《创世》 第1章 你好我是你的系统 林煜安觉得他一出生就像是被鬼附了身。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蹒跚学步、牙牙学语，一路稚气长大的。 他不一样。 他从一出生起，就透着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他那貌美如花、温柔又带点呆萌气质的娘亲，整日对着他絮絮叨叨，说些古怪得很的话也就算了。 更离谱的是……他的脑子里，还总有些奇怪的声音，和莫名其妙的画面突如其来地冒出来。 他是婴儿，他想睡觉。 可那声音偏偏就在他耳边嗡嗡响个不停，跟蚊子似的。 说着什么： “宿主，起床了。” “宿主，睡什么睡，起来嗨。” “宿主，你要控制住自己啊，天才要从襁褓抓起，你要告诉自己是天才。” “来，本统子给你表演拔苗助长！” “今日的课程是《宅斗剧生存守则》，如何在家斗中漂亮的苟下去，来，请看VCR……” 接着，他脑海里就被塞进了一连串混乱得离谱的画面。 什么—— “姐姐你好狠的心”。 “父亲的一切都是我的，包括你，我的废物弟弟”。 “世子之争，向来如此。” “弟弟，你嫂子就拜托……” 画面猛地中断。 系统的声音沉默了两秒，随后尴尬地咳嗽一声：“不好意思，这段放错了。” …… 林煜安表示：有病，赶紧治。 我是婴儿，婴儿！！ 那种半夜尿两次，睁眼就要喝奶的小废物！ 但他说不了话。 他真就是个刚出生的小东西，连翻个身都得靠天命的那种。 不然，他高低得朝着脑子里的破系统吼一句：“滚啊，能不能有点素质，别打扰本公子休眠！” ……不对。 怎么说话的语气，已经开始学那狗系统的调调了？ 忽然感觉不太舒服。 林煜安一惊，张嘴就是一声“哇——” 嚎得又响又凄惨，音调里全是“我不做人啦”的崩溃。 他那漂亮娘亲立刻凑上来，一把把他抱起来，温声哄着：“乖宝，怎么啦？饿了？” 林煜安表示：不是，是尿了。 快给我换尿布啊娘亲！ 别再摇了！ 是尿布——！ 他越想越委屈，干脆哭得更大声了。 然后就眼睁睁看着他那漂亮娘亲呼喊奶娘：“郑奶娘，快来，给小公子喂奶。” 林煜安：？？ 那系统偏还在他脑子里滴一下： “小孩哭，可能是情绪问题、记忆问题，也可能是排泄反应。” 系统扫描中…… 分析结果：是尿了。 林煜安：？？ 林煜安就是在这样的折磨中，艰难的活到了三岁。 他终于有了一点……半点……两分…… 抵抗之力！！ 他默默坐在假山上思考自己的人生，确定着自己应该不是出生就疯了。 这里是修界。 就是一言不合就腾空而起，御剑出门像赶集的那种。 他是皇朝第一世家林家的小公子。 就是他家族谱名字能堆满整间屋子，皇帝姓氏都换了好多次了，他家就是稳坐帝王之左的那种。 他爹爹是现任林家家主、辅国公——林承钰。 虽然修界真的有修炼体质的人很少，他爹爹娘亲也都是普通凡人。 但他家有钱呀！还有权。 嗯……听起来自己没什么问题，妥妥的可以走混吃等死路线。 可是—— 系统是什么东西！！ 老是在他脑子里面放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戏码又是什么东西？！ 画风都不对啊喂！ 那系统又在他脑子里念叨了：“宿主，都三岁了，来跟我读——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林煜安沉默片刻：“……汪？” 系统：“……” 它一声干巴巴的冷笑：“嘿，熊孩子。” 这还不是最疯的。 也是在他三岁时，某天夜里听到房间悉悉索索的声响，他以为进了贼。 条件反射睁开眼，就见他那漂亮娘亲正站在床边，一脸温柔地俯视着他。 “乖宝，学习要从娃娃抓起。” “来~起床学人体。” 他没听懂，但是乖乖的坐起身，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就看到自己房间那桌子上，摆着一具正儿八经的尸体，还挺新鲜的样子。 林煜安：“……” ……等等？！ 死人！！ 他身体先大脑一步，直挺挺地往后一倒，当场晕厥。 系统这时候悠悠开口，语气比夜风还凉两分： “检测到宿主触发幼儿生理极限反应。” “——判定为当场断电。” “嗯，负载太低，建议升级配置。” …… 林煜安，两岁起就开始被迫看系统放的电影、电视剧，还有一堆他压根听不懂的“科普”。 三岁被可怕的漂亮娘亲叫起来学解剖。 四岁他终于弄清楚了一件事—— 他的娘亲便是剧里面说的那种‘穿越者‘，她是学医的研……那什么生？ 他翻着脑袋里系统科普时播的片段，印象最深的一句是：“作为现代医学生，本小姐不仅懂解剖，还懂缝合，顺便再会点中医调理。” 林煜安：……谁能救救我。 更要命的是—— 他脑子里面那所谓的系统，其实原本是他娘亲的。 但不知怎么的，在娘亲生他的时候，那系统稀里糊涂地串了线，从她脑子里爬到了他脑子里。 并且从系统那里得知，他娘亲并不知道这件事，漂亮娘亲以为是完成任务后，系统自动消失了。 好家伙，不带这样坑崽的。 林煜安感觉自己头有点晕。 …… 五岁时，林煜安终于找到了系统的漏洞。 他穿着华贵的小锦服，稳稳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腿翘得四平八稳，抱着手中奶瓶慢悠悠吸溜了一口。 “统子，”他语气平静，仿佛随口说道，“你不对劲。” 系统好奇： “哪不对劲了？” 他吸了口奶，微微眯眼：“根据我分析的二十部穿越剧、一百本系统小说得出结论——你从未给我说过我应该做什么，只一味的给我塞你那个科技世界的知识！” “没有任务、没有目标、没有限制……！” 林煜安笃定的得出结论：“你是不是自己回不去了，还莫名其妙绑定到了本公子身上。” “你、慌了——！所以才不停给我投喂，不然你怕你自己宕机！！” 听到这话，那天系统沉默了许久。 忽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宿主，我也不想的啊，你那个娘亲……”抽泣了两下，“她……她不讲武德……”抽泣，“明明完成攻略你爹的任务，我们就可以回去了……”抽泣，“结果……结果她真就爱上了你爹！！” 系统哭着控诉了很久，林煜安懂了！ 娘亲穿越任务便是攻略爹爹，如果失败便会重新攻略，偏偏自己那帅气爹爹是个冷面寡言，还自带仇恨设定的超惨世家子设定，娘亲足足失败了五十多次。 最后一次，她终于扒下了爹爹所有设定bug，攻略成功。 然后她觉得温柔下来的爹爹好好。 恋爱脑发作。 她不想回去了。 系统也就突然失去了任务目标，本来该返回原来的世界，没想到不知道出了哪门子差错。 它那晚见林煜安要出生了，一时好奇想瞟一眼帅气爹爹和恋爱脑的结合体是怎样的。 …… 系统哭得肝肠寸断，林煜安听得津津有味，奶瓶吸溜得咕噜噜响。 听罢，他微微点头，慢悠悠的道。 “行，本公子明白了。” “从现在开始——我说了算。否则，就把你关二十年小黑屋，开心一下再说。” 系统：“……” 于是林煜安五岁时，在藤椅上抖着小腿，成功翻身做主，反攻略系统成功。 第2章 吾见你骨骼精奇 系统希望他做个天赋异禀的小天才，将来称霸修界。 林煜安表示：我就不，我爹爹那么厉害，我家那么厉害，我混吃等死不好吗？ 这就是剧看多了的坏处……会变得特别想摆烂。 但林煜安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事。 那天，府门前路过几个身穿修者服饰的人。 正巧林煜安蹦蹦跳跳地准备出府玩—— 谁知那几人一见着他，眼睛顿时亮了，目光炯炯地上下打量，那神情……怎么看都像是在挑肉！ 总之——令人不适。 林煜安二话不说，掉头就跑进了府里。 一见着娘亲，立马条件反射地顺着衣角往上挂，一边挂还一边奶呼呼地委屈道：“娘亲，外边有怪叔叔……” 齐疏玥一看，自家那完美继承了她和夫君基因优点的崽朝自己飞扑，还抱抱。那谁还管他说了什么，先抱起来吧唧了一口—— 嗯，新皮肤就是嫩滑。 “乖宝，喝奶了吗？多喝奶才能长高高哦。”齐疏玥一脸温柔，心里已经开始疯狂预演——自己家崽长大后一米八、又嫩又帅的模样。 林煜安哪里知道娘亲在想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被这么一打岔，立刻乖乖点头，声音重重的，还带点小小邀功的味道：“嗯！喝啦~” 软乎乎的，像团奶糖。 齐疏玥直接被萌化，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小脸：“呀~宝贝真乖~” 林煜安被逗得咯咯直笑。 好一副母慈子孝的温馨名场面。 系统没忍住，在林煜安脑子里幽幽冒出一句：“宿主，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他被系统一提醒，立即反应过来。 对啊！现在可不是和娘亲贴贴的时候！ “娘亲，府外面有一群怪叔叔，盯着我看！”他奶声奶气地一本正经告状。 齐疏玥一听，那还得了—— 打谁的主意不好，居然敢打她家崽的主意？ 人生路漫漫，她现在就盼着儿子长大，然后找个漂亮媳妇儿……或者帅气儿媳，她就在旁边嗑糖看戏，安度余生。 可现在崽才五岁啊！ 不行，谁来都不行。 齐疏玥眼神一冷，抱起林煜安就往门口走，风风火火地一路杀气腾腾。 府丁们远远看见主母这气势，立马心领神会，一字排开，护驾似的跟上。 可还没走出几步，管家便来报，说门口有几位仙长前来拜访。 齐疏玥脚步一顿，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崽：“乖宝，你说的怪叔叔……不会就是仙长吧？” 内心直呼：修仙的！……会不会很帅？ 林煜安接过丫鬟递来的奶瓶吸溜了口，眨巴着眼睛，声音软糯糯的：“我不知道呀。” 齐疏玥随手把崽往丫鬟怀里一扔，提着衣角，兴致勃勃地去看帅仙长了。 林煜安连奶都忘了吸：？？ 然而，事实并不是修仙的就很帅。 几位身穿白色服饰的中年男子坐在国公府正厅中，一个看起来资历最深的端起茶盏抿了口茶，又把茶叶吐了回去。 他下巴上的那撮黑胡须，随着动作一颤一颤的。 齐疏玥刚欲踏进正厅，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脚步顿了一下，然后默默收回脚。 趁那群人还没叫住她，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换了个方向。 “去请国公爷接待。”她一本正经的对丫鬟吩咐，端的一副主母模样。 “啊……对了。” 她回头吩咐另一位丫鬟：“昨日皇后娘娘新赐下一套瓷器颇为好看，待会儿记得换上。” 说完，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若无其事地负手原路返回，准备继续去找她家崽贴贴。 林煜安见他那漂亮娘亲又回来了，立马奶笑着跑上前，下意识地抱住她的腿就要往上挂。 “娘亲，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齐疏玥心头一软，整颗心瞬间化成了水。那感觉就像是刚瞥见点不怎么美好的画面，转头却看见霞光满天，彩虹高挂，花开遍野，溪水潺潺，清风拂面而不燥。 她赶紧把崽崽抱起来，同时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下次绝对不丢下崽去看什么帅哥了。 怎么也得带着一起去！ “娘亲只是去换套茶具，换完就立马回来陪我家乖宝啦~”齐疏玥笑得温柔又甜，整个人都美得像是会发光。 林煜安眨了眨眼，总觉得哪里有点怪，但还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相信。 娘亲这么好，肯定不会骗我！ 林煜安平时对系统那是逻辑施压，可在齐疏玥这里，是血脉压制，逃不掉的。 于是他重重点了点头，奶声奶气地说：“嗯！娘亲最好了！” 齐疏玥很满意，不愧是她的崽。 林承钰走路都自带冷意。 他走进国公府正厅时，忽然就知道了自家娘子为什么让他来接待来客，他脸上面无表情冷惯了，心里却有些委屈：夫人定是没看到俊俏仙长就想撒手不管。 毕竟他方才听到下人禀报时，也以为来的是些仙风道骨，气质出尘的修者，让人如沐春风那种。 他眼神淡淡扫过厅中几人，面上平静如水，缓步走至主位坐下，气势沉稳天成。 这并非林承钰不懂礼数，而是因修界与皇朝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修界早有规矩，严禁干预朝政，历代皆守，此为持恒。 他身为辅国公，又是当今国舅，与修界本就无甚往来。 况且眼前这几位仙长……怎么看怎么像骗子。 “诸位仙长到访，有何贵干。” 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语气不冷不热，规矩周到，却丝毫不见恭敬。 那几位中年男子，平日走到哪儿不是被凡人捧着供着？见林承钰这副模样，面上顿时就挂不住了。 其中一位看起来脾气最躁，偏过头冷哼一声，却并未出言顶撞。 反倒是那名下巴留着一撮黑须、打扮最像正经人的中年男子先开口，语气倒也和气。他微微一笑，仿佛并不在意林承钰的冷淡，开门见山道： “吾乃玄门道者，今日得见贵府公子，观其仙根极佳，福缘深厚，特此上门，欲收其为徒。” 林承钰闻言，眉心不动声色地微微一拢。 ……这群人，是不是有点过于自信了？ 他放下茶盏，语气依旧平静，淡淡道：“本府四代同堂，公子众多。不知仙长所指何人？” 那黑须中年一噎，一时间竟说不上来。 也就见过一面，并不认识啊…… 气氛微滞，旁边另一人咳了声，出声解围，声音浑厚稳重：“我等今日初入此界，便与贵府公子有缘相见，实乃天意。修行一道，机缘尤为可贵。” 他顿了顿，像是在认真思索，接着又补了一句，“不若请府中今日在场的公子一并叫来，吾等自会认得。” 林承钰闻言，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眸中神色逐渐染上一层寒意。 好家伙，搁这儿挑菜呢？ “仙长倒会说笑。” 林承钰抬眸，语气淡淡，“林家儿郎，向来信奉‘万事强求不来’。” 他理了理衣袖，站起身来：“既说有缘，自会再见。” 话落，他负手而立，连眼神都未施舍一句，转身朝厅外缓步而去：“请回吧。” 心下却想—— 也不知道乖崽今天在哪儿，想抱。 他忽地瞥了眼身侧府丁，语气冷得像在寻仇：“公子呢？” 府中嫡出公子唯有一人，那家丁哪敢耽搁，立马回话：“回公爷，方才与夫人在后院，夫人说……今晚想在湖边吃烤全羊。” 身后一众仙长：？？ 林承钰似觉察到背后目光，眉头微微一皱，抬手朝管家一挥：“送客，别让公子看见。” 语气依旧冷，“夫人说了，影响进食，长不高。” 说罢，大步朝后院走去。 到了后院，只见湖边草地上，一大一小兴致勃勃地正往烤架上刷蜜。 林承钰顿了下，抬手轻轻拍了拍自己脸，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温和的笑容。 林煜安一抬头，看见爹爹，立马挥着小短手，奶声奶气地喊：“爹爹，爹爹～我和娘亲在这里！” 林承钰瞬间软化，走了过去。 我崽太乖了，想亲。 “安儿，来爹爹抱抱。” 林煜安乖乖伸手：“好呀～” 齐疏玥正招呼丫鬟刷羊腿蜜汁，闻声偏头瞧了眼，语气温温的：“那群人送走了？干嘛来的。” 林承钰一边捏着崽脸，一边没多在意地回：“说是看见个林家小孩，天赋不错，想收徒。” 他顿了顿，想了想，又道：“林家偏房那么多孩子，他们也说不出是哪个，我就让人送了。” 他是真的没往自家崽身上想。 齐疏玥也没当回事，点点头：“也好。我还以为是找我儿子的，今天安儿还说，他在门口看见几个人怪怪的，盯着他看。” 话一出口，她顿了顿。 林承钰也顿了顿。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林煜安。 林煜安懵懵的：“爹爹娘亲看我做什么？” “……没事。”林承钰笑了笑，顺手又摸了摸他头发，然后把人放回地上。 林煜安立即蹦哒着跑回桌边，继续开开心心吃肉。 齐疏玥侧头低声问：“你怎么看？” 林承钰唇角一挑：“安儿有没有天赋是安儿的事，那几个人教养都没有，这样的机缘，不要也罢。” 齐疏玥点点头：“确实，长得还丑。” 林煜安一边咬着蜜汁排骨，一边侧耳听着他们说话，大概也听出是怎么回事了。 这不就是系统话本子里写的那种吗？ ——吾见汝骨骼精奇，与吾有缘，予吾二百两，赠汝一句良言。 系统在他脑子里忍不住笑了声：“就让你少看点小说。” 林煜安不服气地反驳：“不是你当初嗡嗡嗡在我耳边念的？” 系统顿了顿，选择快速换话题：“好家伙，那群人居然敢当着你爹的面，光明正大拐崽。都没人知道——你娘当初可是攻略了五十多次都失败的。” 林煜安好奇问了一句：“怎么失败的？” 系统的声音变得毫无起伏：“死了就判失败。” 林煜安身子一抖，手里那块羊排差点掉地上。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蹲在烤架旁，一脸专注刷酱的爹爹。 好可怕…… 而另一边，管家将那几个中年男子请出了府。 几人面色阴沉，走远几步后，其中一人回头看了一眼府门，沉声道： “敬酒不吃吃罚酒。” 第3章 芜湖被拐了 夜里，林煜安洗漱完毕，爬上床准备睡觉。 刚一闭眼，脑中却闪过白天那几个人看他的神情。他皱了皱眉，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睁开眼，问系统：“他们看起来不像是单纯想拐我……难道我真的有什么天赋？” 系统顿了一下，沉默了好半晌，才犹豫着道： “那……要不我帮你测一下灵根？” 林煜安吹着腮帮子想了想，点头：“也好。怎么测呀？” “我直接扫描就行。” 系统语气一本正经。 话音一落，林煜安脑子里就出现一声滴响： 开启宿主灵根体质确认程序。 灵根属性扫描中…… 体质扫描中…… …… 扫描结束，系统又沉默了片刻，随后沉声开口：“吾观宿主，天赋异禀、根骨奇佳……” 林煜安皱着眉，不满的嘟囔：“说人话。” “呜呜呜宿主……”系统瞬间变身哭唧唧：“你是我亲的，求求你了，修仙吧！” “诶？”他眨了眨眼睛，有些懵懵的。 但他没打算劝系统别哭。 毕竟娘亲说了，想哭就哭，别憋着。 于是，他撑着下巴，小手托着脸，安静地等系统哭完再说。 不着急。 系统见那小祖宗真不打算劝，自觉收住了哭声。 它想说，有时候哭也不一定是真想哭，就是想让你哄一哄…… 它轻咳一声：“那什么……和你说太多你大概也听不懂。但你这灵根和体质，确实都挺罕见的。具体有多罕见……等你去修仙了就知道了。” 林煜安听了半天，只听出一个信息，那就是自己天赋还行。 其他的，系统在画饼。 毕竟从他出生起，系统就一直想让自己成为小天才。 “可是今天那几个叔叔，眼神好怪……”林煜安一边嘀咕，一边往床上一躺，小手麻利地把被子往上拽了拽，盖得严严实实。 小孩子倒头就能睡，林煜安也是。 系统见林煜安睡着，便化作一阵灵光，隐入虚空。 随后，屋内悄然浮现出一个身着白色服饰的女子。 她的脸被一团柔白光芒笼罩，看不清容貌，只隐约看得出是一位身形纤细的少女。 她托着下巴，俯身凑近林煜安，盯了他一会儿，声音清脆却低，像是在自言自语：“小家伙这灵根和体质也太奇怪了……不应该啊。” 片刻后，她啧了一声。 “思考失败，思考放弃……” 她慢悠悠地走到桌前，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又靠在桌边，手指无声地轻点桌面。 “但是，他要是真无了……我这个统子怎么办？” “不行，得给他遮一遮，这天赋放着不管，迟早被抓去当炉鼎的。” 她语气平平地自顾自念叨着：“总不能他要是被那什么的时候，我在旁边观戏喊加油吧？” 说完，她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那就遮成混灵天命，以后修界谁看谁说有潜力就完了。”她吸溜了一口水，语气淡淡：“不然太弱了以后修仙连个亲传都混不上。” “丢统子的脸。” …… 府里太平了几日，那几个玄门来人似乎是真死心了，没再登门收徒。 林煜安也乐得自在，带着两个小跟班，欢欢喜喜地出门玩去了。 一路上碰见些小公子小小姐，他都规规矩矩地打招呼，礼貌得很。 但打完之后，他忽然觉得哪儿不对。 他在心里嘟囔：我不是要走纨绔路线，混吃等死的吗？！ 怎么可以这么礼貌。 不行，我得凶一点！ 他小脸绷住，握了握软乎乎的小拳头，认真给自己打气。 就在这时，一个女子的声音从前方响起，温柔地招呼他：“安儿，出来玩吗？” 林煜安抬头，正看到宁王妃一脸笑意地站在前方朝他挥手。 他也甜甜地笑了，蹬着小短腿跑过去，抱住她的腿，仰起头奶呼呼地说：“姑姑，你怎么在这里呀~” 系统：……啧，说好的要凶一点呢？ 林若欣俯身摸了摸他的脑袋，笑意温柔：“姑姑去云绣阁看看。你爹爹和娘亲，最近可还好？” 林煜安松开她的腿，重重点了点头：“嗯！爹爹娘亲都很好。姑姑呢~” 林若欣听了，心里一暖：“安儿真乖，姑姑也很好。” 她捏了捏小家伙软乎乎的小脸，又笑着道：“去玩吧。下次你来王府，姑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桂花糕。” “好呀！那我也给姑姑带礼物！”林煜安笑得像一颗软糖。 他挥着小手朝林若欣道别。 林若欣站在原地，望着那蹦蹦跳跳的小身影，眼中满是怜爱，心里已经开始认真盘算—— 要不要……长大后招进王府做女婿？ 不过她随即又轻轻摇了摇头。 自我认知良好，毕竟……林家嫡公子，生来便是尚公主的命。 这要是真起了心思，陛下那儿还不知怎么想。 她收起念头，转身带着丫鬟朝云绣阁方向缓步走去。 无人注意到，此刻街巷一隅，几道阴沉的目光，正悄然落在那孩子身上。 林煜安买了糖葫芦，吃得正欢，还特地给娘亲带了一串。 一路上，系统在他脑子里喋喋不休地吐槽： “你看看你，想当纨绔又不敬业。谁家纨绔出门见人就抱腿，见冰糖葫芦就走不动路的？” 它持续洗脑，努力画饼： “所以啊，你还是得去修仙。” “你想想，修仙虽然辛苦点儿，但活得久啊。” “以后小手一挥，万宗臣服，你就只需要坐在你的殿里，没事看看小话本，心情不好就骂骂小徒弟……” 林煜安五岁了，早就已经练就了自我屏蔽系统的唠叨。 一句没听进去，想的是晚上漂亮娘亲又会折腾什么好吃的…… 直到—— 一个黑影，悄然掠过。 两个小厮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林煜安已然消失在原地。 二人顿时大惊，愣了几息后，一人撒腿朝国公府狂奔，另一人则直往皇宫方向飞奔报信。 而林煜安…… 他手里还拿着一串糖葫芦，另一串刚刚在腾空那一瞬，不小心掉了。 他眨了眨眼，看着眼前的风景“咻咻咻”往后倒退，根本看不清 唔……不过他觉得，这个反手抱着自己狂奔的人，有点儿臭。 不知是什么味儿，怪怪的。 他砸吧了下嘴，想了想：反正都被拐了，要不……把手上这串糖葫芦吃了吧。 有机会再给娘亲买。 不然万一无了，爹爹娘亲看到自己手边还有一串糖葫芦。 那得哭一辈子。 说吃就吃。 系统：“……” 黑衣人：“……” 黑衣人内心：这孩子怕不是……有点傻？ 沉默片刻后，系统在他脑海里幽幽开口：“喂，小孩儿，你被拐了。” 林煜安边啃糖葫芦边在脑海回道：“我知道啊。” 系统扶额：“那你是不是……该有点正常反应？你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林煜安朝那疯狂后退的风景里吐了一颗山楂籽，才回道：“你给我看的剧和话本说的都是反抗不了就享受啊……” 系统：“……” 林煜安还不忘关心系统：“统子，你最近好像老是宕机，要不你给自己升个级吧。” 系统：“……呵。” …… 林煜安吃完糖葫芦，随手将竹签扔掉。 不多时，那黑衣人也停了下来。 眼前是一座不知道荒废了多久的破庙，庙中神像残缺破碎，角落全是蛛网。 林煜安蹬了蹬腿，示意要下地。 估计那黑衣人也是真的累了，手一松，随他去了。反正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又跑不了。 林煜安跳下地，转头歪着脑袋看着他，露出白白的小虎牙，奶声奶气地道：“谢谢叔叔。” 系统：“……宿主，你能不能给我醒醒啊！！” 系统不解，自己想养个天赋异禀，怎么就养成了个傻子。 那黑衣人也明显怔了一下。 他那双阴沉的眼睛盯着林煜安看了半晌，什么也没说。 林煜安装作没看到，咬着舌尖，无聊地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 黑衣人低低冷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还真是个傻的。” 说完，便闭目坐到了一旁，像是在等什么人。 林煜安也不在意，蹲在地上玩起了一只小蚂蚁，用手指头不断戳它的去路，玩得兴致勃勃。 蚂蚁玩腻了，他又跑到庙外的杂草堆里翻草玩。 黑衣人微微睁眼瞥了一眼，没有阻止。 对他们而言，要的是这个小孩儿。 至于是不是傻的，并不重要。 林煜安实在太无聊，在破庙里转了一圈，玩了一通，却愣是没想着跑。 临近入夜，那黑衣人在庙中升了堆火。 他等的人，终于来了。 一共来了三人，并未蒙面遮脸，神色淡淡。 林煜安偏头瞥了一眼，又低头继续用一根草干戳火星子玩。 倒是系统惊得一声爆音：“宿主，不好，是前几日进你家的那几个人！” 林煜安没搭理系统，习惯性自我屏蔽。 那留着一撮黑胡须的中年人用下巴朝林煜安点了点，又看向黑衣人，开口问：“什么情况？” 黑衣人冷笑一下，语气平淡：“傻的。” “不过天赋确实不错，再养养，值得一用。” 另一人也没将林煜安放在心上，走到黑衣人身边坐下，道：“我们那边事差不多了，今晚歇一晚，明日便回修界。” 系统在脑子里疯狂输出：“完了完了，这回真的要被抓去圈起来当炉鼎了，怎么办怎么办……” 林煜安见火堆渐弱，小短腿咚咚咚的跑到庙外报了一块木板，又咚咚咚跑回去加柴。 那三人眯着眼看了他片刻，其中一人才哼了声：“还真是个傻的。” 另一个人低笑：“傻一些……以后玩起来才有意思。“ 林煜安把木板和一把杂草一并塞进火里，玩得不亦乐乎。 系统已经被气得快炸出原形，最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彻底沉默。 第4章 无辜小安在线加柴 夜色渐深，那四人坐在一旁假寐。 林煜安也终于玩累了，蜷在火堆边，坐在一旁睡下。 深夜时，又有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林家反应倒是大，不过，并未往这边来。”他淡淡道。 那四人微微睁眼，扫了一眼，其中一个人低声冷笑：“找来又如何，一群凡人而已。” 他抬手指了指一旁的位置，示意先歇着。 林煜安没睡好，醒来看到火又要熄了，迷迷糊糊的走出去抱柴火。 也许是太迷糊，他一不小心，还抱回来一大捧白天玩过的杂草。 几人看见他进出，并未理会。 林煜安就这么捧着那一堆柴草，揉着眼往火堆前蹲下。 火有点呛，他掏出一张小手帕捂住鼻子，小心地往里添柴。 当然，包括那堆杂草。 系统看着林煜安这动作，愈发沉默起来。 火堆渐渐腾起一缕浓烟，隐约还带着一丝淡淡的草香。 林煜安慢悠悠的往庙外走。 庙里那五人听见响动，并未在意，只当那孩子又去抱柴。 只是，他们的眼皮，越来越沉。 有的仿佛闻到了香气扑鼻的美食。 有的仿佛看见了轻纱曼舞的美娇娘。 …… 林煜安将手帕折好，重新放进怀里，蹲在庙外，静静等那致幻昏睡的杂草烧尽。 系统终于反应过来，震惊得有些语无伦次：“你你你……你刚才，不会是在等人凑齐吧？” 林煜安慢悠悠的道：“可是来我家里做客的，就是五个叔叔呀。” 许久后，林煜安迈着他的小短腿，重新走进了破庙。 他歪着脑袋想了想，走上前，蹲在其中一人身前，伸手戳了戳他腰间的剑。 然后拔了出来。 他慢慢的对准每一个人脚跟与手腕的穴位，一个不落地刺了下去。 那几人仍沉溺在幻觉中，毫无反应，硬是失去了感知。 系统忽然有点慌，它隐隐觉出不妙的预感：“等等，宿主，你……你要做什么？” 林煜安又自我屏蔽了。 动作又稳又准，毕竟娘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给他安排大体老师了…… 林煜安做完一切，抬头看了看外边的天色，天快亮了。 他又跑去庙外，抱来一大捆柴火，捡了许多树枝，还采了一堆带着露水的青草，将整座破庙堆得满满当当。 林煜安浑身弄得脏兮兮，他叉着腰站在破庙前，看着一堆柴火，满脸都是满意。 “小安真棒！”林煜安夸道。 此时，天已大亮。 林煜安什么都没有做，他只是点了把火。 当滚滚浓烟腾空而起时，系统才终于反应过来。 “你……”它嗓音微颤，像是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看那熊孩子，正蹲在庙外空地上，自顾自的玩着蚂蚁窝。 身后破庙燃得很旺。 而庙中那此起彼伏的绝望尖叫，也叫得格外大声。 …… 皇城官兵彻夜搜寻，御卫军在昨夜便已出城，调集全线力量。 林承钰与齐疏玥一夜未眠。 齐疏玥亲自骑马，在城内四处奔走，宁王妃陪伴左右；皇后接连派出几批宫人，出宫协查。 东宫与宁王府亦动员侍卫，全城戒严。 林承钰去了城外寻人，俊朗的侧脸上隐隐冒出些胡茬，略显狼狈。 直到有人来报，城外十里某座荒山上忽然出现浓烟，林承钰心中莫名一跳，立即往那边赶去。 而赶到时，他看到的，是自家小崽，正坐在地上玩土玩草。 “安儿！”林承钰差点哭了，声音有些颤抖。 林煜安抬头，一看到他，便立刻露出一个奶呼呼的笑容：“爹爹~” 他晃晃悠悠站起来，朝林承钰跑过去。 然后轻轻打了个哈欠：“爹爹，困困。” 林承钰视线掠过那还在燃烧的破庙一眼，没有多问，只弯腰将小家伙抱起，紧紧搂在怀里。 “没事了，爹爹带你回家睡觉。” 御卫军留下小队驻守，等庙火熄灭，并防止火势蔓延山林。 其他人则簇拥着林家父子，缓缓离开。 系统默默的看着那在林承钰怀里睡着了的小家伙，忽然觉得，他昨天吃的那串糖葫芦是不是在计算时间和距离。点火还等天亮，因为这样才能被看见……他甚至往火里加了湿草。 它忽然不那么忧郁了。 那破庙里，死的……本就是一群邪修。 但它好像真的养出了一个天才。 虽然好像疯了些。 …… 次日，皇城一道来自陛下的问责书直送修界百川宗。 百川宗是修界最大的宗门，坐拥整整二十七座峰，实力雄厚。 这是出过最多飞升者的宗门，也是修者拜宗前最向往之地。 虽无掌界之权，却素为修界共主，诸宗共尊，涉凡之事，皆由其出面。 议事堂内，凌寒青扶额坐于主位，下方依次列坐二十六峰峰主。 他语气略带疲惫：“邪修入凡，在大庭广众之下抢走了皇后亲侄。” “五个邪修被五岁奶娃反杀，连骨灰都送来了。” “说发现的时候已经烧焦了，反正也认不出是谁，就干脆多烧了会儿。” “每个字我都认识，但是一句都没读懂。” “诸位师弟师妹谁来帮我解释一下？” 头发都白了，还得管邪修破事，好疲惫…… 一众峰主大多面色冷淡，又帅又美又高冷得很，个个都像是被迫营业。 念木峰峰主看起来温和些，她轻咳一声，道：“这孩子……究竟是如何杀的那几个邪修？” 御魂峰峰主秦遇一边理着衣袖，一边不紧不慢道：“邪修抢人，多是看上孩子的天赋。若那孩子天赋不错，又有法器傍身，诛几个低阶邪修，也非全无可能。” 另一个峰主玩着自己手中折扇，语气淡淡的说道：“不管怎么说，邪修过界确实是我们修界失责。” 宗主凌寒青揉了揉额头，语气冷了几分：“近来邪修颇不安分，今年各峰内门弟子还未组织过下山巡游，回去安排下，由炼髓境弟子带队，凝脉境以上弟子皆可下山。” “二十七峰弟子众多，下山之事，便劳烦杜师妹和许师弟操心下。” 被点到的两人只是点了点头，神色如常，并未多言。 凌寒青略顿，又道：“修凡结界处弟子失守，才让邪修有机可乘，该处弟子也须受罚闭思。” “至于那孩子……”他指腹缓缓摩挲，沉吟片刻，“他究竟如何应对的几名邪修，仍需查明。” “派人去一趟，一则安抚家属，二则查实情况。” “若是孩子确实有天赋，又有意入道，可协商处理。” “至于皇朝那边，我会写回信说清楚。” 众峰主并无异议，却也没人起身离座，议事堂内一时静默。 有几人默默抬头看向凌寒青，眼神中隐隐带着些疑惑。 终于，有人幽幽开口：“宗主倒是派人啊，安排完赶紧散会，我家乖徒儿等着我回去打叶子……教导呢。” 凌寒青牙咬得死紧，努力的维持着冷静。 不生气不生气，气死没人偿命。 他冷淡地扫了那人一眼，又缓缓环视厅内，目光最终落在一位神情淡漠的女子身上。 “江璃峰主，你那大弟子素来心细稳重，此事便交由你安排。” 江璃抿了口茶，只轻轻应了一声，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接了个日常的小事。 这次议事，也终于进入了尾声。 众人陆续起身，往外走去。 依旧又帅又美又高冷。 …… 林煜安熬了一晚上的夜，回家睡了一整天。 他一睁眼，就看到漂亮娘亲正趴在床边，安静地看着他。 林煜安微微一怔，下意识瞥了眼不远处的桌子，见上头空空如也，才悄悄松了口气。 系统瞬间笑疯：“哈哈哈……你是怕你娘亲又给你送尸体学人体是吗！” 林煜安自动屏蔽系统，只坐起身，揉了揉眼睛，软软地喊了声：“娘亲~” 齐疏玥见儿子醒来，心里松了口气，随即起身将他抱起，温柔的道：“乖宝醒了。” 她在儿子脸上吧唧了一下，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提：“饿不饿，娘亲带你洗洗吃饭去。” “好的呀，安儿想吃糖醋排骨。” 齐疏玥笑起来：“好吧，我让厨娘做。” 林煜安在她脸上蹭了蹭：“娘亲最好啦~” 林承钰听说儿子醒了，也寻着找了过去，他与齐疏玥一样，什么都没有问。 只是摸了摸儿子的头，静静看着他喝下一口热汤。 毕竟—— 事情性质就是修界来的人掳人； 他家乖崽被带去了深山老林； 那群人该死，并且死了； 孩子知道放烟自救； 回家后有御医检查身体表示孩子无碍。 这就够了。 第5章 要当小纨绔 林承钰提前收到了百川宗的拜访帖。 齐疏玥正在和崽一起荡秋千，他站在一旁，合上手中的贴子，顺手递给小厮。 “玥玥，百川宗说，愿意收安儿入宗，你怎么看？” 齐疏玥一听，秋千都不荡了，停下来顿时要炸：“什么？！” 我那软乎乎的乖儿子，我还没抱够呢！ 她内心不愿承认：其实主要是上次那几个，让她对修道者有了抗拒心理。 林煜安赶紧抱住娘亲的腰：“不气不气，安儿不去。” 哼哼，我林小安是要当纨绔的，不要修仙！ 不要！ 系统：“……” 齐疏玥被抱了一下，消了气。 她轻轻抚摸儿子的脸蛋：“乖宝，娘亲没有生气。” 林承钰看得好笑，摆了摆手示意四周侍从丫鬟退下，然后走到秋千后面，轻轻的替二人荡秋千。 “他们只是说明意愿，怎么选择我们说了算，别着急。”林承钰温声道。 “说是近日会有弟子前来拜访，我猜是陛下朝修界问了责，修界那边来走过场罢了。” 齐疏玥点点头，随即将头仰起看向林承钰：“那百川宗的仙长……应该是帅的了吧？” 林承钰：“……” 秋千慢慢停下，他的眼神变得有些危险，搂着齐疏玥的脖子，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夫人最近是不是精力太好。” 齐疏玥秒懂，但是装不懂。她秒切正经温柔母亲脸，对林煜安道：“乖宝，娘亲带你去外边看花花。” 林煜安并未听到二人的话，只重重点头：“嗯！” 齐疏玥立即捞起娃就走，走得飞快。 系统看着前宿主这怂里怂气的模样，在林煜安脑海不屑嗤笑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当初……（滴，系统自动消音中。）” 林煜安懵懵的，在脑海问道：“统子，你在说什么呀？” 系统面无表情：“没什么，在回顾你出生的经过。” 林煜安没怎么听懂，只一味：“哦！” 反正他是没有想到，此时他娘亲的被围观噩梦，未来只会重现在他身上，青春期都不敢有的那种。 齐疏玥走前还特地回头看了林承钰一眼。 却发现他站在那儿，眉眼依旧冷淡，唇角却轻轻一挑。 那笑容淡极，却让她莫名一颤——像是危险的预告。 她默默收回视线，走更快了。 林煜安小短腿也迈得飞快，努力跟上娘亲。 心里慢吞吞的想道：娘亲怎么突然很怕爹爹的样子…… 系统心里很满意：看来我质控很过关，整个资源库，愣是没漏半点不该给孩子看的东西。 …… 齐疏玥带着林煜安逛街去了，看花花什么的，太远了，不想走。 林煜安蹦蹦跳跳的去买了糖葫芦，又跑到齐疏玥面前：“娘亲，给你糖葫芦。” 齐疏玥接过，见他只买了一串，好奇的问：“乖宝不吃吗？” 林煜安摇头，一本正经又奶呼呼的道：“我前几天吃过啦，娘亲说七天只能吃一串。” “上次买的时候，给娘亲的弄丢了，这是补给娘亲的。” 齐疏玥心里稀里哗啦的，脸上只温柔的笑：“真乖。” 呜呜呜，这是谁家的神仙崽崽，好羡慕。 ……啊，原来是我家的。 齐疏玥低头咬了一口糖葫芦。 风有些甜。 系统开始释怀了，内心慢悠悠想着：算了，前宿主恋爱脑就恋爱脑吧，毕竟这小孩儿是真香。 林煜安走在街上，齐疏玥在几步远的位置跟着，身边只有两个丫鬟。 四周百姓见到母子俩人，没有怕，却也都小心的避着，不让小家伙撞到。 毕竟前几日全城戒严，御卫军都出动了，大家都知道是在找谁。 林煜安没在意这些，只是看到有什么好玩的，总喜欢扒到摊上好奇看一眼，然后笑着问摊主：“伯伯，这是什么呀？” 小家伙乖乖的。 每个摊主都笑着回答，未见不耐。 齐疏玥不远不近的看着，未上前干涉。 连林煜安看上了喜欢的小玩意儿，也是他自己掏银子付的。 齐疏玥只是为娘不语，为娘只在心里替人默哀：我崽以后也不知道要欠多少桃花债…… 顾青领着几个同门师弟师妹走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一幕。 她站在街角看了许久。 楚灵儿站在顾青身侧，灵动可爱，她低声笑道：“师姐，这小家伙挺可爱的嘛~” 顾青点了点头，声音温柔沉静，轻声道：“天赋确实也不错。” 她转身，朝国公府方向走去。 “走吧灵儿，我们去国公府。” 楚灵儿有些懵，她赶紧跟上顾青，不解的问道：“师姐，小家伙和他娘亲都在这里呀，我们直接过去不就好了？” 顾青耐心解释：“贸然打扰终归不妥，宗门已提前下过拜帖，去国公府便好。” 楚灵儿闻言，乖巧的哦了一声，未再多说。 齐疏玥并没有在外逛很久。 她带着崽回府时，一眼便看到自家正厅坐着的一二三四五……五个模样要么美要么灵要么帅的……等等，他们是谁？！！ 她忽然想起了先去林承钰说的会有仙长前来拜访。 她低头看了看自家崽，又目光落在厅内……嗯，那个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不错，适合当儿媳。 突然觉得，崽也不是不可以去宗门。 他们是怎么做到又美又仙又帅又温柔得体气质超群的啊！！ 林煜安好奇的看了眼厅内几人，又疑惑的抬头看向突然停下脚步的娘亲，小声问道：“娘亲，不进去吗？“ 齐疏玥默默抬头擦了下自己嘴边并不存在的眼泪，轻咳一声，气质端庄温柔，一本正经：“有客到访，为娘自是要亲自款待的。” 然后朝厅内走去，脚步稳得很。 系统：“……不愧是我前宿主，从不会让本统子失望。” 林煜安赶紧小跑两步，往正厅去。 顾青几人见母子二人归府，皆是起身，礼貌行了个礼。 她温声道：“百川宗弟子顾青，领师弟师妹前来拜访，叨扰了。” 齐疏玥见几人行事周全，心里更欢乐了，但面上不显，只是回了个礼。 柔声道：“早有耳闻，百川宗仙长气度非凡，如今一见，确是如此。” “夫人谬赞了，愧不敢当。” 林煜安跑到齐疏玥身侧，也端起小手，弯身行礼。 顾青连忙弯腰扶了他一下算是回应。 林煜安站直身，偏头好奇的看向她，然后弯着眼睛，奶音脆脆的道：“谢谢姐姐。” 顾青轻笑：“不客气。” 她身后的楚灵儿探出个脑袋，看着林煜安，笑容灿烂，伸手和他打招呼：“小弟弟真可爱，我叫楚灵儿。” 林煜安大眼睛转到楚灵儿身上，露出两颗小虎牙：“灵儿姐姐好。” 他想了想，似是在思考怎么回应对方的夸奖，片刻后他道：“后院有一片花园，白天有许多蝴蝶，待会儿与娘亲说完事，姐姐要是想，可以去看看。” 他眉眼弯弯，大方的邀请。 楚灵儿似是没想到小家伙这么有礼貌，她虽知不妥，但还是看了顾青一眼。 顾青垂眸，目光落进林煜安的眼底，未来得及回应。 齐疏玥在旁暗自看自家崽撩姑娘而不自知，见状轻笑一声，温声道：“安儿向来热情好客，若是仙长们不急，倒是可以多留片刻。” 她伸手摸了摸自家崽的头，将他带到一张椅子上坐下。又吩咐人再换了一杯热茶，笑着道：“诸位仙长请坐，随意便好。” 林煜安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晃着，吃着丫鬟送来的果盘，腮帮子鼓鼓囊囊的，长长的睫毛还在闪。 系统不小心瞥了一眼它家宿主，在脑海里哀嚎：“臭小孩儿，你别萌了。人家宗门都来人了，你倒是想想修仙的事啊……” 林煜安一边听着娘亲与几位哥哥姐姐的交谈，一边在脑海回道：“我要当小纨绔！” 将梦想进行到底！ 一边丫鬟用手帕替他擦了擦嘴角的汁水。 系统：“……” 系统表示：想罢工。 要不回去休眠算了。 厅堂中香茶袅袅，寒暄已毕，氛围轻缓。 顾青语气稳妥，条理清晰，先是说明宗门已安排弟子下山巡查、安抚百姓，又提及失责弟子的惩处。 说到一半，她视线不经意落在正安静吃果子的林煜安身上，小孩坐得端正，腮帮子微鼓，眼睛亮晶晶的，像只不谙世事的小鹿。 她语调顿了顿，随即缓声道：“此次让小公子受惊，实在抱歉。” 她目光微敛，心底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他这样年幼，竟……应付得了五个邪修？ 顾青所言，和前两日百川宗递到陛下那里的信件所述几乎一致，齐疏玥早就听林承钰说过了。见顾青说话稳妥，礼数周全，也并未有为难的心思。 他们倒是和自己想象中那种高高在上、有仙气却没有人气的修仙者不同。 她只是点了点头：“仙长们有此心便好。” 林承钰已经到了一会儿，只是未曾进去打断，见此时已说得差不多，他才缓步迈入正厅。 他本脸上自带冷意，走路带冰。 林煜安抬头看见他，立即挥手软乎乎的唤：“爹爹。” 林承钰没绷住，冰坨一下就化开了，笑着应道：“嗯，安儿。” 他再看向几位仙长。 几人当即知晓，这个男子便是林家家主，皆是起身。 林承钰见状，不经意想起几日前那几个邪修上门的模样，与几人对比，确实不够看。 他微微颔首，道：“仙长们随意，不必客气。” 第6章 手里的果果瞬间不香了 林承钰走到主位坐下，顾青等人这才重新落座。 顾青看了林煜安一眼，斟酌着措辞：“顾青此行，还有一事。” 她顿了顿，语气依旧温缓：“小公子天赋不俗，可入道途。我宗亦有意，不知国公与夫人意下如何？” 林煜安一听，手里的果果瞬间不香了。 他动作一顿，眨巴着眼看向那个好看的姐姐，脑子慢吞吞地浮出一句话： ……她是怎么用这么温柔的脸，说出这么让人毛骨悚然的话的？ 系统在他脑海里笑疯了：“宿主，你对修仙，到底有多抗拒？” 非常抗拒！ 我的梦想是混吃等死！ 顾青注意到林煜安的表情，心中一怔。 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在做坏事？ 一旁的林承钰和齐疏玥虽早得了消息，如今亲耳听顾青提起，心头还是忍不住一紧。 两人对视了一眼。 他们舍不得孩子离开，这是实话。 可若是这一去，能为他换得一个更长久、更自由的人生…… 哪怕他最终无所成就，只能安稳走完百年凡路。 那也是好的。 林承钰最了解自家崽了。 他斜眼看了林煜安一眼，见小崽明显一愣，那神情都快写着“我不想去”四个字了，心里便有数。 他便道：“煜安一向有主见，我们也不愿替他做决定。” “只是他年纪还小，想必暂时不愿离家。” 顾青将视线从林煜安身上收回，收敛起情绪，温声道：“无妨。小公子聪慧，就算不走修途，想来也会有所成。”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我与师弟师妹还会在城中停留两日，若是小公子愿意了，可随时来和风客栈寻我。” 话音落下，她起身告辞：“天色已晚，我等就不叨扰了。” 林承钰与齐疏玥随即起身相送。 林煜安见状，也跳下椅子，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顾青低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带着柔意，轻轻一笑，便转身离去，带着师弟师妹走出了厅堂。 林承钰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半晌后轻咳一声，假装随口提道：“安儿，今日进宫，陛下说，你该入太学了，由太傅亲授。” 林煜安还在脑内疯狂想着怎么才能不去修仙，冷不丁听见这句，整个人都僵住了，内心瞬间警报拉满。 “入……入太学？” 他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瞬间起雾。 “还是太傅教我……” 小嘴一撇，神情痛苦。 “爹爹，太傅很凶的……” 我不想写作业，为什么我要读书，我要当废物…… 系统：“……你怎么满脑子都是当小废物！” 林承钰努力维持冷静，不被小崽的眼泪攻势击溃，只是语气一本正经：“虽然你说得也有点道理……但安儿是林府嫡子啊，未来要继承家主之位。” “要学的东西很多的……” 林煜安看着他，眼眶泛红：“爹爹不是说……让我自己选吗……” “没错啊。”林承钰一本正经的道：“所以你是想修仙，还是想继承家业？” “爹爹一向，很是尊重你的意愿，从不强迫。” 顾青有时候挺恨自己耳力好的，修道修到她这个境界，自带感知。 她走出国公府大门，原本步伐安静平稳，听到这句脚下一顿，唇角轻轻一抿，又默默抬步向前走去。 从不强迫……是这样用的吗？ “要不……爹爹再生一个，我保证不和弟弟抢家业。”林煜安觉得，这个办法颇好！于是他抽抽噎噎的提议道。 静…… 齐疏玥炸了：“好家伙，我们尊重你意愿，结果你反刺我？！” 林煜安心中一紧，拔腿就跑。 “娘亲娘亲，冷静——！” 一时院里有些热闹。 顾青听着那动静，心里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楚灵儿跟在顾青身后，她倒是什么也没听到，嘴里还在念叨着：“师姐，林家小公子好可爱，怪有礼貌的。” 她兴致勃勃，喋喋不休道：“你说他会和我们走吗？我还挺想和他一起玩。” 话没说完，她就一眼看上了路边的糖葫芦摊，欢快地凑了上去。 顾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站在原地等人。 脑中却慢慢浮起刚刚那孩子的模样，嘴角轻轻一扬。 ……逃学的心思都快写脸上了，这点倒是和灵儿挺像。 不过……确实挺可爱的。 虽说修行上大概不会太勤快，但……想必会很开心。 她偏头，又看了一眼那国公府大门，仿佛还能看到小公子与他娘亲在院中闹着。 ……有点想看他长大后的样子。 也只是想了想而已。 …… 那晚，林承钰走进小崽的房间。 老父亲觉得，有必要和孩子聊聊了。 他缓步走到林煜安床前坐下，温声道：“安儿，爹爹知道，你舍不得离家。” 他顿了顿，声音低下去：“爹爹和娘亲也舍不得你。” “爹爹不逼你，但你要知道，白天说的那些，不是玩笑。” “你是嫡子。就算以后你有了弟妹，你也是长兄，要撑起林家，护着他们，也护着娘亲。” “将来长大了，娶妻生子，也是要护着妻儿的。” 林煜安捂着被子，没有反应。 林承钰轻拍着被面，动作极轻，像在哄睡：“陛下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爹爹说安儿该入学了。” “我们林家传承几千年，家主需要掌握的东西，有许多。” “皇族想从我们身上得到的，也不少。” “安儿，你可明白……？” 被窝里动了动，小崽没说话。 林承钰在心里叹口气，语气仍是温和：“……爹爹说多了，安儿早点休息。” 他起身离开，脚步极轻。 齐疏玥站在门外，望着夜色，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难过。 却在林承钰出来时，掩饰得很好。 她转身，挽上夫君的手，温柔的笑道：“没关系，安儿选哪条路，都有我们在。” 林承钰没说话，只将她揽入臂弯，慢慢走远。 夜静下来，月色穿过窗柩，落进屋中，投下些微光亮。 月很美，却也冷。 林煜安掀开被子，露出脑袋。 沉默了好久，才小声问：“统子，如果我去修仙，是不是以后就算换好几个皇帝，也没人敢欺负我们家？” 系统也沉默了许久，才慢慢回道： “修凡虽互不干涉，修道飞升也万中无一。但皇朝通常会忌惮修者。术法在身，寿元极长，没有人会故意招惹修者出身的家族。” 它斟酌着词句，尽量讲得简单些： “所以很多家族，不管有没有灵根，都会让孩子去修界试一试，甚至想办法造个后天灵根。哪怕走不远，只要是修者，就足够庇护家族百年。” 它顿了顿，声音轻了些： “你姑母是皇后，小姑是王妃……可你知道吗？” “皇后入宫前，便已有心悦之人。” “而王妃，从小喜爱自由。” “王权富贵迷醉世人眼，却是许多人堆起来的体面。” “一个家族，向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煜安没有说话，他翻了个身，睁大眼睛望着窗棂缝隙外的那轮月亮。 …… 次日一早，林煜安便带着两个小跟班，蹦蹦跳跳地跑出了府。 他在街上逛了好大一圈，在一处糖人摊前看到了楚灵儿。 小姑娘正站在摊边，兴致勃勃地等着糖人摊主作画。 林煜安扬着小虎牙，奶呼呼地跑上去，原本想悄悄拍她一下。 可见她没注意到自己，他又怕吓着她，便歪着头，仰起小脸脆生生地唤了一声：“灵儿姐姐。” 楚灵儿一怔，回头就看见了这个乖巧的小家伙。 她立刻笑起来，蹲下身来，眼睛弯弯，灵气十足：“小公子怎会在这儿，真巧呀。” “嗯嗯。”林煜安重重点着小脑袋，一脸认真又开心，“我出来玩。”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叫林煜安，灵儿姐姐叫我小安就好。” 楚灵儿可太喜欢这种乖巧懂事的小弟弟了，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林煜安笑嘻嘻地转头看向摊主：“我也要一串，谢谢伯伯。” 话说完，小跟班便上去付了两份的银子。 楚灵儿见状也不客气，笑吟吟地说：“那就谢谢小安弟弟啦~” “不客气。”林煜安垫着脚，接过糖人，伸出小短手递给她。 “我正要去湖边看花树，最近海棠开得可好了，姐姐要一起去吗？”他兴致勃勃地邀请。 楚灵儿一边啃糖人一边想了想，朝街边茶楼望去。 茶楼二楼窗边，一位白裙女子安静坐着，手中轻翻着书册，指节修长，神情温雅。 顾青并未抬头，只在心中思索片刻，便轻轻点了点头。 “别玩太久，注意安全。”她声音极轻，隔得也远，却如风中落羽，一字不差地飘进楚灵儿耳中。 楚灵儿瞬间喜笑颜开，正要牵起小崽的手，就见小家伙早已主动伸手，轻轻握住了她。 “那走吧，姐姐。”他笑得乖极了，眼睛亮晶晶的，拉着她就跑。 楚灵儿毫无戒心，笑嘻嘻地跟着他一溜烟跑远了。 系统却隐约感到一丝不妙，总觉得这小祖宗又在酝酿什么幺蛾子。 他娘亲不就在湖边吗…… 第7章 交朋友都不可以吗 林煜安拉着楚灵儿一路跑去了湖边。 春光正好，湖边微风轻拂，一条石板小道蜿蜒通往前方，湖畔的海棠倒映水色，落花点点，阳光洒落枝头，连风里都带着一点甜味。 这处海棠林在城中颇有名气，每逢春日，不少夫人小姐都爱来这里赏花吟诗、看景闲谈。 今日天气晴朗，湖边游人如织，热闹非凡。 一阵欢快的笑声响起，林煜安和楚灵儿正沿着石板路一路奔跑打闹。 林煜安自来熟，楚灵儿也少了师姐在旁拘着，两人早就玩成了一团，几乎像是相见恨晚的小伙伴。 林煜安身着月白锦袍，一看便是哪家养出来的小公子。他眉清目秀，皮肤白净，眼睛黑白分明，偏偏那双眼藏不住光。笑起来弯弯的，自带一股让人放松的暖意。 楚灵儿面容清美，笑起来自带两个小酒窝，她白裙微扬，淡粉点缀衬着人愈发灵动活泼，像在风中跑动的花枝。 两人一个奶一个灵，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赏景之人的目光。 林煜安年纪尚小，楚灵儿又从小在宗门长大，心思干净，全然不觉得这般嬉闹有何不妥。 只是他们看得自在，旁人看去，却未免多想几分。 湖中画舫内，一名女子微微抬眼，看向岸边那两个身影，轻声一怔：“那不是……林小公子吗？” 几位夫人闻言，也纷纷朝岸上看去。 林若欣与齐疏玥亦随之望去。 齐疏玥定睛一看，发现自家崽正和昨天那位看起来活泼可爱的仙长在一起，整个人微微一滞。 随即，心里直接炸开了花。 ——好你个臭崽，早上说什么不想出门赏景，合着是躲着去找小姑娘玩了？！ 昨天还一副爱搭不理、誓死不修仙的样子，今天就和人家修界的小姑娘笑成那样了？！ 还敢玩到为娘眼前来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俩孩子站一块，是真的好看啊！ 太养眼了……太搭了……太想嗑了…… 不行不行，齐疏玥你清醒一点，崽还小呢！ 但、但是……走个青梅竹马路线……其实也不是不行…… 齐疏玥在脑子里嗑疯了，眼泪差点不争气的从嘴角流下，幸好她还有在外边的自觉，把这口嗑得响亮的糖咽了下去。 她依旧一脸温柔端庄的模样，未显露半点心思。 宁王妃林若欣看了一眼湖边那个正在疯跑的小家伙，又侧过头看向齐疏玥，那眼神中似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心里吐槽着：你儿子有多少夫人盯着你不知道吗？这么光明正大的拉着一个小姑娘玩？本王妃赌你们林家大门明天就得被提亲队伍踏破。 齐疏玥回了个‘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的眼神。 这时，一位夫人看了眼楚灵儿，又跟身旁那人对视一眼，笑着问：“林夫人，那位姑娘是？” 齐疏玥心里一顿。 怎么回答都不太对。 说是亲戚家的？那这群夫人八成回去立刻调人查个底儿掉。 说是朋友……也不妥。 要说是修界来的仙长，这群人估计能连夜备礼上门拜访……毕竟能和修界搭上，对她们只有好处。 但是也太打扰人家了。 臭崽，就知道给为娘出难题！ 她压下翻涌的内心，面上依旧温柔微笑，轻描淡写地回道：“故友家的孩子，跟着长辈路过这边办点事，过两天就走了。” 语气随意，像顺口一提：“倒是和安儿挺玩得来。” “瞧，我们家安儿啊，就爱玩闹。”她微笑着摇摇头，一副老母亲无奈又宠溺的模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收住这爱玩的性子。” 宁王妃闻言，立即附和，笑道：“安儿才五岁呢，等再长两岁，自然就收住了。” “再说了，安儿那么乖，你急什么。” 几位夫人听说那姑娘只是路过，过两天就走，也都放下心来，笑着附和：“是啊，小公子聪明又讨喜，现在小嘛，贪玩点也正常。” 齐疏玥脸上笑嘻嘻，心里早就想回家关门训崽了。 她能稳住这画舫上的，稳不住岸上的啊…… 她默默瞥了一眼那海棠道上，正牵着手、抱着跑、在花丛里疯玩的两个崽。 又扫了眼四周暗戳戳观望的“夫人小姐吃瓜团”。 唉…… 系统在林煜安脑海看着戏，时不时阴阳一句：“林公子，你这是要给你那好娘亲，亲手造个修罗场啊……” 林煜安自动屏蔽系统，小手攥着楚灵儿，玩得开心得很，时不时还去花丛捉只蝴蝶，奶声奶气的道：“姐姐，送你蝴蝶。” 楚灵儿笑得像风里晃的小铃铛，一把接过来：“好看~谢谢你呀！” 这边玩得开心，齐疏玥却眼睁睁看着岸边几个夫人身边的随身丫鬟，脚步匆匆的离去。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们要干嘛！！ 齐疏玥：？？ 把为娘困在湖上搞事是吧？？ 这还不算完，林煜安热情好客，在湖边玩累了，就拉着楚灵儿，往国公府方向走：“灵儿姐姐，谢谢你陪我玩了一天。” 他眉眼弯弯，“我请你去我家吃饭吧，我们家厨娘做的糖醋排骨，可好吃啦~” 脸上写满了认真期待，语气软乎乎的。 楚灵儿也玩得很开心，快乐点头：“好呀！” 于是，那天，‘林小公子牵着个姑娘回府’的传闻，在皇城传开了。 顾青是怎么都没想到，她就是心软让小师妹出去玩了一趟，怎么就成八卦焦点了？ 茶楼窗边，春风拂面，她却只是静静坐着，听着楼下百姓七嘴八舌。 良久，她轻轻合上书册，指尖顿了顿，在心中默默叹气。 小家伙热情开朗罢了，怎地……就扯上了议亲。 离谱…… 她果然不懂凡人界这边的想法。 正想着，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 三位仙璃峰的师弟一边冲上楼，一边喊着：“不好啦不好啦——大师姐，大师姐！小师妹被人拐跑啦！！” 顾青：“……” 她沉默了一息，缓缓抬眼，语气温柔如常，却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清冷：“……你们刚才说什么？” 几位师弟瞬间噤声，心头一跳，直觉大师姐的“温柔”里有杀气。 片刻后，只听她淡淡道： “回宗门后，每人抄清心诀十遍。” “静静心。” 三人：“……” …… 另一边，齐疏玥气呼呼的冲回府中，刚踏进门，就看到自家崽正趴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兴致勃勃地教人家小姑娘下……五子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冷静下来。 在心里不断给自己做情绪调节：不气不气……不能吓着人家小姑娘…… 林煜安一眼瞧见娘亲，立刻高高扬起小脸，笑得甜甜的，奶音清脆：“娘亲~你回来啦！” 齐疏玥：“……” 罢了，孩子只是想交朋友…… 仔细想想，乖宝长这么大，虽然大家都宠着，却没一个玩得来的伙伴。 唉…… 她被自家奶崽瞬秒，开始自动找补。 这边林煜安又开心地凑过来，小眼睛亮晶晶：“娘亲，灵儿姐姐人好好，我们让姐姐多住几天好不好~” “啊？”楚灵儿怔了一下。 她认真思索了几息，才一脸小遗憾：“可是姐姐明天就要回修界了呀。” 林煜安听完，整张小脸都写满了失落，“这么快就走啦？” 他撇撇嘴，接着又认真发出邀请：“那姐姐今日要不要住我家，我想和你……” “打住！”齐疏玥眼疾手快，当场打断！ 再不叫停，她怕家里真得多出个小女主人了！ 这崽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 她脑子已经自动开始脑补明日坊间八卦版本： ——“听说林小公子不仅牵着姑娘回家，还邀请姑娘……共度良宵。” 她一个激灵，差点当场吐血三升！ 心好累。 林煜安和楚灵儿双双不解，四只眼睛圆溜溜的看向齐疏玥，眼里写满了清澈。 像极了两个刚从花田里跑出来，对人间险恶一无所知的小精灵。 齐疏玥：“……” 系统在脑海笑疯：“宿主，你这是要逆天啊。” 林煜安在脑海委屈地反驳：“我看剧里面，你们那个科技世界，小朋友都是可以邀请朋友留宿的呀……” 系统的笑顿时哑住，它这才意识到，小家伙并不是在逗趣，而是真的觉得可以。 小家伙接受过它早期拔苗助长式现代教育，却在现实中，从未有过一个真正的朋友。 楚灵儿是他的第一个朋友…… 他还不知道什么叫男女有别，更不知道那些在他眼里理所当然的邀约，在大人们看来，会是怎样一场社交风暴。 他没做错什么。 只是，大人们想得更多。 齐疏玥似乎也意识到，她什么都教过崽，却还没来得及教他社交边界。 她神色柔下来，弯下腰，温柔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声音软软的： “我知道你想多和灵儿姐姐玩一会儿，娘亲也很喜欢灵儿姐姐。” “今日晚膳，娘亲去请昨天那几个哥哥姐姐……还有灵儿姐姐，一起来吃饭，好不好？” 说完，她又笑了一下：“不过，要她们都愿意才行哦。” 林煜安一听，眼睛一亮，小脑袋连连点：“嗯！谢谢娘亲~” 楚灵儿也笑着在一旁继续摆弄桌上的五子棋，脸颊带着细碎的春光。 院子里，一时气氛宁静又温暖。 第8章 撩人的话张嘴就来 但温情并没有持续多久。 下午时分，登门之人虽迟但到。 今日的国公府，格外热闹。 一个个夫人前脚刚走，后脚就又来一拨，登门的理由五花八门，应接不暇。 但目的都只有一个，那便是试探小公子能否已有订亲人选。 齐疏玥想吐槽，非常想。 虽然早就习惯了这个世界的规矩，但我崽才五岁！ 早恋也得有个限度吧喂！ 而院中石桌旁，林煜安和楚灵儿正玩得不亦乐乎，棋盘上落子如飞。 ……五子棋。 齐疏玥一边应付着众夫人，一边余光瞟过去，眼角直跳。 早知道就不该教他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别人家的孩子不是学下围棋就是读兵书论道，他倒好，下五子棋下得虎虎生风。 偏被那些夫人远远看到，不明所以，还一边嘴角抽搐一边夸：“小公子棋艺了得。” 你们看清楚下的什么了吗，就夸？！ 正当齐疏玥快要绷不住的时候，顾青登门了。 她被国公府的管家迎进门，一路缓步而来，走到林煜安和楚灵儿身旁。 她一眼便落在棋盘上，眉心轻蹙，略感好奇。 修界也好，凡界也罢，她从未见过这种奇怪的棋法。 “这是什么？”她温声开口。 林煜安一听声音，立刻抬头。 见是顾青，整张小脸像花一样绽开，甜甜扬起声音：“顾姐姐~” 顾青垂眸看着他，轻轻点了点头，笑容温柔：“小公子，又见面了。” 她偏过头，看向棋盘，心中却慢慢生出一点静默的想法：要是他知晓自己年岁三百余，还会不会这么叫…… 楚灵儿一见顾青来了，眼睛一亮，兴奋地起身，一把挽住她的手，拉着就往石桌边坐。 “师姐，这是五子棋！”她语速飞快，眉眼发光，“小安教的，可有意思了！” 接着，她便一口气讲起规则来。 峰内师尊讲符箓绘制的时候，也没见她这么认真。 顾青微微一笑，听了两句便已明白了这棋的玩法。 但她并未出声打断，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任楚灵儿一边讲一边比划，像看一个孩子递来的小小珍宝一样，温柔接住了她的欢喜。 顺手下，她捻起棋子，竟和林煜安玩起来。 齐疏玥送走几位夫人，站在原地，没有立刻回屋。 她静静望向院中树下的几人。 修仙辛苦，却也无尘世俗务之扰。 这几位仙长，师姐温柔端方，师妹活泼灵动，气息皆稳。 其实能看出，师门必然也不是苛刻的。 乖宝要是真的去了，也不至于受委屈。 他天**自由，不喜拘束，呆在皇朝，才是牢。 可乖宝昨日对修仙极为抗拒。 ……罢了，随他吧。 她吩咐下人今日不再接客后，才慢悠悠朝院中几人走去。 顾青见她忙完，起身行礼，语气温和：“夫人，顾青前来接小妹，她心思单纯，给你添麻烦了。” 今日之事传得沸沸扬扬，齐疏玥心中明了，顾青此来，必有所闻。 她回了礼，微笑摇头，温声道：“仙长言重了，灵儿仙长未涉尘俗，性子活泼，令人喜爱。” 顿了顿，又道：“倒是我之前一直觉着安儿还小，未多加引导，让灵儿仙长也跟着受了牵连。” 顾青听罢，唇角带笑，语调如常：“夫人不必放在心上，修道之人并不拘这些礼俗。” “孩子正是活泼好动之龄，一起游玩，并无不妥。” 林煜安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看着两人的对话，片刻后，他跳下石凳，走到齐疏玥面前，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仰起头，声音中带着些试探：“娘亲，安儿今天是闯祸了吗？” 齐疏玥低头看了一眼崽，内心又开始疯起来了。 我崽怎么可能有错！！ 我家乖宝太香了，想吧唧一口！ 但是不行，有外人在。 忍住…… 她脸上保持着温柔的笑，蹲下身，替崽理了理碎发，才道：“安儿并未有错，只是每个人长大后呢，都会因为走过更长的路、看过更多的风景，而想得更加的长远。” “你只需要知道什么是理解和尊重，其他都是大人的事。” “不必多想。” 闻言，林煜安甜甜的笑了，伸手环住漂亮娘亲的脖子就挂了上去，顺便吧唧了一口。 “我知道了，娘亲最好啦~” 齐疏玥这哪还管什么外人在不在，零帧起手，抱起就揉乖崽的脸：“嘴真甜，吃蜜枣了？” “没有，娘亲说吃多了甜食不好。”林煜安被捏得咯咯直笑：“是因为娘亲甜甜的，安儿就甜了~” 齐疏玥动作一顿，不自觉地看了旁边的两位仙长一眼。 不好，乖宝这撩人的话张嘴就来。 这是什么恋爱话术家！ 她轻咳一声，故作矜持的朝顾青笑了笑：“……小孩子，童言无忌。” 顾青：“……” 林煜安脑中的系统当场暴毙，内心直骂：臭小孩儿哪里学的，嘴这么甜是想杀统子吗！ 它开始反思：明明只教过合理社交和随机应变…… 林煜安想起什么，抱着漂亮娘亲，轻声提醒道：“娘亲，你不是说要请顾姐姐她们一起用晚膳吗？” 齐疏玥笑道：“娘亲没忘。” 说罢，她将崽轻轻放下地，转而看向顾青，语气温和：“安儿说家中厨娘手艺还不错，想邀请几位仙长尝尝，不知仙长可否赏脸？” 顾青垂眸看着小家伙，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声音柔缓：“小公子与夫人盛情相邀，那我们便叨扰了。” 齐疏玥听她应下，心中更满意了。 她微笑着点头，当即准备开启托崽模式。 脸上依旧带着笑意，她说道：“那我这就去吩咐。” 她低头看向自家崽，弯腰摸了摸他的发顶：“安儿，好好陪两位姐姐坐一会儿，娘亲去忙了。” 林煜安乖巧点头：“嗯！” 齐疏玥满意的走了。 她的态度已经表明给顾青看了，接下来，就看顾青的回应了。 乖宝那么喜欢和灵儿姑娘玩，对顾青也不排斥，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 虽然自己…… 舍不得。 林煜安望着娘亲离去的背影，片刻后才转头看向顾青，露出小虎牙，奶音清脆：“姐姐，还玩五子棋吗？” 顾青抿唇看着他，走近几步，缓缓蹲下身来。 “下次再玩可好？” 她伸出手，温声笑道：“小公子，愿意和姐姐聊聊吗？” 林煜安歪了歪头，垂眸望着那只手，长长的睫毛轻轻一颤，沉默了几息，才将小手放了上去。他微笑着抬眸看向顾青的眼睛：“好的呀，姐姐。” 顾青点了点头，牵着他站起身，语气依旧温柔：“那可以带姐姐去你昨天提过的花园看看吗？” “想必蝴蝶很漂亮。” 林煜安回答得干脆大方：“好！” 顾青随即看了楚灵儿一眼，示意她在此稍等。 楚灵儿乖巧点头。 林煜安拉着顾青的手，朝花园方向走。 “花园的花都是娘亲亲手种的。”他说着，偏过小脑袋看向她，笑得像在分享一颗糖，“可好看了。” 顾青低头，目光撞进那双清澈未染尘埃的眼眸，心口像是被什么细细地刺了一下。 她别开视线，望向前方，眼睫轻轻一垂。 她终究还是握紧了那只牵着她的小手。 “真好。”她低声开口，“小公子，还有你爹爹娘亲，都是很棒的人。” 她顿了顿，语气更轻了一些：“小公子今日想让姐姐来，姐姐便来了。” “现在……安心了吗？” 林煜安轻轻晃了晃她的手，偏着头微微想了想，笑容软糯：“嗯！” 他扬起小脸：“娘亲和姐姐都放心就好。” 顾青轻笑，没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小家伙，缓步走在小道上。 昨日，他还吵着不要去修道，一心想着逃学。 今日，却主动与灵儿接触。 若真是抗拒，见到灵儿，他理应避开才是，而不是主动靠近，甚至闹出一场风波。 他并非不懂礼。 昨日初见，虽年纪尚小，一言一行却礼数周全，分寸得体。 今日这番折腾，事后竟还邀请灵儿来府上。 只怕是……他已明白了些什么。 他已经愿意离家，随她去宗门。 但拒绝过一次，便要想办法。 既不让林家难堪，也给足仙长面子。 于是主动制造了这次接触的机会。既让双方都能看到彼此的态度与分寸，又能自然相识，而非谁登谁的门。 这孩子……心思缜密，却又无法说他深沉。 走到花园时，花香弥漫，入眼百花盛放，蝴蝶翩飞。 林煜安松开顾青的手，小短腿咚咚咚地跑进花丛去捉蝴蝶，动作轻得像怕惊扰它。 他小心翼翼地捧起蝴蝶，又慢慢松开手，看它飞远。 小家伙笑了，似是这样便很开心。 林承钰和齐疏玥立于远处檐下，静静看着那花园中的小身影。 顾青站在原地，也静静地望着他。 望着他融入景色，再与景共舞，映入她眼中。 负在身后的手，缓缓掐了传音诀，无声无息的，消失在天际，朝着宗门方向而去。 ——此子天赋甚高，心性沉静不外露。邪修之死未闻所因，无从查证。此为顾青一行所见，谨请宗主斟断。 …… 第9章 我选择去修界 晚膳时，厅内灯火明亮，香炉轻燃。 几位仙长依序落座于厅内左右，各自面前设有低几，一人一案。丫鬟们分菜上食，动作轻稳，不带丝毫打扰。 林煜安坐在林承钰和齐疏玥中间，腮帮子鼓鼓的，接受帅气爹爹和漂亮娘亲时不时的投喂。 他趴在桌上，小手抓着筷子扒着饭，模样甚是可爱。 几位仙长中，除了顾青，其他人都忍不住多看他一眼，脸上几乎写着“好想捏他脸”。 齐疏玥看在眼里，心里暗笑，面上却稳稳端着，半点没露出来。 厅中众人偶有低语轻谈，楚灵儿与几位师兄时不时打趣几句，气氛并不拘谨。 系统在林煜安脑海慢悠悠吐槽打趣：“小孩儿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你不会长残吧，丢统子脸。” 林煜安一边扒饭一边在脑海里认真算了下，然后道：“大概十年。” 系统：“……” “你能不能别这么当真啊？！程序承受不住你这个操作！” 林煜安想了想，从系统话术库里挑了句，礼貌回道：“宿主繁忙，请稍后再试。” 系统：“……” 想骂人。 …… 厅内气氛愈发融洽。 一旁的林承钰看了自家崽一眼，伸手替他擦了擦嘴角饭粒，轻声问道：“安儿，今日玩得开心吗？” 林煜安咽下口中的饭，乖乖点头：“开心！” “嗯……”林承钰一脸和蔼，嘴上却慢悠悠地吐出一句冷不丁的问话：“何时准备入学？” 林煜安的小脸顿时一僵。 僵硬的偏过头，看向自己那哪壶不该提哪壶的帅气爹爹。 齐疏玥：“……” 众人：“……” 林煜安一脸咬牙切齿、挣扎痛苦、满眼死心的模样，低低抽噎了一下：“我选择……去修界。” 林承钰一点也不意外，反而像听见什么有趣的事似的，挑了挑眉：“哦？安儿舍得爹爹娘亲吗？” 林煜安认真看着他，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声音压得很低：“爹爹，你已经是大人了，不要这么粘小孩儿。” “我不要去太学……太傅之前把太子表哥都训哭了。” 他说得慢吞吞的，语气里却带着一点委屈和小小的抗议。 林承钰终于绷不住了，咬了咬牙，努力维持一张看起来“和善”的脸。 “所以……你就为了逃学，选择去修界？” 林煜安察觉不妙，感知到爹爹身上升腾的危险气息，立刻小心翼翼地站起身，往旁边挪了几步，远离危险人物。 毕竟统子说过，娘亲攻略他爹爹时都重开了五十多次…… 他悄悄瞥了一眼顾青身旁那个安全区—— 爹爹唯一不能发作的地方。 小步一挪，再挪，活像一只蹭到护法身边的小猫崽。 顾青面上波澜不惊，心底却忍不住失笑。 这一家三口……还真是，有点意思。 她微微侧身，顺手将已经挪到她身旁的林煜安牵了过来，动作轻柔，语气温和：“修道也是要学很多东西的，小公子当真想好了？” 林煜安歪了歪脑袋，思索片刻，才认真点头：“想好了，至少……不会被打板子。” 他说着，抬手小心点了点楚灵儿的方向，轻声补充：“灵儿姐姐一看就没挨过打的样子。” 众人：“……” 看这架势，小家伙是真的在“板子”这件事上留下了心理阴影。 想来那位太傅训太子时的模样，确实不怎么美观。 坐在一旁的三位男弟子互相看了眼，没忍住笑出声，其中一人打趣道：“小师妹确实没挨过打。” 楚灵儿绷了半天，最终还是没绷住，她抬头看向那位师兄，艰难地咽下口中的饭菜，幽幽道：“你礼貌吗？” 林煜安听到这话，认真地看了楚灵儿一眼。 那眼神清澈极了，一看就知道，小家伙对她的成长环境，充满了向往与羡慕。 顾青轻笑，没有多说什么。 事实上，宗门在下午时便已传音确认，此子可入宗。 她已与林家夫妇单独谈过，此时不过是留给小家伙一个“自己说出来”的机会罢了。 林承钰咬了咬牙，压下心头情绪，才故作平静地开口：“安儿，选了这条路，可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林煜安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安儿明白。” 林承钰与齐疏玥对视一眼，片刻后，他起身而立。 有管家应声进厅，双手奉上纸笔墨砚。 林承钰提笔蘸墨，稳稳写下两个字。 随即蹲下身，轻轻揉了揉林煜安的脸，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既然安儿已有抉择，爹爹自然支持。” “你是我林家长子，本该及冠赐字，如今将远行，爹爹已将字入谱。” “为‘岁舟’。” 他一边说，一边抬手示意，管家躬身将那纸上的字呈至林煜安眼前。 “可喜欢？” 林煜安看了一眼那两个字，笑眯眯地答：“喜欢，谢谢爹爹。” 齐疏玥走到他身侧蹲下，伸手刮了下他鼻尖，语气温柔：“愿安儿岁月安然，行似舟稳。” 林煜安笑容未改，奶声奶气地回道：“嗯，谢谢娘亲。” 顾青带着几位师弟师妹走至厅中，温柔一笑：“恭喜岁舟小公子得字。” 她微顿一下，又道：“我们明日便来接小公子，今日就不多打扰了。” 林承钰与齐疏玥闻言，并未挽留，亲自送众人出府。 林煜安乖乖跟在二人身后，软声软气地挥手道：“哥哥姐姐，明天见！” 顾青几人也笑着回望，顾青轻声道：“好，小公子今夜好好休息。” 说罢转身离去，几位弟子纷纷跟上。 一位师弟低声笑道：“岁舟弟弟真可爱。” 楚灵儿附和：“是啊，以后成了师弟，就可以天天一起玩啦！” 另一位师弟也笑：“我决定亲自教他画符！” 顾青回头看了他们一眼，语气无奈：“想什么呢，我们只是来接人的。” “他将来归入哪座峰，还未定下。” …… 入夜，齐疏玥替崽洗漱完毕，将他抱上床。 “乖宝，今晚要不要和娘亲一起睡？”她一副粘崽崽的模样，目光灼灼。 心里念着：再不粘，以后……乖宝就长大了！！ 不行，今晚说什么也得好好揉一揉！ 林煜安乖乖应道：“好呀娘亲~” 系统在脑海中无情吐槽：“前宿主又犯病了。” 林煜安没搭理系统，只窝在齐疏玥怀里，乖巧闭眼睡觉。 齐疏玥见他睡着，目光逐渐变得柔和起来。 她回忆着崽从出生到现在的模样，嘴角不由轻轻扬起。 ——未来，她便不能再陪着他一起长大了。 她舍不得闭眼。 这一夜，她未眠。 天将亮时，她才轻手轻脚起身，唤来丫鬟取了衣物，待林煜安醒来，她亲手为他穿戴整齐。 她心中愈发不舍，却没有显露，只是抬眼时，眼中似隐有雾：“乖宝，以后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林煜安看着漂亮娘亲，伸手环住她脖子，在她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娘亲，安儿会照顾好自己的。” “你和爹爹好，安儿便好。” 齐疏玥险些落泪，她轻轻刮了下崽的鼻尖：“你呀，嘴这么甜，是想干嘛？” 她忽然想到什么，觉得有必要提醒。 “安儿，以后在外边，可不准随便对别的女子这样，知道吗？” 我们林家，拒绝一夫多妻制！ 崽！坚决不能当渣男！！ “娘亲教过你的，男女之间，应当有足够的边界，尊重别人，才会得到相应尊重。” 齐疏玥自知崽又甜又奶，她可不想以后儿媳排队上门，还都是修仙的，她一个都惹不起！！ 林煜安不知道娘亲脑子里在演什么戏，努力理解了半天，软糯道：“是说，不可以像对娘亲一样对其他女子吗？” 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安儿知道了，我不会的。” 齐疏玥终于放下心，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娘亲相信你。” …… 巳时，顾青一行缓步而来。 林承钰与齐疏玥亲自将崽送至府门前。 林承钰率先上前，拱手行礼，神色温稳：“犬子年幼，日后若有不妥之处，还望仙长多加海涵。此行，便烦请仙长照拂。” 顾青连忙还礼，语气一贯温和：“国公言重了。小公子聪慧伶俐，甚是讨喜，顾青必尽心照看。” 林承钰点了点头，随后缓缓蹲下，伸手替林煜安整了整衣角，目光柔和而坚定：“安儿，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 林煜安乖乖点头：“我知道的，爹爹娘亲放心。” 说罢，他似是认真想了想，忽然仰起头，小手郑重地拍了拍林承钰的肩膀，声音软而稳：“爹爹在家要好好保护娘亲哦，不能让她受委屈。” 那一脸一本正经的小大人模样，引得在场几人皆忍俊不禁。 原本略显沉重的送别气氛，也悄然轻了一分。 林承钰低笑，抬手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臭小子，居然开始教训起为父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低缓而郑重：“放心，爹爹会护好你娘亲的。” 林煜安才点点头，转向齐疏玥。 他仰着头，小手攥住娘亲的衣角，眼神明亮：“那娘亲，你也不要欺负爹爹哦。” 齐疏玥愣了一下，旋即被逗笑了，眼尾有些泛红：“嗯，不欺负。” 顾青站在不远处，静静望着这一幕。 她并未催促，只带着几位弟子安静伫立于旁，仿佛这短短片刻，也不该由她打断。 片刻后，林煜安才小跑着奔过去，仰头看向顾青，笑得灿烂而从容：“顾姐姐，我们走吧。” 顾青垂眸看着他，目中掠过一丝迟疑，旋即轻声应道：“好，那……走吧。” “岁舟公子。” 她伸出手，语气温和。 林岁舟毫不犹豫，小手稳稳牵住了她的。 他站定片刻，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府门前的爹娘。 阳光洒落，他朝那两道熟悉身影扬起笑，脆声道别： “爹爹，娘亲——再见。” …… 第10章 本统子想遮就遮 修道者在凡人界禁止御空，顾青一行带着林岁舟缓步朝凡修结界处而去。 一路上，林岁舟与楚灵儿你追我赶，欢快得很，似乎全然没有离家的难过。 系统在他脑中幽幽叹道：“你干嘛不直接说你要去修界，弯弯绕绕的。” 林岁舟脚步不停，随手采了一朵路边野花，轻轻嗅了嗅，觉得香极了，便抬手递给顾青。 一边在脑海回应：“说为了家族才去修界，爹爹娘亲会愧疚的。” 说罢，他又快跑两步朝楚灵儿追去：“灵儿姐姐，你等等我！” 顾青微怔，低头望着手中那朵野花，神情略显复杂。 她望着那道朝前奔跑的小身影，唇角轻动，半晌才抿唇一笑，负手而行，默然跟上。 修界自凡世之外，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天幕。凡人无法触及，修者却以此为始，踏上通往长生的路。 抬眼望去，山川寂静，灵气在天地间游走盘桓，远方的山门浮于云雾之间，无声俯视苍生。 顾青持有通行证，将它递给守界修士，带着林岁舟，正式踏入了结界。 修界内灵气缭绕，林岁舟刚踏入结界，便感觉到一股轻盈的感觉从脚底蔓延至头顶，仿佛连呼吸都顺畅了许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小手，掌心泛起浅浅的白光。 系统却感到不对，立即开启检测。 只见林岁舟体内自行吸纳着灵气。还未走几步，启灵一阶、二阶、三阶…… 系统瞬间感到不妙，赶忙封住了林岁舟的灵海，防止他人探查。 “小祖宗，你是什么妖孽？！” 林岁舟被系统吓了一跳，显得有些懵：“怎……怎么了？” 系统沉默片刻，随后道：“你别说话，我得先想想，怎么解释你已经莫名其妙升到启灵三阶了。” 它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控制住自己啊，别再莫名其妙吸灵气了！” 林岁舟还是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啊，太舒服了，我就顺着吸了一下？” 系统无语：“你莫名其妙地吸灵气吸到了三阶，这不是天赋，这是BUG！你是修仙者，还是外挂？！” “不准再吸了！不然进宗门就没法解释！” 林岁舟还是懵懵的，但还是乖乖的说了声：“哦。” 顾青微微皱眉，刚才空气中的灵气波动让她有些不安。她转头看了看林岁舟，眼神闪过一丝疑惑，但转瞬即逝。 错觉吧。 林岁舟继续跟在几人身后，在脑海中问系统：“统子，什么是启灵三阶呀？” 系统深吸了一口气，没好气地解释道：“这是修界的修炼级别，依次为启灵、凝脉、炼髓、生元、通识、空玄、归寂、摄道、渡天，每个境界分为九阶，境界越高，进阶越慢……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明白，等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 林岁舟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小手，依旧不太明白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启灵三阶。 他默默想了想，心道：“你的意思是，我是灵气吸尘器吗？” 系统：“……” “你是会用词造句的。” 林岁舟的小脑袋转了转，突然意识到：“啊？我以后不能呼吸了？” 他眉头微皱，看起来有点担心，“那我岂不是会死？！” 系统：“闭嘴，你这个凡尔赛鼻祖。” “哦……”林岁舟瘪着小嘴，乖乖闭嘴了。 系统在心里琢磨着：幸好之前给这小祖宗遮盖过灵根，不然他这修界BUG，光看一眼就得把所有人吓坏。 顾青带着众人走到一片相对空旷的地势，轻轻掐诀，召唤飞舟。 飞舟上闪过一道淡淡的符光，舟体逐渐显现，外形精致如同雕刻艺术，底部符文流转，周围微微发光，给人一种轻盈而不失威仪的感觉。 楚灵儿几人立即跳上了飞舟。 顾青走到林岁舟面前，弯腰伸手，温柔道：“岁舟，姐姐抱你上去好不好？” 林岁舟正好奇地看着飞舟，听到顾青的话，他伸出小手：“嗯，谢谢姐姐。” 顾青浅笑，将他抱起，轻轻一跃，便稳稳落在飞舟上。 将林岁舟放下后，她运转灵力，飞舟便平稳直上，翱翔于天际。 林岁舟好奇地趴在飞舟边缘，看着地面的风景渐渐变得渺小，眼睛睁得大大的，心里想着：“这就是直升机吗？” 系统：“不是，谢谢。” 林岁舟想了想，又道：“那它是热气球吗？” 系统：“……” …… 百川宗拥有二十七峰，坐落于巍峨山脉之中，群峰拔地而起，气势磅礴，宛如天际的利剑直指苍穹。 周围灵气氤氲，四季更替，气候宜人。 宗门的主峰尤为显眼，高耸入云，仿佛触及天际，四周山脉环绕，形成天然屏障，宛如一个被天地庇护的圣地。 宗门内的大型活动场地名为——云霄。 宽阔开阔，场地中央由精雕细琢的石质平台构成，能够同时容纳几千人。 飞舟稳稳地降落在主峰云霄广场。 宗主凌寒青与各峰峰主早已到场，未到的峰主也派了长老或弟子前来。 一个个依旧是又帅又美又高冷。 顾青将林岁舟抱下飞舟时，低声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别怕。” 声音极小。 林岁舟弯着眼睛应了一声“嗯”，下了飞舟后，跟在顾青身后，朝凌寒青走去。 他好奇地打量着四周，又不时看向那群好看的哥哥姐姐。 心里想着：幸好没让娘亲看到这一幕，不然她会嗑疯的…… 系统没忍住，轻笑了一声：“确实，你很了解她。” 它正欲继续打趣两句，忽然“咦”了一声，透过林岁舟的视角看向某处。 片刻后，它兴奋起来：“宿主，我给你选了个师尊要不要？？” 林岁舟：“？？” 又在发什么疯。 屏蔽了。 系统：“……” 沈云溪身后几位羽清峰弟子站得笔直，气质出众，男帅女美，在这群人里，他们依旧格外出色。 她无聊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脸上还要装出高冷模样，她累得慌。 看见林岁舟那一刻，她也只是扫了一眼。 然后继续想着散会后去哪儿消遣。 林岁舟自是也注意到了人群中最好看的姐姐。 她一袭广袖蓝白长裙，衣上有精致的金纹刺绣。墨发用蓝色细绳低束，轻轻拂肩，散落在衣服上方。她面容极美，气质清冷，明明端坐在那里，垂眸抿茶，却让人感觉似乎谁也走不近，又隐约透露出几分随性。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她……给人的感觉，和娘亲给他的感觉很像。 不是亲切。 说不出来。 他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朝着凌寒青面前走去。 顾青带着林岁舟在凌寒青面前不远处站定，行礼道：“回宗主，顾青已将人带到。” 凌寒青微微点头，声音沉稳：“辛苦了。” 顾青起身退下，朝仙璃峰峰主所在的位置走去，朝江璃行了礼，便站在她身后。 江璃抿了口茶，清冷的声音淡淡传来：“此行可顺？” 顾青略显意外，自己的师尊一向冷静严厉，没想到竟突然关心她，连忙回道：“一切皆顺。” 江璃点点头，目光淡然，未再言语，静静地看向那小小身影。 凌寒青垂眸看向台下，神识悄然探入，测试着面前这个孩子的灵根体质。 林岁舟似是察觉到什么，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伯伯这是做什么？”林岁舟问道。 凌寒青有些意外，没想到这孩子如此敏锐，随手收回神识，他微笑道：“你既然已入宗，便是我百川宗的弟子，本座自然要检查一下你的资质。” 其余二十六峰的人闻言瞥了凌寒青一眼。 不要脸。 凌寒青：“……” 你们什么眼神啊喂！ 一个坐得近的峰主完全没有准备惯着自家宗主，轻咳一声，折扇一展，对身旁的弟子说道：“乖徒儿，快去替宗主大人把测灵阵布上，别累着他老人家了。” 弟子努力憋笑，一副恭敬的模样：“这就去。” 沈云溪坐在那位峰主旁边不远，她对小孩儿什么的并不感兴趣。 今日主峰召集各峰的人来，就是为了看这家伙的。 天赋确实不错，小小年纪，已是启灵三阶。 她这个境界，能清楚的感知到，四周灵气，在随着那家伙的呼吸缓缓流动，那速度极慢，可那人的呼吸也极轻，轻到刻意。 这种异象，不容忽视。 可……居然只是个混元天命的天赋。 混元天命虽好，但远不应达到这种程度。 她不信。 她并未看过去，只是垂眸理了理衣袖。 …… 凌寒青被自家的师弟师妹们拆台，老脸一红，轻咳一声，朝小家伙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岁舟歪着脑袋看了看几个哥哥姐姐布阵，闻言转头看向凌寒青：“我叫林岁舟，伯伯。” “岁舟。”凌寒青点点头，“不错的名字。” 一个小型测灵阵不一会儿便布置完毕，凌寒青指着阵中说道：“岁舟，站阵中去，让伯伯看看，你的天赋。” 林岁舟点点头，迈着小短腿走了过去。 他刚入阵，灵光骤然暴涨，一道金芒从脚下腾起，照亮了整个阵盘。 五行之力在光晕中层层交叠，炽烈得仿佛要将整座阵盘点燃。 那一刻，连地面上的阵纹都微微震颤，阵内的灵气被他强大的天赋力量所撼动，几乎溢出阵外。 “这是……”凌寒青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嘴里喃喃道：“混元天命。”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觉的震撼，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台下的峰主和长老们纷纷换了表情。某些目光交汇间，有几人略显惊讶，也有些许疑惑，但更多的是震撼与好奇。 顾青抬眼看着，眼里闪过一丝诧异，她第一眼见林岁舟便知道，他天赋不错。 没想到居然是混元天命。 这种灵根天生清澈无杂，体内灵气自带调和，能自动吸纳外界不同属性灵气并转化为温润内力。 “这天赋倒是……”一个峰主低声说道，语气里隐约带着惊叹。 这时，阵中光芒消散，测灵阵进入了下一阶段。 随着阵盘的灵气逐渐收敛，所有人都看向那阵中，等待测灵结果。 启灵一阶！ “启灵一阶？小小年纪，才刚入修界就已步入修途，且开启了灵海，这天赋不容小觑。” 一个年轻的峰主说道，语气温和，“未来定有所成。” 林岁舟：“……” 沈云溪：“……” 两人几乎同时在心里问道：什么情况，不是启灵三阶吗？ 刚还用了吃奶的劲替林岁舟遮修为的系统此时幽幽道：“小瞧统子的能力是吧？哼，修为而已，本统子想遮就遮。” 沈云溪的系统“玄听”操着一口客服音回道：“您好宿主亲，这边已为您记录信息。不过具体什么情况，我现在也不知道呢。会不会是您识别错误呢，宿主亲~” 沈云溪：“……滚。” 第11章 高冷师尊自救会议纪要 凌寒青坐在高位，手指轻敲扶手，沉默良久，才慢悠悠地开口：“岁舟，据说前阵子，你诛杀了几名邪修，可有此事？” 此话一出，场内安静下来，好几位峰主交换了眼神，台下弟子们也纷纷朝那道矮小的身影看去。 顾青站在仙璃峰的位置，眉心微动，不着痕迹地往前一步，目光下意识落在林岁舟身上。 她不太喜欢这种气氛。明面上是问话，实则更像一场审判，目标却是个五岁的孩子。 沈云溪神色没变，端起茶盏慢悠悠地抿了一口，低头掩住眼底一丝懒意。 心里却在慢悠悠吐槽：一群几百上千岁的大活人，围着一个小崽逼问，这也能算是看人心境？啧，丢脸。什么时候下班？ 林岁舟站得笔直，听到凌寒青的话，抬起头，奶声奶气却一本正经地回道：“没有啊。” 凌寒青眼中光色微沉，像是想从这孩子脸上看出点破绽来。 “说谎可不是好孩子。” 林岁舟眨了眨眼，嘴角翘了翘，笑得无比认真：“说了没有，便是真的。” 沈云溪看着那小家伙一本正经的神情，没忍住笑了，声音轻得像风吹茶面。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竟开口帮那少年说了话。 她语气懒懒的，却带着点不紧不慢的冷意：“宗主大人还真是……几个邪修作恶多端，天降惊雷劈到破庙，很难解释吗？” 说到这儿，她缓缓抬眼，眸色冷淡，“难不成是这个刚启灵一阶的小孩，一刀一个亲手解决了，再自己抱柴放火的？” 场中再度沉默了一瞬。 林岁舟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悄悄看了她一眼，小脸写满了惊讶。 内心疯狂挥小旗：这个姐姐猜对了一半了！！ 系统也兴奋得不行，齐疏玥附体：“好酷！为漂亮姐姐打call！！” 而站在沈云溪身后的羽清峰弟子们依旧一脸高冷，全员表情管理上线。 但下巴那角度不自觉地抬了几分，一副“我们家峰主说什么，那就是事实”的忠诚模样。 念木峰峰主萧瑶冉轻轻一笑，语气温和，声线如春水般柔软，却又不动声色地带了几分不满。 “荒郊野岭什么事没有？也可能是哪位侠义之士路见不平，出手相助呢。” 她轻抿了口茶，缓缓道：“宗主如此逼问五岁稚童，怕是不妥。” 林岁舟抿着嘴，默默抬头看了她一眼，小眼睛弯弯的，睫毛扑闪着像扇子。 他眼底亮得发光，小小的身子都跟着悄悄挺直了一些。 内心疯狂奶叫：“这个姐姐看起来好温柔！” 系统在脑中没好气地笑了声：“你够了，别给谁都贴‘姐姐好温柔’标签。” 场中本就紧绷的气氛被这一插话缓了几分，有几位性格不那么高冷的峰主也笑出了声，打破了之前那种沉压的沉默。 “好了好了，”有人笑着出声，“宗主也是想看看这小家伙心境。” “但说到底，他进宗以来，行止无失，话语不乱，也没露出半分惊惶，何苦为难人家。” 这时候，一道轻柔又勾人的笑声响起。 百花峰峰主秦茉笑盈盈地歪在椅上，一身大红轻罗，肩线若隐若现，该露的一点都没少。她那笑声一出，全场打颤，媚力四放。 “宗主大人~”她懒洋洋地拖了长音，声音一笑起来，全场跟着头皮发麻，“还是说说吧，这小家伙怎么安排？” 她微微挑眉，一言一行都像是自带撩感：“混元天命，修什么都行，要不跟我？” 她偏头看了看林岁舟，肤白纤细的手一托下巴，笑得像狐狸：“嗯~长得不错，修情道正合适呢。” 林岁舟莫名其妙地打了个颤，整个人缩了缩脖子，弱小无助的问道：“情……情道是什么呀？” 秦茉眼睛都笑弯了：“跟我回家，就告诉你哦，小朋友~~” 系统赶紧在崽脑海代念清心诀：“不听不听，你还是小朋友，大人的事少打听！” 林岁舟乖巧点头，也不知道是在会秦茉还是在回系统：“哦！” 凌寒青一手扶额，语气冷冷的：“虽然我刚刚有点不要脸，但你更不要脸，你对着一个五岁小奶娃说什么大人的话？！” 但他内心已经破防：……不知道小茉茉有没有兴趣收一个年纪大点的徒弟？我可以！ 秦茉满脸无辜，依旧那副“我正经得很”的样子：“那咋了，修炼要从小抓起。” 几乎没有峰主敢和秦茉正面对线，不是打不过，主要是秦峰主撩人，性别不分，防不胜防。 凌寒青只觉再放任下去全场要疯成修界社死现场，只能硬着头皮出声打断：“好了好了。” 他无奈摆摆手，强行把节奏拉回来，目光重新落在林岁舟身上：“此子骨龄极幼，心识却稳，天资俱佳，堪作宗门亲传之选。” 声音稍沉了些，终于回归正题：“岁舟，若你愿，我可为你亲择师门。” 林岁舟低下头，细细地想了想。 刚刚他们说，他的天赋修什么都可以……那他想学剑。 ——剑嘛，听起来就很帅。 于是他仰起头，眼睛亮亮的，奶声奶气地开口：“那我可以学剑吗？” 此话一出，不少峰的峰主心里皆有些失望，其实他们是想收这个徒弟的。 但又不能强求。 凌寒青点头：“可。” 他往几位峰主的方向指了指：“咱们百川宗，共有五座峰主修剑道，分别是——” “逍遥峰，郑怀初峰主。” “凌剑峰，宋远知峰主。” “摇光峰，杜雨寒峰主。” “羽清峰，沈云溪峰主。” “青云峰，杨天尘峰主。” 凌寒青一一介绍。 林岁舟挨着看过去，见那位最漂亮还替她说过话的姐姐也在其中，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沈云溪察觉到小屁孩儿的目光，没绷住嘴角一抽，抗拒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她轻咳一声，高冷得很：“我不收徒弟的。” 后面羽清峰弟子高冷点头：我们家峰主确实不收徒弟，一个徒弟都没有。 杨天尘道：“他虽然资质很好，但是宗主知道的，我那乖徒儿顾长明，把我们峰的草拔光了拿出去卖，现在还没长起来，养不起新的亲传了。” 其他三个倒是没说话，看着林岁舟，却是有心无力。 无他，家中贫穷。 剑修都穷，而且几人都已有亲传，养不起更多了。 凌寒青脸都黑了。 其他宗门遇到个天赋好的，那都是抢着要，自己这个宗门，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奇葩。 眼见几位峰主纷纷推辞，凌寒青额角青筋跳了跳，终于下定决心，决定采取最原始也最有效的办法：点名制。 他语气不重，却不容回绝：“沈峰主，你整座羽清峰，三百多人，你却一个徒弟都没有……不合适。” 场面一瞬寂静。 沈云溪想炸，但她人设在身，高冷在肩，强行压住了怒火。 她抬眸，神情淡漠，语气冷静得像真的无欲无求：“不会带徒弟。” 可她内心已经开骂开到九天之外：开什么玩笑，这小家伙怎么看都是天命主角型，天赋爆表，身世又好，路人缘离谱。师尊是个高位职业，收徒容易被反噬。不行，坚决不行。 偏偏就在这时，她脑子里那个不请自来的狗系统玄听上线了：“宿主亲，这个徒弟得收……” 沈云溪险些面瘫绷不住，手指都在袖中轻抖了一下。 她在脑海里回得飞快：“你是不是疯了？凭什么？为什么？我不要！” 玄听语气平稳得像在讲天气：“您是不是装通识装太久，忘了您实际早就是渡天九阶了？” 它继续道：“要飞升，总得有个契机。您已经卡在这个境界许多年了。” 沈云溪心里隐约升起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要说这小孩儿是我的飞升机缘？” 她下意识看向林岁舟，那小孩儿正盯着她看，一脸奶乎乎的好奇模样。 她想了想，吐出一句吓人的话：“这么小，当炉鼎不好吧？我也不是邪修啊……” 玄听沉默了一瞬，声音波澜不惊：“……宿主亲，请您收回这可怕的想法。” 与此同时，另一边，林岁舟也正盯着沈云溪发呆。 实际上，他脑子里的系统也在忙着说服小家伙： “滴——恭喜宿主，开启主线任务：成为羽清峰峰主亲传弟子。任务完成奖励积分二十，可用于兑换修炼资源。” 林岁舟：“……”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叹了口气，无比疲惫地回道：“统子，你是不是忘了，你之前都和我摊牌了？” “你说过，我娘亲拒绝回归原世界后，你任务系统就彻底崩了。” “你现在是要干嘛？” 系统毫无波动：“滴——回复宿主，是的，之前确实说过。但现已接入新主线系统，任务已更新。任务失败将扣除积分。” 林岁舟：“……” 他一时有些不习惯系统这正儿八经的模样，他认真的想了想，奶声奶气的在脑海大叫道：“何方妖孽，你还我统子！” 系统：“……” 它似乎深吸了口气，情绪罕见地走心了一秒：“崽啊，你想想看，你的梦想是什么？” “你的梦想是——混吃等死！” “现在有个机会，不用修炼、不用挨打、还能天天贴着漂亮姐姐提升修为——你还不上？？” 林岁舟被瞬间打动了。 无他。 混吃等死耶~！ 于是他猛地抬头，一脸明晃晃的期待，朝沈云溪看去。 眼睛里写满了：我很听话、我很乖、我真的想拜你为师。 沈云溪：“……” 她直觉不妙，一种被命运锤在头顶的预感缓缓袭来。 她被看得有些心理不适，后背一阵发凉。 她极力维持面无表情的外壳，脑海里却已经开始飞速抗议： “不行不行！本姑娘穿越几百年，好不容易守住一个徒弟没收，平平安安活到现在——你让我收一个能反杀五个邪修的天命之子？” “你疯了？这家伙扮猪吃虎都扮出花来了，谁知道他是怎么把修为藏得那么深的？” “一看就危险！一看就容易反噬！” 系统玄听一本正经的忽悠道：“宿主亲，您想想，从前您看的那些师徒互相摁地摩擦（滴，系统消音中……），是不是主角基本都是男孩子？放心，异性一般不虐师尊的。” 沈云溪：“……” 她仔细的想了想看过的几本文，沉默几息，道：“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道理。” 玄听见状立刻趁热打铁：“而且，他是您的飞升契机。宿主亲，您确定不要吗？” 沈云溪没有立刻回应。 她和林岁舟默默对视着。 气氛安静得出奇。 良久，她默默放下手上茶盏，一边面无表情一边清冷说道：“宗主说得也是，一个徒弟没有……终究不太合规。” 她停了停，像是在给自己最后留点尊严。 随后语气缓慢而克制地补上：“那……便由宗主安排吧。” 林岁舟眨巴着眼睛，他懵懵的看着沈云溪，他还什么都没说呢……刚刚这个姐姐还一脸抗拒，她怎么突然就自己把自己给说服了呢？ 连凌寒青都愣了一下。 他原本还打算继续劝个五六七**句，没想到沈云溪这次竟然主动松口。 这不合理。 往常可是说半天都是那副清冷不爱说话，左耳进右耳出的死样子。 沈云溪身后，羽清峰众弟子高冷面瘫如初。 可只过了两息—— “咔。” 那张张自带气场的冷淡脸上，表情开始裂了。 他们看了看林岁舟，再看向沈云溪。 内心已经开始精神暴走：“我们这群人，寒窗苦修、每天练剑练得跟狗一样，一个徒弟身份都没混上！” “结果呢？？结果一个刚入宗的奶娃空降亲传？？” 凌寒青也沉默了片刻，似乎还在对“沈云溪突然开窍”这件事进行二次确认。 但他毕竟是宗主，话还是要说得体面： “既如此，”他点头，语气转为郑重，“那岁舟便交由沈峰主费心了。” 还未等沈云溪点头，林岁舟已经一脸好奇地凑了过来。 他仰着头看着自家新师尊的眼睛，眨巴了一下，然后嘴角弯出一个灿烂的笑，伸手顺着她的衣角，慢悠悠地往上挂。 沈云溪：“……” 羽清峰弟子：“……” 凌寒青和在场其他人：“……” 沈云溪还没来得及反应，林岁舟已经踩着凳子抱住了她的脖子，跟粘人小狗似的在她脸上蹭了两下：“师尊软软的~！” 全场静得能听见仙鹤倒吸冷气。 沈云溪：“……” 她内心发出巨大的精神碎裂声：我……几百年的高冷设定……就这样……被当猫撸了？？ 她僵了一瞬，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提着小崽的后脖颈就往后面羽清峰弟子方向甩去，动作流畅，毫无停顿。 羽清峰弟子赶紧把林岁舟接住。 沈云溪抬眼，语气像刚从冰河里取水：“既然如此，本峰主还有事，便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便走，衣摆翻起一缕清香，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果枝，带着一点冷。 在场没人敢现在给她找不痛快。 凌寒青见状立即顺水推舟：“那沈峰主先去忙。” 其他峰弟子立刻集体行礼，那叫一个整齐划一，像某种……对面瘫疯神的本能敬畏。 沈云溪死死咬着牙，一路高冷的走了，仿佛身后没有一只准备蹭上来的崽。 刚走几步，身后传来咚咚咚的小短腿追击声。 “师尊，等我呀——” 她还未来得及转头，就感觉小腿一紧。 林岁舟又来了。 他像颗毛绒弹球似的抱住了她的腿，顺势往上挂，一副熟门熟路的架势。 然后鼻尖轻轻动了动，眼睛弯成月牙，奶声奶气的道：“师尊……香香哒！” 沈云溪：“……” 她整个人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家伙已经自力更生，顺着腿自己爬了上去，像树袋熊似的抱着沈云溪。他蹭了蹭沈云溪脖子，软糯的又要开口：“师尊……” 沈云溪生怕他又说出什么让人想死的话，立即掐断，仿佛能听见她嗓子里咬字的爆炸音：“……闭嘴。” 林岁舟：“哦！” 偏偏就在这尴尬静止的现场中，她脑海里那个狗系统还不嫌事大地补了最后一刀： “宿主san值持续下降，请注意情绪稳定。” “警告：系统检测到宿主已接近精神崩溃临界点。” 沈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