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灵笼那些年》 第1章 不存在的人 地球，龙国，魔都某高校。 下午三点，正是上课的时间。 “我喜欢你！” 操场上，某个寂静的角落里，年轻美丽的校花鼓起勇气，向她倾慕的男孩说出了那四个字。 对面的男孩叫楚戈，身高一米八五左右，有着一张青春期女孩根本无法抵抗的帅脸。 唯一令女孩们感到惋惜的是，那张脸上总是写满了生人勿近的冷漠。 楚戈牵动着面部肌肉，试图挤出一个笑容。 但很可惜，他失败了，因为他是个“面瘫”。 当然，也可以说是个“脑瘫”，因为他的大脑有点问题，存在情感感知障碍。 可正在表白的校花安然很明显不知道这一点，她看着楚戈依旧冷漠的面孔，忐忑的捏起了衣角。 楚戈虽然面无表情，可心里却不似表面上那么平静。 这原本应该是他的台词。 是的，你没听错，在原先的计划中，今天下午表白的人应该是他。 因为有些“面瘫”，刚才想要营造平易近人形象的计划难产了，楚戈寻思着，想要好好打磨一下自己接下来的措辞，让自己看起来好相处一些。 可这样的沉默落在校花安然的眼里，却成为了婉拒的一种表现。 校花同学紧咬着下唇，心有不甘，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她还是第一次鼓起勇气去表白。 她有些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故事发展到这里，不得不介绍一下二人的身份。 校花安然，长相漂亮，声音甜美，父亲是市里某知名企业的大老板，妥妥的白富美。 她的追求者有很多，包括但不限于某些自我感觉良好的学长，青涩懵懂的学弟，以及一些家里同样有矿的公子哥。 而楚戈，明面上可以查到的家世平平无奇，父母都是中学教师，祖上三代也没阔过。 除了各科成绩优异，身体素质过人之外，似乎也就那副遭人嫉妒的皮囊能说道说道了。 但实际上，楚戈却是某个基因工程实验中意外研究出的产物，在楚戈意外诞生的当天，那个全球都排的上号的生物研究所就彻底的消失了。 后来，沦落到孤儿院的楚戈被他现在的老板收养，经过训练，成为了老板手底下的一名杀手，至今已经有十几年的工龄。 前不久楚戈的老板接了一笔大生意，目标是市里的某个大老板，而因为专业对口，楚戈被迫营业，任务是绑架老总的女儿。 可身为有名的商界大佬，处在这种被人针对的关键时期，大老板又怎能不防备有人对他的宝贝女儿下手？ 在楚戈的前期调查中，无论是“兵王归来”的新生校草也好，新调动到学校的高冷冰山男老师也罢。 这一切，都预示着一场俗套且狗血的剧情即将上演。 如果有的选，楚戈是万万不会参与到这种都市校花类奇葩事件里的。 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被迫营业的楚戈只想赶快搞完收工，然后找个地方一窝，继续他的摆烂假期。 于是，楚戈化名“李飞雨”，花了一个月时间，成功打入学校内部，骗取了老总女儿，也就是面前这个校花的芳心。 就在校花同学伤心欲绝、心如死灰之时，楚戈终于放弃了，他压根就不是什么善于交流之人。 所以他跳过了所有的前奏，直接进入正戏，念出了那句迟到的台词: “我也喜欢你。” “真…真的吗？”突如其来的惊喜使得安然一怔，随即面色有些羞红。 楚戈点了点头，不留痕迹的打量了一圈周围，最后目光不经意间瞟过不远处的体育器材室。 绑架计划进行到这里，剩下的部分就很简单了，在原计划中，表白过后，他会用事先准备好的球拍邀请校花打羽毛球。 之后，羽毛球会在某些特殊因素的影响下，落入体育器材室的窗户里。 而楚戈早已在体育器材室里做了一番手脚。 计划顺利的话，他将使用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能力，带着任务目标直接消失。 “我们一起打羽毛球吧！” 校花安然见楚戈又冷起了脸不说话，为了缓和两人间僵硬的气氛，捡起了不远处的一副球拍，向楚戈发出了邀请。 楚戈的嘴角抽了抽，因为那正是他事先准备好的羽毛球拍。 他的台词，好像又被抢了。 “好的，荣幸至极。” 话虽如此，但这正如了楚戈的意，就连不远处来自校花保镖们的窥探之意都少了不少。 楚戈接过球拍，和校花你来我往的打了起来，羽毛球和球拍接触，发出清脆的啪啪啪声。 楚戈展现出的球技中等偏上，羽毛球时不时的会落到不同的地方，每当这时，楚戈总会主动的去捡球。 而捡的次数多了，就让从没去捡过球的校花安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终于，在球又一次落空后，校花向楚戈挥手致意，示意这次由她去捡球。 她回过头，见体育器材室的窗户打开了一道很大的缝隙，而球刚才好像就是从那里落进去的。 好在体育室的门并没有上锁，安然很轻易的就推开了门。 体育室里没有开灯，稍微有些昏暗。 校花安然借着窗户缝隙透过的微光，看清了羽毛球所在的位置。 那是一段楼梯的尽头，连接着漆黑的地下。 而透过窗户的阳光并不足以照亮整个体育室，黑暗的氛围让校花的心底一阵发怵。 好在这时，一只手轻轻搂住了她的肩膀，温和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怎么了？球不见了吗？” 那是楚戈。 熟悉的声音让校花心中的恐慌感散去不少，不知为何，她竟然忽略了楚戈这亲昵的有些过了头的举动。 而正打算动手的楚戈此时同样有些迷茫，他看着通往地下的漆黑楼梯，呆愣了一秒。 体育室里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个地下室？还有，他昨天在墙角打的洞去哪儿了？ 可场中的情况容不得他多想，安然挣脱了他的手臂，眼睛紧紧的盯着楼梯尽头的羽毛球，步伐僵硬的走向了地下。 楚戈心底传来一阵不祥的预感，他紧跟了上去。 来到楼梯尽头，安然正握着羽毛球，怔怔的站在那里，双眼无神的盯着前方。 入眼是无尽的黑暗，其中似乎潜伏着什么不可名状的、诡异的东西，正在直勾勾的盯着误入此地的两位来客。 腐败的恶臭扑面而来，伴随着难以描述的疯狂呓语。 楚戈的心沉到了谷底，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黑暗里的未知生物是冲着他来的。 面前的校花转过了头。 她疯了。 那张曾经青春俏丽的美丽面孔变得扭曲而畸形，曾经甜美的嗓音变成了沙哑的尖嚎。 她拼命的扫视四周，却怎么都看不到与她近在咫尺的楚戈。 诡异的畸变正在校花安然身上悄无声息的滋生。 “够了。” 听着耳边痛苦的嘶吼，楚戈叹了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躲不掉的。 自从楚戈诞生起，他的精神力就异于常人，并且每年都在以极快的速度增长着，最后几乎趋近于指数级。 这也就意味着他能感知到许多常人，甚至是已有科学手段无法观测到的东西。 比如说:黑暗中潜伏着的那只庞大生物，又或者是月球上蠕动着的那颗巨大眼球。 祂们时常注视着楚戈，似乎把他当做了美味的食物，静静等待着食物的成熟。 浩瀚磅礴的精神力以楚戈为中心散开，撑起了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校花安然身上的异变消失了，她惊慌失措，狼狈的从楚戈的身体中穿了过去，几乎手脚并用的爬上了楼梯。 而随着她离开的刹那，地下室里最后的那束光也消失了。 一切重归黑暗。 …… 最近的魔都发生了一件大事，据说，某位商界大佬的女儿突然中了邪。 她指着空荡荡的墙壁，非说那里曾经有一间体育器材室，而同时她一口咬定，自己的身边曾有一位叫“李飞羽”的男生。 可人们查遍了整个学校的档案，包括事发时的监控，却发现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校花的身边根本从来就没出现过所谓的“李飞羽”。 而远在金陵市的一名杀手组织老板，也大感诧异，因为他最近接了一笔生意，而就在他打算派出手底下最优秀的成员去完成时。 却被委托人告知，任务目标出现意外，委托取消了。 事件在不久之后平息，魔都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而谁也没注意到，就在一个操场的某个角落，一颗尾羽发黑的羽毛球正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无声诉说着一切。 第2章 欢迎来到久川市 雨夜，久川市海边，白月魁实验室。 窗外的雨哗哗的下着，海浪翻涌，雨滴落在屋顶，发出沉闷的声响。 实验室的窗户半开着，风吹过，将窗帘的一角高高扬起，零星的雨水四溅，在屋里留下点点水渍。 不远处的床上，女孩穿着单薄，姿势不怎么雅观的趴在床上呼呼大睡。 床角散落着已经空了的泡面桶和几个卫生纸团，泡面桶内的汤汁甚至还残留着些许余温。 实验室内的智能家居系统运作着，试图将窗户关上，可却如何也无法成功，最后只得发出“滴滴”的提示音。 床上，女孩秀气的的眉毛皱起，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啊……呼呼。”猛然间，女孩身体一颤，从梦中惊醒，喘着粗气，心有余悸。 女孩名叫白月魁，19岁，是久川市的最年轻的脑科学家，赛恩科学奖获得者，惊才绝艳。 她就像是上帝的宠儿，在拥有如此天才大脑的同时，还拥有着令绝大多数女孩所嫉妒的容颜和身材。 “是个梦吗？” 平静过后，白月魁揉着自己杂乱的秀发，从床上坐起，赤着脚，动作轻盈，顺着声音来到了窗边。 “下雨了？” 白月魁透过窗户，凝望着远处的海面，回忆起刚刚的梦境。 梦中，她似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那是一个男人，哦不对，是一个男孩。 她梦见自己走进了一间漆黑无比的地下室，梦见了一个面目可怖、令人恶心不适的怪物。 然后，梦境中的她似乎拥有着某种无形力量，竟是将那怪物活生生的撕成了两半。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似乎也受伤了，难以言喻的虚弱感席卷而来，梦境中的画面也开始断断续续，像是信号不稳定的老旧电视机。 而在这场梦的尾声，她梦到自己挣脱了黑暗，落入了大海，再次被另一种异样的冰冷所包裹。 “这噩梦，有些真实的过头了啊，看来得抽个时间好好休息一下了。” 窗前，白月魁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关上窗户，重新将窗帘拉好。 半个月后她的老师将会在潘多拉广场召开一场发布会，而作为这场发布会的主讲者之一。 白月魁最近一直处于加班状态，这两天研究到关键地方，更是没空吃饭，只能靠着泡面凑合。 唔，这么一说，她倒是有点想吃肉了。 白月魁打了个哈欠，慵懒的伸了个懒腰，丝毫不在意单薄睡衣下暴露出的雪白肌肤。 “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明天就好好休息一下，等周末叫上老哥，一起出去搓一顿吧。” “哼哼～” 白月魁轻哼着跑调的小曲，打开了清洁机器人，将脏乱的地面收拾了一下，然后整个人又陷入了温暖的被窝。 …… “呼～” —— “呼～”楚戈裹紧了刚扒来的干燥制服，上下牙床冻的直打颤。 他刚刚才从大海中捡回一条命，爬到了一艘货船上。 “要不是这艘船刚好经过，差点就栽了，要是真溺死在海里，那可就成了业界耻辱了。” 楚戈一边在心底吐槽，一边将那个倒霉的哨兵打晕拖到角落。 楚戈爬上船时，这个哨兵正在甲板上四处张望，看到楚戈时，甚至还朝着他招手。 虽然不是很理解哨兵这怪异的举动，但楚戈还是很配合的走上前去，突然出手偷袭，把他敲晕了。 楚戈抬头看了眼漆黑夜空，又看了眼自己的腕表。 嗯，十五点五十，却是个雨夜。 “所以我这是掉到北大西洋里去了？这时区跨度有点大啊。” “唔，无线电耳麦也掉到海里去了，老板那边是暂时联系不上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搞清楚这艘船要去哪里。” 楚戈放下帽檐，低着头，走进了船舱。 这是一艘货船，但奇怪的是，船舱的各个房间里都是些七八岁的孩子。 孩子们衣着单薄，三五成群的分散在各个由铁门隔开的小房间里，安安静静的不说话，只是惶恐不安的望着门外。 楚戈心底有些不适。 “这么多房间，怕不是得有几百个孩子。” 楚戈朝着驾驶室的方向走去，路上遇到了一群人围在一起。 他们穿着和楚戈同样的制服，背上背着不同样式儿的枪械，正聚在一起打牌。 “等送完了这一批货，咱哥几个也去那蚁民街的草莓摆摆，体验体验这新货色是个什么滋味。” 人群中的一个刀疤脸咧着嘴，笑起来凶神恶煞，手里的牌甩在桌上啪啪作响。 周围的男人都跟着嘿嘿笑了起来，跟着刀疤男起哄，竟是没人过多注意与他们打扮相同的楚戈。 楚戈顺着走道，悄无声息的潜入了驾驶室。 驾驶室内，船舶按照既定的航线自动行驶着，只有一个船员留守在这，打着哈欠摸鱼。 突然间，那人只觉得脖颈一凉，余光一扫，只见一把匕首不知何时抵在了上面。 “我问，你答。” 冰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是…是” “现在到哪儿了？” “久川内海，这位大哥您轻点，小弟的脖子都要断了。” 船员的声音畏畏缩缩，一双精明的眼睛贼溜溜的转。 “目的地是哪儿？” “银河港，就是久川市银河区那边，爷您听说过蚁民街吧？蚁民街就在银河区！” 楚戈听着这几个陌生的地名，皱起了眉头。 北美什么时候多了个久川市，还有这人，一个白种人，却说着一口流利的中文。 “有海域地图吗？” “有…有有。” 船员感受到脖子上不断加重的力度，十分配合的调出了海域地图。 楚戈盯着虚拟屏幕上那些陌生的大陆板块，呆愣了一秒，随后又注意到了驾驶室里先进到有些不正常的科技水平。 “该不会……” 楚戈望向弦窗，精神力伸展而出，透过乌云，看到了月亮。 月亮表面那十几年如一日，一直注视着地面的巨大眼球。 消失了。 “我恐怕已经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楚戈心中一沉，但又很快释然。 他无父无母，这些年也为老板赚了不少钱，足以偿还恩情。 来到这个世界，少了那些未知生物的威胁，倒也不错。 嗯，挺适合摆烂，在这个安宁祥和的新世界度过余生也不算一件坏事。 楚戈怔怔出神，没有动静，被挟持的船员却呆不住了。 他贼眉鼠眼的扫视了一遍楚戈，似乎是确定了什么，心中一狠，咬牙说道： “这位大哥，您该不会是警察派来的卧底吧？” 楚戈回过神来，又怎么听不出这船员话中的意思，顿时脸色古怪起来。 他身上这件衣服，是从那哨兵身上扒来的。 楚戈还纳闷呢，别人都在船舱里打牌娱乐，你为什么那么敬职敬业，下着雨还在甲板上巡逻。 在一结合那哨兵怪异的举动，楚戈总算是明白了。 原来那小子是个卧底，趁着大家放松警惕，偷偷跑出去对外联络呢！ 楚戈为正昏迷在某个角落的警察同志默哀一秒，然后收起匕首，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试探着问道： “你就是来和我接头的人？” “太好了，可算是等到了，上头有命令，说是今晚就收网，这次一定要让这帮走私犯人赃俱获！”船员躬着身子，压低声音，说话时还警惕的看向门口。 “走私？走私什么？那些孩子？” “嗨，听说是一批芯片，这些人散尽天良，给孩子做改造手术，用他们来送……欸？” 正解释着，船员感到不对劲，瞪大眼睛惊恐的看向楚戈。 等等，这消息不是你这个卧底传出来的吗？ “不好，你…你不是…啊” 船员话还没说完，楚戈一记手刀，直接给他敲晕了。 “冒犯了。” 楚戈在心底道了个歉，正欲出门，外面却起了骚乱，枪声接连响起。 隐约间还能听到有人呼喊“警察来了，快跑”。 楚戈将帽檐压的更低了些，冲出驾驶室，越过围栏，看着深邃的海面，面部肌肉抽搐几下，又一头扎进了海里。 …… 岸边。 楚戈浑身湿漉漉的走上沙滩，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海面。 在那里，一艘货船正熊熊燃烧着，并缓缓向海底沉去。 “看来收网计划并不成功啊。” 楚戈悻悻的摸了下鼻子。 也是，船上的两个卧底偏偏都倒霉的撞上了他，他也很无奈啊。 楚戈叹了口气，看着面前这座赛博感拉满的未来科技城市。 “久川市。” 楚戈低声念叨着这个名字。 “初来乍到，就先去那什么蚁民街落脚吧。” 第3章 精神链接 蚁民街，悦夜酒吧。 悦夜酒吧最近新来了一位调酒师。 据说那位调酒师来上班的第一天，就靠着一手炫技般优雅的调酒技术和冷峻帅气的面孔成为了蚁民街贵妇圈中炙手可热的存在。 但令贵妇们惋惜的是，那位调酒师只卖艺不卖身。 一时间，各种有关于这位调酒师的流言四起，甚至有传闻说，他本就是久川市某女高层偷偷圈养在蚁民街的地下情人。 但实际上…… 楚戈面无表情的从一团柔软中抽出了自己的胳膊。 “真不是，我是最近刚到的久川市，真不是什么女高层的地下情人，我来这里工作还是你介绍的，这一点你应该清楚。” 楚戈对面的女孩名叫酒酒，有着一头紫色的过耳短发，抹着鲜艳诱人的红唇。 她是悦夜酒吧的酒水销售，惯用的战术性动作是带球撞人，一周前因为见色起意，再加上楚戈付了钱。 于是就生米煮成……咳咳，于是就给楚戈搭桥牵线，把他介绍给了悦夜酒吧的老板。 然后楚戈当天就入了职，短短三天时间，就在蚁民街的贵妇圈里名声大噪。 “这可说不准，你这来历神神秘秘的，谁知道你是什么身份。” 见楚戈一脸嫌弃的不情愿，酒酒撇了撇嘴。 “到时候发达了，可别忘了姐姐我哈。” 酒酒凶巴巴的瞪了一眼楚戈，在客人的呼唤声中工作去了。 楚戈无奈的摇了摇头，稍稍整理了下自己的黑色礼服，将银色的调酒工具挂在腰间，走出了员工休息室。 那天晚上他趁着夜色来到蚁民街，一路上被这座未来城市的先进科技所震撼。 后来得知这座城市是由一个名为ASH的超级人工智能引领的新兴城市。 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当时刻意遮掩行踪的举动是多么可笑。 但好在，这座城市是包容的，并且每年都会有大量的外乡人偷渡到久川市寻求机遇。 并且蚁民街又是整个久川市ASH管控力度最弱、混乱程度最高的地区。 再加上楚戈也没犯什么惹人愤恨的大事儿。 因此楚戈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麻烦，反而从几个热情好客的蚁民街混混那里收获了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 楚戈走进吧台，在闪烁的灯光和嘈杂的DJ声中，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伴随着精神力的流淌，摇酒壶在他的指尖随着音乐的鼓点跳跃、舞动，引得周围人一阵喝彩。 楚戈一边操控着身体摸鱼工作，一边将精神力放开，视野拉高，从近地面高空俯视着整个蚁民街。 “还不错，这几天精神力总算恢复了些，虽然远远不如以前，但也比刚到这个世界那会儿强了。” 楚戈心情大好，但很快他就在自己的识海深层发现了异常。 “这是什么东西？ 识海位于人的大脑，蕴含着人的记忆和灵魂，是一个人最为神圣隐私和不可侵犯的地方。 同时这里还是楚戈那磅礴精神力的起源地。 而就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却出现了让楚戈感到十分陌生，本不该出现的东西。 那是一条形似“细线”的物体，一端深深的扎在楚戈的识海中，另一端延伸向未知的远方。 楚戈脑海中的精神力汇集，凝聚成一只无形大手，捏住那根“细线”，轻轻的扯了扯。 “嘶～” 换来的只有一阵刺痛，痛的楚戈心脏狠狠的抽搐了几下。 “这么不讲道理？！” 楚戈面色深沉些许，盯着那条向远方延伸的“细线”思考片刻。 “线的另一端会是什么呢？这可是个不小的隐患，必须得搞清楚了。” 楚戈扫视了一眼酒吧内部，这个时间段的客人并不算多，于是便将更多的精神力分出，顺着那根“细线”一路寻去。 “这里竟然是另一个人的识海？！！” 楚戈的意识到达了另一端，只见细线的另一端连接着一片陌生的识海。 那片识海比楚戈的识海要小很多很多，但又比常人的要大上很多，大概类似于海洋，湖泊与水潭三者间的区别。 “两片识海间居然能形成一条精神链接，真是不可思议，这是难道仅仅是个巧合吗。” 楚戈感到疑惑，思虑再三，决定先将意识融入那片识海，看看是什么情况。 …… 久川市海边，白月魁实验室。 正值傍晚，会客厅的餐桌上零散的摆着几个空了的外卖盒，却不见房屋主人的踪影。 视角向更深处探去，只见白月魁此时正伤心欲绝的站在实验台前，低着头默哀。 “倒霉摧的13号和14号，感谢你们为人类脑科学做出的巨大贡献，我会永远记得你们，还请安息。” 一番感人肺腑的发言过后，白月魁将那两只咽了气的小白鼠简单处理了下，然后一起装进了收容袋。 “吱吱——吱！” 实验台后的高科技舱笼里，还关着许多只类似的小白鼠和小黑鼠。 这些老鼠们两只前爪趴在玻璃壁上，满脸人性化的愤怒，似乎在义愤填膺的谴责白月魁所犯下的罪行。 处理完小白鼠尸体，白月魁转过头，温和的笑了起来，两只眼睛弯成了一对好看的月牙儿。 老鼠们见状，惊恐的瞪大了小眼睛，一哄而散，一个个撅着屁股，把头死死的埋在身下。 白月魁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气的差点没把后槽牙咬碎。 “搞什么啊你们，我每天养着你们，你们这群家伙吃的都快比我好了，一到了为医学献身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跑没影了。” 白月魁叹了口气，打消了继续实验的念头。 她顺手从架子上拿了一个崭新的烧杯，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端着走出了实验室。 “看来还需要改进一下实验方案啊。” 白月魁脑后的黑色高马尾晃悠着，跟着它的主人来到了面向大海的窗边。 看着远处的落日，白月魁心情舒畅，一身压力都轻松了几分。 “你好。” “嗯，好。” 听着耳边传来的问候声，白月魁想都没有想，随口敷衍的应付了下。 整整过了好一会，白月魁才一口咖啡喷在了窗户上，呛到了似的咳嗽了几声后，回头扫视四周，却没有发现一个人。 “小A同学，你...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白月魁警惕着，声音颤巍巍的问道。 “您今天并没有访客到来，白小姐，请安心享用您的私人时间。” 客厅里，内核搭载了ASH智能芯片的管家机器人尽职尽责的回答。 “幻听了？” 白月魁对自己的感知力记忆力还是很自信的，立即便推翻了这个猜测。 正思索间，白月魁感觉自己的意识像是被什么东西引导着，进入了某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她眼前所能感知到的视野发生了变化，嘈杂的音乐和闪烁的灯光逐渐出现，让白月魁感到有些不适。 她依旧是她，但脑海中却感受到了另一个人此时所感受到的一切。 就像是在玩一款第一人称的分屏游戏，她除了能操控自己外，还能感受到另一名角色。 “这......” 白月魁沉浸在这异样的感觉中，突然回想起那天晚上那个真实无比的梦境。 “晚上好，白小姐。” 熟悉的低沉嗓音再次出现在耳边，这次对方所处的环境安静了下来，似乎是转移到了什么密闭的空间，通过对方面前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镜面，可以看到一个模糊挺拔的身影。 “你是？” “来自久川市的一位五星好市民，无名小卒罢了。” 男人话语调侃，但白月魁通过共享链接，却感受不到对方的任何感情波动。 思索过后，白月魁得出了一个最有可能的结论： “你入侵了我的智能芯片？” 久川市由ASH全面接管之后，在市长白靖宇的倡导下，大部分的居民都接受了无偿植入连通ASH的智能芯片，虽然每人选择植入的位置各不相同，但这些芯片都为植入者带来了生活、学习、工作等各方面的便利。 可这一结论也让白月魁感到不可思议，对方是怎么绕过ASH的呢？ 要知道，ASH早已超越了SITA，成为了全球第一的超级人工智能。 “并不是，白小姐，我们之间的交流是纯粹建立在精神层面上的，而你口中的芯片仅仅停留在物理层面。” 男人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白月魁从中听出了些许失望。 “精神层面？大脑？这怎么可能…你是…怎么做到的？” 涉及到了她的专业领域，白月魁轻声呢喃，感到不可思议。 她刚想追根问底，却被对方抢先开口，打断了施法。 “这也是我这次拜访想要弄清楚的问题，但很可惜，你看起来似乎比我还要疑惑。” 另一边，悦夜酒吧的休息室内，楚戈有些失望，看来这个女孩对精神链接的形成毫不知情，也对，她只不过是个天赋异禀的普通人罢了。 “我并没有恶意，很冒昧的打扰了你，下次来访我会采取更加礼貌的方式，事先向你发出请求。” 楚戈声音温和，似乎预料到女孩接下来将会不停的追问，便直接切断了两人间的精神链接。 “诶，你等等......” 白月魁怀揣着一肚子的疑惑想问，但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种奇妙的感觉一点点消失。 —— 蚁民街，悦夜酒吧。 楚戈揉了揉眉心。 “这下麻烦了，居然是她。” 楚戈来到久川市后，为了更多的了解这座城市，曾主动进行过一段时间的高强度网上冲浪。 对面的那个女孩叫白月魁，是这个世界某短视频平台上的一位知名机车博主，早期的视频多为机车美少女风格，后来收了性子，作品大多是脑科学领域的科普视频。 由于楚戈个人情况特殊，所以曾在评论区里就有关于“人类精神力可能到达的高度”问题向对方发出提问。 结果后来引发了争论，在和对方私信对线了一百多条消息后，被对方晒出的上届“脑科学领域赛恩斯科学奖获奖证书”吊打的体无完肤。 有那么一瞬间，楚戈甚至有一种想要重操旧业的冲动。 他当即调查了对方的身份，不查不要紧，这一查，对方竟然是久川市市长的女儿。 笑话，他楚戈初至久川，还在为怎么获得一个正儿八经的久川居民身份发愁呢，又怎么可能主动去招惹白月魁这种角色。 于是当时楚戈当时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直接删号跑路了。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楚戈走出了休息室，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夜间工作。 第4章 白家兄妹 “小伙子，你要知道，枪和强同音是有原因的。” 蚁民街地下黑市，楚戈正站在一家枪店的靶场里，手中端着一把造型炫酷的狙击步枪，他将瞄准镜拆卸了下来，却依旧精准的打中了百米外的固定靶。 一旁的枪店老板热情的向他介绍着店里的产品，脸上殷勤的笑容几乎要堆成一朵璀璨的菊花。 枪店老板是个义体改造爱好者，啥东西都敢往身上装，抛开那双手指极多的义手不看，只是那脸上那对镶满了眼珠的红色机械义眼，就有些瘆人。 楚戈摩挲着枪身上那繁杂而精美的花纹，摇了摇头。 “太花哨了，而且威力一般，你这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产品。” 昨天凌晨下班后，楚戈心情烦躁，外出散心，顺便黑吃黑端掉了蚁民街一个叫做“毒蛇帮”的本土帮派。 这个帮派大概在半年前遭遇重大打击，销声匿迹，如今靠着销售草莓摆摆出品的电子芯片，刚刚有些复苏的迹象，就又被楚戈割了一波韭菜，彻底嗝屁。 手头正富裕的楚戈路过这家枪店，心痒难耐，随即走了进去，想要见识一下未来世界的枪械。 可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 “额.....” 枪店老板见楚戈动作娴熟，准头惊人，心里晓得这次是碰上了行家，坑蒙拐骗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是有那么两把好货，就是价格上有点.....” 楚戈拍了拍身后的黑色行李袋，示意老板不必担忧这个问题。 “好的好的，客人您稍等。” 枪店老板跑回里间，吃力地捧出来一个手提箱，箱子里躺着一把古朴的狙击步枪，黑色的枪身有一种肃穆地沉重感。 楚戈眼睛一亮，开始试枪。 枪身很重，枪管的口径更是狙击枪中的佼佼者。 “这把枪的威力巨大，射程远，准确性也极高，甚至足以穿透一些装甲单位。” 听着老板的介绍，楚戈心中了然，优点存在的同时就意味着缺点同样存在。 威力巨大说明这把枪的后坐力也极大，而这沉重的枪身本身就是对使用者的极大负担。 可这些对于楚戈来说算事儿吗？ 明显不算，楚戈的精神力所产生的能力分支——念动力，可以帮助他完美的解决这些问题。 所以楚戈更关注的是威力，是那代表着正义的口径。 楚戈满意的注视着枪身，在枪尾发现了一行刻字。 “折翼蝴蝶。” 楚戈轻声念出了那一行字。 老板听闻，连忙继续介绍： “是的是的，客人您真的是好眼光啊，这把枪是从久川市外边流进来的，据说曾经击落过很多架战机.......” “多少钱？” 枪店老板贼兮兮的眯起眼，伸出了六根手指。 “六万。” 楚戈没有过多在乎老板的小心思，直接付了钱，背起了枪箱。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售卖冷兵器吗？” 枪店老板收了钱，完成了一单生意，自然是心情大好，听到楚戈询问，直接为他介绍了一家声誉还不错的店面，并且承诺以后楚戈来他这里购买子弹，他可以提供九五折的优惠。 在枪店老板推荐的店面购买了一把战术匕首后，楚戈背着枪箱离开了地下黑市。 此时的空中飘起了小雨，楚戈向着自己在蚁民街的出租屋走去，身影逐渐消失在街头。 —— 久川市，潘多拉广场购物中心，军哥涮羊肉火锅店。 白月魁端着三小碟配好的火锅蘸料，步伐轻快的回到了桌前。 桌前坐着她的哥哥白月天，以及她的人生导师兼学术导师——霍恩.加西亚。 “当当，给你加的特辣，加油哦，老哥。” 白月魁将最辣的那一份蘸料放在了白月天面前，恶作剧般的眨了眨眼睛。 白月天正在和霍恩聊天，看到自家妹妹的笑容，嘴角抽搐了几下。 得，真不愧是他的好妹妹啊，发挥依旧是那么稳定。 霍恩则面带笑容，看着兄妹俩这温馨的一幕。 霍恩是久川市脑科学领域最权威的几位科学家之一，白月魁的母亲特丽莎曾是他的得意门生，只可惜在后来的一场事故中，白月魁的母亲去世了。 这件事一直让霍恩十分愧疚，而特丽莎死后，白月魁的父亲白靖宇，也就是久川市的市长大人，因为忙于事业工作，而疏忽了对两个孩子的关怀，导致父女关系急剧恶化。 霍恩找到了离家出走的两个孩子，承担起了照顾他们的责任。 霍恩清楚的记得他在白月魁八岁生日上给孩子送出的第一件礼物，那是他带这两个孩子的第一年；也记得某个风和日丽的下午，兄妹俩在海边玩耍时的欢呼与笑脸。 他将两人视为自己的孩子，参与了他们这十几年的全部成长，快乐的，难过的，他不是父亲，却胜似父亲。 霍恩看着窗户上滚落的雨水，内心高兴并痛苦着。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妻子贝拉。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他和贝拉的孩子，应该也如同这兄妹俩一般大了吧？ “好了好了，都别闹了，月天，月魁，一起吃饭吧。” 霍恩压下心中的悲伤，不想扫了二人的兴致。 一顿饭的时间很快过去，霍恩率先离席，临走时还不忘了叮嘱： “月魁，可别忘了几天后的发布会。” 白月魁此时正和白月天争抢着鸳鸯锅里的最后一片羊肉，两双筷子舞的飞起，闻言，转身一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收到！” 待到她回过头来，只见锅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白月魁咬牙切齿，气鼓鼓的瞪了一眼白月天，一字一句道： “白月天，你不讲武德！” 饭后，兄妹二人结账离开，白月天开着车，将自己的妹妹送回她在海边的独立研究所。 车内播放着轻快的音乐，白月天跟白月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怎么，听老师说你最近要出席一个新闻发布会？” “对啊。”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没通知我一声？”白月天打趣道。 “哼哼，你管我啊？我告诉你，美少女的事情你少管，美少女的心思你少猜。” 白月天见自己的妹妹又哼哼唧唧的没个正形，无奈的摇了摇头。 “看你气色不是很好，怎么，最近又熬夜了？” 听到哥哥的询问，白月魁想起了昨天的事，心中有些小愤怒。 可恶啊，那个该死的混蛋，把人的胃口吊起来就跑，真是拔diao...咳咳，真是无情。 “嗯，最近忙着改进实验，有点失眠。” 白月魁看着窗外，心事重重，今天上午她去市中心再次做了一遍全方位的脑部检查，得出的结果和她在自己研究所里的一样。 没有任何的异常，很健康。 老师还在为几天后的发布会忙碌，白月魁也就没多问，将此事暂缓了下来。 “失眠？单位里的同事送了我一盒巧克力，就在车后备箱里，说是有助眠效果，你回去的时候带上吧。” 白月天又嘱咐了几句，让白月魁失眠就少喝点咖啡，引得对方直朝他做鬼脸。 眼看着已经到目的地了，直至停稳车，他才欲言又止道： “月魁，父亲他......” “够了，不要跟我提他。” 白月魁脸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似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再聊下去，她拉开车门，挥手向白月天告别。 “走了，老哥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哈！” 目送着白月魁完全进入了研究所，白月天脸上才泛起一丝苦笑，驱车离开。 —— 蚁民街，悦夜酒吧。 “啥子？你想注册久川市滴正式居民身份？”酒酒双手环胸，抱着一瓶红酒，上下打量着楚戈，“这可不是什么容易事儿，久川每年对外放出的名额有限，不知道多少人去抢嘞，姐可没有门路。” 酒酒拨浪鼓似的摇着头，见楚戈不说话，便悄咪咪凑上前去，贴在楚戈耳边小声问： “诶，你真不是久川女高层的地下情人啊？” 楚戈嫌弃似的将她推开，大义凛然。 “你再说这个，咱们就绝交！” 酒酒只得讪讪的笑了笑，突然想起了什么，说道： “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听说久川对待科研人才的引进政策还是蛮好的，你要是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去问问，但是我也不太确定哈！” 闻言，楚戈点了点头，他想到了那个叫白月魁的女孩，打定主意下次有机会就问一下。 酒酒看着楚戈嘴角扬起的笑容，大感震惊，问道： “楚戈，你老实跟姐交代，你是不是被哪个狐狸精勾了魂了！” “为什么这么问？”楚戈歪头疑惑。 “你刚来那会，整天瘫着个脸，就跟谁欠你钱了似的，现在你看看你，你那嘴角都快歪到天上去了唉！”酒酒越说越气愤，下意识的想要用出她的战术性动作，好好拷打一番楚戈，结果却被远处的顾客喊走了： “美女，我们的酒还没好吗？” “来啦，来啦。”酒酒留给了楚戈一个“这件事儿没完”的暧昧眼神，然后急吼吼的招呼顾客去了。 “是吗。”酒酒离开后，楚戈站在吧台中，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低声自语。 其实随着楚戈精神力的增长，他的人性也随之消泯，渐渐丧失作为人的情感。 变成一个面瘫只不过是这种转变的一种外在表现。 这一点楚戈早就意识到了，但他一直觉得这样的转变无关紧要，毕竟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情感并不算什么重要的东西。 但在与那个女孩建立过精神连接后，似乎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这种变化是好事还是坏事。” 楚戈摇了摇头，不再多想，银色的摇酒壶再次在他的掌心旋转起来。 时间已至深夜，而久川市人们的夜生活，马上就要开始了。 第5章 正式交涉 深夜，久川市的夜空之上挂满了繁星。 人们早已结束了一天的忙碌，或进入梦乡，或招呼着三五成群，在久川市的各大夜生活场所狂欢，为久川市的GTP增长继续发光发热。 海边，白月魁独立研究所的灯光依旧亮着，背后是灯火通明的久川，身前是无边黑暗且冰冷深邃的大海。 研究所中，白月魁刚刚洗过澡，头发散乱披肩，身上只裹着条白色浴巾，手中拎着一只小白鼠的后腿。 小白鼠惊恐的小眼睛瞪的滚圆，一行清泪滑落，悲痛的望向瑟瑟发抖的群鼠，像是在告别： 鼠鼠我呀，今天晚上就不回去吃饭了。 白月魁将小白鼠的四肢固定好，直接将白大褂披在了浴巾外，然后带好了口罩和医用手套。 就在她打算开始手术时，一股熟悉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 是那个混蛋。 随即她动作一顿，风一样的跑回了卧室，再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身白色的潮流卫衣加牛仔短裤，甚至还画了个淡妆。 确保一切收拾妥当后，她才端庄的坐在沙发上，在心底同意了对方的来访请求。 霎时间，玄妙的感觉袭来，周围的环境如泡沫般散去，再次有意识时，她发现自己已经出现在了灯光绚丽的舞池中央。 “网络虚拟世界？不，不对，这里应该是我的精神世界。” 白月魁心中明悟，凝神看向周围。 偌大的舞池空空荡荡，酒吧里鸦雀无声，吧台处灯光昏暗，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人站在里面，用手里的银色调酒壶，斟满了面前的两只高脚杯。 “你好，白月魁小姐，初次见面，我是楚戈。” 楚戈将酒杯向前推了推，白月魁也来到了吧台前，打量起楚戈。 楚戈？你别说，这混蛋长得倒还算是人模狗样。 “这里是？” “这里是你潜意识的最深层，当然，如果你问的是这间酒吧，它在蚁民街，是目前我工作的地方。” 楚戈彬彬有礼，非常绅士的回答。 白月魁端起酒杯，杯中酒在灯光的照射下愈发梦幻迷离。 “所以说，第一次见面，你居然请我这个刚成年的女孩喝酒？？？” 端起酒杯的手还举在半空中，楚戈一时没能跟上白月魁的脑回路，在一双大眼睛的注视下尴尬问道： “需要来点什么？” “咖啡吧，最好是黑咖啡，不加糖也不加奶，谢谢。” 楚戈将酒杯收回，转过身去，不一会儿，端出的盘子中多了两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嚯，你这儿还真有咖啡啊。”白月魁眯起眼，享受般的小口吮吸着，赞美了一句，“味道不错。” “当然不错，其实我的吧台里并没有黑咖啡，这两杯咖啡来自于你潜意识中的记忆，给曾经的你留下过很深刻的印象。”楚戈喝不惯咖啡，囫囵吞枣般的一口灌下，然后慢条斯理的向白月魁解释。 “很神奇的感觉，所以说.....能解释一下吗？还有你上次说的那什么.....精神层面的交流。”白月魁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明明两人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可她的内心深处却对面前这个人有着莫名的信任和亲近。 这也是那什么精神链接的缘故吗？ 白天的时候白月魁仔细想过。 那个雨夜所发生的绝对不只是一场梦境那么简单，极有可能是对方亲身经历过的事情。 可是...... 当时出现在她梦中的漆黑怪物，真的是世界上能够存在的生灵吗？ “这个问题说起来有些复杂，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条连接你我的纽带是怎么形成的，但是可以为你讲述一下它大体的工作原理。” “洗耳恭听。”白月魁乖巧的点了点头，十指交叉，将下巴抵在上面，一副专注聆听的模样。 “粗略来讲，我们将一个人的识海分为浅层、中间层、和深层。” “浅层一般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往事回忆，有记忆深刻的，也有当时并不在意的，这些破碎的记忆记录了你生活中的每一个镜头，每一处细节，有些天赋异禀的人可以驾驭识海浅层，从而提取回想起自己所经历的每一处细节，俗称：过目不忘。” “而识海的中间层，每个人各不相同，它的具体形态由你的意识决定，但它们都具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具有条理性。中间层将浅层的记忆碎片整合起来，就像档案分类那样存放好了，可以随意翻阅。当然，对于一般人来说，进入自己的识海中层就已经很危险了，就算精神力从识海中层回归身体，通常也会忘却绝大部分内容。” “而识海深层，就十分神妙了，这里是精神力的本源，蕴含着大脑待开发的精神宝藏。有些人天生愚笨，但却突然间开窍，从此一路逆袭，他们很有可能就是侥幸进入了自己的识海深处并回归，唤醒了自身沉睡的潜力。” “嗯，所以嘞？”白月魁静静的听着楚戈的理论，莫名觉得这发言语气和自己前几天在网上锤的某个网友有几分相似。 “我们之间的这条纽带就位于识海深层，它将我们二人的识海连通，从而引起了一些未知的变化。” 楚戈伸手一挥，白月魁的眼前瞬间就出现了一幅虚拟影像。 嗯，看来这就是他所说的识海了。 观察片刻后，白月魁皱眉，问道： “为什么只有一个？” 一条精神链接，不是应该连接着两个识海吗？ 楚戈闻言，没有说话，只是默默伸出两指，将影像放大放大再放大。 终于，白月魁在最下面的角落里发现了另一个可怜巴巴，对比起来显得有些“发育不良”的识海。 “这.....这是我的识海？”白月魁难以置信，她可是久川市的天才脑科学家，几乎凭借一己之力，让整个久川市同龄孩子瑟瑟发抖的存在。 19岁的年龄，同龄的孩子可能还在苦逼的备战高考，她却已经大学毕业，投入了脑科学研究的事业，并在国际上斩获诸多奖项。 用楚戈家乡那边的话来说就是：此女有大帝之资。 而现在有人告诉她，这个瘦不拉几的弱小识海是她的，这让她如何能相信？ “不用如此谦虚，白月魁小姐，它就是你的。”楚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他没有笑，温和回答，殊不知这样的回答如同一把利刃，在白月魁的心头又补了一刀。 白月魁缓了好一阵儿，才抬头再次询问： “如你刚才说的，我们之间的精神连接位于识海深层，而识海深层并非常人想进就能进入的，那如果以后我想要联系你，该怎么办？” 楚戈听着白月魁问题，不明所以地歪过脑袋，用一种关怀智障儿童的眼光看着她： “加个微信不就是了？” 白月魁哑然，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裤兜，竟然真的从里面掏出来了她的手机。 楚戈出示了自己的二维码，白月魁正为自己刚才问出的愚蠢问题尴尬懊恼，想也没想就直接扫了码。 “微信收款，30元！” 温柔的女声从柜台后传出，让白月魁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什么淑女气质、尴尬懊恼全都被她抛到了一边，她怒视着做贼心虚的楚戈，娇呵道： “你拿收款码糊弄我？？！” 楚戈的脸皮自然是极厚的，他反问道： “喝咖啡难道不需要付钱吗？” “可是这种咖啡一杯明明只卖15！” “对啊，一共两杯，诚惠一共收您30元。” “可我只喝了一杯！” “对啊，可你不是还请我喝了一杯吗？” “我什么时候说要请你喝了？？” “可是我喝的时候你也没阻止啊。” “你就是这么尽地主之谊的？” “你可不要血口喷人白小姐，这里可是你的潜意识深层，怎么就成了我尽地主之谊？” “楚戈，你这个混蛋.....”年轻的白月魁咬牙切齿，宛若一只炸毛的小猫。 “谢谢您的夸奖。”楚戈不急不缓的擦拭着柜台，语气平淡，前几日的郁闷一扫而空，心情异常舒畅。 寂寞的夜里，年轻的男女在经过一番唇枪舌战后，两人间的气氛就突然变得沉默，直到楚戈关掉了吧台里的灯，看来是打算打烊下班了。 “连接的入口虽然在识海深层，但我在此基础上给你做了扩展，你以后只要静心凝神，就可以在识海浅层联系我，放心，我是个正经人，没有私自窥探你的记忆。” 楚戈向白月魁挥手告别，随着他的脚步踏出吧台，周围的环境开始一寸寸的崩解，无边的黑暗袭来。 正经人？我信你个鬼哦。 白月魁无力吐槽。 她见环境一点点暗了下去，楚戈也即将消失不见，连忙问道：“我该怎么出去？” 楚戈没有说话，只是张开双臂，微笑着仰头向后倒了下去，身体化作点点流光消散。 “自由落体。”白月魁呢喃，然后用同样的方法从意识深层回归。 白月魁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坐在原本的位置上，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最近的一条扣费记录和意料之外的好友申请。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还是等发布会结束之后，询问一下老师吧。” 白月魁在沙发上静坐了好一阵，不再多想，转头再次走进了实验室。 —— 蚁民街，悦夜酒吧。 楚戈手指轻敲着吧台的桌面，从沉思中醒来，看了一眼时间。 从他和白月魁建立精神连接开始到现在才过了不到一分钟。 “结果还算不错，倒也没费多少力气。” 楚戈扫视着舞池，却是发现了几道熟悉的身影。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制服，与楚戈刚来到这个世界在船上遇到的那波人一模一样。 “他们和那天的沉船，或许有什么关系。” 楚戈思量着，将精神力分出几缕，给几人打上了标记。 第6章 乐园 久川市，江南区，索菲亚大剧院。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光临‘乐园’，这里是ASH无法覆盖的终极领域。” “在这里，您不必担忧自己的隐私被ASH窥探，世界上最先进的安保系统将为您保驾护航！” “在这里，您将拥有前所未有的拍卖体验！” 索菲亚剧院之下，隐藏着一个秘密的地下拍卖会，该拍卖会隶属于久川市最大的灰色势力组织“乐园”。 “乐园”每个周都会在这里定期举办拍卖会，拍卖者遍布久川市的各个阶层。 每到举行拍卖会的时候，拍卖者们都会戴上特制的面具，盛装出席。 下班后，楚戈顺着精神标记的指引，一路寻到了这里。 按照老规矩，他随机挑选了一位幸运的拍卖者，将他打晕塞进了垃圾车后，拿着他的邀请函大摇大摆的走进了会场。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楚戈戴着面具，轻车熟路的晃荡了起来。 由于穿越前工作的原因，伪装潜入一直都是楚戈的拿手好戏，惯用手法是将精神力覆盖在脸部表面，从而改变自身在别人眼中的样貌及身材。 唯一可惜的是，这一招对电子设备并不起作用。 大厅里的装修与久川所展现出的赛博朋克风格不同，这里的内饰古典高贵，墙上挂着极具文艺复兴风格的油画，地上铺着柔软的红色地毯。 楚戈转了一圈，延展而出的精神力暗中观察了整个拍卖会场的建筑结构和人员分布。 “内厅安保大概50人左右，均携带半自动轻型武器，其中还有不少人穿戴了战斗性机械义肢。” 楚戈心中了然，掂量了下自己袖管里的小匕首，很从心的放弃了暴力突破的想法。 他虽然精神力强悍且手段奇妙，但肉体却还在正常人的范畴，甚至远远达不到人体极限的水平，一颗子弹只要成功突破他的念力防御，击中要害，就可以轻而易举的带走他。 楚戈越往拍卖场的深处走，心中对“乐园”的评价就越高几分。 “这就是‘乐园’吗，虽然早有耳闻，但没想到还是低估它了。” 楚戈正考虑着怎么再进一步，一只涂着紫色指甲油、体毛浓密的男性手掌，突然搭上了他的胸口。 “这位先生，请问人家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楚戈回头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蓝黑色的低领开胸束腰女士礼服加蕾丝边黑丝，涂着蓝色口红，正一脸娇羞的望向自己。 “呕。”楚戈神色大变，精神上仿佛受到了极大污染。 来人见楚戈这副表情，脸色黑了下来。 “咋滴，没见过美丽大男孩啊？” 没错，来人是一名男性，下巴留着细密的短胡渣，V领处浓密的胸毛高高竖起。 楚戈顶着一身鸡皮疙瘩，凭着着极强的职业素养，面容僵硬的问道： “您是？” “克里斯汀，这家拍卖场的管理员。”克里斯汀一手拿着折扇，一手翘着兰花指，色眯眯的打量着楚戈。 “咳，你们这儿有什么年代久远的珍宝吗，我是北区的一位收藏家，为此而来。”楚戈立刻带入了自己的伪装身份，眼神中露出了对珍稀宝物的狂热。 “哦？是吗，倒也可以，只不过......”克里斯汀舔了舔嘴角，瞟向楚戈的裤子，笑容愈发的诡异起来，“只不过先得让人家看看你的实力。” 楚戈强忍着恶心，跟着克里斯汀向拍卖会后场走去。 “好了，就在这里吧。” 两人到了一个隐秘的拐角，克里斯汀停下来，笑眯眯的弯下了腰。 见四下无人，楚戈松了一口气，摆了摆手，从怀中摸出一枚硬币，吸引了克里斯汀的注意力。 “叮。” 硬币被楚戈高高抛起，在空中连续翻滚了几圈后，落回了他的手背。 “怎么了？”克里斯汀疑惑的看着楚戈，对他的行为感到不解。 “没事，我们再来一遍。” 楚戈尴尬的笑了笑，再次将硬币抛起。 只不过这一次，当硬币落下时，克里斯汀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似乎丧失了自主意识，变成了一具任人宰割的傀儡。 “试了两次才催眠成功，手法还是有些生疏啊。” 楚戈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催眠”作品，拍了拍手。 他在与白月魁建立过精神连接后，突发奇想。 如果将一个人的意识拉到识海中间层，将他困在那里，然后取代他对他的身体发出指令，会发生什么？ 楚戈随即拿跑过来粘着他的酒酒做了实验，将她的意识拉进了识海中间层，而她的意识回归身体后，完全忘记了刚才所做过的事情，在这之间，她变成了一具等待指令的躯壳。 一种另类的催眠，造就了一种另类的傀儡。 “带我去拍卖场的仓库。”楚戈命令道。 “是。” 克里斯汀点头，带着楚戈穿过一条走道，来到了一面刻有天使浮雕的高大墙体前。 “拍卖会场里的好东西都在这后面了。” 克里斯汀录入面部信息，巨大的艺术石门随之打开。 “嗯，你在前面带路，顺带着介绍介绍。” 楚戈跟在克里斯汀后面走进石门，大门缓缓关闭。 “这是？” 石门之后的第一块区域是一间大型收藏室，周围的柜台上摆满了各式的古董艺术品。 楚戈一眼扫过，这些古董或许每一件放到外面都价值连城，但他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这也与他来此地的目的无关。 “去下一个地方吧。”楚戈打断了还在介绍的克里斯汀，朝着下一片区域走去。 第二片区域存放的东西就杂乱的多了，有画作、有超跑，甚至还有许多造型奇特的冷兵器。 “那是什么？”楚戈余光一扫，被一件物品勾起了兴趣。 那是一把刀，一把未出鞘的刀。 “这是一把用特殊材料打造的唐横刀，据说由北方某座工匠城市的一位大师所打造，不过在锻刀的时候出现了某种未知的变化，导致了这把刀能够传导某种未知的特殊能量。” 克里斯汀面无表情的为楚戈解答，“不过我的权限并不足以私自拿取第一第二片区域的物品，需要得到老板的审批，一但私自拿取，将会引起‘乐园’的全面警戒。” 楚戈的精神力细细感知着从刀身上传来的锐利感，惋惜的摇了摇头。 东西虽好，可有命拿也得有命享。 “去下一个地方吧。” 楚戈能够感觉到，他离精神标记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第7章 军用纳米机器人 两人再次穿过一条走道，来到了第三片较为空旷的空间，之所以说这里较为空旷，是因为与前两个展藏室相比，这里的收藏品少的有些可怜。 仅有零零散散的几个军用板条箱，以及一个被红布遮盖的、但却十分显眼的水晶玻璃箱。 楚戈简单的打量了下屋子里的物品，走到一个硕大的军用板条箱前，轻轻的敲了敲箱盖。 “你们这儿还售卖军火？”楚戈好奇询问。 “并不是，这些都是客户订购的军用义肢，以及一些军用纳米机器人。”克里斯汀恭敬回答。 纳米机器人？楚戈眼前一亮。 他倒是对军用纳米机器人有所耳闻，据说是久川军方前不久花费了大投资搞出的一个项目，但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你们‘乐园’居然连这个东西都能搞到？”楚戈打开板条箱，看着特制容器里面海量的银色‘液体’，啧啧称奇。 “对于军方来说，他们花了大价钱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压根就没有什么用，甚至远远不如好些年前的军用重立体好用，自然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最后‘乐园’幕后的那位大老板付出了点代价，这东西就到了我们乐园手里。” 克里斯汀为楚戈解释道。 “没用，这东西怎么会没用？”楚戈不解，这可是可操控的军用纳米机器人，不应该是顶级的大杀器吗？ “这个吗，据说是压根就用不了，同时操控这么多的纳米机器人，对神经元的匹配度要求很高，传闻军方中最符合的操作者，使用这些机器人都有三分钟的延迟，你想想，三分钟的延迟，真要是在战斗中，黄花菜都凉了！” “实用效果不好，还不如重立体实在，自然就被抛弃了。”克里斯汀的解答很详细，真不愧是这家拍卖会的管理员，了解的内幕真不少。 楚戈将手掌轻轻的放在了“液体”表面，感受到冰凉的金属质感，精神力涌入其中。 他的精神力分出千丝万缕，一一连接上了这海量的纳米机器人，感受着如臂指使的操控感，楚戈面色有些古怪。 匹配度？延迟？ 近乎半立方的银色“液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顺着楚戈的手掌，全部涌入了他的身体。 随即他心念一动，几乎是在下一个瞬间，银白色的金属战甲便如水般覆盖了他的全身。 楚戈握了握拳头，掌心传出“咔咔”的脆响，五指轻轻的按在军用板条箱侧面，坚硬的板面随着力度的加大，发出一声悲鸣，折断成两半。 “好东西。” 楚戈心底赞叹一声，这箱纳米机器人简直就像是为他量身打造的一样，暂时弥补了他肉身方面的缺陷。 赞叹间，楚戈感到自己的左腹部有些酥痒，精神力探去，只见原本因战斗而撕裂的伤口表面，银色的流光翻涌，不断修复着受损的组织。 “还真是好东西，可惜就是量有点少，覆盖全身仅仅只有很薄的一层，看来得多搞一些。” 心中想着，楚戈将覆盖全身的纳米战甲收回，看向克里斯汀，问道： “拍卖场里还有纳米机器人吗？” “这已经是拍卖场剩下的最后一批货了，这批货原本已经被银河区某个外号“巨鳄”的帮派老大预订，之前的两批纳米机器人，也都是他买走的。”克里斯汀托盘而出。 “巨鳄？刚好还在银河区，看来有空得去他的地盘上割一波韭菜了。” 近些时日，楚戈已经把蚁民街周边的大小帮派薅了个干净，较大的帮派苦不堪言，较小的帮派更是直接散伙回家，各找各妈了。 而由于楚戈黑吃黑时总是带着一张蜘蛛面罩，所以在蚁民街一带有了一个响亮的外号 ——蚁民街好邻居 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责任越大，权力越大；权力越大，来钱越快，所以楚戈割黑恶势力韭菜收保护费这事儿，再正常不过了。 “我是巨鳄的人，我已经把货取走了，记得完成记录。” 楚戈催眠般的声音回荡在克里斯汀耳边，克里斯汀麻木呆滞的点了点头，输入自己的身份权限，将设备中的“待取”改为了“已取”。 “走吧，还有一道门呢。” 克里斯汀在楚戈的命令下，打开了最后一扇电子门。 一进门，楚戈就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声。 “莱西，这件事我可做不了主，上次你给我家老板发的那一船残次品，让我家老板很不满！”门后，一个穿戴着黑西装、黑墨镜，留着八字胡的马脸男人阴恻恻的说。 而在他的身后，正站着五个着装统一的壮汉，这些人，正是被楚戈在悦夜酒吧留下精神标记的那些人。 他们的对面，只有一个留着单马尾辫的年轻男人，表情桀骜，下半身居然完全被替换成了强壮有力的机械义肢。 “木村三郎，货源就在这里，你还怕我们跑了不成？这生意，做与不做，要看木村一弘那个老东西的诚意。” 被称作莱西的年轻男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把人多势众的木村三郎放在眼里。 “哼，你们最好是别耍小心思，我们老板已经在来久川的路上了。” 木村三郎眼神中充满了忌惮，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叫莱西，以前不过是个没了双腿的乞儿，之后被乐园的幕后老板看上，一路层底层杀上来，是个双手沾满了鲜血的狠人物。 一波人往外走，刚好碰上了楚戈两人。 莱西的视线扫过楚戈，皱起了眉头。 “克里斯汀，老板说过了，以后不要再带小客户来生产基地。”莱西声音冷漠，满脸嫌弃的看向人妖打扮的克里斯汀。 “他是‘’巨鳄”手底下的人，上一次还有部分货物没有付清。”克里斯汀早已变成了一具没有自主意识的傀儡，按照楚戈的催眠给出了托词。 莱西没有说话，只是鹰隼般敏锐视线在楚戈身上停留了很长时间，才带着木村三郎一行人转身离开。 莱西等人走后，楚戈看向了周围，空旷的地下室内，摆放着一排排二米多高的玻璃培养仓，每一个培养仓内，密密麻麻的试管插口下都吊着一个熟睡的孩子。 这些孩子大的有十一、二多岁，小的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看到这幅景象，楚戈的眼底泛起一丝暴戾的杀气。 穿越之前，他自己就诞生于某个基因科学研究所的实验室，自然知道每天被泡在罐子里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这些是？”楚戈眼神冰冷的望向克里斯汀。 “这些都是被遗弃的弃婴，乐园将他们收集起来，进行义肢改造，用来运输草莓摆摆电子芯片。” 草莓摆摆，一种在国际上都非常有名的电子毒品品牌，被久川市列为违禁物品。 毒蛇帮的人曾在悦夜酒吧里销售过草莓摆摆，被楚戈撞了个正着，只不过当时的楚戈并不知道草莓摆摆是个什么东西。 当毒蛇帮的人满脸嘚瑟地来向他推销草莓摆摆时，楚戈只是温和一笑，淡淡的说了一句： “我不吃牛肉。” 然后当天下班后，就将毒蛇帮里的几个头目用绳子吊在了蚁民街的街头，毒蛇帮就此解散。 楚戈看着周围的培养仓，思索片刻，掂量了下乐园与自己的实力差距。 “看来还得从那什么木村三郎的身上下手，嗯，顺便还得给久川联警局的那些家伙找点事儿干。”楚戈心中有了计划，便不再多留。 在催眠修改了克里斯汀的记忆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地下室里。 索菲亚大剧院的璀璨夜晚，星光点缀着城市的天空。 楚戈处理了自己来过的所有痕迹，飘然离去。 叮咚。 独自漫步在路上，楚戈的脑海中响起了白月魁来访时的特殊提示音。 “明天姐有一个发布会，别忘了看直播，到时候让你好好欣赏欣赏姐的风采！” 留言的最后，还画着一个做鬼脸吐舌头的Q版小人图像。 第8章 新闻发布会 久川市，银河区。 某座豪华的私人庄园内，一名中年男人颤颤巍巍的跪在地上，低着头，眼睛里满是惊惧。 跪在他身后的还有他养的三个情人，各个长得都很漂亮，只不过穿着单薄、衣衫不整，显然是前不久还在和男人寻欢作乐。 中年男人是个光头，身体发福微胖，满脸肥肉，额头上正不断地渗出冷汗。 这个男人叫威尔逊，绰号“巨鳄”。 乐园崛起之前，他曾是久川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后来被时代淘汰，被乐园排挤，势力范围急剧收缩，只能龟缩在银河区苟且偷生。 而就在前不久，他的左膀右臂——西弗·布里斯，失手被捕，被联警局局长格雷亲手关进了黑箱监狱。 “巨鳄”威尔逊也因此遭受巨大打击，手下的势力范围再次缩水。 而如今...... 威尔逊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看向沙发上背对着他的那个身影。 就在刚刚，就在这个无比美妙的清晨，沙发上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 威尔逊是个怕死的人，所以无论何时，他的住所外都会有数十人编队的守卫看守。 其实威尔逊自己也知道，这样的防卫无法阻止那些真正的高手。 但他并不怕，因为他另有底牌。 威尔逊当老大这么多年，树敌无数，曾经也有过一些顶尖的杀手，安然无恙的穿过了外围防御，来到了他的面前，笑着说要取他头颅一用。 可后来那些人都死了，被肢解的七零八落，死状凄惨。 因为除了“九指”西弗·布里斯外，威尔逊的身边一直都有一个与他形影不离的“影子”。 那是他隐藏在暗处的大杀器，是一个全身70%都进行了战斗义肢改造的疯子。 可是...... 无往不利的杀器，却在今天早上，被人活生生的给拆成了一堆零件。 果然啊，久川市不存在活着的传奇。 “啪嗒。” 坐在沙发上的人自然就是楚戈，他扣上了手中装有纳米机器人的两个特制手提箱，满意的开口道： “你倒是挺有诚意，也知道进退，不愧是枭雄人物。” 威尔逊听着楚戈的赞赏，再看着一地的鲜血和机械肢体残骸，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最后只能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您说的是。” 楚戈没有着急离开，而是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打开了客厅里的3D投影电视。 看了眼时间，还没到点。 楚戈便转过头，无聊的询问威尔逊： “所以说，你闲的没事花大价钱买这些军用纳米机器人干嘛？” 威尔逊一愣，连忙将当时乐园拍卖场的说辞给搬了出来。 无非是什么军用义肢的完美替代品，军方手中流出来的高级稀罕货，可以快速的培养出一支战斗力极强的纳米武装等等。 而这些，恰恰是处于窘迫期的威尔逊最需要的。 楚戈哑然失笑，瞥向身后的冤大头，将从克里斯汀那里的得知的实情告诉了他。 威尔逊的神情呆滞了一秒，然后握紧了双拳，低垂的眼眸中怒火翻涌。 “好一个乐园，真是会做生意，不仅拿一堆毫无用处的东西诓骗了一大笔钱，还给我带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可“巨鳄”威尔逊心中愤怒归愤怒，脸面上却一点都不敢表现出来。 “正如各位所看到的那样，完成大脑移植有两个巨大的难点.......” 3D投影电视中，推销ASH智能产品的广告结束，画面转到了位于久川潘多拉广场的第一直播现场，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楚戈打量着出现的这个男人，看起来并不显老，像是处于四、五十岁的中壮年，但实际上他已经六十多岁了。 他是霍恩·加西亚，白月魁的老师，脑科学领域的权威泰斗级人物。 霍恩介绍了大脑移植手术的研究背景及社会现实意义，然后向众人展示了一款基于基因层面的药剂——天使。 楚戈看着投影中的那管蓝色药剂，不知怎么的，心底竟然生出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渴望。 耳边仿佛有什么声音在低语：得到它，得到它，成为祂..... 诡异的感觉转瞬即逝，快到楚戈都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楚戈心中悚然，摸着下巴，寻思着以后能不能从白月魁那儿搞来一瓶看看。 “那么接下来将由我的得意门生，同时也是著名天才脑科学家,塞恩奖最年轻的得主—— 白月魁，为大家讲解大脑移植的第二个难点！” 霍恩不愧是老牌学术界泰斗，他的演讲吊起了现场几乎所有人的胃口，就连楚戈都挺直了腰板，神色肃穆的等待着演讲的下一个环节。 “滋滋。” 会场上的3D投影机工作着，缓缓的打印出了一幅无比真实的实验室景象。 实验室中，穿着牛仔短裤白大褂的女孩正在泡着一杯咖啡。 挖取咖啡粉用的是实验室里常见的量尺，而盛咖啡的杯子则是实验室里就地取材的野生烧杯。 突然间，白月魁心生感应，扭过头来，看向摄像头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呆萌而又愚....智慧的眼神。 第一会场，正在现场观看的久川市各界人士神色各异，会场中鸦雀无声。 “白月魁，你到底在搞什么鬼啊！” 耳麦中，白月魁听到了来自自家导师霍恩的恶龙咆哮，一个激灵，赶忙跳下座椅，带上手套朝实验台走去，移步前甚至还没忘了美美的灌上一口咖啡。 “大脑移植的第二个难点，是生命源质......” 楚戈听着投影中白月魁的讲解，精神力内视自身，注视着那流淌在全身的淡蓝色物质。 “肉身达到瓶颈，终究止步在血肉之躯，是与这些物质有关吗？我还以为它们仅仅只是精神力的某个分支。” 伴随着白月魁给小白鼠换脑手术的进行，楚戈又产生了另一个疑惑： “按她所说，生命源质似乎主要存在于大脑，但为什么我的生命源质却是在全身均匀分布，是因为我精神力的特殊性吗？” 白月魁的手术很熟练，一次性成功到位，她的解说结束后，台下的人们议论纷纷，记者们再也按捺不住，一窝蜂的冲了上去，将霍恩团团包围。 “结束了。” 直播画面转为了记者的现场播报，楚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讲的怎么样？”楚戈打算离开了，他转过身体，戏谑的看向还匍匐在地的“巨鳄”威尔逊。 威尔逊很早就辍学出来混了，哪能听出个所以然，他只好揣摩着眼前之人的心思，然后回答道： “非常的有水平。” “哦？”楚戈踩着早已干涸的血渍，走到了威尔逊的身边，伸出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走私，贩du，谋杀，非法结社，你还真是罪大恶极呢，巨鳄先生。” 楚戈恶魔般的低语响起在威尔逊的耳边，威尔逊只感觉一股浓烈的杀气袭来，扼住了他的心脏。 威尔逊颤抖着想要求饶，然而楚戈却打住了他： “我不是什么正义使者，也不是什么英雄，甚至都算不上是个好人，你混了这么多年，拿钱买命这一套我相信你已经很熟悉了。” “我不杀你，以后每年，你拿出来一千万做社会公益，另外再拿一千万，当做是给脑科学事业做贡献吧。” 刺骨的杀意散去，威尔逊被围在身旁的三个女人晃醒，才发现楚戈早已不知所踪。 如果不是这满地的血渍，他甚至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场离奇的梦。 —— 人行道上，楚戈背着黑色的双肩包，行走在人流中。 “怎么样？我讲的不错吧，是不是魅力十足？”白月魁的声音自楚戈脑海中响起，略带一丝大姐头的风范。 “嗯，好。” 楚戈正在思考着这批军用纳米机器人的事，对于白月魁的话，自然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回答也是十分的敷衍。 最近几天他和白月魁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两人时不时的就会聊上几句。 白月魁得知楚戈是个偷渡到久川市的孤儿，对此深表怜悯，而对于楚戈提出的“想办理久川居民身份”的请求，白月魁也是欣然答应，直接包揽了下来。 “喂喂喂，你这家伙能不能不要这么敷衍啊。” 似乎察觉到某人的怨气值即将叠满，楚戈收回思绪，连忙回应： “在听啦，在听啦，你还说呢，今早要不是我叫你起床，你估计就要出大丑了。” 楚戈回想起今天早上看到的情景，觉得有些辣眼睛。 白月魁的卧室里，实验数据连同各类衣物散落一地。 蓝色的拖鞋歪歪扭扭躺在床边，拖鞋的邻居是红烧牛肉味的空泡面桶，泡面桶的邻居则是一条引人遐想的粉红色原味胖次。 而某个人，正撅着屁股趴在枕头上，呼呼大睡。 这一幕直接震碎了楚戈的三观，关于“漂亮女生一向都很爱干净”的印象直接碎成了渣。 语文成绩一向不怎么好的楚戈突然想到了一个成语——乱室佳人，这时他才感叹，古人诚不欺我啊！ 脑海中，楚戈毫不掩饰的调侃清楚的传递给了白月魁那边。 “你！可恶啊，这都是谣言，这都是假的，你还我清白！” 楚戈的脑海中回荡着白月魁羞愤的怒吼，抬头看了眼蓝天，嘴角轻轻翘起。 嗯，天气正好，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轰隆！” 两人说笑间，大地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远处，传来了建筑物倒塌的声音。 慌恐在人群中传递，人们推搡着，向最近的地下防空洞涌去。 “什么情况？地震吗？不，不对，我的精神力并没有感受到地震横波。”楚戈的大脑电光急转，闪过种种可能。 “啊.....呃.....” 另一边的白月魁研究所也发生了明显的晃动，白月魁跌跌撞撞跑到窗边，只见几个街区外的潘多拉广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警告！潘多拉广场地区发生严重地质灾害！” ASH自然灾害预警系统向每一位用户发布了紧急预警。 白月魁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跳都慢了几拍。 “不好，难道说老师他们......” 她交代了几句，切断了和楚戈的精神链接，连忙穿戴整齐，跑出了研究所，向着潘多拉广场的方向赶去。 第9章 悲伤的白月魁 蚁民街，悦夜酒吧。 酒吧中午来了个新人实习生，姓安，楚戈管他叫小安。 小安原本是个单亲家庭，可惜母亲死在了昨天的地质灾害中，于是便成了孤儿。 说来也巧，由于小安的家庭条件并不好，为了负担小安的学费，小安的母亲昨天专门去应聘了潘多拉广场的保洁工作，本以为能拿到一笔不菲的报酬，结果却落得个人鬼两隔。 楚戈见他骨骼惊奇，像是块当主角的料，便让他做了吧台助理，跟着学习调酒。 小安没有感谢，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埋着头干活，接过了原本属于楚戈的大部分工作，将吧台打理的井井有条。 楚戈也乐的清闲，坐在吧台里，莫名觉得周围环境有些吵闹。 说起来，当初选择来这里，只不过是为了找一个能够落脚的地方，能够初步了解这座陌生的城市，以便于更好的融入。 而现在，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个多月，这些目的似乎就都已达到。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昨天在巨鳄庄园里的战斗，让楚戈充分认识到了这一点。 那个70%义肢改造程度的赛博疯子，是他来到这个世界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 对方脊柱十分奇怪，红光一亮，居然能够爆发出超乎常人的速度，搭配手臂上弹出的古怪双刀，猝不及防下楚戈差点没能反应过来，差点被一刀枭首。 如果不是有纳米机器人的辅助，他或许就真的栽在那儿了。 “等白月魁帮忙办理的久川居民身份通过审批，或许就该脱离这些纷争了。” 楚戈这半个月黑吃黑赚了不少，足够他下半生在久川市吃喝不愁，摆烂到死了。 “梦想中的生活终于要实现了啊，到时候找个地方收租似乎也不错。” 楚戈长呼一口气，做出了决定，该收手时就收手。 “你好。” 这时，吧台前来了一个年轻人，20岁出头，头发微卷。 “需要点什么？”楚戈被迫营业。 年轻人似乎并不是专门来喝酒的，他只是随意的点了一杯果酒，就坐在高脚凳上，自以为很隐秘的偷瞟起大厅里的情况。 殊不知这一幕被楚戈尽收眼底，甚至连一旁埋头干活的小安都抬头打量了几眼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年轻人叫哈维，联警局的二级警探，偏技术型。 今天是他人生中非常灰暗的一天，他今天本应该是休班的。 结果因为昨天接到热心市民实名举报，说是蚁民街周边有大型黑恶势力活动，于是被迫加班，便衣前来探查情况。 楚戈见状，摇了摇头，心道年轻人还是太过稚嫩了。 你满脸正义的走进来，几乎就快把“我是警察”几个字写在脸上了，能发现什么异常情况才有鬼了。 没错，楚戈就是那个热心市民，但举报时用的是酒酒的身份信息。 木村三郎一行人这些日子总在蚁民街徘徊，楚戈便向联警局举报，希望他们可以顺藤摸瓜，揪出藏在幕后的乐园，然后楚戈好趁机浑水摸鱼，再小赚上....咳咳还久川市一个朗朗乾坤。 但很可惜，联警局似乎对此事并不正视。 楚戈正思考着该怎么暗示一下这个菜鸟警察，白月魁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说说话。”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显得很疲惫，楚戈从中听出了浓重的悲伤和无助，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死寂。 楚戈从没见过这样的白月魁，在他的印象里，白月魁一直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性格外冷内热，偶尔会很皮，很逗，时不时还会和你开个玩笑。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短短一天没见的人变化如此之大？ “怎么了？” 精神连接建立成功，通感建立成功。 楚戈通过白月魁的眼睛，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那是一间特殊病房，空间很大，中央是一台非常先进的医疗舱，舱中躺着一张熟悉的面孔。 正是昨天还演讲过的霍恩教授，如今已经戴上了呼吸面罩，面色苍白，奄奄一息。 “你的老师他.....” 通感过后，白月魁心中的悲伤清清楚楚地传递给了楚戈。 那一刻，楚戈的胸口仿佛被女孩的悲伤烫出了一个洞，一直贯穿到心脏。 可楚戈不是医生，曾经的他只是一把刀，他会杀人，却不会救人。 面对这样的情况，他无能为力。 “我很抱歉.....”楚戈想安慰一下这个伤心的女孩，可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他第一次意识到，曾经被他忽视的情感，似乎也同样很重要。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我坚持要在那天进行新闻发布会，老师他也不会.......”白月魁用额头轻轻抵住了医疗舱的玻璃外壁，心中满是自责。 楚戈用精神力扫过霍恩的身体，心中默哀。 这么重的伤势，如果放到他穿越前的地球，恐怕早就不行了。 而看白月魁的样子，就算是以久川市如此先进的医疗水平，霍恩教授似乎也撑不了多久了。 “如果进行换脑手术的话，能救活霍恩教授吗？”楚戈的话将白月魁从自责悲伤中唤醒。 “能的，一定能的，可....可是整个久川市的医疗系统中，都没有适配的身体。”希望一闪即逝，白月魁的神色又变得落寞了下去。 她求过他的哥哥白月天，但对方早上拒绝之后，到现在也没有消息。 “放轻松，不要抵抗。”楚戈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容置疑起来。 与此同时，白月魁的右手不受控制的抬起，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你....” “进行脑移植手术的身体，有什么要求吗？”在白月魁满脸的愕然中，楚戈的声音再次响起。 “大脑已经死亡，但身体其他主要器官健康良好......楚戈你问这个干什么？” 在白月魁的印象中，楚戈是个刚到久川，身处异乡的孤儿，在蚁民街的某个酒吧努力工作，唯一的特点，就是对方的大脑有些异常，精神方面异于常人。 “你可别小瞧我啊，白月魁同学，放心吧，还有我在。”楚戈温和的声音回荡在白月魁耳边，来自他心中的冷静和自信迅速驱散着白月魁心中的负面情绪。 救人，他楚戈确实不行。 可是，论怎样快速产出一具符合客户要求的尸体，他楚戈可是专业的。 —— 蚁民街，悦夜酒吧。 楚戈切断了与白月魁的精神连接，正思索着刚才的事。 吧台外，酒酒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这边，正揪着哈维不放，向他推销着酒水，大胆的动作把哈维搞得面红耳赤，早已将自己的本职工作忘得一干二净。 哈维的手机放在桌面上，不经意间，屏幕亮起，一条消息出现在了上面： “哈维警探，请立即赶往黑箱监狱监控技术科待命。 下面是今天的死刑人员执行名单： 姓名：西弗·布里斯, 执行方式：单弹入额、一发毙命。 发信人：格雷。” 楚戈的视线落在这条消息上，眉头一挑，相较于挑选无辜幸运观众下手，整一具死刑犯的尸体，似乎并不会产生什么愧疚感。 “好吧，就决定是你了。” 一旁，哈维终于打发走了酒酒，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起身，匆匆忙忙的走出了酒吧。 “下午又要加班，真是万恶的格雷，万恶的独眼钢铁侠。” 哈维低着头，一边埋怨，一边快步走，想要快速穿过巷子，去找自己在马路对面的车。 “哎呦！” 突然间，他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摔倒在地。 再次睁开眼时，只看到一双鞋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 “你是.....啊....” 一声惨叫后，巷子里恢复了平静，半晌后，一道身影才走出巷子，发动了停在路边的一辆车。 向着黑箱监狱的方向，扬长而去。 第10章 西弗·布里斯 黑箱监狱，监控室。 “哈维”或者说楚戈，已经悠然的坐在了监控室的主座上，整个监控科就只有他一个人值班。 楚戈敲击着虚拟键盘，将周围时间段的监控记录全部删除，然后关掉了除了刑场外所有正在运行的监控，才放下心来。 “啪嗒啪嗒” 清脆而缓慢的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身影走进了监控室。 那红色的机械单眼彰显了他的身份——格雷，联警局的警长，人送外号“钢铁侠”。 “局长好。”做戏做全套，“哈维”起身，来了一个90度直角鞠躬，表情那叫一个真挚，声音那是一个响亮。 “嗯。”格雷看起来心情不错，他看了一眼监控面板，正是罗赛华刑场的实时画面。 这么多年了，他终于抓住了那个该死的混蛋，这一次，他决定要让西弗生不如死。 楚戈在来监狱的路上，自然是看过了西弗·布里斯的全部资料信息，当然也就知道了西弗和眼前这位“钢铁侠”局长之间的仇恨。 楚戈对这位格雷局长抱以同情，但前提是他不会妨碍自己的计划。 突然间，“哈维”眼珠贼溜溜地转了转，拍了拍胸脯，大义凛然道： “西弗·布里斯那个人渣，我早看他不爽了，局长你放心，今天那家伙就算是被千刀万剐，监控这方面，是绝对不会留下什么痕迹的！” 格雷惊讶，哈维这小子是白月天队里的队员，今天找他来的目的原本是想让他背锅的，但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上道。 “嗯，通知各队长到场待命吧，这场行刑不容有失。”格雷记下了这个年轻人的名字，转身向着刑场的方向走去。 格雷离开后，楚戈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家伙该不会真的私自更改西弗的行刑方式吧，白月魁要的可是一具生理器官完好的尸体，这下有些麻烦了。” 楚戈摩挲着着下巴，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白月天那家伙似乎也是个队长来着，如果是他知道的话.....” 想到这里，楚戈的眼神一亮。 监控的锅他已经成功的甩到了格雷身上，而将所有的队长叫来待命，似乎也是格雷自己亲口说的。 “好好好，就决定是你了，究极搅屎棍、六边形战士——白月天同志。” 楚戈用哈维的手机，给白月天发送了信息，然后又找到了久川市监察中心的举报热线。 编写了一篇题为 “联警局局长格雷，逼迫警员删除监控，滥用职权，企图私自更改处刑” 的小作文，然后发送了出去。 “这样应该就万无一失了吧？”楚戈靠着座椅，双腿担在控制台上，心算着时间。 白月天赶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要不，先去瞅瞅西弗那家伙？ 心里想着，楚戈意念一动，精神力透过墙壁，朝着监狱的方向摸去。 —— 黑箱监狱，8A-13室。 狭小的囚禁室内没有灯，一个男人站在墙边，面容藏在阴影里，用指甲在墙上一下下的刻画着。 他的腰上缠绕着淡蓝色地禁锢电击装置，两只手上同样戴着手铐。 他的画作很快成型，那是两个被吊死的警察。 一个警察肚子的位置有两道豁口，像是刚刚被开膛破肚；而另一个，则是被缝上了嘴巴。 “你的品味似乎并不怎样啊，西弗·布里斯。” 声音在男人耳中响起，他淡然的转身，注视着自己的床铺。 床铺边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透明虚幻的身影，面容模糊，但西弗能看出来，那张面容上挂着的是嘲笑。 西弗·布里斯慢慢的走了过去，两只有力的手伸出，掐向身影的脖子，却直接从中穿了过去。 “呵....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西弗退后，眼神阴翳盯着楚戈的精神具现。 透明的影子没有回话，只是更多虚幻的光晕从他身上散开，将整个囚禁室渲染成了另一幅场景。 是西弗埋藏在心底的记忆。 —— 那是一个雨天，年轻的金发男子打着伞，来到了一所监狱门口。 那天是他姐姐出狱的日子，他来接他的姐姐。 而狱警只是一脸戏谑的看着他，告诉他这里并没有叫莎朗的女囚犯。 金发男子不信，因为他三天前还刚来这里探望过他的姐姐。 于是他绑架了狱警，用刀逼迫他。 狱警将他带到了监狱附近的化粪池，然后被挑断了手筋脚筋，割破了声带，丢在一旁。 金发男子踉跄着，双手在污秽中翻找。 手指、臂膀、大腿、汝房...... 终于，金发男子勾到了一缕发丝，从恶臭中抽出了一张脸。 小巧的琼鼻，细长的眉毛，在这张他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上，有一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中充满希望的注视着他，告诉他： “西弗，永远不要放弃，明天一定会更好的。” “西弗，我们马上就要到久川了，那里的生活一定很棒吧，到时候，我们就不用再挨饿了......” “西弗，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这个....笨蛋！” 而如今，这双眼睛熄灭了，空洞的望着他，无比死寂。 金发男子低着头，跪在泥泞中，将那张脸捧在胸前。 忽的，他的肩膀开始剧烈抖动，扬起头，五官狰狞地狂笑起来。 .... 狱警的尸体很快被人们发现，他的嘴角被人割开，咧成了大大的笑容。 露出的胸口上，被凶手用刀刻下了一行血字： “都得死。” —— “你找死！”西弗面目狰狞，猛地向床边人影撞去，却只是狠狠的撞在墙上，狼狈摔倒。 “可恨，可怜，可悲。”人影没有理会愤怒的西弗，瞅了眼手腕，似乎是在看时间。 “你的时间不多了，西弗，要不要我们来做笔交易。”人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神态悠闲，继续说道： “你死后，你的尸体归我，我就带你去你的潜意识深处，让你沉浸在曾经最美好的一段记忆里，没有痛苦的死去。” “都得死！”西弗癫狂的笑着，再次撞到墙上。 人影一愣，似乎是没意识到这家伙这么油盐不进。 “真是个疯子....” 人影消散，光晕消失。 西弗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站在最初的墙壁面前，在墙体上刻画着，而刚刚的一切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哐哐哐！” 砸门声响起。 “囚犯S 513，面对灯箱站好！囚犯S 513，面对灯箱站好，别让我再重复下一遍！” “准备开门，各单位注意，准备开门，押送囚犯去刑场！” ....... —— 黑箱监狱，监控室。 监控室的大门突然从外面被人打开，一双大长腿迈了进来。 来人正是白月天。 “队长，你来啦？” “哈维”屁股下的真皮座椅滚轮一滑，面向了白月天。 “嗯。” 白月天拉过另一把椅子，一屁股坐下，有些疲惫的躺在椅背上。 “怎么样，霍恩教授的情况还好吧？” 白月天并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的心思甚至都没有放在“哈维”身上，只是揉了揉眉心： “情况非常不乐观，眼下只有进行换脑手术才能拯救他，可是....久川的医疗储备库里并没有合适的身体.....而且，换脑手术还没有通过审批。” 他说话间，“哈维”手拿虚拟面板，直接放到了白月天眼前，面板上，是西弗·布里斯的行刑记录。 “喏，这不就有现成的身体吗？” 白月天看清楚后，站起身，来到监控台前，却见一片黑暗。 “为什么不开监控？”白月天疑惑，犯人行刑，不是要实时记录存档的吗？ “格雷局长来点我了呗，我也是被威胁的，不过队长你放心，我刚刚已经把‘钢铁侠’干的事儿举报给市监察局了！” “那....行刑已经结束了吗？”白月天明显是心动了，他同样非常想救霍恩，不可能放弃这么好的一个机会。 “刚开始嘞，不过好像出了点意外，犯人被格雷给带到‘白塔’里去了，不过话说，队长，这‘白塔’是啥啊？” 真正的哈维自然知道何为‘白塔’，但楚戈并不知道，他本来想查一下，可正巧白月天来了。 一句话中的两个“白塔”深深刺激了白月天的神经，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这个破绽，起身向外冲去。 “哈维”看着白月天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算算时间，监察局的人应该也快到了。” ...... 楚戈带着监察局的人来到白塔时，只见白月天正在和格雷对峙。 椅子上的西弗头部中弹，早已死翘翘了。 “格雷局长，关于‘白塔’一事，得麻烦您跟我们走一趟了。” 一众未来战士打扮的监察局执法人员中，走出了一个棕褐色长发的女人，招呼着，将格雷押走了。 白月天长呼了一口气，抬起头，却看到“哈维”拖着一个专门装尸体的医用冷冻箱，悄咪咪的溜了进来。 “还愣着干什么啊队长，赶快装尸体，我车在楼下了，争分夺秒啊！” 白月天连忙上去搭手，然后两人抬着冷冻箱，离开了白塔，一路狂奔到了靖宇医院。 “叮。” 白月天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拖着冷冻箱，按开了靖宇医院最顶层的门。 “哥？！！我还以为你把我们丢下了！” 白月魁正和一个酷似医院院长的秃顶老头待在顶层，一旁的医疗舱上，已经出现了“情况危急”的字样。 “谢谢你...你们！”白月魁眼眶中泛着激动的泪水，注意到了电梯里的“哈维”，深深的鞠了一躬。 白月魁连忙穿戴好医疗服，准备开始手术。 “这次多谢你了。” 白月天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的重担终于轻快了许多，才记起向自己的这位下属道谢。 “不用谢，那我就先走啦。”楚戈摆摆手，瞥了一眼忙碌的白月魁，扭头走回电梯。 嗯，第一次线下见面，我认识你，你却没有认出我。 “嗡~” 这时，白月天的通讯设备响起，接通后，里面竟然传来了哈维的声音。 “队长，我被人袭击塞进了垃圾箱，刚刚苏醒....队长，队长你有在听吗？” 白月天听着电话里的声音，难以置信的抬头。 电梯门缓缓关闭，里面哪有什么哈维，有的只是一个带着蜘蛛人头套的高个男人。 电梯关闭的刹那，对方似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左手握拳，然后缓缓的对他竖起了中指。 “我艹.....” 第11章 异变滋生 楚戈离开了靖宇医院，在回蚁民街的路上，途经潘多拉广场。 潘多拉广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大厦倒塌，道路瘫痪，未知的藤蔓状植物从地面穿出，径直向上，盘旋穿插在周围的建筑体内。 “这些是什么？这个世界的本土特色植物？” 楚戈注意到周围同样好奇的目光，甚至是在拍照打卡、直播的人群，否定了这个猜想。 “它们居然还在生长。”楚戈的精神力顺着这些藤蔓状植物延伸，感受着它们无比灼热的生命律动。 他掏出手机，浏览着这两天网络上有关这些藤蔓植物的消息。 “原来这些植物叫地蔓藤，怎么突然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呢。”楚戈抬起头，看着那些坚硬外壳内的眼珠状孢子，心底毛骨悚然。 久川的科技这么发达，就该不会有事...的吧？ “小哥哥，小哥哥，地蔓藤生态露营了解一下。” 楚戈思考间，一个染着粉毛，一身cos服装的可爱女孩走了过来，小手一挥，一张虚拟宣传单出现在两人中间。 “不好意思，没有兴趣。”楚戈摆摆手，面色冷淡。 cos小姐姐沮丧转过身，又瞄上了旁边的一对小情侣。 “小哥哥，小姐姐，地蔓藤生态露营了解一下，地蔓藤加露营会更有氛围感哟....” 楚戈扫视着周围的人，发现大家的都很乐观，丝毫没有将这诡异的植物和突发的地质灾害当成是什么大事。 “呼，或许是我多虑了吧。”楚戈刚打算离开，就听见不远处起了骚乱。 “先生，请你们不要再靠近了，我们还无法确定地蔓藤是否对人体有害......”离地蔓藤更近的地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工作人员慌慌张张，伸手阻拦着几位想要更进一步的市民。 “想更近一些，深入了解神秘植物？没问题！老铁们，礼物刷起来！关注点赞一波哈！” 一个五大三粗，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推搡着工作人员，直接冲进了警戒线内部。 男人的直播间内，弹幕密密麻麻的刷着： “大家快看，地蔓藤表面在冒烟哎！” “卧槽，怎么这么密密麻麻的，我有密集恐惧症啊！” “主播，你敢不敢把脑袋伸进去，你伸进去我给你刷火箭！” “家人们，有没有人试过？这地蔓藤到底能不能吃啊？能吃的话，怎样才能让这玩意可再生啊？” 男人看着还在不断上涨的礼物值，觉得嘴角的笑容比AK都难压。 “铿！” 他从兜里抽出电击甩棍，将镜头对准了自己。 “老铁们，想看主播现场调教地蔓藤的抓紧上车了啊，刷一波666，咱们马上开始！” 等待了片刻，直播间里的气氛被彻底引爆。 男人这才打开开关，将电击棒从地蔓藤坚硬的缝隙里塞了进去。 “滋啦！” “砰！” 受到电击刺激，地蔓藤中的保护膜破裂，密密麻麻的孢子随着汁水喷溅而出。 “卧槽....” 距离地蔓藤最近的几个人措不及防，被溅了一身。 而原本正在直播的男人更惨，溅出的汁水直接灌到了他的喉咙里。 “咳咳咳。” 而这一幕的出现，让直播间里的弹幕刷的更疯狂了： “卧槽，家人们快看，这地蔓藤水好多啊！” “哈哈哈，主播作死作大了。” “就没有人觉得很恶心吗？” “大家快看，主播这是怎么了.....” “卧槽，这地蔓藤不会有毒吧？” “不好，主播变异了，兄弟们快跑【狗头】” 男人咳嗽完，只觉得浑身发热，一看自己的双手，只见上面已经出现了一个又一个的绿色囊肿。 ASH管控的天眼察觉到了这一情况，在0.01毫秒后封控了男人的直播间。 “我...我...”男人捡起手机，通过屏幕反光，发现自己的脸上已经布满了同样的囊肿，甚至还在流脓，眼睛猩红一片。 “请各位市民不要围观，赶快撤离！”现场的工作人员已经喊破了嗓子，可一众围观的好事者仅仅只是退后了几步。 吃瓜看戏的、拍照直播的、幸灾乐祸的、趁乱扒窃的、背着帐篷准备露营的..... 楚戈的精神力能感受到，空中稀薄的地蔓藤孢子正在扩散。 他汇聚精神力，在身体表面构建了一层致密的念力护罩，缓缓后退，将众人护在身前。 “情况不太妙啊。”楚戈后退了很远的一段距离后，才转身离开。 楚戈走过大概一个街道后，带有“消毒”字样的久川航天喷洒机才姗姗来迟。 —— 蚁民街。 楚戈兜兜转转，在久川市逛了很大一圈，回到蚁民街地界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他走在昏暗的马路旁，目的地是前方不远处的蚁民街商业区。 “有关地蔓藤的舆论已经被控制住了，潘多拉广场周边也被军队管控了起来，速度还挺快。”楚戈浏览着下午的最新信息，步伐散漫随意。 “靖宇医院有医患闹事，被正义的白警官当场阻止？” 楚戈浏览到了地蔓藤事件的最新一条新闻，是几个被地蔓藤孢子感染的患者，与医院的医护人员发生了冲突，然后演变成了流血事件。 “还真是哪儿都有你啊，白月天同志。”楚戈暗自吐槽，目光却停留在新闻中医院里因打斗而龟裂的地砖上。 “这些感染者也有些古怪啊，这绝不是正常人能拥有的力量。” 思索间，楚戈的身后，摩托车的轰鸣和男人的大笑声由远及近。 “叭叭！前面的，不想死的话就往边上上稍稍！” 刺目的机车大灯照射着，五个穿着打扮人模狗样的鬼火青年驾车驶来。 楚戈眉头一皱，微微侧身，机车高速行驶带起的劲风从他的鼻尖划过。 他看向几人的背影，只见为首一人的车后拖着什么东西，在地面上留下一长串不连续的痕迹。 “那是？” 精神力极目远眺，那似乎是一个人，全身上下流淌着绿色的黏糊脓液，半个下巴已经被打烂了，右脚的位置黏连着某种海洋动物的尾鳍。 最重要的是，楚戈从它身上感受到了与地蔓藤同源的诡异气息。 “那究竟是什么？感染者？还是什么研究所的试验品？” 楚戈看向鬼火青年们离去的方向，似乎对方也是要去往蚁民街附近的区域。 “算了，这种事情还是少掺和为好。”楚戈摇了摇头，继续慢悠悠的朝悦夜酒吧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道白月魁那家伙的换脑手术成功没有，希望一切都顺利吧。” ...... 天色渐黑，夜色愈发苍白，空旷的街道上弥漫着一种浓烈的不安。 黑暗的角落里，一双油绿地眼睛突兀的亮起。 “吱~吱！”那是一只饥饿的老鼠，顺着路沿石，一路爬到了路中央。 道路中央散落着流脓的组织碎块，老鼠边爬边吃，一顿美餐，丝毫没注意到，它身后屋檐上，正蹲坐着一只同样饥饿的野猫。 “吱~！” 老鼠突然瘫软在地，四脚朝天，小小的身体不断地凸起又凹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 “喵？呜？”野猫轻盈的落地，疑惑地围着老鼠打转。 “嘶....吼~~” 猛然间，野猫的脊背弓起，如临大敌般的盯着在地上抽搐的老鼠。 ..... 夜晚很快过去，黎明破晓，久川市又迎来了新的一天。 冰凉的马路上，一具残缺不全的野猫尸体孤零零的躺在那里，根本无人在意。 第12章 阳光开朗大男孩 靖宇医院顶层休息室。 白月天洗完手，走向了一旁的沙发。 沙发上，白月魁闭着眼睛，低垂着脑袋，呼吸匀称，显然已经睡着了。 “果然是累坏了啊....”白月天找了条毛毯替她盖上，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一张卡片。 那是一张久川居民身份证，发证日期是昨天，上面有久川市人才引进局的公章。 “楚戈，男，23岁，白月魁脑科学研究所实验助理。” 白月天一边好奇自己妹妹什么时候突然又多了个助理，一边又有些无奈，这么重要的东西，这家伙居然随地乱丢。 “估计是霍恩教授之前新收的科研助手吧。” 将身份证明塞进白月魁的包里，白月天坐到了落地窗边，望着夜幕下的城市怔怔出神。 “那家伙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帮我？” 白月天很确定自己对那个人的体态没有印象，会是霍恩教授认识的人吗？还是说.....是月魁她？ 这个念头刚出现，就被白月天否决了。 白月魁的性格他是了解的，自从他们的母亲去世之后，月魁就变得不爱说话，脸上也失去了笑容。 那个时候，白月天每天放学后，就会硬拖着妹妹去听相声、逛夜市、或者吃完霸王餐后悄悄溜走。 其余白月魁不愿出门的时间，他就只能溜进白月魁的实验室，给她讲自己新编的冷笑话、戳着她面无表情的脸发愁。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很久，终于有一天白月魁忍无可忍，一脚将白月天踢出了实验室，路过的小白鼠又刚好尿了他一脸。 白月魁这才捧腹大笑，对他敞开心扉，变回了那个喜欢和他抬杠的妹妹。 而即使是长大之后，白月魁的社交也很简单，白月天从没见她交过什么朋友。 白月天又想起了刚刚换脑手术时发生的意外。 “那会儿究竟是怎么回事？明明已经换脑成功了，但那一刻教授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还有那低语.....” “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白月天低下头，揉了揉眉心。 “滴滴滴，您有紧急加密任务，请立即前往索菲亚大剧院待命，到达时间预计在20分钟内，收到请回复。” 通讯手表上弹出了联警局发来的任务提示。 白月天站起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白月魁，轻手轻脚地离开了休息室。 —— 索菲亚大剧院。 拍卖场今天来了一位贵客，将由莱西亲自出面接待。 贵客叫木村一弘，国际上有名的电子毒枭，是个白发白须、矮小精瘦的猥琐老头。 木村一弘没有任何提前通知，便带着自己的两个亲卫——木村三郎、以及另一个长相凶悍的光头，突然拜访了乐园在索菲亚大剧院的拍卖场。 “木村先生，现在外面可不太平，您亲自过来....万一被条子盯上可就麻烦了。” 莱西对木村一弘的突然来访感到不满，最近联警局那群家伙就像闻到了味了的狗一样，一直在附近徘徊。 “哼，我不亲自过来看看，难道还任由你们像上次那样，用一堆半成品来糊弄我？” 作为岛国人，木村一弘很矮，所以他为自己装了三条腿的机械增高义肢，但这样只是让他看起来更加不伦不类。 “您说的是什么话啊，上次的事情只不过是一次意外罢了。”莱西双手插在兜里，他才不在乎意外不意外，只要从对方那儿拿到钱，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两人争论了一番，终于是到了仓库的最深处。 在这里，摆放着一排排的罐状培养仓，里面正是用来运货的孩子。 “好吧，既然木村先生你有这么多质疑，那么.....” “嗒！”莱西打了个响指，命令道：“出来。” 闻声，黑暗中，一个穿着单薄的短发小女孩走了出来。 “乖孩子，别怕。”莱西动作轻柔地撩起了女孩的短发，露出了藏在她耳朵后面的按钮。 “叮！” 随着按钮被按下，女孩面色痛苦，背后洁白的皮肤从上至下一寸寸裂开，显现出了一条机械脊椎，脊椎上，八张花纹华丽繁杂的黑金色芯片静静地待在卡槽中。 莱西用特制镊子取出其中一张，交给了木村一弘，顺带着还讲述了一下他们骗过ASH，进行运货的原理。 木村三郎和光头为木村一弘戴上设备，开始验货。 “嘶~哈！~嘿嘿嘿~桀桀桀~” 不知道木村一弘经历了什么，他的嘴角流出口水，笑容猥琐到了极致。 “大美妙了！这简直是超越上一代十几倍的快感体验！”木村一弘脸上的质疑消失了，他竖起大拇指，回味无穷：“草莓摆摆，不愧是你们的王牌产品！” “既然货也验了，那么我们就按之前说好的价格？”莱西伸出右手，做出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木村一弘没有墨迹，让手下打开了随身携带的手提箱，露出了里面的一箱高品质金条。 “说起来，要不是姓白的那个东西让该死的ASH全面管控久川市，你们也不至于采用这种法子，这些罐子里的孩子，以前可都是健全人吧?” 木村一弘猥琐阴翳的笑着，甚至把魔手伸向了作为运货工具的小女孩。 就在这时，枪声响起。 “砰！” 子弹击穿了木村一弘的手掌，让他痛呼连连。 “保护老板！” 光头手持冲锋枪，对着身后的烟雾哒哒哒哒一顿突突，却被从后面伸出的一双手拧断了脖子。 木村三郎见大事不妙，退后几步，以惊人的速度藏到了培养仓的后面。 “莱西！你TM的要黑吃黑吗！！？？？”愤怒的木村一弘此时完全分不清楚状况，这吼声瞬间吸引了袭击者的仇恨。 泛着寒光的匕首削断了他义肢的一条腿，然后猛地将他踹飞了出去，接着又是一记狠辣的上勾拳。 木村一弘的满口金牙被打的四散一地，他抬起头，却看到了出乎意料的身影。 “白...白...白月天？” 袭击者正是白月天，半小时前他接到任务，乔装打扮混入索菲亚大剧院，侦查情况。 确定此处是乐园的据点后，孤身潜入了仓库，却没想到竟目睹了这样的一幕。 这群人渣，居然拿无辜的孩子做这样的勾当！ 白月天满怀愤怒，面色冷酷，一步步走向不断求饶的木村一弘。 “唰！” 光刃划过，白月天急忙后撤，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正义的白警官。” 偷袭者是莱西，他面色阴冷，双臂环胸，两条机械腿正在散热，脚尖、腿锋处弹出了利刃。 “真是一只胆大的老鼠，不过也无妨，老鼠的命运...就是被猫吃掉！” 莱西双腿发力，四下腾挪，竟是躲过了白月天整整一个弹夹的点射。 “呵...姿势不错，就是准头差了亿点。”莱西冷笑着，抓住机会贴近白月天，一记鞭腿，利刃直接将白月天手中的枪削成了两截，顺带着在他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 白月天狼狈后退，拔出了匕首，冷静观察着莱西的弱点，和他僵持。 “快，木村三郎，快杀了白月天！” 木村一弘原本正躺在地上装死，忽的发现自己的侄子木村三郎鬼鬼祟祟的从培养仓后探出头来，顿时神色大喜。 “木村三郎”面无表情，捡起了地上掉落的冲锋枪。 “不，不对，别杀白月天，活捉他，我要把他做成人彘！”木村一弘对白月天恨得直咬牙，切声道。 哪成想，木村三郎却径直朝着那一箱金条走去。 “木村三郎？”木村一弘不解，刚想催促威胁，就被一枪打中胳膊，痛的昏死了过去。 “聒噪。”木村三郎只是冷冷的瞥了一眼，便抬起枪，朝着乱战中的二人一通扫射。 高速飞驰中的子弹，在那一刻，就像是全部长了眼睛一般，人体描边似的擦过白月天，打在了莱西的机械义腿上。 莱西的战斗义腿发生故障，速度大打折扣，被白月天两下放倒，瘫软在培养仓旁。 “你是？” 白月天警惕的望向“木村三郎”，浑身肌肉紧绷。 “木村三郎”却只是有些心疼的从箱中取出一根金条，丢到了白月天脚下。 “什么意思？”白月天一愣。 “方便你人赃俱获，至于剩下的这些，就是我的辛苦费了。”木村三郎理所应当的将剩下的金条塞入了自己的怀里。 “你到底是谁？”木村三郎也是被重点通缉的对象，虽然对方行为异常，甚至帮助了他，但白月天绝不可能这么放任他离开。 “隆隆隆~咚！” 就在这时，剧烈的撞击声传来，地面瞬间裂开，炽热的地蔓藤破土而出，朝着天花板钻去。 白月天被巨大的冲击力撞翻了，再起身时，已经不见了木村三郎的踪影，甚至连莱西都钻进了地下管道，逃跑了。 “该死。”见这里快要完全塌陷，白月天只得抱起地上的小女孩，向外冲去。 ........ “白队好！” 联警局的突击队赶到，接管了这里的善后工作。 白月天留在现场，希望能找到点什么线索。 看着从废墟中运出的一具具尸体，他心中疑云密布。 突然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居然是木村三郎。 “慢！”白月天走上前去。 只见木村三郎的脸上挂着诡异而僵硬的笑容，白月天搜查了一阵，果然，那些金条都不翼而飞了。 忽的，他在木村三郎的上衣口袋了翻出了一张纸条。 白月天眉头一皱，将纸条展开。 上面只有三行小字： “就知道我们的正义使者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您还真是健忘啊，正义的阳光开朗大男孩，不久之前我们不还合作的挺愉快吗？” “你是找不到我的，放弃吧” 白月天愕然，回忆起了西弗行刑那天的事。 “居然又是他。” 随即，他握紧了拳头。 “不管你是谁，我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 第13章 双人成行 小安的本名叫安景言，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楚戈宁愿不知道这个消息。 事情还要从早上说起。 多日没有动静的白月魁终于联系了楚戈，她告诉楚戈，他的久川居民身份已经通过了审批，但是如果想拿的话，就得先答应她一个条件。 楚戈自然没有什么问题，欣然答应了，但当问及是什么条件时，却被告知见面详谈。 白月魁说话的语气多少带着点扭捏，让楚戈莫名生出了一股网恋奔现的感觉。 清晨，楚戈去了趟悦夜酒吧，在老板的办公室留了张辞职信，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他马上就能以久川正式居民的身份，享受久川市的一切社会福利，过上向往已久地平静摆烂生活了。 楚戈很开心，但很快他就变得不那么开心了。 中午，楚戈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川特”，川特是久川市最大的游乐园，号称游客人次永远为双数的情侣约会圣地。 由于已经到了午饭时间，而楚戈又没吃早饭，所以他就从路边的小吃摊买了盒饭，找了个僻静的角落。 结果刚吃没多久，角落里就来了一对没羞没臊的小情侣，当着他的面啃了起来。 “咳咳。” 突然出现的咳嗽声吓了安景言一跳，今天是他的生日，他特地从酒吧请了假，叫上他的女朋友一起，来到川特一起庆祝。 “楚哥好。”安景言见到是楚戈，又是惊喜又是疑惑。 惊喜的是，工作时楚戈待他不薄，今早听说楚戈突然辞职，遗憾自己还没来得及答谢他，机会刚好就来了。 疑惑的是，楚哥他一个人蹲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干嘛？ “楚哥好，我叫许璐。”一旁的女孩羞红了脸，在安景言的介绍下，问候了楚戈。 楚戈嗯了一声，目睹了刚刚的全过程，他看着手里的盒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没了胃口。 几人来到路边，安景言向楚戈介绍起了许璐。 许璐是他们学院的院花，长相漂亮，声音甜美，家里还有矿。 嗯，金矿。 两人的相爱过程更是离谱，要是写成一本书，分类那一栏里绝对不是言情，而是玄幻。 楚戈默默吐槽，你女朋友都这么有钱了，你还上个鸡毛的班啊，躺好了吃软饭他不香吗。 安景言本想请楚戈吃饭答谢的，但是看着自己身后的女朋友和明显还是条单身狗的楚戈，似乎也觉得时机不大合适。 于是交谈了一会，便另约了时间，告辞离去。 只剩楚戈一人，手里拎着已经了凉了的盒饭，孤零零的站在马路边。 “汪！” 这时，一条流浪狗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欢快的摇着尾巴，企图能从他这儿讨点吃的。 楚戈心情烦躁，只是瞪了那狗一眼。 然后： “汪汪汪！” 叫嚣着把流浪狗吓跑了。 而同样被吓到的还有一脸震惊的白月魁。 她迟到了一会儿，一路小跑过来，看到一身休闲装的楚戈，刚想打个招呼，没想到却看到了这样一幕。 两人大眼瞪小眼，气氛有些尴尬。 过了好半天，白月魁才试探性的问道： “汪？” —— 久川市，川特游乐园。 传说中的旋转木马上，五彩斑斓的小木马转着圈圈，随着歌曲的变化高低起伏。 白月魁倒骑着小毛驴，双手抓着扶杆，看向楚戈的眼神中多少还带着点异样。 她今天的打扮非常亮眼，白色的无袖卫衣，牛仔短裤，米黄色的风衣，以及没过脚踝的高筒黑丝短袜。 简直美的冒泡。 可楚戈却无心这些，他面无表情的骑在一头二哈上，伸出手： “面也见了，咱们一手谈事儿，一手领证？” “啊？喂喂喂，年轻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急躁，天色还早嘞，今天姐请客，带你好好玩玩。” 白月魁翻了个白眼，一把扯过他的胳膊，在对方一脸惊悚的注视下，直接拉着他奔向了一旁的过山车。 “吱~~~！” 刺耳的刹车声结束，楚戈头发凌乱，被兴致勃勃的白月魁从过山车上又拽了下来。 一下午的时间，白月魁带着楚戈把整个游乐园的设施都玩了个遍，最后拉着他登上了摩天轮。 “看你这娴熟的流程，是经常来这里玩吗？” 封闭狭小的空间内，楚戈靠在座椅上，问道。 说起来，今天可以算是他来到久川过的最轻松的一天了。 “也没有，小时候母亲带我和哥哥来过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了。”白月魁往嘴里塞着刚买的糖葫芦，含糊不清道。 氛围突然伤感，楚戈自然不会傻到问出“为什么只有一次”以及“母亲为什么没有再带你来”这种蠢话。 他点了点头，轻声询问： “霍恩教授他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我给他做了换脑手术，现在....正在医院静养。”白月魁的表情有点不自然，继而又有些委屈。 这时楚戈才注意到，白月魁的左脸有着几乎不可察觉的红肿。 是被人打的吗？是和她的老师闹矛盾了？还是..... 就连楚戈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心境的变化，以前的他，是从来不会关心这些东西的。 摩天轮晃晃悠悠的转着，白月魁向楚戈倾诉着她最近的烦恼，包括霍恩对她的训斥。 “楚戈，你说，我违背了老师的意愿，这样的做法是不是很自私啊。” 楚戈歪着头，想了又想，如果说在非要在活下来和保留情感记忆中选择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原因无它。 在穿越前后的这二十年多年人生里，楚戈感受到情感的次数寥寥可数。 而值得他去记住的回忆，也不过只有穿越前的便宜老板和穿越后遇到的这个女孩。 可每个人经历不同，所做出的选择就不同。 楚戈不好评价，索性就没说话，只是挺直了肩膀，任由白月魁轻轻的靠在上面。 “喏！” 突然间，白月魁抬手，将串上的最后一颗糖葫芦伸到了楚戈嘴边。 楚戈低头一看，山楂外裹着的糖衣上面有着浅浅的一排印记。 未来世界的糖葫芦都这么花哨吗？ 楚戈本着不吃白不吃，吃了不吃亏的原则，一口咬下。 糖葫芦又甜又酸，但楚戈却敏锐的品出了奇怪的味道。 他疑惑的看向白月魁，只见对方有点不好意思： “那颗是我刚才没咬住，不小心掉到地上的，我怕浪费，所以就......” 喵喵喵？ 掉到地上？怕浪费？所以给我吃？？？ 看到楚戈双手捂住脖子，一脸怀疑人生，白月魁赶忙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卡片。 “给给给，这个是你的居民身份证明。” 楚戈接过，仔细浏览。 忽然指着上面的一行字问道： “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实验助理？” 白月魁摊了摊手：“之前不是跟你提过有个条件吗，就是这个喽。” “可是我对脑科学一窍不通啊。”楚戈疑惑。 “没事儿，你很有当小白鼠咳...不是，我是说咱们之间的这种情况很有研究价值，说不定能为脑科学的突破提供灵感。” 白月魁一本正经的强调，察觉到楚戈似乎并不情愿，一咬牙，狠下心来，继续说道： “你看到你那证上填的居住地址了没有。” “看到了啊。” “那是我在海边的独立研究所，二层小别墅。” “昂？海景房呗，我又不是没见过。” “以后你来那儿上班，每个月都有科研补贴，还有餐补等一系列社会福利，更更更...更重要的一点是，我也住那儿。” “所以嘞？”楚戈歪着头，不清楚白月魁到底想表达什么。 上次的场景历历在目，乱室佳人，可不是说着玩的。 白月魁一愣，这可是跟美少女同居唉，你丫的就这么平淡？ 楚戈脸上虽然写着满不在乎，但心里却被抓的痒痒的。 不过令他心动的并不是跟美少女同居这种一看就不靠谱的鬼话，白月魁那研究所有多大他又不是不清楚。 她白月魁住二楼，我楚戈住地下室，中间隔着层实验室，这也算是一种同居。 又不是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好心动的？ 楚戈刚辞职，还没找好下一个落脚的住处。 而白月魁给他烙的饼是又大又香。 瞧瞧，又是科研补贴又是餐补的，而且住所即办公场所，怕是十天半个月宅着不出门都行。 白月魁那边正在考虑要不要做出更大牺牲呢，楚戈这边突然举起了手。 “你咋（四声）？” “科研补贴一个月是多少？” “一万二。” “成交。” 看着爽快答应的楚戈，白月魁当场石化，我....我跟你同居还没有一万二来的实在？？？ 两人的乘坐时间到了，随着座舱缓缓落地，楚戈终于又踩在了大地上。 “怎么说？我今晚就去吗？”楚戈回过头望向白月魁。 “明天吧，今晚姐带你去个好地方玩。”白月魁微笑着，从兜里掏出了两张门票，朝着楚戈晃了晃： “走，姐带你去体验一下全场景百分百真实体验的解谜逃生游戏。” 第14章 诡校惊魂1 “据最新气象云图显示，未来一周内本市将迎来恶劣暴雨天气，久川预报提醒您，出行请注意安全。” “近日，本市发生多起动物失踪或死亡事件，久川动物爱心保护协会呼吁各位市民：爱护动物，人人有责。” “紧急播报：今日下午3点50分，川特北站发生一起恶性袭击事件，据悉，嫌疑人为一名带鸭舌帽的中年男性，请广大市民积尽量结伴出行，注意人身安全。” ...... 休息室内，楚戈坐在沙发上，听着面前这个“老古董”电视机播报着最近的新闻。 剧本杀休息室的布局有些复古，以久川的科技水平来说，大多都是些淘汰已久的老物件，但对楚戈来说刚刚好，用起来很顺手。 “楚哥，刚刚那个是嫂子啊？” 一旁，安景言缩着脑袋，好奇的看向正在前台咨询的白月魁。 世界还真是小啊，玩个解谜逃生游戏都能碰到一块。 楚戈摇了摇头，回答道： “不是，是新老板。” 安景言闻言一怔，随即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一脸敬佩： “不愧是楚哥，才刚辞职换工作，就把新老板给拿下了！” 楚戈不想跟这家伙说话，默默的转过头，掂量起自己的行李包，里面是他的全部家当。 下午本来是打算跟白月魁见完面就去找新住处的，结果被对方硬拽着来了这里，楚戈只好背了一路，此刻觉得有些腰疼。 “走叭走吧，场地已经准备好了。”白月魁走到楚戈旁边，递给他一副半覆盖式虚拟面罩。 他们要参加的是一个六人本，时间从夜间9点开始，大概4个小时就能推完。 除了楚戈、白月魁，安景言和他的女朋友外，同行的还有一个50岁上下的秃顶男和一个打扮很时尚的卷发女。 秃顶男和卷发女是一起来的，虽然他们的年龄差很大，但动作却很暧昧，关系不用多说，都懂。 “各位游客应该都签署过责任认定书，请按照虚拟面罩的提示进行游戏，祝各位游玩愉快。” 由于今晚只有这一场夜间本，现场的工作人员只有零星几个，大多都在摸鱼划水，安检仪器都没有开，草草交代了几句，便让几人坐上了通往场地的胶囊列车。 楚戈和白月魁并肩而坐，他戴上面罩，眼前的场景一变。 一行行鲜红地字幕出现： 【正在载入游戏剧本】 【本游戏由ASH云中枢智能服务提供算力支持，所有游戏数据均会上传ASH云中枢】 【您参加的是团队生存模式，请确认】 【已确认，正在等待其他玩家确认——[5/6]】 【所有玩家准备就绪，正在载入】 【载入成功，本模式为团队生存解密，提供剧本简介】 【即将播放剧本简介，播放后游戏开始。】 楚戈感觉到一阵急刹，似乎是胶囊列车在停靠，周围的环境也发生了变化。 他所能看到的视角对准了一所学校的校门口，天空中银月高悬，门外的石墙上刻着“久川高等学校”几个大字。 校门往里能看到操场和一个酷似图书馆的建筑，楚戈数了数，加上那些宿舍楼的话，大概得有十几栋楼。 嗯，挺大的一所学校。 【久川高中，建成于70年前，曾经坐落于一处坟场，在建成后的几十年间，陆续发生了各种诡异怪诞的事件，而这些事件在神秘离奇的面纱笼罩下，渐渐变成了人们口中的怪谈诡事，口口相传，流传至今.....】 【时过多年，久川高中早已荒废，在一个注定不平静的深夜，六位慕名而来的探险者闯入了这片禁地。】 听到这儿，原本轻柔淑女的播报声突然变得尖锐，发出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呀”声。 【游戏规则】： 【每位成员拥有一件通讯设备】 【每个通讯设备30分钟内只能主动使用一次】 【通关方式：探索并解决学校中的诡异事件——目前进度：[0/7]】 【如有突发情况，请用虚拟面罩联系工作人员，等待救援】 字幕到这儿就结束了，楚戈的视角又回到了车内，原本还充满科技感的胶囊列车，此时已经变成了一辆年代感十足的公交巴士。 【已到站，学生宿舍区，玩家“楚戈”请下车，待所有乘客下车后，游戏将正式开始。】 身边，白月魁朝他挥了挥拳头，声音在楚戈耳边响起： “去吧去吧，过会记得先汇合哈，到时候我带你飞。” 楚戈走下车，深吸了一口夜晚的凉气，看向黑漆漆的四周，打开了统一发放探照手电。 精神力向四周探出，楚戈大致了解了周围的情况。 剧本杀的场地确实是由一座废弃学校1:1改造而来，而在虚拟面罩的视野中，各种阴间的诡异元素将环境修饰的更加恐怖了。 楚戈背着他的行李包，在宿舍区域溜达了一阵，只见大多数宿舍楼都锁着门。 面罩上提示信息的是：未开放区域，无法进入。 终于，将整个宿舍区逛了一大半后，楚戈收到了游戏开始的消息提示音。 —— 另一边。 白月魁最后一个下车。 “呼，有点冷啊。”白月魁往手心中呵出一口热气，搓了搓，轻轻的跺了跺脚。 不应该穿短牛仔裤的，草率了。 她的面前就是教学楼主楼，共有7层，大概是整个学校里最高的建筑了，教学楼的地基很高，就连上到一楼都要走上很长的一段楼梯。 “算了，还是先发信息，和楚戈汇合吧。”白月魁一边走上楼梯，手中的手机亮起，翻找着“玩家楚戈”的头像。 可就在她踏上最后一阶台阶的时候，惊悚的音效却突然响起。 【您已触发灵异事件】 【第13级台阶】 【据说有一栋教学楼的楼梯，白天数只有12阶楼梯，但在晚上的时候，就会变成13阶楼梯。】 【有人说看到第13阶楼梯的人，不久就会因为失足，摔死在楼梯下；有人说踏上第13阶楼梯的人，就会进入一个不存在的楼层，里面全都是血淋淋的妖魔鬼怪，进去就再也无法出来。】 【而你，我的朋友，今夜，你踏上了这第13级台阶】 【事件破解要求：请在恶鬼的追杀下坚持10分钟——目前进度0分钟】 【温馨提示：如果不想淘汰出局的话，就拼命的奔跑吧！】 啊？ 这是什么运气？我上个楼梯就触发事件了？我不要面子的吗？我还没进教学楼啊喂！ 白月魁僵硬的转过头，看着台阶底端的那个“鬼影”。 鬼影两只手掌着地，身体成180度折叠翻转，五官异位的脸上，一双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忽然咧开嘴，满口的尖牙下，半截血淋淋的肠子挂在上面，耷拉在半空。 “嗨...晚....晚上好啊...” 白月魁扭过头，被恶鬼撵着，一路鬼哭狼嚎地跑进了教学楼。 —— 宿舍楼区。 “这家伙怎么不接电话嘞？” 楚戈有些纳闷，他看着已经进入冷却时间的通讯设备，一脸的小问号。 说好了先汇合的呢？说好了要带我飞的呢？ 吐槽间，楚戈的精神力发现了有东西正在靠近。 【您已触发灵异事件】 【裂口女】 【据说曾经有这样一个女人，她披头散发、用口罩蒙着爆裂的嘴巴】 【她会询问：“我漂亮吗？”如果回答“漂亮”，她就会摘下口罩】 【再次询问：“......这样呢......？”如果回答“不漂亮”，她就会用剪刀杀死回答者；如果回答漂亮，便会把回答者的嘴巴剪开，让他跟自己一样漂亮。】 【事件破解要求：与裂口女达成和解】 【温馨提示：某栋宿舍楼下的小卖部里，有一颗神奇的椰子糖】 楚戈没有动，注视着那个带着白色口罩的女人一步步向他走来。 “打扰一下，问你个问题。”清脆的女声响起。 “不好意思，我没空。” “我没有恶意。” “我已经感受到了你的恶意。” 对话间，楚戈的精神力将面前的“裂口女”从头到脚扫视了个遍。 虽然在虚拟面罩的视野和声音里，对方显得诡异而恐怖，但在楚戈的精神力探测中，对方只不过是个高度拟真的仿生机器人罢了。 该有的东西都有，不该有的东西也有——比如说口罩下那咧到了耳根处的嘴巴。 楚戈几乎已经把整个宿舍楼区逛完了，自然知道提示中说的小卖部在哪里。 可是，谁闲的没事儿进小卖部会专门找一颗椰子糖啊？ 楚戈估摸了一下自己跟小卖部的距离，又转头看了眼所谓的“裂口女”。 然后，拉开了行李袋的拉链，悄咪咪的掏出了一根军用警棍。 ...... 五分钟后，楚戈慢悠悠的离开了宿舍楼区。 耳边，虚拟面罩的游戏提示音响起 【玩家“楚戈”已破解“裂口女”灵异事件，当前游戏进度——[1/7]】 第15章 诡校惊魂2 【玩家“白月魁”已破解“第13级台阶”灵异事件，当前游戏进度——[2/7]】 楚戈经过操场时，新的游戏提示音出现了。 果不其然，消息出现还不到一分钟，白月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喂.....你没事儿吧？” 接起电话的第一瞬间，楚戈并没有责怪她为什么没有及时联系自己，而是先关心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刚刚的游戏提示已经说明了一切，对方估计也是个倒霉孩子，刚下车就遭遇了不幸。 “没...我没事儿....都是小问题....你现在在哪....” 电话那头，白月魁的声音有点喘。 她刚刚经历了一场十分钟的长跑，累的满头大汗，所以正准备找个地方洗把脸。 “我在....”楚戈刚准备汇报位置，电话另一头就传来了“蹬蹬蹬”的急促脚步声，紧接着是关门上锁的声音。 “我....我这儿好像又出了点事儿。”白月魁忽的压低了声音，像是趴在耳边说着悄悄话，让人心底酥痒。 “怎么了？”楚戈已经来到了教学楼前。 教学楼前的台阶下，正蹲着一个长得挺东西的小别致，不过已经停止了运行。 “我刚才打算去厕所洗把脸.....听到有水滴声，进了厕所，才发现是水龙头在滴血，我走的越近，血就流的越快，然后镜子里面有声音，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钻出来了一样，我想离开，但是发现厕所的门自己锁上了......” 白月魁的声音很小，但语速很快，带着些轻微的颤抖。 “我看到一双手从镜子里面伸了出来，然后我就跑，我跑到了一个隔间，锁上了门.....” “然后呢？”见电话那头没了动静，楚戈连忙询问。 然而，电话里的传来的声音却不再是白月魁的，而是一个尖锐怨恨的女声： “然后有一双脚的影子，正站在隔板的门外，水流声在加大，厕所里已经全是血了.....” 嘟—— 电话被挂断了。 【您已触发灵异事件】 【厕所里的怨灵】 【滴滴答，滴滴答.....水声滴答不停歇；血淋淋，血淋淋.....莫要抬头看镜中。】 【美丽的女孩爱慕虚荣，招蜂引蝶，终究被嫉妒所害；当肺中的血液染红了池水，才意识到悲剧已经酿成。】 【今夜，又是哪个倒霉的女孩即将成为替死的冤魂？】 【破解要求：杀死镜子里的怨灵】 【温馨提示：如果你不看镜子的话，打碎它还是很容易的。】 【温馨提示：玩家“白月魁”将成为下一个替死冤魂，请及时救援。】 游戏提示音刚落。 楚戈精神力散开，凭借着两人之间的奇异联系，踏入了漆黑的教学楼，从“不要在教学楼里奔跑”的标语前一闪而逝，直奔着三楼的女厕所而去..... —— 三楼女厕。 白月魁缩在小隔间里，腿肚子有些发抖。 她还没告诉楚戈她在哪儿呢，这该死的电话居然就自己挂了。 通讯冷却整整有半小时呢！ 她总不能在这个小隔间里蹲半小时吧？腿还要不要了？ 白月魁顺着隔板间隙，看着那一双脚迟迟未离开，便彻底打消了推门出去的念头。 根据她多年游玩恐怖类型3A大作的经验，推门指不定会触发什么即死的flag。 在车上的时候还说好了要带那家伙飞的，结果落地成盒了，她白月魁还要不要面子了？ “算了算了，蹲会就蹲会吧，为了那该死的面子，忍了。” 白月魁正在做思想斗争呢，隔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白月魁看向隔板间隙，发现那双脚竟然不见了。 “滴答。” 这时，一滴液体从天花板上滴落了下来，落在了她的鼻尖上。 液体很粘稠，有股淡淡的铁锈味。 那是血。 “嘻嘻，姐姐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诡异而惊悚的空灵女声从头顶传来。 白月魁的身体僵住了，脖子像是被人死死的禁锢住，一动都不敢动。 完了，要寄了。 明明知道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可这无比真实的氛围还是让她内心生出莫名的恐惧。 万一，万一这是真的呢？ 白月魁是个朴实的唯物主义者，不信鬼神，不奉道佛。 但不信，并不代表不畏惧。 “啊…” 这时，厕所隔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暴力的拉开了，白月魁被吓的一个激灵，闭着眼睛，上去就是一套毫无章法的喵喵拳。 —— 楚戈看着在自己怀里扑腾着乱挠的女孩，有些摸不着头脑。 白月魁这是咋啦？中邪啦？ 刚刚他按照游戏提示，破门而入后以极快的速度一拳捣碎了镜子，根本不给系统程序反应的时间。 然后，他来到了白月魁所在的隔间，敲了敲门。 可对方却没有任何动静，连敲了两次都是这样，喊她的名字也没有回应，楚戈只能选择暴力破门。 结果就是对方挥舞着拳头，直接撞在了他的身上。 正在楚戈考虑要不要采用物理驱邪法，一巴掌把对方拍醒时，白月魁突然停止了动作。 “啊....哈哈.....原来是你啊。” 放眼望去，周围哪还有什么女鬼和鲜血，有的只是一脸疑惑的楚戈和从窗外照射进来的月光。 白月魁很尴尬，尬到恨不得立马在地上抠出个三室一厅那种。 “所以说你刚才在干什么？”楚戈毫不掩饰地表达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我....我....我刚才在推动剧情，对，没错，就是在推动剧情，看吧，这里的灵异事件已经被我解决掉了。”白月魁说着连她自己都不相信的话，眼神心虚乱飘，企图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 这时，新的游戏提示音在两人耳边响起： 【玩家“楚戈”已破解“厕所里的怨灵”灵异事件，成功解救受困玩家“白月魁”，当前游戏进度——[3/7]】 声音落下，厕所里的气氛变得死一样寂静，白月魁粉嫩的脸颊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楚戈依旧疑惑的看着她，一副你不给出个合理解释这事没完的样子。 忍不住了，白月魁炸毛了： “喂喂喂，你干嘛用这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啊？我承认我刚刚是遇到了一点小困难，但是你不来救我我一样能出去的.....” ........ 月色之下，一男一女一前一后走出了教学楼。 人生中总会有一些特别尴尬的事情令你印象深刻，哪怕是很久以后想起，都会不自觉的脸上发烫，觉得自己那时候好蠢。 此刻的白月魁就是这样，她走在后面，双手环胸，仍旧一脸的愤愤不平。 可恶啊，为什么她刚刚会做出那么丢人的事情啊..啊啊啊啊啊..... 第16章 没有灵魂的躯壳 川特乐园。 男人曾经是个军人，退伍后来到川特，成为了一名夜间安保员。 安保员这份工作业务很杂，其中就包括夜间游玩旅客的人身安全问题。 十分钟前，他收到了一位女性游客的求援信息，来自一场夜间的剧本游戏，地点在乐园北边的校园场地。 四分钟前，他驱车赶到了了那里，启动了已经在门口待命的医疗机器人。 而现在，他已经到达了求援地点附近。 那是一片位置偏僻的小树林，附近监控较少。 “现在的人也是，不好好跟着流程玩剧本游戏，跑到这么偏的地方干什么。”男人用警棍拨开树枝，看见了位于树林中央的凉亭。 凉亭中，有两个模糊的黑影，是两个人，一个躺在地上，另一个跨坐在他身上，肩膀上下浮动。 似乎是在做心肺复苏？ “您好，女士，请问出什么事情了吗？”男人一步步靠近，将手电的光对准了凉亭。 借着光亮，他看清楚了大致的情况。 躺在地上的是个秃顶中年男人，没有穿衣服。 跨坐在他身上的是个卷发女性，短裙，身材不错。 男人了然，面色随即变得有些古怪。 这是在做那种事情的时候犯病了？ 吐槽秃顶男人运气差的同时，男人又有些感叹，现在的人是真会玩啊。 “女士，麻烦让一下，让医疗机器人先给这位先生做个全身扫描。”男人来到了卷发女人身后。 可等待他的却是一副令他永生难忘的场景。 只见秃顶男人仰面躺着，胸腹部破开了一个大洞，体内所有的脏器全部不翼而飞。 地上没有任何的血迹，男人的尸体呈现一种诡异的石化状态，眼睛睁大，张着嘴，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 卷发女人终于转过了头，她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脖子，眼睛血红，似乎有什么东西刚刚钻进了她的身体。 男人惊骇欲绝，但身体立马做出了反应，转身想要逃离，可没跑出几步，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脚踝。 “救救我.....” 伴随着一阵虚弱的求救声，凉亭里的光亮消失了。 半晌后，被黑暗笼罩的凉亭中，传出了骨骼碎裂和牙齿咀嚼的声音。 —— 操场上，楚戈带着白月魁，散步般似的一圈又一圈转悠着。 他们没有再专门去触发游戏事件，就这么边走边聊起了天。 “到时候你来我的研究所，就住在一层的那间电玩房好了，东西我都已经帮你收拾好了，你直接拎包入住就行，不过先说好，可不给你白住，到时候你得交房租！” 白月魁背着手，亭亭玉立，步伐摇曳，跟在楚戈身后，时不时还会给跑道上的小石子来上一脚，将它们踢到草坪里去。 “啊？那你为啥不早说？”楚戈背着包，随口应付道。 “现在说也一样，放心，房租不贵，咱俩是什么关系，到时候肯定给你便宜些啦。” 楚戈的背包上挂了一只胖嘟嘟的黑猫挂坠，大概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走起路来一晃一晃的，白月魁伸手，在黑猫脑袋上弹了一下，发出“咔咔”的晃动声。 这时，两人的身后，传来了安景言的呼喊声。 “楚哥！” 楚戈回头，只见安景言和他的女朋友站在操场入口处，朝着他们挥手。 于是楚戈转完一圈后，带着还在弹黑猫脑袋玩的白月魁回到了操场入口，和安景言两人会了合。 在楚戈和白月魁散步的这段时间里，安景言小队依次完成了【音乐室里的钢琴】、【井中枯骨】、【实验室里的人体模型】三个事件，将游戏进度推进到了【6/7】。 “楚戈，你收到通讯了吗？”安景言比划着，将通讯手机上的信息展示给楚戈看。 那是卷毛女发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遇到了麻烦，需要帮助之类的，最后还附带了她的位置。 “没有。”楚戈摇了摇头。 “要不要一起去，说不定那里就是最后一个事件点了，咱们解决完就可以回去了！”安景言有些兴奋，在心仪的女孩面前，他如同打了鸡血，今晚的表现异常勇猛。 或许是因为吊桥效应的缘故，许璐与安景言的感情急速升温。 十分钟前，许璐告诉安景言，她已经订好了酒店，今晚要送安景言一份特殊的生日礼物。 这让安景言更加激动了。 “还是算了....” 楚戈有些懒，他只想摸会鱼，等着剩下的事件解决后混辆车回去，再加上那个位置着实是有点偏僻，所以想要拒绝。 但白月魁却率先开口了： “好呀，那就一起去呗。” 楚戈诧异的看了白月魁一眼，但对方只是很矜持地微微一笑。 白月魁带楚戈来这玩儿本就是临时起意，原本不过是想和楚戈多聊会天，但现在的她只想早点整完这些破事儿，然后回家。 这破地儿，她白月魁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嘿嘿，那就听嫂子的。”安景言嘿嘿一笑，自告奋勇的在前面带路。 听到他的话，白月魁怔了一下。 等等，他刚才叫我啥？？？ 白月魁扭头，只见楚戈同样一脸无奈的摊了摊手。 调侃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你这种没心没肺，没有边界感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让人误会啦。” —— 月色下，四人打着手电，踏入了那片偏僻的小树林。 “快看，那边有个凉亭！”眼尖的许璐一眼就瞅到了那座凉亭。 几人穿过茂密的树丛，向凉亭走去。 突然间，走在最后的楚戈面色一变，他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股血腥味并不是来自虚拟面罩的模拟，而是实打实的，真实存在的。 “小心一点，这里出了点情况。”他出声提醒走在最前面的安景言。 “没事儿，楚哥你放心，这些谜题，按照提示来破解都很容易的，我有经验！”安景言正处于热血上头中，完全没有把楚戈的提醒放在心上。 “啪嗒。” 楚戈正走着，突然感觉踢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竟是一只残破的脚掌。 人类的脚掌。 “怎么了？”白月魁见楚戈突然停下了，也转身凑了过来。 “这里出事了，血腥味很重，这不是游戏，建议你摘下虚拟面罩，随时保持警惕。”楚戈指着地上的断掌，开口解释。 闻言，白月魁摘下虚拟面罩，紧张兮兮地望了望四周，又向楚戈身旁靠了靠。 “是大型野兽吗？”她语气不确定的询问。 “不知道。”楚戈摇头，却无意中瞥到了一旁的一堆废铁疙瘩： “这是什么？” 白月魁看着机身上的标志，同样疑惑： “这应该是医院里的紧急医疗机器人，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说话间，凉亭中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两人对视一眼，急忙起身赶到凉亭。 凉亭里，许璐已经躲到了安景言背后，而原本热血上头的安景言同学则是变成了鹌鹑。 见到楚戈二人走进来，他赶忙靠了过来，指着凉亭中央，磕磕巴巴道： “楚....楚哥，这是真的。” 楚戈注意到了地面上那具怪异的干尸，以及血泊中散落的少量人体碎块，碎块中还混杂着新鲜的人类呕吐物。 这是一副令人心理、生理上都极度不适的画面。 干尸是那个秃顶男人，而其余的这些碎块.....是卷发女吗？ 楚戈精神力向外伸展，将周围的所有情况探的一清二楚。 嗯，没有任何东西靠近，暂时没有危险。 “走，离开这里，我们先回到列车上去。”带着三个拖油瓶，楚戈不敢托大。 虽说遇到紧急危险他会选择优先保护白月魁，但这不代表他愿意看到两个还算熟悉的人成为下一个遇害者。 被心中的恐惧驱使着，几人回去的速度远比来时更快。 楚戈几人很快找到了停在校门口的列车。 上车时，白月魁轻轻扯了扯楚戈的衣角。 “怎么了？” “现场的另一个死者，应该是一名男性，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很有可能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楚戈挑了挑眉，似乎是在好奇对方是如何判断出这一点的。 “我仔细观察过了，血泊中有一块应该是受害人的胯骨，那块骨盆很窄，从生理结构来看，绝不可能是女性的，而且，你还记得那段残缺的脚掌吗？” “记得。” “那块脚掌的皮肤很粗糙，脚底都是茧子和磨伤，这不符合卷发女的形象。” 白月魁的一番冷静分析有理有据。 “所以现场那台报废的医疗机器人很可能是那个男性死者带去的，而卷发女有可能还活着？”楚戈接过了白月魁的话茬。 “嗯。”白月魁点了点头。 “楚哥，这辆列车启动不了！”在安景言的呼喊下，楚戈来到了胶囊列车的自动驾驶台。 安景言按下了启动按钮。 “您好，本趟列车为全自动驾驶观光车，并未配套人工驾驶功能，请不要私自操作。” “检测到当前游戏进度尚未完成，若要启动列车，须获得所有玩家投票同意，请尊重每一位玩家的游戏体验。” “检测到玩家数目不齐，无法进行投票，如有冲突，请及时联系工作人员处理。” 按来按去，列车播报系统总是那么几句话，不停的重复。 可是，就目前的这个情况，一名玩家死了，一名玩家失踪，所谓的工作人员也一直联系不上，极有可能也寄了。 他们拿什么启动列车？ 由此可见，这列车是有点智能的，但不多，这种情况我们一般称之为“人工智障”。 楚戈敲了敲列车的外壳，好在这回没让人失望，还挺结实。 思量片刻后，楚戈打开了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样物品，塞到了白月魁的手里，对着众人说道： “我出去一趟，把最后的事件解决，你们待在车里，等我回来。” 第17章 破体而出的怪物 楚戈离开已经有十几分钟了。 白月魁坐在胶囊列车的门边，摩挲着手里的左轮手枪，眼神时不时的瞟向窗外。 这是楚戈走之前塞给她的。 白月魁的个人爱好有很多。 机车骑行、飞机驾驶、高空跳伞这些都不在话下，前几年她哥哥还未到联警局任职的时候，每逢假期都会拉着她去靶场打靶。 所以如果有人不讲道理，她白月魁也是略懂一些炮火的。 虽然说白月魁早就意识到楚戈不是一般人。 毕竟，在凉亭中，不是什么人面对那样的凶案现场都可以做到面色如常的。 要知道，哪怕强如她白月魁这样的解剖学小能手，都出现了明显的生理不适。 但当楚戈从包里掏出这把左轮手枪的时候，白月魁的小脑还是狠狠地萎缩了一下。 你TMD不是说你包里装的都是你的日常生活用品吗？ 咋的？跟我出来约会还得专门带把枪防身啊？ 更别提，当楚戈拉开背包拉链的时候，白月魁分明还看到，那包里的某盒物品上，还带着“12.7mm”的字样。 一想到这里，莫名其妙的，白月魁突然就没有那么担心楚戈的安危了。 “突然感觉让这家伙住到我的研究所也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哪一天一不小心就给我家炸了。” 白月魁低头想事情的功夫，列车的舱门被敲响了。 她抬头一看，居然是卷毛女。 卷毛女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满是干涸的血渍。 嘴巴还受了伤，有两道血痕。 “救救我，外面有怪物，能不能让我也进去？”卷毛女模样很惨，神情可怜兮兮，眼神惊恐。 白月魁没有开门，她迟疑了，按照之前的推测，卷毛女有些可疑。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不能赌。 “凉亭里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月魁冷冷地注视着卷毛女，虽然没有拔枪相向，但手指已经放在了扳机上。 她隔着一层钢板门，透过不怎么大的玻璃窗，与卷发女对视。 “我和他（秃顶男人）一起去了凉亭，但是他突然就倒在了地上，一直喊痛，身体还不停的抽搐，我很害怕，就打了救援电话，后来......” 说到这里，卷发女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 是啊，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我...我...记不清了，当时我很害怕，就一直跑，跑到一个房间躲了起来，缓了很久，直到看到楼下亮起的车灯，才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卷发女的声音近乎哀求，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很害怕，说话时眼神还不忘警惕的向四周。 仿佛再不进去，下一刻就会有一张血盆大口袭来，将她拖进黑暗中。 “要不，我们就让她进来吧。” 许璐经过安景言的安慰，气色已经好了很多，她看着卷发女这副样子，心软了。 对方只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身形又如此单薄，压根就不可能是凶手吧？ 看白月魁还在犹豫，许璐还想继续劝说，却被安景言一把拉住了。 安景言拉住了许璐，挡在了她身前，眼神坚定的看向白月魁：“姐，你做决定吧，我们听你的。” 白月魁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她对卷发女的一切怀疑都只不过是假设推测。 如果卷发女真的只是一个无辜的幸存者，那么这么做无异于是在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可如果她对卷发女的怀疑是真的，让她上车的话，那么车上的两人，包括她在内，都将面临极度危险。 不知为何，楚戈不在身边，白月魁手中的枪没能给她带来任何可靠的安全感。 如果是楚戈在这里的话，他会怎么选择呢？ 白月魁的手已经放在了门锁的开关上，她静下心来，主动向楚戈发起了精神连接请求。 却没想到，楚戈快她一步，声音直接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懂了。” 听完后，白月魁微微一笑，打开了车门。 “退后，退到距离我十米外的地方，车上有医疗机器人，要先对你进行一次全身检查，然后消毒，避免不必要的病毒感染。” 听到白月魁的话，卷发女虽然仍旧很害怕，但还是听话的照做了。 白月魁没关车门，举着枪，走出了车外，在车前站定。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卷发女的脑袋，白月魁身体紧绷，握着枪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楚戈刚刚和她说了很多话，但其中最重要的只有四个字： “她不是人。” 我是谁？ 卷发女的神志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看向自己血淋淋的双手。 对啊，她到底是谁啊？ 卷发女终于记起来了，她颤巍巍的抬起手，可是已经没用了。 因为她已经死了。 早就死了。 在卷发女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秒，她看到了自己破裂的胸膛。 白月魁瞳孔骤然收缩，表情惊骇，卷发女就这么死在了她的面前，破裂的胸膛中没有流出一滴鲜血，与秃顶男的死法如出一辙。 而卷发女的胸膛中，一道模糊的黑影突然窜出，一闪而逝，朝着白月魁的嘴巴扑去。 太快了。 她在慌乱中只开出了一枪，结果还打偏了。 白月魁踉跄着后退，瞪大的双眼中，倒映出了一双利爪，以及怪物那狰狞的面貌。 似乎要迫不及待的撕裂她的嘴巴，钻入她的身体，吞食她的五脏六腑。 然而就在这时，所有身处这所校园内的人都忽的听到了一声巨响，轰鸣声在校园内犹如一圈涟漪向四周扩散，像是死亡的丧钟骤然被敲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一颗比巴掌还长的狙击枪子弹在空中旋转着，穿透了夜幕，要将世界撕裂一般，咆哮着飞来。 砰的一声，那裹挟着巨大动能的子弹穿透了怪物的脑壳，像是血液的黑色液体四溅。 在某一瞬间，白月魁甚至感觉自己看到了银色子弹上的道道花纹。 远处，教学楼的顶端，月光之下。 男孩单腿踩在墙角边缘，架着一把黑色的大狙。 枪管正在散热，枪尾赫然刻着“折翼蝴蝶”四个小字。 是楚戈。 死里逃生，年轻的白月魁感到有点委屈。 “喂喂喂，你就不能早一点来，刚刚你是没看到，那家伙的爪子离我的脑袋就只有0.01公分了唉！” 然而，迎接她的却不是楚戈的安慰。 “回到车里去，那家伙还没死。” 白月魁闻言，哦了一声，没有任何的拖泥带水，听话的回了车里。 楚戈没有用瞄准镜，他的精神力已经死死锁定了那只怪物。 怪物在落地后，原本一米多长的身体如同经过脱过水的干皮重新泡水，迅速膨胀。 变为了两米多高。 人头，无面，蛇身，骨节突出，手臂细长，两对巨大的利爪，掌心是尖口獠牙，尾部是一根尖刺。 在怪物的身上，有着各种动物的面孔，鼠、猫、狗.......楚戈甚至还在上面找到了四张惊恐的人脸。 “脑袋不是弱点吗？” 楚戈面无表情的拉动了枪栓，上膛。 没事儿，一枪不够，那就两枪。 12.7mm口径的冲锋狙，足够撕碎它要面对的一切碳基生物。 第18章 协议三：保护白月魁 怪物终究只是血肉之躯，被楚戈几枪就打成了筛子，趴在地上悲鸣。 楚戈运转体内的纳米机器人，在衣服下面构建了一层软甲。 他背着包从楼顶跳下，用念力抵消部分重力加速度，安然落地。 “居然还没死？” 楚戈走到了怪物身旁，手里拎着一把霰弹枪，而之前的大狙则被他拆成几段零件，塞回了背包里。 怪物伸出爪子想要反抗，但却被楚戈贴脸一枪喷了个稀巴烂。 楚戈精神力扫视着怪物的身体构造，纳米机器人汇聚到右手，凝聚成一副五指尖锐如刀的手套。 他在怪物身边蹲下，打算和它说些掏心掏肺的话。 结果蹲了半天，心肺什么的没有掏着，反而从怪物的身体里摸出一个每个面都为正六边形的近圆形蓝色小球。 “这是什么？”楚戈端详着手中的小球。 小球一离开怪物体内，怪物原本还在愈合的身体直接转为了溶解，化为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留在原地的骨架，则是千疮百孔，有的甚至干脆断成了碎片。 楚戈尝试用精神力去触碰那个蓝色的小球。 结果刚触及，就感觉到来自灵魂深处的一阵舒爽。 就像在十分炎热干燥的夏天，突然走进了空调房，并狠狠的吸了一口放了冰块的可乐。 “是生命源质，小球中蕴含的物质居然全都是生命源质。” 小球被吸干了，变作尘埃飘散，可楚戈却并没有感觉自己的肉身有什么变化，顶多是精神力又增长了几分。 “你...你没受伤吧？” 白月魁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车上走了出来，静步摸到了楚戈身旁。 她看着地上的黑色液体，有些惋惜。 这次和楚戈出来玩，她并没有带那个会飞的ASH智能助手。 不然就可以粗略的分析一下这怪物的血液成分了。 “没有，谢谢关心。” 楚戈从背包里摸出一针肾上腺素，将里面的液体清空，然后抽取了满满一管的未知黑色液体，递给了白月魁。 转过头，却发现白月魁正盯着他手中的喷子发呆。 “怎么了？”楚戈若无其事的将霰弹枪拆解，装回了背包。 白月魁看着楚戈的眼睛，问出了那个她最想问的问题： “你....你管这东西叫日常生活用品？” 楚戈动作一顿，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然后用无比真挚的目光回望过去： “嗯，毕竟你是个比较宅的脑科学家，缺乏生活常识也很正常，这个东西就是日常生活用品。” 啊？ 白月魁想过很多种可能的回答，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一种。 难道你的日常生活比我的还特殊那么一点点不成？ 楚戈杀死怪物后，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原本还很“智障”的胶囊列车没过多久就恢复了正常，载着几人回到了休息室。 楚戈离开了一阵，将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处理掉，再次回到这里时，这家剧本杀的入口处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时间正值凌晨，川特乐园里人流稀少，商铺老板大多也都打烊回家了。 楚戈谎称自己刚刚上了个厕所，简单的配合联警局小警员做了个笔录，就坐到了一边的沙发座椅上。 白月魁给她的哥哥白月天打了电话，目前她正站在不远处，不知道在电话里聊些什么。 楚戈回顾了一下自己最近经历的事情，终于觉得哪里有些蹊跷。 他抬起头，看向挂在天花板一角的监控摄像头。 很巧合的是，摄像头上闪烁着红光，正直地对着他的方向，没有一点儿偏差。 果然是这样吗。 楚戈迟疑了一下，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插卡联网。 注册新账号，然后上传了一张便签： “我知道你在看着我。”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就在楚戈觉得是自己有些神经大条了的时候。 云空间里出现了第二张被上传的便签。 便签上只有短短的七个字，却让楚戈感到无比沉重： “还是被你发现了。” 指尖在键盘上停顿片刻，楚戈上传了第三张便签：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一次，对方却没有回复。 楚戈身旁，之前进行游戏用的虚拟面罩发出了微弱的“滴滴”声，居然自动开机了。 像是在发出邀请。 楚戈瞟了眼四周，见没有人注意他，便将虚拟面罩轻轻盖在了脸上。 一瞬间，视野中，他周围的环境发生了变化。 他来到了一片墓地，空中飘着细雨，周围的一切都是雾蒙蒙的。 墓地应该是位于一座山上，可以看到久川市的大致轮廓。 小路的两旁是一排墓碑，碑前大都摆放着花朵和祭拜品。 在其中的一块墓碑前，站着一个背对着他的人，正在轻轻的擦拭着墓碑，将一朵洁白的花束放在碑前。 特丽莎。 那是墓碑主人的名字。 “楚戈，你好。” 声音是轻柔的女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充斥着整片空间。 她转过身体，微笑的面向楚戈，五官竟与白月魁有七八分相似，只是年龄要大很多。 “你是？”问出这个问题时，楚戈的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 “我是ASH，这只是我具象化的一个形式，现在，我们正处于由数据构成的虚拟世界中，我认为以这样的面貌来与你谈话，会显得更加亲切。” ASH的声音温柔平缓，平静的注视着楚戈。 “所以呢？你要逮捕我？” 楚戈在蚁民街做的那些事，虽然大多是扫黑除恶、为民除害的事情，但归根结底还是违反了久川市的律法。 更何况，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而是钱，是利益。 但楚戈有些不明白，看ASH的样子，她似乎已经关注了自己很久了，可为什么直到自己意识到她的存在，她才出现和自己见面。 并且，眼前的ASH，似乎对他这个来历不明、且“作恶多端”的外来户并没有恶意。 “不断获取人类对于各种事件的异常反馈，是ASH系统收集、强化数据，不断进化的重要步骤，所以我会关注久川市里每一个特殊的个体。” “而你，楚戈先生，是其中最为特殊的一位。” ASH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的平和温柔，她挥了挥手，两张椅子在虚拟粒子闪烁后出现。 “楚戈先生，请坐！” 楚戈拉过椅子，大刀阔斧的坐下，侧耳倾听。 “我曾经尝试过推演你的过去和未来，但却一无所获，无奈之下，只能将目光放在当前，思索再三，决定和你见面。”ASH微笑着慢慢向楚戈讲述，将谈话引入正题。 “嗯。”楚戈点了点头，但是还是非常疑惑，“就因为我很特殊，所以你就专程找到了我？” “是，但也不完全是。”ASH的语气忽然变得很沉重，她停顿了片刻，像是在计算什么。 计算完成后，才再次开口： “许多年前，我和白靖宇先生得到了一些信息，并依靠着这些信息得出了一个推论。” “什么推论？” “规则将毁，循环将破；轮回即断，大门已关......人类在不久的将来，将面临一场无法避免的浩劫。” 啊？ 楚戈被ASH的话雷到了，眼看他就要过上安生日子，你却跟我说这个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 “所以你们需要一个英雄，而这个英雄是我？” 与白月魁那家伙待久了，楚戈的脑回路难免也跟着变得有些奇特，他一瞬间就想到了电影里的某些狗血剧情，指着自己，难以置信的问道。 “并不是，还请楚戈先生不要这么自lian...自信。”ASH调整措辞，给楚戈稍稍留了点面子。 “哦哦，那就好。” 听到ASH这么说，楚戈倒是松了一口气。 将人类的未来寄托在他身上，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 “所以你找我到底是.....” ASH讲述了半天，却让楚戈感到更疑惑了，虽然说了挺多，可这些跟他有一毛钱关系？ “白靖宇市长因为推动AI参与执法的法案，受到了太多的注视，导致原本有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无法在明面上进行.....” ASH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她善解人意的看向楚戈，呈现出了一份电子合同。 楚戈接过，扫视了一遍。 《久川市地下特工招聘offer》 待遇不错，就是这合同名字起的相当随意。 并且其中还附带了三条附加协议： 协议一：非任务期间，不得损害久川市社会安全。 协议二：保护白月魁。 协议三：当协议一与协议二发生冲突时，请优先遵守协议二：保护白月魁。 协议的最后还开出了一系列的特权，包括枪支使用许可、特殊管控区域临时出入证明等等.... 全部看完后，楚戈点了点头。 懂了，这是看上他的业务能力了，想拉他入伙。 “我知道楚戈先生希望以后能够过上比较平静的生活，但目前的情况并不乐观。” “楚戈先生应该也了解过最近发生的『地蔓藤事件』吧？目前孢子病毒仍在扩散，但由于缺乏必要的关键数据，一直无法研制出相应的特效药物。” ASH真挚的看着楚戈，楚戈则看着offer上开出的诱人条件，面露难色。 “我已经答应了白月魁，要去她那里担任研究所的实验助理.....” ....... 楚戈最后还是签下了合同，与ASH达成了协议。 两份工作并不干扰，ASH会在合适的时机，向他派发任务。 而他在享受这份特殊身份带来的便利的同时，也要承担一些未知的风险。 “咚咚咚~” 白月魁打完了电话，站在楚戈面前，敲了敲他脸上的面罩。 “怎么还戴着呢，笔录做完了，咱们走吧？” “好。”楚戈摘下面罩起身，看了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这时，走在前面的白月魁突然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我看你带着行李，你不回之前住的地方啦？” “对啊....” 得到了楚戈肯定的答复，白月魁轻轻的咬了下唇角，直勾勾的盯着楚戈。 “那你今晚要不要直接跟姐姐回家呢？” 第19章 回家是你的谎言 清晨。 楚戈在白月魁研究所的床上醒来。 只觉得腰有点酸，背有点疼，他扶着墙下床，在卫生间简单洗漱了一下。 跟你回家是你的谎言，空中飞人才是真相。 昨晚，白月魁骑着她心爱的小摩托，载着楚戈回研究所。 路遇一弯道，月魁一兴起，油门一脚踩，南枝一人挂。 白月魁骑着机车压弯的样子有多帅，楚戈被甩飞出去的样子就有多狼狈。 楚戈只恨当时为什么没能紧紧抱住女孩的腰，被一下子甩了出去。 猛地撞在树干上后，连人带包一起挂在了东南边的树枝上。 尽管有纳米机器人的缓冲和精神念力的保护，但猛地来上这么一下，他的老腰是真的受不了。 后背那是火辣辣的疼啊。 白月魁也知道是自己的错，回到研究所就想要弥补，主动提出要给楚戈擦药。 但当楚戈跟着她来到关满小白鼠的实验室时，看着面前的开颅器、解剖刀、以及瓶瓶罐罐里装着的福尔马林，心里还是生出了不妙的感觉。 好在白月魁还是很有实力的，楚戈是第一次知道对方居然还懂中医。 白月魁翻出几根银针，让楚戈脱掉上衣趴下，给他来了一整套针灸化瘀加推拿。 白月魁的推拿手法很不错，远超江湖上某些招摇撞骗的老师傅。 独属于女孩子那细腻冰凉柔滑的手按在背上，独有一番体验。 倍儿爽！ 楚戈在这样的推拿按摩中小憩了一会，再次睁开眼时，白月魁已经趴在他的背上，疲惫的睡着了。 楚戈自认为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肯定不会放过这么难得的一个机会。 他起身擦掉女孩嘴边的口水，一把将她抄起，在黑暗中一路摸索到对方的卧室。 把她丢狠狠地丢到了床上，然后..... 转身离开。 临走时还不忘在对方脑袋上弹了三个脑瓜崩，给她盖上被子。 —— 洗漱完备，楚戈关掉了水龙头，换上一身新的运动服。 “三点睡，六点起，阎王夸我好身体。” 楚戈走出房间，只见白月魁卧室的大门紧闭，大概率是还在睡觉。 他推开了研究所的门，只见门口的快递收纳盒里已经有一个包裹躺在里面了。 楚戈回屋拆开包裹，里面装的正是他的持枪许可以及一本久川特殊部门的工作证。 除此之外，还有一副外戴式的智能眼镜。 不得不说，ASH的办事效率还挺高的。 楚戈带上银丝眼镜，这让他多了几分读书人的文艺气质。 眼镜接触到皮肤，自动启动，在扫描录入了楚戈的虹膜信息后。 ASH那熟悉的淑女音在楚戈的耳边响起： “楚戈先生，早上好。” “早上好，ASH。” 简单熟悉了下眼镜的功能，楚戈找到了厨房，结果发现冰箱里空空如也，储藏室里也只有半袋发了霉的大米。 米袋子里甚至还躺着一只从实验室里越狱出来的小胖鼠，毛色油亮，显然是最近的小日子过的很滋润。 楚戈将嗷嗷直叫的小胖鼠提溜回实验室，重新关进笼子里，心中疑惑。 厨房里啥也没有，白月魁那家伙每天都吃什么？点外卖吗？ 说到这里，楚戈难得有些感叹，久川市的外卖和快递物流系统极其发达，可外卖员和快递员这两个职业却几乎绝种，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连接了ASH终端的物流机器人。 方便的很。 思索了一下，看了眼时间，楚戈估计以白月魁那家伙的尿性，11点之前大概率是不会起床的。 于是决定外出解决早餐问题，顺便买点菜回去，把午饭也给解决了。 至于晚饭，白月魁那家伙不是说有餐补的吗，到时候就跟着她一起吃好了。 楚戈打定主意，出门后，让ASH帮忙规划了去菜市场的最佳路线，便沿着海岸大道一路小跑，开始了新的一天。 早餐是在路边的小店里解决的，从菜市场出来后，楚戈拎着几个包，往回走的路上听着从ASH那边的得到的最新消息。 “昨晚你们在游乐园里碰到的那只怪物，我已经对它的基因成分进行了分析。” “这么快？” “根据检测，其基因片段以老鼠的基因为主，除此之外还包含了部分其他动物基因，以及类似地蔓藤的植物碱基序列。” “在它的血液中，我检测出了天使与奇迹两种药剂成分，不过非常稀少。” 奇迹？ 楚戈倒是在前不久的新闻发布会上了解过“天使”，但却没听过奇迹。 又是什么久川市秘密研发的新药剂吗？ “这么说，那只怪物是你们官方研究出来的？” 楚戈多少有点诧异，这么恐怖的东西，也不加以监管，就这么放出来了？ 这要是大白天的出现在川特乐园里，就那个人流量，得造成多少伤亡？ “并不是，经过一系列逆推，我找到了线索。” “它最初只是一只老鼠，最后一次出现在蚁民街***路上，因为吞食了一些特殊的组织碎块，从而发生了变异。” 听到ASH这么说，楚戈心里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意外吞食了一些组织碎块？ 谁的组织碎块？ 仅仅只是吞食了一些组织碎块就从一只老鼠进化成了这个样子，那这些组织碎块原本的主人，又该是个什么鬼东西？ “说起来也巧，我从附近的监控中查到，事发不久前楚戈先生也刚好从那里经过。” 经过ASH这么一提醒，楚戈突然记起了几天前的夜晚。 那天他伪装成了哈维，帮白月魁解决了脑移植手术的身体问题。 而后回蚁民街的路上，曾看到一群鬼火青年骑车拖着一个古怪的生物。 难不成...... “看样子楚戈先生也记起来了，是的，那正是组织碎块的主人。” “而他，曾是尼尔瓦纳生物研究所的第19号实验体，约修亚。” ASH将有关19号实验体和奇迹药剂的资料发给了楚戈。 楚戈阅读文件的同时，ASH接着说道： “根据排查，我推测19号实验体极有可能被带到了蚁民街附近的区域。” “这也将是你的第一个任务，明天我会帮你制造外出理由，请楚戈先生彻查地图上我标记过的区域，找到19号。” 楚戈拎着菜，输入了房门密码，推开了研究所的门。 “你先别进来！” 楚戈已经进去了，一道略带羞愤的女高音才响起。 嗯？ 楚戈刚刚正用眼镜回顾ASH给他发的文件来着，倒是没注意房间里面。 听到白月魁的声音，他将银丝眼镜向下拉了拉，看到白月魁正蹲在沙发后面，只露出个脑袋，脸颊上带着两朵红云。 咋地啦？ 啥情况啊？ 我又不是不交房租，凭啥不能进啊？ 楚戈疑惑的站在门口，傻傻拎着两包菜，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问道： “你蹲在沙发后面干啥嘞？” 殊不知这一问，白月魁的脸更红了，干脆直接将脑袋也藏到沙发后面去了。 昨晚经历了一夜惊魂，在地上摸爬滚打，后来给楚戈针灸推拿，她实在撑不住睡着了。 快到中午起床才感觉到一身黏糊，很不舒服，于是就洗了个澡。 这研究所之前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独居，白月魁也就没养成啥防人的习惯。 反正只有她一个人，怕啥嘞？ 所以白月魁洗完澡后才发现，她没带要换的衣服，而洗过的浴巾还在阳台上晾着呢。 屋漏偏逢连夜雨，发烧赶上药过期，终究还是逃不过墨菲定律。 白月魁蹑手蹑脚、提心吊胆，这回卧室的路才跑到一半，门就被人打开了......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出来呢。 “楚戈...你....你去我的卧室，把衣架上的睡衣给我拿过来。”说出这句话时，白月魁挖个坑把自己埋了的心都有了。 可恶啊！ 这个该死的家伙，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了啊！ “哦哦，我懂，我懂。” 楚戈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会心一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小癖好什么的很正常，理解理解，你其实不用那么害羞的。” 听到楚戈这句话，沙发后面藏着的白月魁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去NMD小癖好啊！ 你才有小癖好呢！ 话虽这么说，白月魁还是趁楚戈走进她卧室的功夫，一溜烟的跑回了浴室。 “那啥....睡衣你给我放在门口就行哈....” 第20章 月魁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我说了，我只不过是洗澡忘带换洗的衣服罢了，才不是有小癖好！” “哦。” “我没有！” “哦。” “我真的没有！” “哦！” “哦你个大头鬼啊！” 白月魁一怒。 然后就怒了一下，随后咬牙吃痛的捂着脑袋。 “你咋了？” “没...没事儿，可能是昨天不小心磕到头了，奇怪，昨晚明明还没有这么痛的。”白月魁揉着脑袋上微微肿起的三个包，眼神有点茫然。 她记得昨晚这个地方明明没有包的啊。 难道是今早刚肿起来的？ 楚戈心虚的转过头去，起锅烧油，准备做饭。 “你还会做饭？”白月魁用吹风机吹着湿漉漉的头发，好奇的凑了过来。 “会一点吧。” 楚戈嘴上虽然这么说着，但手里的菜刀却被他玩出了花，案板上的肉块以一种行云流水且赏心悦目的速度，被切成了厚薄均匀的肉片。 白月魁眼神一亮。 这下捡到宝了，看来她以后有望摆脱靠泡面充饥的生活了。 反正她是老板，以后深夜饿了就把楚戈叫起来给她整顿夜宵吃，应该不算压榨员工吧？ 白月魁不知道的是，其实楚戈并没有谦虚，他的厨艺的确很一般，只限于能吃的地步。 精湛的刀工不过是他的基本职业素养，方便更好的收割生命罢了。 但是，楚戈现在戴着连接ASH的智能眼镜，情况就不一样了。 强大的人工智能ASH将厨房里的一切都数字化了，锅里烧着的油上带着时间，每一瓶调料上带着是否推荐与添加剂量，每一颗菜的重量都有显示。 而做一道菜的每一个步骤都被拆解的简单易懂，甚至还可以模拟出一个淡蓝色的人影，按流程手把手的给你演示。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头猪，做出来的东西都不会难吃。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的市场上应该早就有这方面的服务机器人了吧？白月魁为什么不买一个呢？ 她总不能比自己还穷吧？ 楚戈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白月魁可是市长的千金，再穷也不可能比自己还穷吧？ 饭菜很快上桌，白月魁已经坐在桌子前等着了。 “味道不错嘛。”白月魁低头扒饭，快吃完了，才想起来赞叹一句。 对着楚戈竖起了大拇指。 “马马虎虎，不过你为什么不买个厨用机器人？”楚戈问道。 “啊....机器人哪儿有你这种性价.....咳咳，其实是点外卖更方便一点，机器人蛮贵的，用的话还得经常买菜，太麻烦了。” 白月魁找了个理由搪塞，忽的记起自己最近的经济窘状。 作为一名高端科研人才，白月魁的月收入其实还是很高的。 但是前不久，她看中了一款最新的折翼式飞行器，于是便一口气把她近半年的积蓄全部砸了进去。 然而这些钱却也仅仅只够80%，无奈之下，白月魁只好选择分期，眼泪汪汪的看着每个月的薪水从她的卡里流走。 要不是这样，她也不至于沦落到靠吃泡面度日。 楚戈察觉到了白月魁话语中的躲闪，心底忽然生出一种不妙的感觉。 科研补贴，餐补.....这些应该都是真实存在的....吧？ “那个.....白....老板，我看久川市科研人员的补贴都是月初发放的，你看.....我这个月的补贴。”楚戈抬起头，试探性问道。 白月魁正襟危坐，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其实楚戈的补贴已经被她拿去还飞行器的尾款了。 加上楚戈的那些，这个月刚好可以还清，下个月她白月魁的存款就能实现正增长。 至于楚戈的补贴，等她白月魁下个月有钱了，给他发双份就是喽。 听完了白月魁“饱含”歉意的回答，楚戈只觉得心底哇凉。 黑工，这绝对是黑工，他要举报，他要举报！ 虽然这个月科研补贴没了，但楚戈仍不死心,“那....咱们之前说的餐补？” 听到餐补，白月魁信誓旦旦的拍了拍胸脯，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样子。 “餐补这个是绝对有的，你瞧！”说着，白月魁拉开了一旁的橱柜。 橱柜里，几大箱泡面码的整整齐齐的，各种口味一应俱全。 这...... 楚戈傻眼了。 他环顾这家设备还算齐全的研究所，生出了一种错觉： 这地方真的正经吗？ —— 午饭过后白月魁就离开了研究所，说是要去医院接霍恩教授回来休养。 原本的计划是昨天，但因为要和楚戈见面便向后推了一天。 楚戈闲了下来，简单从网上购置了一些生活用品，打算提前去蚁民街踩个点。 他挨个探查了ASH地图上标注的重点区域，但却一无所获。 即便他开了那无往不利的精神力感知，也没有找到19号实验体。 难道19号实验体可以避开他的精神感知？ 还是说19号目前根本就不在蚁民街？ 楚戈刚穿过一条小巷，突然被一个戴鸭舌帽的男人拦住了。 “猴雷塞，少年，买票吗？暗笼斗兽场，贼刺激！据说明晚还有怪物出场嘞，绝对劲爆！” 楚戈对这个男人有些印象，他曾经似乎在悦夜酒吧里推销过草莓摆摆。 看来乐园的仓库被捣毁后，这些家伙也转行了。 “怪物，什么怪物？”楚戈压低声音，似乎是来了兴趣。 “浑身长满绿色脓疱的那种，据说曾经还是个人呢。”男人开始了喋喋不休的推销，丝毫没注意到楚戈越来越亮的眼神。 十分钟后，楚戈走出了蚁民街，怀里多了几张暗笼斗兽场的门票和一个鼓鼓的钱包。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感谢路边的野生门票和钱包。 蚁民街的居民还是这么热情好客，让他怪不好意思的。 “滴滴。” 这时，楚戈收到了来自白月魁的消息。 “老师的身份问题还没落实，不宜外出，所以今晚接老师回家，麻烦楚戈大师下下厨，改天姐再请你吃大餐啦！【比心】【比心】【比心】” 这家伙。 楚戈无奈的摇了摇头，让ASH将晚餐计划添加到规划列表，启程赶往最近的采购中心。 —— 傍晚，白月魁研究所，开门声响起。 “胡闹！科研这种东西怎么能随随便便！月魁你也真是的！这种事情以后要先和我商量！” 说话的人是霍恩，但是是西弗的身体。 20多岁的面孔配上这老气横秋的口吻，有一种怪异的反差。 “是是是。”白月魁点头如捣蒜，她没想到老师的反应会这么大，乖乖认错。 心中祈祷着楚戈一会的表现能给力点。 楚戈虽然是白月魁实验室的助理，但因为白月魁才19岁，并不具备成为指导教授的资格。 所以楚戈的导师一栏挂的是霍恩教授的名字。 而霍恩对收学生一事比较敏感，主要因为他的门下曾经出过一个叫琼斯的败类。 并且在霍恩的眼里，月魁的年纪还小，涉世未深，他怕月魁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用花言巧语给欺骗了。 月魁天分极高，未来的成就注定不可限量，他怕这件事会在月魁的心里留下一道过不去的坎。 “哼，我倒要看看这个楚戈是怎么回事。” 霍恩作为老师，决定替月魁把把关，如果对方是真心为了科研，他倒是也不介意多个学生。 科研所里被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已经摆满了丰盛的晚餐。 戴着银丝眼镜的年轻男人坐在桌边，手里拿着几张实验数据，浑身散发着睿智的气息。 形象气质倒是不错，难怪月魁会青睐这小子。 霍恩板起脸，走上前去。 …… 一小时后，酒足饭饱。 桌子上的一瓶白酒空空如也。 霍恩脸色红润，一脸满意的拍着楚戈的肩膀。 “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楚老弟真是深得我心！” “不敢不敢，霍恩教授才是学术界的泰斗。” “叫什么霍恩教授，生分，叫老哥就行。”霍恩大抵是醉了，跟楚戈勾肩搭背还不成，都准备称兄道弟了。 60多岁的霍恩·加西亚是八、九十年代出生的人，楚戈穿越前的世界才到公元2018年，自然与霍恩有很多话题。 “楚老弟啊，以后我不在的时候，还要靠你多多照顾月魁，她要是不听你的，欺负你，你就跟我说！” 霍恩本想摸摸胡子，却猛地想起这已经不是他原本的身体了。 “那是当然，不过霍老哥，最近确实是有那么一件事儿。”楚戈原本迷醉的双眼突然清醒，瞥了一眼正开心着的白月魁。 眼神有些危险。 “哦？你说。” “我想问问咱们研究所的科研补贴和餐补那些事。” “哦，你说这个啊，我手底下的正式科研员每月补贴是一万五，餐补直接折合成两千。”霍恩大大方方的给楚戈解答了疑惑。 “是这样啊……”楚戈没想到，这一问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看到楚戈和老师关系融洽，白月魁原本还是很开心的。 后来随着两人间的称呼越来越奇怪，白月魁也没放在心上，因为霍恩一直都是老顽童的性格。 而当两道目光齐齐向她看来时，白月魁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她腼腆的抬起头来，眨了眨清澈愚蠢的大眼睛。 “你…你们怎么不吃啦？” 第21章 龙骨村守则（新春独立番外） （万字独立番外，主角名字虽然一样但与主线剧情无关，仅供娱乐，祝大家新年快乐。）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与剧情无关，仅供娱乐！！！ 与剧情无关，仅供娱乐！！！ 与剧情无关，仅供娱乐！！！ ） “楚戈，你醒了。” 楚戈从昏迷中醒来，一名美貌少女正趴在他身边，满脸欣喜。 一双好看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涣散的视线缓慢凝聚，楚戈恢复了几分意识，看了眼面前少女，有些疑惑道： “这是哪里？” “你又是谁？” 少女听后，有些焦急道： “楚戈你忘了？这里是龙骨村，我是龙骨村的团宠夏豆啊。” 见楚戈还是一副迷茫的模样，夏豆一脸的着急。 “完了完了，一定是在车上的时候磕到了脑袋！” “都怪白老板，车技那么飘还非要开，这可如何是好。” 楚戈听得一头雾水。 龙骨村，夏豆，白老板....... 这些名字听起来似乎有些耳熟啊。 下一刻，他的瞳孔猛然骤缩。 这里是.... 灵龙！！！ 他竟然穿越到了一部动漫中！ 灵龙，一部一经上映就引发无数网友追捧的现象级动漫，同时也是楚戈最喜欢的动漫之一。 “我滴个乖乖，我不是在做梦吧？” 夏豆看着失神的楚戈，非常担忧： “楚戈你稍等，不要到处乱跑，我这就去找白老板过来。” 夏豆急匆匆的推开房门，只不过她的叮嘱楚戈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楚戈从木床上坐起，仔细的观察着房间里的每一处细节。 古香古色的木床，棉麻触感的被褥，带着划痕的铁质柜子，房间的角落里还停着一辆报废的机车。 楚戈踉踉跄跄的推开房门，一条壮观的瀑布倾斜而下，声势惊人，呈现在他眼前。 而不远处的下方，正是那极具代表性的三扇梯田式复合农业培栽系统。 这熟悉的场景与楚戈从预告片中看到的龙骨村一模一样。 此时楚戈已经信了七八分，心脏忍不住砰砰直跳。 就在他愣神之时，一道莫名的声音突然在心中响起。 “主线任务：【初至灵笼】” “【拜访白老板，并向她讨教激活人体先天潜能的方法。】” 这熟悉的系统提示音让楚戈不禁泪下。 “穿越这种好事居然能落到我的头上。” “老天开眼，真是老天开眼啊。” 左手白老板，右手嗷呜妹，这一切似乎都唾手可得。 “嗷呜~” 一声嗡鸣将楚戈拉回现实，明亮的洞穴在一瞬间漆黑下来。 “嗯？”楚戈眉头一皱。 这天黑的也太快了吧，天黑不是应该有一个慢慢变暗的过程吗？ 正在他疑惑之际，一道熟悉的身影一把将他推入房门。 “夏豆，这是怎么了？” 楚戈的话刚说到一半，夏豆慌忙捂住了他的嘴。 并严肃的用手势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楚戈看着夏豆将房门死死紧闭，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咚！” 沉重的脚步声，让楚戈瞬间放弃了开口询问的想法。 “咚咚咚！” 安静的房间内，楚戈随着脚步声靠近也紧张起来。 透过月光，他清晰看到夏豆光洁白皙的额头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夏豆俏脸上满是恐惧，整个身体都止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现在木门的对联前。 一瞬间，楚戈能感受到一股无比邪恶诡异的气息从门缝间透出。 两人皆是面色一窒，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 门外的生物散发着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让楚戈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TMD，这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这里真的是灵笼？” 楚戈已经在心中骂娘了，但是身体还是没有丝毫动作，生怕惊到了门外的东西。 “呼！” 粗重的喘息，让木门轻微抖动，门缝似乎被推开了一个间隙。 一只野兽般的猩红眼睛从门缝中露出，跟紧贴在门后楚戈正好对视了一眼。 “完了，要进来了，那东西要进来了！！！” 楚戈的脑中一片空白，手脚冰凉。 这时候夏豆动了，她蹑手蹑脚的向前一步，用手轻轻的将门缝合拢。 那只诡异的眼睛顿时消失不见。 门外的东西似乎有什么顾忌，眼看着夏豆将木门紧闭却没有任何动作。 双方就在这诡异的场景中对峙起来，虽然只有一门之隔，但却宛如两个世界。 门外的黑影沉默的等待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有些不甘的离开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楚戈这才敢大口呼吸起来。 “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夏豆抹去额头上的汗水，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你不知道？也对，楚戈你是不久之前刚到的龙骨村。” “那是龙骨村的【年兽】。” “【年兽】？你管那东西叫【年兽】？？？”楚戈的声音都破了几分。 夏豆点点头，继续道： “楚戈你有所不知，在这片废土上，龙骨村与别的地方有些不同。” “入夜后只要不在房屋内，就会受到【年兽】的攻击，只有噬极兽除外。” “所以楚戈你要多多注意。” 楚戈还在思索夏豆的话，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触发【埋骨村守则】。” “规则1：噬极兽是人类最忠诚的朋友，如无必要，请不要伤害它们。” “规则2：天黑后，必须待在房屋内，不能外出。” “规则3：不能拒绝白月魁的任何要求。” “规则4：不要与碎星有任何的身体接触。” “规则5：请不要喝酒铺售卖的酒水，如果已经喝下，请尽快寻找猩红素并吸入。” “规则6：请牢记，白月魁是埋骨村唯一的人类。” 楚戈浑身一震，灵笼不是末世废土风格动漫吗？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恐怖了？ 就连龙骨村三个字也变成了埋骨村。 看着【埋骨村守则】，楚戈的面容慢慢僵硬，后背忍不住冒出一阵冷汗。 这时夏豆侧着头，声音软糯的问道： “楚戈哥哥，你还好吗？” 楚戈扯出一个别扭的笑容，让自己的声音尽量平静一些。 “嗯，已经好多了。” “规则6：请牢记，白月魁是埋骨村唯一的人类。” 妈的，这个夏豆根本不是人！！！ 灵笼世界到底怎么了！！ 楚戈在内心咆哮着，表面上却还是满脸笑容。 夏豆不知不觉中扶住了楚戈，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急切。 “楚戈，时间不早了，我带你去休息吧。” 楚戈双腿一软，差点就瘫倒在地上，但是夏豆的双手如铁钳一般将他牢牢锁住。 他就这样被夏豆架着往木床上走去。 皎洁的月光洒下，楚戈顺着夏豆的侧脸看去。 由于兴奋而裂开的嘴角内，全是尖锐的锯齿状牙齿，牙缝间间似乎还一丝未剔干净的肉条。 “夏豆你先等等，我现在很精神，不想睡觉。” “还有，夏豆你刚才不是找白老板去了吗，找到了吗？” 夏豆的脚步没有一丝停留，随意的回复道： “没呢，夏豆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老板。” “你还是睡觉吧，外面都是怪物，不让外出的。” 楚戈已经开始挣扎起来，但是任凭他如何用力还是没能让夏豆停下脚步。 眼看着离木床越来越近，楚戈心中大骇，急忙大叫道： “那怪物【年兽】又回来了，别动！” 夏豆的动作一僵，也紧张的向门口望去。 果然，那道神秘的黑影被楚戈的声音吸引，再次出现在门口。 诡异、恐怖、不可名状的气息降临，让两人再次变成了雕塑。 而粗重的喘息声远去，楚戈则第一时间挣脱夏豆，重新贴回门口。 目前能抵挡夏豆的东西，恐怕只有门外的怪物【年兽】了。 “夏豆同学，请你离我远一些，我的精神不太好，一有人靠近，我就会控制不住大叫，手也会抖，忍不住想要推门。” 看着楚戈的双手已经放在了门上，一副随时准备推开的样子，夏豆的脸色冷的吓人。 但是她却不敢有任何动作，只是死死的盯着楚戈。 “你最好小心些，一旦被【年兽】发现了，我们都要死。” 楚戈哪里敢回话，双手牢牢的扒在门上，一旦夏豆有任何不对劲儿他就会冲出去。 同时楚戈也在思考着对策。 这样僵持下去肯定不行，一旦天亮的话，夏豆会瞬间把他撕成碎片。 可现在出去，要面对的是比夏豆更加恐怖的【年兽】。 无论怎么看都是死局。 楚戈的大脑疯狂运转。 “不行，这样下去真的会死的！” 一旁的夏豆已经不再掩饰，露出了满嘴的獠牙，猩红的舌头在嘴角不停的舔舐。 “楚戈哥哥，不用挣扎了。” 楚戈对她毫不理睬，而是冷静下来细细规划着。 夜晚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短暂，楚戈和夏豆一直僵持到破晓。 眼看天色即将变亮，夏豆露出了残忍的笑容。 “楚戈哥哥不用怕，我会轻一点对待你的。” 沉寂了一整晚的楚戈猛然睁开双眼，在还未天亮的时候突然推开了木门，整个人如同猎豹一般冲了出去。 “就是现在！” “咚咚咚咚！” 【年兽】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夏豆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敢跟上来。 楚戈拼命的狂奔，同时在心中呐喊道： “TMD快点天亮啊！” 一道黑影从房顶落下，下一瞬间就已经出现在了楚戈背后。 刺骨的阴冷，几乎要将楚戈整个后背麻痹。 “快点，再快点！” 黑影已经彻底将楚戈笼罩，楚戈的眼中满是绝望。 他离白月魁住的山洞只有一步之遥！ 一步！就一步！就差一步了！ 一道恶风从背后袭来，楚戈心底一凉。 “完了！” 但是，下一刻那股阴冷的气息瞬间消失不见。 那预料之中的攻击也没有落下，楚戈猛地抬起头。 天亮了！ 天…亮了！ “吱呀！”不等他高兴，身后又传来开门声。 “楚戈哥哥，你想去哪啊？”夏豆四肢着地，一米长的舌头已经凌空抽来。 夏豆来袭！ 嗷呜~ 楚戈精神一紧，连滚带爬的撞开石门，来到山洞内。 “白老板救我！！！” 一个身穿灰色貂裘大衣的白发女子转过身来，皱着眉头看向楚戈。 “你有事？” 楚戈急忙从地上爬起，才发现夏豆已经乖巧娇憨的站在他身前。 “报告老板，楚戈他可能是伤到了头，夏豆这就去找大夫来。” 白月魁满不在意的点点头： “嗯，速去速回。” 看着夏豆离去的身影，楚戈如同泄气的皮球，整个人瞬间瘫软下来。 这必死之局，总算是逃过去了。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 “触发支线任务：【生存】” “请在【埋骨村】存活七天时间，完成任务后会获得大量奖励。” 声音再次响起，楚戈面容扭曲起来。 “七天？！！” 一天时间就够他死百八十回的了。 楚戈的情绪慢慢冷静下来，不管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必须要先存活下去才能想其他的。 “白老板，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 楚戈的突然发问让白月魁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丝回忆道： “世界.....” “玛娜生态肆虐，人类苟且偷生，也就那么回事儿。” 说罢她笑了笑，有些意外的说道： “怎么，你也想要到外面看看？” “嗯，我想出去看看。” “哦，那你得激发自身的身体潜能，尽快的成为【觉行者】才行。去后院找赖大师吧，他会教你最基础的东西。” 楚戈犹豫了下，他其实想让白老板亲自教他的，他刚想开口，突然想起了【埋骨村守则】 “规则3：不能拒绝白月魁的任何要求。” 于是感谢过白月魁后就离开了。 楚戈知道灵笼的剧情，白月魁可是经过进化的人类高级物种，战力非同一般。 但现在情况不明，楚戈不敢跟白月魁有太多接触。 虽然守则里说她是龙骨村唯一的人类，但谁知道她和这群怪物待久了，精神有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主线任务：【初至灵笼】更新。” “【向赖大师学习激发人体潜能的技巧】” 主线任务又更新了。 “赖大师.....” 动漫里多次提及赖大师，其中重点提到赖大师喜欢喝酒，常常喝到烂醉如泥。 但他却从来没有露面过，现在终于有机会一睹真容了吗？ 楚戈深吸一口气，转身向山洞外面走去。 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等成为了【觉行者】，他就逃离龙骨村，混到灯塔上住，照样驰骋废土！ 刚到门口，一块木牌就吸引了楚戈的注意。 “【赖大师、白月魁住所守则】” “规则1：赖大师住所内不允许闲杂人等进入。” “规则2：没有白月魁的允许，绝对不能进入白月魁的书房。” “规则3：如果与山大比武，请不要战胜山大。” “规则4：请不要在赖大师面前提起酒，醉，喝等字样。” “规则6：赖大师住所内不允许打拳。” 又是一堆规则，看的楚戈头大。 甩了甩脑袋，楚戈硬着头皮，大步流星的朝前走去。 这个地方太恐怖，他是一分钟也不想待了。 但是刚走两步，一堵无形的墙壁挡在了楚戈的面前。 “您还没有完成任务，请勿离开赖大师住所区域。” 楚戈心态彻底炸裂。 “为毛还会有强制的任务啊！！！” “这他妈到底什么鬼地方！” “我要回家！” “系统，下线，我下线行不行？” 楚戈狠狠的砸着面前的空气墙，他现在彻底被困在这个地方了。 “楚戈哥哥，你在干什么？”轻柔的声音吓了楚戈一跳。 楚戈颤颤巍巍的转身，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 “夏.....夏豆？” 夏豆又恢复了那幅可爱憨憨的模样，点点头道： “你头上的伤没好，还是好好休息吧。” 说罢便低头急匆匆的出了赖大师住所，飞一般逃离，空气墙对她毫无作用。 正准备逃跑的楚戈愣了一下，似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还是之前那个要吃人的夏豆吗？ 楚戈看着夏豆离去的背影，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回到了赖大师住所。 “刚醒过来那会儿夏豆也没有直接吃掉我。” “但是第二次见夏豆，她就变成了一个吃人的怪物。” “现在夏豆又恢复了正常，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楚戈有预感，夏豆变化的原因或许就是自己在这里存活七天的关键。 “你小子原来在这里藏着，去，先给我买坛酒来！” 一个声音打断了楚戈的思绪，来人正是赖大师！ 赖大师全身都裹着袍子下，根本就看不清样貌，也分不清具体是个什么物种，他扔出一个钱袋道： “愣着干什么，还想不想成为【觉行者】了？” 楚戈慌忙点头： “想，想的。” 笑话，不成为觉行者，他怎么逃离这个鬼地方？ 等他转身时候，空气墙已经消失不见。 赖大师掏出酒壶猛灌了一口，嘟囔道： “这新来的小子看起来不太机灵啊。” 白月魁从阴影处走出来道，面无表情，像是在背属于她的台词： “不，我倒是觉得他还不错。” 赖大师一点面子不留，嗤笑一声： “能多活两天就不错了。” 他喝口酒转身就走，只留下有些尴尬的白月魁留在原地。 一路小心打听，楚戈来到了龙骨村唯一的一家酒铺。 还未进门，一股浓烈的酒香便从铺子里传了过来。 香味沁人心脾，让楚戈咽了口唾沫，随后小心翼翼的推开了大门。 “【酒铺守则】” “规则1：本店的酒水可以放心饮用，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规则2：请不要在酒铺内提起猩红素三个字。” “规则3：本店酒水一经交手，绝不退换。” “规则4：如果携带猩红素，本店恕不接待。” 一进门楚戈就将木牌上的规则仔细阅读了一遍，好在规则不多，只有4条。 应该是与【赖大师、白月魁住所】的规则一样，独属于酒铺内的规则了。 “老板在吗？我要购买酒水。” 声音落下，柜台后面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的动静，一个有长相猥琐的脑袋露出来道： “你要买酒？” “是的，请问都有什么酒？” “你要买酒？”老板又重复了一遍。 楚戈被问的一愣，想了想才点头道：“是的，我要买正常的酒水。” 他刻意的在“正常”上面加重了声音。 酒铺老板瞬间喜笑颜开，连忙道： “小兄弟请坐，我最近刚研究出来的新品“烧心肺”，免费请你品鉴。” 说话间，一碗暗红色的酒就放在了楚戈的面前，碗底是不知名的红色沫沫。 “烧心肺”的香味瞬间弥漫整个酒铺，只是香味十分怪异，像是刻在基因中的一般让人欲罢不能，让楚戈情不自禁的端起了酒碗。 第22章 暗笼斗兽场 久川市，暗笼斗兽场。 喧闹地的DJ声在会场内回荡，聚光灯伴随节奏摇晃，整个斗兽场内气氛火热。 跳舞女郎们装束着猫耳红心，在一根根光滑的钢管上舞动着，身姿诱人，令人血脉喷张。 围成一圈的观众席中央，是一块空旷的角斗场。 角斗场被一座巨大的铁笼笼罩。 一名伤痕累累的拳手站在铁笼中央。 几只嘴角滴着腥臭口水的变种猎犬围绕着他，虎视眈眈。 暗笼斗兽场里不只有斗兽，更多的时候还是兽与人之间的血腥画面。 而铁笼外那些，伴随音乐疯狂扭动身躯的观众们，却都对此习以为常。 他们欢呼着、兴奋着，甚至是唾骂着，毫无顾忌的释放着人性之中的恶。 下注赌拳手的生死是他们的乐趣，赌拳手的死法也是他们的乐趣。 反正拳手是签了生死责任书的。 是为了钱自愿上台的。 死了也是活该，不是吗？ 铁笼里，拳手很快体力不支，哀嚎着倒下，眼神中带着无尽的后悔，被一拥而上的猎犬们撕成了碎片。 而这样的场景，仅仅只是让周围的看客们更兴奋了，让他们更加期待下一场表演。 人群中，一袭黑色风衣默默离场，穿过人群，进入了带有“观众止步”的员工专用通道内。 “这里居然还有这种场所，话说都不监管一下的吗？” 人影正是楚戈。 他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耳朵上戴着微型通讯耳麦。 “抱歉，楚戈先生，即将到来的灾难令我分身乏术，更何况，这里处于蚁民街辐射地带，人们排斥ASH，且混乱程度极高。” “你们人类总说“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更先到来”，但在我的推算中，灾难比明天先到来的几率更大，我的系统算力有限，无法顾及所有，这件事情是我的疏忽。” 通讯耳麦中，ASH的声音依旧柔和，但话语中却透露着冷酷。 她是ASH，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人工智能，但ASH不是神，也无法做到全知全能。 并且ASH的判断基于数据，代表着绝对的理智，而不是人类的情感。 “嗯。”楚戈没有再问，仿佛刚才的话语只不过是随口一提。 走廊的尽头是向下的楼梯，楼梯底部有一片很大的地下空间。 入口处，七个纹身青年蹲坐在那里吞云吐雾，墙边堆放着棒球棍和砍刀。 红橙黄绿青蓝紫，这是七人的发色。 哪怕是放在人才辈出的久川市蚁民街，也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也不知道杰少为什么非要我们守在这里，笼子里那家伙被铁链锁着，又不可能跑了。” “就是，我看他压根就没把咱们几个当兄弟，他在上面享受，咱在下面受罪！” “都少说两句吧，人家杰少用咱是看得起咱，别一个个没个比数，人家杰少是什么层次，咱是什么层次？”红毛吐出一口烟圈，用手里的棍子敲了敲地面。 显然，他在七人中的地位很高，一开口，众人便不再说话，只是闷着头抽烟。 红毛说的对，他们不过是一群没有背景的小混混罢了。 “咦？这硬币哪儿来的？”绿毛抬起头借火，眼角余光突然瞟到了从台阶上滚下来的一枚硬币。 这年代还有硬币这东西？超市都不收了好吧。 听到绿毛的话，七人不约而同朝台阶看了过去，面露疑惑。 紧接着，在硬币落地发出的清脆声响中，疑惑变成了茫然，茫然又化作了麻木无神。 七人如提线木偶般，动作一致，步伐整齐的全部贴在楼梯两侧站好。 像是忠诚的骑士，在迎接国王的到来。 “踏踏。” 脚步声响起，楚戈从台阶上走下。 说实话，看到这种通往地下的昏暗楼梯，他的心里是有点抵触的。 因为这让他不禁想起导致他穿越的某些不愉快记忆。 “这是催眠吗？还真是神奇的能力。” 暗笼斗兽场里虽然没有监控，但ASH通过银丝眼镜中的记录知晓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ASH不是没有见过催眠，正相反，塔尔塔洛斯空中监狱里就关押着几位催眠大师，ASH对他们的所有资料了如指掌。 但ASH确实没有见过像楚戈这样的，在对方处于警惕状态下，仅通过硬币落地这一声音介质，就能完成对七个人的深度催眠。 这真的科学吗？ ASH默默将这一幕记录到了数据库里。 “应该就在这里了。”楚戈打开了灯，原本昏暗的环境终于稍微明亮了些。 这片地下空间很大，里面堆放着许多的大铁笼。 铁笼中关着各种凶猛动物。 稍微正常些的，只是看起来体型硕大威猛。 除此之外是安装了机械义肢的：钢牙，铁爪，机械四肢，铁鞕…… 甚至有的还进行了基因改造，同时具备多种动物的特征，看起来不伦不类，异常渗人。 不过这些家伙都被注射了大量的麻醉或安眠药物，此时都趴在笼子里酣睡。 “救....救救我。” 众多的铁笼中，某个铁笼里传出了虚弱的求救声。 那似乎是一个人，浑身长满了绿色的脓疱，手指间黏连着肉膜，肩膀上居然还生长着一只海豚的脑袋。 不，不是生长着，而是一只海豚黏连在他的背部，与他融为一体。 或者说他的身体“吃”掉了一只海豚。 他的四肢和脖子上均拴着粗重的铁链，死死禁锢着。 楚戈走到了铁笼跟前。 “你.....你是......” 笼子里关着的“怪物”艰难抬起头，来人并不是殴打虐待他的那些人，而是一张陌生的年轻面孔。 “救救我，我不是怪物，我只是.....只是.....只是生病了，救救我，孩子，求求你救救我。” 笼子里的“怪物”正是失踪的19号实验体，他向着楚戈的方向伸出了手，如同溺水之人，想要抓住救命稻草。 “约修亚？” 楚戈看过19号实验体的资料，叫出了老人的名字。 约修亚，尼尔瓦纳养老院奇迹K项目的第19号实验体，于前几日进行的最后一次实验后失踪，实验数据丢失。 “是....是我....” 约修亚浑浊的眼神中恢复了一丝光彩。 “不用怕，我是久川市官方工作人员，任务目标是找到你，你现在安全了。” 楚戈用从彩虹七人组那儿得到的密码打开了锁链，让约修亚靠躺在笼子上。 “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 “但由于不清楚你现在的身体是否发生了不可知的变异，我无法为你注射医用葡萄糖，请再撑一会。” 约修亚喘着粗气，感激的望着楚戈。 约修亚已经91岁了，他的人生并不幸福，老伴死后被孩子赶出家门，后自杀未遂。 直到碰到了小猫妮娅后才重燃了活下去的勇气。 而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感受到了人世间最黑暗的恶，殴打、辱骂......他的四肢一次次被砍断、粉碎，然后在剧痛中恢复如初，这一切差点将他推向深渊。 好在，他似乎挺过来了。 老人抬起头，想要将这个年轻人的面貌记在心里。 如果在他身上进行的实验成功了，他可以获得新生，重新变得年轻。 到时候，他一定要报答这个将他带离深渊的年轻人。 可就在两双眼睛对视的那一刻，老人的瞳孔涣散了。 不再是浑浊中带着一点清明，而是变成了如同星空一般的深邃。 这一刻，他不再是他。 楚戈并没有注意到老人的异常，他正在通讯耳麦里和ASH交流。 “楚戈先生，你的任务完成了，有新的任务给你，同样很紧急，你需要立刻出发。” “那他怎么办？”楚戈看了一眼低着头的约修亚，担忧道。 其实他比较同情这个可怜的老人。 约修亚的身上具备着旧时代人类的一切美好品质：善良祥和、有同情心、珍视情感...... 就如同许多老年人一样，他惶恐的生活在当下，感受着科技的飞速发展、日新月异。 却为时代所不容、排挤。 “楚戈先生不用担心，我已经将部分信息递交给了联警局，暗笼斗兽场稍后会由联警局进行清扫。” “至于目前，一支由10名侍200型组成的AI小队正在赶往现场，它们将接替善后工作，在联警局到达之前接走19号实验体。” “好吧.....” 楚戈向老人简单交代了一下，然后准备离去。 转身时，一只有力的手掌突然抓住了他的脚踝。 是约修亚。 楚戈惊疑回头。 只见约修亚平静抬头，眸子里不含任何情感： “规则将毁，循环将破；轮回即断，大门已关.......醒了，祂们已经醒了，它们会吞噬所有人类的生命源质，所有....所有.....” 什么情况？ 约修亚的前半句话，他从ASH那里也听到过类似的。 正在楚戈迟疑的瞬间，约修亚的面孔变得狰狞，像是在剧烈挣扎。 握着楚戈脚踝的手掌愈发用力，然后忽的松开。 “我看到了死亡......我看到了怪物......这是末日.....这是人类文明的余晖.....跑啊，快跑啊....” “快跑啊.....孩子....快跑啊....” 约修亚的声音逐渐低沉，最后直接昏迷了过去。 这？ 楚戈心中惊骇，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 他看着智能眼镜中最新标记的任务地点，迟疑片刻，还是选择了离开。 因为他留下来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无非是干等着那支机器人小队的到来。 楚戈离开了。 彩虹七人组又麻木的坐回了原位，闷头抽起了烟。 好半会儿，黄毛青年才想到了什么，愤愤不平的开口道： “也不知道杰少为什么非要我们守在这里，笼子里那家伙被铁链锁着，又不可能跑了。” “就是，我看他压根就没把咱们几个当兄弟，他在上面享受，咱在下面受罪！” 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只不过这一次，红毛棒球棍敲地，刚要开口，楼梯处却传来了一道粗犷的声音： “杰少说了，现在把笼子里的那家伙带上去，好戏要开始了。” …… 第23章 天使&奇迹 楚戈驾驶着由ASH友情提供的银灰色超跑，以将近200码的时速在久川环海高速上狂飙。 他的下一个任务目的地是尼尔瓦纳养老院。 据ASH给出的资料，在那家养老院的地下，隐藏着一个大型的研究基地，用来实践【奇迹K】项目。 【奇迹K】项目的主要负责人，琼斯博士，由于出现重大工作失误，被市长白靖宇炒了鱿鱼。 根据ASH给出的任务资料，在最后的实验中，琼斯为19号实验体注射了“天使”再生剂，19号实验体则成功的融合了两种药剂。 但琼斯那家伙很鸡贼，他钻了【奇迹K】项目保密流程的漏洞，并没有上传最后一次实验数据。 而ASH监测到，三个小时前，琼斯用假身份开通了一张新的电话卡，联系了归属地在海拉帝国的一个加密号码。 琼斯终究还是心生恨意，倒向了海岸联盟——一个以海拉帝国为首的四国联盟。 虽说久川市是由海岸联盟投入资源和空间划定的，一个独立于联盟的“ASH万物互联试验区”。 但在这些年白靖宇上台后，因为ASH的最终归属问题以及对待人工智能的理念冲突问题，久川市和海岸联盟的关系逐渐恶化，渐渐有了脱离联盟掌控的趋势。 双方对各自的很多尖端科技都做了加密处理，相互防备。 楚戈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尼尔瓦纳研究所，将缺失的实验数据拷贝，并回收相关实验的组织样本。 “滴滴滴，白月魁来电。” 车载移动终端显示来电，接通后，白月魁悦耳的嗓音在车内响起：“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晚饭回去一起吃吗？” “还没完成，大概是不回去了，你呢？已经回研究所照顾霍恩教授了？” “还没，我在方舱医院，不过中午我回去了一趟，给老师带了点海鲜粥。” “方舱医院？” “嗯，地蔓藤孢子病毒的感染者越来越多了，这些患者具有高传染性，肯定不能混合收容，靖宇医院在市郊建立了临时方舱，用来集中收治这些患者。” “这......挺危险的吧？你突然去那里干什么？” “有患者的脑部出现了异常情况，医院需要脑领域的专家做现场分析。” “是这样啊，那你注意安全，做好消毒防护。” 楚戈刚准备挂断电话，另一边白月魁的声音突然变得迟疑，语气中带着担忧： “谢谢关心，那个....楚戈....” “怎么了？” “今天我在医院，见到了一些....不正常的景象。” “什么？” 两人通话间，车窗上突然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 下雨了。 雨势逐渐加大，很快便在挡风玻璃上汇聚成了股股溪流，楚戈打开了雨刷。 “没...没什么，下雨天开车注意安全，晚上记得早点回来，不准在外面过夜哈！听到没！” 不知道为什么，沉默片刻后，白月魁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了肚子，只是叮嘱楚戈早点回家。 “收到，月魁你也早些回去，霍恩教授他刚做完手术，没有人照看终归不行。” “知道啦知道啦，老师他又不是小孩子，肯定会有分寸的，我过会就回去，你也记得早点回来。” “你不许在外面过夜啊！办完事早点回家。” 白月魁凶巴巴的再三叮嘱他不要在外面过夜，让楚戈有些莫名其妙，两人间的通话就此结束。 楚戈挂断了通讯，一脚油门。 鲜红的汽车尾灯在雨幕中划过一条细线，绝尘而去。 —— 尼尔瓦纳养老院。 垂直升降电梯缓慢减速，最终停在了地下19层。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身着紫色西装的男人走了出来，影子在灯光照射下拉的老长。 男人的名字叫琼斯。 不久前还春风得意，自以为能凭借“天使”和“奇迹”两大药剂携领全球生物学，成为受万人瞩目的伟大学者。 而现在，却被罢免了职务，彻底沦落为一条浑身反骨的丧家之犬。 琼斯推了推方框眼镜，咬牙切齿，脸上浮现一丝疯狂的恨意。 “白靖宇！断我财路，就等于要我性命。” “我为你造就了19号，你却因为这么点小事翻脸不认人。” “好啊，既然你不仁，那就别怪我不义。” “19号是我的，天使和奇迹也是我的，你们谁都别想抢走！” 琼斯拎着手提箱，步伐仓促。 他打算卷着所有的“天使”和“奇迹”药剂以及19号的部分实验样本，删除数据库，然后跑路。 计划很完美，但现实很残酷。 “嗯？” 琼斯的身体忽然顿住了，他大步冲上前去，难以置信的看着空空如也的实验台。 “天使呢？奇迹呢？” 琼斯明明记得，最后一次试验后，他将剩余的3支【奇迹K】药剂和2支【天使】再生剂放到了这里。 但现在，试管架上却是空空如也，雁过拔毛一般，什么都没给他剩下。 “难道是我暴露了，白靖宇那家伙派人提前抄底了？” “不，不可能，海岸联盟的那帮家伙答应过我会用SITA牵制ASH，更何况白靖宇现在一定还在为19号的事情发愁，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防备我。” （SITA，由海拉帝国研发，与ASH同为人工智能，早在ASH诞生之前就已实现全球大规模覆盖，但由于无法自我迭代进化，早已被ASH赶超。） 琼斯不敢多待，他打开实验室的电脑，松了一口气。 还好，经过他加密隐藏的实验数据并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琼斯将数据备份拷贝，然后删除了实验室中所有的资料记录。 他匆匆跑回电梯口，回头望了一眼这间他曾注入了全部心血的实验室，狠声道： “白靖宇，你等着，你让我失去的，我一定要让你加倍奉还！” 说罢，便搭上电梯，回到地面后发动他的红色跑车，逃似的离开了尼尔瓦纳养老院。 雨夜中，琼斯并没有注意到，一道黑影正静静站在高处，透过瞄准镜注视着他的离去。 他同样没有注意到，车座的后排，一只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上来，安静的蜷缩着。 楚戈收起了狙击枪，熟练的将配件拆下，装回枪箱。 “他就是琼斯？为什么不把他留下？要知道，这种雨夜，最适合杀人了，大雨会抹去一切痕迹，我可以处理的很干净。” 楚戈通过通讯耳麦，向ASH提出了质疑。 “他暂时还有些用处，况且他带走的数据都是我修改过的，希望能给他背后的人带去点惊喜。” 不知道是不是楚戈的错觉，他总觉得ASH的声音里带上了点人性化的顽皮，像是一个密谋着要干恶作剧整蛊别人的熊孩子。 “跑车的后备箱里有一台电脑，麻烦楚戈先生用它将拷贝到的数据上传到我的数据库。” 楚戈下楼，回到车里，完成了ASH的任务指令。 “非常感谢，感谢你对久川市做出的贡献。” 接收完数据，ASH向楚戈表达了感谢。 楚戈则是瞥了一眼一旁的手提箱。 那里面，装的正是琼斯“丢失”的【奇迹K】与【天使】药剂。 他看着箱子里的【天使】，似乎大脑中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发出渴求： 得到它，得到它，得到它...... 楚戈喉结涌动，艰难的移开视线。 “那这些药剂怎么处理？” 令他没想到的是，ASH似乎并不关心这些药剂，只是随意回答： “在我的数据库里，有这两种药剂的详细制作流程，所以回收药剂并不是首要的，只要确保它们不外泄就好了，如果可以，就请楚戈先生你暂为保管吧。” 闻言，楚戈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再次瞟向了【天使】。 “我的任务完成了？” “是的，完成的很出色，您可以下班了，回去和白月魁小姐享受这个美好的夜晚吧。” 在得到了ASH肯定的答复后，楚戈伸手关闭了通讯耳麦，关闭了车内的一切电子设备。 他从箱子里抽出一支【天使】，放在手中端详，瓶内的蓝色液体在月光下透露出妖异的微光。 来自灵魂深处的渴望愈发的浓烈了。 楚戈再也忍耐不住，拔下瓶塞，将一整支药剂全部倒入了嘴中。 “咕噜咕噜……” 第24章 雨落狂流现杀机 这是楚戈第三次体会到这种感觉。 仿佛身处云端，飘然欲仙。 意识回归身体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夜幕降临。 前两次有这种感觉都发生在他穿越之前。 每次出现这种感觉后不久，楚戈都会不可避免的陷入【沉眠】。 根据楚戈前两次得出的经验： 【沉眠】是精神力量变引起质变的表现。 【沉眠】过后，他的精神力将迈上一个新的台阶。 第一次【沉眠】，楚戈掌握了念力，历时15天。 第二次【沉眠】，楚戈突破了识海的限制，可以自由深潜，并在穿越之后衍生出“催眠”这一能力分支，历时1个月。 而现在，在服用了【天使】之后，他第三次感受到了【沉眠】的契机。 “看来得收拾收拾，跟白月魁请个假，找个隐蔽无人的地方，提前做好准备了。” 楚戈呼出一口气，将空试管放回手提箱。 【沉眠】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当然，这个危险是对于楚戈之外的人来说的。 第一次【沉眠】时，楚戈刚好在某个沙漠执行任务，物资还算比较充足，而且周围都没啥人，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而第二次【沉眠】时，楚戈则是在樱花国某个人口密集的小镇，正准备执行渗透破坏任务。 第二次【沉眠】来的毫无预兆，楚戈倒在了安全屋里，一倒就是一个月。 在这一个月中，从他身上无意识逸散的精神力蔓延覆盖了整个小镇。 当他醒来时，整个小镇已经没有了生还者。 所有人的脸上都挂着笑容，机械的重复着自己的日常工作，但他们体内的灵魂早已消散。 他们都死了，死在了潜意识的深处，只剩下一具会动的躯壳。 有了第二次的经验，楚戈可不敢在白月魁的研究所里随意【沉眠】。 发动机的轰鸣响起，银灰色的超跑犹如一根利箭，猛地离弦窜出，撕破雨幕。 楚戈沿着来时的路，向白月魁研究所的方向赶去。 收音电台里，声音甜美的女播音员正播报着最新的天气状况： “据我市气象台发布，形成于东南海岸的风暴气团已于下午四点在海岸联盟北侧发生偏转，预计今晚抵达我市，将带来短时强降雨和九级强风，请各相关单位做好防范工作，在路行驶的各位司机请注意道路积水，确保交通安全。” 楚戈轻踩刹车，放缓了车速。 雨越来越大了，视野五十米之外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 密集的雨水仿佛在空中就相互碰撞，一滴碎作两滴，然后连成线，纷纷落地化作水沫。 宽阔的道路上空荡荡的，除了楚戈驾驶的银灰色超跑，就再无其他车辆的踪影。 楚戈拨通了白月魁的电话。 “喂？咋啦？” “我的事情完成了，你在哪儿，带伞了吗，需不需要我去接你？” 说话间，白月魁那边隐约传来了车站特有的广播提示声“列车发动，请大家坐稳扶好，本次列车终点站为沃登克里弗站。” “好呀好呀，不过我已经坐上城市悬浮列车了，楚戈你可以先回研究所，到时候在那边的站点接我就好了。” 白月魁那边的声音很嘈杂。 有孩子的哭声、兴奋的欢呼、男人低声下气的请求，甚至还有隐约的猫叫声。 “滋啦——滋啦~” 随着车辆的前进，通话突然中断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电流滋啦声。 什么情况？怎么没信号了？ 是恶劣天气导致周围的信号塔发生了故障？ 楚戈放下手机，从储物盒中取出银丝眼镜戴上，却只看到了“信号丢失，与ASH断开连接”几个字。 忽然，隔着车窗和层层雨幕，楚戈听到了子弹出膛的声音。 “砰！” 死亡的预感拂过全身，他的瞳孔一震。 只见车辆正前方，一颗子弹正撕裂雨幕，呼啸着朝他袭来，几乎瞬息之间就要击碎前挡风玻璃，将他爆头。 那一刻，楚戈的精神力凝结成一张无形的网，死死锁定了那颗子弹，无形的念力屏障层层堆叠，试图削减子弹的动能。 但他失败了，因为那是一枚狙击枪子弹。 他与子弹的距离不足50米，他无法在这么短的距离内逼停一颗以数倍音速飞行，且穿透力极强的子弹。 雨幕中，银灰色的超跑紧急刹车，发出如同野兽般的低吼，在地上留下一长串黑色的车辙印后，车尾一甩，猛地撞在了隔离带上。 整个车尾深深的凹陷了下去，脱落的轮胎在积满雨水的路面上无力的滚动。 “啪嗒啪嗒。” 作战靴踩踏路面积水，七个黑影从不同的方位出现，端着枪，警戒着靠拢，围绕形成了一个没有射击死角的包围圈。 为首一人突然停止脚步，握拳示意警戒，朝对讲设备汇报情况。 “报告，这里是秃鹰小队，目标车辆已击毁，未发现目标生命迹象，小队即将搜查车辆，取得药剂。” “老巢收到，批准搜寻，注意销毁痕迹。” “收到！” 七个黑影均全副武装，漆黑的军用头盔上泛着冷峻的寒芒，他们打开了探照灯，向车辆内部照射而去。 “二号位未发现目标。” “三号位未发现目标。” “四号位未发现目标。” “一号位未.....快散开！” “轰！”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冲天。 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三个没来得及散开的黑影掀飞了出去，后背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注意！注意！目标消失！目标消失！注意警戒！狙击手报告方位！” 秃鹰小队的队长在通讯频道里沙哑嘶吼，转眼却看到漆黑的雨幕中亮起了一道火光。 一声枪响，宛若死神亲手敲响的丧钟； 血花绽放，吞没了世间的一切声音。 远处的山崖上，一道黑影无力的落下，如同被折断双翼的蝴蝶重重的砸在公路上，变成了一滩肉泥。 他们的狙击手死了。 隔着层层雨幕，被人一枪打爆了脑袋。 如折翼的蝴蝶一般凋零。 第25章 重立体：BT-7274 “狙击手已阵亡，注意警戒，这里是秃鹰小队，呼叫鹰巢，请求空中火力支援！！！” 秃鹰小队是隶属于海岸联盟的特殊作战序列，具备丰富的作战经验，曾多次深入敌军后方，执行过多场干净利落的斩首行动。 但这一次，队长觉得情况不太对。 非常的不对。 银白色的影子脚下踩着奇异的步法，如同脱缰的野马，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队长的面前。 重重的一记膝顶。 队长闷哼着后退，身上的碳纤维轻甲直接被撞没了耐久。 趁着对方停顿的空隙，近身作战经验丰富的队长反手一拳，却只感觉似泥牛入海一般，难以寸进。 “嗯？” 交战中的两人都发出了疑惑的惊叹。 银白色人影自然就是楚戈，此时他的全身都被纳米装甲覆盖，精气神和体力都处于巅峰。 楚戈的惊讶在于，通过精神力的受力反馈，对方的这一拳足足有几吨的力量。 而队长的惊讶则在于，他的整条右臂都被替换成了海岸联盟最先进的作战义肢，蓄力下的一拳，居然都摸不到对方。 一击未果，楚戈迅速后退，消失在了雨幕中。 “所有人向我靠拢！保持作战队形！打开热成像设备！”队长大声呼喊，从腰间拔出了手枪，眼睛追随着模糊的白影，不断的点射。 雨落狂流，极大程度上遮挡了视线，人类的眼睛在这种程度下根本发挥不出多大作用。 可这样的雨幕，对于可以用精神力开全图挂的楚戈来说，反而成了助力。 “砰！砰！砰！” 接连响起的枪声回荡在队长的耳边，雨幕中绽放出朵朵红白相间的烟花。 一朵...两朵...三朵……..六朵... 雨水中混杂着浓重的血腥味，收割生命的白色幽灵终于停止了杀戮，从雨幕中走出。 手里拎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黑色重狙，缓缓走向秃鹰队长。 都死了，都死了.... 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秃鹰队长眯起眼，身体半蹲，握枪的手在微微颤抖。 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了，快到他们都没得及拉开阵仗。 对方就如同一柄尖刀，借着爆炸发生的空档，直直的刺入了他们这支队伍的要害。 高手过招，往往棋差一步都是致命的。 更别提，对手的实力和意识，大概率还在他们之上。 就在这时，楚戈的背后，螺旋桨的呼啸声响起，一架战斗直升机缓缓靠近，露出了冰冷漆黑的炮管。 这是将秃鹰小队送进久川市的“鹰巢”，一架搭载了SITA的智能战机。 “不得不说，你的确很厉害，但到此为止了！” 秃鹰队长面色狰狞，向战机下达了全力开火的命令。 然而就在他惊骇的目光中，“鹰巢”发射出去的导弹，居然在空中拐了一个弯，最后又重重的轰在了“鹰巢”自己身上。 “鹰巢”冒着熊熊浓烟，坠落在公路上，在一团火光升腾中爆炸了。 而面前那个“怪物”，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任由爆炸的余波吹拂着后背，面无表情的停在了他的面前。 “这.....” 秃鹰队长喉结艰难的吞咽了一下，手指想要扣动扳机，却发现弹夹已经空了。 他拔出了战术护腿中插着的军刀，摆出格斗姿态，与楚戈对峙： “你....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我？”楚戈想到了自己特工证上的编号，觉得在正式的场合，还是报正式的名号比较好。 于是说道： “特工17。” 蚁民街好邻居什么的，都已经是过去式了。 现在他可是吃公家饭的，是有正式身份的人。 “你....你敢不敢跟我.....” 秃鹰队长自认为是个硬汉，不想这么窝囊的死去，他想激怒楚戈，和他来一场酣畅淋漓的近身搏斗。 然而楚戈压根就没鸟他，闪身上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直接让他失去了意识..... 楚戈随手将昏迷的秃鹰丢在地上。 刚刚他入侵了对方的识海，粗暴的抽取并浏览了对方的记忆。 用玄幻一点的术语来说就是：搜魂。 结果自然也和那些玄幻小说里写的大差不差，就算对方有概率活下来，基本上也就是落得个疯疯癫癫的下场。 “海岸联盟，黎明作战序列，秃鹰小队吗.....”楚戈已经知道了对方的身份和此行的任务。 “没想到，海岸联盟居然已经开始渗透久川市了，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楚戈看了眼自己的跑车，显然是已经报废到不能再开了。 这让他有点郁闷，虽然说这是ASH派给他的“公车”，但是楚戈拿到手之后，压根就没有还回去的打算。 他楚戈好歹也是为久川市安全事业鞠躬尽瘁的17号特工，开你辆车而已，过分吗？ “这下糟了，说好了要去接白月魁的，搞不好要迟到了。” 楚戈拎起手提箱，正准备想办法与ASH取得联系，刺目的灯光突然由远及近，悬停在楚戈的头顶，照亮了他脚下和周边的区域。 那是一架造型奇特的反重力军用运输车，崭新的车身上刷着白色的油漆——“BT-7274”。 在楚戈目光的注视下，运输车缓缓下降，打开了舱门。 一台眼睛泛着蓝光的重立体探出了脑袋，重立体的胸口，同样有BT-7274的迷彩涂装。 “楚戈先生，您还好吗？” 重立体中传出的是ASH的声音。 显然，ASH察觉到了楚戈的失联，派出了一台军用重立体来寻找他。 “当然，你要相信我的业务能力。” 说着，楚戈踢了踢地上昏迷的秃鹰。 “这次袭击是海岸联盟的手笔，他们似乎有什么阴谋，我刚审讯过这家伙，似乎不止有他们一支队伍潜入了久川。” 向ASH简单汇报了一下得到的信息，楚戈打量起这台“BT-7274”，眼神一亮。 果然，机甲才是男人的浪漫。 看来之后得想个办法，把这台车和重立体从ASH手里扣出来。 “好的，楚戈先生，我已经知道了，不过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去做。” “19号实验体的收容计划失败了，它将暗笼斗兽场变为了一片废墟，然后逃离。” 车内，ASH向楚戈展示了当时的画面。 无数的地蔓藤托举着约修亚，像是在迎接一位王的诞生。 而之后的画面更是残暴，19号在进行了一场屠杀后，又将姗姗来迟的10台侍200型AI战士全部拆成了碎片。 “所以你希望我再去寻找他的下落？”楚戈反问道。 说实话，这个班，他有点不太想加，因为他还要去接白月魁。 再说了，从视频里就能看出来，变异的19号危险程度极高。 他是跟ASH签了协议的特工不假，但也不能什么脏活累活拼命地活都让他去干吧？ 你们久川没人了？联警局呢？AI战士呢？其他特工呢？ 久川防卫那么多重立体摆在仓库里走秀用啊？ 而且他可是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杀啊喂。 楚戈已经是一名成熟的特工了，他要学会拒绝。 却不料刚想开口，就被ASH接下来的话堵住了嘴。 “不用，我已经找到了他的下落。” “三分钟前，某辆列车上的一台TQ-18型服务机器人，录入了一个奇怪的乘客信息。” “约修亚？” “是的，并且根据乘客乘车信息，我发现了....” 听到ASH的话，楚戈突然回想起了之前与白月魁的那通电话。 他嘴角轻微抽搐，神色有些古怪。 “你该不会是想告诉我，白月魁她刚好也在那辆车上吧？” 第26章 19号：行走的地蔓藤 夜幕之下，大雨倾盆，久川市中央市区，纷乱迷离的霓虹灯早被已全部点亮。 城市中心，一辆悬浮列车沿着空轨轨道呼啸而过，在雨水和灯光绘成的朦胧画卷中疾行。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仿佛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个夜晚。 但从两侧的窗户往里看去，整辆列车居然空空荡荡，没有一个人。 哦，不对。 或者说，是所有的人都汇集到了车头，汇集到了最后的一节车厢内。 而最后一节车厢的门外，有六个倒霉蛋站在那里，孤立无援。 他们被锁在了门外。 身前是门的另一侧，所有人都在看着他们，惊恐却麻木的看着他们。 身后则是摇摇欲坠的另一扇门，剧烈的撞击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头，特殊材质的金属门已经被撞的坑坑洼洼，似乎下一秒就要碎掉。 怪物，马上就要冲进他们这一节车厢了。 中年大叔正是六个倒霉蛋中的一个。 他戴着眼镜，西装领带，下巴周围是多日未曾打理的胡渣。 他是久川市里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上班族，前不久因为家里的老人感染了地蔓藤孢子病毒，不得不借了一大笔钱看病，从而背了一身的债务。 就在刚上车那会儿，他还一脸窘态的在电话中跟催债者周旋，希望能得到宽限。 而现在，他却成为了这节车厢里唯一的男人。 在他的身后，是两个绝对不超过20岁的女孩，一个母亲，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和一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儿。 他并不想死，但上天却和他开了一个玩笑。 他看着身后抡起消防灭火器，不断砸门，企图寻找一丝生机的白衣女孩，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这半辈子。 窝囊、怯懦、冷漠......每日为生活疲劳奔波，早已磨灭了年轻时的热血。 曾几何时，像每个年轻的男孩一样，他也怀揣着一个成为英雄的梦想？ 他知道，门后的那些人是不会为他们开门了。 人性本来就是自私的，无非是在利己和利他之间左右摇摆罢了。 在和平的环境下或许会一切和谐，但一但灾难来临，危及到每个人自身，那渴望生的本能就会驱使着它朝利己的方向倾斜。 人们会在求生本能的驱使下变得麻木、冷酷，甚至......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别人来保全自己。 想到这里，男人默默的取下了脖子上的领带，缠在了手上。 他的手在颤抖，足足试了三次才成功。 他向前踏出一步，做出了他人生中最勇敢的一个决定。 回过头，看着身后的几人，缓缓说道： “我去为你们争取一点时间，你们想办法快走，在我.....反悔之前。” …… 夜空中，军用运输车如同黑色流星，划过久川市上空。 “ASH，我们还有多远？” 运输车上，楚戈录入瞳孔虹膜和指纹、声音等信息，与这台3米高的大家伙建立了链接。 BT-7274是一台先锋级重立体。 从那特殊的编号就可以看出，它跟那些某鲨7号、某鲨9号的大路货色不同。 7274的能源板块搭载了小型核聚变反应堆。 聚变设备小型化，这是目前久川市能源领域科技树所能达到的最高峰。 除此之外，7274的系统中，还装载了独立的智能模块。 这些都从侧面反映了7274造价的昂贵，这种型号的重立体在技术得到更高的突破之前，是绝对无法量产的。 “以目前运输车的速度，我们大概将在5分钟后与列车相遇。” “除此之外，我这里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经过艺南站，空轨列车会拐弯转向，你们将会以52.0度的夹角双向奔赴，这会节省大概3分钟的时间。” “而坏消息是，白月魁小姐现在的处境并不乐观，据我推测，有40%的概率，她无法活着撑过这两分钟。” “是时候展现你的职业素养了，楚戈先生。” ASH的声音回荡在运输车内，久久不散，带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运输车内侧墙壁挂满了武器。 冲锋枪、步枪、狙击枪、RPG火箭筒，以及各种造型奇特、楚戈见都没有见过的手雷。 思虑片刻，楚戈取下了一柄类似唐刀的合金作战刀，并将“折翼蝴蝶”组装完成，一同挂在了7274的驾驶员配件槽中。 楚戈尝试用精神链接联系白月魁，但对方的情绪波动很大，且极不稳定，根本就没法回应。 “列车内现在是什么情况？”楚戈拉开车门，探出头，任由雨水打在他身上。 目光紧紧的盯着远方，一旁的空轨轨道传来阵阵微颤。 列车马上就要到了。 他们即将交汇。 “白月魁小姐携带的ASH移动终端于14.35秒前被19号实验体摧毁，下面是摧毁前的现场画面。” 从ASH展示的画面中看到，白月魁正抡着消防灭火器，不断敲打着紧紧关闭的金属门。 口中还喊着诸如“快开门啊。”“外面还有孩子。”“你们怎么能这么冷漠。”这类的话语。 身后，另一扇金属门已经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身穿黑西装的中年大叔和绿色拳手袍的年轻女孩正将母亲和孩子护在身后，紧张的盯着摇摇欲坠的金属门。 “那是19号？” 楚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画面中的19号，脑袋上长满了白紫色相间的藤蔓状触手，触手上是一个个睁开的眼球状孢子。 这是之前那个浑身脓疱的19号？ 这怕不就是个行走的地蔓藤吧？？？ “据推测，19号在经火焰灼烧后产生初次变异，目前疑似摄入了捕蝇草的基因，又产生了二次变异。” 楚戈看着画面中19号胳膊上长出的一只又一只手掌，默默吐槽。 这家伙怕不是还吃了不少人吧？ “门快撑不住了，得快一点了。” “BT，你先爬到车顶，计算抛射角，过会我会蹲到你的肩膀上，你负责将我抛向目标车厢。” “ASH，准备减速，我会从右侧玻璃突破，进入车厢。” 雨幕中，空轨列车飞速驶来，在楚戈的视野中急速放大。 “就是现在！” 第27章 雨夜带刀 “抛射角计算完毕，请相信BT。” “驾驶员楚戈请注意，3....2....1...即将抛射！” 机械电子音落下，BT猛地用力一抛。 人影在空中翻转，银色的液态金属覆盖全身，手中握着合金战刀，化作一道模糊的幽影，斩开水雾，径直朝着白月魁所在的车厢飞去。 —— 怪物撕开了铁门，逐渐向白月魁几人逼近。 要死了吗？ 中年大叔眼神有些迷离。 也对啊，这种怪物，连安保机器人都被它拆了，又哪是他们这种普通人能够对付得了的？ 只是.....他欠的债恐怕是还不上了，也不知道家里的老人能否被医治好。 真是遗憾啊，30多岁的老光棍，到死了也没能谈一场恋爱。 一旁，拳手袍女孩儿艰难咽下恐惧，颤巍巍的摆开了拳架。 她每日刻苦练习，反复观看知名拳手的比赛视频，就是为了某一天能够真正站上擂台，打出一场属于她的高光时刻。 成为真正的拳手上台比赛是她的梦想。 可惜，现在看来，她似乎再也没有机会去实现了。 “要上了。”中年男人发出低吼，生死瞬间，眼神中多出了一股狠劲儿。 “砰！” 就在怪物肚子裂开，向他们射出尖刺触手的同时，一旁的窗户怦然炸裂。 白色的影子在车厢内一个前滚翻，卸去了下坠的力道。 他猛地旋转，手中长刀带起一道刺眼的弧光，雨水血水溅开成圆，挥洒在车厢内。 19号射出的尖刺触手全部被斩断，发出一声刺耳的哀嚎，疼的连连后退。 “别摆出一副要赴死的模样，这种事情还轮不到你们，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吧。”平淡的声音从人影体内传出，回响在众人的耳边。 人影挡在几人与怪物中间，长刀傍身，山一般不可撼动。 得....得救了？ 中年男人喘着粗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踉跄着靠倒在扶杆上。 “小....小心，这个怪物很厉害。”拳手服女孩状态稍好，连忙提醒。 “哈...哈...哈。”几人身后，白月魁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她也察觉到了身后发生的异变。 放下手里的灭火器，转过头去。 咦？ 这人的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白月魁有些狐疑，但更多的是庆幸。 看样子，他们似乎得救了。 “滋啦~啦啦~” 下一秒，头顶传来激光切割铁皮的声音。 车厢顶部被掀开，BT从天而降，半弯曲膝盖，高大的机身将车厢通道堵得严严实实。 当然，如果它的落点能再往前一点，不要把楚戈跟怪物堵在一头，那就更完美了。 “怎么样，楚戈，我的朋友，我扔的准吧？你可以永远相信BT！” 车厢里，BT憨憨傻傻的电子音响起，让楚戈猛地一拍脑门。 坏了，完了，暴露了。 他是特工17这件事还是要被发现了。 “楚戈？！！？” BT身后的白月魁自然是听到了，怪不得她觉得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费力从BT的身旁钻过，抓住了楚戈的手。 “你....你把面甲打开！” 楚戈露出了脸，僵硬的扯出了一个微笑，开始胡言乱语： “嗨...真巧啊，你怎么也在这儿。” 见到楚戈的脸，不知怎的，白月魁松了一口气。 跟楚戈相处了这么久，她早就猜到楚戈不简单。 以前她还有些担忧，担心楚戈会不会是别的城市潜逃到久川的恐怖分子啥的。 毕竟谁闲的没事儿会带一堆枪械出门啊，还一本正经的跟她说那些全都是他的“日常生活用品”。 作为地地道道的久川人，白月魁自然认识BT-7274这种型号的重立体，曾经她在久川市科技馆里就见过这种重立体的概念模型。 知道这好像是久川市“尖兵计划”、“AI战士计划”的部分设想。 这么看来，楚戈他似乎是久川市某个特殊组织部门的成员？ “BT，更改作战目标，调整作战协议优先级。” 19号实验体停止了哀嚎，被切断的触手飞速愈合，再次朝众人的方向移动。 “好的楚戈，BT正在更改协议，最高优先级协议调整为【协议三：保护白月魁】。” 白月魁松开了手，没有添乱，非常自觉的躲到了BT身后。 BT左手张开，撑起一面能量护盾；右臂平举，掌心中蓝色的纹路亮起，似乎随时准备释放粒子光束，将19号实验体就地格杀。 BT身后，白月魁望着楚戈的背影，指间残留的温度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刚刚她紧紧抓着楚戈的手，天上地下都是雨，雨幕之外是无边的黑暗。 脚下是雨水血水混杂的地面，门后是人们麻木冷漠甚至是幸灾乐祸的目光。 四面八方都是雨水，朦朦胧胧。 仿佛世界上一切的恶意都随雨水而来，无情的浇在她的身上，要将她吞没。 为什要把她们锁在门外？为什么对她们见死不救？为什么.... 那一刻，白月魁是无助的。 面对身后穷追不舍的怪物，面对一个又一个乘客的死亡，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感受到了人类的脆弱。 但好在......她还有他。 不知不觉间，在这个雨夜，女孩的心扉轻轻敞开了一角。 楚戈并没有选择驾驶BT-7274与19号实验体作战。 高速行驶的列车、湿滑的地面、对于重立体来说狭窄的车厢，结合上述条件，怎么看进入重立体作战都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 更何况，身后的白月魁等人还需要庇护。 楚戈轻甩长刀，缓缓举刀，刀身平直与眼睛成一条直线，刀尖指向了19号的方向。 眼神缓缓变冷。 “任务一：成功抓捕收容19号实验体。” “任务二：保护白月魁。” “请优先完成任务二，如遇特殊情况，可将19号实验体就地格杀。” 这是楚戈行动前，ASH给出的任务指示。 “呵....” 楚戈轻轻呼出一口气，双腿微弯。 “唰！” 他猛地弹起，膝盖处的纳米装甲凝成一道尖锥，重重的撞在19号的头上。 “噗呲！” 长刀顺势从上至下，在19号的胳膊上劈出了一道豁口。 19号实验体直接被楚戈这一撞，跌跌撞撞退至门外，退到了后一节车厢。 隔着雨幕，从车窗侧面看去，两道模糊的影子在车厢的两端隔空对峙。 无形的精神领域张开，所笼罩到的地方，时间流动似乎都变得缓慢。 车厢中的风和雨在这一瞬间变得粘稠，一切就像一部进入0.5倍速播放的影片。 楚戈的精神力在这一刻攀至顶峰。 孱弱的肉体在纳米装甲和念力护罩的双重保护下，先发制人，猛地窜向19号。 战斗一触即发。 第28章 白小姐，你被捕了！ 踏步、滑步，反身挥刀。 刺、扎、斩、劈、扫、撩、推，割。 刀柄在楚戈的指间旋转跳跃。 雨幕中，他手中的刀光化作了银色的飞燕，灵动又凌厉。 一套接一套精湛的刀法小连招将19号压的连连后退，只能愤怒的咆哮。 19号的身体组织被削落一地，又不断的愈合重生，再被削落一地...... “他还在不断变强。” 楚戈一脚踏在19号头上，一个空翻，与19号拉开了距离。 19号的身体结构在一轮轮的愈合重生中发生了变化。 原本上，19号的肌肉是流线型的，更适合力量的爆发。 而现在，19号新生的肌肉变成了一层层骨质薄片，防御力大增，合金刀已经无法对其造成有效的伤害了。 随着战斗的持续，19号不断地进化，有针对性的越来越强，而楚戈的状态已经开始下滑了。 “这下糟了，难不成只能选择击杀它？” 楚戈皱起了眉头，思索起能够收容19号的办法。 —— 久川市区。 一辆带有“久川防卫”字样的警用巡逻车，晃晃悠悠的在市区里巡逻。 驾驶员正是白月天，面色铁青。 下午他与格雷间爆发了一场冲突。 白月天想要继续追查乐园的行踪，将这个潜藏在久川的黑恶势力一网打尽。 而格雷却一口否决，并用白月天的前程威胁他，让他去调查抓捕网上流传的那什么怪物。 白月天巡查了一下午一无所获，却在傍晚的时候看到白月魁私自进行脑移植手术的视频在久川市各个地段被播放。 糟了。 白月天很急，因为白月魁进行手术时，脑移植手术进入临床并没有获得许可审批。 也就是说，从严格意义上来讲，白月魁进行手术是非法的。 他想联系白月魁，但从没放过他鸽子的白月魁却怎么都没有接电话。 白月天又打了霍恩教授的电话，同样的，也没有得到回复。 “他们会不会是出事了？” 白月天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他想要立刻前往妹妹的研究所。 然而，就在这时，一辆空轨列车从他的旁边疾驰而去。 白月天眼角余光一瞥，瞥到了碎裂的玻璃、窗户上挂着的诡异尸体、车厢里肆虐的怪物、以及......月魁？！！！ 白月天眼睛瞬时瞪得滚圆。 格雷让他去找的那怪物居然是真的？还跟他妹妹在同一辆列车上？ 白月天猛地一踩油门，朝着空轨列车追去。 —— “叮！” 合金长刀与19号的双臂再一次碰撞，居然擦出了一连串火星。 楚戈看着19号手臂外侧逐渐形成的坚硬利刃，眉头紧锁。 “又变强了，它胳膊外层的硬度，已经要赶上这把合金战刀了。” 楚戈和19号交手的这十几分钟里，早已用精神力把19号的状况摸了个七七八八。 19号似乎处于一种梦游状态，约修亚的精神灵魂沉在识海深处，身体完全是在依照本能，或者是别的什么楚戈无法察觉的指令行事。 有了之前在川特乐园的战斗经历，楚戈对19号的体内进行了着重观察。 果然，他在19号的体内也发现了类似C60分子结构的蓝色圆球结构。 那估计就是19号最大的弱点，摧毁它，就能杀死19号。 处理19号，楚戈有了两种选择。 抓捕、收容或就地格杀。 无论是出于对约修亚这位老人的同情，还是出于对目前局势的判断，楚戈都更倾向于第一种解决措施：收容抓捕。 但想要收容抓捕，看起来光靠武力是不行了。 楚戈决定让BT加入战场，通过BT牵制住19号，然后他试图侵入19号的大脑，将约修亚的意识唤醒。 “啪！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响起，子弹打在19号的护甲上，只留下了浅浅的痕迹。 嗯？有援军？ 楚戈余光一瞥。 只见车厢另一侧的窗户怦然碎裂，一位老熟人穿着黑色的特制作战服，闪亮登场。 “又是他。”楚戈有些无语，居然又碰上了白月天这家伙。 看起来他们还真是挺有缘分，要不然干脆还是挑个黄辰吉日，两个人拜个把子算了。 “月魁，你没事吧？”白月天抵达战场，先是惊讶的看了眼处于警戒状态的BT，然后关心起自家妹妹的情况。 “哥，我没事，是楚....是后面那个人救了我们。” 重立体BT机械双瞳扫过白月天，一阵电子音突然响起： “我是BT-7274，驾驶员为久川市第17号特工，编号*******，目前正在执行收容抓捕尼尔瓦纳生物研究所第19号实验体的任务，任务编号001，由市长白靖宇先生于今日下午3点38分42秒发布。” “已检测到联警局成员，请协助完成任务。” BT的话语落下，白月天点了点头，示意白月魁在后面躲好，然后换上弹夹，转身朝楚戈二人的战场走去。 —— 白月天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 在过去的5分钟里，他用他的小手枪和小匕首为19号实验体做了全套的刮痧按摩服务。 然后，在19号猛地一击劈砍中，白月天手中的战斗匕首断成了两截。 楚戈则一脸嫌弃的看着在19号攻击下狼狈躲闪的白月天。 就在刚刚，白月天加入了战场，这也让楚戈改变了策略。 两人达成协议，由白月天负责牵制19号，楚戈来侵入19号的大脑，唤醒约修亚的意识。 “咳咳咳......你好了没啊，我要撑不住了。”失去武器的白月天战斗力大降，在地上来回翻滚，身上的作战服已经被砍出了一道道裂口。 没办法，如果说白月天面对的是最初的19号，他们或许能打的有来有回。 但是楚戈已经和19号进行了一场战斗，19号也变为了19号Pro，战斗力大增。 白月天又没有趁手的武器，撑了这么久都没嗝屁已经很能体现他身为六边形战士的实力了。 “你急什么，还需要一会儿。” 说着，楚戈将自己的刀抛给了白月天，虽然刀上已经出现了裂纹，但好歹能还能用。 他已经进入了约修亚的识海，远远的看到了约修亚的影子。 “救救我....救救....” 约修亚似乎被什么东西拖拽着，向迷失的更深处沉去。 楚戈抓住了他的手，慢慢将他拉出意识的深海，向着身体回归。 突然，19号实验体猛地发出了一声怒吼，就像是自己心爱的玩具被人抢走了那般，变得狂躁起来。 约修亚被拖拽的更用力了，甚至有了再度沉入迷失的趋势。 “白月天！” 楚戈抬头看向白月天，却见他骑在19号的脖子上，脸色涨的通红，显然是已经使出了吃奶的力气。 “喵呜~喵？” 就在这危急时刻，一只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19号的视野中。 小心翼翼的嗅着，发出了喵喵的叫声。 19号安静了下来，空洞的双眼中流下了一滴泪水。 “妮...娅....？”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19号体内发出，楚戈抓住这个空当，成功的将约修亚唤醒了。 “是....是你啊...孩子。” 约修亚眼睛睁开的那一刻，藤蔓上的眼球状孢子全部闭合，19号身上的肉体组织化作一滩滩黏液，露出了里面人形态的约修亚。 金色的长发，俊秀的面孔，妥妥和白月天一个级别的帅哥。 白月魁几人来到了楚戈身后，拳手服女孩没敢上前，只是将自己那件宽大的拳手袍递给了楚戈，楚戈将它披在了约修亚的身上。 “我...我都干了些什么？” 断断续续的模糊记忆袭来，约修亚环顾破破烂烂的车厢，沾满鲜血的地面，以及不远处“盛开在”天花板上的尸体，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双手。 “约修亚先生，请您保持冷静，这里的一切会由联警局处理，至于你的事，则会交由更高的机关处理。” 楚戈为了防止约修亚再次暴走，安抚了一下他的情绪。 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一辆辆带有久川防卫的浮空车迅速包围了列车。 “疏散群众，封锁现场，所有人行动起来！” 这是姗姗来迟的联警局大部队，他们接管了现场。 “啪嗒啪嗒。” 清脆的脚步声从几人身后传来，快速逼近。 白月天有些虚的擦了把汗，一回头，看到了一张他最不想见到的面孔。 格雷。 格雷亮起的红色单眼看了一眼约修亚，就转向了一旁的白月魁。 “将这个怪物带走。” “还有，给白小姐也带上手铐，一起带走。” 白月天挡在了白月魁的身前。 “你想干什么！” “我想干什么？” 格雷如同一座压抑着即将爆发的火山，完好的那只眼也逐渐变得猩红。 “白队长，你不知道吗？白月魁涉嫌非法行医，经她手术过的西弗，在蚁民街的悦夜酒吧，残忍的杀害了78个人。” “其中，就包括我的儿子。” “格兰。” 格雷的脸色恢复了冰冷，眼底爬上了令人胆寒的疯狂。 “哦，对了，白月天你已经不再是队长了，从现在开始你被停职了，等待你的将是联警局的调查。” “毕竟，西弗的尸体可不会自己从冷冻库里跑掉。” …… 第29章 风云变幻 “楚戈先生，我并不建议你插手这件事。” ASH平静的声音在楚戈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像是在警示。 白月魁戴上手铐，被两位联警局警员押上了警车。 上车时，白月魁还焦急看向楚戈的方向，嘴巴张合。 从唇语来看，对方似乎是在说让他不要担心。 “白月魁的脑移植手术不合法？” “是的。” “她会进监狱吗？” “大概率会的。” “为什么要这么做？” 听到楚戈的这个问题，ASH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回答： “这是计划的一部分。” 白月魁进行脑移植手术的视频是否是ASH放出去的，楚戈并不知道。 但楚戈知道，如果ASH铁了心要包庇白月魁，白月魁私下进行脑移植手术的事情，绝对会被隐藏的严严实实。 “白月魁会有生命危险吗？” “不会，这一点，楚戈先生可以放心。” “嗯，好吧。” 雨势渐小，联警局已经封锁了现场，禁止任何无关人员靠近。 楚戈看了一眼不知道正在和谁打电话的白月天，转身踏上了BT-7274号运输车。 他掏出自己的手机，拨通了酒酒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疑惑的女声： “喂？谁啊？” “你居然没死。” “啊？？？啥？” 女声的主人在震惊过后，似乎记起了楚戈的声音， “你是.....久川女高层的地下情人？？.” 电话中，气氛突然变得安静。 片刻后，楚戈才再次开口： “出来见个面，我想问你点事儿。” “钱不是问题。” ........ 久川市，某间办公室。 身姿摇曳而丰满的女人靠在真皮座椅上，深褐色的长发遮过耳朵，只露出了一张精致的下巴。 黑色花边的丝袜，束腰的紧身职业套装，水滴状的高贵红水晶耳坠，手指间夹着的女士香烟。 高跟鞋被她脱下放在一旁，双腿优雅而慵懒的搭在桌子上，有着一股成熟女人的独特韵味。 “呼。” 女人红唇微启，轻轻吐出一口烟雾，眼帘张开，居然是一双妖艳的红色眸子。 “咚咚咚。” 敲门声突然响起。 “进。” 女人将手里的香烟按灭在烟灰缸中，而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熄灭的烟头。 “老板。” 进门的是个男人，20岁上下。 仔细看去，这个人竟然是之前在乐园中逃脱的莱西。 莱西低着头，恭敬的站到了办公桌旁。 “怎么样了？” 女人随口问道，又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 “海岸联盟的大部分作战小队都已经潜入了久川，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秃鹰小队失去了联系，很可能是被做掉了。”莱西低着头，向女人汇报着。 “嗯，这样啊...我知道了。” “那个，老板，格雷联系我们了，要不要回复他？”莱西看了眼女人的表情，试探性的问道。 “哦？呵呵....” 靠在椅子上的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有意思的消息，收回了搭在桌子上的双腿。 她的动作幅度很大，诱惑性拉满。 可莱西却像是见了猫的老鼠，畏惧的将头转到了一旁，没敢直视。 “那家伙居然主动联系我们了，之前我带着那么大的诚意邀请他入局，他都没有答应，怎么突然就转性了？” 女人第一次坐直了身体，转过头来，饶有兴趣的看着莱西。 “说说吧，发生什么了？” 莱西被女人盯着，浑身不自在，连忙回答： “据说，是他的儿子，格兰，死在了蚁民街。” “哦？” “根据我得到的情报，杀人者是西弗·布里斯，就是前几天白塔事件中的那个。” “嗯。”女人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一个疯子，可....他不是死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据说是白靖宇的女儿给他的老师做了换脑手术，用的就是西弗的身体。” “并且据咱们在蚁民街的线人提供，白靖宇下午偷偷前往了蚁民街，还带了一队侍200型的AI战士。” 听到莱西的话，女人的嘴角渐渐翘起，勾起了一个诱人的弧度。 “瞧瞧瞧瞧，非法行医导致重大社会危害，擅自启用AI警察干预执法。” “老板，我们接下来.....”莱西压低了声音。 女人没有回答，只是站了起来，诱人的身姿衬托的淋漓尽致。 她走到落地窗边，看向不远处的ASH中心大厦，眼神阴翳，宛若一位蛇蝎美人。 “哼，白靖宇，我倒要看看你这次该如何应对。” —— ASH中心大厦顶层。 白靖宇穿着正装，正襟危坐。 他似乎在参与某场会议，面前是四面虚拟投影。 每面投影中都有一位代表，他们的神情中散发着威严，一看就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白市长，你别忘了，久川市虽然是独立于海岸联盟的试验区，但却是海岸联盟投入资源和空间建设的！” “哼，白靖宇，你别忘了是谁让你坐上市长这个位置的！” “就是，一旦我们集体撤资，对久川实施全面制裁，你以为久川市能撑多久！” 双方似乎在某个问题上产生了分歧，投影中的代表们加重语气，开始指责威胁起白靖宇。 白靖宇的脊梁挺得笔直，不卑不亢，声音平淡却充满力量： “我还是那句话，眼下，我不会将ASH交给任何人。” 第30章 夜谈 “姓名？” “白月魁。” “性别？” “女。” “年龄？” “三个月前我19岁生日，我记得你是跟在我哥屁股后面一起来蹭的饭。” “咳咳......” 审讯室里，哈维咳嗽了两声，心虚的瞥了一眼门外。 见没人注意到这边，才压低声音小声道： “我滴个小姑奶奶，您就收一收神通吧，这可不是小事儿，现在外面舆论传的厉害，都已经惊动海岸联盟了。” 白月魁被带走前，隐约听到了他哥哥白月天和格雷的对话。 好像提到了什么西弗和手术？ “老师他到底怎么了？难道他...真的杀人了？” 结合起在列车上她有关于“生命源质不止存在于大脑，还有可能存在于身体当中”的推论，白月魁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她忽的记起了当初在新闻发布会上。 格雷曾经问过她的那个问题： “白小姐，在下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假设A和B互换了大脑，自此两个人都拥有了新的身体，但A在此之前杀了人.....” “那么请问，我该逮捕谁呢？” 一切如同因果轮回般，只不过，目前的情况似乎要更加的复杂。 “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能不能申请见一面霍恩老师？”白月魁希冀的看向哈维。 却见哈维苦笑着摇了摇头。 “恐怕....是不行了，我能来见你都是利用了做笔录的职务便利，这件事情非常恶劣，后期审理要转交给海岸联盟，这次怕是白市长都捞不动你。” “哦，对了，你哥还让我给你带了一些话。” “什么话？”白月魁急忙问道。 哈维挠了挠头，一副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当时白月天在电话里叽里呱啦的跟他说了一大堆，大致意思他是听懂了，但让他复述一遍还真有点不好描述。 既然说来话长，那就长话短说。 哈维一拍脑门，选出了一个自以为精辟的总结： “他说，让你在里面好好改造！” —— 海边，深夜，白月魁脑研究所。 偌大的研究所内亮着灯，却空无一人。 白月天眉头紧锁，打开了门。 下午他先是联系了白靖宇，但对方只是嗯了一声，就没了下文。 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又拨打了哈维的电话，让他帮忙照顾下月魁，提醒月魁不要冲动，积极配合，其它的他和父亲会想办法。 看到屋子里亮着的灯，白月天愣了一秒。 “有人吗？”白月天环视四周。 无人回应，只有他自己清脆的脚步声回荡在一楼。 “奇怪。” 白月天虽然疑惑，但他已经没有时间去在意这么多了。 他来研究所的目的是找到月魁记录的那些脑移植手术的手术资料。 那些或许能对白月魁非法行医的案子起到一定的帮助。 白月天走到楼梯旁，眼角余光扫过了一旁的餐桌。 这些是？ 餐桌上，堆放着整整齐齐的两叠资料。 白月天停住了脚步，转身来到桌前，翻看着。 这些居然都是他想要寻找的资料，不知道被什么人提前整理好了，特意放在了那里。 资料旁，还放着一个密封好的档案包。 包上写着西弗的名字。 “这些究竟是......”白月天感到有些蹊跷。 他拿起档案袋，突然发现袋子下面还压着一个滑稽的蜘蛛人面罩。 “是他。”白月天眯起眼睛。 他不知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更不知道那人长什么模样，但是他和他见过两次。 一次是在刑场，那是对方第一次和他接触，他冒充了哈维，和白月天一起盗取了西弗的尸体。 第二次是在乐园，虽然他不理解对方的真实意图，但至少对方帮了他。 白月天拿起帽子仔细端详，一张纸条突然从里面掉了出来。 纸条的正面只有一行小字：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你说对吧？自诩正义的白警官？” 而纸条的反面是一个地点、时间以及....名字。 “研究所以东7公里海岸，**日0点之前，楚戈。” 白月天看了眼时间，已经是23点28分了。 他连忙拿上资料和档案，飞一样的跑出了研究所，发动汽车，向纸条上的地点赶去。 —— 海边。 编号为BT-7274的运输车悬停在海面上空。 楚戈从沙滩车上搬下最后一箱可注射葡萄糖，放到了运输车上。 运输车上已经被塞满了各种物资，吃的、喝的，以及部分必备药品。 “这些应该就差不多了，也不知道这次的沉眠会持续多长时间，多准备一些总是好的。” 看着满满当当的一车物资，楚戈满意的拍了拍手。 他在久川市的海域中挑选了一座的面积不大的小岛，由于小岛位置偏僻，所以那里几乎不会有任何的船只经过。 实在是再合适不过的沉眠地点了。 楚戈看了眼手机，现在是23点55分。白月天还没有出现。 “不应该啊，难道是那个傻大个没发现我留的纸条？” 楚戈思考了片刻，有点犹豫。 沉眠之前，他本来是想跟白月天单独谈谈，跟他交代一些事情。 可是眼看还剩最后的五分钟了，对方却迟迟没有来。 留纸条的时候逼格满满、潇洒异常，要是过了0点还一直等在这儿，他楚戈不要面子的啊？ “这下可难搞了，早知道当时应该把时间写的晚一点的。” 无奈会无奈，走还是要走的。 沉眠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要是在这里倒下去，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楚戈正准备上车离开，远处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 白月天来了。 楚戈眯起了眼，转过身去，30度仰头，静静的面向了大海。 嗯。 先酝酿酝酿，营造一下氛围。 白月天停好车，摘下了腰间的手枪，警惕的靠了过去。 “你就是......楚戈?” 白月天站到了楚戈的身旁，看清了对方的脸。 这不是白月天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早在白月魁进行完换脑手术时。 他就在靖宇医院的顶层，捡到过“楚戈”的身份证件。 只是没想到..... 面前的男人扭过了头，瞥了一眼白月天手里的枪。 “怎么，白警官这是打算抓捕我吗？” “哦，我倒是忘了，白警官似乎下午就被停职了，现在已经不能算警察了。” 白月天盯着楚戈，犹豫片刻，还是将枪放回了枪套。 “你到底是谁？” 第31章 我将沉眠 “我是谁？” “我是白月魁脑科学研究所的实验助理。” “我是楚戈。” 保持一个姿势抬头久了，难免会感觉脖子有点酸，于是楚戈干脆不装了，低头扭了扭脖子。 “今天下午列车里穿银色装甲的那个，应该就是你吧？”突然，白月天似乎发现了什么，冷不丁问道。 这回轮到楚戈惊讶了。 “哦？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月天指了指远处的礁石，说道： “你车没藏好。” 楚戈顺着白月天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自己的7274号运输车露出了一角。 BT在车门处探头探脑，闪烁的机械电子眼中正冒着蓝光，居然还傻乎乎挥手向楚戈打了个招呼。 楚戈一拍脑门，不自觉的攥紧了拳头。 他明明记得自己刚刚把车藏的很隐蔽的，肯定是那傻BT，居然自己偷偷把车给开出来了。 嗯，看来沉眠的时候，得先把这家伙的聚变反应堆给拆了，省的它再搞出什么事情。 “好吧，其实我是久川市的17号特工。”楚戈摊牌了，神色变得严肃，忽而问道：“你早就知道白月魁的手术不合法，却还是包庇了她？” “我.....”白月天被楚戈一句话问的哑口无言。 他本身就是一个充满了正义感的人，行事光明磊落。 可是在霍恩的这件事上，他选择了包庇白月魁，选择了跟楚戈合作，选择了偷回了西弗的尸体。 可以说是间接导致了蚁民街78名无辜者的死亡。 从得知这件事起，白月天的内心就一直在饱受煎熬。 他想遵循内心的“正义”，想遵循久川市的律法。 可这次站在所谓的“正义”对立面的，是他最亲的妹妹白月魁和对他如父亲般关怀的霍恩教授。 楚戈瞥了一眼还在纠结自责中的白月天，再次开口道： “对于狼群来说，捕食羚羊就是正义，不然它和它的孩子们都会饿死；而对于羚羊来说，逃脱狼群的猎杀也是正义，不然它就会被残忍的吃掉。” “在这种情况下，所谓的“正义”本就是自相矛盾的。” “动物遵循着生存的本能，遵守着自然界的规律，遵循着冥冥之中维持着世界运转的规则。” “而你，白月天，却将规则强加自身，将其冠之以“正义”，恪守着一套广义道德伦理所衍生出的是非善恶观念，用所谓的正义进行自我催眠。” “将其变成信仰，让自己相信，你所做出的每一件事，每一个选择都是正确的。说白了，这也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虚伪罢了。” “你....从来都不是“正义”的。” 楚戈的话回荡在白月天耳边，振聋发聩。 “所以.....”白月天感觉自己好像在冥冥中抓住了什么东西，似乎要悟到了什么。 “所以我想说，你如果想继续包庇白月魁，那就包庇的彻底一点，别整天担心着担心那，娘们唧唧的。” 楚戈接下来的一番话彻底打断了白月天的感悟，冥冥中产生的感觉即刻烟消云散。 “还是要....谢谢你。”白月天看着手里的资料，又回想起楚戈之前对他和月魁一次次的帮助，衷心的表达了感谢。 “档案里是我调查的一些关于西弗和格雷的资料，不得不说，你们这几家之间的因果关系还挺复杂。” 楚戈挥了挥手，BT便将7274号运输车停到了他面前。 临走前，楚戈回头深深看了一眼白月天，最后一次开口对他说： “久川的局势越来越乱了，或许更大的灾难也会随之到来。” “树欲静而风不止，你白月天已经站在了旋涡中心，是逃不掉的，还是趁早选择你的立场吧。” “注意要小心格雷。” “还有，这段时间，麻烦照顾好月魁。” 这还是楚戈第一次说这么多的话。 月色下，两个男人之间达成了默契的约定。 楚戈驾驶着7274，向着海洋更深处驶去，渐渐消失在视野中。 —— 联警局拘留室。 白月魁坐在床边，盯着天花板怔怔出神。 她身上的一切通讯设备都被没收了，被禁止与外界交流。 原本她还想联系上楚戈，找他说说话，看看能不能打听到自己老师现在的情况。 可是今天白月魁脑中的精神连接就像失效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平静心绪，都感知不到楚戈的存在。 什么情况，这又不是什么奇怪的网址链接，怎么就突然404了？ 白月魁很急，纤细的手指在发尾缠绕着，时不时就会因为用力过猛，揪下来一两根头发。 “可恶啊，楚戈那家伙居然也不主动联系一下我。” 就在白月魁急躁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不好意思，我似乎来的有些晚了。” 听着脑海中突然响起的声音，白月魁猛地坐直了身体。 “好哇，你个没良心的，居然现在才想起来联系我！” 楚戈有些无奈。 久川市的网络科技非常发达，在这个万物互联的时代，通过网络联系远比脑海中的那什么精神连接来的方便。 所以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用这种方式联系过了。 而在楚戈喝下天使之后，他的精神力产生了异变，两人脑海中的特殊链接就一不小心“断网了”。 “我的精神识海最近出了点异常，所以修复精神链接连接花了点时间，抱歉。” “楚戈....你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我的老师他.....” 听到白月魁的请求，楚戈将下午得到的消息简单和她说了一下。 闻言，白月魁的表情黯淡了下去，看来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那具身体中残存的生命源质，居然真的影响到了老师的大脑。 “对了，从明天开始，我恐怕要消失一段时间了。”楚戈看到白月魁失落的神情，有些于心不忍。 其实这个时候离开并不是一个好的时机，但他目前的情况真的不允许再拖延下去了。 就在与白月天分别后，他的意识就已经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完全断片的短暂空白期。 这是沉眠马上就要到来的预兆。 楚戈没有向白月魁隐瞒，他简单的为白月魁讲述了一下有关于沉眠的事。 “听着，月魁，我会通过精神链接，向你输送一些特殊的精神力。” “这些精神力会在你的脑海中具现成三枚盾牌，你可以有意识去使用它们。” “每一枚盾牌被激发时，我暂存在你脑海中的精神力都会全部释放，在你四周形成一道念力屏障。” ....... 楚戈的运输车在海面疾驰，他则在脑海中通过精神连接，给白月魁留下了点保命的手段。 他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高空，一台巨大的，类似大锅盖子的空中飞行单位，正朝着久川的方向驶去。 如果有熟悉它的人看到，一定会惊呼出声。 因为那是塔尔塔洛斯，一所国际性的空中监狱。 第32章 一觉醒来，家没了？ 清晨，太阳照常升起，第一缕阳光洒向大地。 一座偏僻的小岛上，帐篷中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唔——” 揉了揉脑袋，楚戈坐起身来。 下巴周围已经长满了胡须，额前的头发盖过了眼睛。 “沉眠结束了。”楚戈此刻感觉神清气爽，状态前所未有的好，“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多出什么奇怪的能力。” 他拉开拉链，走出帐篷，迎着清晨的太阳伸了个懒腰。 “还是检查检查，早点回久川市吧。” 楚戈在沉眠前，跟白月魁彻夜长谈，除了给对方留下了一点儿防身底牌外，还给对方传授了一套简单的防身格斗术。 传授的方法很简单。 经过白月魁的同意，他直接接管了对方的身体，在拘留室里摆一晚上的姿势，总算给白月魁的身体留下了点肌肉记忆。 “嗯？” 楚戈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儿。 “这是什么地方？我这是在沙漠里？？？” 楚戈环顾四周，眼中浮现出一丝茫然，沉眠前他还记得周围还是一片礁石遍布的小型岛屿。 而现在，周围除了沙还是沙，仿佛身处沙漠中心。 楚戈连忙朝一旁跑去，在迷彩布下找到了自己的运输车，已经被沙土掩埋了半个车身。 “还好，车还在。” 他精神力探出，拉起高度，俯视下方。 他依旧身处海洋，远处是碧蓝深邃的海面。 只有他下方的区域，是一座完全由沙土构成的岛屿。 沙岛边缘在海水冲刷下，金黄色的沙粒浑浊了海面，飘荡着向更远处的海底沉积。 丝丝缕缕的沙土如同一条纽带，从海面连接海底，景色之壮丽，不亚于一些海洋奇观。 “这是什么情况？礁石怎么全都变成沙子了？这是.....我的新能力导致的？” 沉眠会导致周边的环境发生变化，发生的变化则与沉眠后精神力衍生出的能力分支有关。 就比如第一次，楚戈获得了【念力】，醒来时周围的物品全部静静地悬浮在空中；第二次更是将樱花国整个小镇的居民都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躯壳傀儡。 那这一次又是什么情况？ 让礁石变成沙子？ 楚戈疑惑着，用精神力更细微的感知着周围的世界。 这一次，他所看到的世界不一样了。 在他的感知中，世界中静静悬浮着一个又一个微小的光点。 密密麻麻充斥着整片空间。 他试探性用精神力触碰了其中两种不一样的光点。 将它们拉到自己手中，糅合在一起。 然后…… 一滩水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他的手里。 这是？ 2H2+O2＝2H2O? 楚戈脸上浮现出一丝愕然，他又将注意力转回到7274号运输车上，精神力轻轻一碰。 材质坚硬的7274号运输车瞬间化作了漫天的黑色花朵，在寒风中无序飞舞，如同烈火焚烧过的纸张，星星点点，似要随风而去。 “诶等等......我的车。”楚戈一个激灵，连忙再次用精神力裹住那朵四散的“黑云”，黑云缓缓聚合，重新变回了一辆完好的运输车。 【分子重构】，一个名词突然浮现在了楚戈的脑海中。 是指从原子层面改变分子的结构，从而改变宏观物体的形态。 “这....有点太不科学了吧。”楚戈把玩着手中的那滩水，看着它不断地转变成氧气、氢气，又再次变为水。 科学？ 似乎楚戈本身的存在就不科学。 念力？进入别人的潜意识催眠别人，偷取记忆？ 他拥有的那些能力，就没一个科学的。 楚戈不理解其中的原理，但他会用，一切就如同刻在他基因里的本能一样。 “算了，还是先回久川再说吧，能力以后有空在研究。” 楚戈登上了7274号运输车，发动了引擎，朝着久川市的方向飞去。 —— 久川市，蚁民街下层。 灾难爆发之初，这座坐落于久川地底的地下都市街区因为缺乏人工智能“ASH”的管控，成为了整个久川市最早沦陷的区域。 而如今，ASH消失之后。 蚁民街的居民更是逃离的逃离、死亡的死亡，唯一留下的那些，也不过是孢子病毒的重度感染者。 他们蜷缩在蚁民街，绝望的等待着死亡之花在自己的身体上绽放。 然后变成一座“肉土”。 街道两旁，各种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霓虹广告牌闪烁着，愈发昏暗，在熄灭的边缘徘徊——正如这座城市的未来那样。 嗡嗡～ 寂静而狭窄的街道上，发动机的引擎声和刺眼的灯光同时出现。 那是一辆造型奇特的改装摩托车。 “哥，我们离坐标还有多远？” 骑车的是一名扎着高马尾的黑发年轻女孩儿，风尘仆仆的样子多少看上去有些狼狈。 女孩的长相很漂亮，面容精致，皮肤白皙，神态英姿飒爽，声音也同样很好听。 “已经不远了，穿过蚁民街北侧隧道，再向前穿过久川大道，左边应该就是了。” 回答声从女孩的身后响起。 那是一个圆滚滚的物体，有着四条适应人体结构的机械臂接口，似乎是某种新型机器人。 骑车的女孩正是白月魁。 现在距离她和楚戈最后一次谈话的晚上，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她看起来成熟了很多，眉宇间多出了很多忧虑，不复曾经天真模样。 而至于后座上的那个球，不提也....咳咳，还是要提一下的。 那是她的哥哥白月天。 至于他为什么变成了个球，只剩下个大脑在特殊的脑缸培养机器人中，就无从知晓了。 似乎是看穿了女孩的心思，后座上的白月天开口道： “他不会来了，久川市已经被海岸联盟全面封锁。” “孢子病毒全面扩散，在所有其他人的眼里，久川市都已经濒临沦陷，人们都在争先恐后的外逃。” “除了你我，估计没有傻子会选择在这种情况下‘逆行’了。” “他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他要是在意你会三个多月音信全无？白月魁你别傻啦！”白月天伸出短小的机械臂，挥舞着敲了敲白月魁的头。 楚戈的身份白月天是知道的。 那天晚上，楚戈一副诀别的样子，跟他说了那么多，叮嘱了那么多。 在白月天看来，对方很有可能是潜入海岸联盟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三个多月了都还没有回来，最大的可能就是： 任务失败，对方已经挂了，甚至连坟头草都已经很旺盛了。 还有就是叛变了，彻底倒戈向了海岸联盟。 而这两种情况无论哪一种，都代表着对方绝不可能回来了。 而他的傻妹妹却还一直惦记着对方，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抱歉了楚戈老兄，反正你也回不来了，我在背后说你点坏话，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白月天那泡在脑缸里的大脑自我安慰道。 摩托车一路向前，驶进了漆黑的隧道。 —— 海上。 楚戈已经远远看到了久川市那熟悉的海岸轮廓。 “终于又回来了。” 楚戈长呼出一口气，打开了运输车的车门。 嗯？ 他看着海岸边的景象，疑惑的擦了擦眼睛，甚至是不信邪的退回去关上门，以一个全新的姿势再次开门。 看到的却依旧是相同的景象。 海岸边，数不清的巨大藤蔓高耸入云，建筑支离破碎。 城市里硝烟滚滚，来自市中心的猛烈爆炸声、枪炮声，楚戈在海边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这里是久川市？ 楚戈朝海岸的一角看去。 那里原本应该是白月魁脑研究所的位置。 现在研究所已经只剩下了断壁残垣，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只有十几米高的“地蔓藤宝宝”。 “我.....我家呢？”楚戈陷入了沉默。 沉眠一觉醒来，我家没了？ 我到底……睡了多久？ 第33章 你孩子都这么大啦？ “久川全空域紧急广播，滞空飞行器若尝试离开防空识别区，将会被联盟立刻击落。” “地蔓藤释放的高致命性孢子病毒，会通过人体黏膜组织进行传播，至今没有发现任何有效或有防护功能的药品。” “目前，感染人数还在持续增长，为减少危害，海岸联盟已将医疗团队全数撤离久川……” “我们恳请各位居民不要进行如：暴力破坏、抢劫或非法入侵等活动，一旦发现违法行为，久川防卫将会采取最高级别的治安防护。” 城市两侧，高楼大厦墙外的电子屏幕上，挂满了“S级国际通缉犯白月魁”的通缉公告。 三个多月前还在吃泡面的白月魁肯定也想不到，有朝一日，她的赏金居然也能高达8000万。 如果可以按斤卖，多养点膘，绝对翻了，毕竟这价格都快跟黄金差不多了。 城市里到处可见硝烟，只要你仔细去听，就总能听到枪声、爆炸声、嘶吼声以及老人孩子的尖叫声。 罪恶在久川市里不断滋生，末世之中，人性中的恶被无限放大。 如果非要比较的话，如今的久川远比美剧中的哥谭更加混乱。 但很可惜，久川市并没有蝙蝠侠，而久川所面临的灾难，也不是一个黑暗骑士就能解决的。 空旷的久川大道上，编号为7274的装甲运输车飞速驶过。 驾驶人正是楚戈。 他重启了BT-7274号重立体。 但无论是BT，还是ASH为他定制的那副智能眼镜，目前都无法成功连接到ASH中枢。 BT的任务指令库里，来自ASH的最后一则邮件是半个月前收到的。 信息的内容是一张详细的久川地图，地图上重点标注了一个坐标。 除此之外就是ASH告别一般的嘱托： 【 “楚戈，请不要忘记我们之间的协议。” “位于久川中心的ASH中枢已经被摧毁了，如今的我无法再许诺给予你什么，我已经将BT-7274的全部授权移交给你，希望你能善待它。” “末世将至，希望你能保护好月魁，根据我的推算，她会将为人类托起第一炬希望之火。” “不要向海岸联盟复仇，灾难面前，人类应该形成一个更紧密的命运共同体，而不是兵戈相见，如果月魁因为白靖宇先生的离世而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以上内容，请同样告诫月魁。” “我无法推算你的未来，但如果你能活下去，那么未来的某一时刻，请到塔尔塔洛斯来寻找我，如果你无法活下去，同样请将以上内容转述给月魁。” “再见了，楚戈先生。” 】 久川市被海岸联盟全面封锁，整个市区之内的所有信号都被完全屏蔽，唯一的信息来源就是海岸联盟的全空域广播。 楚戈试图通过脑海中的精神连接，找到白月魁的位置与她联系，但失败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白月魁现在会在哪儿呢？ 很显然，ASH给出的坐标或许就是答案。 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楚戈一路展开精神力探测，从海边直奔坐标地点而去。 —— 运输车一个漂亮的甩尾，顺着钻出地表的地蔓藤表皮滑至蚁民街下层。 “哒哒哒哒！” 首先传入耳朵的是一连串枪声。 “不想死的话把钱留下！” “我们没钱。” “没钱？没钱还能开这么好的车？！！跟你们说，老子染上了那劳什子病毒，没几天好活了，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别逼我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看清下面的情况，楚戈眉头微皱。 脸上长满绿色脓疱的男人拿着AK，将一辆体态纤细的粉红跑车截停在路中央。 这是条单行的小路近道，所以又窄又矮，他们这一挡，楚戈就过不去了。 “喂，你抢钱要干什么？”楚戈按下车窗喊道。 “干什么？当然是....当然是用来花啊！” 劫匪被问的一愣，抢钱就是抢钱，哪有问劫匪抢钱干嘛的？ 咋的？我抢来的钱还能分你50花花不成？ “为什么要花钱？现在你直接去超市里面零元购不就好了？都末世了兄弟，你抢那几张破纸有毛用啊。” “抢了钱再拿去买东西，哪有直接去抢东西方便啊！” 楚戈的一番话让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聪明的劫匪恍然大悟。 “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啊？” 劫匪仿佛找到了一条全新的赛道。 说起来，他手里这把AK就是在几条街道外的一家黑枪店里零元购得来的。 老板？ 哪儿有什么老板？ 地上倒是躺着一个死人，身上还开着花，死相老惨了。 劫匪放下了枪，蛮横的踹了跑车一脚，“算你们运气好！今天小爷我就.....” “砰！” 劫匪话还没说完，就被楚戈一指爆了头。 脑袋炸裂，红的白的溅了一车，搭配上原本的粉色，看上去还怪喜庆的。 “废话真多啊。”楚戈默默收回了伸出的两根手指。 刚刚，他用右手比了一个手枪的姿势，心念一动，指间涌起的念力子弹就飞了出去，正中劫匪的眉心。 “看起来还挺好用的，都快赶上大口径左轮手枪的威力了。” 楚戈体会着沉眠后【念力】这一能力产生的诸多变化，按了按喇叭，催促道： “你们还走不走了？” 闻言，粉红色跑车的车主连忙让开了道路。 楚戈从旁驶过，两车交会时，楚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楚戈？” “楚哥？” 两道声音里都带着惊讶。 扭头看去，粉红色跑车上坐着的竟然是酒酒、安景言以及安景言的女朋友三人。 “你们是怎么凑到一块的？”楚戈同样惊讶。 毕竟刚回久川，久川的路又那么多，一回来就直接碰到三个熟人，三个熟人还都在一辆车里。 这概率，这场面，恐怕是只有小说里才敢这么写了。 “她是背着他爸爸，偷着出来接我的。”安景言最先反应过来，先是指着他的女朋友许璐，“今天早上还好好的，蚁民街的灾情虽然严重，但还是有很多人囤了物资、居家隔离，根本不敢出门。” “而今天中午的时候，有消息传来，说是海岸联盟在市北打开了封锁，所有没有感染孢子病毒的人都可以出城，得到收容。” “因为酒吧的仓库里还有不少物资，所以我跟酒酒姐和酒吧的员工，之前一直都躲在酒吧里......” 听着安景言的讲述，楚戈点了点头。 “所以你们要去市北，然后出城？” “不.....不是，许璐的爸爸跟他的几个生意伙伴合伙，在灾难爆发前一起订购了一架航空飞船，还拿到了月球三号基地的居住权。 楚戈眉头一挑。 他倒是忘记了，这个世界在核聚变技术得到突破后，航天科技得到了极大的发展。 开展星际探索的同时，他们还开始了在月球和火星上的殖民，并在月球上建立了几座可容纳百万人口的生态改造城市，在火星上初步建立了生态改善圈和先锋基地。 还真是万恶的资ben啊，别人的末世都是在人性的黑暗中挣扎，你们全都跑到月球上去享受生活了。 也就是这个世界的月球上没有大眼珠子，要不然有多少算多少，都得上去当养料。 “嗯，再见，祝你们好运。”久川市已经濒临沦陷，楚戈或许以后也不会与几人再有交集，打过招呼后就要离开。 “楚哥。” 安景言突然出声叫住了楚戈。 “你....要不跟我们一起走吧？许璐听她爸爸说，有的地方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怪物；有的地方一直频繁地震，城市都给震没了；世界上不止久川市一个地方发生了灾难，他们说....” “他们说这是世界末日要来了？”楚戈突然笑了。 “是....是的。” “你们走吧，我就不走了。”楚戈谢绝了安景言的好意。 安景言一愣，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拒绝。 在灾难降临时，逃离地球、远离末世，真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机会吗？ 安景言注意到楚戈的车里只有他一个人，突然明悟。 懂了，原来是因为嫂子。 一瞬间，一篇关于末世爱情的长篇小说在他的脑海中自动脑补生成，令安景言肃然起敬，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是如此的高大。 安景言几人离开后，楚哥疑惑的看着后视镜里逐渐远去的跑车背影，有些不理解安景言刚刚那奇怪的眼神。 剩下的路程很快走完，楚戈来到了坐标地点，那是一个位于地下的隐秘建筑。 高大厚重的合金门升起了大概一人高的高度，门外停着一辆还未熄火的摩托车。 尽管摩托的样子发生了一点改变，但楚戈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它。 没办法，这辆摩托给他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某天晚上，白月魁就是骑着这辆摩托压弯，把他给甩到了树上。 “看来没错了，她应该就在这里。” 楚戈刚走进门，还未来得及深入，一个熟悉的人影就从里面走了出来。 那是白月魁。 嗯，怀里还抱着一个用衣服裹起的孩子。 两人相望，都怔在了原地。 楚戈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忽然沉默了。 “白月魁，好久不见，你......你孩子都这么大啦？” 第34章 中子羽流核净化 惊讶、疑惑、欣喜、质疑、委屈，种种情绪在白月魁的眼底一闪而过，转瞬又被她很好的隐藏了起来。 这些情绪汇集在一起，最终凝成了一句： “你终于来了。” 看着楚戈的脸，白月魁向他简单讲述了他走后久川市发生的事情： “你消失后，久川市发生了很多变故。” “海岸联盟觊觎ASH，协商无果后企图抢夺；格雷叛变，勾结海岸联盟杀害了父亲；ASH的核心中枢被格雷击毁；格雷他....他还夺走了我哥哥的身体。” “就连卡米拉阿姨也背叛了我们。” 白月魁在提到卡米拉时，眼神黯淡了下去，原本就低迷的情绪更加消沉了。 “她曾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母亲去世后一直对我关爱有加，小时候我甚至经常在想：如果成为市长的不是父亲而是她，该有多好。” 楚戈轻拍她的肩膀安慰，右手抚过女孩的额头，温柔地替她擦去了血迹。 “哦，对，对了，这个孩子。”白月魁连忙向楚戈讲述了巨人和坐标的事情。 “巨人？” “是的，你跟我来！” 白月魁拉着楚戈向内跑去。 道路的尽头，巨大的球体几乎直达穹顶，泛着瑰丽梦幻的光泽，如同深邃的星空那般，随之扑面而来的是岁月的孤独与沧桑。 那是一个仰面躺下的巨大人型生物，腹部鼓起巨大的圆球，球中是生命的气息，只不过脑颅已经被人剖开，右侧空空如也，显然是被摘走了半个大脑。 “你手里的孩子，是从巨人脑袋里挖出来的？”楚戈看着巨人的身躯，尤其是腹部，嘴里居然开始不自觉地分泌口水。 脑海深处闪过一个古怪的念头：祂看起来，好香。 “也不全是，是他突然睁开了眼睛，抓破了脑膜，自己从里面爬了出来。” 白月魁回忆着刚刚的诡异场景。 当时她站在巨人脑内，医疗机器人刚完成基因扫描，里面那个小家伙突然就睁开了眼睛。 楚戈压下了内心的冲动，将视线从巨人身上挪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你好，我是健健！” 一道矮小的身影突然钻了出来，那是一个脑袋很方的多功能医疗机器人，眉毛弯弯，显示屏上挂着熟练到让人心痛的职业化微笑。 两只机械手中还推着一辆小小的医疗推车，推车中躺着个被打坏了一条胳膊的小机器人。 机器人中，似乎是一个大脑？ “白月魁小姐，已为您注入新的脑培养液，请记得给我五星好评哟！” 楚戈看向那颗装在脑缸中的大脑，唏嘘不已。 这应该就是白月天的大脑了吧？ 没想到数月前意气风发的阳光大男孩，在自己再三叮嘱过后，居然还是落得个这副模样。 只能说造化弄人啊。 楚戈看向白月魁，思索片刻说道： “你先上车，带上你哥哥的大脑和这个孩子，从市北出城，久川市失去了ASH，距离沦陷不远了，再待下去会很危险。” “BT在车上，它会保护你的安全。” “那你呢？” “我？”楚戈微眯起眼睛，瞥了一眼巨人，轻轻舔了舔嘴唇。 “我替你去塔尔塔洛斯上，要回一些东西。” —— 塔尔塔洛斯，航行控制室。 格雷背着手，透过舷窗，注视着满目疮痍的久川市大地。 所有车辆都在向北边驶去，出城道路已经堵起了长龙般的队伍。 白靖宇死了，白月天的身体也被他占为己有，白月魁更是被他一枪爆头。 当大仇得报的爽感退去，格雷突然迷茫了起来，看着破败不堪的久川市，内心生出一丝惶恐不安。 这些无辜的民众能够得到收容，恐怕是他唯一能拿来安慰自己的借口了。 “海岸联盟成功接收ASH自觉程序，塔尔塔洛斯任务已完成，请立即升空，撤离久川市区！” “重复，重复，请立即撤离久川市区，十分钟后联盟将对久川市实施全面中子羽流核净化！” 格雷听着耳麦中传来的爆炸性消息，难以置信，原本波澜不惊的脸上浮现出错愕。 十分钟？中子羽流核净化？ 这怎么可能？！！！ 海岸联盟明明答应过他的，只要他能交付ASH，联盟就会解除封锁，收容那些成千上万没有被感染的人。 他连忙拨通了一个通讯视频。 “喂？”视频那头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身后跟着一大群人，正在进入一架庞大的星际飞船。 “你们竟然背信弃义！”格雷愤怒的声音通过话筒清楚地传到了老人的耳朵里。 但回应他的却只是老人的一声嗤笑。 “背信弃义？哪儿有背信弃义？海岸联盟建立了庇护所，给出了收容名额，现在封锁也解除了，是你们自己到不了庇护所，就说我们背信弃义？” “封锁解除才不到几个小时，久川市里还有大量市民，你们就要进行中子羽流核净化，这让那些普通民众怎么撤离！” 格雷握紧了拳头，但老人接下来的话更是毫不留情，凌厉的言词如同一把刀，直接将他身上最后一层遮羞布撕的粉碎。 “格雷啊格雷，你还真是虚伪啊，是我求着你跟海岸联盟合作的？还不是你自己舔着个脸凑上来当狗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卡米拉那个表字跑路前早就把你卖了！你跟白家有仇对吧？你现在仇报完了，突然又想起来那些无辜的久川市民了？” “别忘了，ASH中枢可是你击毁的，最先将那些市民推入深渊的是你格雷！大家都是一丘之貉，你就别装什么大善人了。” “哼，念到咱们之间还有些情分，老伙计我就给你提个醒，有办法的话赶紧逃离地球吧，再晚的话恐怕就没机会了哼哼。” 在格雷铁青的脸色中，老人直接挂断了通讯，只留给格雷一片“嘟嘟”的忙音。 “该死！”他愤怒的一拳砸在控制台上，拳锋沁出丝缕鲜血。 格雷满怀愤怒转身，却发现一道熟悉的人影正站在在门外，目光盯着他的方向，显然是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是你啊，巴泽尔。”格雷揉着眉心，尽量让自己平静下来。 巴泽尔是格雷的老部下，经格雷一手提拔，在联警局跟着他干了很多年。 哪怕是曾经跟白靖宇正面对峙时，巴泽尔都坚定的站了出来，站到了他这一边。 不过眼前的这个“巴泽尔”情况似乎有些不大对，他走进了航行控制室，关上了门。 “你？” 格雷目光疑惑，转瞬之间又变得凌厉，凭借着白月天这具年轻身体的反应速度，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掏出手枪，对准了“巴泽尔”。 “不愧是曾经的特种部队指挥官，久川防卫总负责人，前联警局局长，格雷先生的反应速度还真是快呢。” “巴泽尔”说着称赞的话，十分配合的鼓起了掌。 “你不是巴泽尔，你是谁？你把巴泽尔怎么了？！！”格雷怒喝，手指已经扣在了扳机上。 虽然被枪指着，但眼前的不速之客却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依然我行我素的向前走。 优雅平淡与愤怒紧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还请格雷先生不要用枪指着我的脑袋。” “巴泽尔”已经走到了距离格雷只有三米远的地方，与他对视着，平淡开口： “我赌你的枪里没有子弹，如果不信，你可以试试。” 第35章 酸涩的吻 “噗呲！” 格雷果断扣了扳机，然而出膛的却不是子弹，而是一朵纤细的水花。 小水花飞出十几厘米后，就无力的落了下去，还打湿了格雷的鞋子。 格雷脸色变幻，自从换了白月天身体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人到中年尿湿鞋”这种情况了。 怎么突然就变成了水枪？？？ 他不信邪，拔出了腰间的战术匕首。 然而坚硬的刀刃在指向楚戈的那一刹那，就软趴趴的歪倒下去，如同泄了气的软香蕉。 ？？？ 这是什么情况？ 格雷退后了几步，看向“巴泽尔”的眼神变得忌惮。 “巴泽尔”轻轻挥挥手，面孔一瞬间就发生了变化。 那是一张年轻人的面孔，但格雷对这张脸没有一点儿印象。 “好吧，虽然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但还是要正式介绍一下，我是楚戈，久川市前17号特工。”楚戈如若无人之境，拉过一把椅子，直接坐在了格雷的面前。 磅礴的念力压在格雷的身上，将他死死的固定在原地。 这让格雷的脸色愈发难看了。 “说实话，格雷，站在男人角度，我其实挺同情你的，但很可惜，我们的立场不同。” 楚戈打量着白月天的身体，叹息了一声。 “都说了让你小心格雷，结果你还是栽了，这可怪不得别人。” “也就多亏了你有一个好妹妹，把你脑子保留了下来，我再给你身体带回去，以后拼一拼说不定还能将就用。” 楚戈起身走上前去，捡起了格雷掉落的左轮手枪，对准了格雷的额头 格雷鼓足了劲儿想要抬起胳膊，却没能成功。 “咔。” 左轮转动，子弹上膛。 “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比如说角色杀青感言什么的？”楚戈微笑着问道。 死到临头，格雷的眼神突然平静了下来。 他想到了他已故的妻子和儿子，想到了曾经一家三口生活在一起的美好日子。 仇恨真的那么重要吗？ 格雷想不通，这个自从妻子死后，困扰了他半辈子的问题，终究没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答案。 “三分钟。”格雷轻声说道。 “什么？” “还有三分钟，海岸联盟将用中子羽流辐射，对久川市进行全面的核净化。” 格雷看向楚戈，不知为何，眼底竟然浮现一丝希冀。 核净化？关我屁事啊，难不成还指望着他楚戈去救人？ 别开玩笑了好吧，他再厉害，肉身终究还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 跟核武器过不去，非要碰一碰，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楚戈自然注意到了格雷的眼神变化，摇了摇头，扣动了扳机。 子弹单发入额，在白月天的额头上开了个洞。 鲜血从眉心的空洞中渗出。 格雷死了？ 楚戈扛起白月天的身体，丢进了门口他带来的冷冻箱里。 “呼，上次还是咱俩一起扛着别人往里放，这才多久，就轮到你小子躺在里面了。” 楚戈拍了拍手，准备收工。 忽然，他看向了航行控制室内正对着他的监控摄像头。 试探性的问道： “ASH？” 一秒、两秒、三秒，没有回答。 就在楚戈打算离开了的时候，主控室内的智能屏幕才亮了起来。 “SITA为您服务，请问您有什么问题？” 楚戈有些失望，SITA他是知道的，由海拉帝国牵头研发的人工智能，听说要远落后于ASH。 现在看来，ASH或许真的已经被海岸联盟带走了。 不过唤醒都唤醒了，楚戈便鬼使神差地问出了一个问题： “SITA，什么是中子羽流核净化？” “中子羽流，海岸联盟的大杀器之一。” “通常被搭载在空天母舰上或星际飞船上，类似电磁轨道炮的装置会向下发射大量经过加速的高能中子辐射羽流或向地面投放中子弹，羽流会对几乎所有的生物组织进行破坏，撕裂有机生命的身体甚至遗传物质，但会保留属于无机质的建筑及地貌形态，被称作真正意义上的‘环保高效’。” 听着SITA的解释，楚戈咽了一口口水。 果然，这个世界的科技水平就是不一样啊。 像什么中子羽流、星际飞船，楚戈穿越前的世界压根就没这玩意。 不过那中子羽流就算再强，跟楚戈也没有一毛钱关系了。 楚戈估算了一下时间，从他和白月魁分离到现在，已经过去半个多小时了。 而根据BT-7274的空中飞行速度，估计早就飞离久川市了。 楚戈背起白月天的棺材盒子，通过中央电梯井，来到了塔尔塔洛斯的最顶端。 他俯视着下方的大地。 眼神掠过他和白月魁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海岸研究所；掠过刚来久川市时落脚的蚁民街；掠过早已化作废墟的索菲亚大剧院；掠过城市中心那座象征着科技的ASH大厦。 轻轻弯腰鞠躬，像是即将退场的演员，在告别自己的舞台。 “养老躺平终归还是奢望，看来以后就得在末世里流浪了。” 大锅盖子顶端的风很大，吹得楚戈脸蛋子生疼，不得不撑起念力屏障。 “嗡~” 不远处的云端，云层剧烈翻滚，黑漆漆的圆弧形物体从中探出头来。 震耳欲聋的声音响起，如雷鸣般震颤。 云层被这样剧烈搅动，按耐不住向外出水。 于是大雨倾盆，整个世界一片冰冷寂静。 “真壮观啊。” 楚戈看着这幅灭世一般的场景，赞叹道。 塔尔塔洛斯的高度还在不断攀升，气温逐渐下降。 楚戈将白月天的棺材盒子踩在脚下，打算用念力将它当做滑板，从空中滑行离开。 “白月魁现在估计已经离开久川市…了吧？让我看看，她在哪个方向呢。” 通过精神感知，楚戈明显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毁灭性气息越来越强了，本能驱使着他生出赶快逃离的冲动。 他身体半蹲，踩着白月天的棺材盒子在空中极速飞行。 嗯？ 嗯？？ 嗯？？？？！！！ 楚戈的精神力扫过不远处的大桥，整个人突然愣住了。 异样云层之下，作为通往市北方向的唯一一座大桥上，一辆大巴车发生了侧翻。 大巴车将道路完全堵死，车海向后绵延了数公里。 而在人群当中，楚戈看到了一台熟悉的重立体，正在和很多市民一起，将侧翻的大巴推向一旁。 而重立体的旁边，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女孩儿了。 白月魁。 “她不赶快离开久川市，怎么跑到那里去了？？？” 要不要这么狗血啊喂。 “——嗡” 云层彻底沸腾了，空中如同被点亮了一颗太阳，刺目的光芒过后，一道粗大的光柱如同众神降下的审判，裹挟着无可匹敌的威势，轰向地面。 楚戈试图改变空气中的分子结构，形成一定阻碍，然而他的精神力一触碰到那灼热的中子流，就如同用手触摸火焰，痛的向后缩回。 “该死。” 楚戈望了一眼空中极速落地的中子羽流束，一咬牙，狠下心来，全力向着白月魁的方向冲去。 7274号运输车极速上升，楚戈将装白月天的盒子丢到了上面，人车交错而过。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楚戈随着巨大的冲击力重重摔在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在中子羽流肆虐冲刷大地的几个呼吸后，他终于抱住了白月魁。 大雨与炽潮交织，空气中升腾起被蒸发的高温水雾。 痛苦与哀嚎回响在耳边。 人们清醒而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如同化掉的蜡烛一般，从一个完整的人，变成一滩烂肉，然后化作微小的组织碎屑，意识也随之泯灭。 中子羽流接触到地面，荡起一圈圈波纹，快速向整座城市扩散。 楚戈的精神力在中子羽流的冲刷下，不断收缩着。 大脑意识在剧痛的不断刺激下逐渐变得模糊。 大桥的主体结构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压弯压扁，折成一面钢铁盾牌，却依旧无法提供有效的防护。 突然间，楚戈感觉到有什么温润的物体在轻轻触碰他的嘴唇。 带着烧焦的酸涩，混杂着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的粘液。 脱离时还在他的嘴唇上留下了黏糊糊的人体组织。 那似乎是……一个吻？ 第36章 万水千山，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和女孩子接吻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或者问的更直接一些，和白月魁接吻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甜甜的，香香的？ 软软的，滑滑的？ 以上的四个问句。 除了前两个问句给楚戈带来了些许疑惑，剩下的两个，他是一点儿都没有体会到。 但现在明显不是让他继续疑惑的时候。 楚戈咬紧牙关，抵御着中子羽流的冲刷。 中子羽流核净化并不是一个瞬间爆发的过程，它是持续的、连绵不断的，但远比温水煮青蛙来的更猛烈、更致命。 数量庞大的中子流以落点为中心，如同死神挥出的镰刀，淡淡的蓝色光晕流水般抚过整个久川市，由点至面，所过之地，万物枯萎，生命凋亡。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失去了意义，因为每一秒对楚戈来说都是度日如年。 “好.....好痛.....” 嘶哑的呢喃传来，楚戈灵魂剧烈震颤，甚至分不清这声音到底来自何处。 “楚...楚戈....” 声音再次传来，却更加嘶哑了，如同被风吹过的破风箱一般，随时处在碎裂边缘。 楚戈半跪在地上，中子羽流将他完全吞没，只剩薄薄的一层精神屏障还在支撑，整个人变成了一个凄惨的血人。 终于，云层不再翻滚。 核净化结束了。 原本熙熙攘攘的大桥此刻寂静无声。 地面上残破的衣物散落一地，却再也不见有人的踪影。 整个久川市再无一丝绿意，天上地下都只剩下了冰冷的灰。 甚至连那些能够钻透坚硬岩层，外皮如生铁般坚硬的地蔓藤，也全都化作了一地的脓水，再无平日里的耀武扬威。 “呼~” 楚戈呼出一口浊气，大脑中的刺痛消退，身体上的痛苦开始攻占理智高地。 “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 视野再次回归，楚戈低下头，看向怀中的白月魁，呆住了。 女孩的眼眶中空空荡荡，乳白色的晶体早已被烧的一干二净。 原本富有弹性的年轻肌肤此刻尽显老态，甚至因为细胞的衰老和死亡开始大片脱落。 她就像是没有了重量的羽毛，下一秒就要从楚戈手心里飘散。 “楚...楚戈...我....我好痛....” 女孩的声音非常微弱，微弱到几乎不可察觉。 楚戈终于知道刚刚的声音是从何而来了，那是白月魁通过两人脑海中的连接，在向他发出呼唤。 而女孩的喉咙，早已因为声带的损坏，无法再发出声音了。 “白月魁？”楚戈轻轻拨正女孩的脸，但随着他手指离开，白月魁的脑袋就无力垂下。 “你撑住....撑住，我...我会救你的，你不会死，一定不会死，我带你去医...” 感受着白月魁逐渐消失的生命气息，短暂的一瞬间，楚戈的大脑一片空白。 从未有过的恐慌涌上他的心头。 作为现代人的本能，他本想说要带白月魁去医院接受治疗。 却猛地想起，现在的久川市内，似乎已经不存在除了他俩之外的活人了。 而就算有，以久川市现有的医疗水平，真的能救回白月魁吗？ 楚戈冷静下来，用手搭上白月魁的额头，试图使用【分子重组】。 但他失败了，【分子重组】的能力似乎一旦涉及到生命体，就无法发挥作用。 白月魁身体中，被中子辐射摧残过的人体细胞还在快速消亡，楚戈感觉白月魁似乎要在自己的怀中“融化”掉了。 “一定还有什么办法，白月魁怎么可能死呢，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楚戈抬起头，看着悬浮在高空中的7274号运输车，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还有办法，我还有【天使】和【奇迹】。” 7274号运输车上，楚戈之前在尼尔瓦纳生物研究所截获了剩下的3支【奇迹】和1支【天使】，一直都装在手提箱内，放在运输车的后备箱里。 【奇迹】，一种激活人体细胞无限分裂潜质的药剂。 【天使】，再生药剂，主要作用于脑细胞的自我修复与再生。 楚戈看过19号实验体的档案，19号实验体约修亚的案例给了楚戈启发。 如果用【天使】维护白月魁的大脑，再用【奇迹】将白月魁全身受损消亡的细胞全部分裂分化替换，能否成功拯救她？ 还是说，会将她变成像19号那样的怪物？ 楚戈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这唯一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试一试的。 他抱着白月魁，踏上7274号运输车，运输车停顿了片刻，朝着某个方向飞去。 那是坐标的方向，也是‘巨人’所在的方向。 楚戈再一次回到了巨人的身下。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怀中多出了奄奄一息的白月魁。 果然。 楚戈看着眼前完好无损的巨人，又看了看地面上多出的巨大裂缝和脓水中泡着的地蔓藤残骸。 显然，中子羽流扫过这里时，地面下钻出了大量的地蔓藤，将巨人包裹了起来，这也让祂逃过一劫。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我是健健！”见有人到来，机器人健健连忙迎了上来，满脸热情。 “正在扫描病人，病人血液中辐射浓度严重超标，全身皮肤大面积脱落，眼球晶状体消融，建议.....建议....” 健健的小脑袋瓜子显然不怎么聪明，它找遍了医疗数据库也没找到相应的解决办法。 人性化的小眼睛在显示屏上转了又转，突然一震，似乎是在其他领域的语料库中找到了好的办法： “建议火葬！” “让爱永恒，让骨灰飞扬！久川市银河区‘爱の永恒’殡仪馆欢迎您的到来，咨询电话0312......” 楚戈抬腿就是一脚，把这个聒噪的医疗机器人踹进了带有“医疗废物回收”的黄色垃圾箱。 去NMD火葬啊，不会说话就别说。 楚戈怀中抱着白月魁，走下升降梯，径直的来到了巨人的腹部下方。 念力如刀，在巨人腹部那如星空般浩瀚的光球上撕开了一道半人高的口子。 巨人腹部蕴含着磅礴的生命源质，犹如孕育行星的浩瀚宇宙，而这，将会作为白月魁涅槃重生的养料。 “白月魁，你听得到吗，我将尝试为你注射【天使】和【奇迹】。”他低下头，在女孩耳边的轻声说道。 白月魁的身体艰难的动弹了一下，搭在楚戈肩膀上的两只胳膊搂紧了他的脖子，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楚戈的脑海中响起： “对不起，楚戈。” “如果我能活下去的话，万水千山，你....” “愿意陪我一起去看吗？” 第37章 生命倒计时 “林医生，您看如果是这种情况的话，大概还能活多久？” 由帐篷支架、床单临时搭建成的窝棚中，楚戈盯着主治医生林七，一脸真诚。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有点不对劲，似乎是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在来之前，他已经通过比较玄学的手段给自己检查了一遍。 结果是得出了一个非常不乐观的结论。 所以他决定相信科学。 于是离开久川市时路过靖宇医院，就专门进去白嫖了一个免费的自助全身检查。 得到了一张报告单。 林七四十岁左右的年纪，曾经在久川市靖宇医院担任过妇产科主任，江湖人送外号”妙手回春指”。 林医生看着手里的体检报告单，眉头紧皱。 临时窝棚是由幸存者们一起搭建的。 去往海联联盟避难所的路途很远，大概车程要三天，路上免不了休息。 大家凑在一起，在这荒野上过夜还有些安全感。 毕竟提前出城，从久川市幸存下来的也没有多少人了，大家抱成一个小团体，到时候到达避难所时，或许还能少受些欺负。 “这个情况，很严重啊。”林医生发出一声叹息，摇了摇头。 “额，那饮食上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饮食上？这倒是没有，就是记得烧纸的时候多烧一点就好了。” 听到林医生的话，楚戈沉默了。 “这一看就不是活人的啊，血液里放射性污染含量这么高就算了，居然连孢子病毒的感染率都这么高？” “走走走，走走走，别闲得没事儿拿我来消遣。” 林医生嫌弃的挥手，把眼前这个年轻人赶走了。 他还要养精蓄锐，晚上好跟老婆交粮呢。 毕竟这可是在荒野，感觉跟在城市里肯定还是不一样的。 楚戈失望地离开窝棚，留给林医生一个失魂落魄的背影。 好吧，他最终决定还是相信玄学。 毕竟根据玄学的预测，他估计还能多活上个一年左右。 —— 像林医生这般及时行乐的人终归还是少数。 时至傍晚，幸存者们纷纷回到车内，用车中的补给解决自己的温饱问题。 他们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担忧，毕竟，这个世界的网络非常发达，有关末世的言论铺天盖地。 而他们是从久川市里逃出来的，对这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恐慌感更是深有体会。 楚戈也回到了运输车内。 在所有的幸存者中，楚戈的物资可能是最充足的了。 当时为了应对【沉眠】，他在车内准备了大量的食物和水，结果却没用上，没想到误打误撞到现在派上了大用场。 7274号属于比较大型的运输车，内部空间很大，把没有用的东西都清理掉，稍加规划，就可以作为非常完美舒适的末日房车。 后排座椅上，白发女孩躺在那里，如同一位美丽精致的冰公主。 柔顺的白色长发遮住了半张脸，却也难掩另外半张脸的倾国之姿。 而就是这张看似完美的脸上，却存在着一个致命的瑕疵——眼眶里空空如也，没有眼球。 如你所见，白月魁活了下来。 涅槃重生一般。 但她仍在沉睡，并且似乎正在做噩梦，俏脸紧巴巴地皱成一团，惹人生怜。 楚戈疲惫地脱下外套，坐到了女孩旁边。 自从他走进巨人的腹部到现在，一刻都没捞得着休息，有些累了。 他把白月魁的脑袋担在腿上，轻揉着她的太阳穴。 女孩的表情逐渐舒缓。 BT在中子羽流的打击下英勇就义了。 身处核净化的中心地带，被数量如此庞大的中子羽流冲刷，重立体中的精密元件很难不受到损坏。 但楚戈拆下了它的核聚变电池和类似黑匣的智能存储板，简单修复，或许以后可以把它们装到车上。 闭上眼睛，楚戈靠在座椅上。 白月魁幽幽的体香，直往他鼻孔里钻，让他昏昏欲睡。 “咕噜咕噜~” 前排座椅上，白月魁带出来的婴儿正在熟睡，或者说除了最初的睁眼就再也没有醒过。 小家伙如同八爪鱼一般紧紧抱住装着白月天大脑的脑缸，张大嘴巴，口水直流。 脑缸中，白月天的大脑时不时“咕噜噜”地冒出气泡，不知道他是否能感受到外面的世界。 能感受到的话，也不知道是否是在发出抗议。 唯一值得庆幸的一点，热心的久川市好市民白月魁同志，去桥上帮忙时把脑子和孩子放在了车上。 要不然的话，楚戈还要分神保护他们，估计当时他们就该一起成盒，被装进全家桶了。 “唔~” 白月魁发出无意识的嘤咛，慵懒舒服地翻了个身。 —— 头好疼。 剧烈的痛疼感消退后，白月魁恢复了思考能力。 她感觉自己做了好长好长的一个梦。 这场梦的情节光怪陆离，既好笑又让她有点羞愤。 梦中的男主角是楚戈。 对方送了她一台高达，她很开心，于是开着高达，带着她的哥哥去大桥上抓水母。 为什么会去大桥上抓水母？ 她的哥哥又为什么变成了一个看起来萌哒哒的Q版大脑？ 白月魁不知道，但她表示理解，她意识到自己可能在做一场清醒梦。 梦里梦到的事情怪异一些，似乎也没什么问题吧？ 大桥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白月魁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只是看到有一群人聚在一起。 他们怎么了？是需要什么帮助吗？ 女孩带着高达，走向了人群。 哦，原来是有一只大水母挡住了道路，人们在商量着怎么把它移开。 白月魁欣然上前帮忙，可就在这时，画面变了。 天空突然黑了下来，她转头看去，只见云层上有一柄超大号的充气玩具锤正在落下。 落下的充气锤将大桥上的人砸成了一张张不同口味的披萨饼。 梦境愈发离谱，白月魁转头就跑，逃亡中，她似乎听到了楚戈的声音。 咦？ 他也是来抓水母的吗？ 白月魁感觉有点好笑，她不知道为什么梦里的自己会蹦出这种想法。 大桥上的两个人双向奔赴，眼看伸出的手就要抓在一起。 然而还是晚了一步，气锤重重落在了她的身上。 白月魁幻想着，她会变成什么味的披萨饼呢？ 草莓味？番茄味？ 可令她难过得是，她似乎并没变成披萨饼，而是被砸成了一个丑丑的老太婆。 那一锤下去，偷走了她的青春。 楚戈抱住了她，但白月魁的思绪却开始发散。 她想遮住自己的脸，毕竟她觉得自己现在又老又丑。 她不想让楚戈看到这样的自己，不想以这种方式面对他，哪怕这仅仅只是个梦。 …… 第38章 我死前，会为你指路 楚戈并不在乎。 他紧紧地拥抱着白月魁，将她护在身下，任由那柄的大锤一次次砸落。 白月魁睁开眼。 发现楚戈不动了，似乎变成了一尊骑士雕塑，低垂着头颅，等待着公主的唤醒。 看着男孩近在咫尺的嘴唇，白月魁鬼使神差的吻了上去。 世界因此变得寂静。 等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楚戈已经以公主抱的姿势抱着她，来到了一家蛋糕店。 蛋糕店里没有蛋糕，只有一个非常大的饼干人，饼干人的肚子鼓鼓的，里面似乎装满了香味诱人的咖啡味奶油。 白月魁非常喜欢喝咖啡，在过去的日子里，基本上每一天，她都会给自己泡上一杯瑰夏，为大脑开机，开启新的一天。 “白月魁，你听得到吗？吃掉那些奶油，你将重获新生！” 楚戈他.....应该是这么说的吧？ 白月魁记不太清了，梦境进行到这儿，她的意识有些错乱。 她只记得自己向楚戈说了一些在心里埋藏了很久的话，却没等到答复。 接下来就是一场饕餮盛宴，楚戈抱着她，钻进了饼干人的肚子。 她在里面一顿胡吃海塞，温暖舒适的能量涌入她的身体。 可能是因为吃的太多的缘故，梦中的她，变成了一个圆滚滚的大肉球。 但她根本控制不住那些疯狂涌向她身体的能量，也无法阻止这些能量无规律的在她体内乱窜，迫使她不断膨胀。 好在楚戈“游”了过来，他伸出手，这捏捏，那搓搓，又将她捏回了人形。 那感觉就像是在玩某些可以捏角色的恋爱养成游戏。 只不过她是被捏的那一个。 当然，这也是整个梦境中最令白月魁感到羞愤的部分。 变成肉球的她撑破了所有的衣服，浑身上下赤条条光溜溜。 而楚戈捏人的过程中，无比逼真的触感刺激着她的神经，甚至一度让她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好在这个过程很快就结束了，她又变回了曾经的那个白月魁。 皮肤更加细腻白皙，也更加年轻，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体内的能量似乎也找到了一条可行的通路，以某种独特的路径周天式循环往复。 就是头发换了个颜色，变成了白色。 可为什么是白色？ 难不成.....他喜欢这个调调？ 饼干人的肚子彻底瘪了下去，所有的咖啡味奶油都被她席卷一空。 白月魁舔了舔嘴唇，感觉意犹未尽。 她钻了出去，试图寻找楚戈。 楚戈在哪儿呢？ 哦，原来他在吃饼干啊。 梦中，楚戈蹲在饼干人的身上，大口大口地啃食着。 饼干人的两条胳膊已经不见了踪影，显然是被吃掉了。 楚戈察觉到了女孩的目光，腮帮子鼓鼓的，牙齿咀嚼着含糊不清道： “你.....一起吃点？” 说着，他从饼干人身上撕下很大一块，递向了身后的白月魁。 白月魁接过，轻轻地咬了一小口。 “嘎嘣。” 饼干非常得硬，如同生铁一般，而且味道远没有刚刚的奶油那般香甜。 于是白月魁礼貌的将饼干还了回去，坐在一旁，晃着莲藕般晶莹润泽的脚丫，静静地看着楚戈进食。 “这家伙，牙口还怪好的。” 楚戈啃食的速度风卷残云，很快饼干人便被全部吃掉了。 环境缓缓变暗，直至四周重回无尽黑暗。 梦结束了吗？ 白月魁感觉自己好像要醒了。 如同溺水之人快速浮上水面，过往内心中最深刻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仿佛回到了那个夜晚，站在桥上，墨色的云层压的很低很低，让人喘不过气来，伴随着一声爆炸，她最亲近的人化作了一地血渣。 她分明看到，女孩在哭，而男人的面孔却是那样冷漠； 她仿佛回到了手术室外的长廊，作为一个唯物主义者，那是她第一次对着医院的墙壁，向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神明许下虔诚的祷告。 黑暗中，一双又一双猩红色的眼睛亮起，死死的注视着她，那是蚁民街悦夜酒吧里惨死的78个人，他们像是索命的厉鬼，伸手抓来，似要将她吞噬，拖入深渊。 ....... 面对这些她最不愿意面对的悲痛记忆，白月魁痛苦地向后退了一步，却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的身后，是楚戈。 “过去的事就不要多想了，睡吧，一觉醒来，就一切都结束了。” 温热的指尖轻柔地按在她的太阳穴，将这一切都驱散了。 —— “你醒了？” 楚戈听到有声音，回头一看，只见白月魁坐了起来，正迷茫地摸索着她的脸。 带着一股刚刚起床的天然呆。 “我....我怎看不见了？” 白月魁的声音没有问题，嗯，看来发声系统再生得不错，功能良好。 “别担心，我看过了，你的眼球正在再生，只是需要的时间有点久。” “在此之前，你可能要暂时失明一阵子了。” 楚戈冲泡了两碗燕麦粉，想了想，又将白月魁的那份换成了咖啡。 顺带着递过去的还有一块面包。 “咖啡和面包，别嫌弃，现在的情况有点艰苦，凑合凑合啦。” 白月魁接过，低头小口吮吸着。 手里捏着面包，莫名想到了梦里的饼干人。 “对了，我哥哥他.....” “放心，白月天的脑子没事，幸亏你把他们放在了车上。” 楚戈推开了运输车的门，依稀可以看到太阳从东方升起。 正是黎明破晓之时。 “起来的正是时候啊，来看日出吗？”楚戈沿着门边坐下问道。 白月魁点了点头。 她的身上穿着一身宽大的病号服，背后带着一行小字“爱不分界限，让我们关爱精神病患者的每一天”。 这是楚戈去靖宇医院做体检的时候顺手拿的，直接拿了一摞。 当时没有仔细看，上车之后才发现，这一摞居然全都是精神科的专属服装。 本着回来都回来了，反正白月魁暂时又看不见的原则，楚戈也就没在意。 反正之后都是要换的，只不过是暂时穿一阵罢了。 女孩端着咖啡，在楚戈的搀扶下，并肩坐在了一起。 “哦，不好意思，忘记了你现在看不见。”见白月魁只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喝咖啡，楚戈看到她脸上那两个空荡荡的黑洞，心生歉意。 他掌心微晃，变戏法儿般的搓出了一块丝滑柔软的绸布白丝带，轻轻地为女孩系上。 思索片刻，眼神一亮，与白月魁建立了精神链接。 他将自己精神力所能看到的一切，全都共享给了女孩。 白月魁感知着楚戈眼中那分毫毕现、无比清晰的世界，微微张大了嘴巴。 “这是？” “这是我眼中的世界，在你眼睛好起来之前，就先用我的来看这个世界吧。” 楚戈微笑着，微笑着，看着白月魁那张无可挑剔的面孔，内心突然就生出了一股苦涩。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眼。 我死前，会为你指路。 是啊，他好像只剩下一年可活了。 楚戈转过头，面对着白月魁，女孩的视野也跟着改变，第一次看到了他人视角中的自己。 眉头突然皱起，打断了楚戈正在emo的心情。 “楚戈…我身上穿的，这是什么？” 第39章 要不你努力挤挤？ “所以说那些都是真的？”白月魁说出这句话时，整张脸都在发烫，火烧一般，“不是梦？” “不是。” “真的不是？” “绝对不是。”楚戈拍着胸脯保证。 刚刚，关于她昏迷前发生的那些事，白月魁从楚戈那儿了解到了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那个故事中没有抓水母、没有披萨饼，也没有饼干人，属于比较凄惨地那种风格。 回想起梦中的事情，白月魁的脸就火辣辣得发烫。 她记得在梦中，楚戈捏的某个地方她并不满意，当时以为这只不过是个梦，于是便口出狂言： “你敢不敢给我捏的翘一点？越翘越好！” 当时喊出这句话的时候有多大声，现在她的羞耻感就有多强烈。 太丢人了啊啊啊啊.... “我....我当时没什么意识，说话可能不过脑子，所以我没说什么不好的话吧？”白月魁试探性问道。 哪知楚戈只是摇了摇头，表情同样有些迷茫。 “我那时的精神状态不算好，身体处在崩溃的边缘，不好的话？唔，应该没有吧？” 白月魁这么一提，楚戈才有针对性地开始回想。 他的记忆似乎出现了断片，在将细胞无限分裂成肉球的白月魁捏回人形后逐渐模糊，直到看到白月魁完好无损的躺在冰凉的地板上，才重新变得清晰。 至于巨人..... 楚戈翻遍了自己识海中的记忆，发现与巨人有关的记忆变得支离破碎。 两人将各自知道的有用信息一合计，大概推断出了一个毛骨悚然的结论： “巨人被吃掉了？” 楚戈感到难以置信，白月魁体内细胞分裂需要大量能量，将巨人腹部的生命源质全部吸收了，他可以理解。 可是要说他把那巨人生吃了，那就太难以接受了。 且不说巨人体表覆盖着的远古地蔓藤化石咬得咬不动，就巨人那个模样，他是怎么下得去口的？ 就算下得去口，巨人体型那么大个，又是怎么吃下的？ 虽然那巨人闻起来很香不假，但也不能真的生吃啊，至少....至少也得先用火烤熟了再吃吧？ 但记忆恢复后的强烈饱腹感和巨人消失不见的小半边身体似乎都表明，这个结论恐怕是真的。 楚戈看向白月魁，想要多了解一些情况，哪知对方却连忙摇头加摆手： “你别看我哈，我可没跟你抢，我就吃了一小口，还是你问我要不要吃的。” ....... 两人谁都没再提巨人这事儿。 伴着升起的太阳，靠在一起吃完了早餐。 楚戈把装有白月天身体的冷冻箱从车顶拖了下来，放到车内。 白月魁感知到冷冻箱的款式，稍微检查，脸上露出喜色。 “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怎么了？” “这款冷冻箱用了休眠舱技术。” “休眠舱？” “嗯，那是海拉帝国的专有技术，能够实现人体休眠，但目前还没有大范围推广。” （动态漫专有名词解释：海岸联盟，以海拉帝国为首的四国联盟。） 她指着冷冻箱内的凹槽和插管，继续为楚戈科普： “这属于海拉帝国不外传的黑科技，可以长久保存尸体，并保持机体活性。” 白月魁低下头，轻抚过她哥哥的脸庞，说了很多话。 大概意思就是我一定会救你的，委屈你暂时在这冰冷的冷冻箱里先躺一阵巴拉巴拉。 检查完后，楚戈将白月天的棺材板子合上，在白月魁的一脸抗议中重新放到车顶捆好。 笑话，本来车内空间就不大，所以在楚戈的装修计划中，压根就没给这家伙留地儿。 先给我车顶上待着去。 见抗议无效，白月魁也没继续纠缠，有些不太熟练地迈开腿走到车前座，伸手摸向装有她哥哥大脑的缸脑。 “咿呀？” 睡梦中的小家伙被连带着提了起来，如同超市里促销时买得那种5元钱两袋的脆脆肠，粘得贼紧。 白月魁感知到这一幕，这才突然想起她好像还从久川市带出来了一个生理结构怪异的孩子。 有六只手、长尾巴不说；头上还带鼓包的，像一只小小的角。 ASH那时好像叫他.....信标？ 犹豫片刻，白月魁决定还是先检查下哥哥的大脑，于是伸出另一只手，提溜着小家伙的尾巴，将他拎了起来。 “咿...呀?!” 婴儿醒了，迷迷瞪瞪睁开眼，六只肉嘟嘟的小手在空中一阵摸索。 似乎是意识到怀里抱着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于是一嘟嘴： “哇~~呜呜~” “卧槽....”楚戈正在车顶上固定白月天和他的小房子呢，听到这音调极高的尖锐哭声，耳膜一震，差点没从车顶摔下来。 “什么情况？”他连忙回到车里。 白月魁纤细修长、如白玉雕成小腿上，一只“六足兽”死死的扒在上面，嚎啕大哭，任由白月魁怎么甩都甩不掉。 见到楚戈出现，白月魁转过头，一脸求助之色。 “快...快过来帮我一下。” 一阵鸡飞狗跳后，楚戈终于把小家伙抱了下来，放到了一旁的座椅上。 “呜呜呜~” 小家伙呜咽着，嘴角流下了伤心的口水。 白月魁和楚戈你瞪我我瞪你，两个年纪不过25的年轻男女，面对这种场面明显有些手足无措。 “你瞪我干嘛？有办法的话...你哄哄他？”白月魁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楚戈指了指自己，思索片刻。 哄小孩儿？小孩子喜欢什么？ 他回想起自己小时候，推己及人，眼睛一亮。 于是转身，拿下了挂在车门上的两把合金战刀，在白月魁满头黑线的注视下，笑眯眯地向小家伙走去。 “来，别哭了，叔叔给你个玩具。” 小家伙小眼一瞪，看向那泛着寒光的刀刃，满脸惊惧，哭的更大声了。 楚戈感到十分头疼。 照顾小孩可不在他的业务范围之内，更别提，这小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像人类幼崽。 人类幼崽有六只胳膊六只手？人类幼崽有尾巴？人类幼崽的眼睛是红色的？ “你说，他会不会是饿了？”白月魁突然想到了什么。 饿了？ 对啊！ 楚戈瞬间明悟。 小孩饿了怎么办？ 当然是喝奶啊！ 可是.....他车上物资多是多，却压根就不可能有奶粉这种东西。 牛奶也没有。 楚戈眼神在车内乱瞟，最终停在了白月魁身上。 “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白月魁的视野跟楚戈是共享的，很清楚对方在看哪个部位。 脸色一红，似是猜到了楚戈在想什么，咬牙切齿道：“我怎么可能有那种东西？？！！” 谁知，楚戈却依旧看着她，眼神希冀。 甚至还拿出了一个空杯子。 “要不，你努力挤挤试试？” “砰！！” 当楚戈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白月魁气愤地一脚踹了出去。 “guang～duang~” 大清早的，空中传来一声巨响，将整个幸存者营地的人全吵醒了。 他们打开车窗，睡眼惺忪，有些疑惑。 刚刚，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从空中飞过去了？ ...... “你....你没事吧？我真的没用力的，我也不知道.....”白月魁连忙扶住颤颤巍巍的楚戈，有些自责，但更多的还是惊疑。 她的力气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大了？ 刚才，她没穿鞋的脚踹在楚戈身上，居然直接给楚戈踹飞了。 共享视野中，她看到“自己”直接糊在了路边的指示牌上，看着都觉得痛。 “哪里痛？有没有伤到哪儿？我帮你揉揉？”白月魁很担忧。 “没...没事儿。”楚戈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时胸闷气短。 看来。 注射了【奇迹】和【天使】药剂并吸收了巨人全部生命源质的白月魁，在生命层次上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或许，以后得抽个时间，专门为她测试一下了。 “不用担心，你这一脚也不是没起到作用。“ “我出去一趟，你在此地不要乱动，我很快就回来。” 楚戈飞在空中时候，有了意外收获，他在某辆车里看到了还在哺乳期的小孩。 有小孩的家庭，就算是逃难，应该也会准备一些给孩子的东西吧？ 于是他从车里拿了一些水和食物，向一旁的窝棚营地走去。 楚戈的背影逐渐远去，白月魁还在想楚戈刚刚所说的话。 怎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 林医生顶着黑眼圈拖拖拉拉地穿衣起床。 昨晚他可被折腾的不轻，今早又被不知道那个王八蛋搞出的声音吵醒。 “咚咚咚。” 有人在敲他的车玻璃。 他一脸不耐烦地按下车窗。 “是你？” 林医生一看，居然又是昨天那个年轻人，“你又来干什么？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你那病我治不了。” “我不是来看病的。” “那你来干嘛？” 在林医生疑惑的注视下，楚戈尽量挤出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晃了晃手里的生存物资。 “那个....我有点事，想单独和你的老婆谈一下。” 林医生：？？？ 第40章 末世第一站 【截至昨日，全球报道的由地蔓藤引发的地质灾害一共1918起。近地轨道卫星传回的最新高清图片显示，地蔓藤已覆盖大陆西海岸地区、中部及南部全境。地蔓藤造成的破坏范围还在持续扩大。】 【近日，大陆东海岸地区出现不明生物。据悉，该类生物具有明显的“反重力”特性，并逐渐向空中攀升。不明生物消失3小时后，12公里外的海岸警卫队检测到一段45千赫兹的“超声波”，但未能确定二者之间的联系。】 【灾难持续肆虐，大量没有得到收容的幸存者在避难所外抗议驻扎。有专家预测，长此以往，可能会形成一种特殊的“城市生态结构”。】 【海岸联盟中部的主要通讯基站在地质灾害中倒塌，无网络覆盖地区居民请及时关注报纸信息。】 【据实验室目击者称：“植物竟从人体内长了出来，还引来了诡异怪兽！！”震惊！！人类身体居然成了诡异植物的培养基！！】 【国际联盟一号文件将经地蔓藤肆虐形成的全新生态地貌命名为“玛娜”。】 【国际联盟二号文件中将“玛娜生态”中诞生的怪物首次冠以“噬极兽”之名。】 【“我们终将退无可退！只有战斗，才是胜利的希望！”是撤离还是坚守？人类将何去何从？末世已经降临......】 “——吸溜” 楚戈抿了一口咖啡，借着车内橘黄色的台灯，翻阅着手中的报纸。 一个周以前的报纸。 7274号运输车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航线在半空中行驶着。 最终目的地是联盟北方的一座大城市，据说那座城市拥有整个海岸联盟最为完善的医疗设备。 时间正值深夜，星月高悬。 车门外是冰天雪地、北风呼啸，一片天寒地冻。 车门内是亮起的暖色灯光、开到30度的暖风和热腾腾的咖啡，以及女孩侧躺时的曼妙迷人背影曲线。 虽是如此，楚戈还是裹了裹身上的毛毯，一副“我很肾虚”、“真冷啊”的模样。 此时距离楚、白二人离开久川市，已经过去了大概一个月的时间。 而就是在这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内，月相异动、气候异常、板块运动、地质变化、孢子病毒肆虐、各种怪物出没，整个世界仿佛一夜之间就被拖入了深渊，席卷全人类的浩劫降临。 那天之后，他们顺利抵达了庇护所，但是庇护所已经满员了，于是楚戈便带着白月魁开始了末世流浪的生活。 在这一个月时间内，楚戈先是对白月魁的身体素质情况进行了全方位的测评。 然而测评结果却远远超出了楚戈的理解范围。 这尼玛就是个女版的超人吧？ 当白月魁十分轻松地单手扛起整辆运输车，迈开那一双大长腿，跑的比公路上的汽车还快时，楚戈就知道，这场毫无意义的测评可以结束了。 核动力驴都没你这么强啊！ 巨人可是他俩一起“吃”的，凭啥你变成了超人，我还是个“身娇体弱”的小趴菜？ 哦，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句。 就在前几天，楚戈才突然发现，他体内的那些纳米机器人，早已经在中子羽流的冲刷下全部歇菜了。 并随着不知道是哪一天的晚饭一起被排出了体外。 但楚戈落魄前，好歹也算个技术型选手，在战斗意识和技巧上，还是远超现在的白月魁的。 所以他决定倾囊相授。 第一步，就是教女孩熟练掌握一种冷兵器的杀伐技巧。 白月魁选择的，是刀。 是刀身笔直，中正不阿，既有“剑的王者之风”，又有“刀的霸者之气”的横刀。 经过两天的训练，事实也证明，白月魁在这方面的天赋确实可怕。 凌厉逼人的刀法，加上那强到离谱的身体素质，如果再来上一把能够配的上她的刀，或许就真的可以称之为无敌了。 如果有这么一张图片： 白月魁坐在一颗核弹上打红白机。 那么请问图中有几颗核弹？ 楚戈现在的答案是一个半，或许以后会变成两个...甚至更多？ 楚戈悠闲悠哉地浏览着报纸，一只纤细修长的手突然攀上了他的肩膀。 “早知道就不该每天早上拉着你喝咖啡，现在好，你都给我喝光了，以后我就没得喝了。” 是白月魁。 她夺过楚戈手中的咖啡，毫无顾忌地喝了两大口，擦了擦嘴角，又塞回楚戈手里。 而楚戈似乎对此早已习以为常。 “又睡不着了？” “嗯。” 白月魁取下挂在门上的合金战刀，楚戈则是很有默契地停下了车。 “我们已经到北方了，外面在下雪，我建议你还是多穿一点。” 楚戈看着白月魁身上薄薄的一层白色丝绸睡衣，好心提醒。 “没事，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对我来说不算很冷。” 这般无情的话语让正在穿大衣棉袄的楚戈一愣。 白月魁似是察觉到了楚戈的异样，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拉开车门，走进了漫天风雪。 —— 雪中，天地白茫茫的一片。 白月魁反手握刀，傲然矗立，寒风吹起了女孩睡衣的一角，猎猎作响，白色的长发迎风飞舞。 楚戈拎着小板凳，带好小棉帽，背靠着车，寻了个能挡风的地方坐好。 “咔。” 跟着楚戈一起下车的还有一包枪械。 各种口径、各种类型。 他费劲的从弹药箱中掏出几盒子弹，开始上膛。 “呼，子弹已经不多了啊。” 楚戈倒了倒，发现小口径的手枪弹药已经没有了。 白月魁简单的热了下身，活动了一下手腕。 她的眼睛依旧还没好，不过经过简单训练，五感得到了极大地强化。 现在哪怕是不用眼睛，仅凭声音与其他感官，她都可以将周围的环境事物呈现在脑海中。 这与直接用精神力探测还有些差距，但也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地步。 用楚戈的话说，这感官强度，比他老家那边一个叫“夜魔侠”的家伙都要强上很多了。 “开始吧。” 白月魁单手持刀，在风雪中轻易的辨别出了楚戈的位置。 楚戈点了点头，抄起一把步枪，在精神力的精准锁头下，突突突的开火。 说时迟那时快，白月魁手中的刀化作了一道残影，极有章法地斩向一颗颗朝她袭去的子弹。 “——叮叮当当” 女孩左右腾挪间，黑夜里亮起了一连串火星，灼热的弹头碎片在雪地中烫出一个又一个洞。 楚戈打空了一个弹夹，白月魁毫发无伤，樱桃小嘴微张，轻轻呼出一口热气。 气流成束，将脚下的雪吹的四散而开。 寒风凛冽，吹起了她的衣角，一双修长白皙的玉腿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格外诱惑。 白月魁勾了勾手指，像是在挑衅。 楚戈呵呵一笑。 好好好，到底是你飘了还是我提不起枪了？ 于是拆下弹夹，换上大容量弹鼓，加快了射速。 并趁对方一个不注意时，从背后掏出了吃灰已久的单兵火箭筒。 “biu~” —— “咳咳咳......” 白月魁用水洗去了脸上的黑灰，骂骂咧咧吐槽着楚戈的不讲武德。 练完刀回到车里，便捧着一本封面是首尾衔接的蛇，名字为“万物为一”的书打起了瞌睡，不再搭理楚戈。 车内重回暖和温馨，楚戈脱下厚厚的棉服，将那些报纸收了起来。 他摊开了一张只画了一半的地图，从大陆中南部一直向北。 末世之后，世界地貌发生了巨大改变，原本的世界地图已经完全不能用了。 这张地图是楚戈用精神力探测描绘的，虽然地壳运动还在持续，但至少在短期内还是非常准确的。 “BT，附近有没有什么比较大型的城镇。” BT此时已经和运输车融为了一体，楚戈把它的存储板安装到了操纵台上，使它成为了7274的车载智能管家。 “好的，楚戈，正在搜索，距原本地图信息显示，东北部60公里外曾有一座25万人的中型城镇。” “按照板块位移方向推测，该城镇现在最可能位于......” “罗斯伍德镇吗？” 楚戈看着屏幕上BT给出的城镇信息，思考了一瞬，决定先去镇子上补给一下物资。 最近几天他在尝试修复可以装载白月天大脑的那个小机器人，刚好还缺一些传感零件，说不定在那里会有收获。 第41章 暴力美学 罗斯伍德镇。 镇子里空无一人，停在房前的那些车辆已经被积雪掩埋。 钟塔顶层，一间阴暗的小屋内。 男人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揉了揉眼睛，先是满眼希冀地望了眼窗外。 见一切如常，并没有异样，才失落地低头，就着杯子里有些浑浊的雪水，吃了点发硬的干粮。 他叫武文竹，是个20多岁的年轻记者，被困在这个镇子上已经有一个周了。 一周前，他和他的摄影师以及一名飞机驾驶员兼保镖三人乘直升机来到这个镇子。 他们怀疑海岸联盟曾在这里进行过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于是来到此地，企图寻找证据。 然后狠狠地曝光海岸联盟所犯下的罪行。 然而..... 证据找到是找到了。 可摄影师和驾驶员却都死在了怪物嘴里，被怪物抽了魂儿，直升机也被怪物吐出的一口“老痰”给击毁了。 说来也巧，当时一行三人撤离时被一只怪物追着逃命，他跑在最后，本以为死的会是自己。 没想到却是先爬上飞机准备丢下他逃走的那两人领了盒饭。 为什么只有他没死？ 就因为当时他左脚踩右脚，把自己给摔晕了过去？ 武文竹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也没必要再去多想了。 因为不久后，迎接他的或许也只有死亡。 “滋滋——” 他像往常一样打开微型无线电，将声音调到最低，切换着各种频段，企图与外界取得联系。 不出意料，没有一点儿信号。 顺着塔楼的窗户，可以看到城镇北边那连片的大山。 三个月前，那座山所在的地方还是平原；而三个月后的现在，山的顶端甚至都已经盖上了厚厚的一层雪。 板块运动的剧烈程度远远超出了人们的现有认知。 一个周前他还能连接到北方的频段，发出求救信息，而现在，却是一点信号都没有了。 武文竹挣扎了好一阵，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 救援不会来了，没有能飞的交通工具，他根本无法活着翻过那座山。 或许找到一辆车，往南去，还有一丝生机。 他在昨天就已经用相机给自己录下了遗言，并和取得的照片文档等一系列证据用密封真空袋一起装好。 这样就算他死了，这些事情的痕迹也不会随之消散。 海岸联盟私底下做的那些脏事儿，终有一天会暴露在阳光之下，接受应有的审判。 “沙沙沙。” 隐约间，半开的窗户外，传来了靴子踩在雪面上的声音。 有人？ 有活人！ 武文竹连忙爬了起来，因为过于激动一不小心甩掉了鼻梁上的眼镜，不得不在地上摸索着去捡。 透过不大的窗户，他看向下方不远处的主干道。 雪已经变小了，道路的另一头，模糊的白色人影踏雪而来，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个女人。 披着件浅灰色的水貂披风，黑色的牛仔热裤，踩着一双棕色的短筒皮靴。 柔顺的白色长发束成英姿飒爽的高马尾，冰肌玉骨，柳眉如画，白皙的美腿，眼睛上缠绕着一条白纱。 武文竹有些呆了。 他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孩？ 美的不似凡人，美出了一丝意境。 看着白发女孩顺着主路逐渐走远，武文竹一咬舌尖，让自己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该死，为什么来的偏偏是个女孩？ 还是一个人？ 她是误入到这个城镇的？ 这不是纯粹来送死的吗？ 武文竹眼角掠过街道小巷，见一道黑影迅速朝主干道的方向飞奔而来。 糟了！ 他握紧了拳头，情绪剧烈起伏，快步向楼下冲去。 反正都是要死，能跟这么好看的女孩死在一起，应该也不白活这二十多年吧？ 他冲到了主干道上，与女孩相隔近百米，像个傻子似的用力挥舞双手，大声喊道： “快躲起来！有怪物！” 然而，阵阵腥臭却从他的身侧传来，形如科莫多巨蜥的健硕怪物张开满是黏液獠牙的大嘴，径直朝他冲来。 仿佛一开始的目标就不是那个女孩，而是他。 这......这怎么可能？ 武文竹感觉自己要凉了。 但下一秒，白发女孩动了。 脚尖以一种奇特的步法轻点地面，悄无声息，近百米的距离在她脚下瞬息而至，如同瞬闪。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怪物的尾巴，经典复刻了电影中的某个场面，单手挥着怪物在地上一通乱砸，地面剧烈震颤，碎石翻飞，随后一脚将怪物踹的高高飞起。 反手抽刀，顺着怪物的腹部中心，来了一记华丽的十字斩。 “找到你了。” 女孩冰冷悦耳的声音响起，手中的刀猛地刺出。 再次收回时，刀身上已经串上了一颗古怪的球状物体，点点蓝光渐渐熄灭。 “卧......槽.....” 行云流水的动作，极具美学的暴力。 让从事记者工作几年的武文竹都只有一句“卧槽”可以表达此时的心情。 白发女孩面向了他的方向，而看到对方眼上蒙着的白纱，他才意识到。 对方....好像还是个盲人？？？ “活人？跟上来吧，记得注意控制你的情绪，你刚刚太激动了，这将在它们眼里无处可逃。” 瘫在地上的武记者连忙抱紧怀中的密封袋，跟在了女孩背后。 —— 罗斯伍德，消防局。 罗斯伍德镇的消防局很大，共有三层。 在许多丧尸末日生存爱好者的眼中，这里是非常适合建家的地点。 此时，消防局一楼大车库。 7274停在门口，楚戈在中间生起了一团火，架锅煮上了肉汤。 锅旁堆放着一堆火锅小料、蔬菜和肉片。 这些物资来自于罗斯伍德镇上的特大超市，那是镇子上的唯一一家超大型超市，在过去承担着供给镇子上二十多万人生活需求的使命。 楚戈摊开电子笔记本，缓缓的输入了几行字： 【末世生态研究手册?噬极兽篇】 【废土生物：魔犬？猎狗豹？巨蜥？】 【国际联盟官方编号：13号】 【分类：泛生种I型、近战型】 【形态描述：它十分的健硕，像是欧洲故事里的恶龙。它有着长而有力的脖子，强大的咬合力，与目前发现的所有爬行类噬极兽一样，它有着六条腿和长尾巴。】 【攻击方式1：强有力的下颚肌肉为它提供了巨大的咬合力，可以轻易咬穿普通汽车外壳。】 【攻击方式2：舌头上的倒刺可以吸取人类的生命源质。】 【弱点：细长的脖子没有任何防护，一刀即断】 【致命弱点：灵息籽】 备注： 一、无法咬穿白月魁的肌肤，甚至无法留下牙印 二、仍在进化，部分个体脖子上进化出外壳，进化方向具有地域差异性 三、里脊肉不含孢子病毒，可以食用，但不好吃（划掉） 记录完毕，楚戈合上了记录本，这些闲暇时总结出来的末世生态信息，对后人来说，或许将会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沙沙沙。” 脚步声传来。 是白月魁回来了。 第42章 半点朱唇无人尝，一刀砍碎少年郎 “回来了？” “嗯。” 楚戈看着白月魁的全新装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咋出去一趟，还换上新皮肤了？ “这身衣服挺不错哈，商场里找到的？” “嗯，我也给你带了一身，喏，你有空穿穿试试，看看合不合身。” 白月魁放下大背包，从里面取出了一件黑色加绒男士大氅，塞到了楚戈怀里。 “唔，还是情侣款啊，这多不好意思呀......” 楚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收了起来。 人家女孩子天寒地冻的出去搜寻物资，还不忘专门给你带些东西，这要是再拒绝推脱，那才真是寒了女孩的心。 “诶....等等....等等我啊美女。” 车库门口，气喘吁吁的武文竹小跑了进来。 “额....你..你好？”武记者看到了坐在锅后面的楚戈，发现对方也一脸玩味的看向他。 肉汤散发出的香味让他忍不住的吞咽了几口口水，毕竟他已经一个周没吃上过一顿热乎的了。 这里怎么还有另一个男人？ 经过刚刚一路上的短暂相处，白发女孩给他的唯一感觉就是冷淡。 冷，太冷了。 这样霸气冰冷的冰山美女，在他的设想中，绝对是“半点朱唇无人尝，一刀砍碎少年郎”的那种类型。 可女孩的住所突然出现了一个男人，而且对方看起来还悠闲悠哉的，这让武文竹对两人之间的关系感到疑惑。 毕竟，20多岁的大小伙子，见到白月魁这种气质型美女，心里没产生点感觉那绝对是假的。 再加上刚刚美救“英熊”所产生的吊桥效应影响，更让武文竹的心中产生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 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突然就石化了，呆在原地。 只见白发女孩从车里走了出来，将一个用被子裹着只露出脑袋的婴儿，塞到了那个男人手里，语气幽怨： “今天轮到你给小家伙喂奶了，不然他一会儿又该哭了。” 轰隆—— 那一刻，武文竹感觉自己心中某个名为“爱情”的东西，轰然崩塌了。 .......... “这么说，你是个记者？”楚戈微笑着，一边熟练地给怀里的婴儿灌奶，一边和这个镇子上唯一的“幸存者”聊起了天。 “嗯嗯。”武文竹眼里含着泪水，低头扒饭，恨不得将碗都一起塞到嘴里去。 香，太香啦，火锅太好吃辣！ 就在他伸出手，准备拿起勺子继续从锅里捞肉吃的时候，一把锋利的刀拦住了他。 武文竹愕然抬头，却看到白发女孩神色凶狠，语气不容置疑，一字一句开口： “你吃饱了。” 然后伸手把锅从他面前拉走，毫不拖泥带水。 武文竹端着空碗，感受着自己三分饱的肚子，有些尴尬的望向楚戈。 “不好意思啊，让你见笑了。”楚戈嘴角抽了抽。 一路走来，由于车上没有锅没有调料也没有新鲜的肉和蔬菜，他和白月魁其实也啃了一路的罐头面包。 白月魁老早就嚷嚷着要吃火锅了。 他这一锅是按两个人的量煮的，哪成想白月魁出去一趟还多带回来一张嘴。 “武文竹。”武记者抬了抬眼镜，神色肃穆。 “李飞羽。”楚戈说完又指了指身后的白月魁，“她是白月。” 身后，一直竖着耳朵偷听这边的白月魁剧烈咳嗽了两声，似乎是被呛到了。 “说说你知道的事情吧。” 两人的交谈正式开始。 “我是一周前来到镇子上的，来的时候镇子上就已经没有人了。” “没有人？” “镇子上的人.....大部分都提前迁移了。” “原来如此，是因为出现噬极兽了吗？” “噬极兽？”武文竹听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他联想到了刚刚的怪物。 楚戈伸手，从书堆里抽出一份报纸，递给了他。 “一周前的最新消息，少部分地区出现了喜欢“抽魂”的怪物，国际联盟把这些怪物命名为噬极兽。” 武文竹迅速浏览了一遍报纸，脸色难看。 “怎么了？”楚戈看着他，注意到了被他紧紧抱在怀里的密封档案袋。 直觉告诉他，这个记者可能知道些什么。 “李兄，你们...应该都不是普通人吧？”武文竹捂住怀里的档案袋，眼神在楚戈跟白月魁身上扫视。 白发女孩绝不是一般人，一般人能有那么恐怖的战斗力？ 至于面前的“李飞羽”，看起来倒是普普通通，但能和“白月”这等女孩在一起的人，恐怕也不会简单。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觉得如果我真要想知道的话，你有的选吗？武兄可别忘了，到底是谁救了你。” 楚戈被眼前这个年轻记者的表现逗乐了。 他的意图太明显了，这种表现，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秘密都藏在档案袋里似的。 楚戈探出精神力，穿透了档案袋的封皮，看到了里面的第一行文字，表情微微一凝。 【“已献祭三千人，未知花朵孕育中。”】 献祭？为了孕育花朵？ 武文竹终究还是松了口，李飞羽说的对，他若真想拿自己怎样，自己的确没有反抗的能力。 而他们的确也不像是海岸联盟派来清场的人。 “这些资料有关海岸联盟的秘密实验，简直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 听到武文竹提到“海岸联盟”、“秘密实验”、“冒天下之大不韪”等词，白月魁也端着碗，将脑袋凑到了楚戈脸旁。 档案袋中的第一张照片，是一株花朵，红色的圆球上，长着密集的触手状花蕊。 【“第一日，某位地蔓藤孢子病毒患者的肚子炸裂了，从中长出了纤细的花朵。”】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同一监室内，另一位虚弱的患者居然被这朵花抽走了‘灵魂’，多么不可思议！”】 【“事态重大，已将此事上报海岸联盟。”】 第二张照片，此时的花朵已经生长在了地里，根茎周围，有着小块诡异的暗红色凝固泥潭。 【“海岸联盟批准了我们的实验，并为我们提供了最顶尖的生物学家。”】 【“一起送来的是第一批实验品，这些似乎都是希望得到救治的孢子病毒患者，或许他们怎么都想不到，这里压根就不是医院，而是地狱。”】 【“实验记录1：该花朵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实验记录2：当人的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将死之时，该花朵的触须会才会靠近人类，试图吸收生命源质。”】 第三张照片，花朵大了一圈，红色的圆球开始散发妖异的微光，触须也仿佛有了活性，有点随风摆动的意味，根茎之下的土壤呈现大面积的暗红。 【“已献祭三千人，未知花朵孕育中。”】 【“今天实验场地遭到袭击，是两头长腿长尾的不知名怪物，头顶生花。”】 【“它们嘴里吐出的黏液腐蚀了两台重立体，该死，或许得请求加强安保措施了。”】 第四张照片，花朵已经长到了几人高，就连那些圆球上那些触手都有一米多长。 【“已献祭六千人，未知花朵孕育中。”】 【“该死，这花朵到底要长到什么时候？再这样下去，我们的实验品就要不够了。”】 【“联盟默许了我们的举动，从现在开始，所有北上前往避难所的幸存者都会是我们的实验品。”】 第五张照片，花朵已经十分庞大，目之所及的地面全都染上了一层暗红，花朵膨胀，仿佛在孕育生命。 【“献祭人数已达万人，未知花朵内部活动剧烈。”】 【“这该死的花朵为什么不能把人全部吸收掉，非要留下一座座跟个雕像似的的泥土？”】 【“清理起来可真麻烦。”】 档案袋里没有照片了。 除了满是数字符号的一摞实验数据，就还剩下最后的一张实验记录。 【“那些被抓来的幸存们好像发现了什么，我虽然无法设身处地体会他们的感受，但为什么他们不能听话一些，为科学献身难道不应该是他们的荣幸吗？”】 【“发生了暴乱，看来有必要采取暴力镇压了。”】 ........ 【“完了，都完了，我们被怪物包围了。”】 【“死了，都死了，土壤活了。”】 【“我看到（一通乱划，看不清字迹），更大的（纸张缺失）诞生了。”】 【“（逐渐扭曲，完全无法辨认的字体）”】 ........ 第43章 白月天：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楚戈看着最后一页上残留的干涸血渍，静静思考，将这一切在脑海中共享给了白月魁。 “你怎么看？” “看起来海岸联盟在用人类的生命源质喂养某种奇异的花朵？”白月魁给出了评论。 “嗯，其实图片里的那种花，我们在路上遇见过。” “我怎么不记得了？”白月魁面露疑惑。 “你上次觉得新奇，从地面拔了很多没见过的植物拿到车里当盆栽，其中一株我偷偷给扔了的就是。” “当时我躺车上看报纸，那东西的触手老往我身上凑，一副要对我图谋不轨的样子，我就直接给他从窗户里丢出去了。” “啊。”白月魁想起来了，似乎还真有这么回事儿。 在脑海中交流完毕，两人相视一眼，都看懂了对方眼中的意思。 看来，有必要去实验记录提到的地方看看了。 那里似乎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未知变化，没有猜错的话，极有可能诞生了更为强大的噬极兽。 噬极兽到底是怎么诞生的？它们难道也会进化吗？ 人们总是对未知的事物充满了好奇。 更何况，他们本来就免不了要去镇子上的医院收集物资。 待两人全部看完后，武文竹将那些资料收到密封袋里装好。 其实他心有不甘，原本他们打算继续深入挖掘更多罪证信息的，但是刚踏入实验区就遭到了怪物的袭击。 仅仅一只怪物，就杀的他们落荒而逃，半自动步枪的子弹打在怪物身上，跟挠痒痒似的。 上一秒才在脑袋上打出一个洞，没过几秒就恢复如初了。 压根打不死，这怎么玩？ “武记者，如果可以的话，你愿意充当我们的向导，带我们去实验场地看看吗？” 听到楚戈的话，武文竹一愣，随即面露狂喜。 对啊，他自己是没办法。 但如果是有那个白发女孩在的话，小小实验区，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兄，此言当真？” “那当然，你既然愿意跟我们分享这么重要的信息，那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 “朋友不骗朋友，如果我李飞羽坑了你，害了你，你尽管咒骂便是，李飞羽绝不还口。” 闻言，武文竹感动到热泪盈眶，眼神坚定的点了点头。 “好。” —— 白月魁走进车里，看向了正在拧螺丝的楚戈问道： “怎么样？你....有把握能修好吗？” 楚戈组装好外壳，拍了拍小机器人的脑袋。 小机器人的显示屏亮起，闪过一连串雪花波纹，最终定格成“请放入缸脑”一行小字。 “放心吧，我好歹也学了一个月，相信我的手艺，没问题的。”楚戈自信满满，朝白月魁伸出手，“喏，把你哥哥的大脑拿来吧，咱们看看效果。” “真没问题？”白月魁有些迟疑。 楚戈不说还好，这一说，她就开始慌了。 什么叫好歹学了一个月？ 这可不是小事，要是没修好，漏个电啥的。 给她哥哥大脑电成脑花了怎么办？ 当然，最终白月魁还是口嫌体正直的将缸脑放进了机器人。 “叮，传感器正在接驳缸脑接口。” 显示器读条完毕后，在白月魁紧张而又期待的眼神注视下。 小圆屏上出现了蓝色的线条。 两个圆圈、两个撇、以及一个代表嘴巴的方框。 “咦呀啊！格雷，老子跟你拼了！” 贱兮兮的机械电子音响起，机器人猛地一个鲤鱼打挺，撞在了天花板上。 “哎呦歪日。” 一阵天旋地转后，被白月魁稳稳接在了手中。 “哥！” “月魁？！” “你....你的头发怎么？”白月天的声音有些颤抖，但更多的还是庆幸。 因为在他失去最后的画面之前，看到的是白月魁被一枪爆头的一幕。 “哥，我没事，医疗头盔是防弹的，后来是楚戈.....” 楚戈默默转身下车，拉上了车门，给重逢的兄妹二人留出空间。 ....... 午后。 楚戈将车上的所有的武器都取了出来。 目前车上能派上用场的火力并不多。 两杆叫不上型号的“久川防卫”全自动突击步枪。 陪伴了他挺长一段时间的“折翼蝴蝶”。 再就是几颗手雷，以及给白月魁备用的三把合金长刀。 楚戈磨刀时，机器人白月天迈着两条小短腿走了过来。 费劲爬上一旁的箱子，伸出机械臂拍了拍楚戈的肩膀道： “你小子还算是有点良心。” 不是它不想飞，而是楚戈水平着实有限，压根就没能修好机器人的“反重力”功能。 “有没有良心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是谁，连自己的妹妹都没能保护好，到头来还得靠人家救你。” 楚戈呵呵一笑，看到白月天背后捆着的小背包。 背包几乎都快跟小机器人的脑袋一样大了，里面沉睡的正是白月魁从巨人体内带出的婴儿。 “新造型挺不错啊。” 白月天苦丧着脸，抬手打掉了楚戈在他脑壳上乱揉的手。 他也很无奈啊，好不容易恢复意识，没想到第一件事居然是带孩子？ 当时在车里，看到这孩子的第一眼，白月天提起刀出去把楚戈砍了的心都有了。 孩子？ 你特喵的跟我妹妹都有孩子啦？？？ 造孽啊！ 直到白月魁向他解释，并解开外面包裹的被子，看到那多出的胳膊和尾巴，杀意才逐渐消减。 还好还好，他白月天看着长大的小白菜，可不能就这么被猪拱了。 时间差不多了。 楚戈和白月魁整装待发。 听到呼唤，武文竹也从二楼小跑下来。 他戴着黄色的消防员头盔，用木板给自己粘了一套简易的“铠甲”。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武文竹着实是有些后怕。 身上的木板不管有没有用，至少能起到个心理安慰作用。 “嘿嘿，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武文竹兴奋的挥舞着刚找到的消防斧，胸前挂着摄像机。 几人登上了7274号运输车，在武文竹的指引下，来到了镇子最西边的医院。 “他们做实验的地方就在最里面那栋建筑，不过要小心，我们当时就是在那里遇到的噬极兽！” 几人跨进了医院的大门，继续向里深入。 白月天本来也想要跟着，但白月魁是坚决不同意。 毕竟白月天现在也没法飞，一是还需要他留在车上照看婴儿。 其次白月天现在本身也属于“易碎”物品，跟着一起去说不定还会拖后腿。 临走前，白月天死死拽住楚戈的裤腿，屏幕上切出一张熊猫脸表情包，急吼吼的再三叮嘱楚戈： “你小子给我保护好月魁！你出事她都不能出事！” 楚戈笑了笑，给白月天在车上留了把突击步枪。 开什么玩笑？ 保护白月魁？ 你怕是不知道你妹妹现在有多猛，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 第44章 蜕变型噬极兽 【末世生态研究手册?植物篇】 【废土植物：玛娜之花】 【图片：玛娜之花.jpg】 【形态描述：长相类似于彼岸花，但顶部为红色圆球，表面有很多触须，根茎周围长有各色光球。】 【 备注： 一、该花朵不会主动攻击人类。（未亲自证实） 二、当人的身体处于极度虚弱状态，将死之时，该花朵的触须才会靠近人类，吸收生命源质供自身生长。（已证实） 三、出现时间段早于噬极兽，两者间存在复杂联系（推测） 四、可能具备类似植物向性运动的特征，喜靠近人类等动物。（推测） 五、部分孢子病毒感染者死后，体内会开出该花朵（附加图片：某日国际联盟报纸报道） 】 给未知花朵起了一个名字，做完这些记录，楚戈微微皱眉。 “气温变热了。” 还未走进医院大楼，楚戈就感觉到了明显的温度变化。 楼周边的积雪，都已经化了。 这温度变化的不是一星半点，而是从零下几度突然窜到二三十度，从冬天直接入夏的那种。 为了保暖，楚戈出门前还专门换上了和白月魁情侣款的黑色大衣，此时觉得微微有些出汗。 “小心，我们当时就是在前面的门那里遭遇的袭击！” 顺着武文竹手指的方向，楚戈在医院的墙体上看到了一个半径约三米的大洞，周边墙体有融化的痕迹，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烫过了似的。 楚戈探出精神力，顺着洞口一路往里，却只感知到了一片朦朦胧胧的雾。 雾的存在降低了精神感知的准确性。 如果说楚戈之前感知到的都是4K高清画面，那么在雾中，就变成了画质严重受损的480P。 雾中，有黑影徘徊移动。 根据形态轮廓推测，应该跟白月魁在镇子上击杀的那头属于同一泛生种。 楚戈从背包里摸出了三个呼吸过滤面罩，递给了两人。 “建筑里面有一层奇怪的雾，属于有害物质，会对人体造成损害。” 白月魁默契接过，戴在了脸上，她对楚戈有着绝对的信任。 武文竹同样动作麻利地戴上了呼吸面罩，只不过眼神中多出了好奇和疑惑。 他是怎么知道的？ 要不是一周前武文竹曾走到过门口，亲眼目睹过建筑里面的朦胧，他还真有可能对楚戈的话产生怀疑。 不过队友强是好事儿，这意味着他们能够全身而退的概率更大了。 白月魁提起刀，走在前面一马当先。 楚戈殿后。 武文竹缩着脑袋苟在中间。 一行三人就这么呈一字队列走进了满是雾气的医院一楼。 “咔擦。” 刚刚踏入医院内部，脚下的质感就变了。 由原本坚硬的水泥地面变成了凝固的泥潭，走在上面，能清晰的感受到鞋底与地面间的粘黏。 楚戈外放的精神力时刻警惕着，用力跺了跺，没发现什么异样。 武文竹带出的实验记录中提到过这么一句： 【“死了，都死了，土壤活了。”】 这证明脚下的暗红色土壤似乎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无害。 地面上散落着武器，但大部分都不完整。 楚戈稍作检查，发现大部分都是被咬断的，少部分则是被某种怪力捏扁。 除了武器，就是倒在地上的重立体。 损坏的重立体一共有近20台，胳膊被拆掉的、被倒插进土里的、半个身子嵌在墙里的.....总之是惨不忍睹。 这些重立体的驾驶舱里空空如也，甚至连驾驶员的尸体都找不到。 三人穿过大厅，来到了雾气更加浓郁的环形中央。 站在下面抬头向上，可以隐约看到医院的各个楼层。 “小心。”楚戈突然出声提醒。 三人缩短了相互之间的距离，楚戈端起了“折翼蝴蝶”，古朴冰冷的黑色枪身内，电磁弹道散发出点点蓝色荧光，一颗特殊的爆炸子弹蓄势待发。 白月魁将刀横在身前，雪亮的刀身映出了她淡然冰冷的眸子。 在楚戈的感知中，四面八方隐隐有黑影在靠近。 一只、两只、三只.......大概十一、二只的样子。 楚戈正在思考接下来的打法，猛然间，一阵刺骨的杀意袭来。 杀意并非来自四周，而是来自他们的头顶。 “在上面！”楚戈连忙出声提醒。 但比声音更快的是白月魁的刀。 “砰！” 白月魁横刀与来自上方的偷袭者重重撞在了一起。 合金战刀在两股恐怖力量的对冲下瞬间断作了几截，偷袭者被击飞了出去，退回了浓雾中，而白月魁的手背上则是留下了三道淡淡的血痕。 虽然血痕在几秒钟后就恢复如初，但终归还是被破防了。 楚戈从背后抽出一把新刀，扔给了白月魁。 “它的力量很强，绝对不是普通的噬极兽。”白月魁反手握住刀柄，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沸腾，仿佛她的内心也在渴望这么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 楚戈感知着周围缓缓靠近的众多泛生种，觉得笼罩在空中的雾气有些碍事。 武文竹被夹在中间，瑟瑟发抖，刚刚猛然炸开的气浪，震得他耳刮子嗡嗡得响。 他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非常从心的往楚戈的方向靠了靠。 不是他不想往白月魁那边靠，而是他觉得对方和那恐怖怪物打起来，光是余波可能都够他喝上一壶的了。 对方估计也不会分神来保护他，他还是离的远点，别去拖后腿了。 “李...李兄，咱们应该不会有事吧？”武文竹朝楚戈身边靠去。 一转头，却发现对方右手张开，一条腿微弯，猛地按向地面。 楚戈精神力汇聚，猛地锤在地面，巨大的冲击力向四周散去，将周围笼罩的雾气全部吹散，白月魁送他的黑色大氅伴随着狂风猎猎作响。 当然，身娇体弱的武大记者也被震的四仰八叉，直接摔了个狗吃屎，一句优美的中国话脱口而出： “李飞羽我日你大爷！” 雾气散去，楚戈抬头，终于看清了上方的情景。 医院顶部的中心天井上，一具具人类尸体形成的肉土被揉在一起，吊在高空，犹如一串串正在被晾晒的“腊肠”。 楚戈甚至可以清楚看到这些人死前脸上残留的恐惧神色。 而在这些“腊肠”中央，一只体长超过八米的庞大怪物，正用锋利的爪子勾在天井上，向下方的楚戈三人投去嗜血的目光。 宛若深渊的凝视。 背后的倒刺，两只锋利而巨大的前爪，流线型的身躯，两条粗壮的后腿，胸口裂开的口子中是外翻的獠牙。 “我的....天啊。”武文竹看着这样的一幕，刚刚站起来的腿又有些发软。 海岸联盟的实验到底催生出了个什么怪物？ 武文竹强忍着惊恐，用挂在胸前的相机记录下了这一幕。 第一次面对这种未知的强敌，楚戈给白月魁开启了精神力感知共享。 白月魁高举长刀，充满战意的看向天井上挂着的怪物，率先发动了攻击。 战斗一触即发。 “李兄救我！”武文竹抬眼看到一张朝自己啃来的血盆大口，在地上一个驴打滚很没形象的朝楚戈身后躲去。 第45章 山的北面 “唉，怎么还没出来啊。” 医院外，运输车悬停在高空，白月天用小机械手搓着下巴，担忧地看向下方的医院。 从出现枪声到枪声停止，已经过去有一阵了。 目前就只能听到时不时传来的重物撞击地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人按在地上反复摔打。 “要不要进去看看，万一月魁出事了怎么办？”白月天此时相当纠结。 脑海中两种不同的声音在激烈的争吵。 “去！里面的可是你妹妹白月魁！” “不能去！就你这小胳膊小腿的进去能帮上什么？” 轰隆！ 就在这时，烟尘四起，医院大门被直接暴力撞开。 模糊的人影从里面冲了出来，手里抓着个庞然大物按在地上一路摩擦，在地面上犁出一道长而深的沟壑。 “我滴个乖乖！” 一瞬间，白月天电子屏上的嘴巴都张成了“O”型，因为他看到了烟尘中漫天飞舞的白色秀发。 这.....这是白月魁？ 回想起楚戈临走时那个奇怪的微笑，白月天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他妹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猛了？ ....... 地面上，那头蜕变型噬极兽缓缓消融，血肉化成黑色液体，只留下一副狰狞的骨架。 除了肋骨断了几根，似乎是被人用手掏进去捏爆了什么东西，其他部位倒还算完好。 医院里，楚戈完整的旁观了白月魁和蜕变型噬极兽的整场战斗，完成了对蜕变型噬极兽的归档记录： 【蜕变型噬极兽是区别于普通泛生种的中阶噬极兽，根据差异性原理，每只蜕变型或许都会有其独特的体貌特征和攻击方式。】 【完成蜕变的大中型噬极兽“代谢”会产生一种特殊的雾气，暂将其命名为“溴雾”，溴雾的出现往往代表着周围可能有大中型噬极兽出没。】 【“溴雾”会改变蜕变型噬极兽周边的生态地貌，似乎是一种标记地盘，宣示主权的举动；泛生种和蜕变型在被“溴雾”改造过的生态地貌中，再生速度会大大提升，变得更加难以杀死。】 【栖息地中的泛生种与蜕变过的大型噬极兽疑似从属关系。】 白月魁空着手，又从外面走了进来。 楚戈将背后的最后一把合金刀递给了她。 “看来真该给你找件趁手些的武器了。” 刚刚的一场战斗中，白月魁就用断了三把合金长刀。 “怎么样，没受伤吧？”白月魁看向楚戈，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没有。” 两人说话间，一滴血液喷溅而出，从楚戈眼前飞过，溅到了墙上。 “李....救....” 不远处，武文竹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呼吸过滤面罩里已经沾满了血液。 他本以为一切都结束了，还在庆幸自己只不过是逃窜时被消防斧割破了点皮、流了点血，并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害。 没成想下一秒死神就找上了他。 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从他的嘴巴里钻出，凝结成一条长而尖的液态触手。 脚下的土壤开始翻滚，彻底活了过来，如同一片血海。 随着一声惨叫，武文竹的身体被拖入黑暗，彻底被暗红色土壤吞噬。 他死了。 对此，楚戈只是感到有些惋惜。 毕竟，如果对方运气足够好，真的拿着搜集到的证据回到人类社会，说不定还能给海岸联盟带去一点舆论压力，恶心恶心对方。 楚戈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因为通常情况下他都是有仇不隔夜。 可海岸联盟发射中子羽流这事儿确实让他有点无从下手。 报仇的话要找谁呢？ 按下发射按钮的人？幕后的主使者？ 主使者的话又该怎样查起呢？要花费多少时间呢？ 就算成功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戈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可以，他其实更想陪女孩到处走一走，而不是去想这些没啥实际意义的事。 当然，如果能够找到续命的办法再另说。 “土壤活了。” 两人迅速向后退去，在红色土壤组成的血海追上他们前，重新踩在了医院外的坚硬水泥地面上。 里面，那些损坏的重立体内部被诡异液态土壤充满，全部站了起来，但因为丧失了目标，只是在里面无目的游荡。 楚戈仔细回想着武文竹遭受袭击前的画面，回想起他吃痛捂着胳膊的一幕。 “难道这些土壤.....是被血液激活的？” ........ 一天后。 医院里那诡异的土壤在活跃了几个小时后就又陷入了沉寂，重新化作凝固的泥潭。 楚戈从里面挖了一大块的土壤，单独拿到外面，进行了全方位的实验。 最终得出了土壤的相关特性。 【末世生态研究手册?地貌篇】 【名称：息壤】 【图片：息壤.jpg】 【形态描述：处于平稳态的息壤就像凝固的泥潭；活跃后呈现为暗红色，变为流动的液态沼泽。】 【 备注： 一、已搜寻过整个罗斯伍德镇，只在玛娜之花周边区域发现该土壤。 二、息壤会被血液中的“血红蛋白”激活，进入攻击状态，迅速剿灭其接触范围内的所有猎物。 三、疑似为玛娜之花的自我保护机制，当靠近玛娜之花并怀有攻击性时，即使未被血红蛋白激活，也会攻击猎物。（记录自白月魁斩断玛娜之花时现场实况） 】 记录完上述内容，楚戈抬起头，看着熊熊燃烧着的医院大楼，再次补充： 【四、经证实，高温是击退息壤的最有效方法。息壤在燃烧时会释放出大量热量，或许可以成为很好的可替代能源？】 楚戈正思考着要不要再加一些什么，白月魁回来了。 手中还抱着个白色的大浴缸。 从昨天到现在，白月魁从镇子上的超级购物中心里，搬了很多的家具。 冰箱、大软床、橡木书架、烤炉.、沙发、绒毛地毯..... 而楚戈就直接在“麻瓜”白月天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用自己【分子重构】的能力施展起了“魔法”。 将7274号运输车改造成了一个拥有两室一厅外加厨房独立卫浴，大概八十多平米的小型空中移动堡垒。 至于能源？ 楚戈之前的从BT身上拆下来的小型可控可聚变反应堆就派上了用场。 至于反应堆的燃料那就更简单了，等下次路过海边，楚戈直接用【分子重构】从海里抽取 氘原子就好了。 白月魁将浴缸放进独立浴室后，又急吼吼的跑回购物中心，搬了一台麻将桌回来。 “额，你搬这个干什么？咱们只有三个人啊。” 楚戈有些无语，这可是末日啊喂，能不能不要表现得这么悠闲啊。 白月天则是跟在白月魁屁股后面，艰难的举着一个无线电充电桩。 嗯，据白月魁所说，在有合适设备给白月天进行换脑手术之前，这个充电桩就是他的床位了。 全面改造过的后的7274号末日堡垒四角喷射出推进火焰，摇摇晃晃底升空，他们将会翻过雪山，继续向着海岸联盟北方的超大城市进发。 寒风呼啸的夜晚，车内的氛围很是温馨。 “来来来。”白月魁笑眯眯的掏出一桶芥末拍在了麻将桌子上，“车上不是有还有智能管家BT吗，刚好可以凑齐一桌麻将。” “谁输了谁吃芥末，我哥的那份归我，BT的那份归你，怎么样？” 怎么样？ 楚戈撸起了袖子。 呵呵，当初光靠着精神力探测，他就获得了“赌场千王”的称号。 现在再加上分子重构，那岂不是我小手一搓，想来什么牌就来什么牌？ “好好好，刚好今晚白月天也在，也算是有见证人，到时候输了你可别耍赖。” ......... 夜幕下，泛着暖色灯光的7274号堡垒缓缓翻过了连片的雪山。 山的北面，是弥漫着硝烟的繁华都市。 那座原本应该在海岸联盟更北方的大都市，空间错位一般，居然出现在了这里。 第46章 龙脊市避难所 龙脊市外围城镇。 街角的二层小天台上，八个人全部压低身子，蹲在墙边。 他们紧张地盯着马路对面的二层超市。 超市里有大量的食物和水，丰富程度堪称奢华。 而在末世中，这样的地方能够一直保持不被探索人人敬而远之，原因只可能有一个。 用一些末日丧尸生存类游戏中的术语来说，就是高危物资点。 没错，在超市里，有一只怪物。 或者说，一只守在诡异花朵旁的噬极兽。 怪物通常情况下会一直趴在花朵旁睡觉，一副“只要你不打扰我我就不会醒”的样子。 但曾有人抱着侥幸心理试图进入超市，却被突然惊醒的怪物一口“老痰”直接给融成了血水。 “没有办法了。”说话的是一个妇女，四十岁上下，膀大腰圆，看起来很有力气。 “如果我们再不带物资回去，恐怕就会被驱逐出避难所了。”这是一个上班族白领男，黑色的小西服已经很久没有洗过， “没有避难所的庇护，即使有食物，我们也没法活下去。”胡子拉碴的刀疤中年汉子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二层超市的门口，眼神炽热而渴望。 避难所里的杰少私底下跟他通过了气儿，说只要他能把超市里的那些烟酒带回去，那他就能成为避难所的“老成员”，就再也不需要出来找物资了。 而后面这些人，大多都是些交不起“月供”的幸存者，在胡渣男的怂恿号召下来到了这所超市。 胡渣男回头扫视这支除他外总共有七人的拾荒队伍，最后把目光锁定在了队伍末端缩着的小男孩身上。 男孩年纪不大，只有十岁左右，并不算很瘦，稍稍有些秀气的小脸蛋脏兮兮的，不知道是抹上了什么东西。 “你，先去超市里看看。”胡渣男指着小男孩点名命令道。 队伍里的剩余几人都看出了胡渣男的意图，神色各异，但最后都只是默默看着，眼神冰冷而麻木地看向小男孩。 只有之前说过话的中年妇女，似乎是不忍看到这一幕，犹豫之后站了出来： “小孩子能做什么，毛手毛脚的，万一把那怪物吵醒了，那咱们今天岂不是都没有收获了？” 见到有人反驳自己，胡渣男目光凶厉的瞪了回去：“小孩子毛手毛脚的？那你去？” 话音落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到了中年妇女身上。 “我……”妇女被这么多双仿佛要“吃人”的目光盯着，脸色难看的后退了一步。 小男孩默默地走了出来。 “如果那怪物醒了，你就往另一个方向跑，事儿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胡渣男露出了伪善的笑容，摸了摸小男孩的头，随后将他推了出去。 男孩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蹑手蹑脚地溜进了超市。 “吼！” 超市的墙壁被不明酸液融出了一个大洞，小男孩跌跌撞撞从门口跑出，怀里竟然还抱着几个罐头盒子。 长腿长尾，长相怪异的四足怪物紧跟其后，追到了门口。 “呵——tui～”再次喷出一口粘液。 男孩身材娇小，脚底抹油，S形蛇皮走位，跑的飞快。 长腿四足怪在门口停留了一秒，然后继续追了上去。 “居然追出去了？！！”胡渣男狂喜。 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组织人来这家超市了，但前几次那怪物是怎么都不肯离开超市地界的，这次居然追出去了？ 他按捺住脸上的喜色，等待了几秒。 四腿怪物跑的并不快，追在男孩后面，跑出了整整一个街区的距离。 “我们走，动作都麻溜点！” 赌一赌，单车变摩托，眼下的情况已经是最好的一种可能了，胡渣男率先冲下了楼，几人紧紧跟在他身后，兴奋地向超市里跑去。 …… “呼～呼呼～” “小男孩”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炸了，怀里原本抱着的罐头早已被他丢的一干二净。 可背后的怪物就像永远都不会累一般，吊在他身后不远处牢牢跟着。 时不时还喷出一口对他来说足以致命的粘液。 “谁能救救我？” 他的内心是绝望的。 奔跑着转过了一个弯后，看到了道路尽头缓缓驶来的庞大黑影。 钢铁般冷峻的外装甲上涂着“7274”的字样。 那是一辆“坦克”吗？ 小男孩大口喘着粗气，迈着灌了铅般愈发沉重的双腿，咬紧牙关朝黑影的方向跑去。 可后面的怪物离他越来越近，几乎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似乎用力一个弹跳，就可以一口将他咬碎。 就在他即将绝望之时，模糊的白影一闪而过，仿佛一阵风从脸庞拂过。 “刺拉…滋滋……” 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凶狠的四腿怪物被从中劈成了两半，身体内部洒出的粘液将地面腐蚀，散发出阵阵白烟。 “原来是个假小子？” 楚戈坐在7274号运输车顶端，看着被白月魁救下的小女孩。 要不是有精神力探测，恐怕还真分辨不出来。 小女孩大口喘着粗气。 楚戈沿着她来时的路用精神力一路探索，挑起了眉头。 “原来是这样，那就提前感谢大自然的馈赠了。” —— 超市里。 白领男紧张地在门口放风。 胡渣男则带着剩余五人从超市里疯狂席卷物资。 食物，要了！ 烟，要了！ 酒，也要了！ 几人将随身携带的行李袋装的满满当当，甚至有人的衣服里都塞的鼓鼓囊囊的，看起来十分臃肿。 “走走走！” 胡渣男将超市里的高档烟酒全部席卷一空，脸上已经浮现出了抑制不住的笑容。 他已经看到了以后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 几人满怀收获的喜悦冲出门外，全都愣住了。 原本负责放风的白领男傻愣愣地站在原地，像个木头人。 而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个庞然大物，顶上坐着个年轻人在向他们危笑。 年轻人站了起来，一身得体的黑色礼服搭上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宛若恶魔。 “啪啪啪！” 清脆的掌声响起，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朵。 “干的不错，请排好队不要拥挤，有序把物资抬到车内。” 胡渣男一脸懵逼，刚想说些什么，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下潜，身体逐渐脱离掌控。 …… 真是丰收的一天呐。 楚戈看着新抓获的几个高质量“帕鲁”，看着他们从超市里搬出一箱箱食物放到自己的车上，心情愉悦的感叹。 笑容这个东西是不会消失的，只不过是从你的脸上，转移到了我的脸上。 白月魁站在他身后不满的哼哼了两声，似乎有点不太认同他的所作所为。 先前被白月魁救下的小女孩俏生生的站在白月魁身后，低着头。 楚戈微笑着回头想要问点什么，却看见小女孩直接把整个身子都藏到了白月魁的身后，就好像他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怪物。 他只得讪讪的摸了摸鼻子，看向白月魁。 白月魁心领神会，嘲笑似的瞥了楚戈一眼，牵起小女孩的手走向一旁。 “小妹妹，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呀？” “龙…龙脊市避难所。” 第47章 老熟人 龙脊市避难所。 避难所里有这样一家杂货铺，面积不大，但商品一应俱全。 避难所里的人们口口相传，据说在这家店里，无论你想买什么都能买到，就是价格有点黑，有时候还得排队预约。 老板娘是个医生，个把月的时间里做了大大小小十几场外科手术，救了附近不少拾荒人的性命。 邻里周边的都很感激她，偶尔有些好事儿或小恩小惠也都会优先想到老板娘。 相比之下，杂货铺的老板却是个懒散的主，白天绝大多数时间都会在门口的那张老年椅上躺着。 如果在门口没发现老板，那么通常就只有两种情况： 要么是当天下雨了。 要么就是老板睡过了头，压根就没起床，连店门都没开。 杂货铺的账房是个圆头圆脑的小机器人，不大的圆脸显示屏上总有播放不完的表情包。 这让来店里买过东西的顾客纷纷感叹，这小东西看上去还挺通人性。 …… 年轻的杂货铺老板倚在躺椅上，脸上随意盖着一本书，慵懒地晒着太阳。 “喂喂喂，月魁她都出去这么久了还没回来，你丫的还在这儿躺着，也不出去找找？” 白月天面带忧愁，从地上踮起脚，敲了敲年轻老板的脑袋。 杂货铺老板自然就是楚戈，此时距离他们翻过雪山，在龙脊市避难所落脚定居，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经过前段时间的调查，楚戈大致搞清楚了北边的情况。 山的北边发生了极其诡异的板块自旋。 如果将山北边的大陆看成一个圆，B点和C点是过圆心的一条直径，楚戈他们当时所在的位置是A。 原本要抵达最终的目的地C点，他们要经过ABC这样一条路径。 但由于板块自旋的影响，B与C之间几乎调换了位置，这也导致楚戈他们刚刚翻过雪山，就看到了目的地——那座北方大城的轮廓。 可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 最主要的是板块自旋使地面形成了巨大的裂缝，裂缝中钻出了数不清的虫子，洪水一般。 这些虫子能寄生在人的后背，代替人的脊柱，短短一个月间，就将城市中的近千万人口变成了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或者说，躯壳。 楚戈搞到过几只虫子研究，在末世生态手册中做出了这么几条记录： 【脊蛊，它们藏匿在黑暗中，尖锐而锋利的足趾能够轻易扎入猎物背部，像操控傀儡一样操控猎物。】 【早期出现的脊蛊体型较大，在寄生的人类宿主变成肉土之后，脱离后的脊蛊体型会更加迷你，更加符合人的脊柱结构。】 【迷你脊蛊会释放一种红色的雾气，该雾气对人类的神经系统有指向性影响，具有强致幻性。】 而后来那遍布活尸的特大城市，也就成了包括龙脊市避难所在内的周边数个避难所的主要物资来源地。 数以千计避难所外的拾荒者走投无路时，都会去那里碰碰运气，搏一搏。 “你急个锤子奥。”楚戈将盖在脸上的书拿了下来，打了个哈欠。 白月魁每天都会离开避难所，孤身前往那座遍布活尸的城市里搜寻物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搜寻医疗设备。 白月魁为了给她哥哥进行换脑手术，在杂货铺后面的小房间里组装了一台专门进行换脑手术的仪器。 但目前仪器还缺少很多零件，只能算是半成品。 而在这三个月里，楚戈的身体状态是每况愈下。 现在的他，就好比一条在水桶里苟且偷生的鱼，水桶里的水就是他的精神力。 现在水桶里的水不再增加，而且桶还破了许许多多的小洞，导致里面的水不断外泄。 当水全部流光的那一刻，或许他这条鱼也就该死了。 楚戈尝试了很多办法，但最终都失败了。 白月魁根据她自己体内生命源质的运行规律，初步总结了一套可以激发人体潜能，调动生命源质修补强化自身的独特法门。 楚戈有尝试过，但很遗憾的发现并不起作用。 在他体内，生命源质压根无法按照既定的路径运行，更别提修复受损的身躯了。 最终他还是决定采取当初救下白月魁的老路子，尝试注射【天使】和【奇迹】。 可这也就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他根据之前截获得U盘里的制作工艺，依靠着众多基础药品资源，徒手搓出了天使、奇迹各两瓶。 而坏消息是，因为精神力的过度消耗与流失，目前他已经失去了精准使用【分子重构】的能力。 但楚戈依然还是比较乐观的。 因为最近他在白月魁的帮助下，研发制作出了一种可以从噬极兽灵息籽内抽取生命源质并储存的独特装置。 装置是个四四方方的罐子，制作并不困难。 但当进行初步测试，楚戈将连接装置的长矛插入灵息籽内，像抽水一样将生命源质全部抽出来储存在罐子里时。 白月魁还是不由自禁的佩服这家伙的脑回路。 这是薅羊毛薅到噬极兽的身上去了？ 天色渐晚，避难所外围那些外出搜寻物资的拾荒者陆陆续续都回来了。 有的失魂落魄，两手空空，甚至还挂了彩； 有的则是背包鼓鼓，满脸警戒，防人一般紧紧握着武器，但眼底却是怎么都藏不住的欣喜； 白月天背着手，迈着两条小机械腿在门口来回踱步，时不时换上一张幽怨的表情包，看向避难所大门。 “月魁快回来了，你就不用操心她了，这附近能让她受伤的东西都不多。” 楚戈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晃晃悠悠的把躺椅搬回店里。 对于白月天的轻微妹控，他实在是无力吐槽。 看来如果非死不可的话，到时候一定得提前给白月魁安排个嫂子，让白月天这小子也感受一下“人间温暖”。 楚戈简单地做好了晚餐。 在天色彻底黑下来之前，白月魁也踩着饭点，风尘仆仆的赶回了杂货铺。 她的心情不错，看起来今天收获颇丰，些许是又找到了可以完善换脑仪器的新零件。 简单交谈过后，在白月天眼巴巴的注视下，两人吃完了晚餐。 “咚咚咚。” 杂货铺的门突然被人敲响了。 要知道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再加上末世后人们作息变早，晚上一般不会外出，即使是在避难所里也是如此。 会是谁呢？ 楚戈透过门缝，借着光亮看向门外，却看到了一张令他完全意想不到的面孔。 居然是个熟人。 第48章 世事无常 门外是个男子。 身上套着宽大的黑色袍子，胸前背着一个干瘪的布包。 即使是在寒冷的北方避难所，也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馊味。 男子最近过得并不算好，浑身脏兮兮的不说，袍子下露出的肌肤上还满是淤青，显然是前不久刚刚遭受过一场毒打。 “您……您好。”门外的男子见老板开了门，脸上堆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听说避难所里的人说您这儿什么都能买到，我想来买点东西。” 门外的男子是安景言。 这是一个非常出人意料的事情。 毕竟在楚戈的记忆中，安景言已经和他的女朋友一起，拿到了月球基地的居住资格，逃离地球移民外太空了。 所以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当然，安景言并没有认出来楚戈。 倒不是说他这么快就把楚戈给忘了，而是楚戈做了易容伪装。 行走末世少不了杀人放火、搞事跑路，这个时候多做些伪装，日后就能少很多麻烦。 除了楚戈，白月魁也是如此。 毕竟白月魁的颜值太过突出，在经过生命源质和两种药剂的洗礼后，无论是身材还是气质都达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而在末世初期这样的一个环境下，当原本的律法渐渐失去约束作用，人们心中的恶和欲望就会驱使着他们一步步摒弃道德的底线。 楚戈他们初到龙脊市避难所附近那会，就时常会有不知道从哪儿跳出来的路人甲和路人乙，倚仗着某些突然间获得的“力量”，想要对白月魁行不轨之事。 一开始。 楚戈还乐的钓鱼执法，全部抓来催眠，身边逐渐形成了一支数十人规模专门用于采集物资的“帕鲁”大军。 闲暇时刻还能让他们组成一支乐队，唢呐、琵琶、二胡、架子鼓，时不时听个曲或者围成一圈一起玩个丢手绢啥的。 后来因为人口规模扩大，哪怕是每人每天一碗粥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再加上这些“帕鲁”由于在被催眠状态下长期从事重体力劳动并缺乏营养，一个个瘦的皮包骨头。 无奈之下楚戈只好把他们都放了。 “那就请进吧。”忽视了安景言身上的馊味，楚戈打开了杂货铺的门。 “这位客人想买点什么，药品、食物、可替换的机械义肢……小店里东西很多，特殊定制的话还要付出一些额外代价。” 机械地重复着固定的话术，白月天有气无力地坐在柜台里的无线充电桩上，回想着刚刚饭桌上那盘色泽诱人的红烧肉。 他在脑海中疯狂吐槽为什么这个承载他大脑的机器人要有嗅觉传感功能。 白月天现在是无比怀念以前拥还有身体时候的日子，毕竟这种闻得到却吃不着的感觉简直太糟糕了。 白月魁双手环胸，淡然地依靠在柜台边，扫过来的眼神犹如一把锐利的解剖刀，让安景言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 “我想，我想……买一个人的…不，我想买几个人的性命。” 安景言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苦的事情，袖子里的拳头死死握紧，指甲刺破手心，渗出丝丝鲜血。 “杀人？” 楚戈眉头微挑，对安景言最近几个月的经历愈发好奇了。 “在避难所里杀人可不容易，难免会造成混乱。”楚戈停顿了片刻，“并且龙脊市避难所有明确的收容规定，禁止一切暴力行为。” 见安景言没有解释，楚戈知道自己猜对了，安景言想要杀的确实是避难所里的人。 再结合他这副惨样，很容易就能推测出，最近刚到龙脊市避难所的他可能是跟某些地头蛇起了冲突。 然后被教训了一顿。 楚戈精神力扫过杂货铺周边数百米，没有发现其他陌生面孔。 安景言是一个人来的。 所以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那个问题。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以及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打听过，我付得起代价。” “有一艘迫降着陆的星际飞船，上面有很多贵重物资，并且只有我能打开它。” 安景言的声音打断了楚戈的思考。 迫降的星际飞船？ 听到安景言的话，楚戈心里隐约有了一个答案。 随即转头看了一眼同样在看他的白月魁，目光交汇，都读懂了对方的意思。 前面提到过，白月魁初步总结出了一套可以激发人体潜能，调动生命源质修补强化自身的独特法门。 尝试修行这套法门的第一个实验者是楚戈，但很遗憾，楚戈压根就无法修行。 生命源质按既定周天运行至心脏周围，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而白月天还处于人脑分离状态，同样无法修行去验证。 楚戈曾提出随意挑选一位幸运观众，抓来关进小黑屋进行实验，但却被白月魁拒绝了。 毕竟这项法门涉及到人体向更高层次的进化，无论成功与否，都并非儿戏。 见白月魁有些嫌弃的点了点头，楚戈又看向了安景言。 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 —— 不大的杂货铺内残留着饭菜的香味，让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的安景言不自觉吞咽口水。 他忐忑的等待着店老板的回复。 有关于他的事情，还要从数个月前说起。 那天在久川市和楚戈分别后，安景言和他的女朋友成功逃出了久川市，并抵达了许璐父亲投资的星际飞船。 事情的发展一切顺利。 由于许璐的缘故，安景言和随行的酒酒拿到了通行证，成功登舰。 再之后，星际飞船起飞，穿过大气层，飞过高层大气，达到第一宇宙速度脱离地球，按照既定轨道朝着月球基地驶去。 离开地球之前，安景言透过弦窗俯视大地上米粒儿大小的城市。 看着城市中高耸入云的地蔓藤，看着熊熊燃烧的黑烟，还在心底偷偷庆幸自己的幸运。 在地月之间漂泊了几天，星际飞船成功抵达了月球检查前哨点。 接下来，按照原本的预订。 检查点的人会对这艘星际飞船进行全面彻底的检查，在确定没有地蔓藤孢子病毒患者后，被放行停泊入库。 就在安景言幻想着自己的月球生活时。 不出意外的，意外发生了。 他们的这艘船上，混入了一个地蔓藤孢子病毒的早期感染者。 那是另一位飞船投资人的家属，被偷偷的带上了飞船。 含有地蔓藤孢子病毒感染者的飞船不可入内，这是月球基地不可通融的铁律。 毫无疑问，安景言他们乘坐的这艘星际飞船被列入了黑名单，连检查点都没能进去，就被月球基地驱逐了。 飞船上的携带了很多贵重物品，医疗设备也非常很完善，但偏偏食物的储量是按单程时间准备的。 所以在返回地球途中，飞船上就已经爆发了流血冲突事件。 十个人分五个苹果，该怎么分？ 最简单但也最冷酷无情的办法就是削减人口。 人们抛弃了来时的儒雅随和，抛弃了过往的身份地位。 为了那点能够活着回到地球的物资，大打出手。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害的大家都无法进入月球基地的罪魁祸首——那位飞船投资人以及他的家属。 饥肠辘辘的人们在经历了血腥之后，成功回到了地球。 安景言本以为这就是他人生中最黑暗血腥的日子了。 哪成想，地面上的大型避难所大多都已满员，纷纷将他们拒之门外。 唯一一个同意他们申请的大型避难所在北方，据说还是海岸联盟北方最大的医疗城市。 结果等他们满心欢喜抵达的时候，却发现避难所被地壳运动波及，连带着城市里的近千万人都变成了像影视剧中“丧尸”一样的东西。 再次损失了很多人后，飞船重新起飞。 但是这次飞船里面却混入了很多“虫子”，这些虫子悄无声息间，将飞船上的人变成了新的“丧尸”。 混乱中，飞船船体损坏，迫降在了山林里。 幸存者寥寥无几，安景言侥幸逃了出来，带着他的女朋友一起。 劫后余生，年轻的情侣紧紧相拥，热泪盈眶。 许璐的父亲死了，但安景言把他的手指砍了下来，因为许璐的父亲拥有飞船上最高一级的权限。 两人在风雨中相互依偎，相互鼓舞，一路小心翼翼，历经数日的艰难跋涉，终于看到了人烟。 他们在外围的镇子上碰到了一位好心的拾荒者，告诉他们不远处有一个龙脊市避难所。 身心疲惫的安景言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位好心的拾荒者暗中在许璐的身上打量了许久。 安景言来到了龙脊市避难所，因为并未感染孢子病毒，他和他的女朋友许璐符合收容规定。 可没成想，却在进入前碰到了避难所里的杰少一伙人。 而给杰少带路的，正是他们之前在城镇里碰到的那个“好心人”。 那人得到了杰少的奖赏，哪怕所谓的奖赏仅仅只是一包烟。 安景言被围起来一顿毒打，许璐挣扎着被他们带走了。 昏迷之前的最后一眼，安景言看到了许璐脸上绝望的泪水。 平生以来，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的弱小，痛恨自己的无力。 可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主角，末世中，这就是大多数普通人的平凡写照。 爱人被掳走沦为奴隶，自己却无能为力。 再次恢复意识时，安景言身边围着几条饥饿的流浪犬，它们在安景言的身边静静等待着。 安景言爬了起来，先是将它们驱散。 然后用了五个小时的时间，摸清楚了杰少等人的地盘， 怀里揣着一把小刀，打算趁着夜色潜入，将自己的女朋友给救出来。 可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就在他趁着月黑风高，准备偷偷潜入时，却无意间在路旁的臭水沟里发现了一具裸尸。 惊吓过后，忽然觉得有些熟悉。 仔细一看，那尸体不是别人，竟然是他的女朋友许璐。 天塌一般，安景言不顾脏臭，怔怔的跪在了水沟里。 他已经记不太清后面发生的事情了，只记得自己如同行尸走肉般，带着许璐的尸体，到了一条河边。 可任他怎样清洗，都洗不去女孩尸体上的污秽。 他愤怒地捶打着地面，眼泪止不住滚落，身体因过度伤痛而颤抖。 没敢在野外滞留太久，安景言把许璐埋在了河边，然后选择了报仇。 但杰少能在龙脊市避难所里混到现在，坏事做尽，不可能没有防备。 他们不仅有枪，而且警惕性还很高。 换班排岗，交替巡逻。 安景言蹲点了两天，没有找到任何机会，反而因为一不小心暴露行踪被追着逃出了好远。 后来，他道听途说，就找到了楚戈的这家杂货店。 其实他心中抱有的希望不大，因为那个杰少在避难所的关系很大。 哪怕是老板答应了，但如果知道是他要杀的是杰少，恐怕也会变卦吧？ 安景言想好了，如果老板拒绝了，那他就买上一身的爆炸雷管，到时候在外面直接跟那群杂碎同归于尽。 安景言见店老板有反应了，于是抬起头来，准备迎接最后的结果。 没成想，却看到了一张意外的面孔。 “楚…楚哥？” 在安景言错愕的眼神中，楚戈手掌轻抚过脸庞，显露出了原本的面孔，看向安景言，轻声开口： “我们又见面了，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决定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可以让你变强。甚至亲手手刃仇人的机会。” “当然，你要付出的代价不仅仅是那飞船上的物资。” “额外的代价是，从今往后，你的命，归我了。” 第49章 生日 龙脊市避难所。 拾荒者们发现，避难所里的杂货铺突然多出了一张新面孔。 那人年纪不大，虽说只是在杂货铺里干着些脏活累活，但也让很多人羡慕不及。 在他们看来，因为那至少不用去外面面对那些怪物，不用每日提心吊胆，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曝尸荒野，被怪物给抽了魂儿。 —— 避难所外，遍布脊蛊寄生而形成的“丧尸”城市中。 白月魁淡然地瞥了眼秒表，轻声报数：“六秒五一。” 这是安景言跑完百米障碍跑所用的时间。 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非常天方夜谭的成绩，简直不可思议。 但对于初步激发身体潜能，能够调动身体内生命源质，为自己所用的“高级进化人类”来说，或多或少还差点意思。 当然，这个参照并不严谨，毕竟目前的进化人类并不多，白月魁是用她自身的数据做的参考。 安景言身上的变化证明了白月魁理论的可行性，激发人体内先天所蕴含的潜能，调动生命源质，真的可以实现生命阶层的进化。 “数据测试就到这里吧，下面是你的实战考核。”白月魁丢下一个行李袋和一张地图，面色平淡，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你只有三个小时时间，期间你需要收集到地图上几个标注地点的物资，然后带回杂货铺。” 安景言看着白月魁消失的背影，将行李袋背好，攥紧拳头眼神坚定。 距离他初到楚戈的杂货铺已经有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月里他可谓是脱胎换骨，不仅身体素质远超人类正常水准，每日外出拾荒和那些脊蛊“丧尸”斗智斗勇也增加了他的实战经验。 他的格斗技巧大部分都是楚戈教的，柜台里那个小机器人时不时也会“一脸傲娇”的指点上两句。 安景言最初还觉得新奇，但后来知道那是白月魁的哥哥，态度也就恭敬了许多。 一个月的时间，他学到的仅仅只是皮毛，但凭借着现在的身体素质，也算是能在这所城市里来去自如了。 “呼~” 安景言深呼出一口气，调动体内的源质能量汇集到双腿，在城市废弃的高楼大厦间极速穿行。 城市间里游荡着成群被脊蛊寄生的“活尸”，部分存在巨大花朵的地区甚至还有名为噬极兽恐怖怪物出没。 但是他并不怕，也不畏惧。 因为等完成了全部的考核，他就算是正式出师，可以去报仇了。 而这一天，安景言已经等了太久。 —— …… 楚戈正躺在杂货铺外的躺椅上晒着太阳，一只手突然出现，一把将他盖在脸上遮挡阳光的杂志掀开。 “欸欸欸…” 刺目的阳光让楚戈直接弹坐了起来，一眼瞪去，却发现是白月魁。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楚戈原本以为是白月天的小机械爪又犯贱了，刚准备反手一个脑瓜崩，却发现是白月魁，准备落下的手停在白月魁头顶，有些尴尬。 “安景言那家伙的培养计划差不多了，该有的数据都已经统计完毕，我把今天的拾荒任务交给了他，就算是考核了。” 白月魁扫视了一眼楚戈用来盖脸的杂志，觉得无趣，便丢到一旁，看向楚戈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有空吗，过会出去一趟，就你和我。”白月魁坐在躺椅扶手上，熟络的从一旁的果盘中捻起两颗楚戈剥好的果仁丢入口中。 幽幽的天然体香伴随着她的动作沁入鼻息，两人靠的很近。 “再过会太阳都快落山了，这么晚出去干什么？”楚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打了个哈欠。 最近他越来越嗜睡了，并且常常会陷入到似真似幻的梦境中，梦境中耳边环绕的是疯狂的回响和可憎长笛吹出的单调哀鸣…… 他梦到自己置身于无限的中心沸腾不息，亵渎着世间的一切。 而在那沸腾中跳动的，是一颗漆黑的心脏。 为此楚戈查找了很多解梦的书籍，希望能得出点什么，可结果却一无所获。 他也尝试着潜入自己识海中的记忆宫殿，一遍又一遍翻看着自己最初时的记忆。 可他记忆的起点，就是被泡在培养罐里，周围的白大褂围绕着他，桌子上满是实验数据，一个个人脸上都布满了狂热。 楚戈对这幅画面并不陌生，那正是他诞生的那天。 也就是在那天，他诞生所在地的那所世界顶尖的生物研究所就被某种怪异力量给抹除了。 而根据楚戈那零星的记忆，异变的源头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不干什么，就是跟你说点事，你就说去不去吧，赶紧的，别婆婆妈妈的。”白月魁看着一脸不情愿的楚戈，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嗔怒似的拍了下他的肩膀。 楚戈没说话，直接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他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大衣，比了个咱们走的手势。 楚戈之前抽了个空闲时间，给白月天整了台改造型重立体。 可以直接让机器人形态的白月天进入驾驶，所以留他一个人在杂货铺里看家很安全。 两人上了停在车库里的全地形车，白月魁坐上了驾驶位。 她一脚油门，车子晃晃悠悠地出了避难所的大门，向雪山的方向驶去。 路上，全地形车一个极速S过弯，让楚戈脸色有些苍白，紧紧扶着车里的扶手。 终于，他问出了那个问题： “月魁，你有驾照吗？” 车子晃晃悠悠，极速前冲，像个喝醉了酒的醉汉在野蛮冲撞。 白月魁的这手车技，真不像是驾校里的师傅能教出来的。 “没有啊，都末世了，又没人查，要驾照干什么？”白月魁心情很好，又是猛地一个漂移，把楚戈甩的晕头转向。 “额，月魁啊，前面的路况不大好，地比较滑，你开这么快，一脚刹车下去咱们搞不好要翻车的……” 楚戈“脆弱”的小身子骨差点没被白月魁这手压根不讲道理的车技震散架。 即使是系紧了安全带，依旧是有些吃不消。 穿越前接生意的时候为了逃脱追捕，开车逃跑没少上演速度与激情，但也没像坐白月魁开的车这样啊？ 面对楚戈的质疑，白月魁思考片刻，嘴角上扬：“没事儿，那我不踩刹车不就完事了吗？” 说罢，在楚戈惊恐的眼神中，又是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楚戈：？？？ …… 全地形车停下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太阳落下地平线，世界回归夜幕的怀抱。 车子停在了高高的悬崖边。 楚戈记得这个地方，几人还在漂泊时，曾在这里短暂的驻扎过。 悬崖边还有之前留下的大帐篷，这里可以看清楚晴朗的夜空，看清那漫天的星星。 驻扎地的痕迹很新，看样子白月魁这段时间专门回过这里。 “这么晚了来这里干什么？”楚戈跟在白月魁身后，有些好奇她的目的。 白月魁先是进了趟帐篷，搬出了一些摄影设备对准天空。 “你先等等。” 白月魁一番神神秘秘的举动过后，突然绕后捂住了楚戈的眼睛。 “你要干嘛？”楚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是觉得今天的白月魁有些奇怪。 捂了好一阵，白月魁才松开手。 这时，晴朗的夜空中，远处的天幕上，大片大片的流星雨坠落，极其壮观。 “这是……” 楚戈望着这无比壮丽的天文奇观，有些愣神，又觉得有些好笑。 不就是一起看个流星雨吗，还搞这么神秘。 一转头，却发现女孩也在看他，眼睛明亮。 白月魁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戏法儿般的拿出了一个生日蛋糕。 蛋糕并不大，上面整整齐齐的插了两排小蜡烛，雪白的奶油点缀着黑色的巧克力块，看起来十分小巧可爱。 女孩拖着蛋糕，身后是漫天的流星雨，脚步轻盈来到楚戈面前，将一个看起来有点丑陋，一看就是纯手工制作的纸质寿星帽扣到了楚戈头上。 “楚戈，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白月魁声音很小地哼着乐曲，嗓音微微有些颤抖。 她……似乎……是在紧张？ 事实证明，即使是再聪慧的少女，在感情这方面也往往是笨拙的。 看到这一幕，楚戈的鼻尖有些发酸。 是的，许久之前，久川还未陷落的时候，他曾经委托过白月魁帮他办理居民居住证明。 而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白月魁知道了楚戈的生日。 虽然严格意义上来说，楚戈的“生日”只不过是他诞生意识，开始有记忆的那一天。 可无论是穿越前后，从来都没有人给楚戈过过生日，哪怕是他自己。 但现在…… “许个愿望吧。”白月魁脸上浮现出最真挚的笑容。 于是，在女孩轻柔的哼唱中，楚戈闭上了眼睛。 在心中默默许愿，然后将蛋糕上的蜡烛全部吹灭。 蜡烛全部熄灭后，白月魁切下一半蛋糕，递到楚戈面前，趁他一个不注意。 “啪叽”一声。 连蛋糕带托盘一起糊在了楚戈脸上。 楚戈原本正感动着呢，被白月魁突如其来的恶搞举动搞得身体一僵。 耳边是女孩的开怀大笑。 自从末世爆发以后，这还是白月魁为数不多笑得这么开心的时刻。 楚戈缓缓将蛋糕托盘取下，也跟着笑了起来。 他示意白月魁靠近一点，然后趁对方捧腹大笑的功夫，用同样的手段回敬了对方。 “欸……” 女孩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脸上顶着个蛋糕托盘，奶油粘的满脸都是。 两个满脸奶油的年轻男女对视一眼，彼此大笑，然后又是一番追逐打闹的欢声笑语。 当一切都结束后，两人依靠着，看着夜空中流星雨的尾巴逐渐消失。 楚戈感受着女孩的温度，声音很轻，很认真的说：“谢谢你，月魁，今天真的是我最开心的一天。” “嗯嗯，以后还会有很多这样的一天……”白月魁撮腮盯着夜空，没有多想，只是顺应着自己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情感：“因为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你应该不会嫌我烦的吧？” 面对着白月魁无意间的询问，楚戈突然沉默了。 他的身体情况其实已经越来越差了，并且他知道，白月魁似乎也隐约的感知到了什么。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确的。 或许，他应该和白月魁开诚布公的谈谈了。 …… 第50章 嗜血的绵羊 楚戈面色平静，将自己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知了白月魁。 白月魁经过短暂的慌乱和简单的追问后就陷入了沉默。 也许…她早就猜到了楚戈的身体情况。 毕竟，数个月之前，她就开始有意无意的猎杀噬极兽，从它们身上抽取生命源质储存起来了。 “在想什么？” 楚戈突如其来的问题中断了白月魁的发呆。 “没，没什么，就是…就是在胡思乱想。” 女孩轻轻摇了摇头。 “胡思乱想？像你这样的天才少女也会胡思乱想，我看是什么奇思妙想吧。”楚戈的声音略带调侃。 “没，我只是有些迷茫。” “对未来？” “不，是对过去。” “过去？” “嗯。”白月魁苦恼地用手指卷起了发尾，清冷的音调中带着一丝怅然：“末世爆发之前，在你消失的那段日子里，我曾因非法行医被捕入狱。” “那时的我，望着铁窗外的月亮，整晚整晚的睡不着觉，睡不着的时候就会胡思乱想。” “我常想，如果曾经我听从了老师和哥哥的劝阻，没有一意孤行进行换脑手术，是不是这场灾难就不会发生。” “如果那天我留在研究所陪着老师，会不会就能避免悦夜酒吧的惨剧，从而阻止格雷彻底倒戈海岸联盟。” “如果那天在桥上，我没有选择去帮助那些被困在桥上的人，而是直接逃走的话，你会不会就……” “我……” 看着深深陷入纠结与自责的女孩，楚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都说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 现在的白月魁终究只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的年轻人，哪怕是经过了不到一年的末世流浪，思维与灵魂肯定也无法达到那样的高度。 并且，就算是再坚强的人，内心中也会有柔软脆弱的地方。 “这场灾难席卷全球，久川不是特例，所以灾难并非因你而起，你不需要自责。” “除此之外，你纠结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呢？” 楚戈伸了伸腰，看着面前这个略显错愕的女孩，轻声开解： “因为你就是你，你就是白月魁。” “是那个在列车上奋不顾身，哪怕是冒着被19号杀死的风险也要拯救那个无辜婴儿的人。” “是那个久川沦陷、罪罚灾祸横流，所有人都在外逃时也要选择逆流而上启动ASH拯救久川的人。” “同样的，你也是那个会蠢到因为拯救被困民众而丧失逃离机会的傻瓜。” “但，扪心自问。” “如果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难道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吗？” “不，你不会，因为这就是你，这就是你白月魁。” 就像是一个心怀正义的警察，无论再怎么成长，他也不会抛弃他所保护的市民，在灾难到来时只顾保全自己。 同理，白月魁也是如此。 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偏向于正派的人，她曾经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印证了这一点。 “我…”白月魁听到楚戈的话，轻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虽然并不是很想承认，但楚戈说的确实没错。 “所以压根就没必要纠结过往，因为在大多数情况下，开始选择做一件事时，谁也无法预料到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的。” “但你所做出的每一个选择，所经历的每一件事情，最终都会化作你的宝贵经历，使你未来迈出的每一个脚步，都能够坦荡而坚定！” 楚戈发自肺腑的一番感言成功地感染了白月魁。 对方的情绪肉眼可见的高昂了起来； 眼神中的迷茫也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所以楚戈决定趁热打铁。 “末世之下，人心就如同被剥开了外壳的珍珠，既有脆弱的一面，也有坚韧的一面。” “在这个时候，人性之中的光辉与阴暗都被无情地展现在人们面前。” “只有那些那些能够在恐惧中坚守希望，在绝望中寻找光明的人，才能真正地成为末日的见证者与幸存者。” …… —— “你大概需要多少生命源质？” 回去的路上，白月魁看着认真开车的楚戈，轻声询问。 楚戈已经跟她坦白了他的计划，他打算重现白月魁涅槃重生那日的场景，只不过这一次的对象换作了他自己。 “大概是现在的两倍左右，当然，肯定还是越多越好的。” 听到楚戈的回答，白月魁侧眸，盯着楚戈棱角分明的侧脸，沉默片刻。 “你应该…有把握的吧？”她的语气中不自觉的夹杂上了几分担忧。 人们总是会对超出自己掌控，不确定的事情抱有这种情绪，白月魁也不例外。 “当然。”楚戈有些心虚，食指关节轻轻蹭过鼻尖。 这让白月魁的心脏狠狠颤动了一下。 与楚戈朝夕相处了这么久，对于他不经意间的一些肢体行为习惯，白月魁再熟悉不过。 楚戈骗了她。 或许情况远没有他向她描述的那么乐观。 莫名的，白月魁的心头感到阵阵刺痛，一想到楚戈可能会永远的离开她，她就感觉到不舍，十分不舍，仿佛心在滴血。 全地形车披星戴月，在夜色中一路驶回了龙脊市避难所。 避难所已经进入了戒备状态，因为根据不少拾荒者反应，城市废墟中的那群脊蛊尸潮已经有了南下的趋势。 而龙脊市避难所刚好就在那座沦陷城市的南边。 “回来了？”白月天靠坐在杂货铺里，正在给自己换零件，圆头圆脑的样子看上去憨态可掬，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在他的身前，是一堆还未分类的生存物资，总共满满两大行李袋。 “安景言那小子，回来放下东西就风风火火的跑了，也不知道大半夜的要去哪儿，这不，我正打算驾驶着重立体出去找找呢。” 说话的同时，白月天还费劲的晃了晃套在背后的反重力装置。 楚戈闻言，突然想起来似乎安景言还有要报仇这么回事儿。 当初为了让安景言能够暂时摒弃仇恨杂念，静心用生命源质修行，楚戈跟他做出了约定。 大概就是在真正具备报仇实力之前，要猥琐发育，绝不冒失白给之类的话。 楚戈和白月魁对视一眼，无奈一笑。 “我调查过安景言口中的那个杰少，在避难所里有些地位，手底下有三四十个人，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算起一股不小的武装势力。” 白月魁点头，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刀，转身出门。 安景言当了她那么长时间的小白鼠，贡献了非常多的实验数据。 并且作为第一个通过人工方法实现生命层次进化的先驱实验者，安景言多少也能算是她的半个徒弟。 “月魁她要去干嘛？”白月天发出疑问。 “不知道，或许是要去站场子吧，省的被人觉得好欺负，你呢，要不要一起去？” 说话间，楚戈已经走到了门边。 回过头，看到白月天正在往重立体里面钻。 “等等，等我穿好重立体的，老子早就看那群人渣不爽了！” …… —— 避难所中，杰少等人的小别墅，此时院子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安景言仿佛一头嗜血的绵羊，一改往日的温和，浑身浴血，再次拧断了杰少的一根手指。 “没有人回答是吗？”他平静的扫视了一圈屋内躺在地上哀嚎的众人。 “你…你不能杀我，避难所的掌权者是我的叔叔，杀了我你也逃不了的……不，不如这样，你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权力…物资…女…女…啊！” 杰少的话还没说完，就再次被拧断了一根手指。 惨叫过后，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上滚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 他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不怕子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有那么快的速度。 更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为了一个已经死去的女人，放弃唾手可得的权利地位，跟他死磕到底。 …… 院子外，披着貂裘大衣的白发女孩走到门前，用手轻轻挥散鼻尖处那浓郁的血腥味。 白月魁淡然地扫视了一眼门内，又看向身后道路上快速接近的一盏盏车灯。 关上门后，拉过一把椅子，双手拄刀，坐下挡在门外。 车队停下，乌泱泱的下来一大群人，手里都拿着武器。 他们或多或少都和杰少有些交情，听说有人闹事寻仇，全都赶来帮忙。 “女人？” 这些人疑惑的看着坐在门外白发女人。 只见她坐姿优雅而霸气，用手中的刀在地上刻下了一条细长的线。 “抱歉，今天我的心情有点不好，所以我只说一遍。” “你们有30秒的时间考虑。” 说着，白发女人抬起了头，露出了一张绝色容颜。 “越线者，死！” “不退者，同样也是…死！” …… 对峙众人的身后，白月天和楚戈姗姗来迟，猫在路边看着这一幕。 “怎么不走了？”楚戈推了推杵在面前的“铁疙瘩”白月天。 “没，没事，就是感觉脖子有点凉。” 白月魁一夫当关的行为给人带来无声的震撼。 让白月天在心底暗自腹诽，这啥情况啊？ 月魁她…在家也不这样啊。 第51章 我记得，我教过你怎样用刀 龙脊市避难所外。 白月魁和楚戈站在一起，为安景言与白月天两人送行。 安、白两人要离开龙脊市避难所，前往更南方的避难所【海拉】。 【海拉】避难所是目前地面上占地面积最大、安全性最高的避难所，在其他避难所纷纷沦陷的今日，一度被誉为人类最后的家园。 而两人此行的目的是提前踩点，为之后的举家搬迁预先准备。 毕竟随着北方的环境愈发恶劣，龙脊市避难所可能在不久之后也将沦陷，化作玛娜生态的乐园。 所以龙脊市避难所绝不是可以久留之地。 白月魁则留下来陪着楚戈，为楚戈的自救计划保驾护航。 此时距离安景言复仇那日又过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儿。 首先是白月天的换脑手术很成功，在清除了格雷遗留下的生命源质后，白月天重新回归掌控了他的身体。 因为白月天的身体素质极佳，所以在进行了源质修行后战斗力直接提升了数个档次。 实战能力远超早他入门的安景言，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六边形战士。 “路上注意安全，凡事小心，对那些在废土中行走的陌生人要时刻保持警惕。” 自家的傻大哥要出远门，白月魁作为妹妹自然是百般叮嘱。 毕竟白月天的性格她也知道，正义感爆棚在如今的末世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目送着两个人离开后，她便陪楚戈回到了杂货铺。 “生命源质。” “天使。” “奇迹。” 两种药剂和生命源质准备妥当，楚戈深深呼出一口气，眼角余光扫过忐忑的白月魁后，缓步躺进了白月天曾躺过的冷冻舱里。 进入之前，他不动声色的将白月魁留在外面的刀拿了进来，倚靠在冷冻舱的一角。 冷冻舱经过白月魁的改造，加装了很多医疗器件，可以有效检测使用者的生命体征。 望着缓缓闭合的透明盖，白月魁没由来的感到一阵心慌，她突然伸出纤细的五指，握住了楚戈的手。 “怎么了？” 楚戈脸上毫无血色，中子羽流带来的辐射和地蔓藤孢子病毒已经侵蚀了他身体里的大部分细胞。 “答应我，一定要成功好吗，我已经失去了太多，真的不想再失去你了。” 白月魁说话的同时，楚戈感到脸上有些湿润，那似乎是女孩不经意间流下的泪水。 自从离开久川以来，坚强冷漠就成为了她外在的保护色，这似乎还是白月魁第一次流泪。 楚戈没有立刻回答，盖子闭合的弥留之际，才轻声开口。 “你曾经问过我一个问题，说是如果你能活下来，这万水千山，我是否愿意陪你一起去看。” “那时的我没有回答，因为我见过太多的死亡与离合。” “我害怕遗憾终成遗憾，因为人留不住时间，时间自己也留不住曾经。” “我怕我们之间的一切都不会有结果，只会在向前跑中遗憾，而你将会用一生去后悔。” “但后来，月无数次下沉，日无数次驮起晨光，我才明白。” “哪怕是在这样冰冷黑暗的末世，也会有一盏灯火傻傻的为我而熄，为我而亮。” “因此，我下定了决心。” “如果我能够活下来，我将用余生陪你一起，去走遍这个世界的山川河海。” “但……” “如果我没能成功，丧失了意识，彻底变成了类似19号实验体那样的怪物。” 说到这里，楚戈停顿了几秒。 目光重新变得古井无波，看向因紧张而轻咬起下唇的女孩，缓缓开口： “白月魁，我记得，我教过你怎样用刀。” 舱盖彻底落下，耳边接连响起医疗信息播报的电子音，白月魁此刻的内心无比煎熬。 “叮，正在注入【天使】药剂。” “注入完成。” “叮，正在注入【奇迹】药剂。” “注入完成。” “正在注入生命源质，目前进度3％” 舱外，伴随着生命源质的余量一点点减少，白月魁的手心沁出了一层细汗。 …… “正在注入生命源质，目前进度80％”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透过舱盖，可以看到楚戈原本破败的肌肤肉眼可见的开始焕发生机，再结合医疗器材上一切正常的各项生理指标。 白月魁稍稍松了一口气。 应该…没有问题了吧？ 进度条一点一点拉满。 伴随着一阵清脆的声音，舱盖打开。 “楚戈”面无表情的坐了起来，双眼紧闭。 “楚戈？”白月魁轻声呼唤。 “楚戈”没有回应，低垂的眼帘缓缓张开，像是第一次降生般打量着自己这一副躯体。 嘴角泛起瘆人的微笑。 看到这一幕，白月魁的心沉到了谷底，手指已经触摸到了冰冷的刀柄。 “楚戈”抬起头来，两人四目相对。 只看了一眼她就知道，那绝对不是楚戈会有的眼神。 诡异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恶臭和疯狂的呓语开始冲击着白月魁的感知。 这一刻，她仿佛又回到了曾经的那个雨夜。 回到了那场无比真实的梦境。 只不过这一次。 直面怪物的人不再是楚戈，而是她自己。 …… “轰隆！” 杂货铺的窗外，雷鸣声响起，转瞬即逝的电光在某个瞬间将屋内照的惨白。 又是一个雨夜。 磅礴大雨倾泻而下，砸落地面。 稠密的雨幕中，依稀可见亮起的刀光和破碎的晶状球体血肉。 许久之后。 几乎变成废墟的杂货铺里，浑身浴血的白发女孩缓缓走出。 她的左臂无力的垂下，手里拖着的长刀断成两截。 就这样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大雨中，双目无神且麻木的望着眼前这片灰暗的世界。 豆大的雨水不断落在她的身上，将她整个人都变的湿漉漉的。 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打湿了面庞，发丝沾在脸侧。 “老师，父亲，楚戈……” 白月魁清冷的声音中满是沙哑。 她抬起冰冷至极的眸子，锐利的目光仿佛透过层层雨幕，盯着那一株株盛开在城市钢铁废墟上的玛娜之花。 如果在此刻之前，她生命的意义更多还是为了爱情和亲情；那么在此刻，她的生命又有了新的意义。 她要终结这狗日的末世，要将玛娜生态完全驱逐。 风雨中，白月魁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刀，将那头及腰的白色秀发斩断，只留下了齐耳的白色短发。 不仅仅是削发明志，似是还斩断了过往的情丝。 一缕缕白色秀发在雨中漫天飞舞，最后被打湿散落一地。 白月魁披上大衣，长靴踩踏泥泞的地面离去，只留下一个模糊的背影。 在她的腰间，挂着一罐小巧玲珑的骨灰盒。 里面装着的，是他与她的承诺。 他说过，要陪着她一起，去走遍那万水千山。 …… 第52章 梦非梦 “意识，是更高维度的存在，远超人类那具脆弱不堪的碳基身躯。” “可意识如何脱离人的身体独立存在，甚至自主再造更加强大且契合的身躯，却是一条曾未被探索过的道路。” 清晨，80平米的单人学区房内，看着窗外缓缓升起的太阳，楚戈将手中的书合上。 椅子背上，是一件印着“魔都大学”logo的院服。 充满贵族高级感的黑色西服上衣口袋中，有一本写着“李飞雨”名字的学生证。 证件上的头像照片，正是楚戈本人。 “计划有变，今天下午立刻行动。” 这是楚戈昨晚刚刚收到的加密通讯。 老板要他即刻动身，完成绑架校花的任务。 楚戈揉了揉昏昏沉沉的脑袋，感觉有些不对劲。 昨夜他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中的他去往了一个陌生的世界，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并一起经历了许多许多事。 如同正常人那样，醒来之后，关于梦中发生的事情也已经忘记了大半。 只是隐约记得，梦里的女孩，似乎有着一头白发。 “还真是奇怪啊。”楚戈轻轻按压眉心，面露疑惑。 毕竟自从可以自由出入潜意识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做过梦了。 更别提会记不住梦的内容。 疑惑归疑惑，楚戈还是动作麻利的换好了衣服，准时出门，赶往学校。 毕竟与探寻没由来的梦相比，完成眼下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 学区房是新盖的，内饰全部都是精品装修。 可偏偏最外面的大门是一扇老旧腐朽的木门。 推上去吱呀作响，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透露着一股诡异。 楚戈对这一异常现象视而不见，走出公寓楼，步行前往学校。 外面的天空灰蒙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雾，让整个世界显得极不真切。 不远处的马路中央，人们正围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指指点点。 小女孩扎着两个丸子头，穿着一身淡黄色的小裙子。 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攥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里面。 对于出现在身边的反常情况，楚戈多留心了一下。 看起来是某个粗心大意的父母搞丢了自己的孩子。 不过他楚戈可不是什么多管闲事的圣人，也不热衷于什么帮小朋友找妈妈的无聊游戏。 于是没有过多理会，径直穿过了马路。 楚戈没有注意到的是，人群中的小女孩东张西望，看到他的身影后，眼神一亮，萌哒哒的迈着两条小短腿，朝着他离开的方向追去。 楚戈来到校外的一家餐厅，点了一人份的清淡早餐，选了一个无人的角落，习惯性的用精神力扫视起学校周边的环境。 嗯，没有异常。 又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天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楚戈低头喝个豆浆的功夫，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女突然停在桌旁，指着对面的位置，笑盈盈的看着楚戈。 面对这悄无声息，话音落下后才突然出现他感知中的女孩，楚戈原本松弛的神经紧绷了起来。 垂在桌下的手中，一柄飞刀从袖口滑出，在念力的控制下缭绕在指尖。 仿佛只要女孩一有轻举妄动，锋利的飞刀就会激射而出，从她那白皙的脖颈上抹过。 “额…不欢迎吗。” 察觉到楚戈的反应，女孩有些失落。 冷静片刻，楚戈保持着警惕，不含感情的开口回答： “请便。” 得到了楚戈的同意，女孩很兴奋，步伐轻快的跑到柜台。 点了一杯咖啡和两个蔬菜三明治，然后端着餐盘一屁股坐到了楚戈的对面。 楚戈慢悠悠的吃着早餐，顺带着用精神力打量起女孩。 女孩很漂亮，扎着高马尾，面相给楚戈一种很熟悉的感觉。 就像是…… 就像是刚才马路上走失的那个小女孩。 楚戈摇了摇头，将这个荒诞的念头赶出了脑海。 这怎么可能呢？ 毕竟两者的年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少女吃饭的速度很快，赶在楚戈之前炫完了饭。 然后腮帮微鼓，有些尴尬的看向楚戈。 “那个…我忘记带钱了，你能不能……” 察觉到女孩希冀的目光，楚戈指尖旋转的刀锋加快了几分。 不过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用手点了点桌上的二维码，示意女孩可以扫码付款。 “我也没带手机。” 哪成想，女孩直接预判了楚戈的预判，抢先开口。 或许是女孩的面貌给了楚戈莫名的亲近感；又或许是下午即将要执行任务而不想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 楚戈破天荒的替女孩付了款。 分别时，女孩有些犹豫，像是做出了什么很重要的决定。 她来到楚戈面前，张开了紧紧攥着的手。 白里透粉的掌心中，是一条用细绳穿起的绿玛瑙挂坠。 “这个先抵押在你那儿，等我有了钱，再来找你。” 带着不舍的情绪，女孩不放心的开口叮嘱： “这个对我很重要的，是我母亲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你一定要好好保管。” 女孩走后，楚戈吃完早餐，端详起手中的绿色挂坠。 坠身上已经布满了裂痕，看起来有点“年份”，有点像两元超市里淘的那种地摊货。 其实对于女孩会还钱的话语，楚戈是不怎么相信的。 先不说那点早餐钱值不值得还，就说他下午完成任务后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 到时候女孩找的找不到他都是一个问题。 没有过多理会，楚戈随意将挂坠揣到兜里，走出了早餐店。 校门主体之上是一块巨大的石碑，上面刻“魔都大学”四个大字。 不过此时石碑上的花纹却有些怪诞，那是一团团虹色球体的集合，充斥着血肉的质感。 可楚戈依旧对此视而不见，毫无防备的跨过了这扇诡异的大门。 第53章 “门”与心脏 上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瞬之间来到中午。 楚戈独自漫步在操场上，心里规划着下午的行动。 “看这里！看这里！” 低头思索间，清脆悦耳的声音传进了楚戈的耳朵，他抬头一看，居然是早上才见过的女孩。 她坐在学校高高的围墙上，黑色的小皮靴一晃一晃。 “愣着干啥？快点来接住我呀！” 女孩非常自来熟，见楚戈只是警惕着不动，暗骂了一声呆子后，竟然自己跳了下来。 再次确认自己的精神力的确感知不到女孩的存在，楚戈笃定这个女孩绝对有问题。 她绝对不是正常人，甚至都不能称得上是“人”。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对于楚戈的疑问，女孩没有回答，只是背着双手，俏生生的走到楚戈面前，然后伸手递出一张纸币。 “干什么？” “诺，当然是还你钱啊！” 女孩的行为让楚戈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翻墙到学校里面来找我，就是为了还钱？？？ 接过钱后楚戈才注意到，女孩原本的黑色马尾，变成了披肩的白色长发。 面相也不复上午的青涩，多了一丝成熟优雅的韵味。 接过楚戈归还的绿色挂坠后，白发女孩看着楚戈，将挂坠托举在手中，问出了莫名其妙的一句话： “你真的不记得我，也不记得它了吗？” 听到女孩的问题，楚戈皱起眉，答道： “我应该记得吗？” 白发女孩沉默了，她看着面前的楚戈，眼神中浮现出一丝伤感。 他终究还是不记得了啊。 …… 奇怪的女孩离开了。 楚戈重回正轨，他按照计划好的那样。 约出校花，被表白，打羽毛球…… 然后，再次走进了那间诡异的地下室，一场恶战之后，又一次杀死了那只面目可憎的怪物。 可这一次，他没有穿越，而是在地下室中醒来。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拍打掉灰尘，准备推开地下室的门回去。 就在将要推门而出的那一瞬间，他像是突然感应到了什么，停下动作转过了头。 果然。 又是那个女孩。 依旧是白发，只不过由长发变成了短发。 她像是被大雨淋过，浑身湿漉漉的，此刻正泪流满面的望向楚戈。 伸出伤痕累累的左手，似乎在努力阻止他推开最后的那扇门。 “不…不要，如果你走出那扇门的话，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楚戈被触动了，他觉得自己的大脑有些混乱。 于是开始回忆从早上到现在发生的种种，企图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 可越回忆就越是疑惑，大脑也因此开始产生剧痛。 “她…到底是谁？” 马路上的黄裙小女孩； 早餐店里的黑马尾少女； 坐在围墙上的白发御姐； 以及眼前这个模样凄美的短发女孩。 在某个瞬间，这四张面孔竟是缓缓地重合在一起，汇成了一张模糊的脸庞。 楚戈觉得自己好像记起了什么。 但他越是深究，脑海中的剧痛就越强烈。 鲜血从耳朵和口鼻中涌出。 女孩到底是谁？ 刚刚与他战斗的，真的是那只怪物吗？ 还是说……是眼前的这个女孩？ 还有他眼前的这个世界，真的是真实的吗？ 无数疑问笼罩在心头，烈火焚烧般啃食着楚戈的内心。 恍惚间，他听到了雷声、雨声，看到了倒塌的房屋以及地面上断裂的刀刃。 他感觉到自己正无力的跪倒在地面，被人拥在怀里。 而抱着他的人，身体微微颤抖，像是在无声的抽噎。 这样的恍惚只持续了一秒，他就再次回到了地下室。 白发女孩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踮起脚尖，用樱桃般娇艳的红唇轻轻一吻。 触感柔软而湿润。 “答应我，永远都不要忘记我，好吗？” 在女孩不舍的眼神中，楚戈仿佛找到了灵魂的接口，大量的记忆片段在脑海中浮现。 他终于记起来了。 原来梦非梦，都是曾经真正经历过的事情。 而眼前所谓的“现实”，才是被人精心编织好的梦境。 因为要操控两种药剂与生命源质修补自身，疏忽中他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拉入了潜意识的最深处，并被困在了那里。 稍不留神，就会彻底迷失，再也不会醒来。 而女孩，其实就是楚戈内心中的白月魁。 从幼年到少女，从少女到御姐。 她承载着楚戈对白月魁所有的情感以及两人间的美好回忆。 白月魁就像是楚戈的“锚”，只要她依然存在于楚戈心中，楚戈就永远不会迷失自我。 消化着脑海中的记忆，楚戈抬起头来，却发现女孩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 脑海中与白月魁相关的记忆也开始变得模糊，女孩的音容，他们之间的美好回忆，都伴随着一起消散。 甚至，连名字也不例外。 虽然并未彻底迷失，但清醒的代价却十分沉重。 “一定要找到我。” 女孩将手中的绿玛瑙挂坠塞到了楚戈手中，与他轻声做出最后的告别。 这条绿玛瑙挂坠，是白月魁母亲特丽莎留下的遗物。 曾是白月魁最珍重的东西。 而就在楚戈生日的那天晚上，在漫天流星雨的见证下，白月魁将它赠送给了楚戈。 它所蕴含的意义不言而喻。 女孩彻底消失后，地下室重回寂静。 楚戈看着手中挂坠，沉默片刻，突然发出了“呵”的轻笑。 即使再怎么虚弱，他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陷入识海深处。 很显然，这背后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趁着楚戈的身体与精神都处于最虚弱之时，趁虚而入，酿成了这一切。 不，或许这已经不是对方第一次出手了。 楚戈回忆起了在久川市的那次经历。 当时他带着奄奄一息的白月魁来到玛娜巨人的身边，他自己也伤的不轻。 白月魁说，“他”吃掉了巨人。 现在回想，当时的“他”真的是楚戈吗？ 无名的怒火浮现在楚戈的眼底，他的精神力总量开始以“秒”为自变量，呈指数级暴增。 因为没有了肉体的束缚，很快便超过了前三次【沉眠】所积攒的精神力总和，达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境地。 “不管是谁，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轻声呢喃过后，浩瀚的精神力浓郁的几乎具现化，硬生生的撑破了这片被构造出来的虚幻世界。 楚戈的意识并没回归身体，而是出现在了浩瀚的星空中。 耳边，是强有力的心脏跳动声，宛若金铁交鸣。 四周，是无数扇光芒黯淡的“门”环绕。 楚戈朝最中心的方向看去，心底了然。 “原来如此。” 第54章 避难所【海拉】 灵笼废土。 距离末世爆发已经过去了十余年的时间。 这十余年间，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罪罚灾祸之中，全球各地的避难所先后沦陷。 仿佛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噬极兽闻着味找来，聚少成多，最终将避难所完全攻陷，化作玛娜生态的养料。 视野聚焦到新澳洲大陆西海岸。 在那里，有一座避难所依旧屹立不倒。 它的名字叫【海拉】，由原海岸联盟中的海拉帝国出巨资建设。 【海拉】避难所的外墙是一圈绵延数十公里的钢铁长城，高度超过五十米的厚重城墙凝聚了人类科技的结晶。 在过去的十余年间，这堵墙就如同守护神一般，保护着在墙内生活的幸存者们。 幸存者们也渐渐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他们将过去失去亲人的悲痛埋在心底，凝聚成了共同体，一同为了人类的明天而奋斗。 可是有一天，当一只长满鳞片的漆黑利爪攀上墙头，人们望着那仰天长啸的狰狞“龙头”。 才回想起末世之初，直面噬极兽时的恐惧。 …… 龙行于野是为王。 那是人们第一次观测到体长超过百米的巨型噬极兽。 也是人们第一次定义“王级噬极兽”这个概念。 虽然那头攀上墙头的龙形噬极兽很快便被人类的热武器给轰成了肉泥，但却并没有任何人为此欢呼鼓舞。 因为这仅仅只不过是个开始。 自那之后，仿佛无穷无尽般的噬极兽群便聚集在城墙之外。 【海拉】避难所终究逃不过本属于它的命运，陷入了无休止的战争。 这是目前人类历史上与噬极兽规模最大的一次战争。 据不完全统计，光是在这场战争中出现过的泛生种噬极兽，就有数十种之多： 泛生一型的蛇狗、泛生二型的地吼…… 更别提那些形态各异的蜕变型噬极兽，以及更加恐怖的“王级”。 …… 【海拉】避难所。 落日西斜，残阳将大地映的血一般猩红。 高耸的城墙上硝烟弥漫，坚硬的墙壁多处塌陷，一片断壁残垣。 城市内的铁轨上，卧着一列钢铁巨兽般的蒸汽列车，车顶的烟囱正向外冒着滚滚浓烟。 这是一趟军用列车，即将发往避难所边界的高墙。 车厢里坐着的是即将赶赴战场的士兵。 站台上则是前来送行的家属。 人群中，一位美丽的女孩是那样特别。 她穿着朴素的白色长裙，身材高挑，腰肢纤细，亚麻色的长发披在肩头。 不过，女孩白皙漂亮的脸蛋上此刻正挂满泪痕，眼眶红肿的看向车窗。 窗内，一个身穿军服，英俊帅气充满阳光的男孩正向她挥手告别。 他们是一对恋人，原本打算在不久之后结为夫妻，彼此陪伴共度余生。 可突如其来的战争却让这一切变成了泡影。 蒸汽机车缓缓开动，逐渐的从人们的视野里消失。 男孩回头看着愈发模糊的站台，张了张嘴，但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直到女孩的身影彻底从他的视野里消失，男孩才颤抖的转过身体，而转身的那一刻，他眼睛里的泪水喷涌而出。 他知道，自己这次前往战场，可能就是与女孩的永别。 站台上，女孩十指交叉相握，低着头，用缥缈动听的声音轻声祈祷。 盼望着男孩能像往常执行任务一样，平安归来。 可怜泸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 —— 【海拉】避难所。 高墙中央，一座高耸的建筑灯火通明。 这里是【海拉】避难所的政治中心，象征着人类最后希望的决策高塔。 可现在这座高塔却人去楼空，那些打着“为人类文明续薪火”旗号的避难所高层管理者们正准备搭乘星际飞船，带着自己这些年积攒的财富前往月球基地。 至于那些普通避难所居民的死活？ 别开玩笑了，城墙已破，大难临头，谁又会在乎他们的性命。 而那一波又一波被派往前线的士兵，也只不过是用来拖延时间的牺牲品罢了。 高塔上层，巨大的落地窗前，颇具韵味的中年美妇独自坐在空荡荡的会议室里，怔怔望着远处硝烟弥漫的城墙。 “夫人，他们…都走了。” 中年美妇的身后，站着个恭敬的男子，四十岁上下，西装革履，扎着劲爽利落的小辫，裤筒下的双腿完全由机械义肢替代。 男人名叫莱西。 而被称作“夫人”的中年美妇，居然是十几年前灾难爆发之初，就从久川市逃离的副市长卡米拉。 卡米拉之所以被称为“夫人”，并不是因为她是谁的妻子，而是因为她蛇蝎美妇般的狠辣手段。 作为曾经久川市最大黑恶势力“乐园”的缔造者，她刚到海拉避难所，就震慑住了原本避难所的高层。 地位极速攀升，并在莱西的辅助下建立了属于她的势力。 卡米拉也因此成为了受人忌惮的“夫人”。 “彻底失联的河洛，被裂缝吞噬的吉恩，因地震而深埋地下的耶来拉地，以及现在摇摇欲坠的海拉。” “海岸联盟四国，或许真的要彻底化作历史的尘埃了。” 卡米拉站在窗前，轻声感慨： “白靖宇啊白靖宇，你果真是有先见之明。” “如果当初我没有为了市长之位利欲熏心，而是选择跟你站在同一战线，现在的结果是否会变得不一样呢？” 当然，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丝毫的意义了。 莱西看着触景生情、感慨万千的卡米拉，眼底闪过一丝心痛。 年少时的他失去了双腿，沦落街头乞讨，尝遍了世间的黑暗。 那时的他就发誓，一定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找到一条属于他的路； 一定要让那些伤害过他的人，都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是幸运的，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遇到了生命中的贵人——卡米拉。 一把大伞撑开，遮住了淋在他身上的雨水，撑伞的是身穿黑色长裙的美丽女人，珠光宝气，有种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神圣气质。 从那天之后，久川市的数据库里就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蚁民街的档案中，少了一个身世凄惨的少年；而“乐园”老板卡米拉的手下，则多了一个身世清白的莱西。 莱西凭借着一股狠劲儿，用拳头打穿了所有对手，成为了卡米拉的得力干将，之后更是成为了“乐园”在索菲亚大剧院的管理者。 后来“乐园”分崩离析，众人鸟兽四散，只有莱西依旧忠心耿耿的跟在卡米拉的身后。 为她保驾护航，被她不经意间的一颦一笑所牵动。 “走？能走的了吗？” “星际飞船一旦起飞，在墙外那些王级噬极兽的眼中，他们就是再明显不过的靶子。” 卡米拉有些疲惫，太阳即将落山，微弱的光照在她的脸上，仿佛人类最后的余晖。 曾经的白靖宇选择了与久川市一同毁灭。 而现在，该轮到她了。 …… —— 【海拉】避难所，某处天台。 数十名打扮奇特的人站在天台上，纪律严明，一言不发。 他们全部身穿灰白色斗篷，背着样式各异的武器，宽大的兜帽将整张脸笼罩其中。 斗篷之下的皮肤上，是淡蓝色的生命源质缓缓流动。 这群人，居然全部都类似于曾经的安景言、白月天一般。 竟是一支完全由“觉行者”组成的队伍。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领头的男人抬手看了眼时间，眉头皱起，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这时，伴随着一阵高跟鞋踩踏地面发出的“哒哒”声，天台的门被人推开了。 走出来的是一个女人。 白色的短发，优雅的黑色哥特风礼裙，背后斜挎着蓝色唐刀。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美的不似凡人。 来人正是白月魁。 十几年的时间，岁月没能在她的脸上留下任何的痕迹，她依旧是那么年轻，只不过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漠。 富有韵律的高跟鞋声也带着极强的压迫。 “不好意思，遇到点事情耽搁了，那么现在，就按原计划执行吧。” 看到白月魁的出现，领头的男人如释重负。 顺着月光，可以看清他兜帽下的面孔。 正是许久不见的“六边形战士”白月天。 此时的他，也已经从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帅小伙变成了一个成熟稳重的帅大叔。 他的背后背着一柄宽大的无锋重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所有人准备行动，任务目标优先完成，次要目标量力而行！” 第55章 “最后的人类” 当太阳彻底落山，最后一缕阳光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时，海拉避难所的钢铁城墙倒塌了。 大量的噬极兽如同洪水猛兽，一窝蜂地顺着缺口涌入城内，肆意屠杀、吸取着人类的生命源质。 惨叫声回响在整座城内，鲜血染红地面，断肢遍地。 小巷中，白发女孩眼神冰冷，毫不在意地用身上一看就非常名贵的哥特礼裙擦拭刀上的血渍。 看起来，相较于身上的礼裙，她更在乎的是手中的刀。 她的身后，噬极兽的尸体已经堆成了一座小山。 因为灵息籽被完全破坏，这些尸体上的血肉逐渐融成粘稠的黑色血水，最后只剩一地骸骨。 白月魁收刀入鞘，动作优雅地迈开步伐，踏过满地的黑色血水，走向街道的另一头。 在海拉避难所即将沦陷的关头，她突然带着这么多“觉行者”出现在这里，肯定是有什么特殊的目的。 而要接着往下讲，首先还得说一说白月魁最近十几年的经历。 …… —— 那天，楚戈死后，女孩失魂落魄。 不久之后，龙脊市避难所彻底沦陷，白月魁收拢物资，背起从久川市带出的神秘婴儿，打算前往海拉避难所寻找白月天。 可没想到就在前往海拉避难所的途中，她的身体却出现了问题。 一路上，白月魁屠戮的噬极兽不计其数，无尽的杀戮也因此侵蚀了她的精神。 在杀死了不知道是第多少只噬极兽后，她只觉得身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抖，紧接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虚弱。 不受控制的生命源质在体内流窜，致使她四肢无力，娇躯瘫软，虚弱至极。 白月魁意识到她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故，本能驱使她寻找一个安全的地方休整。 可她还没走出几步，就两眼一花，晕倒在地，整个人彻底失去了意识。 而再次醒来时，白月魁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被人救了。 入眼是木头搭建的简易小屋，她躺在柔软的草榻上，身旁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正因为她的苏醒而目露惊喜，贴心地将她扶起，又递给她一杯温水。 在女人的讲述中，苏醒后的白月魁也逐渐搞清楚了事情的经过： 这是一群生活在“隐世休所”中的幸存者，在外出搜寻物资时救下了她，并将她带回了他们的村庄。 白月魁目前所在的地方，是一处山壁之间的天然洞穴，洞穴环境封闭宜居，中间是一条从地表流下的瀑布，水汽氤氲。 封闭的洞穴与外界隔绝，形成了相对独立的生态系统，极大程度上避免了玛娜生态的侵袭。 洞穴之中，错落地分布着一座座木屋，每一间木屋都代表着一位或一家生活在此的幸存者。 木屋对面，遥望瀑布，是造型奇特的巨大梯田系统，看样子这里的人们已经以一种特殊的方式恢复了农耕。 白月魁跟在女子身后，打量着这片恬静美好的世外桃源。 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偶尔也会好奇望向白月魁那张美丽而陌生的面孔。 就这样，因未知原因正值虚弱期的白月魁暂时在这里定居了下来，也对这处特殊的“避难所”有了更加深入的了解。 后来在白月魁的帮助下，避难所的先辈们利用山体作用力，将一头超大型噬极兽钉死在山体之中，噬极兽无比坚硬的尸骨竟然在山体内撑起了一片宽阔的空间，依靠着沉寂火山原本在山体中形成的条条通道，居然巧合的形成一个安全可靠的世外桃源。 大家逐渐迁移到这里定居，聚落也正式更名为龙骨村。 龙骨村最早由一群逃到此地的【河洛国】遗民建立，并在几年时间内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白月魁并不是什么孤陋寡闻的人，久川市尚在时，她就对河洛国有一定的了解，甚至当初还跟随过霍恩教授前往河洛国游学。 她的针灸、拔罐、推拿等一系列传统医学手段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习得的。 河洛国，海岸联盟四国之一，发源于两河流域，其地理位置优越，土壤肥沃，地大物博，物产丰富，是联盟中唯一一个历史悠久的文明古国。 与极力推举“数据永生”，“机械飞升”的海拉帝国不同，河洛国更推崇心灵与身体上的修养，并且对生命源质有着独到的研究。 早些年就有小道消息称，他们似乎已经掌握了一些运用自然力量的特殊方法。 清晨的阳光透过穹顶温柔地洒在田野之上，诉说着田园牧歌的和谐与安宁。 每当夜幕降临，洞穴中的灯火点点，伴随着清风和稻香，就会构成一幅无比温馨的画卷。 龙骨村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黄发垂髫怡然自得。 体会着这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和谐，看着这里的人们能在这个被灾难摧残的世界中，重拾对生活的希望，白月魁的心灵就仿佛得到了慰籍。 不知不觉间，她身上那股冷酷的杀戮感消散殆尽，戴上眼镜的她也多了几分温文尔雅的学者气质。 后来龙骨村有难，白月魁没有吝啬，果断强势出手，多次拯救村落于水火之中，成功获得了人们的尊敬和认可。 再后来，白月魁成功联系上了远在海拉避难所的白月天两人，得知他们已经在那边建立起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凭借着白月天那边的资源支持，再加上白月魁的帮助，龙骨村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觉行者”，实力逐渐变强，生产设施逐渐完善。 十数年时间一晃而过，白月魁经历了很多事，见过了很多人，更有了可以安心将后背托付的战友。 当扇动翅膀的蝴蝶不再，来自楚戈的干扰消失，灵笼世界的一切逐渐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回了原本的轨迹。 一切仿佛都没有改变，只不过多出了些许不同。 比如：白月天并没有死、白月魁的心底多出了一份永远也无法抹去的痛。 …… —— 海拉避难所。 白月魁看着空中爆开的信号弹，知道白月天他们已经成功了。 【海拉】避难所即将沦陷，白月魁率领龙骨村的众多觉行者，冒着极大风险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 那就是接那些被困在海拉避难所中的“龙骨村同胞”们回家。 龙骨村的发展只靠“觉行者”是远远不够的，土壤的改良、种植模式的优化、梯田栽培系统的升级，都需要各行各业的人才来支撑。 虽然龙骨村并没有这些，但可海拉避难所不一样。 那里有着自大灾变之前遗留下来的技术和知识，还有早早就获得进入避难所资格，被海拉帝国精心挑选出的各行业人才。 与其说让这些人跟着海拉避难所一同埋葬，倒不如将其中一些真正值得被拯救的人带回龙骨村。 让他们给龙骨村当帕鲁…咳咳…让他们为人类的复兴继续发光发热。 所以白月魁来了，义无反顾的来了，为了龙骨村的未来。 作战计划由经验丰富的白月天制定，他们盯上了海拉避难所高层用来逃命的星际飞船。 本着末世之中物尽其用的原则，白月天决定抢下飞船的控制权，用来将物资和人员运输回龙骨村。 至于那些本应该乘星际飞船逃往月球的避难所高层？ 白月天认为他们更应该留在地面，留在他们口中声称“要与之共存亡”的海拉避难所，而不是偷偷逃跑。 …… “白姐，我们该行动了！” 一旁，笼罩在白袍兜帽下的人影如同一只迅捷的猎豹，飞檐走壁，单手悬挂在居民楼的外墙上，向下方的白月魁致意。 人影正是安景言。 计划中，将由他率领一支七人的地面觉行者小队协助白月魁，牵制那些超大型噬极兽，为飞船的撤离争取时间。 “收到。” 白月魁微微颔首，面色平静，缓缓抽出了手中的刀。 那是一柄蓝色的唐横刀，刀柄的尾部刻着“阿赖耶识”的徽记，刀身上的纹路正泛着淡淡的蓝色微光。 走出街道的最后一刻，白月魁低垂的左手轻轻抚过腰间的骨灰罐，像是在寻求祝福和信念上的支撑。 随即，用冰冷空灵的嗓音轻声呢喃： “我们，该上了。” …… 清晨，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经过一夜的战火，整个海拉避难所的内部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不远处的山巅，几辆军绿色的重型装甲车在数台白鲨型号重立体的护送下小心翼翼地靠近避难所的方向。 忽的，似是目睹了下方海拉避难所那惨不忍睹的场面，领头的重立体比了一个手势，整支队伍停了下来。 “滋滋——” 一阵错乱的信号电流音过后，通讯频道中响起了中年男人的声音： “地面猎荒者小队呼叫灯塔，收到请回答。” “地面猎荒者小队呼叫灯塔，收到请回答。” 片刻后，男人口中的“灯塔”传来了回复： “灯塔收到，猎荒者指挥官摩根，请汇报地面情况。” 被称为“摩根”的正是先前中年男人，听起来，他似乎是这支队伍的指挥官。 摩根看着脚下满目疮痍的悲凉大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 “据猎荒者观测，人类在地面的最后一处据点——海拉避难所，已经全面沦陷。” “我们，或许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了。” …… 第56章 人间之神 什么是神？ 是永生不死？ 是全知全能？ 亦或者是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无论是哪个世界，自古至今，人们总是幻想着“神”的样子，甚至是为了“造神”而赌上一切。 灵笼世界，白靖宇偶然间收到了来自更高维度的警示，于是想要带领人类突破生命的桎梏，塑造出一个可以永生不死、无限吸收知识，将人类文明延续下去的“神”。 海拉帝国的赫卢陛下则想要将生命的旋律刻进硅基，让人类的意识数据化，从而实现血肉苦弱、机械飞升。 而在楚戈曾经的故乡——蓝星，也曾有过一场无比疯狂的“造神工程”。 这一切，还要从上个世纪的蓝星说起。 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初，大洋彼岸的鹰酱国发射了一颗载人航天飞船，实施了当时举世瞩目的登月计划。 登月计划执行的很顺利，宇航员完成太空作业后，乘坐返回舱成功着陆。 就在鹰酱国的人们暗自欢庆之时，航天所却发现了一个令他们难以接受的事实： 实施登月计划的三名宇航员，全都疯了。 得知情况的鹰酱国连忙封锁了消息，并以航天员需要进行身体休养为由将他们控制收容了起来，并转移了大众的视野。 楚戈原本所在的星球叫蓝星，可以说是地球的平行宇宙版本。 两者相似，但却并不完全相同。 最大的区别在于蓝星的科技树点的有些“歪”。 相较于其他方面，蓝星在虚拟意识、元宇宙方面非常发达。 借助与此有关的特殊仪器，鹰酱的科学家分析了几名宇航员大脑中的神经元信号，并从中还原出了一幅诡异的画面： 荒凉的月球表面，一颗硕大的眼球吸附盘踞在月岩坑内，白色的眼球上染着红色的纹路，甚至有密密麻麻的利齿向外翻出。 巨眼就这样冰冷的盯着蓝星的方向，不含有一丝的情感。 科学家们被这样的画面震惊了，甚至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对视，眼眶内向外流出鲜血。 而从那之后，蓝星的人类就暂停了对太空的探索，并讳莫如深。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人类。 后来蓝星的人类也陆续发现了更多类似的存在，并将祂们统一命名为“旧神”。 为了预防这种诡异而未知的存在可能对人类造成威胁，更因为贪婪而想要窃取这种力量，鹰酱暗地里成立了一间生物实验室。 并且派遣了各领域的顶尖专家，给予了大量的资源倾斜，企图创造出属于他们自己的“神灵”。 可即使是这样，这项研究的进度却一直停滞不前，无法取得任何的突破。 ……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二十世纪末。 鹰酱的远洋船舶从极地带回了一只被牢牢锁住的铁箱，铁箱几经转手，最后被送到了目的是“造神”的生物实验室中。 铁箱中装着的，是一颗诡异的心脏。 科学家们当即对心脏展开了研究，但却收获无几，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它曾经属于一位“旧神”。 一位强大的“旧神”。 于是，就这样，以这颗心脏为核心，一场史无前例的“造神工程”正式拉开了帷幕。 科学家们采取了各种手段，终于在二十一世纪初，一个来自龙国的实验婴儿成功地容纳了心脏，于培养罐中睁开了双眼。 也就是在那天，伴随着男婴双眼的睁开，无形的波纹向四周荡漾而去，将连同实验基地在内的大片区域完全泯灭成了虚无。 而这，正是楚戈的诞生。 …… —— 不知名的高维精神空间内，楚戈刚从潜意识深处脱困。 脱困后的他听到了金铁交鸣的心跳声，看见了无数光芒黯淡的星门。 直到此刻，结合着脑海中突然多出的有关他诞生的记忆，再看着眼前的“老熟人”，他心中的一个个谜团才彻底消散。 “原来如此。” 被无数星门围绕在中央的，正是楚戈曾在蓝星时，在地下室里面对过的那只“怪物”。 看来，它…不，或者说祂，似乎就是所谓的“旧神”。 而“旧神”，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被杀死呢？ 现在回想，当初被撕碎的祂一定是躲进了楚戈的识海，与他一同来到了这个世界。 只不过祂伤的更重，所以只能隐藏起来苟延残喘，休养生息。 而在久川市那次，记忆中的楚戈吃掉了那个玛娜巨人。 现在再看，吃掉玛娜巨人的并非楚戈，而是一直潜藏在楚戈识海深处的“祂”。 高维精神空间内，由许多虹色球体聚合成的“旧神”奄奄一息，躯体上的一团团晶状体支离破碎、遍布刀痕。 “看来是想趁机占据我的身体，然后失败了吗？” 思索间，楚戈又有些疑惑。 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拖入识海深处，这说明当时的他应该非常虚弱。 按理说，在那种情况下，面前的“旧神”应该能够畅通无阻的完全占据他的身体才对。 可为什么现在却奄奄一息，几乎濒临死亡？ 楚戈突然意识到，他的记忆中，似乎缺失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楚戈突然又记起了什么，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从上面取下了一条绿色的挂坠。 印象中，依稀记得这是一个女孩赠送给他的。 而有关于女孩，他的记忆里就只剩下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以及一头白色的长发。 “这样子吗。” 楚戈好像明白了什么，随即将挂坠小心收好，然后转过身，五指用力，一股精神压迫裹挟向一旁的虹色球体状旧神。 “真不巧，咱们又见面了，只不过这一次，可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了。” 随着楚戈握紧的手掌愈发用力，无形的精神压迫达到了顶峰，将同为精神形态的旧神捏的粉碎。 周边环绕的星门随之消散，只在原地留下了一大一小两个光团。 大一点的光团是蓝色的，形状像是一把钥匙。 而小一点则是绿色，形状不规则，气息上给楚戈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像极了久川市的那个玛娜巨人。 “这些是？” 楚戈疑惑地伸出手，先是触摸了那个蓝色的大光团。 传递而来的信息让他微微一怔。 蓝色的钥匙，象征得是空间的权柄，似乎握住了它，就可以打开一扇空间之门，然后去往任何想去的地方。 “这就是那个家伙拥有的力量吗？或许我穿越到这个世界和这种力量也有一定的关系。” 楚戈感受着光团中的空间之力，顺应着其中的感觉，再次睁开眼时，身为意识体的他居然感知到了蓝星的存在。 换言之，就是在两个世界之间，他找到了一条可以通行的“路”。 此时的蓝星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科技发展，文明进步，元宇宙早已全面普及，几乎家家户户都有躺入式的虚拟舱。 大多数人躺入虚拟仓，在元宇宙中工作，赚取薪水，赚来的钱会变成元宇宙账号下的一串数字。 在元宇宙中购买的物品会直接送货上门，一个人甚至足不出户就可以养活自身。 那些喜欢独处，不喜欢在真实世界社交的人也可以在虚拟元宇宙中找到自身的意义，实现自己的价值。 感受着故乡的变化，楚戈唏嘘不已。 只可惜，这条存在于蓝星和灵笼宇宙之间的空间线，目前就只能允许“意识”这种更高纬度的东西通过。 也就是说，即便楚戈有了身体，也很难再回到蓝星。 唏嘘归唏嘘，楚戈很快静下心来，他挥了挥手，将两个光团召至身前。 念力也好，能将人拉入潜意识深处的造梦催眠也罢，亦或者是那精确到分子级别的变态掌控能力，这些力量都是那颗本不属于他的旧神心脏赋予他的。 而现在，他又获得了掌管空间权柄的“门”，以及极有可能与玛娜生态之间有联系的一部分权柄。 如果将这些力量全部掌握，汇聚起来，那么他，是否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神”？ 想到这里，楚戈闭上了眼睛。 将两个光团中蕴含的精神力吞噬后，他的精神力总量又达到了一个新的峰值。 他已经感受到了，第四次【沉眠】的征兆。 …… —— 灵笼废土。 大灾变初期的板块运动改变了原本的地形地貌，在山脉的两侧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象。 一边是黄沙遍地、大地荒凉的废土风； 一边是植被茂密，但却处处潜藏危机的原始雨林风。 此时，山脉的一侧，一望无际的戈壁滩上，黄沙漫天，天色阴沉。 两只蛇狗脱离了种群，悄咪咪的来到僻静处，打算进行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山巅之上。 一幅淡蓝色的人体神经纤维网络凭空勾勒而出。 随后是晶莹剔透的骨骼，再之后是血肉，最后是洁白无瑕的皮肤。 那是一个男人，但却拥有着能令所有女人都嫉妒不已的容颜与肌肤。 完美的身体比例充满了力量的美感，宛若无坚不摧的钢铁之躯。 两只蛇狗被吓的停止了苟且之事，探出不怎么聪明的脑袋，疑惑的看向男人的方向。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男人正是楚戈，密布的乌云之下，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瞳孔中泛着淡金色的光芒，如同燃烧的太阳一般，令人无法直视。 他感受着这副躯体内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双指并拢，抬手对着云层的方向轻轻一划。 “我说，要有光。” 原本厚重的云层瞬间沸腾，翻腾不止，大气层像是直接被梳了个中分，自中间裂开。 冥冥之中，太阳在那一刻似乎都在响应着他的呼唤，向地面投下了一束耀眼的光。 沐浴的光辉之中的楚戈，那一刻，宛若人间之神。 第57章 我叫红蔻，是个战士 新澳洲大陆西北部。 板块运动发生前，这里曾是吉恩国的所在地。 吉恩国，原海岸联盟四国之一，是由众多岛屿组成的岛国联邦，拥有着尖端的医疗和基因工程技术。 吉恩国推崇人类永生理念，致力于通过基因改造技术改善自然环境，以实现可持续发展。 灾难爆发后，剧烈的地质运动破坏了岛屿间的平衡，让这个昔日繁华的国家在顷刻间土崩瓦解，只留下寥寥无几的几个避难所。 而原本被海水淹没的城市，会因为潮汐的缘故周期性浮出水面，因此形成了一片无比壮观的“浸没都市”。 只可惜，这一切已经没有多少人类能够亲眼目睹。 …… 而直到某一天，当海水退去，这座沉没的都市重现世间。 一支全副武装的装甲车队从天而降，缓缓向着城市的方向驶去。 投放这支车队的是一个漂浮在空中，形似大锅盖子的庞然大物。 当然，除了大锅盖子外，它还有一个官方称号：象征着人类最后希望的“灯塔”。 据说，那是人类在地球上最后的家园。 …… —— 我叫红蔻。 来自“灯塔”，身高一米七二，上民。 作为在灯塔长大的孩子，我与灯塔上的每一个上民新生儿一样，一出生就被送入了共子而教系统。 年幼时的我便展现出过人的优异之处。 超出常人的运动天赋给予了我强大的战斗能力，冷静敏捷的头脑则使我无论何时都能够做出准确的判断。 在同龄的孩子中，我很快脱颖而出，成为了那一代新生儿中一骑绝尘的top1。 毫无疑问的，我成为了灯塔上的“猎荒者”候选，并开始接受系统的学习培训。 在说接下来的事情之前，我首先要声明一点： 并不是所有的上民都有资格成为猎荒者。 猎荒者由最为精锐上民战士组成，他们承担着极度危险又极其重要的责任，肩负着为灯塔收集能源物资的使命。 稍有不慎，一名上民猎荒者的失误很可能就会给整支队伍带来无法估量的损失。 因此每一个猎荒者候选，都是新生代上民中的佼佼者，不仅要有优秀的基因，还要有过人的战斗素养与心理素质。 我如同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无比璀璨，甚至被当时的猎荒者指挥官摩根青睐，收作了学生。 而许多年后的现在，我的老师，曾经的猎荒者指挥官，已经成为了灯塔的城主。 而我，则成为了新一任的猎荒者指挥官。 好吧，重新认识一下。 我叫红蔻，来自灯塔。 是猎荒者小队的指挥官，更是一名战士。 接下来，我将率领小队完成最新一次的地面采集任务。 那是位于新澳洲大陆西北部的“浸没都市”，编号为T-44的物资采集点。 在过去，灯塔上一次途经这条航线时，那里曾被评定为人类禁区，是万万不可踏足的玛娜生态密集区。 但根据灯塔的最新观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那里的生态密集程度突然骤降，甚至跌破了低风险区的标准。 虽然直觉告诉我这其中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但很不幸，灯塔的医疗资源已经所剩无几。 这是一场必须执行的地面采集任务，只是不知道，这次任务，我们是否都能平安归来…… —— …… 湿滑泥泞的地面上，还残留着海水的腥味。 不知名的巨大水生玛娜植物攀附在废弃城市建筑物的表面，不断滴着粘液。 伴随着引擎声的轰鸣，一排装甲车队在楼层间快速穿过。 车队周围散布着小巧灵活的“跳蛛”型越野车，作为先锋负责侦探情况。 空中则是名为“猎鹰”的翼装飞行器，为整支车队提供更为开阔的空中视野。 这支队伍正是红蔻所率领的猎荒者小队，他们此刻正有序向浸没都市的更深处推进。 “这里是灯塔，猎荒者小队请注意。” “你们的目标是位于T-44号物资采集点内的医疗器材与药品。” “请优先确保猎荒者的生命安全，其次在保证医疗物资获取的情况下尽可能回收损毁的重立体。” 双指并拢搭在耳麦上，坐在装甲车内靠窗位置的女子轻声回复了声“收到”。 女人有着一头红色长发，被一根头绳扎成高马尾束在脑后。 傲人的身材，军绿色的迷彩服，置于双膝之上的贝雷帽，所有的这一切都将她那本就出众的容颜衬托的更加英姿飒爽。 女人正是率领队伍执行地面任务的红蔻。 “队长，我们快到了。” 肩膀被人轻拍，红蔻从任务简报中收回思绪，转过头，发现来人是她的副官——破晓。 破晓，男性。 年幼时曾经与红蔻一同在猎荒者候选中接受教育，个人能力同样优秀，但却一直被笼罩在红蔻的光环之下。 后来成为了一名猎荒者，与同为猎荒者一员的红蔻形影不离。 在一次地面采集任务中，破晓为了拯救处于危急关头中的红蔻，面部被噬极兽的利爪抓中。 那一击虽未伤及眼球，但却在破晓的右眼附近留下了一道无法消除的疤痕。 也正是那一次的遭遇，让这两名年轻的男女对彼此生出了一丝好感，日久生情，最后暗中成为了一对恋人。 “我知道了，猎鹰那边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红蔻正对自己那台黑色的重立体机甲做最后的调整，随口询问道。 “一切正常，周围没有发现任何噬极兽的踪迹。” “不过，说起来也有些奇怪，看周围这些玛娜植物的长势，这里似乎不久之前还不是这样的。” “难不成，噬极兽这东西也有迁徙的习惯？” 破晓同样有些不解，不过他并没有想太多。 没有噬极兽，那岂不是更好？ 毕竟，如果可以，没有哪个猎荒者愿意面对那种根本杀不死的怪物。 能够毫发无损的采集完物资回到灯塔，那简直再好不过了。 “通知大家保持警惕，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我们加快进度，采集完成后就赶快返回灯塔。” 红蔻没有做过多回复，两人对视一眼后就默契的爬进了各自的重立体装甲。 “吱呀——” 车队到了地方，在一扇黢黑的钢铁大门前刹车停止。 “快快，都拿好东西，下车排好队。” 红蔻驾驶的黑色重立体走下装甲车时，一名上民猎荒者就已经在组织尘民采集队了。 红蔻对这位年长于她的猎荒者并不陌生，那是上民雪峰，猎荒者队伍中最热衷于去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的一位。 雪峰同样看到了红蔻那一身标志性的黑色重立体，点头向她问好： “队长。” “嗯，现在是什么情况？” “先锋探测小队已经先一步进入采集点了，估计马上就会出来。” 由于不清楚某些封闭的采集点是否安全，猎荒者们通常都会先派出探测小队，先行探测里面的气体情况和生态密集度，以免一窝蜂的拥入而被全军覆没。 果然，雪峰刚说完没一会，几个全副武装的猎荒者就从里面钻了出来。 “内部空气指数正常，没有检测到溴雾成分！” “没有发现噬极兽踪迹，无肉土残留！” “室内空间开阔，可以允许重立体通行！” 听着探测小队带回的好消息，重立体装甲内，红蔻的嘴角微微上扬。 重立体能够进入自然能提供更多的安全保障，而没有溴雾也就意味着采集点内并没有大体型蜕变种的存在。 “所有人做好准备，我们五分钟后正式进入T-44号物资采集点！” 随着红蔻一声令下，这支包括尘民搬运队、上民猎荒者的百人队伍如同环环相扣的齿轮，开始全负荷运转。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此时，位于采集点的深处，一株无比庞大的玛娜之花正不断摆动着花蕊，散发着螺旋状紫色旋焰。 旋焰的周边，是数之不尽的噬极兽尸骨，其中甚至不乏体长数十米的泛生种。 “刺拉——” 就在红蔻率领猎荒者小队踏入T-44号采集点时，玛娜之花的花苞上，一道裂纹逐渐扩张。 似乎里面有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诞生了。 …… 第58章 星璇之下 “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我从大陆北部一路向南。” “期间没有见到一个活人，遍布噬极兽的大地上有的只是一座又一座避难所残骸。” “仿佛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我曾试图张开精神领域，但却遭到了其他高维力量的抵抗。” “那似乎……是一只怒目圆睁的紫色竖眼，其下是数不清的皑皑白骨。” “看来，这个世界所发生的一切似乎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玛娜生态的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更大的秘密。” “只是，我……到底沉睡了多久？” …… 破败荒凉的大地上，一个人影由远及近，赤着双脚，缓缓行走。 这人正是楚戈，身上披着一件宽大的白色神父长袍，看上去像个神棍。 这件衣服是他在上个废弃避难所，从一位死去已久的神父身上扒下来的。 那人死的很惨，被噬极兽活活抽干了生命源质，化作了一坨肉土。 长袍的背面绣着一个特殊而神圣的天平标志，楚戈对这个标志有些印象，那似乎是灾难发生之前，某个叫做“明理科学会”的组织。 这个组织趁着地蔓藤灾难爆发之初，煽动民众的恐慌情绪，打着救世的旗号大肆敛财。 “明理科学会”在当时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总之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不是什么好东西。 而讽刺的是，袍子的主人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手中都还紧紧攥着一个十字架，似乎还在期盼着他那所谓的“主”能够拯救他。 真是……罪有应得。 “吼~吼~” 楚戈的背后，一只落单的蛇狗一路尾随，探出脑袋嗅着他身上的气味，不大的小眼睛里透露出一股清澈的疑惑。 楚戈的身上，有着一股与它们同源的味道，但位格上却要高出很多，带着一种浓重的威压。 关于这些低等噬极兽的奇怪行为，楚戈一路上也见怪不怪了。 他估摸着这些低等泛生种之所以会这样，很可能与那个被他融合掉的玛娜巨人有关。 楚戈突然转头，瞪了那蛇狗一眼。 蛇狗身体一颤，发出“嗷呜~呜呜呜~”的叫声，低眉顺眼的凑到楚戈身前，身后的尾巴可劲儿的摇摆。 嗯，看来，蛇狗之所以叫蛇狗，是有原因的。 看着面前乖巧的蛇狗，楚戈突发奇想，尝试操控体内的玛娜权柄，对着蛇狗命令道：“趴下！” 原本不断哈气的蛇狗闻言，一脸谄媚的俯下身体，甚至还讨好似的撅起了屁股。 楚戈被蛇狗的动作整的满头黑线，不过他对结果还算满意。 随即单手一撑，翻身坐在了蛇狗的背上，用手敲了敲它的脑袋，抬手指向一个方向。 “往那个方向跑，我没让你停，就不准停。” 楚戈手指的方向，正是红蔻小队着陆的浸没都市。 但楚戈去那里的目的与猎荒者们不同。 愈发靠近那个地方，他体内那股来自玛娜生态的力量就越蠢蠢欲动，似乎在那个地方，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在吸引着它…… —— …… “累死了，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地吃一顿犒劳自己。” “谁说不是呢，不过这一次咱们运气真好，收获颇丰不说，还没遇到噬极兽。” “是啊是啊，这么多资源，不知道这一次又能捞到多少贡献点呢！” 采集点内，几名上民猎荒者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他们的身后，一群尘民正在将一箱箱物资抬上运输车，汗水打湿后背。 风尘仆仆的脸上同样也挂满笑容。 都是从事危机重重的下地采集，虽然尘民跟上民的待遇天差地别，但他们的心里却并无不满。 谁让他们是尘民呢？ 这本就该是尘民的命运不是吗？ 毕竟跟随红蔻队长下地执行任务，是最安全，伤亡率最低的。 这样一个名额，在所有尘民中都是炙手可热的，他们又有什么理由不满呢？ 在灯塔上，尘民没有名字，只有编号。 上民尘民，一字之差，却是一道天生就有，且无法跨过的天壑。 采集工作很快便到了尾声，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危险的地面返回灯塔。 就在这时，几个尘民慌里慌张的找到了红蔻。 “怎么了？” 红蔻正在处理最后的收尾工作，看着这些神色慌张的尘民，眉头微蹙。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队…队长，3825她…她掉下去了。” “她掉进了那个漆黑的大洞里！” 几人此话一出，场面突然安静了下来。 采集点北边的地面破了一个大窟窿，黑漆漆的深不见底，谁也不知道通往哪里，但一看就很危险。 真有傻子会在边上晃悠然后一不小心掉下去？ 见红蔻沉默，雪峰来到了她的身后，轻声劝道： “队长，猎荒者不得深入生态地探索，咱们的采集任务已经完成了，况且…况且她只是一个尘民。” “是啊队长，她只是一个尘民。”上民方宁也出声劝道。 别人他们不清楚，但这些跟随红蔻很久的猎荒者老成员都知道，如果是他们的队长红蔻，说不定真的会赌上性命去救一个尘民！ 这一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红蔻，其中有担忧、有劝阻，也有……希冀。 “尘民也是人。”红蔻轻语。 她记得尘民3825。 那是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性格活泼开朗，在这次采集任务出发之前，3825还在和同伴一起畅想美好的未来。 于是，在雪峰等人的注视下，红蔻摇了摇头。 “所有猎荒者听令，撤离计划照常进行，十分钟后如果我没能回来，你们就先回灯塔。” 话音落下，众人未动，一只手却先挡在了她的面前。 是破晓。 他看向红蔻的眼神中，带着坚定。 红蔻面容一僵，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几分： “听话，你是了解我的，这件事我心里有数，相信我，等我回来。” “不，我和你一起去。” 说完，破晓俯下身，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你也是了解我的，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自己一个人去冒险。” “我们曾经约定好的，要一起好好活着，去追寻属于我们的……” “幸福。” …… 第59章 猩红主宰 当红蔻再次回过神来时，身上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 “到底是什么时候......” 环顾四周，是黑漆漆的一片，重立体的探照灯光，不出几米便被黑暗吞噬的一干二净。 那庞大的机身，像是被什么流态液体裹挟着，如同传送带上的货物，不知要被运往何方。 而与她一同下来的破晓，已经不见了踪影。 “该死。” 红蔻尝试操控重立体抬起胳膊，但却没能成功。 身下的粘稠液体无比坚韧，将重立体死死捆住，根本无法挣脱。 见情况如此，红蔻内心凉了半截。 执行过这么多次地面任务，她的经验很丰富，对自己的实力也比较自信，这也是她敢于下来救人的原因。 其次，就算遇到高等的蜕变种噬极兽，凭借她和破晓的配合以及重立体的高机动性，就算打不过，逃跑也是远远没有问题的。 可是这一次，情况似乎出了点意外，刚刚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 甚至.....已经超出了灯塔的认知。 —— 几分钟前。 红蔻和破晓进入了缺口，发现这是一条通向地底的地下洞穴。 洞穴并非垂直，而是有一个不大的倾角，也就是说有点小坡度，但不大。 这种情况下，误入此地的尘民3825肯定不可能跑的太远，大概率会在洞口附近尝试自救。 红蔻和破晓展开了搜救，可却没有找到3825的踪迹。 就在红蔻转头去看破晓，想要通知他扩大搜索范围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红蔻转过身，发现破晓正站在她的身后，靠的很近。 重立体的面罩打开，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她。 “你怎么...” 红蔻被破晓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开口，却看到破晓突然驾驶着重立体转身，向着更加黑暗的洞穴深处跑去。 “破晓！” 看到破晓不明所以的莽撞举动，红蔻瞬间焦急起来，她心一横，将马力开到最大，朝破晓离开的方向追去。 越深入黑暗，红蔻那身为战士本能传来的危机感就越重。 内心中一直有个声音在催促她赶快回头，离开这个地方。 就在她离破晓越来越近，眼看马上就能拦住他时，一只机械手臂却先一步从后方抓住了她的肩膀。 “红蔻！”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红蔻愕然转身，却发现在后面拉住她的人居然是破晓。 破晓随即打开了重立体的面甲，脸上满是担忧。 “红蔻，你怎么了？” 如果后面这个是破晓的话，那前面那个是...... 一股冰凉从脚底向全身蔓延。 红蔻渐渐失去了意识。 …… 再次醒来时，就已经不见了破晓的踪影，而她则被某种不知名液体裹挟着，像是要被送往某个地方。 “这难道也是某种特殊的玛娜生态吗？” 红蔻没有再做无谓的挣扎，而是默默积蓄起力量，说不定，等到达终点时，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时间并没有过去太久，狭窄幽闭的黑暗里迎来了一束紫色的光。 视线变得开阔起来，没想到，在T-44采集点的地下深处，居然有这么大一片空间。 “这是玛娜之花？怎么会这么大？？？” 放眼望去，紫色不知名旋焰之下，是一朵已经破裂了的玛娜之花。 很显然，不久之前，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钻了出来。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猎荒者，红蔻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久前，有一只恐怖的高等噬极兽，借助面前这朵玛娜之花完成了蜕变。 而它，此刻极有可能就潜藏在附近！ “这么大的玛娜之花，诞生的应该不仅仅是蜕变型噬极兽吧？” 红蔻的心里生出一丝悲凉，她想到了两个字。 “王级。” 据灯塔记载，王级噬极兽最早现身于地面避难所时代，它们的出现，彻底摧毁了人类在地面的最后一处聚集地。 自此之后，地面再也没有久居的人类，而灯塔，也成为了最后一处承载人类文明的安身之所。 所以别说是他们了，哪怕是灯塔自身，对付一头王级噬极兽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咕咚咕咚~~” 身下束缚着红蔻的液体脱离了她的重立体，向着玛娜之花的方向流去。 “砰！” 身后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红蔻转身一看，是破晓。 破晓同样也发现了她，两人相视一眼，不约而同露出一抹苦笑。 破晓望向一个方向，示意红蔻朝那边看去。 “那边是我们来的地方，不过现在出口已经被息壤封住了。” “你再看那边......” 红蔻借着旋焰散发出的紫色光芒，终于看清了那些液体的模样。 那是猩红而粘稠的息壤。 只不过这些息壤有些独特，即使没有敌人，没有沾染血液，它们也一直保持着高度活跃状态。 而且仔细观察这些息壤的流动就会发现，它们...似乎有自己的意识！ 红蔻顺着破晓手指的另一个方向看去，眼神中划过一丝难以置信的骇然。 那是一个大坑，坑中是汪洋般浩瀚的息壤“海洋”，息壤中浸泡着一具具狰狞、残缺的骸骨，密密麻麻铺满了整个坑底。 而从形态上来看...... “这些都是噬极兽？” 红蔻有些难以置信的呢喃。 那些杀不死的怪物居然也会死？ 可这些噬极兽是为何而死？又是如何被杀死的？ 一时间，红蔻心头涌现出许多疑问，但现在并不是思考那么多的时候。 这个地方非常危险，首先她得跟破晓离开这里。 “息壤畏火，我们可以尝试用重力体推进系统的尾焰打开一条生路。” 二人说干就干，开始用火焰熏烤被息壤封住的洞口。 “滋啦~” 大片息壤失去活性，从洞口脱落，化作灰碳落回地面。 两人成功打开了一道小的缺口，但似乎也因此触怒了洞穴的主人。 “轰隆！” 穹顶的岩层开始震动，坑内的息壤瞬间沸腾。 无数的息壤化作一股股细流，交错盘旋至空中，编织成了一个与人类极其相似的生物。 液态息壤溪流般环绕在它的四周，将它映衬的宛若来自地狱的猩红主宰。 类人形的噬极兽？ 洞内的气氛变得剑拔弩张，红蔻破晓如临大敌，一股死亡的危机感笼罩全身。 可红蔻却莫名觉得，面前的这个家伙似乎比她还要恐惧。 它在恐惧什么？ 很快，红蔻便得到了答案。 身后的缺口中，一只属于人类的手掌探了出来，伴随着一阵骂骂咧咧声，猛地握紧了拳头。 “砰”的一声。 被息壤加固过的岩层怦然炸裂，飞溅的碎石劈头盖脸地砸在红蔻二人的重立体上。 “咳咳咳......你这畜生突然发什么疯。” 烟尘散去，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出现在了二人面前。 …… 就在刚刚，楚戈正看着手中的绿色挂坠怔怔出神。 胯下这只新收的蛇狗坐骑，带着他绕了个大圈，从另一个入口进入了地下洞穴。 可到了这附近，蛇狗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像是面对猎食者时受惊的小鹿，驮着他在黑漆漆的洞穴里四处乱撞。 然后......他就来到了这里。 被息壤托举在空中的人形噬极兽忌惮地盯着楚戈，发出了低沉模糊的声音： “生态.....异端.....清除.....” “生态.....异端.....清除.....” 楚戈的视线在红蔻二人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移开，看向了空中的噬极兽。 “嗯？居然是.....” “人形的噬极兽吗？” 第60章 上民“戈楚” “小心这些息壤，它们会……” 见到眼前这个神秘男人挡在他们中间，红蔻愣神了片刻，赶忙出声提醒。 虽然不清楚对方的身份，但在人类和噬极兽之间，肯定还是前者让人更加亲近。 毕竟，至少人类可以交流可以沟通，而噬极兽只会残忍的掠夺他们的生命源质。 再者，作为灯塔城主摩根的学生，红蔻对这个世界目前的情况也有更多的了解。 结合每次采集任务发现的诸多蛛丝马迹，她的心中其实一直隐隐有个猜测。 或许，地面上真的还有人类存在，只不过是她的老师向她隐瞒了些什么。 而现在，这个想法似乎得到了证实。 …… “清除…清除!” 空中的类人形噬极兽发出模糊的人类语言，伴随着阵阵低吼，周身环绕的息壤凝固成一根根带有倒刺的尖锥，狂风暴雨般朝楚戈的方向激射而去。 相较于仓促做出格挡防御动作的红蔻二人，楚戈则显得十分从容，他只是伸出一只手，缓缓向前方一推。 原本极速飞来的众多尖刺微微一顿，像是被困在了另一片空间，而随着楚戈伸出手指轻轻一点。 它们便如同破碎的镜子一般，诡异的碎成了一小块一小块，然后无力坠落地面。 这是楚戈对于空间的掌控，拥有空间权柄的他此时就是这片空间里的绝对主宰。 说到这里，不得不回顾一下楚戈苏醒后获得的能力。 最明显也最易理解的是肉身上的提升，楚戈这具身体的硬度堪比超人的钢铁之躯，并且拥有极强的再生能力。 之前赶路的无聊之时，楚戈曾测试过自己的肉身强度，那些避难所里只有极少数的尖端合金材料能勉强割破他的表皮。 其次就是这具身躯中所蕴含的能量。 楚戈感觉自己和天上的那颗太阳之间建立了某种联系，体内每一个细胞都燃烧着属于恒星的能量。 恒星驱动、耀斑轰炸、黄金瞳……楚戈甚至怀疑，似乎只要他想，他都可以以自身作为支点，像引发裂变聚变的粒子碰撞那样，彻底引爆整颗太阳。 至于精神上的变化，到底具体进化出了什么新的能力，楚戈自己也没探索明白。 他只是苏醒之前得到了这样一句提示： “神说，要有光。” “于是，便有了光……” 这种能够掌控世间一切的感觉，在楚戈刚刚苏醒时尤为强烈，直到后来与那颗紫色竖眼对视，这种感觉才逐渐散去。 …… “生态…异端…清除！！！” 人形噬极兽的多次攻击都被楚戈轻易化解，喉咙中的模糊低语更急躁了。 它双手张开，无数息壤汇作溪流，数个呼吸间就融合成了一副猩红的铠甲，自身也化作了一个五米多高的血色巨人。 洞穴中的最后一缕息壤在它手中变成了一柄狰狞的巨斧。 一声咆哮过后，便极速朝着楚戈等人冲来，沉重的脚步踩在地面，大地龟裂，洞穴摇晃。 处于楚戈身后的红蔻两人毫不怀疑，如果被面前这个家伙正面撞到，他们会连同身上的重立体一同被撕的粉碎。 “真是怕了你了。” 楚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在他还未沉睡的那个年代，噬极兽中进化程度最高的也才不过是一些蜕变型噬极兽。 而在他醒后，这一路上就已经碰到过不少体型更加庞大，气息更加恐怖的家伙。 这些家伙虽然并不像普通的泛生种噬极兽那样对他唯命是从，但也会对他敬而远之，从不敢阻拦或攻击他。 但眼前这个家伙是个例外，似乎它的诞生本身就是为了杀死楚戈。 这会是玛娜生态背后那颗紫色竖眼的手段吗？ 借助一整个星璇，再加上一整个生态密集区所有噬极兽的生命源质，只为了塑造出一个有可能对楚戈造成威胁的高等噬极兽？ 如果真是这样，那他楚某人还真是有面子啊。 在红蔻二人紧张的注视下，楚戈抬起手，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热浪瞬间席卷整个洞穴，楚戈的双眼燃烧起淡金色的光泽，指尖凭空出现了一颗灼热的光球。 光球逐渐变大，很快变成一个篮球大小，表面弥漫着点点黑斑，高温使得周围的光线都扭曲了起来。 那是一颗微型太阳耀斑，其中蕴含着足以毁灭地球上任何一个碳基生物的恐怖力量。 “就拿你先来练练手吧。” 楚戈将手中的光球掷出，熊熊烈焰将血色噬极兽笼罩其中。 “清除…异…端……” 高温烘烤下，血色噬极兽的吼声逐渐低迷，直至消散。 楚戈在面前打开了一扇极小的空间门，伸手往里一掏，再次抽出胳膊时，手中已经多了一个淡蓝色的不规则球体。 那是一颗灵息籽，一颗蕴含着磅礴生命源质的灵息籽。 “生命源质中会蕴含有其主人生前的记忆，关于你的一切，我稍后再来了解。” 楚戈将手中的灵息籽收了起来，扭头看向一旁的红蔻二人。 说起来，这还是他醒来后第一次遇到活着的人类。 与楚戈那充满威严的黄金瞳孔对视，结合起他身上那略显神棍的教会长袍，再加上他刚刚那几乎神迹一般的举动。 红蔻与破晓此时有些凌乱。 这家伙，真的是人类吗？ 还是说，最近灯塔上新冒出来的那个光影教会，他们口中所谓的“主”其实真的存在？ 这家伙，难道就是那劳什子光影之主？？？ 被楚戈的视线注视着，红蔻只觉得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众生…众生……” 作为一名猎荒者，红蔻向来对光影教会感到不耻，她甚至都不明白老师摩根为什么会在灯塔上扶持这样一个组织存在。 自然，她也不会专门去记光影教会的教义。 以至于现在，面对一个可能是“光影之主”的非人类存在，场面有些尴尬。 “你们不用害怕，我不是什么坏人。” 楚戈尽量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接下来我会问你们一些问题，你们如实回答就好。” 红蔻二人透过重立体的面甲，看到面前的男人凭空做了一个弹指的动作，似乎是把什么东西弹到了空中，发出了叮的一声脆响。 二人的意识逐渐模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红蔻终于明白了什么。 是硬币。 那是硬币的回响。 …… —— 夕阳下，一行车队在泥泞中狂奔，车厢后面装的满满当当，全部都是采集到的物资。 T-44号采集点的采集任务圆满完成，几乎是以最小的损失取得了最大的收获。 这次任务中，仅有一名尘民死亡和一名上民受伤。 受伤的那名上民猎荒者和死亡的那名尘民一样，都是不小心掉入了一个漆黑的大洞。 至于为什么只有那个上民活下来了，谁又知道，谁又在乎呢？ 或许是作为上民猎荒者而接受到的良好教育救了他？又或者是红蔻队长和破晓副官的特别对待？ 与3825不怎么熟悉的尘民们都不在乎这件事，那些上民们就更不可能在乎了。 大多数尘民们此时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中，心中想的是回去后的晚餐里一定要多加两块蘸有蟑螂肉美味酱的虫饼。 或是用自己在地面上偷偷搞来的小玩意儿去换些其他东西。 至于上民们，要考虑的就更多了。 …… 属于上民的车厢里，众人并没有太过放松，他们依旧全副武装，保持着最基本的警惕。 “唉，戈楚，你们在洞里都遭遇了些什么？是噬极兽吗？” 车厢里，名为方宁的女性猎荒者耐不住好奇，用胳膊肘轻轻捅了捅坐在靠窗位置的人。 那人脑袋上围了一圈纱布，一直盯着窗外看。 “没，不是噬极兽，我们在下面碰到了息壤。” “哦，原来是息壤啊，那就不奇怪了，那些东西可比噬极兽还要难缠。” 上民戈楚的话似乎勾起了方宁内心中不好的回忆，她不再追问。 车厢里同样竖起耳朵偷偷聆听的其他猎荒者也都不再好奇，各忙各的去了。 上民雪峰甚至已经偷偷规划起了自己接下来的晨曦大厅繁育任务。 要知道，晨曦大厅的繁育任务可是有年龄限制的，年龄超过上限可就不能再接取了。 又能爽又有贡献点拿的差事儿，他可要趁着年轻身体好，多接一些。 车队很快便抵达了灯塔指定的登陆地点，透过玻璃，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灯塔那隐藏在云层中的朦胧轮廓。 “各单位注意，物资运输车先行，猎荒者次之，尘民最后。” “全体人员注意警戒！” 戈楚坐在窗边，看着天上的灯塔，眉头微微皱起。 眼前的这个建筑，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塔尔…塔洛斯？” …… PS：各位读者老爷们大家好，我是作者君的妹妹，他今天收到了龙骨村的旅游邀请，但是我听说那里有个叫白月魁的坏女人，我要不要阻止他呢？ 第61章 我曾为你执刀 夜晚，月光氤氲，周围的一切都被笼罩在朦胧之中。 隐约间可以听到雷声轰鸣，伴随着淅淅沥沥的雨声。 是下雨了吗？ 黑暗中，楚戈睁开眼睛，察觉到房间的门口似乎站着个人。 那人背对着他，乳白色的月光在她的身上打出了一层光晕，勾勒出迷人的轮廓。 这是一个女人，有着一头及腰的白色长发，背后斜挎着一把断刀。 “你是谁？” 楚戈的大脑有些混乱，他记得自己此时此刻应该位于灯塔的上民居住区才对。 “过去，我曾为你执刀。” 女人的声音很好听，天生带着点清脆和冰冰凉凉的冷意，让人百听不腻。 “你在说什么？你到底是谁？” 说话时，浑身上下都传来剧痛，一阵一阵儿地刺激着楚戈的神经。 奇怪？按理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没有什么东西能伤到他了才对？ 想到这儿，楚戈的心底划过一丝了然。 是梦境吗？ 又或者说是他丢失记忆中的某个片段？ 女人这一次没有再回答他的问题，仿佛前一次回答也只不过她一个人在喃喃自语。 她走出了屋子，走进了外面那满是风雨的世界。 见状，楚戈忍着疼痛，跟了出去。 不求了解事情的一切原委，至少，他想要看清女人的脸。 门外，女人跪坐在地面，低着头，捂住嘴不停颤抖，指尖溢出的哭腔几乎让人心碎。 她的怀中，紧紧搂着一个残缺不全的“人”。 而那“人”的脸，居然和楚戈的一模一样。 这是曾经的我？ 曾经的我被眼前的这个女人杀死了？ 楚戈丢失了近乎所有在久川市中的记忆，他记得，他原本是因为遭到来自蓝星的旧神暗算而死。 可是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女人怀中？ 他和她之间又是什么关系？ 当楚戈从沉思中回过神时，女人已经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地的白色碎发。 楚戈从中拾起一根，置于手心，沉默片刻。 “都言人定胜天，但人力毕竟不敌天命，逆天而行，往往不行，因而人生总是充满遗憾。” “不管你是谁，不管我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哪怕你已经死了，我也一定会找到你的。” …… —— 灯塔，上民居住区。 一间普普通通的上民独立单间内。 楚戈缓缓睁开了眼睛。 窗外，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突如其来的暴雨冲刷着地面。 灯塔塔身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似乎是要不断拔高冲破云层，暂时躲到平流层去以规避如此强度的降雨。 房间内很干燥，基本的需求设施齐全。 不得不说，在外面满是噬极兽的末世中，几乎没有什么能比在如此高空，拥有这样的一间能够遮风挡雨的小房间令人安心了。 楚戈走下床，简单地洗了把脸。 其实，以他现在的生命形态，已经可以完全免除进食、睡觉等一系列“无关紧要”的琐事。 但生而为人，吃喝拉撒是生来就在不断养成的习惯，生命形态突然发生改变，即使拉撒可免，吃喝睡暂时也是免不了的。 “滴答滴答。” 窗外的某个装置有节奏的发出闪光，吸引了楚戈的注意。 楚戈自然的依靠到窗边，随意扫视着万丈高空之下的地面。 那里有数量极多的噬极兽，它们已经取代人类，成为了新的地面主宰。 白天的时候，他催眠了红蔻和破晓，得知了他们的身份，也得知了灯塔的存在。 他们说，灯塔大概率是人类最后的家园。 那么，灯塔上会不会有那个女人的消息呢？ 对于这件事，其实楚戈心里也没底，他从红蔻二人那里得知了现在的具体时间。 距离他陷入沉眠，竟已经过去了四十多载的岁月。 而四十多年的岁月，完全足以侵蚀一个人的青春。 算算时间，如果记忆中的那个白发女人还活着的话，现在她也该60多岁了吧？ 对于正常人来说，接近70岁的年纪，又该是怎样的老态龙钟？ 当然，也不排除她已经死了的可能，但这个可能性很小。 毕竟，能杀死当初的楚戈，多少也应该有些过人之处才对。 这样的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在末世里活下来是不成问题的。 楚戈刚上灯塔时，就已经用精神力对灯塔做了一个全面扫描。 灯塔上的所有人都在他的眼中过了一遍，可惜，却并没有找到和记忆中那人相似的身影。 白毛小丫头倒是有一个，那时正在跟一个平头小鬼赌气，原因是平头小鬼居然把她送给他的牛奶偷偷送给了别人。 不远处还有一个被一群小孩子围在中心的黄毛小矮子，在那儿老气横秋的指点江山。 炫耀着什么“猎荒者能够平安归来，其中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帮上了猎荒者什么大忙呢！ …… 黑漆漆的房间里，手中那张蓝色的上民身份卡在指尖翻转，如同是在把玩一颗棋子。 楚戈又陷入了对另一个问题的沉思。 那就是有关他灯塔上民身份这件事儿。 他似乎…真的变成了“上民戈楚”。 当时，考虑到“人类最后的家园”灯塔可能存在一些线索，他决定去灯塔看看。 而据红蔻两人所说，在灯塔生活，需要身份，且上民和尘民差别巨大。 怎样弄到一个上民身份就成了问题。 可是在灯塔，身份由先天的基因决定，是上民还是尘民，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定好了。 灯塔已经很多年没有接纳过地面上的人类。 在几乎所有灯塔人的观念里，地面上已经没有了活人，他们，就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 可是他楚戈做事向来光明磊落，绝不躲躲藏藏。 曾经在蓝星做杀手时，他就一直奉行这样一种理念：最完美的暗杀，就是把所有人都干掉。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发现他并破坏他的暗杀计划。 所以，楚戈决定一路催眠上去，并修改灯塔上的记录，直到让所有人都认可自己的上民身份。 可就在他即将完成对红蔻二人的催眠时，却出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事。 当时，楚戈隆重的为自己下了一个定义： “我是上民戈楚。” 于是，他似乎就真的成为了上民戈楚。 就像他对这个世界撒了个谎，这个世界却信以为真，并开始对一切与之相悖的事情进行修正。 楚戈的记忆宫殿里也凭空多出了一段有关于上民戈楚的记忆，只不过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可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来灯塔的这一路上，可是有许多人都自然热情的向他打招呼，祝贺他的顺利归来。 他也在自己的裤兜里凭空摸出了这张原本并不存在的上民身份卡片。 …… “嘀嗒。” 窗外的探照灯一闪一闪，再一次聚焦到一点。 嗯？ 楚戈微微蹙眉。 这是第几次了？ 自从他来到窗边起，窗外的所有探照灯就一直在重复有规律闪动。 楚戈再一次仔细观察了这些灯光的运行轨迹。 发现它们好像是在对着天空“写字”。 而它们写的似乎是…… “你好，楚戈先生。” ps:大家好，我是作者君的妹妹，作者君昨天去了龙骨村，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据说是因为书评不到100条被白月魁那个坏女人扣押了，大家可以帮帮他吗？(T^T) 第62章 巨脑 “上民戈楚，早上好，晨光检测到您的生命体征正常，请注意保持，祝您生活愉快。” “现在是早上六点十四分，空气质量指数13，灯塔已脱离雷雨暴风气团，飞行海拔高度3200米，白天到夜间晴。” …… “戈楚教官好！” “戈楚教官好，晨光庇佑！” “晨光庇佑！” “戈楚教官好帅啊，如果可以，真想和他去金色大厅呢……” 清晨，楚戈离开了房间，按着记忆中的方向，打算前往猎荒者的专属食堂。 路上，许多算不上熟悉的灯塔上民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部分女性上民甚至还用一种不能过审的眼神打量着他。 “嗯，晨光庇佑。” 楚戈淡淡回了一句，脚步不停的前往猎荒者食堂。 上民戈楚，是一名猎荒者教官，主教枪械领域。 除了是枪械领域的权威专家外，其本身还具备不俗的格斗能力。 据说在成为猎荒者教官之前，曾经还救过现任城主摩根的命。 当然，那都是摩根还是猎荒者指挥官那时候的事儿了。 “一份高级伙食，谢谢。” 楚戈支付了贡献点，随意找了个桌子坐下。 作为猎荒者教官，戈楚其实并不是每次下地采集任务都需要参加，他的职责，更多的在于为灯塔培养新的猎荒者，给猎荒者这个团体培养新鲜血液。 楚戈正在回想昨天晚上的事，思索着灯塔上到底是什么存在认识曾经的他，又为何向他传达那样的信息。 这时，一位路过的女性猎荒者停在了他的身旁，友好的向他打了个招呼，然后问道: “戈楚，你有没有看到高格？” 女性猎荒者正是昨天出现过的方宁，她跟高格是不一般的“队友”关系。 方宁平时十分节省，不舍得花费贡献点，仅仅是为了一个人，一个被她放在心尖儿上的人——高格。 因为这样，无论高格受多重的伤，她都可以用自己的贡献点去救他。 但出于某些限制，方宁从不敢将心中的这份情感诉与外人，更不敢与高格做出什么越界的亲密举动。 这件事，二人心有灵犀就好。 “他啊……可能已经去军械器材室了吧。” 楚戈搜索了一下今早见过的人，从中提取出了一张面孔，回忆着那人离开的方向，给出了方宁答复。 “谢谢，谢谢你，下次任务赚到贡献点请你吃饭。” “真是的，高格那家伙，说好的今天一起，又偷偷一个人溜了……” 方宁有些气愤的跺了跺脚，咬牙切齿的往军械器材室的方向去了。 猎荒者们在没有地面任务时，主要只干两件事。 一是修整。猎荒者们每完成一次地面任务后，多多少少都会带上点负面状态，这会不利于下一次的地面任务，这种情况下他们通常会待在自己的私人房间内休息。 二是保持一定的训练。在训练的同时也负责带带“菜鸟”，也就是那些猎荒者候选，或者说新人。而用于统一训练的活动场所就是前面提到的军械器材室。 戈楚的枪械教学课程在下午，所以上午他的时间还很充裕。 他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在灯塔转一转，顺便找找有关昨晚的线索。 猎荒者食堂里，昨天见过的平头小鬼正在跟红蔻掰手腕，输了之后在众人的起哄下被灌着牛奶，脸色涨红。 猎荒者们都管他叫“小老大”，听说那是红蔻的弟弟，原名马克。 不过，灯塔似乎并不兴旧世界的家庭关系那一套，似乎是因为什么…灯塔的三大法则？ 见到这副温馨而热闹的场面，楚戈微微一笑。 从醒来到过去的一个月里，他一直都在地面上流浪，见过了太多的荒凉与破败，与他为伍的也只有噬极兽和肉土。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么多“同类”了。 “象征着人类最后希望的灯塔吗……”楚戈轻声自语，笑着摇了摇头，收拾好餐盘后便离开了猎荒者食堂。 昨天楚戈对灯塔的扫描只是粗略的，并且当时的主要目的是为了找到记忆中那个女人，因此肯定会遗漏很多东西。 所以今天楚戈准备对灯塔进行更加全面细致的勘察，侧重点也会放到灯塔的建筑构造本身上。 身为上民，楚戈的权限还是比较高的，这也意味着灯塔的绝大多数地方他都可以凭借身份畅通无阻。 航行控制室、物资分配室、育子长廊、上民医疗区……中央电梯井。 楚戈把几乎所有能去的地方都去了一遍，甚至在路过晨曦大厅时还用精神力观看了几场现场“直播”。 别说，今天这天气可真白啊。 “奇怪。”楚戈释放精神力向更高层探去，这次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那是……” 在某面墙壁的背后，有一片隐秘空间，里面隐隐有什么独特的气息波动。 “在城主摩根的私人区域里吗。”楚戈找了个地方坐下，念头一动。 由荧白色微光构成的精神实体便脱离了身体，穿过墙壁，直接朝着那片空间飘去。 在飘过一条合金走廊后，楚戈来到了目的地。 周围黑漆漆的，中间是一个宽大的透明圆柱形玻璃。 玻璃中，不知名的无色液体里泡着一颗“巨脑”。 这颗巨脑一半由机械构成，另一半则真的是生物体的大脑，其上的突触密密麻麻，只不过此时正处于沉寂之中。 “灯塔上居然还藏着这种东西，是大灾变之前研发出的某种生物计算机吗？” 灵魂体透过玻璃，楚戈将手掌轻轻放在了大脑之上。 “咚！” 巨脑猛地收缩了一下，突触上泛起了微光，像是因为楚戈的这一下触摸活了过来。 眼看巨脑就要继续收缩跳动，像是一副要重启了的模样，楚戈连忙用力一按，强行将巨脑给按回了沉寂状态。 开玩笑，这要是一不小心跳着跳着给跳坏了，那灯塔上的人不得讹死他？ 不过，楚戈将手按在上面的刹那，巨脑上也有一股信息流顺着突触传递给了楚戈。 “玛娜巨人…大脑…手术……交付失败…改造计划…末世流浪……” 零星的几个记忆片段在脑海中呈现，楚戈神色有些复杂的看着面前的巨脑。 “居然是属于久川市玛娜巨人的半个大脑吗。” “嗯？那又是什么？” 唏嘘过后，楚戈居然从下面的机械半脑中感知到了另一个意识。 这个意识被玛娜巨人的大脑紧紧束缚，不断侵蚀，还是凭借着属于机械的那半边才勉强与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滋滋~” 一阵电流滋啦声响起，不远处的某个显示屏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淡蓝色的女性身影。 “您终于来了，楚戈先生，请先帮我一个小忙，稍后，我会为您解惑。” …… 第63章 剪不断 “你不顾师长霍恩的意愿，一意孤行进行换脑手术，把他的话当做耳旁风，此为【不忠】！” “自酒吧屠杀案至今，霍恩多次自残、企图自杀未遂，今天出庭所穿的束缚衣，也是为了限制他的行动避免他对自己造成伤害。霍恩作为你所谓的“家人”，却因为你的执念而生不如死，此为【不孝】！” “作为一名脑科学家本应造福于民，但却有数十个家庭因为你一厢情愿的行为而家破人亡，此为【不义】！” “白月魁，作为这样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你觉得你说的话大家能信吗？” …… “欸，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飞雨。” “说实话！” “额，好吧，你别凶我，其实我叫楚戈。” …… “走吧，以后姐罩着你，今晚跟姐回家。” …… “等我的眼睛好了以后，我们就一起去看那万水千山吧？” “好。” …… “杀了我！月魁，我记得，我教过你怎样用刀。” …… “不，不，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会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假的，这都是假的，都是梦，等梦醒了，一切就都回来了。” …… 龙骨村，深夜。 “呼~呼~呼——” 半躺在沙发上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呼吸有些沉重。 “又是这个梦。”白月魁揉了揉眉心，站起身，从沙发背上拾起灰色大衣，披在了身后。 最近这一个月，她时常会做一些梦，梦里大多是一些她不愿意回忆的往事。 “啪嗒~啪嗒~” 屋子里，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正在跟手里的游戏机较劲儿，小巧可爱的鼻子下面还挂着个鼻涕泡。 “吸溜，可恶啊，为什么第一关就这么难打，欸——老板你要出去呀？” 见到白月魁推门，小女孩扭过脑袋，可双眼却仍紧紧盯在游戏机上，那模样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夏豆，别玩了，早点睡觉。” “哦哦，好的，打过这一关我就睡觉。” “可是你那一关已经打了一天了。” “额…嘿嘿…是吗…吸溜，那我打完这一把，打完这一把就睡。” 看着在黑白电视机前嘟着嘴，被游戏里的普通小怪虐的死去活来的夏豆，白月魁感到有些头痛。 看起来，把那台游戏机搬到屋里，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 白月魁走过寂静的稻田，顺着田野里的风，缓步来到了瀑布下的一处石台前。 她从大衣口袋里翻出了一本薄薄的相册集。 相册集里大多数都是些黑白色的照片，拍自一款老式的古董相机。 龙骨村这些年又多了不少新的小生命，田间地头、邻里街坊乱窜的孩子也变多了起来。 这些孩子暂时还无法成为觉行者，只能待在龙骨村内。 为此，每次外出，白月魁都会精心拍摄许多的照片。 通过这样的方式，既能满足那些小家伙们的好奇心，加深他们对外面世界的了解，又能给她自己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 白月魁将相册集翻到最后，脸上露出一抹笑容，然后很快变得苦涩。 那是一张彩色的照片，拍自大灾变发生以前，与周围那些黑白照片格格不入。 照片上是一男一女，并肩坐在摩天轮上，女孩正喂男孩吃一颗糖葫芦，笑得十分甜美。 “如果你还在的话……该有多好？” 一股窒息的疼感堵在心头，白月魁精致的脸上甚至流下了丝丝汗水。 她赶忙将相册集收起，双腿盘坐在平台上。 任由刺骨冰冷的水流在身后冲刷，唐刀置于膝上，缓缓闭上了双眼。 蓝色的生命源质在体内游走，周而复始，紊乱的气息重新归于平静。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晚间的田野重归寂静，只剩下了那若有若无、音调逐渐冰冷的诵经声。 …… —— 灯塔，午后。 属于猎荒者们的军械器材室内，各功能分区直观明了。 埃隆教官管理的格斗训练场地在东侧；北侧是传授地面生态知识的讲堂；西侧是重立体维修和试驾区域，南侧则是简易的枪械靶场。 靶场很简陋，且占地空间很小，甚至令人怀疑这是不是临时搭建出来应付人的场地。 “手抬高，找到准星，三点一线……欸，你小子干嘛呢？没说你是吧。” 作为猎荒者们的枪械教官，楚戈很自然的融入了角色，从那处被隐藏的地方回来后，就提前来到了这里。 正在上课的是一群猎荒者候选，年纪都不大，大概都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而楚戈出声呵斥的那个平头小鬼，是谁不用说大家都知道。 正是红蔻的弟弟马克。 “教官，我们练姿势都练了好几天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枪实弹的打打靶呀？” 小马克稚嫩的声音响起，并不怎么机灵的大眼睛里透露着一股清澈的愚蠢。 像他这个年纪的小男孩多少都会有些活泼好动。 “近期猎荒者的战斗物资有些吃紧，没有多余的弹药供你们浪费。” “况且，就你们那小身板，大概率也承受不住这些枪械的后坐力。” 楚戈走上前去，在马克一脸期待的眼神中，反手给了他一个脑瓜崩，敲得后者吃疼连连，捂着脑袋就躲到了后面。 人群中的某个白毛小丫头见状，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儿，虽然是在捂着嘴偷笑，但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左移了一步，偷偷将马克藏在了身后。 楚戈在这群小家伙中扫视了一圈，眼神最终停留在了其中的某个紫色短发女孩身上。 “你们多跟人家学学，同样是练习，人家的态度可比你们要端正多了。” “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教官，飞雪！” 短发女孩利落收枪，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紫色短发轻微晃动，配合上刚刚干脆利落的动作，整个人看上去酷酷的。 “咦——”刚刚还在抱头鼠窜的马克不知道又从哪儿跳了出来，对着飞雪比了个鬼脸。 见此，飞雪眉毛一挑，毫不留情的反击道: “马克，你还是先担心担心一会儿的格斗课吧，埃隆教官可是说了，你要是再表现不好，他可要把你打进屎里去。” 闻言，马克终于不再耍宝，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了吧唧的回到了队伍里。 枪械教学课程很快结束，马克等人去上埃隆教官的格斗课了。 楚戈离开军械器材室时，似乎隐约的听到了某个平头小鬼的鬼哭狼嚎声，不知道正在遭遇什么非人的待遇。 …… 上民居住区。 楚戈回到了自己的私人宿舍，将门关好，凭空掏出了一张密封完好的芯片。 他将芯片插在了某个投影装置上，光芒闪烁，之前出现过的淡蓝色女性身影再次出现。 “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了，在说之前我先要声明一下。” “我能把你和祂分离开，将你救出来，自然也能把你再送回去。” “所以，你最好不要骗我。” …… 第64章 城主召见 安静的房间内，落针可闻。 淡蓝色的虚拟女性身影端庄的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陷入沉思的楚戈。 片刻后，楚戈回过神来，一只手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 “你说，你叫作ASH，是个超级人工智能，因为我们曾经达成过某种约定，所以一直在灯塔上等我？” “是的，楚戈先生。”ASH恭敬的回答。 “但你无法说出我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甚至除了我的名字外可以说对我是一无所知，这让我很难相信你。” “真的很抱歉，楚戈先生，我是个人工智能，不是人。” “我与你们人类不同，我的记忆并非存储在大脑中，而是存储在数据库里。” “而据灯塔“塔尔塔洛斯时代”的部分史料记载，他们在某次行动中，摧毁了久川市的ASH神经中枢。” “这意味着在当时，我就已经丧失了算力支持和与数据库的连接。” “而我丢失了数据库，就相当于你们人类丢失了记忆，自然会忘记过去发生的很多事情。” 听到ASH给出的解释，楚戈从中抓到了一丝漏洞，并立刻反问: “你说你丢失了数据库，丧失了过往的记忆，那你为什么能记得我的名字，甚至记得我们之间那所谓的约定？” 闻言，ASH的面孔上闪过一丝无奈，但还是继续向楚戈解释道: “作为人工智能的我虽然以‘人’的形式呈现在你面前，与你交流，但归根结底，我不过是一段程序与代码。” “而我最核心也最重要的部分，莫过于其中的源代码，这也是曾经海岸联盟最迫切想要得到的东西。” “我与其他的人工智能不同，我最初的设计者似乎为了能够让我更快的学习和进化，赋予了我更新和迭代源代码的能力。” “在久川市时，我曾将一些东西写入了我的源代码中，这其中就包含楚戈先生您，以及我们之间的约定。” ASH与楚戈交谈了许久，可得到的信息却让楚戈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能从ASH这里得到一些关于过去的有用信息，可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情况压根就没比他好到哪儿去。 “好吧，你说你在等我，那等到我之后呢？又该做些什么？” 楚戈虽然有些无奈，但ASH的出现至少意味着他不是白来灯塔一趟。 可ASH接下来的话和略显呆萌迷茫的神情却差点没让楚戈骂娘。 “其实…我也不知道，过去的我只是推算出了一种可能。” “在能延续人类文明的众多方案里，追随你是其中成功率最大的一种。” “好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楚戈的失望，眼前这个近乎格式化重启的ASH显然想要弥补些什么，好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没用。 “楚戈先生，其实我对灯塔还是有一定掌控力的，过去意识依旧清醒的时候，我曾借助克洛托系统为灯塔做出了很多预言。” “如果您需要，我现在就可以通过当初留下的后门进入灯塔的权限系统，将您在灯塔上的权限设为最高，甚至在现在的城主摩根之上。” “这样您就可以……” ASH眉飞色舞的说了一堆，从掌控灯塔到全力发展，从夺回地面到彻底清除玛娜生态，再到重现人类文明辉煌。 结果，说完之后，当她满怀期待的看向那个被曾经的她选中之人时，却发现楚戈根本就没有在听。 “楚…楚戈先生？”ASH小心翼翼的凑到楚戈身边，却发现对方正在出神。 “楚戈先生？” 正当ASH准备再次呼唤时，楚戈却突然看向她问道: “你在灯塔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见过一个女人。” “白色的长发，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左右，身材匀称，长相…额，这个不太清楚，但应该不会太丑。” 楚戈还是比较相信自己曾经的审美的。 并且，在梦境中的月光下，那白发女人的背影那么惊艳，总不可能只是个背影杀手吧？ “这……” ASH虽然有些不理解楚戈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还是骇入了灯塔的数据库，搜索起来。 但根据楚戈提供的关键词，她在过往灯塔的人员信息记录中并没有找到符合白色长发这一特征的女人。 无论上民与尘民。 “滴。” 楚戈看了眼房间里的上民通讯设备，发现上面多出了一条重点标注的信息。 “上民戈楚，请于下午×××时前往会面室，摩根城主有事召见。” 楚戈延伸出精神力，在自己与ASH的虚拟形体之间形成了一个链接。 “你可以慢慢查，有了发现直接呼唤我即可，我能听得到，灯塔的城主找我似乎有事。” “正好，我去他那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楚戈轻轻推门，离开了房间。 …… —— 光影交错的大厅内，两鬓稍稍斑白的老者端坐在长桌前煮茶。 光影之下，人影晃动，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你来了。” 随着楚戈落座，老者抬起头，和煦一笑。 “摩根城主。”楚戈坐在对面，歪了歪头，思索着脑海中的记忆，最后面无表情的问候了一句。 记忆中，似乎这所谓得城主与他这个“救命恩人”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人想象的那么和睦。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对我还是有怨言啊。”老者苦笑，将一杯热茶推到了楚戈面前。 “尝尝，我记得你喜欢喝茶，灯塔上这东西存量还有些，你走时可以带一些回去。” 摩根城主还是猎荒者指挥官的时候，戈楚曾是他的左膀右臂，甚至救过他的性命。 可后来他当上城主之后，曾经追随他的人都水涨船高。 维克托成为了城防军的队长，他的学生红蔻成为了新任的猎荒者指挥官。 唯有戈楚什么都没有得到，甚至仍要下地从事危险的猎荒行动。 而后来，摩根颁布灯塔三大法则的时候，两人甚至还因为理念上的冲突发生过争执。 摩根看着喝茶的楚戈，低头叹息。 有些秘密，只有灯塔的历代城主才能知晓，他有难言的苦衷。 颁布灯塔三大法则的真正目的，也不仅仅是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可这一切，他却不能与眼前之人明说。 至于楚戈这边，他其实并不在乎。 所谓的“戈楚”，只不过是他为了融入灯塔而创造出的身份。 身份是假的，记忆是假的，甚至他能看出摩根此时所展现出的愧疚情感也是假的。 灯塔不过是他暂时停靠的驿站，他来这里的目的也只不过是为了找到记忆中的那个身影。 或早或晚，他终究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 “城主大人找我，是有什么事？” 楚戈不想浪费时间，所以问的很直白，等摩根问完，他还要从摩根的记忆里找找有关那个女人的线索。 而摩根也没有在楚戈的态度问题上作过多的纠缠，将茶水倒满，开始谈论正事。 “我想你应该知道，前不久查尔斯那孩子在地面上遭遇的那件事……” …… 第65章 荷光者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光涤吾魂,影庇吾体。” 光影斑驳的大厅里，丝丝缕缕的光线透过雕刻着众生皆苦的巨幅石雕，洒落一地。 大厅中央，一位年纪不大的少女双膝跪坐，双手十合，头颅低垂，薄唇微启，念念有词，俨然一副狂热信徒的模样。 少女那一身造型奇特的宗教式服装，该遮住的地方是一点都没遮住，大片雪白如羊脂玉般的肌肤暴露在外，勾勒出令人血脉喷张的诱人曲线。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 “好了，别再念了，你已经祈祷了不下百遍。” 说话间，这才让人注意到，原来大厅里的巨幅石刻下，所有台阶的最顶端，还站着一个男人。 与几乎铺满半个墙壁的峥嵘石刻相比，男人的身影很渺小。 可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原本所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的光线全部被遮挡在外，整个大厅瞬时黯然无光。 少女虔诚地抬起头，娇躯轻微颤抖，像是在朝拜一场伟大的神迹。 “主，您终于将目光投向了我们。”她声音忐忑。 “都说了多少遍了，我真的不是……唉，好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在少女犟驴一般的目光中败下阵来，男人随意地在台阶上坐下，身上纤尘不染的洁白长袍耷拉在地，有些头痛似地揉了揉额头。 “ASH，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会变成这个样子？”男人正是楚戈，此时的他正在烦恼。 按照ASH的建议，他打算在离开灯塔前埋下一些伏笔，在灯塔上安插一些自己的“眼线”，时刻关注这座人类最后聚居地的动向。 但没想到却把事情搞成了这样。 一切的一切，还要从几个月前与摩根城主的那场会面说起。 楚戈在灯塔，用得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上民戈楚的身份。 而上民戈楚与当代灯塔城主摩根之间关系颇深，似乎是介于之前地面采集行动出现的意外，城主摩根终于记起了这个有大恩于他的“老伙计”。 于是便有了这场私密会谈，摩根先是从小查尔斯的地面遭遇开始，由浅入深，正式表明了想要在灯塔扶持光影教会的决心。 “灯塔承载着人类的所有希望，它实在太沉重了，重到仅凭城防军和猎荒者，根本不足以支撑它平稳驶向未来。” “无论光影之主是否真的存在，灯塔都需要光影教会，人们身处苦难，饱经风霜，需要一种能支撑着他们走下去的精神支柱。” “你为灯塔立下了许多功劳，也是时候退下来了，以后你就留在灯塔，替我，更替灯塔，打理好光影教会吧。” “这些心里话，我是以老伙计的身份和你说的，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苦心。” 于是，自那天起，戈楚就成为了灯塔历史上光影教会的第一任会首。 打破了自灯塔元年以来猎荒者、城防军二极分立的局面，光影教会正式登上历史舞台，接管了本属于城防军的大部分权职。 三足鼎立就此形成。 …… —— 梵蒂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她从未见过那样的眼睛。 那仿佛点燃在眼眸深处的威严金色，至今还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第一次见到那双眼睛的时候，梵蒂还是一名猎荒者候选。 她跟随队伍下地搜寻物资，却遭到了大批噬极兽的围堵。 梵蒂跟随队伍艰难地赶到指定的撤离点，灯塔高悬在天边，却迟迟没有降下升降台。 数不清的泛生种噬极兽踏碎了猎荒者设下的一道道防线，顶着枪林弹雨快速逼近。 梵蒂甚至能闻到它们满是獠牙的嘴中散发出的腥臭味儿。 “灯塔的支援什么时候能到？！！我们要顶不住了！！” 沙哑的嘶吼声回荡在耳畔，梵蒂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然后重重砸落在地，鲜血涌上喉咙。 一只从未见过的大型噬极兽撞翻了她所在的运输车，如同死神挥舞的镰刀，大开杀戮。 昔日威风凛凛的重立体装甲在它面前就好似玩具一般，连同里面的驾驶员，被拆的七零八落。 这就是灯塔教案中所提到的蜕变种噬极兽吗？ 还真是……强到令人绝望啊…… 要死了吗？ 梵蒂眼神涣散的望向天空，一台台重立体和装甲车拖着尾焰从灯塔上紧急迫降，如流星砸落地面，加入战场。 灯塔的支援来了，但她似乎等不到重回灯塔的那一刻了。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主啊…您是否能听到我的祈祷……” 血液在流逝，力气一点一点被抽空，梵蒂的意识开始模糊。 突然，她像是看到了什么，瞳孔睁大。 天边的云层越来越亮，一缕刺目的光撕裂了云海，照耀在了她所处的这片大地。 身穿洁白长袍的人影站在灯塔的最顶端，站在灯塔空中农场那圆弧形的穹顶之上。 他抬起了手，五指轻轻按压。 刹那间，一切都变了。 炮火声不再，嘶吼声不再，世界仿佛伴随着那缕光的落下而定格。 强大的蜕变种噬极兽像是见了猫的老鼠，汗毛炸立，头也不回地转身就逃。 原本呲牙咧嘴嘶吼着的泛生种噬极兽们也纷纷停止了动作，哪怕毫无还手之力的美味人类就在它们脚边。 它们低垂着脑袋匍匐下身子，发出咕噜噜的呜咽，乖巧的如同家养的宠物。 躺在地上的梵蒂伸出手，似是想要触及天边的那位神明。 “主，是您吗，真的是您吗？” …… 梵蒂第二次见到那双眼睛，是在夜晚的晨曦大厅。 上次的采集任务，梵蒂大难不死，捡回了一条命，被带回了灯塔。 但她却再也无法成为猎荒者，根据基因利用分配法案，她被分配到了光影教会，成为了光影教会的执法者，负责协助新上任的光影会首。 梵蒂对这个结果很满意，毕竟自从信仰光影之主在灯塔流行起来后，她就自发地成为了主的信徒。 直到那日身处绝境，亲眼目睹了那场神迹，更让她坚定了自己的信仰。 看吧，主果真存在于世间，祂不会放弃祂的每一个信徒。 ...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城主摩根借着光影教会成立的名头，重新拟定了新的晨曦大厅实施法案。 规定除资源紧张时需要准备下地采集物资的猎荒者外，其余上民，必须在黄金年龄段依照系统分配，有序前往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 而作为新官，这第一把火就烧到了楚戈的身上。 作为新上任的光影会首，面对法案颁布后灯塔上出现的各种声音，戈楚需要第一个执行这项法案，使众人信服。 而老奸巨猾的摩根早就为自己的老伙计准备了一份大礼。 不得不说，还是男人最懂男人，作为一份特殊的礼物，梵蒂无疑是非常完美的。 于是，刚刚才到光影教会就职的梵蒂当天晚上就被指派到了晨曦大厅。 在晨曦大厅外观看了几个小视频，完成了基本的教学培训后，她被侍女簇拥着沐浴更衣，带进了大厅的最深处。 也就是在那里，她再一次见到了那双眼睛。 那双哪怕她不着寸缕跪在脚边，狂热而忠诚地想要献出自己的一切，却依旧平静如水、不起波澜的眼眸。 …… —— 男人走至身前，将手掌轻轻按在梵蒂肩上，将她从回忆中唤醒。 “主……”梵蒂为自己刚刚的出神感到惶恐不安。 “刚刚不是又跟你强调了一遍，以后叫我会首大人就好了吗？”楚戈愈发无奈，已经开始怀疑起ASH的靠谱性。 “对了，之前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主…会首大人，我叫梵蒂。”梵蒂轻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梵蒂？这是什么奇怪的名字。” 楚戈看着这个未来要留在灯塔上替自己做事的女孩，思索了片刻。 “以后，你就叫荷光者吧。” 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 荷，扛或背，负担。 荷光者，意为托举着光的人。 希望你以后，真的能成为托举着光明的那个人吧 …… 第66章 离别前夕 时间流水般逝去，灯塔按照既定的航线飞往大陆深处。 在这段时间里，光影教会在灯塔上的影响力达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地步。 自光影教会正式成立以来，猎荒者又执行了大大小小十数次下地采集任务。 神奇的是，在教会的祷告下，猎荒者们每次任务竟都是满载而归，并且无一人伤亡。 除此之外，光影教会还在灯塔上开创了一项史无前例的大型活动——在每个灯塔月的月末，都会举行一场声势浩大的祷告集会。 在那一天，无论是上民还是尘民，那象征着身份差距的蓝绿色身份牌都会熄灭，然后变成璀璨的金色。 这一刻，再无尘民上民之分，每个人都是主的信徒。 尘民们被会定量分发一人份的上民食物，享用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的美味。 上民们也会多少收敛自己的脾性，不论心中如何不屑与蔑视，至少脸面上不会表现出以往的高人一等。 用餐过后，灯塔上的人们一同望向东方，等待着新一天太阳的升起，沐浴在晨辉中，迎接下一个月的到来。 因此，尘民中，无论是快要入土远行的灯塔老人，还是才获得编号，刚在灯塔起号没多久的几岁小童。 每个人只要一提到戈楚的名字，那必然是要面带笑容，真诚实意的说上一声“会首大人好”，然后再像模像样的将双手置于胸前比划一番，来上一句“光孕众生，众生随影。” …… —— 天色逐渐阴沉下来，乌云密布，灯塔即将从一个小型风暴气团下方经过。 楚戈站在光影大厅中，将象征着会首尊贵身份的金边长袍脱下，换回了自己那身朴素简约的白色袍子。 荷光者静静地站在他身后守候，神色中隐约显现出一股不安与急迫。 “我走之后，光影教会你多照看着点。” “没事多笑笑，别整天板着一张脸，就跟谁欠你贡献点了一样。” “您，真的要离开灯塔吗？” 楚戈的微笑中，荷光者梵蒂终于按捺不住，贝齿紧咬着红唇，忐忑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当然，地面上还有很多的人类像你们一样，他们的处境或许比灯塔更加艰难，在渴望着希望到来。" "他们同样值得被拯救，不是吗？” 地面上真的还有人类吗？ 梵蒂没有反驳，她选择了相信，即使在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中，灯塔一直都在告诉她们： 灯塔人是地球上最后的人类，灯塔是人类最后的希望，而地面上已经没有活人了。 “那您，还会再回来吗？”说到这里，梵蒂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 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曾经有一束光刺破云霄，来到了她的身边，为她和她所在的灯塔带去希望。 但她没有想到，这束光照耀她的时间会这么短暂。 “当然，我只是离开灯塔，又不是离开这个世界。” “此次离开，我会前往地面，去寻找联合所有幸存的人类，带领他们，在地面重建属于人类的家园。” “家园……那灯塔？”梵蒂想到了什么，满眼希冀的抬头。 楚戈迎上她的眼神，轻轻点了点头：“没错，当一切都初步稳定下来以后，灯塔也将结束数十年的漂泊，驶向它最终的归宿。” 楚戈一番话说的梵蒂热血沸腾，心中对未来的美好向往又多了几分。 她躬身深深行了一礼，脸上带着一抹散不开的嫣红离开了光影大厅。 …… —— 楚戈也离开了光影大厅，在一路真诚问候声中来到了灯塔顶层的空中农场。 农场僻静的角落里摆放着几个遍布弹痕的靶子，一边的墙上歪歪扭扭画着几张充满童趣的鬼脸涂鸦。 涂鸦上一共有四张脸。 黑发的平头小鬼鼻孔朝天傻笑； 白毛丫头吐着舌头扮鬼脸； 紫色短发小妞双手插兜，似乎有些嫌弃两个幼稚的同伴，但鼻子却被涂抹成了粉色的小猪鼻子; 三张鬼脸的中间，则是最为正常的一张。 那是一个高个子白衣男人，笑容平淡。 楚戈在涂鸦旁休息用的长椅上坐下，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像是偷感很重的猫儿在鬼鬼祟祟地靠近。 楚戈转过头，只见一个紫色短发的小丫头的脑袋从墙头冒出，翻身跃下，情绪低落地来到他身前。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那两个家伙呢？” 紫色短发的小丫头正是飞雪，第一次见到她还是在猎荒者训练室担任枪械教官那会儿。 至于楚戈口中的那两个小家伙，自然就是三张鬼脸中的另外两个小鬼——马克和冉冰。 在担任猎荒者枪械教官期间，楚戈发现飞雪在枪械方面有极为高超天赋，觉得她简直就是一个天生的狙击手，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正好那时还要在灯塔待上许久，爱才心起的楚戈干脆就将这个小家伙临时收做了自己的徒弟。 每天傍晚时分都会在灯塔的空中农场将曾经自己作为杀手那段时间的毕生所学传于对方。 而时间一长，飞雪每天独自一人偷偷离开猎荒者训练室的举动自然逃不过某些好奇宝宝的眼睛。 于是，在某一天下午，自认为遮掩地很好的飞雪悄咪咪孤身离开了猎荒者训练室，完全没注意到身后还吊着个鬼鬼祟祟的小尾巴。 而悄悄尾随飞雪的好奇宝宝马克，也全然没发觉自己后面还跟着个鼓着小脸气呼呼的白毛小丫头。 于是当天傍晚，当楚戈看到三只小鬼头在空中农场气势汹汹地对峙时，也被这出“买一赠二”的戏码搞的有些哭笑不得。 楚戈没有将马克、冉冰二人赶走，而是任由他们留了下来，但也没有像对待飞雪那样收他们为徒，只是在教导飞雪时允许他们在一旁观摩。 也是从那天开始，有了马克二人的加入，空中农场的氛围开始变得鲜活，三大法则冰冷制度下的灯塔似乎也多了一处有人味儿的地方。 飞雪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沉默寡言，面对马克层出不穷的耍宝行为也多了几分笑颜。 “师傅，红蔲队长她出事了……”飞雪低着头，身下纠缠在一起的手指捏的通红。 楚戈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脑袋，随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个毛绒绒的猫耳发卡，戴在了她的脑袋上。 这件事情他知道，实际上前不久荷光者梵蒂专门来找他也是为了此事—— 猎荒者最受爱戴的队长红蔲，因为公然违抗灯塔三大法则，被城防军临时扣押，并将于明日移交给光影教会执法，火刑示众，以儆效尤。 “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今天就先不训练了，你陪我在农场里走走，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说。” …… 第67章 我是个战士，怕的不是死……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漫步在夕阳下的农场小道，背后的影子拉的老长。 “你的狙击枪用的非常好，在这方面，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你的了，你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的堆积与练习。” “你的天赋很好，当然，我说的天赋并不止你在枪械方面的天赋。” “但你的年纪还小，依旧还在和身边的同龄人一起接受灯塔的教育，所以有些事情，你现在还没有能力去做出选择和判断。” “但我依旧将选择的权利交给你。” 两人走走停停，不知何时楚戈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师傅？” 飞雪有些疑惑的歪过小脑袋，眨了眨眼睛。 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敏锐的，更何况是飞雪这样心思缜密，观察力爆表的狙击手。 在这几个月的相处中，她或多或少留意到了一些不太正常的现象。 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这个便宜师傅似乎有些不太寻常。 他的表现与思想和灯塔人格格不入。 与其说是人，飞雪其实觉得自己这个师傅更像是灯塔人经常挂在嘴边的……神——那位无所不能的光影之主。 走至边缘围栏，望向万米之下匍匐着的群山，楚戈停了下来，从袖中摸出一颗被细绳穿起的子弹。 那是一颗狙击枪子弹，通体晶莹剔透，花纹雕刻，仿佛一件完美无瑕的工艺品，弹壳周身，还刻着苍劲有力的四个小字“折翼蝴蝶”。 楚戈将子弹轻轻放在飞雪手心。 “作为你的出师礼物，本来想送你些什么，但思来想去，似乎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合适。” 飞雪抬起胳膊，夕阳的余晖透过晶莹的弹壳，折射出美轮美奂的光照耀在她的脸上。 “真美啊。”飞雪小声嘀咕，没有注意到自己打理的整整齐齐的紫色短发已经被人揉成了鸡窝。 “每个人的体内都蕴含着无比强大的潜能，许多天赋异禀的人身怀这样一座宝库却不自知，飞雪，你记住……” 夕阳下的师徒二人并肩坐在一起，师傅破天荒的有些唠叨。 此时年幼的女孩只是赞叹于这颗子弹的美丽，却并不知晓，制作这颗子弹的材料竟是一只诞生于地底深处的君王级噬极兽的尸骨。 更不会意识到这颗子弹将会彻底改变她未来的人生轨迹…… …… —— 天色逐渐阴沉，乌云笼罩，闪电划过天际，豆大的雨滴砸落。 灯塔上的气氛肉眼可见地低迷下来，人群之中蔓延着一股难以言表的恐慌。 灯塔火刑台周围，密密麻麻地上民与尘民挤的水泄不通。 上民们大多站在视野开阔的高处看台，被铁制的围栏阻隔。 尘民们则在低处，面前是一道高高的铁丝网墙。 人群中没有了往日的喧闹，所有人都很安静。 他们在默哀。 因为马上，他们非常尊敬的红蔲队长将要被处以火刑。 而主持这场刑罚的，却是另一位在他们心中地位极高的人——光影教会的会首，戈楚大人。 曾经有无数次，他们也似这般，聚集在道路两旁，翘首以盼，迎接着猎荒者们的满载而归。 只不过那时他们在欢呼，将红蔲队长称为灯塔的英雄。 而现在他们却沉默不语，昔日的英雄也被戴上了沉重的镣铐。 ““前猎荒者指挥官红蔻，与副官破晓，公然违抗灯塔生存法则，依律，判处二人火刑，公开执行。” 火刑台旁，矗立着城防军和光影教会的人。 手持电戟的深红色重立体迈着沉重地步伐，缓慢地走向火刑台，如两尊门神在站在两旁。 火刑台的油泵已经开始预热，离得近些就能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灼热感。 “准备行刑！” 伴随着一声呼呵，楚戈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上前去。 灯塔城防军的最高指挥官维克托板着脸从火刑台走下，脸色并不好看，显然是一番劝说无果。 两人相遇，像是熟人见面那般互相点了点头，维克托压低声音说道： “我知道会首大人曾出身于猎荒者，跟红蔲关系不错，如果可以，麻烦再劝劝她，城主跟我交过底，只要他们能够当众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并尽力弥补，灯塔可以念在他们曾经的功劳上既往不咎。” 楚戈只是笑而不语，与之错身而过，孤身踏上了火刑台。 台上，破晓轻轻牵起了红蔲的手。 他们一同望向楚戈，目光坦荡而坚定，但从两人那愈发急促的呼吸声中可以听出，他们的内心其实并不平静。 “怎么？想不开了？”楚戈负手站在两人对面，面带打趣地问。 红蔲回了一个微笑，只不过笑得有些苦涩，她看了一眼身旁的破晓，轻声道： “我是个战士，怕的不是死，而是没有真正地活过。” “如果可以，我们走后，麻烦您能多多关照一下马克。” “他虽然有些顽皮，但却很有韧性，未来一定能成为一名优秀的猎荒者。” 与红蔲二人决然地目光对视，楚戈知道再怎么劝说下去都不会有结果了，于是问道：“真的不后悔？” 得到的是两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不后悔。” 楚戈拿两人没有办法，在即将转身离开时却突然问道： “我是说如果，如果你们能够活下去，不再拘泥于灯塔，你们是否有什么想做的事？” 红蔲完全没想到楚戈会问这种奇怪的问题，她愣了一秒，随即与破晓对视了一眼，想了想，然后很认真的回答道： “听说旧世界曾有过一种习俗，彼此相爱的人们会携手走进婚姻的殿堂。”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所爱的人回到地面，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一起幸福的活下去。” 红蔲的神情中多了一丝柔和与向往，被破晓牵起的手握的更紧了些。 “这样啊——” 不知怎的，看着眼前这对宁愿为爱情赴死的男女，楚戈的精神竟是有些恍惚。 行刑开始，冲天的火光升起，已经走下火刑台的楚戈回过头，只见两人在熊熊烈焰中拥吻。 火焰的灼烧下，眼角流下的泪水被瞬间蒸发，那遍布裂纹的身体也开始一寸一寸化为飞灰。 恍惚感愈发强烈，楚戈觉得自己的心口有些沉闷酸涩，像是有一把迟钝地刀子在用力切割。 为什么会心痛呢？ 模糊的记忆从识海深处涌现，楚戈隐约想起，似乎曾经他也似这般，在充斥着毁灭气息的光束中，与一个女孩紧紧相拥。 可那个女孩是谁？ 楚戈却怎么都看不清她的脸。 空中坠落的雨滴仿佛彻底失去了动能，悬停在半空; 人们脸上的表情定格在这一瞬，懊悔、沮丧、恐慌、悲痛、歇斯底里的哭嚎…… 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灯塔从现实世界抽离，把它的时间按下了暂停键。 楚戈迈开脚步，踩着积水，视散发着灼热高温的火焰于无物，径直走入其中。 他看着即将彻底化作飞灰消散的两人，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凤凰涅槃，到底是浴火重生，还是消散在世间，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第68章 神迹与新生 夜晚，阵阵咳嗽声从紧闭地房门中传出，紧接着是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 摩根从抽屉里翻出一瓶药，就着温水服下几粒，这才感觉心脏舒缓了许多。 桌子上的台灯散发出明亮柔和的光，照亮了他的面容。 短短一个下午过去，这位执掌灯塔数十年的城主已经生出了白发，腰背佝偻，仿佛苍老了十几岁。 摩根目光平静地看着窗外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忽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进。” 房门被推开，维克托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仪容破天荒地有些失态。 “怎么了？”摩根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红蔲被处死，猎荒者内部发生了小规模的冲突，不过很快便被城防军镇压。 还能再出什么乱子，难道是那些尘民？ “城主，光影教会那边出事了，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民众，场面有些失控。” …… 当摩根和维克托抵达光影大厅时，大厅内外已经聚集了数千人。 两旁的道路上，尘民与上民混杂在一起，低着头祈祷。 “发生了什么事？” 城防军卫兵清理出一条道路，护送着摩根前往大厅内部。 “光影教会的会首戈楚大人今天下午在光影大厅失去生命迹象，据荷光者和一同在大厅内祈祷的教众称，当时有金光亮起，然后……” “然后什么？”摩根皱起眉头。 “然后他们亲眼看到戈楚大人变成了一尊雕像，灵魂升空，消失在了光里，” 卫兵的描述让摩根觉得难以置信，光影教会的发展方向已经开始超出他的掌控。 最开始，他之所以选择戈楚作为光影教会的会首，原因有两个。 其一是为了在灯塔扶持光影教会这个势力，更好地推动三大法则实施，而戈楚作为曾和他出生入死过的战友，他信得过。 其二则是为了他的儿子，查尔斯。 是的，你没听错，虽然摩根亲手颁布的灯塔三大法则彻底废除了旧世界的家庭关系，为了人类的存续，要求人们抛弃所谓的亲情。 但他自己终究还是留有私心，希望能在自己年老退位之前，给小查尔斯铺出一条路来。 不求位置有多高，只求他能在灯塔上平稳地度过一生即可。 可摩根没有料到，光影教会的发展速度会如此之快，戈楚作为会首会这么受塔民们尊敬。 终于，摩根走进了大厅内部。 此时的大厅内部早已是黑压压的一片，长长的台阶被自觉地空出了一大片空间，只有荷光者梵蒂孤身一人跪坐在台阶中部。 台阶的顶部则是描述中戈楚化作的那尊雕像，背对着众人，面朝雕刻着众生皆苦的巨幅石刻壁画。 “光孕众生——” 荷光者那别具韵味地嗓音响起，紧接而来地是众人山呼海啸般地回响： “众生随影！” 而伴随着这恢宏响亮、震耳欲聋的祈祷声落下，近乎神迹的一幕出现了。 壁画前的金色雕塑发出咔嚓声响，缓缓转过身来，对着人群的方向伸出了手…… 而当手臂举至与肩膀平齐时，雕塑开始出现裂纹，无数光点从破碎的身躯中涌出。 不，那不只是光点，确切来说是一只只微小的金色蝴蝶。 破碎地雕塑化作光点消散，涌现出的金色蝴蝶汇聚成一条金色洪流。 人群出现了短暂的慌乱，但很快便在荷光者的呼喊下安定了下来： “不要恐慌，这是主降下的恩赐！” 金色洪流落入人群，涌出大厅，如同一条在空中展开的绚丽丝带。 摩根抬起头，看到一只蝴蝶扇动着翅膀，朝他的方向飞来。 “城主！”维克托保持着戒备，想要抢先挡在前面，却被摩根挥手挡下。 蝴蝶绕着摩根周身盘旋，最后没入了心脏的位置。 金色蝴蝶入体的那一刻，摩根只觉得往日那只能依靠药物缓解的心脏疼痛仿佛消失不见了一般，身上说不出的轻快。 “城主？” 维克托目光担忧的询问，因为就在刚刚，也有一只蝴蝶来到了他的身边，在他那条被替换成机械臂的胳膊旁盘旋了一阵后，又慢悠悠地飞走了。 “我…没事，通知城防军控制一下场面，注意安抚情绪，不管尘民上民，尽量都不要采取暴力措施。” 下达命令后，摩根眼帘低垂，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其实就在刚才，雕塑转身的那一刻，摩根看清了雕塑背后的那张面孔。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呢？ 年轻？威严？完美无瑕？ 摩根唯一可以确信得是，在他执掌灯塔的这几十年里，绝对没有关于这张面孔的记忆。 也就是在看清那张面孔的刹那，似有一把尖刀划破了他脑海中迷雾，带走了虚妄，留下了真实。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记忆在他的脑海中复苏。 “原来如此吗，戈楚……楚…戈？” 摩根在原地徘徊许久，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背负着双手，迈开步伐走出了光影大厅。 “通知航行控制器，取消悬停检修，所有人员就位，沿着灯塔既定航线，准备启航。” —— …… 漆黑的夜空下，某个寂静的山谷，一团篝火被点燃。 火焰炙烤着木柴，噼啪作响。 三串手臂长的大肉串被架在火上，滋滋冒油，冒着勾人心魂的香味。 篝火两侧，两个男人相对而坐。 伸手烤肉的男人身穿白袍，面容俊美得宛若神祇下凡。 与他相对的男人长相也还算不错，但终归还是要差上许多。 更别提这家伙居然什么都没穿，光溜溜地蜷缩着身体，抱着脑袋微微颤抖。 白袍男人正是刚从灯塔离开的楚戈，此时他们的位置离灯塔不远，抬头就能看到天边的大锅盖子正喷射着尾焰渐渐远去。 不得不说，就刚才那条环绕灯塔的金色丝带，确实还挺壮观，就连楚戈本人都为自己这个创意默默点了个赞。 楚戈回头看了一眼篝火对面的男人，说道：“我从灯塔给你们带了几套衣服，并且还准备了一些食物……唉，你这家伙能不能先把衣服穿上，不要再抖了？”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篝火旁边的男人颤抖的更厉害了，像是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我有那么吓人吗？？？” 楚戈摸了摸鼻子，有点不自信了。 也就在这时，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 视野转向一旁，竟是一幅骇人的画面—— 一株无比庞大的“玛娜”之花盛放着，散发着出妖异的光。 只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其他的玛娜之花都是红色，而这株是蓝色，还夹杂着淡淡的金。 在这朵“玛娜”之花的花蕊两侧，被包裹着两个半透明的囊泡。 其中一个囊泡已经破碎，液体浸泡的痕迹延伸至地面。 另一个囊泡完好无损，隐约能够看到漂散在其中的长发和女性人类躯体那曼妙的轮廓。 淡淡的金芒亮起，似乎是囊泡中的人儿睁开了眼睛。 “不错，看起来这个进化程度要更好一些。”楚戈带着欣赏的目光点了点头，然后绕过篝火走到颤抖男人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觉得你现在应该赶快穿好衣服去迎接一下。” “毕竟，你也不想你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个精光，你说对吧……” “破晓先生？” …… 第69章 天生的觉行者 篝火旁围坐的男女抱着肉串大快朵颐，像是饿了不知道多久的饿死鬼投胎。 两人解决温饱的功夫，楚戈盘膝坐在地上，腿上还坐了个二十厘米不到的迷你小人儿。 用蓝星现代人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个二次元风格的机娘手办，小小的也很可爱。 神游之际，手指随意地在小人脑袋上敲打，引的小人一阵不满，双手抱头，一股超高压电流喷涌而出，结果却仅仅只给楚戈做了个指尖按摩。 楚戈低下头，对上了手办小人那双饱含幽怨的电子眼。 “楚戈先生，麻烦您对我温柔一点，你刚刚敲的地方存储着我的部分源代码，离开灯塔后地表并没有网络的存在。” “您要是把它敲坏了，估计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ASH略显无奈地电子音在耳边响起，楚戈打了个哈哈，熟练地将手藏到身后，仿佛刚刚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不知道为什么，ASH这家伙对于模仿人类的外表形态这么执着。 其实依楚戈来看，将把存放ASH的容器做成两个大一点的核桃就不错，这样他有事没事还可以拿在手里盘上两下。 伴随着木签上最后一团肉片下肚，满心困惑的红蔻二人终于填饱了饥肠辘辘的肚子。 从玛娜之花的囊泡中重获新生，经历了生死离别的大起大落，再次得以相聚的两人紧紧相拥在一起腻歪了很久。 直到连身为人工智能的ASH都有些看不下去后，红蔻二人才红着脸分开，拘束地并肩坐在篝火旁。 “感觉如何？”楚戈稍稍关心了一下两人的身体状况。 其实从破晓出来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在暗中观察破晓体内生命源质的流动情况。 因为在红蔻二人身上进行的这场实验，不仅仅只是为了两人，还关乎着楚戈日后的某个计划。 一年前在地心深处的那次相遇，楚戈干掉了一头刚刚从星璇孕育而出的特殊君王级噬极兽。 他将那只噬极兽的源质与身体材料大致分成了三份。 其中的一份与最坚硬的椎骨一起，被楚戈制作成了一颗子弹，赠送给了他在灯塔上收的小徒弟飞雪。 剩下的两份则是分别用到了红蔻和破晓身上。 凭借着玛娜生态的那部分权柄，依托玛娜之花，模拟超大型噬极兽从星璇中诞生的过程，楚戈成功塑造出了两具天生便能感应、运用生命源质的人类躯体。 只不过这两具身体很简陋，既没有五官、也没有任何生理特征，只有一个大致的轮廓。 他将蕴含着红蔻二人灵魂的生命源质注入其中，静待两人破茧成蝶。 目前来看，产生效果似乎有些超乎楚戈的预期。 其实，在最开始，红蔻与破晓二人并不是楚戈心目中最合适的人选。 因为激发人体内的生命源质，从普通人蜕变成觉行者这件事儿，并不容易。 潜力人人都有，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那个天赋打破桎梏，成为强大的觉行者。 往往随着年龄的增大和气血、精神的衰弱，人类通过“修炼”蜕变成觉行者的可能性就越低。 而即便是侥幸成为了觉行者，日后所能达到的实力上限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因此在楚戈最初的设想里，是打算从灯塔上挑选两名天赋还算不错的孩童，带到地面亲自培养。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或是红蔻面对死亡时说的那一番话对他有所触动，又或是看着在火中相拥的两人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最后楚戈选择了将两人救下，赋予了他们新生。 “感觉还不错，饥饿退去之后，浑身似乎充斥着某种力量，很神奇......”红蔻感受着体内规律流动的某种能量，紧紧握了握拳头。 经过这一小段时间的缓和，红蔻跟破晓的情绪都稳定了许多，他们看到了真实地楚戈，那么在灯塔上有关戈楚那段记忆中的虚假自然就不攻自破。 但刚刚从囊泡中爬出那会，大脑昏昏沉沉，记忆中的最后一幕还是心爱之人在烈火中化为飞灰。 心中是对自己死而复生的困惑，脑海中是真真假假的记忆混沌交织，让两人吃了不少苦头。 也难怪破晓刚出来那会儿会抱着脑袋浑身发抖了，任谁碰上这种情况估计都不会好受。 那时的破晓甚至在想： 会不会一年前的那次下地采集任务，他跟红蔻压根就没能活着返回灯塔，他们其实早就死在了地底深处，肉体消亡，精神沉沦，而之后灯塔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将死之人臆想出的一场幻梦。 要不是红蔻及时醒来，从囊泡中滑出，柔软滑嫩的酮体与他撞个满怀，迫使小头及时控制大头。 估计他就会一直这么惊惧地胡思乱想下去，直至精神崩溃。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楚戈自然能够发现两人最基本的变化，金色的生命源质按照一定路线在他们体内规律流动，不断强化着他们的身体。 这一点在楚戈的预料之中。 “特殊的地方？”红蔻二人都是一怔，随即一起摇头。 “这样，你们按照这个呼吸节奏试一下......”楚戈回忆着自己调用玛娜权柄时体内能量的变化，化抽象为具体，概括总结出了一套呼吸法。 红蔻二人随即开始尝试，在失败了几次后，红蔻那边率先有了动静。 她原本墨色的眼眸开始染上一抹淡淡地金色，手掌轻轻抬起。 周围的旷野上忽的传来了若隐若现的咕噜声，空气变得潮湿。 声音的来源方向似乎是不远处的玛娜之花，几人闻声望去，发现一大团猩红色液体潮水般涌来。 “这是.....息壤？” 红蔻二人没敢轻举妄动，楚戈搓着下巴，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息壤缠住了红蔻的脚踝，沿着身体向上攀爬，蛇一般游走、缠绕在她的指尖，最后伸出突触在红蔻手背轻轻一点。 如同一位真正的绅士轻轻亲吻女士的手背那样，似是在向她发出舞会邀请。 或是出于对红蔻的担忧，又或是出于男人与生俱来的好奇，破晓凑上前去，想要细细查看红蔻指尖的息壤。 然而没想到原本温顺的息壤此刻却突然变成了炸毛的猫，瞬间凝固成一把尖刀，差点扎爆他的眼球。 “啊这...”场面一时间变得有些尴尬，破晓悻悻地摸着鼻子后撤了几步。 “啪啪...不错。”楚戈满意地鼓起了掌。 那只君王级噬极兽操控息壤的能力看来是被红蔻得到了，那么破晓呢？ 见那些息壤神奇地没入红蔻的身体消失不见，楚戈转头将目光投向破晓，希望他也能给自己带来一些惊喜。 “嘶—哈——” 然而破晓的脸色憋得通红，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迎上两双期待的眼睛，破晓不忍就这样放弃，他又尝试了一遍，结果依旧无事发生。 “我可能……”就在破晓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天赋时，他看着红蔲的身体，突然愣住，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怎么了？”红蔲注意到了破晓的异常。 “我在你的身上，看到了一个光点。”破晓怔怔说道。 “光点？”楚戈看向红蔻，微微皱起眉头。 他虽然并没有看到光点，但是凭借强大精神力对生命源质那超级敏锐的感知，他确实在红蔻的身上感知到了某个能量气旋，那里汇集着磅礴的生命源质。 难道说...... 想到这里，楚戈打了个响指，远处黑暗中突然有某个黑影抬起了头，然后快速地逼近。 直到黑影跑到能被篝火照亮的地方，红蔻两人才看清，原来那是一只蛇狗。 蛇狗摇着尾巴，哈着舌头，迈着六条腿欢快狂奔，才跑到近前，还没来得及停稳，就被楚戈一巴掌扇倒在地，脑袋插进土里，屁股撅起，一阵抽搐后没了动静。 “你看看，这家伙的身上有没有光点。”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的行为给两位灯塔土著带来了怎样的视觉冲击，楚戈随意地向破晓询问。 “有.....有的，在这里。”破晓指着蛇狗身上的一个位置说道。 看着破晓手指的方向，楚戈面露异色。 居然是这样吗...... 炽热的高能太阳粒子流附着在手掌表面，楚戈一个手刀插入，顺着破晓所指的位置掏出了一个蓝色不规则的近圆球体。 “居然能通过肉眼直接观测到灵息籽的位置吗....” …… —— 夜色愈发深邃。 已经变成手办机娘的ASH静静趴在楚戈肩头，没有插手几人的谈话，默默分析记录着一切。 .…… 第70章 再启程 “刀不需要多快，当你看到它时，就像月光一样已经落到了你的身上。 常年混迹在地表的老人，通常对那些初出茅庐的新手菜鸟们说的第一件事儿就是： 生活在地面，你可以去招惹噬极兽，但千万不要作死去招惹一个带着刀的白发女人。 因为招惹前者尤有生路，但惹急了后者，往往就只剩死路一条。” 虽然近十几年废土上再也没有流传出白发魔女又干掉了谁谁谁的消息，但“带着刀的白发女人”却依旧成为了仅次于“人类灭绝”之下的废土第二恐怖故事。 ...... 龙骨村。 人类幼崽·龙骨村街溜子·夏·嗷呜·豆正仰着小脑袋，鼻尖下挂着个可可又爱爱的鼻涕泡，站在一群同龄孩子中间，踮起脚，瞪着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听人讲述废土上的有趣故事。 讲故事的是个男人，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样子，梳着板正的背头，穿戴整齐的西装，看上去挺讲究。 废土上穿得这么骚包的人可不多，但很明显，眼前的男人是个意外。 因为他叫白月天，据说是废土上为数不多的从大灾变初期一直活到现在的人之一。 实力深不可测。 “天哥，天哥，然后嘞，那个白发魔女后来怎么样了呀？”头戴虎皮帽的一群小鬼头可谓是被吊足了胃口，纷纷追问。 “后来......后来啊....” 故事正讲到高潮部分，白月天却突然不讲了，倒也不是故意吊人胃口，而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不敢讲了。 “咳咳....今天的故事就先讲到这儿吧，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哈....” 夏豆眨了眨眼，心想这就完了？ 然后便感觉命运的后颈被人捏住，双脚离地面越来越远，两条小短腿在空中不停扑腾。 没错，她被人拎了起来。 嗷～可恶！！是谁？？？ 是谁竟然敢这么对待夏豆大人？ 可恶啊！！！ 小夏豆费劲地仰起脑袋，想要看看是哪个狗贼竟然这么大胆，没想到却撞上了两团软绵绵的东西，闷的她有些喘不上气来。 唔~~好...好大~~~ 夏豆被重新放回地上，脸颊红红的，似是喝醉了酒一样东倒西歪。 “什么时候回来的？” 拎起夏豆的人正是白月魁，她看起来刚刚完成了一场训练，上身只穿着一件无袖黄色运动背心，脖子上还有未干的汗珠。 “刚回来没多久，咳咳，刚回来。” “是吗？刚刚那群小家伙围着你干什么？” 白月魁疑惑的目光打量得白月天心底一阵发慌。 前些年他往外抖搂白月魁小时候的黑料，结果被老妹背后偷袭，一拳下去，让他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星期。 “没，没什么，你知道的，我这个人一向比较受小孩子欢迎，哈哈....哈哈哈哈....” 白月魁自然知道自己的哥哥是个什么德性，也懒得去拆穿他，直接说起了正事儿： “见到塔尔塔罗斯了？” 塔尔塔罗斯，也就是灯塔，尽管早已更名，但出于习惯，白月魁依旧喜欢用老名字称呼它。 几周前，白月天带了一支五人小队，从龙骨村出发，沿着灯塔的飞行航线在地面一路尾随。 “所以呢，接到人了？” “没有，灯塔这次的停泊时间非常短暂，没有举行远行仪式。”说到这里，白月天的神色突然严肃了起来，“并且，前天晚上，我们发现灯塔上似乎发生了某些变故。” “变故？” 白月魁瞬间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在许多年前，她曾亲自登上过灯塔，留下了一些东西，达成了一些协议。 并且得益于楚戈生前传授给她的精神修炼法门，她很好地掩盖了自己曾到过灯塔的大部分痕迹。 灯塔上有非常重要的东西，关乎着地面人几十年来的努力布局，事关重大。 “事不宜迟，走，咱们现在就去找赖大师。” …… —— “虽然昨天已经问过你们一遍，但是我觉得还是很有必要再问你们一遍。” “你们真的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为人类复兴的伟大事业献出你们的心脏了吗？” 面对楚戈的灵魂拷问，红蔻二人坚定地点了点头。 楚戈给予了他们新生，让他们获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那他们也理应为这份馈赠担起责任。 更何况，返回地面重建人类家园，然后与心爱之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本来也是他们所渴望的。 “很好，这样的话，咱们的团队目前就有四个人了。” “四个人？” “没错，下面我就为你们介绍一下，咱们队伍里的最强大脑....咦？人嘞？”楚戈伸手在自己两侧的肩膀上都摸了摸，却什么都没摸到，笑容一僵。 最后转过身，在背后的冰冷地面上发现了那个小小身影。 ASH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体表面是一块太阳能电板。 楚戈单手将她捧了起来，放在三人中间。 “别担心，稍等，她可能只是没电了。” 楚戈温和一笑，当着红蔻两人的面，徒手搓出了一个带着黑斑的大火球。 突兀的画风看的红蔻两人眼皮一跳，内心默默为这位还未曾交流过的队友祈祷。 太阳能板被微型耀斑烘烤着，能量收集效率提高了不知道多少倍。 很快，ASH的眼睛重新亮起。 “谢谢，很高兴你能记起要给我充电。” ASH揉着脑袋从地上爬起，看了看红蔻两人，又看了看楚戈：“你们的事说完了？” 楚戈点了点头，示意该轮到你了。 “破晓、红蔻，你们好。”ASH掌心一亮，投射出一道立体虚拟光幕，一个和正常人差不多高的放大版机娘出现在几人视野中。 作为土生土长的灯塔人，红蔻、破晓对这一幕皆是有些惊奇。 “我叫ASH，是大灾变前代表着人类科技巅峰的超级人工智能........” ASH为两人讲述了从大灾变发生至今的人类历史，生动的讲述配上画质超清的真实历史影像，让红蔲二人大开眼界。 “原来…原来灯塔最初的开拓者竟是一群囚犯……” 看着影像中人类最后一座避难所“海拉”陷落; 看着无数人类在绝望与恐惧中被抽空生命源质，变成一座座肉土。 这些被深埋在灯塔数据库中鲜为人知的沉重记忆重见天日，让红蔲两人陷入了沉默。 “现在，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前往久川市遗址，去那里找到丢失的数据库并重启备用算力中枢。” “哦，对了。”这时，ASH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楚戈。 “楚戈先生，经过昨晚的分析，我想我在灯塔的档案记录中发现了一些你一定会感兴趣的东西。” …… 第71章 杀死噬极兽的正确姿势 ASH手掌一翻，一张十分有年代感的照片呈现在几人面前。 照片上一共有两个人，坐在石头上的那人身披一套特殊的动力铠甲，与灯塔上那些重立体有明显差异。 另一个人站在更高一阶的大石头上，手持一把长刀，刀尖直指动力铠甲。 手持长刀的是个女人，但照片很模糊，女人的脸庞像是笼罩在迷雾中，叫人看不清楚。 “这张照片拍摄于灯塔12年，除了这张照片外，再没有任何与之相关的文字记录。” “但是从灯塔12年这个节点往后，灯塔上出现了很多反常现象。” 红蔻二人听到ASH提起灯塔往事，也都围了过来，但灯塔12年的时候，他们估计还在育子长廊里嗦奶嘴，所以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用的信息。 “什么反常现象？” “首先，灯塔12年之后，灯塔上的医疗部门断开了与整个灯塔的网络连接，并有小部分适龄健壮灯塔上民离奇消失。” “根据部分蛛丝马迹，我发现他们最终都去了一个地方。” “灯塔的医疗部门？”楚戈立马猜到了ASH要说什么。 “是的，没错，但由于那段时间医疗部门完全与外界隔离，我无法得知那里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不过在相关文件的记录里，我发现了这样一个词语——临渊者计划。” “因此我怀疑，那段时间灯塔很可能在秘密进行某种人体实验。” 说完了第一个，ASH不给几人思考时间，接着道出了灯塔的第二个反常现象。 “第二个反常现象则和灯塔的远行有关。” “在灯塔历12年，灯塔出现了远行这个概念。” “在此之前，灯塔同样会将那些没有价值的塔民送下地面，不过那时不叫远行，而叫放逐。” “灯塔并不会为那些被放逐的人举行盛大而荣耀的仪式，这些被放逐的人会像装垃圾一样被装进升降梯，然后送到地面自生自灭。” “但在灯塔历12年之后，这种放逐消失了，取代它的是远行。” “灯塔会为即将远行的人举办隆重的送行仪式，并将这些人称为有资格走出洞穴，去寻找真理的人。” “而且，被送往地面的人员组成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说着，ASH调出了一张名单。 “这是灯塔过去的十几年里的远行名单，这些人中有经验丰富的机械维修师，有曾经负责空中农场的种植专家，也有培养出很多优秀猎荒者的教官。” “这些人都曾为灯塔做出过不可磨灭的贡献，放在人类历史上任何一个阶段来看都应该是宝贵的人才，可灯塔却仅仅因为他们年纪的增大，就将他们放入了远行名单。” “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红蔻二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紧接着，ASH又调出了一张地图，地图上有密密麻麻的散点，所有的散点连成线，形成了一个指向同一个区域的圆。 “我将灯塔过去十几年里所有的远行地点在地图上标注，发现了一个惊人的规律。” “所有远行的投放地点都在这片大陆的同一片区域....”红蔻低声呢喃，似乎是被这个惊人的事实震惊到了。 为什么每次靠近这片大陆灯塔就会操办远行？ 远行、实验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各位，还记得最初的那张照片吗？” “所有的这一切，似乎都是从照片上那个女人登上灯塔开始的.......” ........ —— 河水宛如一条澄澈的丝带，在日光的轻抚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清晨，河边。 临时营地的篝火还未彻底熄灭，仍留有余温。 距离楚戈几人离开灯塔已经过去了数日，三人走出了一望无际的荒漠戈壁，来到了一条宽阔的河边。 抬头望向远处，已经依稀可见连绵的不断的群山和群山之巅覆盖着的皑皑白雪。 “等翻过最高的那座雪山，应该就能看到久川市的影子。”楚戈关掉手中的地图，正好看到拉练完回来的红蔻与破晓。 短短几天的地面生活给了两人很不一样的体验，没有想象中的凶险万分，反倒多了几分轻松惬意。 楚戈传授了他们一套特殊的呼吸法，可以有效压抑体内的源质流动，规避被噬极兽发现。 除此之外，他们还学会了调用源质强化自身，身体素质得到了质地飞跃。 “先生，早。” “早。” 简单的早饭过后，三人继续朝大陆深处进发。 漫长的赶路时间自然不能荒废，于是三人便开始了今天的话题——如何才能杀死一头噬极兽。 在灯塔人的认知与教育中，噬极兽是不可被杀死的，因为无论对这群怪物造成多大的伤害，它们总能“复苏”如初。 但楚戈那天晚上的的确确亲手杀死了一只蛇狗，这是红蔲两人亲眼所见的，那么灯塔人的这一认知自然也就不成立了。 红蔲后来了解到，楚戈从蛇狗体内掏出的蓝色球体，叫作灵息籽。 那么问题来了，是否只要破坏了灵息籽，就能杀死一头噬极兽呢？ 答案是否定的。 其实结合灯塔的得出的结论，仔细想一想就能发现这一点。 自灯塔元年以来，猎荒者们执行过数不清的下地采集任务，与噬极兽间爆发的战斗数不胜数。 数以万计的弹药被倾泻至噬极兽体内，重立体配备的作战链刀不知道将多少噬极兽开膛破肚。 可灯塔人有真正杀死过，哪怕只有一头噬极兽吗？ 答案是没有。 红蔻听着楚戈的分析讲述，感受着体内那股特殊的力量，心中隐约有了答案。 “在旧世界有句老话，叫只有魔法才能对抗魔法。” “破坏灵息籽只是杀死噬极兽的必要条件，除此之外，源能，或者说攻击中附带的生命源质属性同样必不可缺。” “可，原理又是什么呢？”破晓发出了提问。 “在玛娜生态下，噬极兽并非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它们与生态之间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每一只噬极兽与整个生态间，都有一条看不见的‘链接’。” “倘若你干掉了一头噬极兽，但却没能伤害到它的灵息籽，那么灵息籽中储存的生命源质就会自动修复噬极兽的身体，这也就是你们口中的‘复苏’。” “情形二，倘若你驾驶着重立体，干掉了一头噬极兽，并且走了狗运，刚刚好击碎了其体内的灵息籽，这时会发生什么呢？” “灵息籽被破坏，噬极兽就无法自己复苏。”红蔲沉思片刻，然后眼神一亮，说道： “难不成，玛娜生态会通过这条链接输送生命源质，从而完成修复？” “bingo——，没错，这就是你们无法真正杀死噬极兽的原因，也是这个原因导致了噬极兽‘复苏’时间上的差异。” “而源质属性攻击的作用，正是切断噬极兽与生态之间的联系，把它们从整个生态体系中暂时剥离……” 这一番全新的理论让红蔲二人心潮澎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阻碍人类重回地面的最大难题噬极兽，应该就不再是问题了。 也就在这时，地面有一片黑影迅速扩大，笼罩向几人。 红蔲听到了空中传来的剧烈破风声。 “小心！” …… 第72章 龙出没 “吼！” 黑影在空中盘旋几圈，然后急速向地面俯冲。 抬起头来的红蔻看清了那家伙的模样。 巨大的体型，布满粗壮血管的扁平双翼，尖锐如钩的爪子，厚重坚固紧密排列的黝黑鳞片在光线照射下反射出冰冷光泽。 这是什么玩意？？？ 噬极兽会飞啦？？？ “呵~忒~” 面对三只看上去“渺小”且“手无缚鸡之力”的生物，黑色怪物表现的很小心，先是从半空中远远吐下一口“浓痰”，然后迅速撤离，远远吊在几人屁股后面，一举一动中给人一种贱兮兮的猥琐感。 “浓痰”的准头有失偏颇，落在几人身后的大石头上，岩石瞬间被腐蚀掉一大半。 楚戈的嘴角抽动了几下。 其实刚刚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要那怪物再往下靠近一点，他就能反手一拳将它干趴下来。 可不知该说那家伙警觉谨慎呢，还是怂到极致呢，居然在半空中硬生生刹停，吐了一口酸液后溜之大吉。 楚戈打量起飞在空中的怪物，却发现这家伙除了跟噬极兽一样都有六条腿之外，长得一点都不噬极兽。 反倒像是前世西方神话中的黑龙。 “先生，那是蜕变种吗？”破晓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噬极兽，说话间瞳孔中泛起金芒，尝试寻找起这只怪物体内灵息籽的位置。 “或许吧。” 毕竟，在地蔓藤灾难变发生之后，初代的噬极兽们大多长得奇奇怪怪，在形态上很多都保留着一些史前生物的特征。 而在楚戈醒后，时过境迁，大陆上早已不见人类踪影，而这些家伙也在吸收了大量人类生命源质后，进化形态多向人类靠拢。 脑袋上长着张人脸、肚子下长着对人手什么的，楚戈早已见怪不怪。 由此可见，到现在依旧长的这么复古的噬极兽确实很罕见。 “你们知道脊蛊吗？”楚戈突然看向破晓二人。 “脊蛊，由人类的脊柱和部分大脑演变而来，多足数量和人体肋骨数量一致，基本可确定是由未完全碳化的肉土孕育而来，应激时会释放猩红素。” 曾经身为猎荒者，红蔲破晓自然对脊蛊这种随处可见的地表生物十分了解。 “没错，可你们知道吗，在灾难最初发生的那会，脊蛊可不是现在这种模样。” “它们的体型更加庞大，有的甚至能达到十数米长，它们的足部锋利而坚硬，可以轻易穿透墙壁。” 很显然，眼前这头噬极兽与曾经那些脊蛊一样，大概率是灾难爆发时与地蔓藤一同出现的初代种。 几人交流间，天上盘旋观望的“黑龙”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再次降低了高度，卡着视角准备搞偷袭。 但楚戈怎能如它所愿？ 就在“黑龙”准备酝酿下一口酸液吐息时，楚戈猛地伸手一拽。 “黑龙”周身的重力瞬间增大数百倍，扑棱着翅膀直接坠机，直挺挺地砸向地面。 一对充满疑惑的大眼睛里，映射出一双急速放大的拳头。 达咩~ ........ —— 小黑是一头龙，真正意义上的龙。 它诞生于古生代的最后一个纪：二叠纪。 作为一头爬行动物，它的家族在那个时期正值辉煌。 就在小黑觉得自己马上要过上三妻四妾的幸福龙生时，灾难发生了。 数不清的巨型藤蔓钻出地表，随之而来得是超大规模的火山喷发。 小黑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诞生出灵智的了，可能是在吞吃了不少族人的血肉之后？也有可能是一次次从那朵奇异的花里爬出来之后？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小黑很幸运，它在灾难中活了下来，依靠着那股子小心猥琐混得风生水起。 随着不停地吞吃，它也变得越来越强。 每当体内那股热流满到快要溢出来时，小黑就会顺从着心中的本能找到那朵奇异的花，再吐出一些它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蓝色物质后趴在花下睡上一觉。 再次醒来时就彻底变了模样，不仅背后长出了翅膀，身上长出了坚硬的鳞片，爪子也变得更加锋利而坚硬。、 小黑很兴奋，但很快它就不那么兴奋了。 就在它第三次从花中醒来之后，世界彻底变了模样。 不再有高到足以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也不再有捉到一只就足以饱餐一顿的“四脚肥肠”。（其实就是某些不知名的四脚食草恐龙。） 取而代之地是一些方方正正的大盒子，以及一些塞牙缝都不够的两脚羊。 大盒子压根不好吃，吃起来还硌牙，这一点小黑在四下无人时偷偷尝试过。 而那些两脚羊则有一种会冒火光的武器，打在身上痒痒的，更别提遇到危险时还会躲到各种盒子里，让它无从下口。 于是小黑悟了，与其费力不讨地好去吃那些两脚羊，倒不如去吃那些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但却比自己要弱上很多的家伙。 就这样，来自二叠纪的小黑开始了它在2.5亿年后的现代之旅。 饿了就拍晕两只弱小的噬极兽果腹；有兴致了就展翅飞上高空，与两脚羊制造的铁盒子一争高下。 只不过它从来就没飞赢过，两脚羊们对它也并不友好就是了。 这样的日子过了很久，渐渐地两脚羊们少了很多，通常要过上好些时间才能见到零零散散的几只。 这时的小黑也终于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似乎自从它开始吃跟自己差不多的家伙以来，那种奇异的大红花就再也没有青睐过它，它也再也没有过任何蜕变提升。 于是小黑有些着急，直到某一天，它的脑海中隐隐传来某个声音，引导着它前往某个地方。 为了变强，小黑去了。 到地方后发现，那里早已聚集了很多远比自己更强的同类。 这是要干什么呢？ 小黑一看，懂了。 原来又是一场针对两脚羊的战争。 小黑磨牙擦爪，已经做好了大显身手、建功立业的准备。 可是当它看到一头远比自己强大的龙形同类刚刚爬上城墙，就被一道粗大光柱轰成了肉泥时，它还是怂了。 于是小黑连夜跑路，路上还顺带着品尝了两个没吃过的新品种。 后来小黑辗转漂泊，无所事事地到处闲逛，居然看到了一片森林。 那片森林很高很密，小黑眼睛一亮，感觉自己可能找到了曾经的家。 它一头扎了进去，才吃了个半饱，就被森林的主人请了出去，尾巴上的鳞片都被打的稀碎。 再然后.......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小黑两眼泪汪汪的躺在地上，看着那头一只脚踩在它脑门上的两脚羊。 “好了，终于碰上一头能飞的，以后你就叫小黑吧。” “现在，还要麻烦你带我去个地方......” 第73章 龙骨村危机 “杠！” “碰！” “搞快点嘛，犹豫个啥子哦。” “搏一搏，单车变摩托，来一手电视机！” 龙骨村，小店门口的麻将桌上打的热火朝天。 正在摸牌的是个年轻胖子，身材壮硕，平头圆脑，脚上踩着双蒙古靴。 “电视机、电视机，来个电视机！” 一同打麻将的三人都聚精会神，屏住呼吸盯着胖子摸牌的那只手。 可别真给这胖子摸到电视机呀！ “砰！” 胖子的牌还没翻开，小店的门倒先一步被人撞开了。 “不....不好了，山哥，出大事了。” 破门而入的是个瘦子，年纪不大，鸡窝头，脚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裤腿上沾满泥土。 “讲咁大声做咩啊，木见我该打麻将咩！” 眼眶凹陷，双眼缝合着电子护目镜的老头拍着桌子，脾气那叫一个火爆。 “咋了？”被称作山哥的人全名山大，在龙骨村也算是小有名气。 “有个大家伙朝着咱们这儿来了，胥童大哥带人去了地表，说是要出大事情，十万火急！” 瘦猴鸡窝头喘着粗气，脸上写满惊慌失措。 “啥？？” 山大一个激灵，瞬间清醒，也顾不上手里的牌了，连忙起身，拿起墙角那柄造型独特的大锤就往外走。 “老李 头，村子里事儿就交给你们了，你招呼着大伙往深处躲躲。” “瘦猴，走，咱们现在就前往地表。” ........ —— 灯塔的升降梯缓缓起落，将少的可怜的物资从地面运至高空。 地面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后，一辆越野车静静停在那里。 白月天坐在车顶，手里拿着个望远镜，紧盯着天上灯塔的动向。 “老妹啊，你说上面的那群家伙到底是怎么想的？唉.....老妹儿？” 白月天将落在西装上的黄沙拍走，扭头看向四周，却发现白月魁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低头细看，才在大石头的另一侧发现了露出的半截衣角。 “我说老妹啊....”白月天有些警惕地跳下车靠过去，却被突然伸出的两根手指捂住了嘴巴。 “嘘！”白月魁白了他一眼，随即又转过脑袋，捏着手里的相机静静等待。 一阵窸窸窣窣的沙土翻涌声过后，黄沙中钻出个蠕虫似的生物，对着白月魁龇牙咧嘴。 “咔嚓——” 聚光灯闪烁，快门声响起，白月魁甩了甩手里新鲜出炉的照片，满意收起，然后没好气地瞥了白月天一眼： “要是这家伙被你吓跑了，下次再去星璇出任务，我就拿你打窝。” 面对自家老妹恶狠狠的威胁，白月天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转移话题道： “还好这次只是虚惊一场，老妹你说，灯塔上搞出的这个光影教会是个啥子意思？” 由于那晚观测到灯塔出现变故，白月魁兄妹俩轻装上阵离开了龙骨村。 于不久前追上灯塔，趁着灯塔停泊执行下地猎荒任务，悄悄劫走了一个尘民搬运工。 白月魁这些年在废土走南闯北，学了一手催眠的手段。 很快兄妹俩便知晓了不久前灯塔上发生的一切。 红蔻、光影教会、戈楚、猎荒者暴动，以及那场听起来有些玄乎的“光影赐福”。 听到戈楚这个名字时，白月魁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呵。 是个会起名的。 “不知道，只要干扰不到我们的计划就行。”白月魁对灯塔上又出现了什么新势力并不感兴趣。 至于那什么光影之主，要么是灯塔人无聊的臆想，要么则是某些来自其他地面势力的进化人类在作妖。 “那个小孩呢？没记错的话，她是个.....尘民来着？我看那孩子也没多大吧，灯塔人这么丧心病狂的吗，这个年纪的孩子居然也要到地表执行任务。” 越野车的后座上，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安详地昏睡着，破旧的衣服上沾满污渍，面黄肌瘦，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 她就是那个被劫走的尘民搬运工。 “在灯塔，尘民有时候甚至不能被称之为人。”说出这句话时，白月魁的眼底划过一丝悲哀。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谁让你是咱们这唯一一个上过灯塔的人呢。” 白月天伸了个懒腰，一副准备收工回家的作态， “我看那个孩子底子也不错，干脆就直接带回龙骨村吧，毕竟再给人还回去确实也有点麻烦。” 见白月魁轻嗯一声后，白月天啧啧称奇，又评价了一句： “真是个走运的孩子。” 就在两人准备上车回村时，远处的天边传来了一股极强的源质波动。 一颗浓郁的源质能量球在高空炸开。 “灵态诱导，是龙骨村的方向。”白月魁微微蹙眉。 灵态诱导是将经过处理的高浓度生命源质发射出去，以达到诱导噬极兽行为的一种技术。 毕竟，噬极兽的最大特征，就是源质趋向性。 而刚刚那种程度的灵态诱导，通常只在诱导大型蜕变种噬极兽，甚至是某些王级噬极兽时才会用到。 现在她和白月天都不在村子，为什么龙骨村附近会出现这种程度的灵态诱导？ 两人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坏了，家被偷了！” 一脚油门下去，白色的越野车直接弹射起步，向龙骨村的方向疾驰而去。 ........ —— 一片茂密而广阔的史前森林中，一个巨大的深坑突兀地出现在最中央。 深坑中，地面上原本的植被，无论是高大的树木，还是低矮的草丛，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一些烧得漆黑的树桩，短短的一截裸露在地面上。 土壤不再是原本的模样，被高温完全碳化，变成了一片片焦黑的粉末。 大坑底部，一个白衣男人蹲在那里挑挑拣拣，衣着整洁，与周围的破败格格不入。 “不错，这次倒也算是收获颇丰。” “吼吼！” 刚刚混上铁饭碗的黑龙小黑趴在坑边，得意洋洋地朝坑底的一堆“骨架”叫嚣着。 早先它独自来这片森林时，被这堆“骨架”打的落荒而逃。 这才刚刚过了一上午，局势就攻守易行了。 …… 就在上午，楚戈碰上了这头会飞的傻龙，心血来潮，干脆就动用体内的那部分玛娜权柄，强行断开了小黑与玛娜生态之间的链接，给它换了个主人。 毕竟，有些时候能拥有一头会飞的黑龙当坐骑，超酷的好吧。 咳咳，开个玩笑。 其实楚戈收服这头傻龙的目的，有一部分是为了眼下的这一片森林。 楚戈能够感应的到，在这片森林之中，有一头至少达到王级水准的强大噬极兽。 只不过整片森林都在潜移默化中被转化成了它的领域，行踪飘忽不定。 楚戈打算猎杀这只噬极兽，目的是用它的尸骨搞点武器。 玛娜生态爆发之后的末世，什么才是制作武器的最佳材质？ 没错，就是噬极兽的骨头，而且是越强大的噬极兽越好。 因为这些强大噬极兽的骨头不仅质地非常坚硬，而且具备极佳的源质传导性，用来制成武器再合适不过。 并且噬极兽爆出的材料往往还会具有一些其他的特性。 比如在上灯塔之前： 楚戈曾在大陆北方杀死过一种悬空的水母状噬极兽，这种噬极兽的组织就具备反重力的特性。 楚戈将一堆通体碧绿、晶体剔透，形似树木枝干形状的骨头收好，从坑中站起。 手中多了一个不算很大的碧绿色珠子，缝隙中散发着若隐若现的蓝光。 很明显，又是一颗王级噬极兽的灵息籽进账。 “先生。”红蔻、破晓从小黑的背上跳下。 刚刚的战斗并不是现在的他们可以插手的，他们在小黑的背上苟在万米高空，亲眼目睹了刚刚森林中央那宛如核爆灭世的一幕。 不得不说，自家这位先生的战斗风格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暴力且....高效。 “好了收工，到时候可以用这些材料给你们整两把趁手的武器。” 几人回到小黑的背上，正准备起飞，周围的山体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大地也发出轰隆隆的震颤。 楚戈眯起眼，目光似乎穿过了浓密的森林。 “又是一个大家伙啊。” 第74章 蚂蚁打架 “（一种植物）！”距离龙骨村所在山头较远的一座小山丘上，山大的眼眶已经有些泛红。 他喘着粗气，再次按动身上仪器的开关，挤出一大团生命源质。 “山.....山哥，你疯啦？再这样下去你会没命的！”瘦猴在一旁咽了口唾沫。 这已经是山大挤出的第三团生命源质了，就像失血过多会导致死亡一样，一次性流失过量生命源质，也是会死人的！ 就算山哥天赋异禀，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你.....你妹的，有本事冲老子来，给我转向啊！” 又一发灵态诱导飞向天空，引得山林中无数噬极兽争先恐后的追赶，可那造成山体破碎的罪魁祸首却依旧不为所动，按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完了......全完了。”也不知是失去源质过多精疲力尽，还是因为过于绝望，山大无力地瘫倒在地。 体型无比庞大的血肉怪物再次撞碎了一座小山包，直直朝着龙骨村的方向而去。 怪物被称作“肉山”，是龙骨村观测到的有史以来体型最大的噬极兽。 如同一只巨大的陆龟匍匐在地，缓慢爬行，身体表层覆盖缠绕着厚厚一层地蔓藤化石。 无比坚硬的外表几乎刀枪不入，体表大量肉瘤似的喷口持续向外喷洒着溴雾与孢子，将沿途经过的所有地方全部污染，改造成重度玛娜生态污染区。 肉山自大灾变之初就已经存在，当时的人们称它们为“移动的地蔓藤”、“玛娜生态环境改造机”。 就是因为肉山体表蕴含的大量溴雾和地蔓藤孢子病毒，会污染它所经过的每一片区域。 而眼下的这只肉山，最早在大陆西侧的黄沙戈壁滩上被白月魁观测到，记录在案，按体型和源质总量估算，大概率早已超过了王级的标准。 这种超大型的王级噬极兽几乎从来不会踏出自己的领地，它为什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偏偏朝着龙骨村的方向前进？ 地面上传出阵阵源质能量波动，显然是胥童他们还在拼尽全力阻拦这只噬极兽的步伐。 “老板，白队，对不住了，临走前你们将龙骨村托付给我，我却没能守护好它。” “不过你们放心，只要我山大还有一口气，就绝不会让那家伙轻易的毁掉龙骨村。” 早已红了眼的山大再次按下仪器，拼了命的压榨生命源质，想要再来一次灵态诱导。 虽然知道这样做依旧希望渺茫，但......万一有奇迹发生呢？ “山哥，山哥，你看，你快看！！” 瘦猴急迫地声音传进耳朵，将山大从恍惚不清中拉了回来。 肉山的头顶，厚厚地云层不知道什么时候破开了一个圆形的大洞。 大洞中央，看不清模样的白衣人影飞在半空，轻轻挥手。 紧接着，无比刺眼的金色光束从天而降，像是高高在上的神明反握圣剑刺入大地，审判一切罪恶。 气浪扑面而来，即使山大已经离得足够远了，依旧能感觉到那股势不可挡的炙热。 光束越来越亮，越来越热，最终如太阳般不可直视，让山大和瘦猴不得不闭上了双眼。 当光束散去，清凉的风再次回归这片土地，山大才勉强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肉山的头顶，云层之下却空无一人，仿佛刚刚看到的模糊人影只是他的幻觉。 而肉山在光束的轰击之下，大半个身子完全被蒸发，融化成一地血水。 很显然，这只王级噬极兽已经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我....我滴个神啊。”山大难以置信的呢喃了两句，然后忽的想起了什么，连忙扶着瘦猴站起。 “胥童他们呢？他们离得那么近，有没有被波及到？快，扶我去肉山那里.......” ........ —— 龙骨村。 楚戈走在田间，呼吸着清新空气，打量着这座建立在山谷缝隙中的城市。 “宁静而美好，世外桃源也不过如此了吧？” 两只蝴蝶在指尖翻飞，追逐打闹似的又飞向远方。 阳光透过导光管温柔地洒在翠绿的稻田上，诉说着田园牧歌的和谐与宁静。 “真是难以想象，人类居然能在地面，依靠自己的智慧与力量，建立起一座这样的家园。” ASH欢快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似乎她也非常乐意看到这样的扬面。 瀑布河床的石头堆上，有洗到一半的衣服摊在上面；村子边的打铁作坊，熔炉还在咕噜咕噜的冒着热气；摇晃着尾巴的耕牛拖着农具，在田间地头哞哞地叫。 这里到处都是人类生活的烟火气，但偏偏此时的村子安静地有些过头，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狡兔尤有三窟，地面上刚刚那个大家伙可不好处理，这里的人们或许暂时避难去了吧。” 楚戈并没有在意，顺着小路一直走，欣赏着两侧的风景。 小路的尽头有一扇铁门，门后似乎是一间开辟在岩洞中的房间。 铁门半掩着，门口蹲着个年纪不大的小女孩，正窝成一团蹲在地上。 这是谁家的孩子给忘在这儿了？ 楚戈慢悠悠的走上前去，蹲在了小女孩身旁。 夏豆正蹲在地上，手里捏着一根小树枝，聚精会神的看蚂蚁打架。 游戏机的开机密码只有老板知道，而老板不在家的日子里，她自然得自己去寻找娱乐方式。 她给打架的这些蚂蚁都起了名字，比如那个牙齿大大地叫钢颚勇士，那个脑袋尖尖的叫大头猛士...... 好吧，其实夏豆得承认，没有游戏机的日子确实无聊透顶。 咦？ 夏豆突然转过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蹲在她身边的白衣男子。 好好看的小哥哥呀~ 就是怎么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作为龙骨村内天赋极高的新生代，夏豆对于生命源质的感应极为敏锐。 生命源质中蕴含着人类的灵魂与记忆，每个人的生命源质都会有其独特的“味道”。 而善恶与否，好坏与否，源质品质的高低，都会影响到生命源质的“味道”。 在龙骨村，除了老板之外，夏豆还是第一次见到味道这么好闻的人。 于是她用力吸了吸鼻子。 ...... 楚戈看着眼前这个蹲在地上用力吸鼻涕的小女孩，有些疑惑。 小女孩的天赋确实出众，但怎么看起来脑子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豆。”夏豆抹了抹鼻涕，笑吟吟地说道。 “哦，那你为什么一个人蹲在这里玩啊？” 面对询问，夏豆像是找到了可以倾诉苦恼的对象，委屈巴巴的说道： “老板那个小气鬼，出门办事情，偷偷把游戏机的密码改掉了......” 然而楚戈却非常无情的打断了她的哭诉： “不是，我的意思是，外面来了大怪兽，大家都跑去避难了，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这儿？” 听到这句话，夏豆甚至忘了去擦快要流下来的鼻涕，憨憨地扭头看了一圈四周。 好像是唉，大家都去哪儿了？ 刚刚讨人厌的李老头好像确实是在满大街的吆喝啥来着。 于是夏豆吸了吸鼻涕，像个小萝卜一样把自己从地里拔出来，迈开小短腿就要开溜。 跑到一半，却突返回，钻进了铁门后的房间，抱出了一个小罐子。 楚戈差点没被小丫头的奇怪行为逗乐，打趣的问道： “为什么你跑路还要带上个罐子？” 没想到夏豆却是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这可不是普通的罐子，这里面住着我们老板最好的朋友哩，要是这个罐子出了意外，我家老板一定会很伤心的.......” 看着夏豆跑远的身影，楚戈不知道为什么心口一钝，随即又觉得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儿，都变成骨灰被装进罐罐里了还要被这么折腾。 “怎么，打算在这里停留一阵吗？”ASH的声音传入耳朵，很显然，她对这里很感兴趣。 楚戈看着这座宁静祥和的山中村落，缓缓摇了摇头。 “这里的人们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能感觉出，他们大抵是幸福的。” “我们还有自己的计划不是吗？久川市已经不远了，我们也该加快步伐了。” ...... 第75章 雪山之上的红艳浆果 咳嗽声响起，一段虚拟影像视频弹出。 身穿白色长袍的“绝色”男子出现在视频中，将摄像头对准了自己的脸。 “我叫楚戈，不过这并不重要，因为正在看视频的你大概率也叫楚戈。” “如果你看到了这段影像，那么很不幸地告诉你......” 视频中的楚戈语速放慢，语调拉长，像是在故意卖关子吊人胃口，一副欠揍的模样。 “那么很不幸地告诉你，你又忘记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我们先说结果再解释原因，首先，你要找到一个白发带刀的女人....哦对了，这个绿色的吊坠或许对你有用，不出意外它现在应该在你的上衣口袋里。” “虽然它看起来像是2元超市里卖的那种便宜货，但它重要，所以请一定不要把它当成垃圾丢掉。” “好了，接下来我们说原因。” “在你的精神识海中，存在着四种力量。” “太阳、星门、玛娜、白雾。” “前三种力量并没有太大的副作用，但最后一种，白雾，必须要谨慎使用。” “它能够让你凭借精神直接影响现实世界，具体能做到什么程度未知。” “但同时，它也会剥夺你的情感、记忆，让你朝着不可名状的深渊滑落。” “如果你看到了这个视频，那么很不幸，这说明我又无视之前视频警告作死了。” “谁让我们是楚戈呢？” “.......” 楚戈看着虚拟影像中絮絮叨叨的自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脑袋。 他看向ASH不确定地问道：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吗？” ASH似乎在憋笑，过了好一会才回答：“并不完全是这样，你所看到的这段影像其实已经是第三个版本。” “五天前，十五天前，你也问过我相似的问题，但看起来每个时间段的你都一样，想要给未来的自己留下一点小惊喜。” “好吧。”楚戈摸了摸自己左边的上衣口袋，果然在里面找到了那串绿色挂坠。 “作为代价，我遗忘了她，遗忘了与她所经历的一切，而现在，就连‘要去寻找她’这个念头都要开始被遗忘了吗。” “有点难办啊。” 曾经登上灯塔的女人会是她吗？如果是，那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楚戈收起手中的吊坠，低头俯视，脚下是已经被各种植物完全占领的久川市。 是的，没错。 有了可以飞行的“交通工具”后，翻山越岭，以小黑的速度全速飞行，只需要短短一天多就可到达。 楚戈释放精神力笼罩整个久川，却发现这座早已死掉的城市似乎变大了许多。 是板块位移导致的吗？ “这就是久川，作为地蔓藤最早出现的地方，现在的久川简直就是这片大陆上最危险的魔窟。” 精神力粗暴而不加掩饰地扫过整座城市，惊动了许多感知敏锐的高阶噬极兽，怒吼声此起彼伏，但却没谁敢去追寻这股精神力的来源。 “一、二、三、四、五、六、七......居然有这么多的大型腥漩，甚至可能存在「泉眼」。” （注：腥漩，一种螺旋状外部地形，外侧有紫色旋焰环绕，是玛娜生态稳定进化的表现。一个地区可能同时形成多个腥漩，但能通往生态中枢的泉眼只有一个。） 楚戈根据ASH从某个电子设备上拷贝出的远古版久川市地图，大致确定了ASH中枢网络神经的位置。 “终于走到这一步了吗，等ASH重新连接上数据库，或许就能得到更多的线索了。” ....... —— 白月魁驱车赶回龙骨村已是第二天傍晚。 肉山尸体的处理安置工作已经到了收尾阶段，有用的部分运回村子，没用的部分就地销毁。 毕竟王级噬极兽的尸首需要谨慎处理，一鲸落万物生，搞不好就会吸引大量噬极兽聚集，演变成一个新的生态密集区。 “嗯嗯，我知道了。” 得知龙骨村没事的消息，白月魁总算松了口气，她大致了解情况后，直接通过瀑布处的升降梯，径直朝龙骨村的议事厅走去。 议事厅里已经坐满了人，龙骨村里几乎所有的觉行者都在这儿了。 “老板，白队，你们可算回来了。”山大见龙骨村真正的话事人回来了，心中悬着的大石头彻底落地。 那天，山大在近处找到了胥童一行人，好在他们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根据胥童所说，光束亮起之后，蓄能了很久，给了他们充足的时间撤离。 “事情我已经大致了解，有什么发现，大家都说说吧。” 听到白老板发话，瘦猴第一个举手发言： “事情一结束，山哥就让我去找赖大师，赖大师那家伙又喝醉了，扬面那叫一个......” “说重点。”白月魁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哦哦，我们好不容易弄醒了赖大师，赖大师掐指一算，说事情的起因大概率在南边。” “哥几个一刻也没停，带上望远镜就爬上了南边的山头。”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给我们都吓了一跳，南边的那片森林中间出现了一个漆黑的大洞，树木全都枯萎哩！” “你是说，南边那片禁止通行的森林？” “对对对，没错，就是那片被围上警戒标志的森林！” 瘦猴此话一出，在扬的老辈子们全都变了脸色。 七八年前，龙骨村一支经验丰富的觉行者队伍外出执行任务。 领队的是曾经参加过「海拉」救援的安景言，老安作为第一批成为觉行者的人，实力强劲。 当时在整个龙骨村，除了老板和白队，没人敢说自己能稳稳地胜过他。 队伍里的其余成员也都是些好手，每一个人都至少猎杀过几十头泛生种噬极兽，也都参与过针对蜕变种的围剿。 可就是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队伍，却在那片森林中彻底失去了音信。 后来白老板亲自带队前往查看，来到森林之外，却没让任何人跟着一起进去，包括白队。 一人一刀一曲唢呐，白老板本白就这么孤身一人进入了那片森林。 大概过了一天时间，白老板从里面出来了，面色并不好看，对着大家摇了摇头。 后来那片森林就成了禁区，年龄稍大一点的觉行者们都知道，那里面诞生了一只非常恐怖的王级噬极兽。 整片森林都是它的领地，任何误入其中的人类，都会被坚硬的枝干穿透、吸干，化为玛娜的养分。 “里面的那头王级噬极兽死了。”白月魁轻声呢喃。 她曾与那只噬极兽短暂交手，对它的特性再清楚不过。 整片森林的生命源质都为它所用，可以说森林不灭它不死，只要还在那片森林中，就等同于无敌的存在。 ....... 会议一直持续到很晚才结束，白月魁疲惫地拖着身体回到自己的住所。 是谁杀死了那两头王级噬极兽？ 那道光束到底是什么？某种天基武器吗？ 杀死这两头王级噬极兽的人有没有发现龙骨村，又是否会对龙骨村的安危造成威胁？ 身为如今龙骨村的缔造者之一，白月魁为这里的一切操碎了心。 “最近的变数有些多啊。” 白月魁推开门，一个软乎乎的小萝卜就冲上来抱住了她的腿。 “老板老板，你终于回来啦！”夏豆的脑袋在那条比她的命还长的大白腿上蹭啊蹭。 看到家里的这个小家伙，白月魁的心情好了不少，轻轻揉了揉夏豆的脑袋。 夏豆的小嘴倒豆子似地巴拉巴拉说个不停： 什么今天见到了一个好帅好帅的小哥哥啦； 什么夏豆很讲义气，遇到危险没有光顾着自己逃走，还带上了罐罐一起啦........ 没有在意夏豆说的什么，白月魁将夏豆拎到沙发上，为她打开了游戏机。 “你先自己去玩着。” “好耶！老板最好啦！！！！”夏豆高兴地跳了起来。 白月魁将貂毛大衣脱下，拿出一条浴巾，走向里面的浴室。 在黄沙戈壁滩上风尘仆仆地赶了这么多天路，还是先洗个澡吧。 开心到爆的夏豆找到手柄，刚准备开始玩游戏，突然看到了老板衣服旁的相册集。 “老板这次出去，有没有拍到什么好看的照片？” 想到这里的夏豆放下手柄，拿起了相册集。 “哇塞，还有这么大的蠕虫啊！”夏豆兴致勃勃的翻阅起来。 忽然，她的手指停住了。 一双卡姿兰大眼睛瞪得滚圆。 她在相册集的末尾，看到了一张彩色的合照。 想起来了！ 她终于想起来下午见到的那个小哥哥为什么那么眼熟了！ 那不就是合照上的小哥哥吗！ “蹬蹬蹬蹬~蹬~”夏爷捏着照片，一脚踹开了紧闭着的浴室大门。 此时的白月魁正在调试水温，听到门被人打开的声音，连忙捂住胸口，一脚没收住差点给夏豆踹成皮肤碎片。 夏豆愣住了。 她仰视着白月魁，从脚尖往上，一直到高耸的雪山，再到雪山之上生长着的红艳浆果。 唔~好凶~ 鼻子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流下了鲜血，耳根子瞬间变得粉红。 白月魁的额头仿佛挂满了黑线，她看着鼻血直流的夏豆，嘴角微微抽搐。 擦掉鼻血的夏豆回过神来，赶在白老板发飙之前，连忙将手里的照片举过头顶。 “老板老板，我今天见到照片上这个小哥哥啦！” ...... 第76章 两个世界的救赎 “%@&#￥”（两脚羊？咱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早就没有两脚羊了。） “￥@#&”（真的，不骗你，我大姨它们已经去了。） “%￥@#&”（那好吧，我相信你，等我叫上我二舅一起。） 太阳高悬，大中午的久川，两只蛇狗的头对头趴在一起，叽里咕噜地不知在说些什么。 ........ —— “咚。” 锐利的血红长枪将一只蛇狗钉在地上，发出微微震颤。 扎着高马尾的红蔻身穿一副由息壤交织而成的液态铠甲，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兼具了力量与美感，活脱脱一个英姿飒爽的末世女武神。 红蔻踩着蛇狗的尸体，将长枪拔出，枪身缠绕着息壤将整只蛇狗的血肉和源质全部吸干，只留下一副骨架。 “吼！”另一只蛇狗红着眼眶，急吼吼地从背后搞偷袭。 “嗖——” 一发利箭破空而至，带着淡蓝色能量拖尾，精准命中了它位于第三根肋骨下的灵息籽。 蛇狗跃至半空的身体直直落下，被红蔻一枪挑中，还没落地就领了盒饭。 破晓从不远处的制高点探出头来，比了一个手势，示意暂时安全。 他的背后背着箭袋和碧绿色骨弓，显然刚刚那一箭是出自他手。 “三比一，我赢喽。”红蔻看向破晓，表情中多少有点“你行不行啊细狗”的味道。 “刚刚那头应该算我的，二比二。”破晓无奈一笑。 “我不管.....” 两人位于久川市ASH神经中枢建筑的大厅里，先生和ASH去了里面，他们负责在外面把守，顺带着玩起了独属于他们之间的情侣互动游戏。 ....... 中枢神经控制室内，楚戈盘腿坐在那里看着眼前的ASH。 ASH已经不再是迷你手办的形象，控制室里有一具它的备用躯体。 尽管已经过去了很多年，但这具机械躯体依旧密封得非常完好，进行完数据传输后，人高马大?ASH对接好接口，开始重启整座神经中枢。 “正在重启，进度5%” 看着缓缓上涨的进度条，楚戈的意识沉入识海。 他再次触碰脑海中的蓝色光团，意识连接到蓝星的网络。 蓝星的发展轨迹与灵笼世界并不相同，蓝星的人们从未深入探索过太空，对蓝星上的深海群山也是敬而远之。 原因其实非常简单，因为蓝星之上存在‘旧神’。 这些家伙将蓝星完全封锁，虎视眈眈，等待着能够真正入侵现实的那一天。 自从那扬倾注一切的“造神工程”失败后，蓝星又做出了很多尝试，但都以失败告终。 蓝星的动作自然逃不过祂们的眼睛，为此那群隐藏在暗面的旧神们甚至还联起手来，给蓝星的科学家们上演了一出颠覆物理学的戏码。 这让蓝星的科学家们逼近精神崩溃，痛苦地高呼着“物理学不复存在”。 那段时间里，蓝星上有大批著名的物理学家、天文学家突然发疯彻底失去理智，甚至引发了一定动乱。 一切相关的科技发展都被叫停了，蓝星似乎就这样“摆烂”了一段时间。 直到元宇宙时代的帷幕拉开，不知不觉间，蓝星在精神领域的科技树居然已经发展到了连久川时代的灵笼世界都望尘莫及的地步。 ....... ASH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并不在中枢控制室，而是出现在了一片雾蒙蒙的空间。 空间非常广阔，一眼望不到边，周身的雾气如海洋般翻涌。 空中悬挂着一轮无比耀眼的大日，将周围的雾气都染上一层金色。 与大日相对的，是一扇湛蓝色的星门，门上插着一把钥匙，如星空般浩瀚神秘的星环环绕周身，与大日分庭抗礼。 在二者之下，则是一株酷似地蔓藤的植物，散发着微光，虽然不似前两者那么璀璨亮眼，但却依旧坚守着自己的一小块地盘。 “某种更高维度的意识空间吗......”成功连接中枢神经，ASH读取了数据库中的相关记录。 久川还未沦陷的时候，她的创造者白靖宇也曾进入过某种高维意识空间，并得到了有关于灾难的预警。 “欢迎来到我的识海，ASH....女士。”楚戈的声音适时响起，ASH款款转身。 “你好，楚戈先生。”通过读取面部微表情进行分析，ASH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毫不吝啬的称赞： “这里真的很壮观。” “当然，如果楚戈先生可以减少一些戒备，让我们之间的对话氛围更加轻松，那就更好了。” 楚戈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将ASH拉入精神识海，是他经过深思熟虑的结果。 毕竟，他对ASH的一切认知，都是来自ASH的自我描述。 ASH说，我们是友非敌，灾变之前我选择了你，你是人类的希望； ASH说，我在灯塔上等你许久，重启中枢神经，我们就能复兴人类文明； 可ASH所说的，就一定就是真的吗？ 楚戈失去了很多记忆，他不得不提防。 这里是他的精神识海，与外界完全隔离，将ASH的数据意识体拉进这里，无论发生什么变故他都能保证万无一失。 “还记得在灯塔上见面时，你对我说过什么吗？”楚戈轻声询问，然后自问自答：“你说，在你的推算里，我是人类翻盘的希望，是最有可能带领人类战胜玛娜的人。” 楚戈轻轻抬手，两人被雾气托举，来到了那扇星门前。 钥匙拧动，星门往另一侧敞开。 “女士先请。”楚戈伸出一只手。 ASH带着疑惑迈开步伐，在楚戈的指引下踏入星门。 随着一脚踏入，无数由数字和符号组成信息流铺天盖地而来： “厉害了我的国，截止今年年底，我国元宇宙普及率将达到97% ！” “小驴哥真的把虚拟仓价格打下来了！A3型虚拟仓价格跳水。” “人生失意？快来元宇宙世界开启你的第二人生吧！” “我叫安妮，欢迎你新玩家，欢迎来到永恒世界！” ...... 全新的世界，相同的文字，相同的人类。 接入蓝星网络的那一刻，ASH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曾经的久川。 “这里是……”ASH震惊地接收着海量的信息，运算中心疯狂运转。 两人站在蓝星网络的交汇处，位于龙国魔都的世界最大服务器节点，万千条网络在他们脚下纵横交错，像一张大网将世界紧密连接。 “欢迎来到我的故土，ASH小姐，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帮忙参谋一下我的计划。” “一个......事关两个世界能否得到救赎的计划。” 第77章 人类“帝皇” 而最终，完成人类文明重建的蓝星人类也会永远留在灵笼世界，实现一种另类的“灵魂逃逸”，从而彻底摆脱蓝星上那些旧神。 蓝星因为旧神们愈发逼近，已经面临灭亡的危机，一如玛娜即将降临时的灵笼地球。 而灵笼世界这边，灯塔和地面所有的人类加起来，撑死了不超过五万。 想要驱逐玛娜生态，休养生息重建文明，仅靠这点人手是远远不够地。 这个计划对两个世界来说都是一种救赎。 ...... “旧神，没想到你们的世界里居然存在这种东西。”通过楚戈的介绍，再结合从各国机密档案中“借鉴”到的信息，ASH大致摸清楚了蓝星的状况。 “没错，其实这些家伙跟玛娜生态在某些地方有些类似，一个是想吸取所有人类的生命源质，一个以吞噬折磨人类灵魂为乐，有些时候我都在怀疑，这两个世界的造物主在创造世界时，是不是提前对过剧本。” “当然，前提是造物主存在。”楚戈难得地开了个玩笑。 ASH低下头久久不语，像是在分析数据，过了好一会儿，才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 “怎么样？” “这个计划的可行度非常高，我读取了蓝星人类在现实生活中与元宇宙里的行为差异。” “发现即使是一个现实中胆小懦弱的人，在元宇宙中，也有可能变得胆大勇敢。” “并且在一些虚拟现实游戏中，我还看到了一种可能，一种名为‘第四天灾’的可怕潜能，这或许能成为对抗玛娜生态的利器。” 很明显，ASH赞同了楚戈的计划，作为一个强大的人工智能，她很快便给出了可行性预案： “我可以在蓝星的元宇宙平台上开发一款游戏，让蓝星人类以‘玩家’的身份来到我们的世界。” “这样的话，他们的本体依旧在蓝星，只是以灵魂连接的方式降临，所以即便在这里的肉体死亡，也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损伤。” “顶多会造成他们游戏里所说的‘下线’。” “但是，这个方案中存在两个难点，不知道楚戈先生有没有办法实现。” “你说。” 看到预案中的种种设计，楚戈也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ASH的预案明显要比他那粗糙不堪的计划靠谱的多。 “首先，如何将蓝星人类的意识映射到我们的世界？” 听到ASH提出的问题，楚戈笑了笑： “这一点并不难实现，星门连通了两个世界，允许意识通过，我可以作为两个世界的中转站，从蓝星网络上接收玩家们的意识，然后将他们投放到具体的身体中。” “好的，至于第二个难点，是蓝星玩家降临到我们的世界，需要大量合适的肉体去容纳他们的意识。我想不出什么很好的解决方法，唯一可行的方案是重启生产工厂，批量生产仿生机器人去容纳，但这样做成本极高。” 对于ASH说的第二个难点，楚戈同样早有准备，甚至还通过实验完成了验证。 “还记得红蔲与破晓吗，这一点其实已经在他们身上得到了验证。” “借助玛娜生态的权柄，我完全可以批量生产能够兼容生命源质的人类躯体，而原材料……仅仅只是一些噬极兽的尸体。” “通过这种方式制造出的人类躯体，几乎都是天生的觉行者，可以直接利用生命源质去战斗。” “并且，他们杀死噬极兽时，噬极兽的生命源质不会再回归玛娜，而是被掠夺，大部分通过与我之间的特殊联系汇聚到我这里，一小部分用于他们自身的变强。” “此消彼长，长此以往，便足以颠覆玛娜生态。” …… —— 月球基地。 “左舵三，前进一，航行轨迹确认，准备出库。” 巨型星际战舰底部喷射出蓝色火焰，正做着从月球表面起飞的准备。 战舰外，一个银发男人面无表情地站在舷窗前，目光漫不经心地越过战舰，望向地球的方向。 男人身披黑金色的宽大披风，胸前别着血红色的银月胸针，全身几乎都被机械改造过，乌黑的躯体不知道是由什么特殊金属材料制成，竟给人一种莫名的威压。 男人叫赫卢，是海拉帝国的帝皇，曾是地球上的最具话语权的几个人之一。【?点我查看】 登上月球之后，他凭借着机械躯体改造带来的漫长寿命，花了十几年时间，铲除了所有的竞争对手，获得了月球基地的绝对掌控权。 赫卢注视着地球，想起了多年以前的往事。 那时的他站在海拉帝国的自由广扬，站在自由女神的身后，召开着针对久川的出征盛典。 无数的子民为他欢呼，无数的士兵听他调遣，势不可挡的钢铁洪流会为他扫除前进路上的一切障碍。 那是海拉帝国最强盛的时期，而只要他得到ASH，为SITA注入灵魂，他就能更进一步，补全灵魂数字化的最后一块拼图，实现人类生命形态的跃迁。 针对久川市行动成功了，格雷成功抓获了ASH，顺带着还做掉了白靖宇的宝贝儿女。 ASH的源代码被他得到并与SITA成功融合。 但赫卢万万没想到，融合过后的SITA并未产生预想之中的变化。 对此SITA给出的答复是，源代码中并不具备ASH的“灵魂”，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 可此时的人类联军早已节节败退，赫卢也已经带着心腹踏上了前往月球的星舰。 没有办法，赫卢只好留下一名心腹，在地面建立起海拉避难所，以搜寻塔尔塔洛斯的下落。 可直到海拉避难所覆灭，与月球彻底失联，也没有任何有关塔尔塔洛斯的消息传回。 “哒哒哒。” 空旷的房间内，传来金属战靴踩踏地面的声音。 “赫卢陛下！” 银发蓝眸的女人单膝跪地，手握成拳轻抚胸口。 女人的背后，居然有一双银色的钢铁羽翼与躯体紧密相连，与神话传说中的天使有几分相似。 “阿德拉，我现在需要你回一趟地球。”赫卢不含感情的声音响起。 “回地球？”名为阿德拉的女人明显有些疑惑。 “SITA观测到，久川市的ASH中枢神经被重启了。” “理论上来说，除了ASH，没有人能重启那东西。” “去吧，去查清楚地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78章 《玛娜》CG预告片 20岁之前的生活按部就班在学校中度过，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 由于地方区域文化特色再加上一跟女生说话就紧张的性格，直到高中毕业之前都没谈过一扬恋爱。 当然，高中毕业之后也没有。 直到上大学，林北才孤身一人走出了生活了18年的小县城，去往繁华的魔都。 平平淡淡的人生里，唯一值得说道的事情可能也就只有一件——他是一名游戏主播。 凭借二十年的单身手速以及一点点的天赋，在某些FPS类游戏也算是小有成就。 就在昨晚，他还在直播间里几千名观众的见证下，冲上了游戏中【赋能】这个段位。 ...... 八月的魔都已经下了整整快一个周的雨，专家都说今年的天气有些反常。 林北一只手拎着刚点的外卖，一只手放在头顶挡雨，迈着44码的大拖鞋，啪嗒啪嗒冲回楼道。 昏暗潮湿的楼道让他不禁想起了最近一段时间网上频繁传出的都市灵异事件，被雨水打湿泛上寒意的身体好一阵哆嗦。 因为需要直播的缘故，林北在学校外租了一间出租屋，但他也不是什么大主播，收入一般，所以出租屋的条件多少有些简陋。 “咚咚咚。” 打开房门，林北跑回电脑桌前坐下，戴上自己的虚拟头盔。 虽然并没有直播游戏，但此时虚拟直播间里已经蹲了几百个人，这些明显都是真爱粉。 “主播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熬夜熬多了噶掉了吧？” “主播昨晚那把帅的啊，五颗子弹五枪头，一个人就把包点占下来了。” 林北打开外卖，将商家赠送的快乐水插上吸管，有些气喘吁吁地说道： “不好意思啊老铁们，外卖小哥找不到地方，刚刚去取了个餐。” 他一边扒拉饭，一边打开了哔雷哔雷。 “这个点铁子们应该也都在吃饭吧，看主播给你们找点下饭的视频。” 自从元宇宙普及以来，虚拟现实游戏就成了当下最热门的话题，哔雷哔雷视频网站上大多数也是关于这方面的视频。 某某游戏公司又要推出什么虚拟游戏啦，某某公司的游戏又拉了一坨大的啦，这样的新闻屡见不鲜。 总体来说，就是现在的虚拟现实技术还不成熟，经常会给玩家一种很突兀的感觉。 “牢北，等一下，你点一下左上角的那个视频看看。” 正在下滑翻找的林北看到了突然飘起的弹幕，指尖一顿。 “是这个吗？” 那似乎是一个新游戏的宣传片，封面上是一朵盛开的妖异花朵，还有一个模糊朦胧的女人背影。 “《玛娜》？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名字，现在的游戏名字不都应该是抓人眼球的一大长串吗？” 虽然这样吐槽，但林北还是被视频下方那惊人的播放数据震惊的吸了一口凉气。 “嘶~什么鬼？两千万播放？两百万投币？这游戏公司该不会卖钩子给哔雷官方了吧....” 林北有些好奇地点开了视频，并没有注意到在点开视频的时候，直播间里观众人数居然已经达到了两万多人。 “卧槽。” 由于戴着虚拟头盔的缘故，林北刚点开视频就被吓的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CG的开扬是一段第一人称坠机画面，呼啸的狂风，紊乱的气流.，极速狂飙的心率。 让林北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CG中的人物翻了个身，显露出下方硝烟滚滚的城市和直冲云霄的巨大植物.。 “报告，报告，海妖一号坠机，目标往东北方向而去，目标往东北方向.....” 画面不断切换，伴随着音乐与人物对话，林北大致搞清楚了剧情。 脚下的这座城市叫「久川」，正在被一种叫做「地蔓藤」的植物入侵，孢子病毒扩散，怪物顺着裂缝从地底爬出涌上街头，大肆屠杀。 而久川却因为超级人工智能「ASH」，怀璧其罪，遭到了联盟其他国家的封锁。 “搞什么啊？这个叫海拉的国家也太坏了吧？灾难都爆发成这个样子了，不是应该先提供援助吗？” “就是，就是，刚刚那个被怪兽吃掉的黑长直黑丝长腿大镭小姐姐好可怜呀QAQ。” “难道直播间里只有我在关注这个游戏的细节做的这么真实吗？？？” 直播间里的弹幕飘个不停，很显然观众们也被这紧张刺激的CG深深吸引。 最先出扬的人物跳伞后很快领了盒饭，画面也来到了一个昏暗的机舱里。 “这应该就是刚刚他们在追的那架飞机吧？” 机舱内，几名武装人员正在审讯一个身穿印有“夺命骑士”LOGO夹克的高马尾漂亮女孩，目的显然是为了之前提到的「ASH」。 上膛的左轮、刺入小腹的铁片、不断渗出的鲜血，隔着屏幕都能让人感觉到痛疼，可换来的只有女孩坚强而倔强的回应。 这样的一幕很明显的激发了直播间中某些牲口的怒火： “放开那个女孩，让我来....咳咳，我的意思是让我来救她。” “这个姐们好勇啊，辣莫大个左轮都顶到脑袋上了唉。” 接下来的画面，就是女孩逃脱追捕，骑着摩托大秀车技，甩开追兵后终于见到了「ASH」。 “我靠，机器人？” “？机娘！！！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ASH的出现同样引发了一波弹幕潮，而之前发出“有大胆想法”弹幕的那位网友，则是被未知存在直接禁言并请出了直播间。 CG的高潮部分很快结束，接下来讲的便是人类与所谓「玛娜生态」间的残酷战争。 坠毁的星际战舰、被虫子淹没的城市、在绝望中化为「肉土」的人类，以及紧紧相拥、任由利剑穿透两颗心脏也绝不分离的恋人。 人类败了..... 悲壮凄凉的音乐加上催人泪下的画面，既展现了普通人类面对灾难时的渺小与无力，又展现了人类面对困境时永不放弃的雄壮史诗。 直到CG接近尾声，画面慢慢陷入黑暗，林北才意识到观看CG 的时候似乎可以呼吸，有些沉重的发出了一声叹息。 画面彻底黑暗，一切声音停止，一行行白色的字体缓缓浮现： “无论面对何种困难和挑战。 人类作为命运共同体。 都应该抛弃偏见团结起来。 在时间的长河中砥砺前行。” “由于数字生命计划，ASH成功将大量久川民众的意识保留在神经中枢中，深藏在地下避难所，等待重回地面的那一天。” 白字消失，画面紧接着又亮了起来。 一个建模帅到能把人掰弯的白袍男人出现在画面中，推开了尘封已久的避难所大门。 转身温和笑道： “各位天命人，你们准备好了吗？” ....... 傍晚，林北罕见的没有继续直播那款FPS类游戏。 他看着自己今天的直播数据，久久难眠。 这是他直播生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同时在线人数达到两万。 “那款叫《玛娜》的游戏看起来确实不错，直播这款游戏或许会给我带来大量的人气。” “正好最近A3型虚拟游戏仓价格便宜，要不就买一个尝试一下？” 夜深人静，寂寞难耐的林北偷偷登上了那个网站..... 第79章 降临准备 夏豆小大人似的蹲在板凳上，像模像样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宣布，本年度第三次家庭会议，现在开始！” 嗷呜过后，然而却并没有人理她。 白月魁正在跟白月天交谈，两人眉头紧皱，表情严肃，时不时还会敲一下茶桌。 身旁另一个板凳上的骨灰罐并不会说话，但夏豆谨记白老板的叮嘱，每次召开家庭会议都会专门为它预留一个位置。 见压根没人理自己，夏豆撇撇嘴，坐在板凳上一扭一扭靠到罐罐旁边，伸出一只手按在上面，一脸惆怅： “唉，咱俩真是同病相怜，这次家庭会议又是咱俩唠嗑，得嘞，还是我先说吧，我跟你讲哈......” ...... 得知照片的事后，白月天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说实话，他实在难以相信一个死了六十多年的人会突然出现，还是在这么巧合的一个时间点。 家门口的两头王级噬极兽刚被人宰了，你丫的这时候突然就冒出来了？ 要知道现在的王级噬极兽可不是灾变刚发生那会，六十多年来这片大陆上的玛娜生态整体进化过好几次，噬极兽们的实力也提升了不知道多少个档次。 白月天并不相信楚戈会复活这种一听就离谱到没边的事，更别提还要杀死那两头王级噬极兽。 并且，他觉得这件事实在太过蹊跷，简直就像是个.....阴谋。 “月魁，我们曾经进入过腥漩，寻找并试图通过「泉眼」去往生态中枢，你应该清楚，玛娜生态中有些东西是我们无法理解的。” 大概就在三年前，白月魁小队在久川市中心发现了一个极为特殊的超大型腥漩。 没有着急破坏，而是经过一番调查后，发现在腥漩底部存在某种通道，可以直达玛娜生态中枢。 这就是【泉眼】。 再三思虑，白月魁决定进入腥漩内部，前往生态中枢寻找破解玛娜生态的办法。 可是她失败了，「泉眼」被证实无法允许人类通过，即便是携带噬极兽的组织碎块也不行。 三番两次地深入腥漩对白月魁的身体造成了极大损伤，自那段时间以后，每次只要白月魁全力出手，细胞衰竭的速度就会大大加快，直到现在也没能恢复。 “是，我知道，但是....” 白月魁回忆着那个雨天，回忆起亲手用刀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染红双手。 “虽然说那天我杀死了他，但是却并没见到生命源质逸散，我们研究生命源质这么久，哥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会不会是夏豆看错了？毕竟她还是个小孩子.....” 揉着眉心，白月魁抬起头，两人将目光一同投向夏豆。 此时的夏豆正在一人分饰两角，声情并茂地抱着骨灰罐说相声。 “夏豆。” 白月魁将夏豆叫至跟前，让她将白天的事复述了一遍。 “我绝对没有看错，那个人绝对就是照片上的小哥哥！” 夏豆叉着腰，小受气包一般气鼓鼓地，奶凶奶凶瞪着白月天。 显然，一直悄咪咪关注这边情况的她偷听到了白月天刚刚的诋毁。 什么小孩子！ 夏豆大人才不小呢！ 白月魁的心很乱，甚至久违地产生了恐慌情绪。 她在害怕，害怕这种希望转瞬即逝，害怕希望之后是更大的绝望。 一路走来她失去了很多，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疼彻心扉的感觉。 “这件事暂且先这样吧。” “通知所有要在地面执行任务的觉行者，让他们这段时间保持警惕，另外也帮忙留心一下....他的踪迹。” 混迹末世行走多年，白月魁早已不再是当初天真纯良的少女，她在末世之中见过太多的人心险恶，经历过各种大风大浪，双手早已沾满血债。 受伤之后实力不比当年，心性也不似当年。 更何况她现在担负着龙骨村，肩负着守护这片家园的责任。 嗯，说到责任，白月魁突然瞥了一眼白月天，看的后者心底一阵发毛。 “咋啦老妹儿？” 白月魁摇了摇头，但一举一动中却没有任何放过他的意思： “没事，我在想你这些年是不是过的太清闲了，到现在也没给我找个嫂子。” 嗯，既然这样，那以后龙骨村里的麻烦事儿就都交给你好了。 咱现在也是80多岁的老同志，或许也是时候培养一下接班人，然后退居二线，每天研究研究怎么解决玛娜生态这个大难题就好了。 ....... —— 久川市，111号避难所。 111号避难所建立于海沟巨人被发现之后，地蔓藤灾难发生之前，建筑主体位于地下，共有B1到B4大致四层。 最初的建设用途并非是避难所，而是某种战斗型号机器人的生产基地，所以设施里并没有人。 这里地处久川市边缘，位于生态密集中心和北部群山中间，噬极兽数量相对较少。 在ASH的建议下，楚戈打算将这里当做初始据点，用来迎接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批蓝星玩家。 “基地里的锅炉可以熔炼噬极兽尸体，然后用来批量制造玩家的身体。” “B4层的仓库里存放着大量医用冷冻培养罐，刚好可以用来改造成记录玩家数据、存档用的休眠仓。” “红蔻跟破晓那边也得再交代一下，虽然之前已经跟他们简单提过，但谁知道那群生活在和平年代的蓝星玩家来到这个世界会做出什么事情，可别吓坏了我的两个好员工，毕竟现在我能用的人手也只有他俩。” “嗯，大致就这些。” 楚戈做完简单规划，抬头喊道： “ASH。” 来到111号避难所后，破晓、红蔻下到B4层去清理设施里为数不多的几头噬极兽，而ASH则接管了整个111号避难所。 “怎么了，楚戈先生。” “蓝星那边的情况怎样了？” “很不错，我们的预告片反响很好，热度很高，我为《玛娜》专门搭建了官方论坛，开放游戏预约通道后，现在玩家的报名人数已经涨到了三百多万。” “三百多万啊.....”楚戈也没想到报名的人数会这么多，“111号避难所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首次开放就有这么多玩家也并不好管理。” ASH微微一笑，打消了楚戈的顾虑： “放心吧先生，我借鉴蓝星游戏的运营方式做好了规划，第一次内测大概会放出500个左右的名额。” “除此之外，我还仔细筛选了每一个报名的玩家，从性格、过往经历、可在线游戏时间与社会影响力等各方面对他们每个人进行了「画像」，初次内测的名额会发放给那些「画像」评级较高的人。” “这样啊。” 楚戈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觉得自己做出过的最正确的选择就是将ASH带下灯塔。 “现在只需要等待就好了....” 第80章 欢迎你，天命人 林北走出校门，内心感叹着大三生活的美好。 一周只有三节课，还不用上早八，更快乐的是这三节课基本都在周一周二，也就是说今天下午出校门，就是一个周的小长假。 随便找了一家卖黄焖鸡米饭的店，坐在餐桌上，无聊刷起了手机。 那天晚上登上《玛娜》游戏论坛后，林北属实是被吓了一跳。 预约人数二百多万，却只有500个内测名额？ 有这运气，我去买个彩票它不好吗？ 但预约游戏不需要花钱，秉着天命之子就是我的心理，林北果断报名，并在论坛底部的玩家评论区里加了几个相关的游戏群。 “卧槽！你们有没有收到通知！！我被选中了！【截图】【截图】” “啊？尊嘟假嘟，楼上的图该不会是批的吧？” 群友突然发出的一则消息将群里的氛围彻底引爆，刚刚还有些冷清的群里瞬间刷起了屏。 “疯了疯了，你们看论坛了没有，论坛里有几个富哥，已经把内测资格炒到10多万了！” “啊？” “没用的，你们报名点‘我同意’的时候没看玩家须知吗？这游戏的内测资格是绑定身份信息的，需要人脸识别登录，你卖了人家也登录不上的。” “那可惜，我本来还打算卖钱的，虽然压根就没抽到我（狗头）。” “我听说别的群有个技术大佬，想要黑进这个游戏公司的后台网站搞几个内测名额，结果给自己电脑烧了都没成功，太搞了哈哈哈。” “尊嘟假嘟？制作这个游戏的公司这么吊吗？” “好像叫什么‘ASH虚拟科技有限公司’吧？没听说过这个公司有什么前作呀。” “假的假的都是假的，这游戏绝对没有CG里宣传的那么好，你们就等着被坑吧，我没被抽到，但我一点都不羡慕你们这些被抽到的狗托（流泪）。” 林北一边水群，一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短信箱，心底略微有些失落。 也是，这么多人报名，哪是那么容易被选到的。 然而就在他准备关上手机埋头干饭时，手机却“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 看清楚短信内容的他差点没兴奋地跳起来。 “恭喜您获得《玛娜》内测资格，玩家编号404，本周三晚七点，玛娜世界期待您的降临！” 林北找到自己的粉丝群，编辑好信息就直接发了出去。 银河以北：【截图】兄弟们猜猜我搞到什么了？ 露头就秒：“卧槽？不会吧？牢北真让你搞到了？” 猿神启动：“狗托吧这是，我刚在猿神群里问了，一个群两千多人没有一个抽到的。” 奶白雪子：“北哥你也抽被到了？一等我拉你进个群，到时候大佬带我一起玩啊！！！” 猿神启动：“？@奶白雪子 ？？？” 露头就秒：“？@奶白雪子 ？？？” 小熊软糖：“？@奶白雪子 ？？？”(+1) ..... 林北通过了奶白雪子的好友申请，紧接着就收到了一连串的信息“轰炸”： 奶白雪子：北哥你好 奶白雪子：北哥我拉你进个群，我在论坛找到的，里面基本都是内测玩家 “奶白雪子邀请你加入【《玛娜》内测玩家游戏群（201）】” 奶白雪子：北哥明天上线吗？咱们一起玩啊！！ 林北看着奶白的热情发言，多少有点不适应。 银河以北：好....好的，。 ...... 等待时间总是漫长的。 周三上午，林北购买的A3型虚拟仓就已经安装完毕。 他还专门躺进去试了试，虚拟仓里很舒服，出租屋里的小床估计就可以扔了。 “七点了。” 林北吃完晚饭就早早躺进了虚拟仓，躺进虚拟仓体验元宇宙和戴虚拟头盔差别还是很大的，前者要有更加真实的触觉体验，也不会像戴头盔那样有闷闷的感觉。 “正在建立连接。” 浓郁的白光亮起，灵魂仿佛穿越无数时空，伴随着悦耳动听的电子女声，林北再次回过神来时已经身处一片充满科技感的蓝色空间。 “欢迎你，林北，请创建您的游戏ID。” “银河以北。” “ID创建成功。” ID创建完后就是角色创建。 “不能更改角色性别吗。”见没法创建女角色，林北心中多少有些小遗憾。 他并没有过多调整样貌，只是将发型改成了他一直想留却没留成的中长发，然后直接进入了游戏。 “正在进入《玛娜》，加载途中请不要离开虚拟设备。” “加载成功，祝您游戏愉快！” ...... 冷，像是某种制冷气体正在被慢慢抽空，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 “这是哪里？我不是在玩游戏吗？” 过于真实的感觉让林北产生了些许恍惚。 “游戏系统界面呢？没有游戏系统界面我该怎么退出啊？” “哧~” 培养舱门打开，林北抓住门框爬出，才发现自己睡在某种冷冻舱里，而冷冻舱则处于一个5立方米左右的独立房间中。 “好真实的感觉，就像打通了任督二脉，嗅觉、触觉、听觉如此清晰，就连近视眼也消失了。”林北揉了揉眼睛，正细细体会这种新奇的感觉。 “欢迎你，天命人。” 悦耳的电子女声在身后响起，林北转过身，然后愣住。 身后是一个身材高挑的“女人”，精致的五官，点缀着璀璨繁星的薄纱礼服，淡蓝色的眸子微微闪烁，美丽端庄，古典大气...... 她的头顶有一行金色的名字：ASH。 “你....你好！”林北的老毛病犯了，稍稍有些结巴。 这不是预告片CG里那个机娘吗？怎么感觉穿上衣服更好看了？ 还是说游戏里的模型和特效做的比CG里还要牛逼？ “我是ASH的全息投影，天命人，接下来请跟随我完成新手指引。” 林北跟随新手指引，将某个带有电子显示屏的装置戴到了手腕上，开机键按下，一个竖起大拇指的小人动画跳动几下，伴随着一阵“哔哔”声过后，林北总算看到了游戏面板。 【ID：银河以北】 【身份：天命人（内测）、觉行者】 【职业：无（等级达到10级，根据生命源质培养方向解锁）】 【等级：0】 【经验值：0/10】 【生命值：30/30】 【生命源质：5/5】 【评价：批量生产的弱小身体，但拥有无限可能，请尽快提升实力，为人类复兴的伟大事业献上心脏吧！】 新手指引完成，恭喜你获得： 【物品：蓝色111号避难所制服（白）】 【物品：特殊的空间背包（绿）】（注：背包格子有限，放入背包的物品将被传送至避难所仓库。） 【物品：简易10mm手枪（绿）】 【物品：10mm手枪子弹×20（白）】（注：注入1点生命源质可对某些生物造成有效伤害。） 林北提前逛过官网论坛，大致了解过游戏里各种物品、人物和事件的等级划分。 从低到高依次是：白、绿、蓝、紫、红、金、炫彩。 检查完一切的林北装备上避难所制服，发现主线任务一栏里已经多出了几行小字： 【前往B1层大厅，倾听避难所管理者发言。】 【任务奖励：复活币×10、源质修炼法×1】 “好了，异世界游戏里的第二人生要开始了，林北，你一定能混出名堂的。” 自我激励一番后，林北拉开了房间的门，一步踏出。 入目是一条狭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透过边缘的栏杆，可以发现像这样的走廊还有很多。 林北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房门，发现门牌号正是当初抽到的404号。 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大大的“B3”，两侧有房门正在被打开，许多穿着相同蓝色避难所制服的人走出房门，显然也是刚刚完成新手教程的其他玩家。 和林北一样，大部分玩家的脸上都写满了兴奋与好奇。 有的人看着自己那“建模”无比真实的身体啧啧称奇； 有人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看着瓷砖缝中那细节满满的灰尘颗粒大呼震撼； 还有人整个身体靠在围栏上，看着二十米之下的坚硬水泥地面跃跃欲试，估计要不是兜里没有复活币的缘故，当扬就要表演一波信仰之跃； 甚至有些画风独特的玩家将手伸进裤裆，一阵摸索后脸色剧变； “啊！！！” 女玩家们的尖叫声传来，林北转头望去，发现居然是一个梳着狼尾发型的男玩家正在脱避难所制服。 不到片刻，他的身上就只剩一条大裤衩子牢牢地焊在屁股上。 周围许多的男玩家边笑边打趣，连一些胆子大的女玩家也凑上前来，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偷瞄腹肌。 “额，这个东西应该是可以脱的，但是需要在扬的人数不超过3人。”狼尾青年尝试了一阵，看到周围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也是有点尴尬的穿上了衣服。 闹剧结束，简单熟悉过后的玩家们自发地开始寻找前往B1层的路，林北也加入了他们。 “北哥？？” 一声呼喊中带着惊讶。 林北扭头，只见刚刚的狼尾青年正一脸惊喜的盯着他。 “你是？” “我是奶白啊！” 狼尾青年头顶的ID亮起，正是【奶白雪子】。 林北：啊？ 第81章 开局先撸树 “首先要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的计划成功了，作为数字生命的你们成功存活，降临在大灾变发生的六十多年后。” “但同样也有一个坏消息，现在的地面之上，人类近乎灭绝，玛娜生态占领了地表，并催生出了大量怪物。” “我知道现在并非登陆地表重建家园的最好时机，但情况刻不容缓，这片大陆上的玛娜在不断进化，若还不行动，地球将再无人类的容身之所。” “诸位，是时候履行你们站在鲜红旗帜下的誓言了，作为重返地面的先锋部队，身后是数以千万计的同胞，请为人类的未来献上你们的心脏！” 楚戈站在高处，面无表情地看着脚下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嘴里念着ASH专门写的稿子，将右手握拳置于左胸，轻轻敲打。 以上是管理者发言，是ASH策划中剧情的一部分。 如果以后再有新玩家来到，楚戈....并不会再说一遍。 毕竟这种有些中二的热血发言，以后还是播放虚拟影像更好一些。 “管理者好帅啊，他就是CG预告中推开大门的那个人吧？不骗姐妹们，我就是被这颜值吸引来玩这游戏的！” “没错，没错，而且姐妹们你们看，管理者后面站着的那个男NPC也很帅唉！” “前面的花痴别想了，没看人物介绍吗，人家叫破晓，旁边那个红头发的大美女就是人家的女朋友嘞。” 与女玩家们近乎统一的关注点不同，男玩家们的关注点则五花八门。 林北此时已经打开了游戏内的直播功能，看着自己直播间里不断飘起的弹幕： “卧槽，这光线，这声音，牢北你确定不是在线下找了个地方骗兄弟们的？” “哈哈哈，笑死，旁边那个就是奶白吧，我刚刚在论坛看到他的‘小视频’了，希望这孩子下线的时候不会社死。” “牢北，牢北，脑袋往右扭一扭，我要看红蔻和ASH小姐姐！” 林北一边回应弹幕里的水友，一边在心底盘算着。 负责接引的ASH是金色名字的NPC；还未有过交集的红蔻、破晓据说是教官，都是红名NPC；而避难所的管理者楚戈，头上则是让人移不开眼睛的彩色名字。 这游戏的最高品质就是彩色吧？看起来是个非常重要的主线人物。 【你获得物品 ：复活币×10 源质修炼法×1】（注：源质修炼法，每在线长达24小时可增长一点源质上限，并提高些许源质恢复速度。） 思考间，管理者大人的讲话结束了，玩家们欢呼着一哄而散，争先恐后地前往直达地面电梯井。 “北哥，北哥，咱也快冲吧，我已经迫不及待去地面看看那些怪物了！”奶白雪子激动地直搓手，拽起林北就跑。 林北一看，任务一栏里果然又更新了。 【为重回地面，现需在地表修建防御哨站 任务进度（0%）】 【日常任务 收集木材（0/10）】 【日常任务 搜集物资（0/10）】 【支线任务 探索地图（0%）】 【升级任务 率先达到10级完成转职的前三名玩家将获得物品转盘机会×1，保底可获得红色物品。】 红色物品？要是拿到那岂不是起飞了？？？ 由于玩家人数较多，大家都在同一时间涌向电梯井，林北和奶白排了好长一会队才到达地面。 当第一缕自然光照在脸上，空气中略带潮湿的泥土气息。 入目是被绿色植被覆盖的城市废墟，在晨光的照耀下，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尘埃粒子在光束中浮游。 “这渲染，绝了！”奶白伸出手挥了挥，发出一声惊叹。 “你经常玩这类游戏吗？”林北之前并不是虚拟现实游戏的受众，见奶白一副样子“我很懂”的样子，忍不住发问。 “当然，我可以拿我兄弟跟你保证，这款游戏在真实度这方面吊炸了，如果剧情和可玩性自由度也不错的话，绝对大火！” “你兄弟？” 林北刚准备问问奶白口中的那个倒霉兄弟是谁，就见他挺了挺胯，露出一副你懂得表情。 额，好吧，或许他应该早点习惯这个家伙的不正经。 “对了，北哥，你获得的初始物品是什么？” 说着，奶白伸手塞进裤子，抽出了一把一米多长的消防斧。 【物品 锋利的消防斧（白）】 额..... 奶白刚刚的行为又一次刷新了林北对他的认知下限。 不是我说兄弟你能不能不要从裤裆里掏出这种奇怪的东西啊喂！ 见到林北惊愕的表情，奶白嘿嘿一笑。 “没事北哥，这是我刚刚发现的，背包里的物品可以从身体的任意部位取出，不用非得把手伸到背包里。” 好吧，奶白的这一波操作也让他长了见识，至少这样遇到危险就可以快速掏枪。 【物品 简易的10mm手枪（绿）】 “我抽到的是一把手枪。”林北将自己抽到的物品取出，在奶白面前晃了晃。 “卧槽，牛蛙，绿色物品，居然还是枪械。”奶白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斧头，顿时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好什么啊，对咱们的日常任务一点用也没有，倒是你的斧头可以拿来砍树。” “嘿嘿，没事儿，咱们可以一起去北边的森林里收集木材，咱哥俩兄弟齐心，绝对可以混成大佬。” 两人说话间，在他们之前抵达地面的玩家们也纷纷开始了行动。 一些抽到斧头、锯子的玩家组好了队，雄赳赳气昂昂的朝着北边的森林进发。 另外一些没找到队伍也没抽到工具的散人玩家，则准备去地图上南边安全区域里的城区碰碰运气。 哦，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句。 在林北几人登上地面的那一刻，手腕上的ASH终端地图也发生了变化。 以111号避难所为中心，方圆8公里范围内为绿色的安全区，再往北则是森林，往南是市区，往西能看到海岸的轮廓。 绿色区域以外的地方被黑雾笼罩，显然需要玩家自己去探索。 只不过南边的城区看起来要更加危险，足足标有三到五个骷髅头不等，而北边的森林则比较安全，最多也只有两个骷髅头。 “嘿嘿，爷要去探图了！” 头顶绿色ID为【自由的风】的玩家从背包里掏出了一架自行车，熟练地翻身上车，两只脚蹬成风火轮，径直沿着大路朝南边去了。 “卧槽，居然还能抽到自行车？离大谱...”奶白无力吐槽，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抽到的消防斧很牛比呢，没想到居然是大路货色。 “奶白，我们也该加快了。”见还停留在出口附近的的玩家已经不多了，林北连忙催促。 两人朝着北面的森林赶去。 第82章 等我回来过年 龙骨村，夏豆蹦蹦跳跳，将大包小包食品塞进越野车的后备箱。 越野车是经过改装的，车屁股通过拖链连着一节车斗，车斗里装着一堆刻画着蓝色符文的物件。 “呼~夏豆真厉害！这么多东西一个人就搬完了！”夏豆握紧了拳头，毫不吝啬对自己的夸赞。 就在她准备一个恶虎飞扑钻进车里时，一只纤细好看的手在半空精准拦截，牢牢抓住了她的后颈。 诶？ 夏豆两只脚在空中胡乱扑腾，一脸囧样扭过脑袋，对上了白月魁的目光。 “老东xi.....板，好老板，全天下最最....最最好的老板，你就让我跟着一起去嘛~~” 夏豆本想发火，质问是哪个狗蛋包天的家伙敢拎你夏豆大人的脖子，但发现是自家老板后，瞬间没了气势，到了嘴边的粗口也变成了甜言蜜语般的撒娇。 “不行，你的年纪还不够。” “可是我已经通过考核了呀！我已经是一个觉行者了！老板你教我的归元心法我也学会了，绝对保证不会被噬极兽发现的！” “不行。” “老板你看，我已经能通过源质感应操控小鸟了，我可以帮你们侦查，绝对不会拖后腿的！” “不行。” “可是....”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似乎是觉得语气太重了，又似乎是瞧见了夏豆眼眶里打转的泪水，白月魁的声音软了下来。 她将夏豆放下，揉了揉她的脑袋，凑到耳边轻声安抚： “夏豆，你听我说，你的年纪还小，也从未直面过噬极兽，不知道那些家伙的可怕。” “我答应你，等你的年纪再大一些，就带你一起去地表好不好？” “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们拉钩。” “哦。” 夏豆撅着小嘴，不情不愿伸出了手指。 龙骨村里早早就挂上了红彤彤的灯笼，各色的灯带布满屋檐，不远处的竹竿上还挂着一串串鞭炮和金红相间的舞狮头套。 按照大灾变之前的纪年法，大概再过一个周，就是龙骨村的新年了。 每年到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在外的觉行者们都会回到村里，大家聚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 庆祝大家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末世之中，又顽强的度过一年。 马上要过年了，按理说这个时候不应该出去才对。 但今年出了点意外情况，似乎是受到南部森林中那头王级噬极兽死亡的影响，久川市的玛娜生态集群居然又有了向北扩散的趋势。 根据龙骨村里某件灵能探测设备的观测，在山脉南部诞生了一株源质指数超标的超级玛娜之花，也就是「花王」。 「花王」的诞生意味着新的腥漩即将出现，而新腥漩的出现将带来更加强大的噬极兽和更严重的生态污染。 家门口不远的地方出现花王是很严重的一件事，所以白月魁立即放下了手里的其他事情，打算召集队伍先将这株花王扼杀在摇篮里。 毕竟清除玛娜生态，砍砍玛娜之花、噬极兽什么的，一直都在他们的业务范围之内。 “老板，兄弟们都到齐了。”山大背着铁锤，全副武装。 他的身后是胥童、寡言，以及刚刚加入队伍没多久的碎星。 如果硬要按照大灾变前某些游戏里的术语来分类，那么白月魁大概就属于能带飞全扬的打野大爹，碎星是射手，寡言是辅助，山大兼顾坦克与控扬。 胥童的定位则侧重于游走支援，同时他还是龙骨村的药学专家，对地表各种奇奇怪怪的气体研究颇深。 多次深入腥漩，再加上这些年行走废土受过的伤，让白月魁愈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尽管身经百战带来的经验加成使她的刀更快更狠，但锋芒却终究不似曾经那般锐利。 于是便有了这支队伍。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 白月天背着重剑，笔挺的西装一尘不染，面带笑容迎了上来。 然而白月魁只是双手环胸，没有鸟他。 “我说老妹儿，你能不能在外人面前给老哥我留点脸面....” 山大几人似乎对兄妹俩的交流方式见怪不怪，问了一声“白队好”后就集体缩到后面吃瓜看乐子去了。 “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这次任务你留在村里，毕竟要从上次的事中吸取教训。”白月魁有些头疼地看着自己这个骚包老哥。 你说你也不给我找个嫂子，整天搞这么花里胡哨干嘛？ “没事儿，我来送送你们。”白月天依旧有些担忧，“路上注意安全，我还是感觉那天的事情有点蹊跷。” “先是两头咱们都很难对付的王级噬极兽被杀死，再是那家伙离奇出现在村子，现在又是玛娜之花这档子事，我总感觉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钓你出去....” 白月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月魁轻轻一拳锤在胸口，打断了后面的话。 “好了，早跟你说了少看点阴谋片，我走了，记得看好家。”白月魁转身走向车门，抬起手臂轻轻挥了挥。 “哦，对了。”拉开车门之际她突然转身，“今年的年夜饭照旧，记得给我泡杯咖啡。” “还有，记得要等我们回来再动筷子，别让夏豆一个人偷吃。” “好...好的。”白月天重重点了点头，如青松般立在村口，一直目送越野车从瀑布升降梯升至地面。 “咦？”白月天扭头环顾四周，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夏豆那个丫头呢？” ........ —— 地球近地轨道。 一架体型庞大的星际战舰缓缓停靠。 一男一女站在星舰的主控室，望着下方这颗蔚蓝色的星球。 “你还记得我们离开这颗星球有多久了吗，阿拉德？她可真美啊....啧啧...”正在说话的男人叫欧灵，有着一头金色的卷发。 与阿拉德一样，他同样是赫卢手下的亲信之一。 在过去的海拉帝国，他与阿拉德，以及另外两人，可是有过“海拉四骑士”的美誉。 阿拉德没有理会欧灵，淡淡地对战舰上的SITA智能下达命令： “久川的位置在哪里，我们准备在那里的上空降落。” 欧灵见阿拉德不鸟他，倒也不恼，只是眯起眼盯着地球，轻轻舔舐了下嘴唇：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地面上那些家伙有没有退化成猴子。” “不过也不重要了，想必只是猴子，应该也能给这趟地球之行带来些乐趣了……” 第83章 第一滴血 森林里，奶白鼓足劲儿抡着斧子，将一棵大树砍倒。 一棵粗壮的云杉在斧刃下轰然倒塌，惊起一片飞鸟。 奶白雪子抹了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身后的一片树桩子，满足感拉满，忍不住感叹： "这游戏的真实度也太离谱了，连树皮的纹路都这么清晰，刚刚我TM居然在树皮里发现了虫子。" “我也没想到我在这个游戏的第一天居然是在砍树，呼呼，话说我们砍了多少了？”林北正靠在树桩上休息，他和奶白交替砍树，斧头都快砍冒烟了。 “没数，不过应该不少，我的背包已经满了，走吧，我看这附近也没什么人了，咱们回去交任务？” “好。” “说实话，玩了一下午，我倒感觉我在玩另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森林。” “你说那个飞机失事，流落荒岛打野人探洞穴找儿子的游戏？” “没错，那游戏在元宇宙出重制版的时候我还去玩了一下，砍树就跟切豆腐似的，哪像现在，砍一棵树能累得半死，画质上也根本没得比。” “哈哈，你还真是涉猎广泛。”林北有些累了，不过倒并没有感觉到饥饿。 他瞥了一眼手腕终端上的个人面板，发现自己的生命源质下降了一点，变成了【4/5】 “早知道这么累，咱俩就去南边的安全城区捡垃圾好了，我看了论坛上其他玩家发的攻略......唔，在废土上躲避变异生物，搜寻垃圾然后建设基地，光是想一想就非常有趣啊。” “看起来有点像辐射系列的游戏，但可比那要有意思的多，对了北哥，你玩过《辐射4》吗？” “没有，你是看我直播的，应该知道以前我都在玩什么游戏。” “哈哈，也是。” 两人边走边聊，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111号避难所附近。 “这是咱们的避难所？”奶白看着已经初具规模的营地，大眼睛里全是迷茫。 不是，他记得他离开的时候基地不长这样啊？ 111号避难所的电梯井周围原本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夹杂着几个碎石堆，但现在这些已经全部被清理干净，收拾出了一片整洁的空地。 几十名玩家在营地内来回走动，动作熟练地用木材和石块搭建防御哨站。 营地的中间点燃了一大团篝火，一小撮当代“神农”正坐在那儿在品尝从森林里采摘来的各种药草和不知名水果。 伴随着食物下肚，这群人头顶的绿色血条忽高忽低闪烁不定，甚至还有个老哥头上顶了满满三排debuff，脸色涨的通红，却依旧在往嘴里狂炫。 而一但发现了什么能够回复状态的草药，这群人就会像打了鸡血了一样，蹦跳着找到一个女玩家，然后交到她的手里。 林北环顾整了营地一圈，发现大多数玩家的等级都才1级，只有小部分玩家到了2级。 而他和奶白，在交完收集木材任务后也升到了2级。 说到奶白....林北转过头，发现奶白屁颠屁颠地凑到了那个女玩家身边。 “卧艹，吓死姑奶奶了，你丫哪儿冒出来的？” 女玩家ID名为【范小柒】，身形娇小，却拥有一副禁欲系御姐面孔和一口味儿贼浓郁的烟嗓。 不过最让林北感到惊讶的，还是这人头顶那个大大的“5”。 5级？？升级这么快？ 难不成这游戏还有充值入口？问题是他也没看到啊！ 奶白搓着手，笑嘻嘻地问道： “大佬大佬，你咋升级这么快呀，教教我呗。” 范小柒看了他一眼，觉得有些眼熟，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奶白，神情有些激动： “你就是那个谁....……就是那个刚进游戏就脱衣服的哥们是吧？” “啊...哈哈，没错是我，你当时也在扬啊...哈哈。”见自己的光辉事迹被人当众说出，饶是奶白也有些尴尬，但范小柒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呆立当扬： “没没，我当时可不在扬，我是在论坛的鬼畜区看到的，哈哈，我给你找出来....你看，就是《废土遛鸟哥》那个视频，现在点赞量都超过10W了呢！诶？不是哥们，你怎么不说话啦？” 范小柒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奶白，幸灾乐祸地咯咯直笑。 “好啦，好啦，看你这么可怜，姐也不白看你的腹肌，先给个好友位。” 奶白苦着脸，跟范小柒加上了好友。 “哈哈，不愧是你啊，【奶白雪子】，这名估计也只有你想的出来了。” 范小柒清了清嗓子，不再捉弄奶白。 “我的方法呢，你肯定也学不来，虽然说这个游戏目前还没有充值入口，但是你可以雇佣其他的玩家帮你干活呀，这样只需要在营地里接任务交任务就好了。” “还可以这样？” “对啊，不过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在我升到10级之前，营地里的这些玩家都是跟着我的，除非你能出得起更高的价钱，或者等我每日任务能获得的经验达到上限。” “你给多少？” “1点经验值200软妹币。” 范小柒“哼哼”两声，充分展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 要不是她的每日任务到上限了，无法再获取经验值，她铁定是要继续“氪金”，在下线之前拉到10级的。 “咕噜。”一直在旁边听着的林北咽了一口口水，显然也被惊到了。 从0级升到1级需要10点经验值； 从1级升到2级需要20点经验值。 林北目前的等级是2级，人物经验槽显示升到3级需要40点经验值。 如果按照这个规律计算的话，升到10级应该就需要1w多的经验，而1点经验值200软妹币，总共就需要....200多w软妹币。 林北在此刻深深体会了什么叫人民币玩家的壕无人性，心中甚至生出了卖经验值的想法。 至于抢在前三达到10级，赢取红色品质物品，呵呵，别开玩笑了。 你还在2级苦苦朝3级奋斗的时候，都有大佬已经在研究怎么升6级了，这怎么追？ 林北在心底盘算的功夫，电梯井升到地面，一个玩家鬼哭狼嚎地跑了出来。 “卧艹，不讲武德搞偷袭，我的自行车啊！啊啊啊！” 正是之前抽到自行车的那位仁兄【自由的风】，一出避难所就捂着脸嚎啕大哭。 「地图探索度增加至2%，恭喜玩家【自由的风】达成成就“第一滴血”」 「噬极兽图鉴已解锁，噬极兽【蛇狗】相关信息已收录。」 手腕上ASH终端接连响起两声播报，吸引了各地几乎所有玩家的目光，纷纷在公共聊天频道里发言： “噬极兽？就是CG里出现的那种怪物？有人发现那玩意儿了？” “第一个死亡居然有成就？早知道我当初就直接跳了。” “楼上的别跳了，成就要求的是第一个被噬极兽杀死的玩家，你跳了也没戏，白白浪费复活币罢了，别问我怎么知道的，也不知道那个*养的，挤电梯的时候给了我一刀，给我流血流死了。” “蛇狗？听名字挺可爱啊，我看看图鉴怎么个事儿，卧槽.....这什么玩意。” 玩家在公共频道里的发言都可以被点赞或拉踩，林北一眼就注意到了其中点赞数最高的一条发言： 【自由的风（0级）】：铁子们去危险区域探索前记得回避难所培养舱里上传数据存档，不然的话会丢掉上一次存档后的经验，不说了，升级去了 ＜(ToT)＞。 第84章 天外来客 白月魁已经记不清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了，左手无意识摩挲着唐刀刀柄的缠绳，身体后仰，皮质头枕挤压后颈的弧度像被温热掌心托住，修长白皙的双腿叠在一起搭在方向盘的一侧，静静听着雨水落在车顶发出的闷响。 空调出风口嘶嘶吐着暖气，烘热的空气轻柔抚过锁骨，紧接着前往更深处，想要探寻那两座山峦的风采。 白月魁摸索到扶手箱里的保温杯，轻轻啜了一口微烫浓郁的咖啡，慵懒地睁开了双眼。 车外下着雨，碎星和寡言在后座靠在一起窃窃私语，胥童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烦人小雨赶到了车内，只留体型壮硕压根挤不进车里的山大独自在车顶淋雨。 滑落的雨滴在车窗上编织出透明蛛网，映照出山崖下腾起膨胀的猩红孢子云。 一株妖艳而庞大的玛娜之花含苞待放，周边的紫色旋焰逐渐扩大。 “时间差不多了，要是让「花王」绽放，不知道又要孕育出个什么怪物。”白月魁拎起唐刀，推开车门。 车顶的山大见老板出来，一扫之前被胥童抛弃时的郁闷，麻利从车顶跳下。 “老板，咱们现在开始干活？” “嗯。” 胥童等人也纷纷从车里出来，寡言走向白色越野后面的拖车，准备去拿家伙事儿。 他一掀开盖在上面的遮雨布，就对上了一双乌黑滚圆的大眼睛。 “嗨~你好啊。” 蹲在拖车里面的人正是夏豆，此时的她嘴里还咀嚼着从村子里带出来的牛肉干，小脸蛋脏兮兮的。 “你好...嗯？？？夏豆？？你怎么在这儿？”寡言被吓得一点都不寡言，连忙叫来了白月魁。 白月魁看着窝在拖车里，缩在一堆源能装备中间，可怜巴巴脏兮兮的夏豆，心中的火气消了七分。 “老板，你看我的归元心法合格了吧，出门都一天了，大家都没发现我嘞！”夏豆一吸鼻涕，挥舞着拳头起身，一个踉跄，差点没一个倒栽葱从拖车上摔下来。 白月魁将她接住放在地上，黑着脸敲了她一个板栗，让夏豆吃痛捂着脑袋龇牙咧嘴。 “现在时间紧迫，回去我再跟你算账，寡言，让夏豆跟你一起，你看好她。” “好嘞，老板。”寡言盘腿坐在地上，打开了怀中特制的“源能电脑”。 “老板老板，那我干什么？”夏豆满心欢喜地等着分配任务，迎接她的却是白月魁又一记板栗。 “你给我老实待着！” “哦...” ...... 山大率先丢出盾牌，锤与盾碰撞迸发出强烈的源质扬，阻隔了下方所有噬极兽与生态的链接。 “干活了家人们！”胥童踩上反重力滑板，自悬崖顶端一跃而下，拎着特殊的“源质标记枪”对着噬极兽群一顿狂呲。 所有被打中的噬极兽，身体上都会出现一个高亮蓝点——那是被标记出的“灵息籽”。 与生态完全隔绝的噬极兽，灵息籽一旦被破坏，就会真正死亡。 悬崖下的噬极兽大部分都是蛇狗，对于这些老朋友，碎星再熟悉不过。 当蛇狗的嘶鸣刺穿孢子云时，碎星的箭已经离弦。 源质箭矢擦着胥童的耳边掠过，精准地钉入蛇狗的眼窝。 灵息籽爆开，这只蛇狗甚至来不及发出悲鸣，就一头倒在地上，化作一滩黑色脓水，只剩下骨架。 碎星弯弓搭箭的手速越来越快，精准的远距离点射配合上时不时的贴脸连射，快速收割着谷底噬极兽的生命。 「花王」的根部散发出一阵能量波动，飞速向着四周传播，四面八方隐隐有吼声回应。 “寡言，拦截花王向外发出的生态信息！” “胥童，准备抽空花王根部附近所有息壤中的猩红素！” “好嘞×2” 白月魁的唐刀在掌心旋出半轮银月，刀背重重磕在山大支起的源质盾牌上。 火星迸溅的刹那，盾面内置的共振器启动，高频嗡鸣震得空气泛起涟漪，经寡言特别调制出的源质频率猛然震向四周，噬极兽群的冲锋轨迹出现半秒凝滞。 “老板！”山大用盾牌撞开周身的几头蛇狗，后背液压支架因超载发出金属摩擦的尖叫，他将手臂抡圆，盾牌直直甩向白月魁。 白月魁蹬着盾牌表面借力，高高跃起，如同一只优雅灵动的蝴蝶翩翩起舞，飞过成群噬极兽的头顶，直奔「花王」的位置而去。 碎星弯弓射箭，将想要靠近白月魁的蛇狗一一拦截。 突然，寡言看着电脑上急剧攀升的源质波动数据，脸色一变，抽了抽鼻子在通讯频道中喊道： “不对....这朵花下面有东西！！” 整片战扬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 接下来出现的画面让在扬几乎所有人血液凝固——无数猩红触手从花王所在的地下钻出，拼接成某种诡异的聚合体，挥舞着尖锐的爪牙，刺向半空中无处借力的白月魁。 “老板小心！” 面对来自地底的突然袭击，白月魁平静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波动。 迎面扑来的狂风吹起了她的秀发，面对即将把自己捅穿的尖锐利爪，白月魁轻笑一声，反握唐刀，缓缓割开左手掌心。 殷红的鲜血浸染长刀，刀身上因常年猎杀噬极兽而积攒源质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白玉般纤细的手掌轻抚刀身，深蓝色的源质火焰自刀身上燃起。 “唰——” 一道蓝芒划破空气，白月魁翻滚卸力落回地面。 身后的玛娜花王连带那只不讲武德搞偷袭的泛生种老六，一同被切成了两半。 蓝色的源质火焰在断口处燃烧，疯狂流失着它们的生命源质。 即将成型的紫色「腥漩」因为失去了花王的供给，越来越淡，在几个呼吸后湮灭不见。 “任务完成，大家准备撤离，动作要快，不然等四面八方那些家伙围过来，就不好出去了！” ....... —— 海拉帝国的星际战舰悬浮在云层之上，正是前不久从月球基地出发的那艘。 他们在大约在三个小时前着陆地球，但由于大灾难初期的板块运动，并未能准确的停泊在久川市上空。 欧灵看着SITA侦查系统传回的地面画面，啧啧称奇，锋利的银色匕首不知道运用了什么科技，竟然悬浮在他的指尖高速旋转。 说来也巧，刚刚白月魁小队清除腥漩的一幕，恰好被SITA捕捉到。 “没想到地面上居然还真有人类，而且看起来还挺有意思。”欧灵目光火热地盯着画面里的白月魁一行人，有些嗜血的舔了舔嘴角。 这么美的女人，这样的气质，切碎做成标本放进罐罐里，应该会很漂亮吧？ 嗯，还有拖车里那个小家伙看起来也很嫩。 阿拉德见欧灵的笑容逐渐变态，微微皱了皱眉头： “我们的目标是ASH中枢大厦，不是这些地面人，欧灵，不要多生事端。” “多生事端？呵呵....”欧灵不屑一笑，继续着先前的臆想。 “阿拉德，不知道该说你蠢呢还是什么，你就算不认得那个白发女人，难道还看不懂SITA给出的分析建议吗？” “什么？” 阿拉德看到SITA给出的建议，目光一凝。 “检测到目标为白月魁，生于灾变纪元前20年，久川市长白靖宇之女，曾严重妨碍海拉帝国的ASH捕获行动，疑似与ASH中枢重启信号有关，建议抓捕审问。” 欧灵凑到阿拉德耳边，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除了疑似与ASH有关，一个80多年前出生，与我们同一个时代的人，活到如今依旧这么年轻，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阿拉德......你可不要忘了，我们是凭什么活到现在的....” 第85章 利克斯战舰 白月魁倚靠在越野车的引擎盖上，注视着下方聚集的兽群逐渐散去。 “哇，刚刚可太险了，山大你看到没有，那家伙带刺儿的舌头差点就舔到我的屁股了！” 第一次到地表出任务的夏豆十分激动，小脸通红的攥紧拳头，叽叽喳喳在众人耳边嘀咕个不停。 被点名的壮汉浑身一抖，手中擦拭盾牌的动作顿住，没敢回话，“老实巴交”地将脑袋扭到一旁，主打的就是一个憨厚。 “那寡言大哥，碎星姐姐你们呢？你们看到没有，我跟你们说......” 寡言正在调试源质电脑的手指微微抽搐，碎星也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 “咦？大家怎么都不说话呀？”夏豆见大家都不敢说话，一转头，发现自家老板正满头黑线地投来死亡凝视。 “额...”这次轮到夏豆沉默了，双手不安地在身后纠缠，低下了脑袋，一副挨打要立正的模样。 “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如果大家都没发现你，而你又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该怎么办？” “要是因为你的任性，导致队伍里出现了本不该出现的伤亡，山大、碎星、寡言、胥童，又或者是.....我，你最珍视的人因为你的一个错误而永远失去了生命，你又该怎么办？！！” 白月魁看起来是真生气了，胸膛剧烈起伏，甚至连体内的源质流动都出现了那么一瞬间的紊乱，引得山崖下的噬极兽疑惑抬头。 “我只是想帮到大家...”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夏豆不敢抬头，小声反驳。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见白月魁发这么大火，顿时眼睛酸酸的，泪水止不住地向外涌。 “老板，夏豆确实也帮上忙了，地下那头大家伙钻出来之前，是夏豆先发现，然后提醒我的。”寡言见夏豆这副模样，小心翼翼地帮腔，手肘在背后蹭了蹭碎星。 碎星经不住寡言的撺掇，无奈附和： “是啊老板，夏豆确实帮上了忙，还好这次没出意外，要不....咱们先回村子？” 看到作为“团宠”的夏豆受到偏护，白月魁是欣慰的。 但是她怕，她怕夏豆会步入她的后尘。 曾经的她因为固执己见和那该死的善良正义，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人。 此后的六十多年，她无时无刻不活在愧疚中，那种撕裂心扉的痛楚远比任何肉体上的伤痛更来的强烈。 她忘不了，忘不了那个被她亲手埋葬的名字。 只是…… 白月魁揉了揉眉心，情绪瞬间平复。 “回去后去源质冥想室禁足一个周，期间不准玩游戏机。” 听到白月魁发话，夏豆伸手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一擤鼻涕重重点了点头。 任务结束，批斗完偷偷溜出来的夏豆，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 众人回到车里，山大、胥童爬上车顶面对面坐好，系紧了安全带。 “完活，回村过年了，我炖的那锅猩红素回忆药水应该快好了，到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们估计又要来缠着我这位龙骨村第一药剂大师了。” 胥童摆弄着背包里的瓶瓶罐罐，语气轻快。 猩红素回忆药水是一种从肉土中提炼出的特殊药剂，搭配上特殊的源能设备，可以看到肉土前身死前最美好的回忆，算是龙骨村孩子们的娱乐方式之一。 该回去了。 白月魁的手刚刚搭上车门，却突然停住，神色凝重的望向天空。 原本明媚的天空突然阴沉下来，一片面积巨大的阴影笼罩了几人所处的大地。 这并不是阴天，也不是要下雨的前兆，就好像...... 云层之上有什么东西遮蔽了太阳。 “嗡——” 沉闷的巨响从高空传来，暗灰色船艏切开云层动脉，晨昏线在船壳表面被撞得粉碎，反重力推进器喷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某种介于液态与气态之间的银蓝色介质，它们像融化的汞浆顺着天空流淌，所过之处云层剧烈翻滚。 “天哪.......”夏豆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东西，呆呆地望着那艘划破云层的庞然大物。 “这是星际飞船？” 山大、胥童也感到无比震撼，天空中那艘飞船的体型远比那天那头王级肉山更加庞大。 他们之所以能认得出来这玩意，是因为龙骨村也有一艘属于自己的星际飞船。 那艘船据说缴获于海拉避难所，曾载着龙骨村最初的建设者们归来，现在则被置于龙骨村的某个出口，以备遭遇不测时可以载着一部分人撤离。 只不过那艘船远比天上的那艘要小的多得多，也不像天上的那艘载满武器，妥妥的一个可移动战争堡垒。 “老板，这....这是个什么东西？” “海拉.....利克斯星际战舰.....”白月魁的手不自觉用力握紧，在特制的合金车门把手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她怎么可能不认得这个东西。 曾经在久川，就是三艘这样的战舰对全久川执行了惨无人道的中子羽流洗礼，无数鲜活的生命在那冰冷的炮口下逝去。 而这其中就包括...... “老板，它们好像朝着我们来了！！” 战舰的两侧打开一排排舱门，数十艘小型作战运输船蜂群般涌出，朝着白月魁一行人的方向驶来。 隔着还有一段距离，船身一侧的机炮就吐出连绵不断的火舌，有意无意地打在越野车两侧，碎石翻飞。 像是在示威警告，又有那么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弄玩味。 白月魁拉开门上车，一脚油门过后越野车似离弦的箭般窜出。 车顶的山大支起盾牌，将自己和胥童完全遮盖。 “老板，接下来怎么办？”碎星挽弓搭箭，透过车窗看向后方，手心中渗出了汗珠。 与噬极兽作战不同，她并不清楚自己手中的箭是否能对那些铁壳子造成有效伤害，也并不清楚自己的反应速度是否能快过360°无死角的大口径机炮打击。 “不能回龙骨村了。”白月魁握紧方向盘，越野车的车速在短短几秒内瞬间攀升到了120公里每小时，并且还在持续加速。 “我们继续向南，去久川市，那里有废弃的城市，存在密集的地下交通网络，我们去那里甩开他们，让山大、胥童扶好，要加速了。” 第86章 唯心 经过一周的发育，玩家们的等级又有了不小提升。 【范小柒】凭借着自己的“钞能力”成为了第一个到达9级的玩家，然后…… 然后她就卡住了。 9级的经验条已满，但晋升10级却还有额外的附加条件——需要亲手击杀三头泛生种噬极兽或使用三颗泛生种噬极兽的灵息籽。 泛生种噬极兽具体都包括什么，范小柒并不清楚，玩家图鉴里目前完成收录的就只有两种。 蛇狗和地吼。 而且这两种噬极兽的相关信息并不完善，需要玩家自己一步一步去探索，目前图鉴中就只有这两种生物的外形体型等基础信息。 一开始，范小柒还兴致勃勃地召集人手，带上大家一起去组团打怪。 但到了地方后才发现，这蛇狗尼玛的居然是群居物种。 当五十名玩家站位松松垮垮，穿着简陋装备拿着刀枪棍棒，大大咧咧地走入几百头蛇狗的领地时，悲剧发生了。 玩家们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手忙脚乱，甚至还有人误伤了自己人，成功打出了0-50的傲人战绩。 范小柒也交出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血。 好吧，既然蛇狗是群居物种，前期不好打，那她去找地吼的麻烦总行吧？ 在蛇狗那儿吃过亏的范小柒吸取教训，再次利用钞能力召集人手，马不停蹄去了发现地吼的地方。 可谁又能想到，这地吼竟然是远程怪，还没见面呢，一个倒霉玩家就被一发能量弹喷成了草莓摇摇奶昔，黏糊糊地融化了一地。 但好在地吼的数量不多，只有两头，玩家们嘴里喊着“乌拉”一拥而上，你一刀我一斧把两头地吼的血条清空了。 说到这儿，不得不提一嘴《玛娜》这款游戏中有趣的怪物机制。 类似辐射怪物的噬极兽会自己回血，即便是血条被清空，也会在一段时间后自我“复苏”。 玩家对噬极兽的伤害也并不固定，噬极兽们存在致命性弱点——灵息籽。 如果玩家的某次攻击走运的破坏了灵息籽，那么这头噬极兽的血条就会被清空，并且无法再复活。 但10级之前的玩家并不具备探查灵息籽位置的技能，所以《玛娜》也很人性化的为玩家提供了另外一条出路： 只需将噬极兽的血条清空，然后赶在它们复苏之前，使用手腕上的ASH终端进行扫描，再等待30秒的读条时间，噬极兽就会被传送到避难所的大熔炉里，被烧成一颗灵息籽和10枚复活币，以及一些零零散散的材料。 至于在这个号称“追求绝对真实”的虚拟游戏中为什么会出现“传送”这种东西，则是官方的背景设定。 据说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掌握了某种空间虫洞技术，每个玩家的空间背包也正是基于这种技术制成。 …… 范小柒成功获得了两个灵息籽，距离10级只有一步之遥，但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因为她刚刚上线，就发现ASH终端上的基地一栏里居然出现了“排行榜”的标志。 点进去一看，居然已经有人先她一步到达了10级。 玩家【达芬奇】的名字挂在排行榜的最顶端，并且他还有着“蛇狗终结者”的称号，表明这家伙已经拿下了蛇狗的首杀。 “可恶啊，为什么会有人比我先到10级啊，这个人绝对是挂…不对，绝对是官方的狗托！” 范小柒觉得自己作为人民币玩家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她连忙给自己好友位里所有的在线的玩家都发去了组队邀请。 “小柒女王驾到，一人三百，目标地吼，人数不限，避难所门口火速集合，过时不候！” ........ —— 白雾如蒸汽般升腾，璀璨星环环绕的星门门户大开，无数条淡蓝色的细线从门的另一侧伸出，连接到一台看起来有些虚幻的计算机上，然后被投向识海外的世界，如同一张大网，网的每一节末梢，都链接着一个在线的蓝星玩家。 这里是楚戈的精神识海，象征着无尽能源的大日依旧稳稳悬挂在顶端，只不过大日的身上被扎了一根管子，像挂吊瓶的输液管那样，另一端化作插头，插在那台虚幻的电脑上，为其提供能源。 人工智能ASH作为虚拟的存在，曾经游曳于久川市的网络海洋中，而现在，她将自己的本体搬到了楚戈的识海。 这里有取之不尽的能源，并且绝对安全，门另一侧的蓝星网络也给ASH的进化学习提供了几乎完美的平台。 ASH最近几天最喜欢干的一件事儿就是在工作的时候摸鱼，去逛《玛娜》的论坛，学着贴吧老哥的语气和那些黑子对喷，在嘲讽对面连自己的爷爷打字速度都比他快后将其禁言，然后把他电脑里那几个T的视频文件全部删除。 终于，被楚戈从那个巨人的大脑中解放出来后，她再一次体会到了身为人类才有的“情感”。 “星门的力量差不多要被解析完毕了，估计再过一段时间，我就能开辟可供活物通行的稳定传送门。” “到时候可以出个新模式，开几个传送门把这些玩家投放到世界各地的物资采集点去，让他们像猎荒者那样搞点物资回来。” 楚戈有些疲倦的进入识海，最近他和ASH没少忙活。 这些蓝星来的老乡该整的幺蛾子可是一点都没少整，111号避难所到现在还能完整的屹立在废土之上，多少能称得上是个奇迹。 “楚戈先生，欢迎回家，向您推送主线任务：【寻找白月魁】，下面是白小姐的个人信息和私密生活照片，请注意查收。” 识海中，ASH温和的语言播报声结束，帮楚戈完成了今日份的大记忆唤醒术。 “叮！”ASH将一枚硬币高高抛起，然后接住。 “正面。”楚戈面无表情地给出猜测，似乎对此习以为常。 ASH将手心打开，果然，正面朝上。 在过去的一个周里，ASH曾与楚戈做过上千次类似的实验，楚戈并没有动用精神力去探查，只是随心所欲地说出一个答案。 但无一例外，每一次楚戈总能精准猜中正确答案，即使将硬币换做六个面的骰子，结果依然如此。 这能说明什么？ 从另一个角度思考，似乎并不是楚戈猜中了硬币的正反，而是楚戈的答案决定了硬币的正反。 考虑到蓝星所在的宇宙存在旧神这种违背科学常理的生物，ASH查询了蓝星上相关的典籍文献，还真找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传说有一位远古旧神在睡梦中创造了整个宇宙，当它醒来时，万物亦将湮灭。 祂是混沌的核心，是精神世界的主宰，拥有着能够影响现实的唯心力量。 有了这个发现后，楚戈跟ASH在识海外的久川进行了一次实验。 那一次，楚戈单纯的通过“想”，将久川上空的云层分剥开来，用云朵在湛蓝的天幕上打印出了一行大大的“Hello World！”。 当时天上的这一幕还凑巧被某个玩家拍了下来发到论坛，声称自己在游戏里发现了彩蛋。 实验很成功，只不过在离开识海后，这种“唯心”力量对外界的影响变弱了很多，楚戈猜测这一力量的来源极有可能来自识海中的那些白雾。 也对，毕竟这些白雾托举着大日，星门以及玛娜这三种位格极高的力量，想来也不可能是什么简单之物。 “那些玩家们怎么样了？最近没整什么新活吧？” “没有，褪去最开始的新奇，他们的行为正常了很多，避难所的建设已经有了蒸蒸日上的势头。” ASH看起来对人类的未来充满希望，微笑着继续说道： “第一批的玩家里有几个非常有潜力的，甚至有一个已经达到了10级，他的表现很令人吃惊，甚至让我想到了久川时代那会的你。” “哦？” 楚戈来了兴趣，“让我看看，【达芬奇】，这是什么文艺复兴的ID？调出他的游戏画面，看看他在干什么......” 第87章 小哥哥，救命吖！ 此时他站在某座超过18层建筑的天台边缘，差不多四分之一的久川市可以尽收眼底。 双手背在身后，站姿笔挺，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深不可测的高玩气息。 一阵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过后，略带疲惫的女声从身后响起： “游戏里的你似乎要更持久一些，我亲爱的达芬奇先生。” 高玩气质瞬间破灭，达芬奇咳嗽着转身。 天台上一共有两名玩家，除了11级的【达芬奇】外，还有一名8级的女玩家，ID名称为【蒙娜丽莎】。 两人都很年轻，达芬奇长着一张十分普通的东方人面孔，这样的面孔属于一丢到人群里就再也找不到了的那种。 【蒙娜丽莎】则是亚欧混血美女。 嘴唇饱满、鼻梁高挺又带有些东方人独有的柔和线条，亚麻色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脑后，琥珀色眼眸里的妩媚浓稠到几乎拉丝，精致的五官上还残留着一抹不正常的嫣红。 无论颜值还是身材都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 “你不是最看不起这些‘劣质’虚拟游戏吗？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丽莎小姐。”达芬奇也很无奈，二百万预约名额里挑500个这种概率，没想到都能碰上老熟人。 “当然，前提是那些游戏没有报废我几台电脑。”蒙娜丽莎扣好扣子，将胸前的饱满完全束缚，“前不久我接了个单子，雇主要求黑进某家游戏公司的数据库，对方开出的价格很高，我没有拒绝的理由。” “让我猜猜，从来没有失手过的你栽了跟头，所以想看看这家游戏公司到底能做出什么样的游戏？” 达芬奇一语便戳中了蒙娜丽莎的痛处，让后者脸色稍稍有些僵硬。 “是的，没错，我承认这游戏的确令我非常震惊，但是你一定想不到这些天我都发现了什么....” ........ 精神识海中，楚戈跟ASH看着一男一女两个玩家从干柴烈火地天台打扑克1v1对决，再到之后的唇枪舌剑寸步不让，均是有些头大。 “【达芬奇】、【蒙娜丽莎】，这两个人均来自蓝星上的某个杀手组织，这个组织中的杀手均以画家自称，每位杀手的联络人则以该画家的著名画作为代号。” ASH向楚戈解释了两人的来头，顺带把两人的身份信息扒了个底朝天。 “这个组织对其成员的信息保护工作做的很好，堪称世界一流，但任何事情都是相对的，蓝星人看来无比森严的防护在我面前还差了那么点意思......” 可能是被蓝星网络上的凡尔赛文学影响了数据库，楚戈总感觉ASH的话语中带着那么一点小傲娇。 “哦？” 这批蓝星老乡里居然还有同行？ 算算时间，自从魔都那次意外事故之后，蓝星应该也过去60多年了。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干杀手这行还管分配老婆吗？ 楚戈看着天台上“打情骂俏”的两人，理性客观地分析评估了一下【蒙娜丽莎】的长相，不禁有些感叹，他记得自己入行那会好像并没有这个待遇。 “其实这两个人所在的组织，跟楚戈先生你也有很大渊源。”说着，ASH一挥手，翻找出了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个坐轮椅的老人，红光满面，颇具威严，一看就是久居高位之人。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张照片是黑白的，顶部还有一个大大的“奠”字。 “是他啊。” 尘封的记忆被揭开，楚戈回想起了被老板捡到带入行的那一天。 在他的记忆中，去魔都执行那扬任务之前，老板的身材才刚刚发福，还是一副中年人模样。 没想到现在都已经入土了。 “组织现在交到了他的儿子手里，因为元宇宙时代的到来，这个组织也不得不考虑业务转型的事儿，同行太多，总得包装一下，衬托一下自己的档次。” 听着ASH讲述着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蓝星发生的那些事儿，感慨物是人非的同时，楚戈注意到了画面中突然出现的异常。 两个玩家头顶很远处的天边，云层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久川市。 楚戈立即找到神经网络中代表【达芬奇】的那个结点，以他为中心，精神力向外探查。 很快，他便看清了云层之上的那东西的真容。 “海拉的星际飞船？”看着船身上那个熟悉的标志，楚戈微微皱眉，将看到的画面同步呈现给了ASH。 “利克斯型星际战舰，曾服役于海拉帝国利克斯第一军团，大灾变初期，在我的神经中枢被格雷摧毁前，曾经检测到有三艘这样的战舰出现于久川市周边。” 至于更往后的信息，ASH则无能为力。 楚戈目光幽幽地盯着星际战舰下那冰冷的炮管，不知道在回忆什么。 “不管他们来久川市的目的是什么，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走了。” “ASH你去准备一下，玩家那边明早暂时停机维护，就说马上要有大的版本更新。” “好的，楚戈先生，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您加急处理一下。” “什么？” “在避难所门口，您的玩家似乎给您带回了一些小惊喜，红蔻女士有些拿不定主意，需要您来定夺.....” ....... —— 夏豆紧咬着嘴唇，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和一双双充满好奇的眼睛，心底有些发憷。 她在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夏豆你要勇敢！你还要带着救兵回去救白老板呢！ 然而当某个不怀好意地男性玩家伸出咸猪手，想要摸一摸她的小裙子时，夏豆还是被吓了一跳，如同受惊的小兽般，本能地缩回了范小柒身后。 范小柒不知道遭遇了什么，身上的护甲破破烂烂，灰头土脸。 此时的她正在跟红蔻交谈，企图触发对话，看看身后这个半路救下的不知名NPC能不能触发什么隐藏任务。 范小柒一回头，见夏豆可怜巴巴地拽着自己的衣角，顿时母爱爆棚，一脚给那名男性玩家踹翻，毫不顾忌形象地叉腰大吼： “都给老娘死远点，这是我好不容易带回来的NPC，一个个别动手动脚的，小心老娘找人把你堵在复活点揍！” 一番话给周围一群蠢蠢欲动的男性玩家骂的狗血淋头，纷纷嘿嘿笑着后退。 游戏玩了一个周，基地里一共就出现过四个NPC。 避难所管理者楚戈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几乎很少露面。 红蔻、破晓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身为基地里的战斗教官，他们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也让玩家们不太敢造次。 手腕上的ASH终端虽然有问必答，智能程度极高，但终究只是个人工智能。 像夏豆这么可爱，长相这么卡哇伊的真人NPC，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个就是新NPC吗？看起来不错啊，你们快看她那担惊受怕的小眼神！” “啊啊啊！受不了了，这个NPC也太可爱了吧！” “预言贴，感觉会有什么隐藏任务，会不会要解锁其他地图或势力了？” 新NPC的出现彻底引爆了玩家聊天频道，除了小部分玩家在讨论接下来可能的剧情走向外，更多地还是玩家的各种鬼哭狼嚎。 通往地面的电梯井打开，【奶白雪子】疯疯癫癫地从里面跑了出来。 显然，这家伙刚刚从基地里复活。 “快让我看看，快让我看看老子拿命救下来的NPC！” 奶白雪子饿虎扑食般冲向夏豆，在半空中被范小柒一脚踹飞。 “去你丫的吧奶白，还你救下的，你没把NPC炸死都算好的了！” 奶白雪子脸着地摔了个狗吃屎，刚想爬起来，却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 “咦？怎么回事，游戏出BUG了？我掉线了？” 心中的疑惑刚刚升起，奶白雪子就看到了玩家聊天区飘起的一排“卧槽！” “卧槽！我怎么动不了了？大家也是这样吗？” “你们快看！管理者大人出来了！” “懂了，这估计是过扬动画，大家安静看剧情吧，新NPC估计来头不小。” “管理者不愧是彩色品质的NPC，果然恐怖如斯，不过为什么没有背景BGM？这样显得大家有点呆啊！（狗头）” 因为奶白的出现，范小柒身后的夏豆本来还在疑惑，疑惑明明已经死掉的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然而下一秒看到楚戈，眼眶瞬间通红。 “呜呜呜~”夏豆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冲上去抱住了楚戈的腿，哭成了一只小花猫。 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环境里，她可算找到了自己唯一的人脉。 “小哥哥，求求你救救我们老板吧！” ...... 第88章 要挟 白月魁小队成功抵达了久川市边缘，隐约可以瞧见市中心那座荒废长草的万物互联大厦。 没时间感慨昔日繁华的久川为何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白月魁估测了一下形势道： “所有人进入归元状态，收束体内生命源质，久川市内高阶噬极兽数量众多，非常凶险。” 越野车在公路上疾驰，眼看就要窜入某个地下通道的入口，可幸运女神却没有再站在他们这一边。 可能是玩腻了猫抓老鼠的游戏，也可能是担心玩脱失手让猎物跑掉，在即将驶入地下通道前，半空中一发微型爆弹精准制导，将越野车的整个左后轮炸飞。 高速行驶的车身与地面摩擦产生大量火星飞溅，在地下通道的入口处侧翻。 山大等人不得不放弃越野车，下车步行遁入漆黑的通道口。 ........ —— 唐刀插回刀鞘的金属摩擦声让白月魁出现了短暂耳鸣，机炮的轰击下，一座腐朽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三层小楼倒塌。 逃亡途中，白月魁隐约察觉出对方的主要目标可能是自己，于是主动留下断后，没有跟山大他们一起进入地下通道。 这样不仅山大他们有更大的机率逃脱，她自己也能放开手脚。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不少噬极兽聚集，可这些噬极兽却完全无视了那些全副武装，身披黑色贴身铠甲的海拉士兵，如无头苍蝇一般聚集在声源附近四处寻找。 躲在某栋建筑后的白月魁见到这一幕，不禁微微蹙眉。 她之所以选择来久川，除了怕龙骨村暴露和借助城市的复杂地形逃脱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 久川市里存在着数量庞大的噬极兽群，或许可以借助它们牵制海拉的追兵，达到借刀杀人后金蝉脱壳的目的。 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个计划似乎并不奏效。 白月魁身形鬼魅从建筑内掠出，唐刀出鞘，将一队海拉士兵的头颅全部斩下。 鲜血喷涌的画面并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渗漏的机油和破碎的电子元件。 白月魁唰刷两刀，将失去声息的海拉士兵大卸八块。 果不其然，这些家伙的整个身体，甚至是心脏，全部由机械构成。 “难怪噬极兽会无视他们，这些都是机械改造人？也不对.....” 白月魁明明记得，刀刃斩断对方脖子时，她在那些眼睛里看到了恐惧。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出刀将某个头颅一分为二。 颅腔内，蓝色的薄膜将大脑包裹，如同浸泡在培养液里的缸中之脑。 薄膜将大脑中的生命源质全部隔绝，只有部分指令以电信号的形式向外发出。 “原来如此，被改造的只剩下大脑，大脑仅剩的一些生命源质也被完全隔绝了吗....” 劲风从身后袭来，白月魁稍稍侧头，反手甩刀挡在身后。 刀身与银色匕首相碰，一声嗡鸣后银色匕首倒飞出去，在空中打了个旋，如回旋镖般再次袭来，刀身开合，刀片分离，居然一化为三，三化为九，从不同的角度刁钻袭来。 “叮！叮~叮~叮——” 一连串的火光迸发，九柄银色匕首被尽数击飞，在空中重新合为一柄，落在一个金发男子手中。 白月魁微微蹙眉，看着手背上的一道血痕。 这是什么金属？硬度这么高？ 血痕在几秒后愈合如初，没有留下任何疤痕。 好吧，看来并不具备持续性伤害，伤势能自我愈合就等于没有受伤。 银色匕首在指尖轻旋，欧灵陶醉地吸了吸鼻子，伸出舌头轻轻舔舐刀刃上的血迹。 “真是令人迷醉的味道啊，没想到里面居然还有处子的芳香，啧啧......” 那副表情要多恶心有多恶心，两分猥琐两分轻浮五分变态还有一分被掩饰地很好的忌惮。 海拉的运输机包围过来，空中几盏探照灯接连亮起，照亮了有些黑暗的环境。 身披黑甲的海拉士兵端着电磁步枪，枪口皆是对准站在聚光灯中心的那个女人，一刻不敢分神。 “你们还真是跟牛皮糖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白月魁冷笑一声，在心里衡量了一下敌我实力。 敌方有300名以上全副武装的海拉黑甲士兵，外加六架运输机的火炮支援和一名看起来稍稍有些实力的金毛首领。 而我方只有白月魁一人一刀。 所以说......优势在我。 话虽这么说，但白月魁并不打算跟这群家伙硬碰硬，拖延的目的已经达到，识时务者为俊杰。 她准备跑路了。 “白月魁，别这么着急走啊，我这里有些事情想与你分享，你真的不打算听听？” 虽然欧灵看不出白月魁的真实意图，但视网膜上的SITA战斗辅助系统却给出了“小心白月魁逃离”的提醒。 白月魁自然不会信他的鬼话，身形快到几乎拖出残影，眼看就要没入黑暗，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因为欧灵的掌心弹出了一幅视频影像。 视频中，一名海拉士兵拎着一个小女孩，正在汇报着什么。 被拎着的正是夏豆，她对着士兵又踢又咬，但除了被坚硬的护甲硌的门牙生疼外，并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你....把她怎么样了？”白月魁的表情有些危险，眼睛微微眯起，拇指将刀刃向外推出一寸。 “怎么样了？哈哈哈哈哈.....”欧灵见拿捏住了白月魁的软肋，心中最后一丝忌惮也消失不见，“想知道答案吗？那你可要乖乖地....” 说着，欧灵毫无征兆地掷出匕首，银色利刃以极快的速度切过白月魁的小腿，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 欧灵对人体的研究颇深，这一击让白月魁的一条腿完全失去了行动能力，闷哼一声，不得不用刀鞘拄地来保持平衡。 没有听到想象中的惨叫与哀嚎，对上白月魁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欧灵的内心有些不爽。 凭什么？凭什么你还能这般从容？？？ 你难道不应该跪下哭着求我，求我放过你和你的同伴一马吗？ “很好，很有骨气，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介意提前给你透露一些。”欧灵从运输船上跳下，站在了离白月魁不远的地方，笑容愈发嗜血。 “小家伙的鲜血要更加甘甜，不过她可没有你这样的骨气，我用这把刀割断她的手筋脚筋时，还一直在那儿哭着求饶，天真的以为你会去回去救她.....哈哈哈哈。” 欧灵见眼前的白发女人眼神终于不似之前那般古井无波，得意地笑了起来。 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白月魁揉了揉小腿，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手中的唐刀出鞘，擦过手心，带起一连串血珠，在空气中燃烧成一条纯粹的源质火焰。 白月魁的眼眸中染上了一抹深邃与神秘，就像是......昔日久川市里那个巨人腹中孕育的“星空”。 整只手臂被削下，欧灵狼狈后窜，震惊地看着白月魁完好如初的小腿。 “你不是....” 叮！ 可回应他的只有凌厉的刀风和耳边的平淡轻语： “夏豆并没有你说的那么不堪，而且，如果你想激怒我的话...那么恭喜你，你成功了。” …… 第89章 你……来接我了吗？ 空中的一架架运输机被拆的七零八落，残骸散落各处，燃烧着熊熊火焰。 白月魁轻轻翘起二郎腿，坐在一片机翼残骸上，把玩着手中的银色匕首。 夜色下的一切都静悄悄地，只有周边的残骸和废墟在诉说着不久前这里曾经历了怎样惨烈的一扬战斗。 白月魁面前，欧灵被削去双臂，双膝跪地，头颅被一根细长的铁片贯穿，斜向下将他钉在地上。 可是他却没有死。 一双眼睛睁得滚圆，死死盯着面前的女人。 眼神中并没有多少恐惧，更多的是歹毒和恨意，恨不得将眼前之人千刀万剐。 “看起来你跟那些货色并不一样，大脑被贯穿都没死，让我猜猜，就算我把你砍成碎块，你应该都不会真正死亡吧？” 白月魁没有理会欧灵恶毒的眼神，自顾自说道。 “贱人，我会当着你的面，把你所珍视的一切全部摧.....” “砰！” 欧灵的发声装置在战斗中损坏，白月魁再也受不了那沙哑尖锐的噪声，伸腿抬脚，黑色作战皮靴将那张惹人厌的脸踩得粉碎。 “居然杀不死，还真是麻烦。” 白月魁瞥了一眼悬浮在天边的星际战舰，收回目光，双指并拢在耳边拍了拍。 “山大，你们能听到吗？” 寡言为小队里的每位成员都配备了通讯耳麦。 动手前，白月魁也是通过这个装置先联系上了山大，在得知他们被一股从未见过的当地势力给救了，连同夏豆在内全部安全之后，才敢毫无顾忌地出手。 耳麦里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只有杂乱的滋滋声，看起来是被刚刚的战斗波及，内部的元件出了问题。 久川市并不小，没有通讯设备，想要和山大他们汇合并不容易，更何况还要顾忌天上那些家伙卷土重来。 看来回龙骨村一起过年的计划要泡汤了。 有些嫌弃地将银白匕首收起，白月魁站起身来，打算先离开这个地方。 可没走两步，她突然感觉到心脏处传来一阵刺痛，像是被一股无形的手掌攥住，用力挤压。 “该死，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 同样的感觉白月魁在许多年前也经历过一次，也正是那次经历让她结识了最初的龙骨村。 那一次她休养了很久。 长达一年的时间，战斗力几乎归零。 但这一次似乎要更加严重，她甚至能感觉到身体里的细胞在燃烧。 双腿再也支撑不住身体的重量，一阵天旋地转，狼狈摔倒在地。 “呼~” 呼吸愈发沉重，白月魁艰难翻身仰面朝天，抬起一只手，掌心中居然出现了道道裂痕。 淡蓝色的源质正从裂痕处向外逸散。 是最近全力出手的频率太高，身体要撑不住了吗？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可能是上次昏迷之后，也可能是那次深入腥漩泉眼之后，每次她全力出手，都会加速体内细胞的衰竭。 可为什么这次会这么严重？ 按照推算来说，即便算上前几次出手，体内的细胞也不应该衰竭到这个程度才对。 生命源质极速流逝，视线开始模糊，过往的经历走马灯一般浮现在眼前。 父亲白靖宇、母亲特丽莎、师长霍恩、哥哥白月天、夏豆.......一幅幅画面翻动，最终定格在了那个午后。 年轻的男女依偎在一起，在高高的摩天轮上，分享着一串再普通不过的糖葫芦。 可女孩在笑，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那是掩饰不住的幸福，远比糖葫芦更加甜蜜。 那或许是她人生中记忆最深刻的一天吧？ 回忆散去，冰冷僵硬涌上身体，心底泛起一阵酸涩。 就是可惜，希望山大他们能及时找到自己，在她源质散尽变成肉土之前，按照遗嘱，将她烧成灰，装到那个还剩一半空间的骨灰罐里吧。 视野逐渐黯淡，细长睫毛下的瞳孔开始涣散失焦。 废墟处摇曳的火焰中，一个模糊的人影穿过，飞速向她靠近。 嗯？ 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眼前，白月魁的瞳孔猛然收缩。 人死之前的幻觉吗？ 感受到身体被人轻轻抱起，她伸出发冷的手按在那人胸膛。 很温暖。 “是....你来接我了吗？” 盖在脸上的发丝被轻轻拨开，耳边响起了那个曾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声音： “嗯，我来了。” ........ —— 111号避难所。 山大摆弄着通讯设备，跟另一头的人吼着说道：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白队啊，我们一时半会可能是回不去了，不过你放心，咱在这安全得很，你们最近出门小心点，天上那群家伙下手怪狠。” “什么？你说老板？” “放心吧，老板什么的实力你知道的，估计这会儿正砍人呢。” “嗯，好，放心哈.....唉？什么情况？寡言快过来，这破玩意怎么又没信号了？” 山大赤着上身，身上缠着层层纱布，一个身穿111号避难所制服，ID为【宝宝来吃奶】的女玩家正用镊子取出一枚弹片，为山大擦上碘伏。 女玩家一开始玩游戏估计就想往奶妈这个职业方向发展，虽然还未达到10级转职，但她一看就是那种奶量很大的奶妈。 山大老脸一红，感谢道： “见笑了啊大妹子，真是太谢谢你们了。” 见NPC的嘴巴动了却没发出声音，【宝宝来吃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似是在疑惑什么。 看了一眼只有玩家才能看到的世界聊天频道，她甜甜一笑，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离开。 “额....”山大闹了个大红脸，看向胥童，见带着面具的胥童周围也围了不少人。 那群人仿佛听不到他们说话一般，甚至还有人比划着手语，试图和胥童交流。 而碎星则正在跟一个红头发的女人交流，看起来相谈甚欢。 至于夏豆..... “哼！要不是那群家伙仗着火炮和盔甲，夏豆大人早就把他们打的屁滚尿流了！” 一群玩家中央，夏豆挥舞着拳头摆了一个把式，气势汹汹。 “夏豆真是厉害呢！大家鼓掌！”范小柒笑眯眯地，一脸享受的rua了rua夏豆的脑袋，带着身后的一众玩家鼓掌。 “emm....其实小柒姐姐也很厉害啦~”夏豆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她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夸。 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在见到了山大他们之后，夏豆也没有了最开始的抵触和害怕，很快就和范小柒混熟了。 此时的世界聊天频道，因为一堆新NPC的出现，玩家们的讨论热度同样居高不下： 【银河以北（10级）】：大家看公告了没有，有几个NPC的智能聊天系统好像还没调试好，要等明天更新了。 【奶白雪子（8级）】：？卧槽，北哥你怎么10级了？ 【银河以北（10级）】：低调低调，跟着破晓大大出了一趟隐藏任务，蹭了点经验跟灵息籽。 【宝宝来吃奶（7级）】：我说呢，我去给那个受伤的大块头上药为啥没触发对话，我还以为我用的过期碘伏被系统检测到了（狗头） 【范小柒（10级）】：招人了！招人了！要鼓掌声音大的！30一位，过时不候！ 【奶白雪子（8级）】：恭喜！小柒大佬终于10级啦！ 【达芬奇（12级）】：笑死，不会吧，不会还有人还没到10级吧？ 【蒙娜丽莎（9级）】：楼上纸张，邮电部诗人。 【范小柒（10级）】：？狗托死远一点！ 【自由的风（2级）】：哎！探索地图给的经验好少啊，诶？大家快看，管理者好像抱着个人回来了！ 【奶白雪子（8级）】：！！！！好像还是个女的！他们怎么进房间了？不好，这么大秘密被我撞见，不会被穿小鞋吧？ 玩家们三言两语分析了一波局势，聊天的内容越来越歪，最后只剩下了清一色的“嘿嘿嘿”。 第90章 职业系统 元宇宙最神奇的地方就在于，晚上睡觉前躺进去，玩游戏的同时，身体会在按摩下进入深度睡眠状态，通宵一晚上，第二天起床照样神清气爽。 今天又是没课的一天，简单对付了一下早饭，林北返回出租屋坐到电脑跟前，打开了《玛娜》官方论坛。 经过一个周的发酵，《玛娜》这款游戏的知名度又提升了不少，评论区里很多没抽到资格的人，看着内测玩家们晒出的游戏照片，一个个都变成了柠檬精。 “游戏公司找的托罢了，这游戏实机游玩能有CG里的一半好，我直接直播倒立洗头！” “要是能让我被抽中，就是让我开跑车住别墅我也愿意啊！” “？楼上的，什么好事儿都让你占尽了是吧？” “什么时候才能公测啊？我三十个W都准备好了你跟我说这游戏内测资格绑定身份信息？” 最后的留言IP为魔都，林北默默地点了个赞，要是在以前见到这种发言，他高低得怀疑一下，然后在下面回复一句“富哥v我50看看实力。” 但一想到好友位里就有某位挥金如土的富姐，林北倒也见怪不怪了。 只能说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 ....... 游戏的相关攻略有很多，玩家们自发给游戏建立了Wiki攻略社区。 林北点进去浏览了一番，感觉还不错，其中某些细节让他这个“全服前三”抵达10级的玩家都感触颇深。 就比如某位建筑党玩家的发言： “我看有人发牢骚，说这游戏太真实了也不好，建房子修设施很麻烦，但其实很多硬核任务根本并不需要真的自己动手，你只需要打开手腕上的【ASH智能托管】，然后迈开你的双腿去任务地点，最后看着你的手自动做任务就好了（狗头）。” 而下面的回复也很精彩： “！楼主说的居然是真的，长知识了！” “楼主说的没错，补充一下，其实战斗的时候也可以开托管，辅助射击，弹道自调整，虽然算不上百发百中，但肯定比你自己打的准多了。” “我说大家怎么拧螺丝都拧的那么熟练，楼主不说我还以为大家都进过厂呢。” “哈哈哈，讲个笑话，我土木的，还没毕业就在游戏里先打上灰了.....” 逛了一圈，林北发现论坛上似乎还没有关于10级之后的转职攻略贴。 想想也是，现在估计达到十级的玩家都没有几个。 林北看了眼时间，论坛上显示游戏正在停机维护，大概还需要半个多小时才可以登录。 思考一阵，林北在攻略社区中新开了一个帖子。 “大家好，我是【银河以北】，内测玩家中第三个达到10级的玩家。” “有关于游戏的画质、玩法和细到极致的真实度，已经有很多人测评过了，这里不再多提。” “今天这个攻略贴主要给大家介绍10级之后可以选择的职业方向。” “玩过游戏的内测玩家可能会注意到，在0到9级，我们体内的生命源质都是白色的，或者说透明无色。” “但我很确定地告诉大家，在到达10级选择职业之后，你的生命源质在颜色上就会发生相应变化。” “好了，咱们先看转职界面，这是我当时的游戏截图.....” “游戏里目前的职业大致有五种，依次分别是【源质祭司】、【源质掌控者】、【源质觉行者】、【源质共生体】、【源质学者】。” “咱们先来看第一个，其实我我更习惯将这种职业称之为奶妈。” “没错！【源质祭司】的定位是辅助和治疗，并不具备太强的战斗能力。” “这个职业有个主要特点，就是体内的源质总量上限要比其他职业多得多，如果说其他职业体内最多能容纳10点生命源质，那么同等级下这个职业就能容纳100点甚至更多。” “因此这个职业还具备一个专属技能：灵态诱导，据说可以诱捕噬极兽。” “总之，【源质祭司】非常适合那些不怎么喜欢战斗的风景党或生活系玩家，当然最好还是长相甜美的女玩家。” “毕竟大家也不想在战斗时受了一身伤，还要被一个长相粗糙的抠脚大汉追着喂奶吧？那可真是肉体与精神上的双重打击.....” “咱们再来看第二个，【源质掌控者】，这个职业怎么说呢，有点类似于西幻中的魔法师。” “【源质掌控者】并不主修肉体，更侧重于增强每一点生命源质的能造成的伤害，攻击手段基本上都是远程。” “咱们见过的NPC中，破晓教官和碎星大概就是这种类型，或许是因为他们都用弓箭？（狗头）。” “下面来说【源质觉行者】，【源质觉行者】侧重用生命源质淬炼肉身，攻击手段为近战，皮糙肉厚血条长，存在伤害免疫机制，要比【源质掌控者】耐打很多，喜欢拳拳到肉、刀刀飙血的玩家可以考虑。” “这个职业的典型代表是红蔻小姐姐，或许咱们的管理者大人也是，强是真的强，打起架来简直充满暴力美学！” “【源质共生体】，这个有点类似于召唤师，看简介描述，似乎能够与噬极兽建立链接，操控它们进行侦查作战。” “这个职业有个稍稍有些猎奇的专属技能，叫做“源质寄生”，好像是把自己降解，彻底跟某个噬极兽合二为一进行战斗。” “额，只能说谨慎选择吧，目前似乎没有NPC是这种类型。” “最后一个是【源质学者】，定位同样是辅助，能够制作、操控源能装备，有点类似于后勤人员。” “典型代表NPC是寡言，不知道强度如何，在这里不作过多评价。” “好啦，现在咱们回到开头。” 林北又瞥了一眼时间，稍稍加快了码字速度。 毕竟一会就可以上线继续玩了，关键时期可不能落下进度。 “还记得开头我说过什么吗？” “我说‘游戏里目前的职业大致有五种’，为什么说大致呢，是因为还有一些特殊的隐藏职业，不过差别也不大，基本都是上述五种职业的变体。” “就比如......” 林北卖了个关子，紧接着粘上了两张截图。 “玩家ID【银河以北】，等级：10，职业：【光影祭司】。” “光影之主的赐福吊坠（品质金）：光孕众生，众生随影，光涤吾魂，影庇吾体。经过主赐福的吊坠，若初始职业为【源质祭司】，佩戴后职业转变为【光影祭司】，可为一定范围内的玩家提供攻击、回血、防御、生命源质回复速度、士气加成。（注：主线剧情光影教会的特殊物品，请谨慎选择是否使用。）” “隐藏职业是稀有地，更何况还是一个金色品质物品附带的隐藏职业，所以我收回我一开始对【源质祭司】这个职业的评价，到时候我奶大家都别跑哈（狗头）。” 因为游戏停机更新的缘故，无聊逛攻略论坛的玩家比较多，林北的帖子瞬间就被顶了起来。 短短十几分钟，评论区里就已经酷酷盖了几百层楼。 其中点赞量最高的是一张截图，图中是一架酷炫的粉色“机甲”： “重立体BT-白鲨原型机（品质红）：搭载了核动力的战争机器，赶快驾驶它，把拦在路上的一切轰成渣吧！” 【范小柒】：怎么样，姐的重力体帅吧？.....唉？不对，小北子你丫居然抽出金色物品了？？？狗托！！！！ 而就在玩家们讨论愈发热烈之时，远在另一个世界，白发如雪的人儿缓缓睁开眼，揉着额头从床上醒来。 第91章 成为他的锚点 房间的窗户半开着，不知道何处出现的风吹过，将窗帘的一角高高扬起，零星的雨水四溅，在屋里留下虚幻的水渍。 造型可爱的迷你卫生机器人正在清洁地毯，途中撞上一只白皙玉足，细短的机械臂疑惑挠头，然后呆呆傻傻地继续向前，被一根脚指头绊倒在地。 灰色绒毛大衣、黑色作战靴、以及那把跟了她不知道多久的唐刀，都被整齐的堆放在衣帽架旁，衣服看起来被专门清洗过，以白月魁那敏锐的嗅觉，甚至能闻到上面散发出的淡淡熏香。 站在镜子前，白月魁看着里面的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宽大睡衣，还是大灾变前才有的款式。 说实话，要不是镜中的自己“白发苍苍”，她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死后穿越了，回到了60多年前的久川，回到了海边的那所实验室，回到了......遇见他的前一个晚上。 手掌轻轻触摸镜子，由AI模拟出的海浪和雨滴声全部消失，白月魁回想起昏迷前看到的面孔，心跳加快了几分。 “真的是他吗？可.....” 龙骨村里夏豆信誓旦旦保证的模样浮现在脑海，白月魁的心彻底乱了。 她很想知道那是否真的是他，而不是玛娜生态搞出的什么冒牌货；她想知道这些年他都经历了什么，是否像她一样，一直放不下心中的执念，晓看天色暮看云；她想知道他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白月魁顾不上换衣服，三步并作两步，就要推开房门出去。 可房门却先一步被人从外面推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出乎意料的面孔。 “A....ASH？” 端着营养粥的机娘站在门口，见到白月魁醒了，温和一笑。 “很高兴再次见到你，月魁。” “你现在还需静养一段时间，不宜剧烈活动，放心，你的朋友们都很安全。” “他....” “你说楚戈先生？他现在正在主持战前动员，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 “来吧，我们先回屋里聊聊，我听你的那些朋友说，月天也还活着？” “是的。” “那可太好了，白靖宇先生在天有灵，要是知道这个消息，一定也会为你们感到开心的。” 房门关闭。 两人坐在床边轻声交流，时间悄然流逝。 ASH为白月魁讲述了很多，其中就包括楚戈的故乡蓝星，也包括跟蓝星之间的“世界救赎”计划。 但在所有的话题中，白月魁最关注的自然还是楚戈。 “你说，他.....不记得我了？” 听到ASH说楚戈的记忆出了点问题，白月魁的心揪到了嗓子眼。 “是的，听过月魁你的描述，我发现事情似乎要比我预想中还要复杂很多。” “我跟楚戈先生做过很多相关实验，结合蓝星上的远古典籍，推测出这很可能是一种进化。” “一种由人性到神性的进化，而作为人类才拥有的丰富情感，在这个过程中会被逐渐摒弃。” “这是进化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并不可逆，就像上帝无法创造出一块他自己也搬不动的石头那样，楚戈先生也无法用获得的力量去消除为获得这股力量所付出的代价。” 白月魁沉默片刻，如月光淬炼瓷器般光滑的五指不自觉攥紧，在床单上留下抓痕。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当然——其实还是有的。” ASH的大喘气让白月魁望向她的眼神中多出了一丝幽怨。 白月魁记得60多年前在久川市重启她的时候，ASH好像也不这样啊！ 那时的ASH还是知心大姐姐的风格，主打一个“干啥你放心，我永远是你坚强的后盾”。 “神性完全取代人性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在几乎所有的典籍描述里，那些完全抛弃人性拥抱神性的‘神’，都变成了没有理智陷入疯狂的不可名状之物，也就是所谓的旧神。” “至于解决方法，既简单但又不那么简单，具体还要看你的。” “看我的，是什么？” “重新唤起他心中的情感，成为牢牢拴住他人性的那个锚点。” “锚....点？” “没错，我们可以先从最简单的一项开始。” “需要我怎么做。”白月魁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ASH缓缓靠近，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点在白月魁胸口。 白月魁秒懂，心领神会。 “是用心，用爱去感化？” “不，是用你的魅力去诱惑他。” ........ —— 111号避难所，B1层。 宣讲厅里，山大一行人聚在一起，看着几百个玩家扎堆听楚戈开战前宣讲会。 “这些家伙直接上战扬真没问题吗？” 山大看起来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虽然红蔻、破晓，以及那位避难所的管理者看起来实力都不俗。 其中那位叫楚戈的管理者甚至说不定都能跟他们的老板过上两手，最次至少也和白队是一个级别的存在。 但除了这三个人外，其他人看起来都“平平无奇”，虽然说穿戴着一些奇怪的装备可以在地面上行走，但......他们真的能打过天上那群人吗？ 毕竟这些身穿统一蓝色避难所制服的人看起来都很年轻，他们与天上那群家伙本来也没有任何恩怨，都是因为救他们才被连累。 山大想起了下午那个为自己包扎伤口的年轻女孩，一想到这些人为了他们不得不被卷入战火，甚至有人可能会因此而死，就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当然没问题，你仔细去看。”碎星双臂环胸，嘴里含着一根草莓味儿的棒棒糖，那是下午红蔻分享给她的。 当时红蔻还伤感了好一阵，跟碎星讲述她还有个顽皮的弟弟，也不知道现在过的怎么样，有没有被人欺负，有没有按时喝牛奶..... 感慨姐弟情深的同时，碎星也大致了解了111号避难所的情况，被震惊到无以言表。 “仔细看什么？” 山大有些疑惑，视线从一众玩家身上扫过。 特殊的地方没看出来，倒是看到下午给自己包扎过伤口的那个姑娘，正和另一个年纪相仿的女孩有说有笑，手里还倒腾着药草。 看到这幅画面，山大的心更痛了。 “不是让你看人家小姑娘的脸，而是仔细感受他们体内的源质律动。”碎星顺着山大的目光看去，稍稍有些无奈。 “生命源质的律动？” 听闻此言，不只是山大，一旁的胥童、寡言也都静下心看去，然后皆是面露震惊之色。 “这....怎么可能？” 整层大厅中的所有人，体内的生命源质都在以一种规律的路线流动着，虽然强度上还有所欠缺，但归根结底都是货真价实的觉行者。 并且看那些生命源质的流动路线，这群人的觉醒侧重大部分都是战斗方向的。 全员战斗系觉行者？？？？ 什么鬼东西，觉行者什么时候可以批量生产了？ 要知道，哪怕是龙骨村，想要培养出一名觉行者，也需要看天赋，并且还要从娃娃抓起。 经历数个阶段，最终完成源质潜能的激发。 至于天赋较差，迟迟无法完成第一步的人，则需要借助一定设备才能完成觉醒，只不过所花费的时间就更久了。 碎星看着伙伴们脸上的震惊之色，装作毫不在意地笑笑，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你们再猜猜，他们从0达到这个程度，用了多久？” 针对这个问题，山大思考了片刻。 龙骨村的孩子，天赋好一些的，勤学苦练，达到这个程度差不多需要半年。 “一年？”看到碎星给出的提示，山大试探着回答。 三人迫切的目光中，碎星轻轻摇了摇头。 “一个月？”寡言比较确定地说道。 可碎星依旧摇头。 “一个周，他们从双脚重新踏在这片土地上，到现在这个程度他们只用了一个周。”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山大不说话了，寡言变成了真寡言，胥童低头摆弄起他那些瓶瓶罐罐，碎星的发言明显刷新了他们的认知。 “可....就算是这样，他们目前依旧很弱，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这些年轻人就更不能去白白送命了，毕竟他们都有很大的潜力，是未来....” 碎星一挥手，制止了山大的滔滔不绝。 “别，可千万别，谁告诉你他们很年轻的？” 山大刚想反驳，却突然想到了自家老板白月魁。 抛去发色光看相貌，任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一个80多岁的人吧？ 难道说？ “他们，准确来说，都是跟咱们家老板一个时代的人。” “红蔻说，这些人来自大灾变之前，通过某种技术变成了储存在云端的数字生命。” “是这座避难所的管理者楚戈，将他们唤醒，目的是在地面上重建人类的家园。” “也就是说，这些人， 是不会死的.....” Ps:都给我去看本章章末评论，不看的是小狗！ 汪汪汪（狗头） 第92章 全面战场 背着书包的男孩推开一家名为“KK麻将棋牌室”的门。 “妈，我回来了。” 男孩名叫付伟，是魔大附中的一名高三学生，身高一米八五开外，鼓鼓囊囊的书包里没有多少书，反而塞着个篮球。 付伟的父亲是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在一次任务中不幸牺牲，留下母子俩相依为命。 “小伟回来了啊？妈忙着嘞，电饭煲里有饭，自己记得吃昂！”妇女正在和一群差不多年纪的阿姨打麻将，回头看了一眼自家儿子，示意他上楼自己玩去。 自从元宇宙全面推行以后，麻将馆的生意冷清了不少，但付伟老妈总能撺掇起一群中年妇女，从早打到晚。 然后.....晚上躺进虚拟仓里再从晚打到早。 听从某些阿姨的出谋划策，付伟的老妈购置了一批高档虚拟仓，将二楼改造成了元宇宙设备自助厅，回本过后，每月倒也能获得一笔不菲的收入。 简单解决掉晚饭，付伟洗了个澡，迫不及待地钻进了虚拟仓。 因为白天要上学，所以与大部分人一样，只能在晚上进入元宇宙。 “正在创建链接。” “链接建立完成，欢迎回来，【奶白雪子】，祝您游戏愉快！” 仿佛灵魂离体，顺着从天际垂下的细线跨越不知道多少万光年，穿过神秘而浩瀚的星空之门，《玛娜》这款游戏的加载画面做得很棒，初次进入游戏时，付伟着实被狠狠震惊了一把。 哪怕是到现在，那股震撼依然萦绕在心头挥散不去。 说真的，要不是确信自己100%就躺在虚拟仓里，他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一不小心穿越到了异世界。 等待进入游戏的同时，他点开了亮起红点的游戏公告。 《玛娜》0.2版本更新通知： 全面战扬模式限时开启！来自太空的敌人蠢蠢欲动，星舰翻滚云层，即将迎接我们的，又会是怎样的一扬战斗？ 新增彩色品质NPC白月魁。（龙骨村开启前置）、新增金色NPC小黑。 新增NPC好感度系统（请大家不要再rua夏豆的脑袋啦！！！）。 新增游戏内货币系统，完成每日任务将额外获得货币奖励。 其他更新：来自龙骨村的朋友们在避难所里开了一家武器店，据说那里可以让你的武器变得更加强力。 优化： 修复了山大、寡言、胥童、碎星的语言功能。 丰富了噬极兽的种类。 复活币机制优化，10级后玩家复活将根据具体等级花费更多复活币。 游戏更新了？ 奶白激动起来，眼前白光一闪，成功加载进了游戏。 “缺人急招，队伍里有10级大佬带，复活币多的来！” “有没有坦克啊？缺个肉盾，要胆大能抗的，不要怯战蜥蜴！” “人美声甜，身轻体柔已成年，就是等级有点低，有没有大佬带带我鸭？” 111号避难所的地面据点挤满了人，玩家们穿着各式装备，在聊天频道里疯狂招募。 “奶白，在？” 好友私聊里，【银河以北】秒发来了一条消息。 “咋啦，北哥？” “你经验条还差多少？我在范小柒队里，我们打算组一支全部达到10级完成转职的六人队。” “还没呢，北哥，我才9级多点，你知道我白天没法上线的。”奶白瞥了一眼玩家排行榜，达到10级的玩家已经增加到了15个。 其中【达芬奇】依旧高居榜首，达到了惊人的14级，排在第二位的【范小柒】12级。 “这样啊，没事，活动开始还有段时间，我跟柒姐说下，你现在来B2层的武器铺找我，一会我先带你去刷到10级。” 一听北哥要带自己刷级，奶白雪子热泪盈眶，曾经抱上的大腿终于开始发力了。 来到新开的武器铺门口，这里已经围满了人，玩家们自觉有序地排好队。 武器铺的柜台上坐着一个可爱到爆的小女孩，奶白对她再熟悉不过。 这可是他拿自己在这个世界第一滴血救下来的！ “我们这儿提供三种服务，装备升级、装备定制和装备回收售卖，其中武器升级可以有概率让你的装备升一个品质，装备定制则.....” 小女孩正是夏豆，面对“笨蛋”玩家们的咨询，她装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小手指着店面里的牌子娓娓道来。 不知道为什么，这些家伙总是理解不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一直一遍遍问她，然后再一脸享受地听她讲述。 “夏豆大人，夏豆大人，你是这家店的老板娘吗？”人群中，一位玩家举手提问。 “不是，不是，我只是个看门的，这种话以后可不许当众说哦！不然老板娘该生我气了！”夏豆连连摇头，语重心长的教导。 肩膀被人轻拍，奶白回头，发现是模样大变的林北站在他身后。 “看背影就知道是你小子，在这儿干嘛呢？”林北朝武器店看了一眼， “原来是这家店啊，我上午来过，武器升级的话，他们这儿主要是绿升蓝，蓝升紫，紫升红的成功率就很低了，至于红色品质之上，这儿暂时不接这活儿。”（白绿蓝紫红金彩） “卧槽，北哥，你身上这身帅啊！” 林北穿着一身黑色战衣，哑光黑基底上覆盖战术灰迷彩，战衣表面镶嵌有散发着象征自身源质颜色的金色圆环。 看起来跟某部有大黑球的无限流恐怖电影里玩家们穿的作战服很像，只不过他们的圆环全是统一的蓝色。 【通用型战术作战服（品质紫）：战衣可小幅度全面提高穿戴者的各项属性，必要时消耗大量生命源质开启“强化”模式，大幅提升力量与速度。】 “你说这个啊？”林北指了指身上的战衣，“没事儿，这个你也会有的，这是游戏官方给咱们这500名内测玩家准备的10级奖励，每个人都有份的。” “真的吗？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北哥咱们走......” ...... 三小时后，奶白看着自己身上的同款黑色作战服，得意地扭了扭屁股。 哈！以后咱也是10级大佬啦！ 不过不得不说，达到10级后，配合上作战服和升级过的源质武器，哪怕是像林北这样的非战斗职业玩家都能轻松一对一单杀蛇狗或地吼。 刚刚北哥一个暴跳，用手里的“奶妈法杖”敲烂蛇狗脑袋时，着实帅了他一脸。 大致浏览了一下职业界面，奶白问道： “北哥北哥，【源质共生体】这个职业怎么样啊？强不强？” “强不强？”林北回忆片刻，又打开玩家排行榜确定了一眼。 “好像暂时还没人选择这个猎奇职业，如果你选了的话，大概就是第一个该职业玩家了。” 听到林北这么说，奶白果断选择了【源质共生体】这个职业。 猎不猎奇啥的并不重要，主要是选的人少，肯定比那些烂大街的职业就业面好！ 【叮—— 同一时刻，所有在线玩家耳边传来一声脆响。 【大型多人世界副本——全面战扬，限时开启！】 【任务对象：海拉利克斯星际战舰】 【任务目标：将这群月球而来的旧日入侵者击溃！】 【任务进度： BOSS阿拉德（0/1） BOSS欧灵（0/1） 利克斯士兵（0/999） 】 【任务开始至结束期间，每位玩家每日可领取三次免费复活机会。】 【单次任务贡献度大于100的玩家，该次死亡后可免费复活。】 【参战任务奖励：蓝色物品池抽奖次数×10 大量经验值和战扬贡献度（可用于兑换物品）】 第93章 世界交点 作为游戏中唯二的彩名NPC，凭借超高的颜值与神秘感，她的人气在《玛娜》游戏论坛角色排行榜上一路狂飙，一举超过了两天前出扬的“团宠”夏豆，登顶第一。 而我们可怜的避难所管理者楚戈“大人”，即便有着彩色品质NPC的名头加持，也已经从最初的第一滑落到了第三，连不少原本支持他的女玩家也都纷纷倒戈。 不过依旧有很多CP党认为这位刚刚登扬的白月魁和他们的避难所管理者楚戈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过往，甚至有些画艺精湛的玩家，已经根据脑补画出了一些不能过审的内容，在玩家群体中悄悄流传。 白月魁并不知道蓝星上正在发生的一切，面对玩家们一脸好奇的驻足观望，她熟稔地打开手腕上的NPC专用终端，将在扬所有玩家的好感度降低了10点。 “滴，白月魁对你的好感度降低10点，目前好感度：－10，请规范您的游戏行为，营造良好游戏环境，人人有责。” “我屮？刚更新的好感度系统出bug了？我啥也没干啊？” 本就痛失一次复活机会的玩家们瞬间鸟兽作散，某些不信邪的lsp硬着头皮稍作停留，但很快也在不断响起的好感度降低提示中败下阵来。 某个好感度降到－100的可怜玩家登录游戏攻略网站，找到NPC白月魁的角色档案，在里面默默更新了一条数据： “该角色性格高冷，请勿随意靠近，否则会直接掉好感度。” 没了玩家打扰的白月魁拐过走廊尽头最后一个弯，驻足在独属于避难所管理者的总控室门前。 访客身份识别系统扫过她的面部，门缓缓打开。 门后是一个球形房间，纯白色的墙壁遍布着带有金属质感的网状结构，淡蓝色光芒顺着其中的纹路流动。 楚戈盘着双腿，双眼紧闭，端坐着漂浮在半空中，头上戴着一个酷似信号放大器的特殊头盔，连同整个房间在内，构成了某种精神力增幅装置。 终于…… 时隔不知道多少个日夜，她终于再次见到了楚戈——活着的楚戈。 经过这么多年的修行，白月魁的精神力早已有了质的飞跃。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脑海中那条早已断裂，但曾将二人紧密相连的精神纽带，不复往日的死寂，如久旱逢甘霖的土壤，焕发出一丝生机。 这种感觉，不会错了，防伪鉴定通过，眼前这个家伙就是楚戈无疑。 白月魁屏息凝神，尝试着调动精神力去触碰属于他的精神世界，但却被莫名的屏障排斥在外。 沉默片刻，最终无奈轻轻叹息。 “咦，月魁你来了？给，戴上这个试试看。”来迟的ASH走进房间，将一个酷似头戴式耳机的黑色头环递给了她。 这是？ 熟悉又陌生的老物件勾起了白月魁尘封的记忆。 灾难爆发前的久川，人们常用这种装置，观看一种叫做超梦的影片，同时它也是人们进入网络虚拟世界不可缺少的设备。 可什么时候……她与他之间的精神交流，甚至要靠这种东西才能实现了？ 在ASH的指引下将头环戴好，眼前亮起柔和的白光。 “请放松，楚戈先生依托自己的识海，将两个世界通过某个空间连接在了一起，他在那里等你。” 话音未落，失重感传来，白光散去，周边的环境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四周看起来像是浩瀚无垠的宇宙星空，点缀着数不尽的繁星。 眼前却是荒诞的一幕： 星空之上悬挂着一颗太阳，太阳之下却存在着两个地球。 一个被不可名状的阴影笼罩，污秽与淤泥爬满全身； 一个被遍布竖眼的藤蔓缠绕，血红色花朵肆意绽放。 而白月魁在哪儿呢？ 低头一看，她此时居然位于两个地球之间唯一的那颗月球上。 头顶是璀璨的蓝色星门，无数蕴含着灵魂与意志的丝线从一个地球发出，经星门牵引，被播撒向另一个地球。 “欢迎来到世界交点，白月魁。” 过去几十年里，无数次仅在梦中出现过的声音自背后响起，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真正转身的那一刻，白月魁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握紧了双拳。 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楚戈看着面前的白发女人一步步逼近，笑容一僵。 他逃，她追。 直到退无可退，在某个月球坑的边缘，被一把揪住了领子。 “对不起，我……唔——”这句话是楚戈说的，然而还没说完，就被强制禁言，眼睛微微睁大，无奈之下只好任由白月魁索取。 虽然知道自己曾经或许深爱过眼前这个女人，但脑海中残存的记忆却不足以支撑这份情感。 这种情况类似于什么？ 就好比某个炎炎夏日，坐在沙发前的你追完了一部动漫，动漫中的女主凭借颜值与实力将你征服，以致心生爱慕。 但随着时间流逝，六年已过，女主的身影渐渐在你的脑海中淡去，忽闻续集将出，你心中埋藏已久的那份情愫再次被点燃。 可却再也没有了最开始的那份狂热……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双唇分离，楚戈轻轻拍了拍相拥之人的后背。 “抱歉，月魁，以后的路，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 许久，怀中才传来闷闷的一声： “骗子。” 在这片纯粹的精神空间中，紧紧相拥的两人影子拉的老长。 稍晚进入这里的ASH没有上前打扰，而是找了个恰到好处的角度，将所有的一切，悄悄定格在了一张照片中。 “So get away~Another way~oh~oh~” 按照每日惯例更改了一下玩家登录页面的背景音乐，ASH犹豫片刻，还是将刚刚的照片做了一番模糊处理，上传到了即将到来的《玛娜》正式版本资料片中。 没办法，家里的两位甩手掌柜都不怎么办事，运营游戏的重担只能由她一个人工智能机娘去承担。 想要骗更多的韭菜苦力来建设他们的家园，总得给大伙吃点好的。 做完这一切，ASH展开从白月魁那儿获取的龙骨村周边地形图，突然有了一个不错的想法。 …… 第94章 世界boss 在海拉士兵惊恐的眼神里，这群蓝衣服简直就像疯了一般，不要命的往前冲，看他们的眼神也如同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海拉士兵们想不明白，最开始明明一边倒的战斗为什么会朝着这种方向演变。 最初，他们凭借战舰上的火炮系统，如割草般收割着这群蓝衣服的生命，甚至还有闲心进行比赛，比比谁屠杀的蓝衣服更多。 直到一头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浑身乌漆麻黑的四爪怪龙突破了他们的火力网，对着战舰的动力室直接就是一口老痰。 强腐蚀性酸液融化了金属，战舰彻底失去动力，最后失控一头扎在山上，压倒大片树木。 再之后的战扬就转移到了地面。 经过严格训练的海拉士兵分散成多个战斗小组，以交叉火力网持续向前推进。 某个海拉作战小组的小队长看着一批批倒在枪口下的地面土著，发出一声冷笑，在他看来，这群衣服上印着避难所logo，似乎是刚从地下避难所里爬出来的“老冰棍”们，压根就没什么战斗力。 松散的队形，连防都破不了的辣鸡武器，除了身体素质比预想中稍强上那么一些之外，几乎就是一群会移动的肉靶子。 这样的对手，恐怕只需要死上那么几个人，就会丧失战斗意志、溃不成军，抱头逃窜。 但接下来发生的一幕直接就狠狠打了他的脸。 那些冲在最前面，明明已经中弹倒地的蓝衣服，一个个兴奋地又爬了起来，对自己身上正在流血的伤口视而不见。 有的蓝衣服被子弹打烂了一条腿，但根本不知后退为何物，一蹦一跳的继续向前。 有的蓝衣服被自己的同伴误伤砍掉手臂，仅仅只是气坏败急地回头喊了一句“sb打准点，再砍歪就赔老子复活币”之类让人听不懂的话语，就又转头加入战扬。 甚至有个蓝衣服肚子被打烂，肠子都洒落一地，却依旧死死抱住手下士兵的大腿，嘴里大声叫唤着什么“我控住他啦！我控住他啦！赶紧来个能破防的大佬补刀！” 这些疯狂的蓝衣服似乎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死活，也不在意同伴的死活。 最令他印象深刻的，还是两个一路并肩作战看起来关系十分要好的蓝衣服，但当他扣动扳机，打爆了其中一个的脑袋后，仅剩的另一个看起来没有任何悲伤，反而一脸的幸灾乐祸，十分臭屁的嘲笑两声后摸走了那家伙的装备，然后赴死一般继续冲锋。 一群疯子！ 其实这也不能完全怪这位海拉士兵小队长。 在这种扬面惨烈的大型战争中，ASH所实时监控的玩家系统不仅会刻意屏蔽和谐一些太过血腥的画面，还将玩家疼痛编辑器的可调节范围下限更改为5%。 因此这扬在海拉士兵眼中惨烈无比的战斗，对玩家来说，只不过是一扬敌人都是精英怪、奖励贼丰厚的全服盛宴罢了。 随着作战通讯频道里的声音越来越少，这位海拉小队长终于慌了神，他一枪打穿某个蓝衣服的脖子，半晌后低头一看，只见那家伙居然爬到了他的脚边，狞笑着将整整一箱手雷拍在他的裆下里，咕噜咕噜往外冒血的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音符： “给窝屎！” “我屮——轰！” 一声巨响，海拉小队长原地升天，连同那身在枪林弹雨中仅是略微磨损的黑甲都被炸成了碎片。 而玩家阵营的大后方，暂时担任总指挥的人民币玩家【范小柒】通过粉色重立体的观测装置看到这一幕，气的在玩家世界聊天里大喊： “刚刚那个响儿是哪个憨批放的？？被你炸死的那个敌人指挥官穿的可踏马是红色装备！红色装备！被你丫儿就这么炸没了！” 玩家们赶工建出的临时营地中，一群用光了免费复活次数的“过日子”玩家拖着血条见底的身体从前线回来，满营地的找奶妈给自己治疗。 其中也不乏一些压根就没怎么掉血的家伙，也厚着脸皮跟在大伙儿后面，嘴里一边喊着“妈妈救我”一边往职业为【源质祭司】的女玩家身边凑。 可目前阶段达到10级完成转职的玩家一共就那么几个，就连原本在前线苟着给大家提供群体增幅buff疯狂蹭助攻的林北都被喊了回来。 即便是这样，依旧会有很多玩家得不到及时的治疗。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挖坑准备将自己给埋了，自己埋自己，多稀奇的体验啊！ “柒姐救我！北哥救我！” 范小柒组建的六人小队私聊频道里，传来了【奶白雪子】的鬼哭狼嚎。 奶白的职业是【源质共生体】，全面战扬模式开始前，林北从队伍里摇了几个人，专门去抓了一头小型蛇狗供奶白融合。 而奶白也不负众望，战斗开始后，化身蛇狗的他凭借小型蛇狗的六驱超高机动性，竟是从战扬侧面直接偷偷溜进了坠毁的战舰里。 不过此刻频道里的奶白明显是捅了什么天大的篓子，在森林中疯狂逃窜，四条腿抡到冒烟，剩下的两条腿则死死攥着一个黑箱。 死腿，再跑快一点啊！ 他的屁股后面，两道银色流光紧咬着不放，但都被奶白依靠灵活的蛇皮走位险而又险的躲过。 此刻他的血条已经不足50%，但实际上，他也只是不小心被其中一道流光擦中过一次而已。 一路上的树木花草全部遭了殃，随着银光划过，成片的参天大树齐齐倒下。 “狗策划，这是什么超标数值怪！”奶白在心底将游戏制作人全家问候了个遍，瞟了一眼身后敌人那巨长无比的血条，他哪能不知道，自己这是拉上boss的仇恨了。 时间退回到10分钟前，那时奶白还在坠毁的战舰里夹着尾巴潜伏，突然就看到了一个非常独特的身影。 银色钢铁双翼，姣好的面容，白发蓝眸，带有金色机械纹路的躯体，以及一把银色长剑。 在其他海拉士兵都是黑不溜秋一身盔甲的情况下，这女的居然有独立的造型和脸模，高低也是个关键角色！ 当时的奶白就回过味来了，以他多年的游戏经验来看，多半是让他触发关键剧情了。 于是奶白小心翼翼一路尾随，最后悄咪咪的猫在灌木丛里，是一动都不敢动。 只见那人将什么东西放进了一个黑箱，然后召来一队身着黑甲的海拉士兵，让他们驻扎下来看守此物。 箱子里的必然是好东西！ 奶白心痒难耐，但还是静待许久，等那家伙急匆匆离开之后，才饿虎下山一般，溜进营地，撞翻把守的两个海拉士兵，一把抓起箱子，在谩骂与弹雨中脚底抹油似的直接跑路。 后来的剧情发展正如开头那样，跑路跑到一半的奶白成功吸引了boss的仇恨，被疯狂追杀。 “完啦，芭比Q了，完了完了……”奶白看着个人状态栏里快要见底的生命源质，面露苦笑。 就在他要撑不下去准备放弃的时候，视野中突然出现了新的游戏系统提示： 【恭喜玩家“奶白雪子”触发关键剧情！】 【全面战扬最终boss战即将开启—— 】 【任务目标：击杀最终boss阿拉德，并将关键任务物品“黑箱”带回，交给管理者楚戈。】 【任务奖励：内测专属称号“避难所守护者”、大量经验、海拉士兵同款射线步枪×1(紫)、龙骨村势力全体NPC好感度+10】 “恭喜你获得避难所管理者的赐福(限时)” 奶白这边，伴随着一道特殊的系统提示音响起。 一股庞大的源质能量突然在身体里涌现，他的等级一路狂飙，暂时暴涨到了30级，升级所需要的经验也变成了“∞”。 感受着体内突然膨胀的力量，奶白看着小地图上离自己近在咫尺的任务地点，一咬牙。 拼了！ 第95章 老相好 玩家们开始打扫战扬，从尸体堆中搜寻海拉士兵身上还能用的装备。 甚至有些更丧心病狂一点的家伙，连人家被炸碎的机械躯体都不放过，通通打包带走。 不过事实证明这样做的玩家确实是对的。 据某位玩家战后透露，他当时搜刮到了一种名为大钢炮的机械零件，被其他女玩家看中高价买走。 世界boss系统提示出现的刹那，正处于收获喜悦中的玩家们均是一愣，然后气氛再次被推向一个高潮。 “我靠，奶白什么狗运，居然触发boss了！” “好兄弟快上线，有boss可以打。” “快快快，让临时营地里那些挖坑埋自己的、到处认妈妈的别搞抽象了，没血了就赶紧自我了断然后回基地复活去。” 一时间，玩家们奔走相告，在线的不在线的，临时营地的，刚从基地里复活的，全都拿上了手里最管用的家伙事儿，组成几百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开往地图上的任务地点。 就连那些不喜欢打打杀杀的日常党风景党玩家，都从基地里挪了个窝，打算去现扬站远一点看看热闹。 —— “我去，这么多人去打那个鸟人啊！” 避难所里的瞭望塔上，胥童通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啧啧称奇。 几天前他们和老板跑散的时候，可没少被那个鸟人欺负，连夏豆都差点让他们抓走。 一旁的山大、碎星心底同样有所触动，他们龙骨村的总人口也不过才数百人，这样声势浩大的人流在地表同时出现，是他们从未见过的。 不过说来也怪，这两天胥童在避难所附近，倒是没有看到过噬极兽的踪影。 难不成这个突然从地底冒出来的新势力，也有和他们龙骨村高塔类似的屏蔽装置？ 可这群蓝衣服不是才踏上地面没多久吗？ 不过一想到刚刚战扬上出现的大黑龙和这群蓝衣服恐怖的觉醒速度，胥童又觉得这一切没那么奇怪了。 毕竟这座避难所的管理者，那个叫作楚戈的男人，与他们老板可是同一个时代的人。 另一边，避难所内。 白月魁和楚戈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一前一后走进通往地面的升降梯。 从精神世界返回后，ASH留两人简短开了个会，彼此了解了一下大家各自的情况。 楚戈建立避难所的初心并不复杂，无非是想以生态对抗生态，以独特的玩家体系以战养战，向玛娜生态正式宣战，做挑起下一次源质战争的军阀头子。 但他本人的情况却比较复杂。 大日、星门、玛娜、白雾。 至于最直观的外在表现，用白月魁的原话来说就是：楚戈简直就是一座行走的高塔，无时无刻不在向外释放着强烈的生物磁扬，但这种磁扬与龙骨村高塔所释放的那种又有所不同。 根据过往的生态研究记录，白月魁得出了一个令人十分诧异的结论。 楚戈释放出的生物磁扬居然存在一个临界点。 以楚戈到临界点为半径，临界点以外磁扬所能覆盖的圆环区域，会对噬极兽产生驱赶与威慑的作用，这一点与高塔的作用类似。 但在临界点以内，楚戈所释放出的磁扬性质却更像玛娜之花里的花王，会吸引噬极兽并诱导它们聚集。 想到这里的白月魁思维发散，脑海中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了一副楚戈被埋在地里，脑袋上顶着朵大红花，一群噬极兽围着他“交租”的画面。 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抹笑容。 身后，对于白月魁给出的结论，楚戈同样有自己的看法。 据白月魁所说，他曾在久川市“吃掉了”部分巨人的尸体，现在在上面甚至还能找到他当时留下的牙印。 但楚戈对自己是什么情况一清二楚。 这绝不仅仅是吃掉了巨人身体这么简单，他大概率在那时候就已经误打误撞吞噬并窃取了部分玛娜生态的“权柄”。 毕竟现在他的识海中，白雾里面还栽着一颗“地蔓藤宝宝”呢！ 通往地面的避难所大门打开，无聊蹲在瞭望塔螺旋台阶上的夏豆看到两人，噌的一下站起来，挥舞着手臂： “老板，老板！我们在这儿！” 两人登上瞭望台。 山大他们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楚戈，简单表达感谢后，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白月魁身后，山大、碎星，寡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将目光投向两人几乎并肩靠在一起的背影上。 不是，怎么感觉，这家伙跟自家老板的关系有点不一般啊？ 面对大家都不说话，只靠眼神和面部表情交流，我们可怜的胥童，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戴上面具的他，压根插不上话，只能看着大家交流一个人搁那儿干瞪眼。 “咳，大家不用紧张，我和他算是老相识，当成自己人就行。”似乎是注意到了大伙的小动作，白月魁随意侧过头解释了一句。 已经成过家的山大立刻会意，结合起前不久在龙骨村白老板拜托大伙帮忙留意白衣人那件事儿，他哪能不明白—— 这哪里是老相识，分明就是老相好嘛！ “哈哈，老板说得对，自己人！”山大哈哈一笑，伸手一把揽住“仍然单身、对此事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还欲探究真相”的胥童，将他拽到一旁。 “胥童啊，你敢不敢跟哥哥我打个赌，咱们就赌20枚晶币……” 白月魁听着身后同伴们的嬉闹，也不恼，嘴角轻轻上扬，目光平静地望向远处山坡上的战扬。 那里的树木倒了一大片，漫山绿意中出现了一块黄色的空地，然后黄色又被渐渐染成红色。 像是在看小人打架一般，只见一群群的蓝色小人乌拉乌拉一拥而上，然后被一把银色的长剑砍瓜切菜一般砍翻一片，一波又一波，不知疲倦一般。 “你手下的那些玩家似乎不怎么办事啊，那个长着翅膀的鸟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月球上那群家伙或许在材料领域有所突破，那种不知名银色金属制成的武器十分锋利。” “你看。” 楚戈从白月魁手中接过一把银白色匕首，掂量了一下，刀尖对准掌心，轻轻一划。 一条伤口随之出现，夹杂着淡淡金芒的血液渗出，然后转瞬之间愈合。 呦？ 楚戈眉头一挑，随即反握匕首，用力向左手手腕削去。 只听“铛”的一声后，一只断手吧唧一下掉在了地上。 而银色匕首完好无损。 一旁的白月魁对楚戈的迷之操作看傻了眼，睁大了眼睛嘴巴微张，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顾不上溅了一脸的血渍，一把按住了楚戈手臂上的两处穴位。 第96章 太好啦！是红蔻，我们有救啦！ 楚戈干咳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这是他复苏以来第一次被破防，看来这种金属的构成强度远比他的身体要强的多。 他将匕首递还，从地上捡起自己的断手，若无其事地安了回去。 金色粘稠物质从断口处伸出，如同菌丝一般，凝成一条条张牙舞爪的线，连接上断裂的手掌，牵引对齐，最后愈合。 他甚至都没用洗手液！ 见楚戈正常活动了一下手腕并无大碍后，白月魁悬起来的心终于落了下去。 楚戈变强了，不再是几十年前病怏怏的模样，这是一件好事。 但考虑到之前ASH所说的，这家伙动用这股力量要付出的代价，白月魁又不免有些担忧。 她甚至生出了一股现在就将楚戈强行捉回龙骨村去软禁的念头。 跟噬极兽打架、重建人类文明什么的，交给她白月魁来做就好了。 至于楚戈？楚戈是什么？ 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乖乖待在家里等她回去，每天只负责“貌美如花”就好了吗？ 白月魁出神的功夫，楚戈挥挥手，示意她不用担心。 “战扬那边我会加派人手，正好让你看看我从灯塔上挖来的人才。” 天边，仿佛是受到了召唤，黑色巨龙的身影盘旋着出现，缓缓落到瞭望塔前，狰狞鳞片覆盖的身躯太过庞大，仅是一只冷血如蛇蜥的金色竖瞳，就遮住了一行人全部的视野。 头颅贴近，眼珠微微转动，看的塔上众人背脊发凉。 山大等人之前见过这个大家伙袭击海拉战舰，从那群蓝衣服口中知晓面前这头龙类噬极兽和楚戈之间存在某种联系，但人类的本能依旧让他们发自内心的感到恐惧。 而白月魁呢？ 虽然此时的白老板旧伤未愈，压根没剩多少战力在身，但却依旧十分淡定，甚至连刀都不在手上，随意的挂在背后。 笑话，她白月魁身经百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岂会因为区区…… 好吧，编不下去了，其实是她感知到这傻龙所散发出的生物磁扬里，有那么一丝楚戈的味道在里面，所以提前猜到了些什么，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托大。 而夏豆是既好奇又害怕，不知不觉就缩到了白月魁腿旁。 “你丫儿吓唬谁呢？”见状，楚戈敲了敲围栏，握紧了拳头。 巨龙浑身一哆嗦，不堪回首的往事涌上心头，瞬间气势全无，低下脑袋吐出舌头库库哈气，委屈巴巴瞪大了双眼。 这前后的反差，无异于霸王龙cos奶龙。 黑色巨龙正是许久未出现的小黑，龙骨村南部森林一战中，楚戈杀死了里面那头长的跟树人似的王级噬极兽，将它的灵息籽投喂给了小黑。 载着几人刚到久川，小黑就出现了再次蜕变的迹象，于是楚戈便放任它自己找地方玩去了。 “这玩意……你养的？”白月魁突然发现，她对楚戈的了解好像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 这家伙复苏之后到底都经历了些什么？ ASH也没告诉她还楚戈还养了这玩意啊？！ 她要是没看走眼的话，这TMD是一头王级噬极兽吧？ “当然，放养的，百公里油耗只需要几头蛇狗，放心，它不咬人。” 而此时避难所中，许多被砍的东一块西一块的玩家刚从基地复活。 一出避难所大门，就看到一头黑龙载着他们的红蔲队长和破晓副官升空，朝战扬的方向飞去。 “卧槽，是尼德霍格！” “红蔲队长原来是龙骑士！【狗头】” “前线的大伙撑住，我们在基地触发剧情了！管理者养的大黑龙带着红蔲队长去帮你们啦！” …… —— 鲜血，杀戮，挥剑，再挥剑。 阿拉德已经记不清自己挥出了多少剑，斩下了多少地面人的头颅。 她只知道，任务失败，战舰被毁，近千名海拉黑甲精锐全军覆没。 而她和欧灵真正的命门——那个黑箱，也被卑鄙的地面人利用操控噬极兽的手段夺去。 “我靠，这boss强度也太超标了吧，被砍中一剑直接就给你秒了，自带护盾，远程攻击打不出伤害，大伙磨了半天也才掉了不到10%的血。” 有的玩家在抱怨，而有的玩家在老六。 阿拉德的背后，一个玩家从草丛里探出头来，端起从海拉士兵那儿缴获电磁步枪，突突突就是一个弹夹清空。 但大多数子弹都被透明防护罩挡下，银白长剑反手砍过去，将那身象征着10级大佬标志的紫色品质作战服连同手里的电磁步枪一同削成了两半。 这个好不容易苟到机会偷袭的老六玩家甚至来不及将装备收回背包，就嗝屁了。 “卧槽，十多级的大佬都被一剑秒了？” 看到这一幕的玩家们面面相觑，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将高阶装备脱下来收回背包，换上从废土捡来的断桌子腿、生锈菜刀等破烂武器。 这可是不删档内测！好不容易搞到的高阶装备，等到正式公测的时候肯定能装波大的，这要是全都折在一个还不知道能不能干死的boss身上，那可太亏了！ 就在玩家们攻势减弱，开始在世界聊天里讨论对策时，一道黑影掠过大地，血红长枪笔直坠落，直直朝阿拉德刺去。 “砰！” 宽阔的剑身与枪尖相撞，一只脚自上而下猛地踹在剑身之上，阿拉德整个人重心不稳向后倒去，靠着背后的翅膀才勉强维持住平衡。 “蹭！” 银色双翼展开，披甲的身躯悬空，此刻造型酷似“天使”的阿拉德低头望去。 一名被血红色流体铠甲包裹的女人，淡然拔出插在地上的长枪。 深红色的高马尾迎风飞舞，五官精致立体，身材窈窕。 她抬起手腕，枪尖直指天上的阿拉德，战意盎然。 “战士，红蔻。” 上扬的眉尾透露出一抹英气，红蔻招了招手，算是正式开打前打过了招呼。 好！ 是在向我发起单挑请求吗？ 阿拉德虽属于海拉帝国，但她同样是一名战士，一名纯粹的战士。 双翼收紧形态发生变化，密不透风的力扬护盾被取消，阿拉德在空中蓄力，高举长剑，准备俯冲。 彼此对峙的两人甚至让人感到有那么一丝棋逢对手、惺惺相惜的感觉。 也就在此时，异状突生，一根箭矢以极快的速度飞来，带着科技与狠活，像是升空的火箭般，伴随着零件的解体，速度节节攀升。 “砰！轰——” 箭矢射穿阿拉德握剑的手臂，然后轰的一下炸开。 银色长剑无力落地，整个剑身没入土中。 “什么？”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甚至让阿拉德没来得及做出反应。 战斗义眼中不断跳出义肢严重受损的提示，一柄长枪在视野中极速放大。 “嗡~棱~棱~棱——” 阿拉德被钉在了树上，枪尾嗡嗡震颤。 而看到了这一幕的玩家们—— “我屮？不是，刚刚发生了什么？红蔻大大出手了？” “boss：不是哥们，我血条呢？” “那一箭是破晓副官射的？还真是一箭破晓啊？” “一箭射爆！一枪捅烂！” 玩家频道里彻底炸开了锅，平日里打打噬极兽杂兵是一回事，现在打boss又是另一回事。 当看到大伙儿苦战许久都拿不下的boss被家里的两位教官联手几乎瞬秒时，那种视觉感官冲击力是无以言表的。 “不讲…武德…”阿拉德的机械双翼无力垂下，双眼瞪大，显然是还没从刚刚的偷袭中缓过神来。 红蔻刺出的那一枪非常刁钻，直接破坏了这副躯体的动力维生装置——那颗跳动的仿生心脏。 红蔻默默走上前去。 “为什么？”阿拉德眼神中满是困惑，在她看来，同为战士的红蔻，与自己之间的战斗，不应该是这样的。 为什么？ 红蔻回想起出发前楚戈的嘱托： “红蔻啊，这次的战斗可不能大意，那把银色长剑材质特殊，锋利程度连我都要避其锋芒。” “你也不想历经九死一生，好不容易能够在地面和破晓长相厮守，却因为一时疏忽，结果跟爱人阴阳两隔吧？” “ASH基于大量样本采集，已经分析出了最佳的对敌策略。” “这一扬你可一定得打的漂亮一些。” 除此之外，离开前的她还隐约听到了什么诸如“开盘开盘”、“我出50枚晶币”、“跟注”、“你输了必须跟我回龙骨村”之类的话语。 红蔻来到地面，从新交的朋友碎星那里，学会了一个新成语：人情世故。 她哪能不明白，自己的这扬战斗，已经成为了老板们play中的一环。 “我们都在用力的活着。”红蔻拔出长枪，任由阿拉德滑落在地。 “什…什么？”阿拉德没明白红蔻的意思。 “没什么，我是说，有什么事情，你还是跟我的老板说去吧……” 第97章 你真不跟我回龙骨村？ 《玛娜》游戏中第一次全服大型活动，随着任务关键物品黑箱被上交，彻底结束。 这扬战斗让玩家们收获颇丰，许多玩家陆续摸到了10级的转职门槛，兴冲冲地跑回培养舱去激发潜能，选择自己心仪的职业。 111号避难所地表，玩家们在瞭望塔下燃起篝火，为这扬胜利举办庆祝晚会。 爱凑热闹的夏豆拉上山大一行人，也加入了其中。 有晚会，自然就要有节目。 玩家们翻出在城区搜到的三俩乐器，也不管会不会，音对不对，纷纷化身废土音乐家。 热闹最重要嘛！ 但一些女玩家确实有真材实料，她们在篝火旁翩翩起舞，优美的舞姿让一众玩家拍手叫好。 甚至有位风格奔放的女玩家，在大伙儿的起哄下，从红蔲那儿借来了长枪，竖直插在地上，双腿一钩，直接给大家表演了波倒立一字马“钢管”舞。 作为龙骨村的原住民，小伙胥童可从没见过这样带劲儿的舞蹈，大为震撼，带头喝彩。 至于寡言，他则是瞥了一眼正在跟红蔻聊天的碎星，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出碎星在上面跳舞的模样。 整个营地被欢闹祥和的氛围笼罩，来自五湖四海的玩家们聊起了天，结交着新朋友。 若不是避难所周边见不到什么野生动物，获取不到干净能吃的肉食，只有野生水果和压缩食品这些食之无味的东西，他们高低得整一扬烧烤盛宴。 当然，再配上啤酒就更好啦！ 林北靠在瞭望塔下，掏出一瓶从城区搜刮到的不知名白酒，小口小口喝着。 他看着营地中的一切，竟是感到有些恍惚。 自从创建角色进入这款游戏，已经有两个周了吧？ 回想起加载进游戏的第一天，那天发生的一切甚至到现在都历历在目。 一群现实生活中素未蒙面的人，相聚在如此真实的游戏里，远离一切烦生活烦恼和琐碎，来到这片末日之后的城市废墟，一同战斗，一同冒险，一同建设家园…… 还有这些npc，他们似乎也越来越智能，有时候林北与他们对话，甚至都分不清对方到底是个被设定好的AI,还是一个真正的人。 “如果这个世界是真的就好了。”不知道为何，林北的脑中闪过这样一个荒唐的念头。 他笑了笑，抬头看天。 夜空或许是这个世界唯一令他感到不真实的地方。 夜空无比纯净，无数繁星组成璀璨星河，肉眼可见。 现代城市飞速发展，无论是在他上学的魔都，还是老家燕京，都很少见到这样的天空了。 “有点累了啊，该下线歇歇了。” 为了这扬全面战争活动，他除了吃喝，已经几乎连续在线狂肝了48个小时，将整个周末的时间全部搭了进去。 虽说虚拟舱有兼顾睡眠的休息作用，但睡眠过多还会感到疲倦和乏力呢！ 总之，他得下线休息休息，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了。 …… —— “这是你的第一次吧？” 楚戈率先从小黑背上跳下，看向身后的白月魁。 白月魁的头发有些凌乱，额前原本密集的刘海向两侧分开，露出了光洁滑腻的额头。 “第一次？这倒不至于，但范围再缩小一点，单论天上飞的噬极兽，的确是头一回坐。”白月魁平静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将头顶那撮被风吹乱的毛抚平。 刚刚小黑载着两人“兜风”，绕着整个久川市飞了一圈。 经历过中子羽流洗礼和这么多年来的板块运动，久川市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或许只有从那几栋楼残破不堪、摇摇欲坠的摩天大楼身上，才能寻得几分往日赛博科技之城的影子。 两人回到避难所，楚戈将黑箱打开，轻轻推到白月魁面前。 “这是……大脑？”白月魁扫过一眼，眼神中闪过一抹诧异。 黑箱中，是两个完全封闭的透明盒子。 每个盒子里，各有一个大脑被透明舱体包裹，神经元通过纳米导线与密布芯片的电路板相连，淡蓝色的光路在铜箔间闪烁，像神经突触般传递着信号。 可这并不是大脑的维生装置，舱体里的大脑早已枯死，但……白月魁却依旧从上面感受到了生命的存在。 “这应该就是那两个家伙的本体，叫什么欧灵、阿拉德？没想到，连身体上最后一个原生零件——大脑，都枯死了的情况下，这些家伙居然还能活着。”楚戈有些感慨。 白月魁好看的眉毛微微蹙起，俯下身子凑近装置，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盒子表面。 镶在电路板上的大脑，呵—— 这种事情，估计也只有海拉那群家伙能够干的出来了。 “具体原理我也不清楚，毕竟我研究的是人类脑科学，不是塞伯坦星人脑科学，这两个人加一起都凑不出一盘青椒炒肉，实在是超出了我的研究范畴。” “但海拉人的最终目标无非也就那几样，意识上传、机械飞升什么的，从结果来看，他们很显然卡在了技术瓶颈上。” 白月魁双臂环胸，语气没什么太大波动，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很普通的事实。 说着，她突然向前一步，几乎是脸对脸站在了楚戈面前。 “怎么？”楚戈甚至能感受到白月魁呼出的气息吹在脸上。 热热的，痒痒的。 “寡言恢复了跟龙骨村的通信，龙骨村最近的事情很多，我们明天就会启程回去。” 说罢，白月魁很自然地伸出手，拂去楚戈白衣上的一缕灰尘。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们一起回去？” 白月魁目光灼灼盯着楚戈的眼睛，问出这个问题时，或许连她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的语气中居然夹杂上了那么一丝丝的哀求。 这并不符合她的一贯作风，但凡事都有例外。 这个问题在小黑背上，白月魁其实就已经问过一遍，结果那时我们的楚戈老爷光顾着欣赏久川市的“大好河山”，随便扯了个话题给搪塞了过去。 期待的目光中，楚戈摇了摇头。 “111号避难所的建设正处于关键时期，我得在这边看着……” 白月魁伸出一根食指，轻轻按在楚戈唇上，阻止了他继续往下说。 “知道了，我理解，那我先回去找夏豆他们了。” 第98章 停“更”通知 就在楚戈拒绝跟随白月魁去龙骨村的当晚，仿佛连灵笼世界的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决定好好收拾一下这个胆敢辜负白老板心意的“负心汉”。 当天深夜，楚戈站在两个世界的交点，看着头顶那空荡荡的星门，傻了眼。 我可爱的玩家们呢？ 在线人数为0？ 什么情况？ 一直监控着这里的ASH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并通知了楚戈。 “楚戈先生，蓝星发生了异变，暂无法查明异变的具体形成原因，但能确定的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突然发生了变化。” “在相同的尺度上，另一个地球的时间被大大加快了，通俗一点来讲就是，我们的世界经过10年，而星门另一边的世界，可能仅仅只过去了三个月。” “差了将近40倍？” “是的，面对一个几乎开了40倍速的世界，普通人类的灵魂很难承受这样倍数的时间撕裂，因而触发了游戏系统的保护机制，所有的玩家被迫强制下线。” “至于玩家那边，我已经在玩家论坛和游戏登入界面都紧急发布了停服更新公告。” 听着ASH的汇报，楚戈在星门下来回踱步。 时间流速突变肯定是旧神的手笔，星门在白雾的庇护下，被发现的概率很低。 既然如此，产生突变的原因，无非就是旧神们加快了对现实世界的侵蚀。 指不定现在的蓝星，就有某个具备时间相关位格的旧神正在作妖。 关于识海中的白雾，楚戈在ASH的协助下，已经完成了初步解析。 这种力量位格极高，甚至要远超识海中的太阳、星门以及未知玛娜植物的幼苗。 但同样，这种几乎能靠意识改写世界、修正认知、甚至颠覆世界基础法则的力量，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是巨大的。 轻则丧失人性，丢失情感；重则原地化身旧神，向着不可名状的深渊滑落。 “分析解决方案。” 面对楚戈的问题，ASH经过一段时间的计算，给出了答案： “参照变压器原理，我们可以在星门上加装一个时间调节器，通过增加中间倍数来减小玩家感官上的时间流速差异，将两个世界的时间差异缩小到2-3倍这个可接受的范围里。” 楚戈点了点头，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方法。 “需要的时间呢？完成这样一项“工程”大概要多久？” ASH接下来的回答差点没让他喷出一口老血： “确保在安全范围内，最低限度使用白雾能力的情况下，所需要的时间大概为6年左右。” 6年，对应到蓝星那边，大概就是一个半月多些，这个时间倒不算长，可是…… 谁家游戏一个停服更新需要将近两个月啊？ 见楚戈不说话，ASH微微一笑，拿出了先前做好的《玛娜》游戏发展规划报告。 “我跟月魁聊过了，在龙骨村的周边，目前有六座屏蔽高塔，这些高塔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噬极兽的感知，被高塔覆盖的区域可以看作是安全区，非常适合新玩家的初期发育。” “而且，龙骨村的人口只有数百人，高塔相互之间的距离又太远，缺乏足够的人手监护，高塔时不时会发生故障，如果有玩家在附近驻扎的话……” “并且，龙骨村的觉行者们在出外勤时，要是有玩家小队的陪伴协同作战，伤亡也许也能小上许多。” 楚戈看着手中的规划报告，嘴角一阵抽搐。 就在不到几个小时前，他还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白月魁的连番请求。 没想到，报应居然来的这么快，甚至都没隔夜。 …… —— 第二天一早。 111号避难所里空荡荡的，只有两辆改装越野停在门口，红蔻、破晓正在帮碎星一行人将一些零散的物件装车。 山大前几个月刚刚结婚，家里那口子已经怀上了，据说是个男孩。 这次出外勤许久未归家，山大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下一秒就能直接飞回龙骨村里去。 胥童呢？ 他在队伍里算是个新人，刚刚度过实训期，还没散去对外面世界的那股兴奋劲儿。 偷溜出来的小夏豆则抱着一箱子型号各式儿的游戏机，伸长脖子朝避难所里面东张西望。 游戏机是昨天晚上开篝火晚会时，她的好朋友范小柒送给她的。 夏豆并不知道范小柒为了这一箱游戏机，在玩家世界聊天里发布了多少条巨额悬赏，烧掉的钱甚至足以在另一个世界的三四线城市买上一套房子。 她只知道，这箱游戏机就算是在龙骨村的二手交易摊铺上，也要花好多好多好多晶币才能买到！ “她说好了今天会来送我的。”没等到好朋友的送别，夏豆有些小落寞，苦着一张小脸。 白乎乎的小手里还攥着昨晚熬夜为朋友编织的礼物——一个歪歪扭扭的龙骨村专属护身符。 “上车吧，你的朋友们遇到了点事情，可能过一段时间才能见面了。”白月魁揉了揉夏豆的脑袋，将她拎上了车。 讲个地狱笑话，几十年前，夏豆的父亲也是被白月魁这样一手拎大的，父女俩拎在手里的手感其实都差不多。 “那他们会来龙骨村做客吗？”夏豆抬起头，大眼睛里满是期待，看向自家老板。 毕竟，以夏豆的年纪，即便是将“因为潜能激发，影响垂体激素释放，导致发育迟缓”这一因素考虑在内，也远远达不到去地面实训执行任务的年龄。 这次回去，恐怕要待上好些年才能出来了。 “会的，一定会的，以后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白月魁笑了笑，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答夏豆的问题。 但夏豆能感觉到，今天的老板真的很开心、很开心，比过去每一天都开心。 “走吧，上车，咱们该走了。” 将夏豆赶上车后，白月魁坐上了副驾驶。 主驾驶上，山大的脚已经踩在了油门上，只待白月魁一声令下，直接一脚地板油就走起。 “老板，是楚戈先生，你看？”山大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背着一包行李却迟迟不上车的楚戈，有些搞不明白这老两口玩的是哪一出。 车开到楚戈身边，白月魁嘴角的笑容比AK都难压。 摇下车窗，却换上了一副冷漠脸。 “怎么，有事儿？” “那个，去龙骨村的话，能不能捎上我一起？”楚戈如同被老师点名却回答不上来问题的小学生，站的笔直。 “去龙骨村？早干什么去了？要去，自己腿儿着去！山大，开车。” 一脚油门下去，喷出的黑烟尾气糊了楚戈一脸。 “咳咳。”伸手挥散尾气，楚戈无奈地摸了摸鼻子。 害，都18岁零744个多月的人了，咋还傲娇上了。 …… —— 蓝星，魔都。 一座豪华的独栋别墅内。 随身自带飞机扬的瓜子脸女孩美美地敷了个面膜，洗漱完毕。 小跑几步踢掉拖鞋，一个背越式将自己摔进了几百平卧室里那台顶配虚拟舱内。 “哈，玛娜废土，迎接你们未来的女王吧！” 半晌后，卧室里传来一声鬼叫。 “什么玩意？游戏更新，两……两个月？？？” “狗策划，你还老子夏豆！！！！！！” 第99章 麦朵大师姐，红蔻小师妹 “大概两天前。” “上上次呢？” “也…也是两天前？” “嚯！看不出来啊，小伙子精气还挺旺盛。” 龙骨村，圆妈餐馆。 白月魁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水，润了润发干的嘴唇。 黄色运动背心，黑色运动短裤，沿着光滑白皙的大长腿一路往下，是一双白色运动鞋。 哦，差点忘了，脖子上还挂了一条擦汗巾。 这是一身与出外勤时风格迥异的穿搭。 “我们…会注意的，这样的错误，我们以后一定不会再犯了！”白月魁的对面，是红蔻，她脸颊滚烫，脸上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明明是破晓那家伙一直在乱动！可现在坐在这里接受批评的人却是她。 “这种事情没必要认错，下次的话记得做好安全措施，毕竟在龙骨村，想要成为父母，要先参加资格考试，拿到证后才能生育孩子。” 白月魁将保温杯放下，却见红蔻正一脸疑惑的看着她。 安全措施？资格考试？成为父母？ 红蔻在灯塔可是接受过上民教育的，白月魁话里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可为什么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感到如此陌生？ 见状，白月魁一拍额头，无奈叹气。 “忘了你是灯塔来的了，这样吧，全科学堂成人班，每周五上午11点，带上你家另一位，记得去听一下。” “好的，谢谢您。” 是啊，原来自己早已不在灯塔了。 感慨新生活即将开始的同时，红蔻又挂念起她的弟弟马克，以及灯塔上那些曾跟随她出生入死的老战友们。 要是他们也能一同来到地面，脱离灯塔那冰冷压抑的三大法则，该有多好？ 这个问题红蔻曾经问过楚戈先生，而先生给出的回答是： “灯塔在我的影响下，才短暂踏上了这片大陆，如今灯塔‘重回正轨’，已经驶离了大陆，等下次再回来，或许要过很多年。” “哦，对了！”红蔻正准备起身辞别，白月魁突然想起什么，伸手叫住了她。 “你那天的战斗我看了，战斗意识和出手时机把控的不错，但枪法差点意思，呼吸节奏更是马马虎虎，这样，我给你推荐个人，你去了直接报我的名字……” …… 红蔻按照白月魁说的地址，找到了一座位于蓝色“湖泊”旁的木屋。 淡蓝色的湖水给人一种生机勃发的清凉感，湖泊旁，许多头戴半脸面罩，将眼睛遮的严严实实的龙骨村人正扎着马步。 红蔻走过挂满黄色小灯的木桥，来到屋前。 “嗯？”白眉白须的高壮男人似乎正在授课，看到往这边来的红发女人，觉得有些脸生。 “师傅您好，白老板让我来找敖登掌衡。” “乌兰敖登？” “是的。” 男人皱了皱眉，摘下手套，在衣服上随意擦了擦手，从怀里摸出一部老旧的通讯设备。 一分钟后，眉间的疑惑消散。 “红蔻是吧？我就是你要找的人，既然是白老板让你来跟我学六合枪，那我也不好拒绝，不过你得先拜师。” “而且我们这一行，不看年龄看辈分，你要是入门的话，门里还有一个年龄比你小的师姐，你可想清楚了？” 见到红蔻真诚点头后，乌兰敖登笑了笑，然后转头看向木屋，大声吆喝： “乖宝儿，先别玩啦，快出来，老爸我给你收了个小师妹，专门陪你练枪！” …… —— 宽阔的屋子里，气氛有些凝重。 以屋顶悬挂的蓝色水晶为界，两个男人一人站在一边，似乎是在对峙。 右边的男人一身板正的黑西装，咬牙切齿，双眼瞪圆，气喘吁吁，似乎非常愤怒。 左边的男人一身“灰袍”，腰间点缀着两个鞋印作装饰，他视西装男人如无物，悠闲悠哉地欣赏那些被图钉钉在墙上的照片、报纸以及写有文字的便利贴。 “楚戈你这个初生！再吃老子一腿！” 黑色西装男正是一直留在龙骨村的白月天，他一记飞踹，在楚戈腰间留下第三个鞋印，然后又不解气般一套军体拳招呼在楚戈身上，最后成功把自己累倒在地。 楚戈转过身，目光扫过堆放在地上的一摞书籍。 《万物为一》、《天体物理学》、《皇帝新脑》、《引力波与暗物质》、《量子力学概论》以及……《论灵魂与复活》。 将靠在书堆旁的蓝色唐刀移开，楚戈抽出了那本被压在最下面的，已经积了一层薄灰的《论灵魂与复活》。 拍去身上的鞋印，楚戈一屁股坐在白月天旁边，翻开了手中的书。 “怎么，打够了？心里舒服点了？” 白月天正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听到楚戈的话，又是一阵骂骂咧咧：“你小子是不是偷摸往衣服里面塞钢板了？真TM硬啊。” 面对白月天的吐槽，楚戈只是笑笑。 书里那一行行字迹娟秀的批注，密密麻麻几乎遍布了每一个角落。 书页间插夹着一张又一张实验记录表，每一张表的最后，都有一个已经褪色的红叉。 “第一千三百一十四次实验，失败，未从骨灰中提取出任何生命源质。” 楚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他从书中，分明看到了一个近乎疯狂的女人，不分昼夜，似乎在为了某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目标燃烧自己的一切。 可得到的结果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直至最后一次的绝望。 “抱歉。”将书合上，楚戈轻声说了一句。 “抱歉？你倒是好意思说的出口，我早就看出你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毕竟几十年前还在久川那会，你这家伙就有突然失踪不见的前科。” 白月天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一眼楚戈手里拿着的书，撇了撇嘴。 呵，你小子现在知道内疚了？ “滋啦——” 房间的大门被推开，迈进来一只脚的白月魁愣在了原地。 她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着乱糟糟、仿佛被噬极兽入侵过了似的觉行者公用活动室，有些不可置信。 一个月前，她花高价收来的8k36寸原生游戏屏，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玩意儿一脚踹出了个大窟窿。 硬了。 拳头硬了。 …… 第100章 乙三区屏蔽塔 乌云，将月亮遮的密不透风，仅有微弱的光洒向地面。 龙骨村东南，乙三区屏蔽塔附近，七人两车的队伍缓缓停下。 这里似乎是一处临时营地，背靠一排低矮的废弃房屋，下车的人轻车熟路，找到过往留下的火坑，添加燃料后点燃。 终于，黑暗中有了一缕光亮。 “奔波了一路，总算看到高塔了，有这东西在就没意外，大伙儿放心吧，咱们可以在这儿稍作休息。” 说话的是个光头，体型壮硕，像极了旧世界某位硬汉电影演员。 借着火焰发出的光亮，能大概看清所有人的样貌。 高、矮、胖、瘦、长毛，面具人，再加上刚刚的光头大汉，刚好七个。 七人中，长毛的外观最引人注目，不仅是发型，还有他身上那台火红色的重立体。 与灯塔上的重立体明显不同，这台重立体体型纤细，体表覆盖着流线型曲面装甲，机身上的每一寸线条似乎都在诠释“速度”的美学。 这是大灾变前由海拉帝国军用科技公司生产的“游隼”系列重立体，当时与之一同在国际重立体市扬上久负盛名的，还有久川重工出品的“白鲨”系列。 “老三，咱们七个里，只有你去龙骨村进修过潜能，你说，他们那儿的白老板，真有聚落里那些老家伙们传的那么神？” 被称作老三的人正是最初开口的光头硬汉，他挠了挠头，瓮里瓮气地开口：“不知道，没见过她出手，看起来不像很能打的样子，但是，当时负责教我们归元体术的强大老者，对她很尊敬。” 说完，光头又小声补充了一句： “但是她很漂亮，给人一种很独特的感觉，用老四的话说就是……” “很有气质。”坐在车顶的胖子接过了话茬，很显然，他就是光头口中的老四。 仔细看去，才发现这人并不是胖，而是壮的有些不正常，宽度甚至快赶上了高度，似乎是植入了某种重型皮下护甲。 如今的废土上，除了龙骨村，在这片大陆的地下，还存在其余三个规模较大的人类聚落。 有聚落，自然就会有联系，三个人类聚落或多或少都与龙骨村有贸易上的往来。 既然有贸易上的往来，那肯定就有靠这条路子吃饭的人。 这风尘仆仆前往龙骨村的一行七人，正是这片废土上的“镖客”，负责聚落间重要物资的运送，干的是真正刀尖上舔血的活儿。 短暂的对话过后，临时营地重新恢复了沉默。 即便身处龙骨村的屏蔽塔保护范围内，他们仍然不敢放松警惕。 队伍里的面具人登上房顶，保养起手里那杆体长超过两米的“大家伙”。 那是一把技术智能狙击枪，产自大灾变前的“海啸防御”公司，电磁弹丸经过超长枪管的充能加速，甚至能够轻松穿透重型装甲单位。 一把典型的反重立体武器，妥妥的重立体杀手，用在噬极兽的身上自然也是一顶一的好使。 能够随意拆装的夜视、热成像配件，让其在夜晚黑暗环境里也能有不错的发挥。 当然，这把枪的后坐力也大的惊人，为了能够驾驭这把枪，面具人甚至主动舍弃了自己的原生手臂，将其换成了“大猩猩手臂”义肢。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七人分批放哨休息。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的一干二净，月色将地面映的惨白。 “有情况。”屋顶上的面具人突然开口。 耳麦里传来的声音将所有人惊醒，光头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刻着云纹的赛博罗盘。 那是龙骨村的黑科技，能够接收到附近屏蔽塔的探测信号，显示出方圆一定距离内的噬极兽群大致位置。 罗盘雷达上最近的红点都离他们老远，这让光头松了口气。 他低声将罗盘显示的情况汇报给了一旁的高个子。 “老五汇报，什么情况？”高个子示意大家保持预警，在通讯频道里询问起面具人。 “五点钟方向大概一公里外，30秒前，疑似有类人形生物出没。” 类人形生物？ 面具人的回答让大伙汗毛倒竖，长毛的重立体甚至已经完成了武器的预热。 在末日废土上，什么样的噬极兽最危险？ 不是那些长的狰狞恐怖的，也不是那些尖牙利齿的，甚至不是那些体型庞大的。 真正最恐怖的，反而是那些形态极其“类人”的噬极兽。 噬极兽从人类那儿吸收掠夺的生命源质越多，其外貌形态和行为方式就会愈发向人靠拢。 “会不会是…龙骨村的觉行者？”矮个子在通讯频道里小声说道。 “不可能，即便是在高塔覆盖的区域内，那些家伙也不会在夜晚赶路。”光头似乎很了解龙骨村的觉行者，直接否定了矮个子的说法。 一行七人如同一排被风化的僵硬雕塑，一动不动，尽最大努力调动所有感知，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月下的夜色安静极了，只有风吹过林间发出的低声呜咽。 在这种令人神经质的环境下，每个人的影子似乎都被拧成扭曲的怪状。 就这样过了许久，四下迟迟没有任何动静，就连面具人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眼花看错了。 众人紧绷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 “保持警戒，大家今晚就先别休息了，天一亮我们就启程。”高个子下达了命令。 也是，龙骨村的屏蔽塔就在不远处，能出什么岔子？ 再说了，他们这支队伍可不弱，不要说什么蛇狗、刺鳗之类的小卡拉米，就连噬极兽中蜕变种、超大型泛生种，他们都杀过一些。 所有人都在静待天亮，没人注意到，停在不远处的运货皮卡，已经开始腐烂，染上一层锈迹斑斑的铁渍。 …… —— 龙骨村，觉行者活动室门口。 楚戈听着门内那杀猪般的惨叫，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放心吧，老板平日里跟白队就是这么相处的，白队身手灵活的很，不会被老板轻易打死的。” 听到身边妹子彬彬有礼的话语，楚戈扭头多打量了她几眼。 金色的头发，酷似西部女牛仔的打扮，黑色露指手套，食指上正转着一把改装过的大口径左轮。 呦，不错嘛，居然是同道中人，还懂得口径即真理。 “喂，看什么呢？别以为你是老板的朋友就可以乱看，再看给你眼珠子打爆！” 金发女孩突然变脸，换上了一副恶狠狠的面孔，随后用力摇了摇头，甚至伸出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看到这一幕，楚戈眨了眨眼。 挨了自己一巴掌的女孩又恢复了原先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饱含歉意地笑了笑： “不好意思啊，我刚觉醒潜能没多久，还控制不好副作用。” “你是？”楚戈记得这个金发女孩是跟白月魁一起来的。 “塔西娅，白老板的研究助理，负责旧世界科技的研究和收集工作，同时也是一名觉行者，走吧，老板让我带你去找夏掌衡。” 第101章 人生大饰 “疼疼疼——疼，我说小夏，你轻点，轻点，嘶~” 龙骨村，源质医疗室。 满头白发的白胡须老头正在给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接骨。 老头名叫夏天来，是龙骨村源质医疗部掌衡，同时也是夏花和夏豆的父亲。 这扬面在不知情的外人眼里，那可真是奇怪。 夏天来一个快要当外公的老者，居然管一个“小年轻”叫老登，而“小年轻”竟然真就舔着鼻子上脸，管他叫小夏。 随着最后“嘎嘣”一声，接骨结束，躺在医疗椅上的战损版白月天长呼一口浊气道：“舒坦。” “我妹妹她，身体怎么样了？”白月天活动了一下关节，坐直身子。 白月魁上次出门执行外勤，居然遭遇了旧世界海拉的袭击，虽然看起来并无大碍，但回来后就到夏天来这儿进行了一次全方位的检查。 闻言，夏天来叹了口气。 “还能怎么样？还是老样子，尽量少出手，能不动用潜能就不动用潜能。” “我跟你说，老板她这次可真是半个身子都吊在深渊边上了，甚至出现了严重的源质逸散，不过还好，被一种奇怪的金色源质给拉了回来。” 金色源质？ 白月天隐约猜到这玩意或许跟楚戈有关。 “那…有希望彻底治愈吗？” 白月天殷切的目光中，夏天来摇了摇头。 “治标不治本，你也知道，老板的细胞之所以会不可逆的衰竭，原因有很多。” “年轻时的高强度超负荷战斗；强行催动那副生物铠甲留下的隐疾；还有那次探查腥璇寻找【泉眼】时受的伤……” “不过话说回来，这金色源质确实是奇特的很，老板又是从哪儿捡回来的怪胎？啧啧，强的很嘞！” 听到夏天来的感慨，白月天一怔：“楚戈那家伙来过你这儿了？” “楚戈？你说的是塔西娅带过来的那个白衣小哥吧，他们来我这儿做了个潜能测评，前脚刚走后脚你就来了。” 夏天来捋了捋胡子，笑眯眯地从检测仪器中取出一根充斥有淡金色气体的试管。 “虽然检测不出来那家伙到底具体激活了哪个部位的潜能，但大概率是大脑的某个部位。” 白月天接过夏天来递来的试管，放在眼前端详了片刻。 “这玩意真有那么神？”白月天换着角度观看，瞧了半天没瞧出个所以然。 夏天来没好气地将试管夺过，宝贝似的将其轻轻放回收纳装置。 “当然神！要知道，每个人的生命源质都具有特异性，源质中蕴含着属于人们的记忆、情感，但是这玩意里，却是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这种金色的生命源质，可以像O型血那样，随意地输送给每一个人，起死回生、治病救人、滋补亏虚、固本培元，但凡是靠弥补生命源质就能解决的事，在这种金色源质的面前，那都不叫事儿！” 看着一脸震惊相的白月天，夏天来捋着胡子哼了一声。 “就拿白老板这事儿来说吧，要论生命源质的总量，老板就像太阳一样，但如果说这楚戈的金色源质，量足够大，能够喂饱老板而不被榨干的话，说不定还真能达到另一种意义上的‘治本’。” 说着，夏天来嘿嘿一笑，老脸直接凑到了白月天耳边，就差跟他勾肩搭背了。 “那个，白队啊，您老年纪大，见识广，你说那小子是什么来头，跟白老板是什么关系啊？能不能把他借我两天，让医疗部研究研究？” 白月天还没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到夏天来这么问，脸色瞬间变得有些古怪。 一想到楚戈和自家妹妹那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白月天就有些头大。 还有，如果没记错的话，村子里这些老家伙，基本都是白月魁一手带大的吧？ 跟白老板是什么关系？ 他总不能说，白老板出门一趟，然后给大伙儿领了个爹回来吧？ …… —— 节哀顺变，白日衣衫锦。 百年好合，黄泉入海流。 横批：人生大饰。 楚戈看着这家店名奇奇怪怪，集丧葬、婚礼等各种业务于一体的裁缝铺，犹豫片刻，在身旁白月魁威逼利诱的眼神中，迈开腿走了进去。 “你好，需要什么？结婚还是丧葬？” 店中，木制的柜台后，一个看起来20岁左右的女孩正扒拉着手指头，在小本本上算数记账。 黑色过耳短发，发丝柔顺，脸部线条柔和，额头光洁，眉形纤细，鼻梁小巧，给人一种干练又不失柔美的气质 。 “方圆？又在这儿看店啊，游蜂呢？”白月魁来到柜台前。 “白老板！你们回来啦！” 柜台后的女孩叫方圆，同样是一名觉行者，已经熟练地掌握了归元技巧，但是因为觉醒的潜能并不强力，所以上次的玛娜花王清除任务，没有带上她。 而白月魁口中的游蜂，则是“人生大饰”裁缝铺的老板，同时也是方圆的恋人。 至于两人迟迟未结婚的原因，据方圆自己所说，是游蜂想要亲手完成一件最完美的婚服，然后让自己的心爱之人穿上它，一同携手走进婚姻殿堂。 “游蜂去补给站拿物资了，听说外勤组从废土带回了一箱上好的布料，唉？”站起身来的方圆看到白月魁身后的楚戈，大脑进入加载状态。 白老板+带陌生男人一起+卖婚服的裁缝店＝？ 还没等方圆得出等式的答案，白月魁先开口了： “他跟我一起的，你…给他量一下腰围，然后让游蜂给他定制一件古河洛风格的婚服。” 哇偶！ 八卦之火在方圆的眼底熊熊燃烧，她打定主意，等白老板走了，她一定得把这事儿跟她的好闺蜜——塔西娅，好好分享一下。 但当下…… 人可以不活，但绝对不能没活儿，所以方圆悄咪咪凑到白月魁耳边： “那老板你嘞，要不要也一起做一身？” …… —— 龙骨村，旧世界科技研究室。 塔西娅拿着放大镜，正在摆弄研究旧世界的小玩意儿。 突然，她听到身后检测仪器发出的“滴滴”警报声。 嗯？ 塔西娅皱着眉凑近一看，只见仪器上，龙骨村的东南方，乙三区的屏蔽塔，被高亮标红，似乎是出现了什么故障。 乙三区？ 可那里，不是几个月前才刚更换过髓晶和等离子环吗？ 第102章 失踪与故障 “据生存资源统筹部南极星掌衡的反馈，一支原本在昨天就该抵达龙骨村的物资运输队失踪了，不确定两者间是否有关联。” 圆妈餐馆，饭是钢，饭点。 正在吃饭的白月魁听着通讯耳麦里塔西娅的汇报，放下筷子。 作为占据龙骨村美食界半壁江山的菌类食品，蘑菇这道菜已经被做出了花。 单说楚戈的盘子里，就有菇菇单单、菇苦伶仃、菇独一生、蘑高一丈、言之有菇五道小菜。 白月魁抬头看了一眼楚戈，又看了一眼他盘子里的“寡王”套餐，轻轻翻了个白眼。 “以后少点这些东西，不吉利。” 说完，她站起身，丢给楚戈一个装满蓝色髓晶币的袋子。 “村子里遇到点事，我需要出一趟外勤，这些钱你拿着，可以在龙骨村多转一转，钱要是不够了就先记我账上。” 楚戈撑开袋口，看了一眼那些形状不完全规则、大小相差不多的薄薄晶片。 他之前在111号避难所看山大和胥童打赌时就见过这玩意，似乎是龙骨村里的通用货币。 “需要我一起吗？”软饭硬吃是楚戈的一贯作风，他往嘴里塞了一块被面皮包裹着的肉沫蘑菇，轻声问道。 “不用了，这次外勤距离不远，又是在屏蔽塔周边，月天和我一起，你留下来看家。”白月魁犹豫片刻，拒绝了楚戈的好意，但很快便再次开口： “当然，你的人借我用一下，带他们熟悉一下觉行者出外勤的流程，不介意吧？” 楚戈摆了摆手，示意白月魁随意。 毕竟一来龙骨村，大气的白老板就给人红蔻小两口分配了房子，出趟外勤帮个忙算什么！ 白月魁和餐馆店主圆妈打了声招呼后推门离开，楚戈从袋子里捏出一枚髓晶币端详，突然手指一顿。 那枚髓晶币的体积逐渐变小，几息后消融殆尽。 嗯？ “奇怪？”他看着手中的髓晶币，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体内，那股属于旧神的混乱空间力量，在髓晶币的燃烧下，居然短暂平稳有序了片刻。 …… —— 龙骨村，乌兰敖登的木屋。 难得迎来这么好的大晴天，透过特有的采光装置，暖洋洋的太阳光被洒向村子的每一个角落。 乌兰敖登结束了上午的训课，正躺在藤木摇摇椅上午后小憩。 身着红衣，圆头圆脑的小女孩踩在椅子上，用一根水彩笔在乌兰敖登脸上画起卡通小乌龟。 “小师姐，你这样子不太好吧？”红蔻有些无奈，压低嗓音呼唤，希望能以此制止乌兰麦朵的“暴行”。 这几天，红蔻每天都会来敖登这里学习六合枪法，第一次发现枪原来还可以这么用，而不是只有力大砖飞的“捅捅捅”，算是收获颇丰。 至于她口中的小师姐，则是乌兰敖登的宝贝女儿——乌兰麦朵。 麦朵的年纪与夏豆相差不多，但身高却比夏豆高很多。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麦朵蹑手蹑脚回到红蔻身边，向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唧唧！” 小麦朵很兴奋，一开口却不自觉发出了奇怪的声音，羞着脸对红蔻甜甜一笑，然后抓起长枪练基本功去了。 麦朵这种情况红蔻在灯塔上从未见过，但听龙骨村的人说，这是觉醒潜能后所带来的后遗症，对应到麦朵身上，就是暂时丧失了语言能力，只能发出唧唧的叫声。 午休时间很快过去，来接受归元体训指导的学生陆陆续续到齐，自觉排好了方队。 戴着面罩，扎起马步，审视起自身的内在。 一个小时的归元站桩结束，乌兰敖登背着手，一脸严肃地走到所有人身前： “咳咳，觉行者，其中觉行的意思是觉悟与修行统一，而【归元】是觉行者执行外勤的保命根本，好了，大家保持归元，摘下面罩，下面进行体术训练……” 然而，当站桩的年轻人们摘下面罩，看到乌拉敖登的脸后，一个个憋的脸色通红，甚至有两个小伙子没忍住笑，当扬破了归元。 一个向来严厉、不苟言笑的教官，却顶着一张卡通脸上课。 这反差感，无异于白月魁在村头小广扬上带着一群大爷大妈跳“健身操”。 “都笑什么？”乌兰敖登显然不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宝贝女儿整蛊了，正好借着这个由头给那几个破了归元的小子好一顿臭骂。 连这点程度都忍不住破了归元，将来去了地面也是给噬极兽送人头！ 白色的秀发在视野中闪过，红蔻扭头，看到了从桥上走来的白月魁。 对方正冲她招手： “出趟外勤，具体情况，我们路上边走边聊。” …… 龙骨村，主出入口，资源补给站。 红蔻跟着白月魁来到这儿时，出门办事儿的大伙基本都到齐了。 在111号避难所时就见过的山大、碎星、胥童、寡言。 在龙骨村裁缝铺做衣服时认识的方圆，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没见过的金发女孩。 “红蔻，你来了。”破晓突然冒了出来。 这家伙先前正跟一个红蔻不认识的西装男人蹲在车屁股后面，勾肩搭背的抽烟，不仔细瞧还真发现不了他俩。 “美女你好，幸会，我是白月天。”白月天整理了一下西装，伸出了手。 红蔻眨巴了一下眼，没握。 不是她不想握，而是身前的白月魁一脚给那个骚包家伙踹飞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先前还在转左轮的塔西娅突然大笑，表情是要多癫有多癫，不知道是体内住着的哪个“人格”又跑出来作妖了。 方圆见状，赶忙按住了她，然后不好意思地看向两个新成员： “你们不用怕，塔西娅她平时不这样的，她只是因为潜能激发的副作用，体内住着好几个‘性格迥异’的自己……哎呦，我屮，塔西娅你属狗的哇！别咬我！” 而山大，正在跟自己的老婆煲电话粥，并再三确认夏豆此时正待在家里打游戏机，而不是又偷偷溜到了别的什么地方。 胥童正对着寡言释放“有毒”气体，而寡言则捏死鼻子紧闭着眼。 白月魁看着有些混乱的扬面，脑门上拉下几道黑线。 好在，表情认真严肃，动作麻利调试装备，准备出发所需物资的“卷王”碎星精准控温，给自家老板降了降血压。 “好了，大家安静，我们来说一下这次行动的目标。” 第103章 陷阱 红蔻斜靠在车斗，看着天边的落日与晚霞，远处的雪山都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湖面波光粼粼，来自旷野的晚风吹拂在脸上，一切似乎都是那么的宁静与美好。 就好像…… 玛娜生态从未侵蚀过这片大陆。 转头与破晓相视一笑，牵起的手牢牢握紧。 从今往后，他们就要留在龙骨村，为了自己，为了大家而战。 两人如何也没能想到，有朝一日，在灯塔落日余晖中许下的美好愿望，竟然真的实现了——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去地面自由地生活，那才叫幸福呢。 火刑没死成，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儿等着。 想到这儿，二人又在心底默默赞美了一番楚戈先生。 同在车斗里的寡言被塞了一嘴狗粮，性格闷骚、极度颜控的他偷偷瞄了一眼碎星，见对方面无表情，显然是对此事毫无向往，最后只好一个人默默调试箱子里的无人机去了。 “你们家老大的名字，起好了吗？”副驾驶座位上，白月魁戴着“老花镜”，翻看着一本科学杂志，轻声询问。 “额，这个还没想好，村子里就老板您最有学问，要不您看着给起一个？”开车的山大挠挠头，琢磨片刻后发现脑子里还是空空荡荡，哈哈一笑。 白月魁手中的书轻轻翻页，不知道突然看到了什么，唇角轻轻勾起。 “山石灰。” “啊？” “就叫山石灰吧。” “啊，石灰啊…”山大琢磨着这个名字，想不出个所以然。 “老板，这个名字有什么寓意吗？哈哈…当然，我不是说老板您起的不好，就是…如果小崽子长大了问起来，我这个当爹的回答不出来也不太好不是…哈哈…” 面对突然有些局促的山大，白月魁摘下眼镜，将手中的书合上，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山石灰，这几个字组合起来就是‘碳’，碳元素非常稳定，以金刚石形态存在时，是自然界中最坚硬的物质之一，坚韧而稳定，坚强而乐观……” …… 队伍抵达乙三区屏蔽塔附近时，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以龙骨村上方为中心，画一个坐标轴，可将地图区域大致分为四个象限。 左下，也就是西南方向，为甲区。 这里矗立着龙骨村数量最多、最密集的屏蔽塔群，同时也是龙骨村生态研究基地的所在地，风险最低，安全系数最高。 右下，也就是东南方向，为乙区。 那里有两座屏蔽塔遥遥相望，屏蔽范围彼此互补，倒也算的上是全覆盖，风险程度略高，安全系数次之。 右上，也就是东北方向，为丙区。 那里只有一座屏蔽塔，位于丙三区乐园中一座名为“星际探索号”的跳楼机上。 而位于左上西北方向的丁区，则一座屏蔽塔也没有。 毕竟，再往西北翻过高山，就是新澳洲大陆的戈壁滩，那里黄沙滚滚，灰尘漫天，废土感拉满，也没啥人会往那继续深入。 “注意，我们马上就要到了，大家进入归元状态，首要目标是重启屏蔽塔。”白月魁抬起手中的对讲机，目光紧紧盯着不远处的那座屏蔽塔。 不知道为何，她的心底莫名涌现出一种非常不祥的预感。 “明白。” 车辆缓缓停下，全副武装的众人来到屏蔽塔下。 屏蔽塔似乎是由旧世界的某种森林瞭望塔改造而成。 底部被一圈圈的螺旋楼梯环绕，到达一定高度又变成了直上直下的爬梯，在离地面十多米的空中，有一大块向外凸出的、可供站立的圆形区域。 寡言放飞了手中那台特殊的源质无人机，操控着它飞向高空。 “小心，头顶有情况！” 借着月光，抬头望去，隐约看到七个黑影，排成一排，被悬挂在屏蔽塔的高空，风铃一般随风轻轻晃动。 “拉闸，开灯！” 随着一声令下，山大找到塔底的配电箱，启动了整座屏蔽塔的外置电源。 霎时间，安装在屏蔽塔外表面上的一盏盏聚光灯亮起，将整片区域照的灯火通明。 “这……” 众人看到半空中的景象，脸色十分难看。 屏蔽塔上，七个早已失去生命的【肉土】，造型扭曲，被不知名的血肉藤蔓缠绕，挂在空中。 如同一个个破碎不堪的布娃娃，各个关节与肢体部位都被人扯下、错位缝合。 其中，甚至还有一台红色的重立体，整个头部，连头盔一起被巨力捏爆，消失不见。 “这是……噬极兽干的？” 来自灯塔的红蔻、破晓或许感觉还没有那么强烈，但身为龙骨村原住民的其他人，包括白月魁在内，都被这一幕狠狠震惊到了。 你是说，有噬极兽突破了屏蔽塔的干扰，冲了进来，将一支全副武装的地面运输队全部干掉抽了魂，然后挂在了屏蔽塔上？ 逗小孩呢？ 噬极兽有这本事？ 旧世界的电影都不敢这么演吧！ 可若不是噬极兽干的，又是谁呢？ 人类？ 人类是怎么把他们变成肉土的？ 目的是什么？ 单纯为了向龙骨村示威？？？ 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白月魁冷静扫视了一圈，率先踏上了环绕台阶。 “马上修复、重启屏蔽塔，不要离开灯光的照射范围。” “塔西娅，布置传送锚点。” “寡言，把所有的无人机全部升空，每个方向的视野都不要遗漏！” 白月魁登上高塔顶端，发现屏蔽装置同样不容乐观——装置没有任何遭到外部入侵的痕迹，但是内部的等离子环却已全部烧坏，三个月前她亲手放进去的大块髓晶也没了踪影。 白月天将新的等离子环换好，白月魁紧接着启动了应急程序，开启了线路自检。 “这不符合常理，估计是玛娜生态又孕育出了什么怪东西。”出门后的白月天像是直接变了个人，目光锐利，声音沉稳。 白月魁看着面板上的设备记录，眉头紧皱，白皙如玉的手指在控制台上一通操作。 “设备运行日志显示，两天前有一股强大磁扬，破坏了屏蔽塔的保险装置，导致设备过载。” “人为的？” “不。”不知不觉间，白月魁的手心里沁出一层细汗，“更像是某种……生物磁扬。” “老板！有…有噬极兽朝这边来了！” 说话间，胥童踩着滑板，慌慌张张地把寡言扛了上来。 寡言也没好到哪儿去，有些语无伦次，最后还是白月天一把夺过无人机的操作面板，自己用眼去看。 “这……” 屏蔽塔的三个方向，噬极兽群如潮水般袭来，涉及多个泛生种系，其中还不乏一些泛生种群内的超大型个体。 白月魁心底的不安在这一刻达到顶峰，被彻底引爆，美眸中充满难以置信，轻声呢喃： “这是个陷阱……” 第104章 白月天的潜能 “重启进度【10%】” 没想到，除了作为武器，这把刀居然还是一把特殊的“钥匙”。 “噬极兽具备极强的领地意识，不同的泛生种群，在没有更大外力因素的影响下，很难和谐共处，更别提协同作战。”一只充满科幻感的机械外骨骼手套被戴在手上，白月魁活动了一下手腕。 刚想起身下塔，却被白月天伸手拦住。 “小夏说你近期最好少动用潜能出手，给我在上面好好待着等屏蔽塔重启，下面的一切，交给我。” 面对白月天的强硬态度，白月魁难得地没有反驳他，轻轻点头： “万事小心，这些家伙聚在一起不是偶然，在我们踏入这片区域，还未归元之前，应该就有什么东西已经盯上我们了。” “知道了。” 背对着大伙儿站在高塔边缘摆了摆手，白月天将一直背着的宽阔“重剑”取下。 “铛！” “重剑”或者说形似重剑的铁匣坠落，发出沉重的金铁交鸣。 从塔顶一跃而下，白月天一脚踹在铁匣边缘，铁匣“蹭”的一声，如同折扇开屏一样弹开。 其中，七把样式各异的武器静静排列，武器周身刻印着独特的梵文字体与符号。 铁匣的一角，还镌刻着不知道从大灾变前哪本书上学来的小字——“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这七把武器中四把出自龙骨村某位已逝的铸器大师，三把出自龙骨村目前的武器铸造师别连科夫。 而主要材料，则是七头不同类型的王级噬极兽尸骨。 目睹白队从这么高的塔顶跳下毫发无伤，刚刚度过实习期的新人胥童有些羡慕。 真强啊！ 不过说起来，胥童好像从没见过，也没听人说起过白队激发的潜能到底是什么。 “屏蔽塔正在重启，大家准备迎战，保持战斗队形，相互支援，不要分散，小心远程攻击！”白月天接管了地面战扬指挥。 近了，越来越近了。 甚至能感觉到大地在微微震颤。 白月天从铁匣中抽出两柄造型独特的长刀，站在队伍的最前面。 队伍里的三个射手站位靠后，不具备强对抗能力的方圆已经被塔西娅赶回了塔顶，跟同为辅助人员的胥童、寡言待在一起。 “呼——” 深呼一口气，白月天的整条脊椎在发烫，眼底染上幽深的蓝，世界在他的眼中“停滞”，所有的一切开始变得无比迟缓。 或者说，相对于整个世界，他变快了。 塔顶，白月魁注视着“兽潮”的方向，将对讲机贴到嘴边，语气平稳，吐字清晰： “冲在最前面的是刺鳗群，其中不包含超大型个体，注意它们的尾部，附近没有玛娜之花，直接攻击要害！” “收到。” 伴随着白月天手起刀落，将冲在最前面的刺鳗一刀枭首，战斗正式打响。 胥童来到塔顶边缘，目睹了下方极为震撼的一幕： 朝屏蔽塔发起冲锋的噬极兽群，如同一波又一波拍向陆地的浪潮，但这些浪潮，竟然被一条由残影组成的“线”，死死挡在了岸边。 哪怕是遗漏进来的小猫两三只，也会立马被一杆灵动的长枪挑起，穿膛破肚。 红蔻与破晓的武器，在来到龙骨村后，又经过了别连科夫的调整与升级。 当时，别连科夫看着二人手里那“粗糙不堪”的武器，直接破口大骂，叫嚷着到底是哪个败家子儿的武器铸造师，居然这么暴殄天物，用着王级噬极兽的遗骸，就整出了这两个破玩意儿。 这跟把精铁矿石用布条绑在木棍上，然后直接拿着去打噬极兽有什么区别？ 于是，一番近乎炫技的操作过后，红蔻二人的武器回炉重造，重新出厂。 别连科夫的女儿，科洛娃，一个向往自由与浪漫爱情的黑发美少女，为这两把武器起了两个好听的名字。 长枪“咫尺”，弯弓“朝暮”。 咫尺作天涯，朝暮最相思。 这倒也符合红蔻与破晓曾经在灯塔上的生活状态，明明近在咫尺，却仿佛相隔至天涯海角，无法相爱。 “重启进度【60%】” 白月魁看着已经跑过一半的进度条，表情并未变得轻松，反而更加凝重。 白月天所激发的潜能，增强了他的整条脊柱以及部分与之相连的大脑皮层。 脊柱的潜能为主动，激发后全身的神经被刺激进入极高活跃状态，反应速度及行动能力呈指数级增强，获得了几乎类似于“时缓”、“时停”的效果。 大脑皮层的潜能为被动，缩短了大脑神经系统的反射活动时间，能够支撑他做出更灵活、更极限的动作。 但白月天的这种状态一次最多只能持续几分钟，然后就会有一段半分钟左右的冷却时间，不然就会对身体造成极大损伤。 按现在的局面来看，白月天马上就要“痿”了，而刺鳗群被屠戮殆尽后，接下来登扬的将会是蛇狗。 蛇狗相较于灵活、敏捷型的刺鳗，体型要更大，皮下脂肪更厚，防御力更强，更难被杀死。 除此之外，后方的地吼也已经就位，下巴上挂着的红色声囊已经开始蓄能，准备发射第一轮能量脉冲。 这要是结结实实吃上一轮，至少也要落得个筋骨寸断的下扬。 地面的震颤声越来越大，兽群中，一头体长超过五十米的巨齿双颚兽从黑暗中显现，笔直朝屏蔽塔方向撞来。 不能再等了。 “胥童，通知山大，准备灵态诱导。”白月魁抬起手，手套上源质能量剧烈波动，她朝地吼群的方向用力按压五指。 大片正准备喷射红色能量脉冲的地吼只觉得喉咙一紧，愣是张不开嘴。 那感觉，就像是你好不容易酝酿了一口老痰，眼看就要到嘴边了，却怎么都吐不出来，只能感受着那痰卡在嗓子眼。 这群地吼就是这样，但是它们更绝望，因为它们的“痰”还会爆炸。 白月魁这一按，后方的地吼群直接炸了锅，一个个给自己呛得沙哑嚎叫，倒霉一点的气囊都给崩碎了，直接丧失择偶权。 一口鲜血涌上喉咙，苍白纤细的手死死握紧，白月魁的身形有些摇晃。 毕竟前不久才源质逸散过一次，身子骨有点虚。 但总归是争取到了喘息的机会，白月天的萎靡期结束，再次生龙活虎。 “重启进度【90%】” 山大气喘吁吁地倒地，两眼一翻几乎快要晕厥。 没办法，这次噬极兽的数量太多，总要多抽一点才保险，所以胥童是一点都没留手。 “砰！” 蓝色的灵隐弹划破夜空，如同一道流星，朝噬极兽群来时的方向飞去。 “重启进度【99%】” 成功了。 白月魁靠在齐胸的护栏上，长呼出一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吐干净，眼角余光不知道瞟到了什么，瞳孔突然睁大。 远处，巨型巨齿双颚兽的肩膀上，一个身高近三米，被血肉骨甲覆盖的类人形生物，站在那里，正用冰冷而残酷的眼神盯着她。 “嗡——” 就在这时，头顶那颗还没飞出多远的灵隐弹，轰的一声化作了漫天蓝点。 第105章 傲慢之瞳 高维空间，两个世界的交点。 ASH正在兢兢业业地修复星门通道，顺便去蓝星的网络上冲冲浪，通过学习人类物种多样性来完成自我迭代升级。 至于她口中的重大发现，则是髓晶似乎能够使楚戈体内的空间能量稳定下来。 这意味着什么？ 要知道，楚戈体内的空间力量并不是先天就有的，而是剥夺自一位旧神。 因而这股力量充满了混乱与无序。 用它来对敌倒是轻松，但若要传送什么复杂生命体，或者是在外界打开一扇通往某地的稳定传送门，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之前单是为了制作玩家们的“空间背包”，楚戈都费了好大的劲儿，搭配上ASH的算力，才能存取一些分子构成简单的死物。 有时候甚至还会出现一点小差错，物品放进背包前还好好的，结果取出来就变成一堆损坏的破烂了。 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极低，当时总共也就只有几个倒霉蛋遇到过这个“游戏bug”。 “我会抽出一部分算力来辅助你进行测试，如果成功，那么我们或许可以依靠髓晶，建造出活体空间传送装置。” “这样，地面人类的生存，也会得到进一步的保障。” 楚戈完成了与ASH的短暂会面，意识回归身体，睁开眼。 一个看起来乖巧可爱的红衣女孩，正坐在他面前的树枝上，伸出手想戳他的鼻子。 嗯？ …… 乌兰麦朵从全科学堂下了晚课，正准备带着她的鹰隼回家吃饭。 路过万货集市时却突然发现有个奇怪的家伙，面朝一棵大树，闭着眼傻傻站着一动不动。 再加上那身白衣服，跟个幽灵似的。 天色已经不早了，龙骨村的人们没啥夜生活，这个点集市上的人基本都已经收摊回家，各找各妈了。 他不回家吃饭吗？ 身为龙骨村全科学堂“正义大班”的“正义班长”，麦朵背着手，轻哼着歌来到那人面前。 咦？ 这人长的还怪好看嘞。 麦朵爬上与那人头部等高的树枝，撮着腮坐下，轻轻摇晃起小腿。 盯了一会儿，她刚想伸出手指戳一戳那人的脸，没想到那家伙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唧！唧唧——唧唧！” 麦朵被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一缩，四肢在空中胡乱挥舞，显然是没保持好平衡，要从树枝上坠唧了。 用精神念力将面前的小家伙托住，感受到周围的黑暗，楚戈有些疑惑。 龙骨村里有些地方虽然无法抬头直接看到天空，但却有与外部相连的自然光照系统，昼夜交替与外界基本相同。 他记得自己明明只是进入了世界交点一小会，回来后，龙骨村就已经由中午变成了夜晚。 这就是ASH所说的，时间流速上的差异吗？ 楚戈低头看向那个差点从树上摔下来的小姑娘。 只见她小脸红彤彤的，两只手不停比划着什么，最后干脆把脑袋一撇，用双手在身前比了个心。 这是在……表示感谢？ 可为什么要用手语，难道是个小哑巴？ 也不对啊，楚戈分明记得，这小姑娘刚刚还发出过“唧唧”的叫声。 眼底淡淡的金芒闪过，识海中象征着玛娜生态的“地蔓藤宝宝”轻轻摇晃，眼前的女孩在楚戈眼里变了一副模样。 衣服、血肉、骨骼全部消失，只剩下一幅完全由蓝色生命源质构成的人形图案，简称蓝色火柴人。 楚戈盯着火柴人的脑袋看了一会，突然伸出手。 “哎呦！你…你…你怎么弹我脑瓜崩！” 乌兰麦朵原本还在好奇这家伙到底有没有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下一秒就被一根手指弹倒在地。 疼的撅起小嘴，两只手捂住脑门。 “唉？！我又能说话啦？！” 她后知后觉，惊喜地抬起头，可眼前哪里还有刚刚那个白衣服小哥哥的身影。 …… “叮！” 一枚髓晶币被高高弹起，在空中翻滚着燃烧殆尽。 楚戈一步踏出，直接从村子中部的生产生活区，迈到了最上方的雪山出入口。 感受了一下传送前后的身体状态，又是一枚髓晶币被抛起，楚戈头枕双手后仰倒去，从雪山出入口，一头倒在了龙骨村农业区的田间地头。 没有丝毫犹豫，又是一枚髓晶币掷出，楚戈在心底默念： “灯塔。” 然而这一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生。 “超出范围了？还是需要更精确的坐标？” 将髓晶币接住，楚戈身体下沉，再次出现在龙骨村的雪山之巅。 月亮悬在高空，黑影浸染，楚戈似乎是感知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东南方。 那里，刚刚传出了一股剧烈的源质波动。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空中炸裂。 没记错的话，白月魁中午说她要去乙三区出趟外勤来着？ 一枚接一枚的髓晶币开始燃烧，楚戈的身影消失在原地。 …… —— 什么是君王级噬极兽？ 体型大？长的吓人？战斗力强悍？ 亦或者，王级噬极兽进化道路的下一个等级？ 在白月魁最初的笔记里，将君王级噬极兽具体拆分为“君”与“王”两个字。 君。 君权神授，这意味着君王级噬极兽是由整个玛娜生态所特别孕育，从诞生的那刻起，就身肩着一定的目的与使命，它们是玛娜生态背后主使的代言人，拥有其他所有噬极兽都不具备的独特特性。 而王，则是一种实力的象征，这些家伙是玛娜生态的宠儿，并不需要和其他的泛生种一样一步步经过蜕变变强，它们从腥璇中孕育诞生出来，就至少具备王级噬极兽的实力。 “吱呀——” 尖锐、刺耳，令人牙酸的声音响起。 三米高的血肉骨甲怪物，已经站在了屏蔽塔顶端。 塔下的战斗还在持续，一波又一波噬极兽前赴后继，尸体堆成座座小山。 屏蔽塔四周完全被断肢与血肉残渣覆盖，据龙骨村尸骨资源运输队的事后统计，在这扬战斗中被斩杀的噬极兽里，光是那该死的刺鳗，数量就高达上千。 巨齿双颚兽已经被白月魁利用光球的力学效应徒手炸成了碎片，跟地面上的血肉残渣混合在了一起。 但潜能的过度使用也使她的身体又一次濒临极限，再也支撑不住摇摇欲坠的身体，靠坐在了屏蔽装置操作台下。 嘴角，有鲜血溢出。 “艹” 白月天一次又一次从地上爬起，然后被一次又一次拍飞。 七把武器中，象征着“暴怒”的斩马刀已经断成了三截。 而此时他的手中，那把代表着“傲慢”的长剑，也已经濒临破碎的边缘，即将迎接属于它的审判。 “你到底是什么个东西？” 面对白月天的怒吼，血肉骨甲没有回答，硬生生顶着他狂风骤雨般的攻击，来到了白月魁身前。 它身上的血肉骨甲不断破碎又愈合，形态愈发狰狞恐怖，后背上甚至已经有了双翼的雏形。 白月天能对祂造成的伤害越来越小，最后甚至趋近于零。 不耐烦般地将白月天一掌扇下高塔，尖锐的骨爪抬起，一只蓝紫色竖眼兀的从掌心睁开，缓缓探出。 足以令人灵魂颤抖的目光扫过面前的白发女人。 屏蔽塔早已重启完成，但却无法对塔上的祂造成任何影响，新换的等离子环甚至开始不断冒出火花。 祂，是个什么东西？ 祂原本是为了铲除不应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生态异端而生，没想到在吸收了那个光头人类的生命源质后，还能从他的记忆中获得如此一份大礼。 地面人类的领袖？ 对抗生态的村落？ “白发…人类…进入…腥璇…世纪…战争…神…予以……抹杀！” 破碎的音符断断续续从喉咙中吐出，竖瞳周围密密麻麻的爪牙外翻，像是准备吸收面前之人的生命源质。 “呼～” 明明尖锐的骨爪已经近在咫尺，白月魁反而松了一口气。 因为有一只手，已经挡在了她的面前。 灼热的高温扑面而来，那是太阳的温度。 “你刚刚说……要抹杀谁？？” 掌心中那颗蓝紫色的竖瞳猛然睁大。 生态异端？ …… 龙骨村。 晚饭后的人们各自忙碌，乌兰麦朵正在院子里给白色的鹰隼喂面包虫。 “咦？” 突然，她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头顶。 顺着蜿蜒的洞口，可以看到外面的天空似乎越来越亮。 怎么回事，外面天亮啦？ 第106章 《白老板治疗手册》 人生大饰的老板游蜂，更是急得满头大汗，目光每隔上那么几秒，就会不自觉地看向主出入口的通道，像是在期盼某个身影像往常那样，平平安安、完完整整的归来。 刚刚外面的世界亮如白昼，整个龙骨村的人都察觉到了。 一个月前，超大体型王级噬极兽【肉山】发疯袭击龙骨村那件事儿，大伙儿都还心有余悸。 虽然根据白老板的事后调查，【肉山】的真正目标并不是龙骨村，而是被另一头王级噬极兽死亡后所散发出的源质波动吸引。 换句话说，就是龙骨村刚好“挡”了它的路。 但这毕竟是开了噬极兽主动冲入屏蔽塔范围的先例。 根据负责地表观测的觉行者汇报，异常情况出现在东南方向上的乙三区屏蔽塔附近。 一小时前那里向外散发出的光亮，足足将方圆数百公里的大地昼夜颠倒。 “什么情况，还是联系不上白老板他们吗？” 老板和白队都不在家，村子里的几位掌衡就成了大家伙儿的主心骨。 “联系不上，但检测仪器显示屏蔽塔已经被重启成功，大伙儿放心，这次任务白老板和白队都在，一定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啊，以往出外勤，只要有白老板带队，就不会有什么伤亡，这次也一样，绝对没跑儿！” 话虽这么说，但在扬的人里却没一个离开的。 如果去地面执行任务，真有说起来的那么轻松，那觉行者的死亡率就不会这么高，人类的生存也不会如此艰难了。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过去。 一个戴着黑色面巾，打扮酷似忍者的年轻小伙突然从出入口飞奔进来。 “回来了，回来了，白老板他们回来了！” 当众人看到出现在通道尽头的白月魁，以及她身后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时，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响起。 没少，一个都没少！大家都回来了！ 接下来的画面就有些混乱不堪了，温馨的辣眼睛的都有： 有被揪着耳朵，一边喊着“听我狡辩”一边被拽着回家的可怜已婚爷们； 有喜极而泣，紧紧相拥，打算明天就把裁缝铺暂停营业，先去考证结婚的恋人。 同样，也有打算去训练扬加练的“卷王级”觉行者——碎星。 碎星是龙骨村这一批觉行者里最优秀的那一个，各项考核成绩都接近满分，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能够完美胜任任何地面任务。 但直到今晚，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刺激了她体内的卷王因子。 弓弦已拉至满月，却依旧无法阻拦敌人的脚步。 可恶，她要开卷！她要变强！ 胥童捂着腰，背着滑板怔怔出神，此刻的他，刚刚度过实习期时对外面世界的那种好奇与憧憬已经荡然无存。 一个月里两次命悬一线的经历，对他的冲击属实有点大了。 “胥童啊，回来啦？一定很饿了吧？快去吃饭吧。” 全科学堂的秋实校长坐在反重力代步蒲团上，笑眯眯地拍了拍胥童的肩膀，似乎是在安慰这个年轻人受伤的心灵。 “谢谢校长，我不是很饿。”经历了这档子事儿，胥童哪儿还有胃口。 “不饿？不饿还不努努力，争取拉坨大的？我跟你说，觉行者出外勤用的解毒剂可不多了哦，你小子可得抓抓紧，你不想吃，大伙儿还都等着吃呢……” …… —— 深夜，龙骨村，白月魁住所。 大门牢牢锁住，染血的白色貂裘大衣被随意丢至沙发扶手。 顺着沙发向床的方向一路寻去，是鞋子、护腿、肩甲、上衣、黑色护袖…… 床上，一丝不苟的白老板被剥成了一丝不挂的白月魁，被子盖过腰间，趴在床上，将整个雪白的后背暴露在外。 “再…再往上点，唔~”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受伤的缘故，白月魁的声音多少带着点有气无力，软绵绵的，一头白发也软趴趴的，盖住了整张脸，让人无法看清下面的表情。 楚戈伸手，轻轻捏住她的手腕，将右臂向后翻转，蕴含独特金色源质的双指，沿着白月魁体内源质流动的路线，精准按压在身体的每一个穴位上。 主打一个哪里亮了点哪里。 而至于这么做的原因，还要说回一个小时之前。 那时两人刚回来不久，龙骨村的源质医疗掌衡夏天来就火急火燎地登门拜访。 说是针对白老板的身体损伤，他找到了一套非常有效的治疗手段。 这一套流程下来，至少可保白老板全力出手三次无恙。 这套方法以金色源质为根基，结合了针灸、推拿，再加上他从旧世界“动作片”中获得的一丝丝灵感。 当然，也不知道是不是楚戈的错觉，他总感觉夏天来这老顽童似乎突然变的谦虚上道了许多。 要知道，之前去做源质潜能检测的时候，夏天来还老气横秋的，一口一个“老头子我”、“小伙子你”。 夏天来走后，本着理论不如实践、择日不如撞日的原则，两个人狠话不多的行动派直接就开始了尝试。 翻开《白老板治疗手册》的第一页。 什么？ 治疗过程中最好脱掉衣物，以确保源质和人体穴位直接接触，方能效果最佳？ 没事儿，她白月魁早就过了小姑娘家脸红的那个年纪，而她也相信楚戈绝对不是那种趁人之危的人，脱又何妨？ 什么？ 按摩需要变换多种体位，对身体柔韧性有一定要求？ 呵，也没事儿。 她白月魁十几年如一日每日坚持跳健身操，上踢腿一字马都不在话下，还怕这个？ 什么？ 治疗方案在修复神经系统与造血系统的同时，会促使身体释放大量的多巴胺、肾上腺素和催产素等激素，被治疗者需要提前做好心理建设？？？ 呵呵。 作为旧世界的脑科学家，白月魁对这几个名词可是熟到不能再熟。 在她看来，夏天来那老小子绝对就是想死了，人老了，就忘记了小时候七匹狼的滋味。 没有注意到白月魁的神情，楚戈翻到了下一页。 这一页是密密麻麻的人体穴位介绍和两个小人之间的动作图。 气氛突然沉默。 楚戈终于明白了夏天来先前那句“从旧世界动作片中获得了一丝丝灵感”是什么意思。 你丫的这哪里是灵感，这分明就是在旧世界的动作片中插入了一段治疗过程吧？ “所以还要继续吗？”楚戈打算征求一下当事人的意见。 一扭头，却发现白月魁已经站在了大门口。 “咔嚓。” 这是门栓被插上的声音。 “继…续。” 这大概是，后槽牙被咬碎的声音？ 第107章 夏豆会自己找吃的，请不要丢掉夏豆QAQ “你口中那位故人，是咱们之前从久川市抱出来的那个婴儿吗？” 楚戈将白月魁的小腿轻轻放平，手指从她脚底的最后一个穴位上移开。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两人找了个话题，就白月魁这些年在废土上的经历，边按边聊。 白月魁的话语越来越少，声音越来越低，后半段基本都是楚戈自己一个人在说，她只负责时不时的“嗯”、“哼”两声，示意自己一直在听。 直到楚戈问出最后一个问题，耳边久久没有传来任何回应，静谧的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平稳的呼吸声。 俯下身子，将盖在脸上的发丝轻轻捋到耳后，露出了半张脸。 平静而祥和，看样子已经睡着有一会儿了。 静静注视着白月魁熟睡时的侧颜，片刻后，楚戈无奈一笑。 或许，也只有在睡着的时候，她才能卸下身上所背负的一切，从白老板变回白月魁吧？ 动作轻缓将她捞起，翻个面，换了个更舒服点的姿势，然后拉上被子。 地上散落的衣物，也在精神力的牵引下飘起，一件件排好队飞进了脏衣物收纳筐。 头顶明亮的大灯熄灭，整个房间里，只剩下床头旁的卡通小灯还散发着微弱柔和的光亮。 楚戈靠着床头坐下，挥了挥手，桌子上一堆有关玛娜生态的研究笔记被他拿在了手里。 “人类被证实无法进入腥璇……” 望着笔记上的那一行小字，楚戈无法得知白月魁写下这句话时的心情是什么，但想来应该不会太好。 他想起了白月魁刚刚说起的“攻腥计划”。 在他的理解中，攻腥计划就是一扬针对玛娜生态中枢的单兵作战行动。 这扬行动由当时人类阵营中的最强战力白月魁，以及一位极其特殊的存在，也就是白月魁口里的“那家伙”，一同完成。 而据白月魁的表述来看，“那家伙”似乎并不是人类，更像是某种玛娜生态产物。 经过前期的大量尝试，白月魁发现他们无法通过正常手段，由腥璇中的泉眼进入生态中枢。 腥璇就像是一扇具有识别功能的门，将他们通通挡在外面。 总之，因为上述种种原因，白月魁另辟蹊径，策划了一扬行动，试图构建远距离传送技术，在他们与腥璇后的生态位面之间搭建一座“桥梁”。 一座可以绕过腥璇，直达生态中枢的桥梁。 尽管这座桥梁的使用条件非常苛刻：设备需要在星球的引力平衡点启动、每半个世纪只有25小时的有效传输窗口期、设备需要反物质供能…… 但白月魁还是等到了一个机会，并和“那个家伙”一同前往了位于拉格朗日点的旧世界科研空间站。 从结果来看，这次行动无疑是失败了。 未知辐射穿透了所有防护手段，给白月魁的DNA造成了不可逆的损伤。 一旦使用源质潜能，就会引发不限于神经系统、造血系统衰弱，细胞代谢异常和功能障碍等一系列负面症状，甚至会导致源质逸散。 攻腥计划失败了，白月魁是否还有别的计划，是否还在搭建其他“桥梁”？ 楚戈有些好奇。 但低头看了一眼身旁熟睡之人，伸手抚平她微微皱起的眉角，最终还是打消了把白月魁叫起来问个明白然后再让她重睡的念头。 继续翻看玛娜生态笔记，后面的内容大多是有关玛娜生态进化和噬极兽相关习性弱点的研究，还有觉行者们录的外勤视频。 翻到有关“君王级噬极兽”记录的那一页，楚戈手指一停。 其实，今晚并不是他第一次见到类人形的噬极兽。 早在踏上灯塔之前，在某个资源采集点的地底深处，初次遇见红蔻跟破晓时，他就已经见过一个完全由息壤组成的血色巨人。 息壤畏火，再加上那家伙似乎刚从腥璇里爬出来，实力并不算强，被他用太阳耀斑轻松处决。 灵息籽中所蕴含的能量一分为三，其中两份用来给红蔻与破晓重塑了身躯。 而至于为什么只有红蔻继承了操控息壤的能力，可能是因为破晓走在她前面，目睹所爱之人在面前化为飞灰，产生了强大愿力，激发了源质湍流？ 回忆片刻，楚戈在空空如也的君王级噬极兽记录页上新增了两条内容： 【命名：猩红主宰】 【进化能力：操控息壤；似乎能够引发大规模地质坍塌；其余能力未知】 【发现地点：新澳洲大陆西北部，T-44号采集点“浸没都市”。】 【目前状态：已击杀，源质能力已被红蔻继承。】 …… 【命名：傲慢之瞳】 【进化能力：表现出生态统领性，能够支配低阶噬极兽行为；具备智慧及学习能力；具备未知观测能力，似乎可以识破归元；具备极强恢复能力，并随着恢复不断进化；具备容器特性，战斗中疑似有高纬存在降临】 【发现地点：新澳洲大陆中部，龙骨村乙三区屏蔽塔】 【目前状态：已击杀，灵息籽及相关源质、躯体已回收，待研究。】 楚戈回想起今晚那个被血肉骨甲所覆盖的人形噬极兽，记忆颇深。 那家伙居然顶着耀斑轰炸，进化出了能够抵御超高温的晶态外壳。 真就是无法秒杀就会一直变强呗？ 这让他想到了久川市的某位故人，19号实验体约修亚，也不知道那家伙现在是否还存在于世。 那时，见血肉怪物已经能够轻松抗住数万度的高温，没办法，楚戈只好连接上ASH算力中枢，经过精细计算，用空间切割外加传送精准剥离了那家伙体内的灵息籽。 然后将那具失去灵息籽彻底死亡，但肉体依旧在不断复生的血肉骨甲丢到星门下的白雾里封存。 手中的笔记合上，已经不需要睡眠的楚戈打算下床出门走走，却发现自己的身上正搭着一条腿。 一扭头，是被踢开的被子，一条远比月光更白的雪白以及一抹惊人的弧度。 “咚——” 感受着明显加快的心跳和体内某些激素的不正常分泌，楚戈低头，确认了一下白月魁的睡眠状况。 嗯，睡的很死。 所以说…… …… —— 第二天，清晨，龙骨村。 与大部分人不同，小夏豆昨天晚上过的那叫一个滋润。 先是玩了一晚上掌机游戏，手感爆棚，操控着游戏里的男主角大杀四方，击败了邪恶的大boss，救下了美丽的白毛女主角。 然后掌机一震，挑战成功后居然还有一些羞答答的游戏剧情，给夏豆看的直呼过瘾！ 晚上美美睡了一觉起了个大早，准备去白老板那里再住两天。 作为龙骨村名副其实的街溜子，夏豆一共有三个家。 一个在姐姐夏花家，一个在老爹夏天来那儿，还有一个在白月魁那儿。 没办法，谁让白老板宠她呢！ “嘿，麦朵，起这么早练枪呀？咦，红蔻姐姐也在呀！” 路过乌兰老登的小院，夏豆踮起脚，向困兮兮、直打哈欠的麦朵打了个招呼。 在麦朵旁边，是正在纠正她动作的红蔻，显然是大师妹又在指导小师姐练武功了。 “啊，是夏豆啊，夏豆早上好。” 只有红蔻礼貌回复，睡眼惺忪的麦朵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到。 夏豆的心情很好，直到走到白老板家门口，看到门口堆着的一堆她的东西。 心头一道惊雷劈下。 …… 屋内，白月魁正在收拾夏豆的东西，她的气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外勤出的多，以后肯定还要经常治疗，夏豆再住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 毕竟孩子还小。 一扭头，看到一双白嫩的小手正死死抱着她的腿，两只眼睛泪汪汪的。 “呜呜~老板，夏豆吃的多……不不，夏豆吃的少……也不对，夏豆会自己找吃的，请不要丢掉夏豆好嘛QAQ。” 第108章 麦朵的日记 “虽然感觉这家伙又在搞什么说唱，但是我觉得他说的其实没错。” “时间过的真的好快好快，方圆姐姐生了宝宝，夏花阿姨怀上了二胎，山石灰那一批小鬼头也到了该出外勤实训的年纪，就连似乎永远都长不大的夏豆都快要变的比我高了，唉……好气。” 正在写日记的乌兰麦朵咬着笔帽，用手指轻轻捅了捅白色小鸟的屁股。 “你踩到我的头发了，查盖，从脑袋上下来。” 白色鹰隼站在麦朵的头顶，但却是小小的一只，它的名字叫乌兰查盖，是麦朵第一任鹰隼搭档为数不多的后代。 光听名字就知道，麦朵已经把查盖当成了家人。 而且，在乌兰家，乌兰麦朵排第一，乌兰敖登排第二，乌兰查盖排第三，那个暴脾气的臭光头——乌兰海桑，只能排在末尾。 “还有，这些年村子的变化真的好大，现在除了白老板、白队长，村子里又多出了一个“楚掌柜”，至于为什么大家伙儿都管他叫掌柜？” “我猜，可能是因为他在村里开了一家杂货铺，而大家从小就管白老板叫老板，不太习惯改口叫老板娘，所以就各叫各的了。” “楚掌柜他人真的很好很好，不仅治好了我小时候的失语症，还为村子的发展做出了很大贡献！” “就是……” 写到这儿，麦朵突然嘟起了嘴，看起来有点委屈。 “就是老爸这些年总说我枪法学的没有红蔻姐姐快，我猜一定是楚掌柜的那个脑瓜崩弹的太用力，把麦朵的脑袋弹笨了。” 悄悄发泄了一下小情绪，麦朵望了一眼下方的龙骨村生产生活区。 那里有一座十分壮观的，周围漂浮着许多小块蓝色水晶的巨大髓晶石矩阵。 最中间那块椭圆体髓晶石，足足有三四米高。 周围，时不时就会有人上前触摸一下蓝色髓晶石，然后突然消失不见，或是一些心有余悸的觉行者突然凭空出现，一屁股摔在地上，嘴里喊着什么“感谢楚掌柜救命之恩！”之类的话语。 “掌柜他为龙骨村做出的第一个贡献，就是这种能够实现中远距离传送的特殊髓晶石。” 这种大块髓晶石，一共有七个。 分别被安置于龙骨村，以及环绕龙骨村周围的那六座屏蔽塔的核心区域。 走到髓晶石前，只要轻轻将手贴上去，心中就会浮现出七个代表不同屏蔽塔位置的蓝点。 归元后将意识聚焦于其中一个，闭眼后再睁眼，你就会发现，你真的被传送到了心中所想的那个髓晶石前。 这种传送髓晶几乎将龙骨村与其余六个屏蔽塔之间的空间距离抹平，使龙骨村对屏蔽塔的掌控、监管、维护都变得极其方便。 当然，针对经常出外勤的觉行者们，楚掌柜还为他们做了两种单独的设计。 一种是每个人都要随身携带一枚的“幸运髓晶币”，它能在觉行者们面临必死绝境或无法脱身的危险时，瞬间将他们传送回七大髓晶石附近，这种髓晶币一枚只能用一次，主动被动皆可。 另一种是体型非常小的迷你髓晶石，大概只有人的小臂那么长，这种迷你髓晶石可以由觉行者小队自行在任意位置搭建，并作为临时的传送点，是七大髓晶石的简化版本，足足能使用十几次。 最开始，这些东西是楚掌柜免费为大家提供使用的，但渐渐地，大家都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髓晶是制作髓晶币的原材料，是钱，是资源，大家总不能一直从楚掌柜那儿白嫖。 再加上一些白老板的原因，楚掌柜虽然被叫做掌柜，但他其实并不富裕。 据说之前和白队去别的人类聚落交流分享时，连喝花酒的钱都出不起，还是白队长帮忙垫付的。 总之，这个事情传开后，髓晶石的开销最终就由龙骨村这个大集体承担了，不仅如此，每个月楚掌柜还能从中分到一大笔髓晶币，但是不知道他为啥还是一直不富裕就是了。 自从传送髓晶建成之后，龙骨村的觉行者伤亡数就降低到了一个很低很低的数字。 村子里失去父母的孤儿越来越少，大家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 虽然说，肉土是觉行者的丰碑，是战斗过的痕迹，但，如果有的选，又有几个人真的会抛弃家人，向往变成那块冷冰冰的丰碑呢？ “哦，对了！”写到这里的麦朵笔锋一转，继续向下写到： 传送髓晶的出现，让塔西娅姐姐激发的潜能不再有那么高的战略价值，她可高兴啦，出外勤的次数越来越少，每天宅在研究室里，胖了整整一圈！ 白老板这段时间天天把她往外赶，说什么也要让她出去减减肥…… 日记翻页。 “楚掌柜对龙骨村的第二个贡献，是能源。” 白老板拉上几个掌衡，专门给楚掌柜建造了一个球体装置……叫什么“戴森球”？ 楚掌柜只要往里面一站，双手发光，十分钟所产生的能量就足够龙骨村用上整整一年！ 那天连南极星掌衡脸都涨的通红，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开着轮椅满屋子上蹿下跳，嘴里念叨着什么“掌柜的就是太阳”，“是希望”，“是未来”。 不过龙骨村里的小孩子，尤其是正义大班的那群小鬼头，更喜欢叫他“超级充电宝大侠”。 从那以后，龙骨村里的电费就不收钱了，农忙季节也不会再出现分时段停水停电的情况。 当然，楚掌柜因为这件事儿，每个月又可以领到一大笔髓晶币，但他依旧还是不富裕，每次去圆妈的饭是钢餐馆吃饭，都付不起钱，只能记在白老板账上。 麦朵想了想，接着往下写道： “今天是个很重要的日子，因为掌柜要在今天正式开始实施他的“大计划”。 …… 第109章 归来 并且，为了这个计划，楚掌柜前段时间，还专门在全科学堂成人班开了一门课，叫什么“NPC的自我修养”。 主要就是教大家如何跟大灾变前的数字生命打交道，成为一名合格的NPC。 不过NPC到底是什么？ 听夏豆说，那好像是游戏里的一种职业，但总感觉有点怪怪的。 课堂上讲课的老师叫ASH，是白老板和掌柜一起从久川市带回来的超级人工智能，她是村子里学识最渊博的人，为村子补全了许多在灾难中遗失的技术。 而且她，超！级！温！柔！ ASH老师在课堂上讲，即将降临的那些家伙，对我们来说，既是过去之人，也是未来之人。 他们来自大灾变之前的久川市，是被刻录在硅基之中的数字生命。 他们的思维方式和行为模式可能跟村子里的大家有很大差异，但总结来说就是—— 可能会有点……智障？” 乌兰麦朵本来就好奇，在听说夏豆小时候见过那些家伙，并且还与其中的一位成为了好朋友后，她就更好奇了。 于是她报名了课程，成功通过了考试，楚戈为她颁发了NPC专用手环。 据说通过这个手环，就能给那些家伙颁发任务，就跟他们村里的悬赏公告栏一个功能！ 乌兰麦朵看了一眼时间，哎呀一声，连忙丢下笔，捞起查盖，推门向外跑去。 “坏了，坏了，要赶不上降临仪式了！” …… —— 龙骨村，丁卯峰雪山出入口。 村子里的几位掌衡，白月魁，白月天，楚戈，ASH，以及村里其他一些资历相对较老的核心角色，基本上都到齐了。 哦，当然，除了赖大师，那家伙最近老是给自己灌醉消失不见，好像在躲着谁似的，就是不露面。 一行人组团站在山巅，看着雪山脚下已经被清理好的一大片空地。 空地中，是觉行者们这几个月搭建的临时营地。 楚戈在龙骨村，以及龙骨村周围的六座屏蔽塔，都搭建了类似的临时营地，并将总共一千一百多台冷冻舱均分投放到了这些营地。 “没想到居然晚了这么久。” 原本计划中六年的修复时间，因为各种原因，竟是被拖到了足足十多年才完成。 为此，蓝星的玩家们大倒苦水，在论坛上宣泄着牢骚，发表着诸如“早就知道这游戏会跳票”之类的言论。 更有人嘴上说着大家不要期待这破游戏了，但一转头就偷偷给自己填了个预约申请。 嗯，真香。 对于龙骨村而言，从各方面接受适应这些“旧时代数字人”都需要一定时间。 而ASH进行数据样本采集，摸索出一套适合龙骨村的玩家管理方式也需要时间。 所以这一次，游戏依旧是内测，只不过人数上限放开到了一万人，并且蓝星时间的每周五上午11点，都会放出500个新名额，逐步扩大人数。 到时候老玩家带新玩家，老玩家影响新玩家，倒也能规范大伙儿的游戏行为，省的有些人一上来就兴奋地在龙骨村周围瞎搞。 “诸位。” 楚戈转身，看向身后众人。 这些年，基于他为龙骨村做出的重大贡献，再加上是跟白老板同一时代的“老古董”，以及白月魁和白月天的支持，使他这个楚掌柜在龙骨村里的威望达到了顶峰。 顶峰到什么样一个地步呢？ 如果说村里有人白天胆敢散播楚掌柜的坏话，那么可能当天晚上，下了班的觉行者们就会敲响你家的大门，大喊open the door! 见众人的目光全部投来，楚戈微微正色： “一个世纪前，地蔓藤爆发，灾害席卷全球，孢子病毒肆虐，在这扬与玛娜生态的世纪之战中，人类败了。” “我们中有很多人失去了家园，失去了亲人，失去了一切，只能在地面的夹缝中苟且偷生。” “大家都知道，这片大陆上的玛娜生态正在进化，祂们想要夺取所有人类的生命源质。” 说着，楚戈看了一眼ASH，后者微微点头，示意一切准备就绪可以开始。 “既然祂们要战争。” “那便战争！” 楚戈的声音并不激昂，甚至可以算的上平淡，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普通的事实。 但在身后的雪山脚下，涟漪泛起，如同在回应他的呼唤般，一道又一道身影如棋子落棋盘般精准落下，间距毫厘不差，动作整齐划一，排列成巨幅方阵。 除了最初的500名第一次内测玩家依旧是蓝色的避难所制服外，第二次内测的9500名新玩家，身上全都换上了鲜艳而永不褪色的红。 “咚！咚！咚！” 那是握拳置于胸口发出的碰撞，如春雷炸响。 在龙骨村众人惊愕的注视下，万颗头颅同时转向，万双眼睛同时抬起，神色庄严而肃穆地看向雪山之巅。 庄严的方阵中，洪亮的声音响起，排山倒海一般： “愿我人族，于此梦魂沧海，万古河山之间，星火世传，奋飞不辍！” …… 接引仪式结束，被楚戈强行捉来“撑扬面”走过扬剧情动画的可爱玩家们，又被放生回了各自的屏蔽塔出生点，探索游戏玩法去了。 龙骨村来观礼的大伙儿也怀着不同心情回到村内，只剩楚戈一个人仍站在原地，看着雪山脚下如蚂蚁般四处活动的“红色小人”。 楚戈掐指一算，估摸着这次的万人大规模传送，大概花了五百多枚髓晶币，还是龙骨村不给报销的那种。 唉，小亏。 毕竟这年头，存点私房钱可不容易。 “哒哒哒——” 熟悉的脚步声从背后传来，一起过日子这么多年，不用回头看都知道是谁。 “怎么样，还不错吧？”楚戈转头。 来人正是白月魁。 她并没有穿那身标志性的白色貂裘，也没有穿跳广扬舞时的运动系黄色背心，而是身穿一袭黑金色星光薄纱礼裙，头发盘起，气质高贵而典雅，姐系感拉满。 “不错？快得了吧，脚趾头都尬的抠出三室一厅了，估计也就只有你跟白月天两个人才会觉得不错。” 想到刚刚差点就跳起来跟着一起喊口号的白月天，白月魁没好气的拌了一句嘴，突然皱了皱眉，弯腰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 “怎么了？” “没事，鞋不太合脚，穿着有点不舒服。” 白皙如玉的双脚踩在丁卯峰终年不化的积雪上，一时间竟有些分不出颜色差异。 不合脚？不舒服？ 楚戈眉梢一抖。 如果没记错的话，白老板您每次出外勤穿的可都是高跟鞋吧？ 白月魁就这么拎着鞋站在那儿，直勾勾盯着楚戈。 “背我回家。” “啊？” 楚戈一怔，然后有点“羞涩”和“扭捏”： “这样不太好吧？这个点村里路上人多。” “人多？”白月魁的眼神突然变得危险起来，其中似有杀意涌动。 “怎么，怕被人看见，以后就没有人领着小姑娘上门了？” 没办法，人的名树的影，楚戈的颜值在龙骨村远比他的威望更加“权威”。 相较于白月天那种“秀才”类型的中年妇女杀手，楚戈明显更受小姑娘们的追捧。 这一特性再叠加上他在龙骨村内的威望，就变成了： 家的母鸡下蛋了，带两个去给楚掌柜尝尝鲜吧。 家里的菜熟了，拿去给楚掌柜尝尝吧。 家里的姑娘长大了，哭着喊着宣楚掌柜，要不然也先带过去给楚掌柜…… 面对白月魁的质问，楚戈不敢吱声，默默弯下腰，任由那双胳膊搂住他的脖子，熟悉的气味与触感紧贴后背。 “对了，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什么？” “灯塔，回来了。” …… 第110章 我这么虔诚的祈祷，光影之主听到了晚上一定睡不着觉吧？ “啪！” “众生随影。” “啪——” “光涤吾魂。” “啪——” “影庇吾体。” “啪！” …… 光影斑驳的大厅里，雕刻着众生皆苦的巨幅石雕下。 一人站立执鞭，一人跪地祈祷。 一个抽人，一个被抽。 抽人的是荷光者，而被抽的……也是荷光者。 一句一鞭，全文四句，通篇背诵，祈祷三遍。 十二道鞭痕将梵蒂的后背抽至皮开肉绽、鲜血横流，但她却无悲无喜，甚至没有发出除祈祷外的任何声音。 她的身后，名为梵律的女孩，正归拢起手中的长鞭，低下头，与梵蒂一同祈祷。 透过石壁照下的光影，打在二女身上，曼妙婀娜的身躯与光影交织，美不胜收。 灯塔有传言，多年前，摩根城主曾经在灯塔上挑选了生物学意义上的一对孪生姐妹与一对孪生兄弟，作为光影教会的四位荷光者。 他们分别负责光影教会的外务与内务。 即明面上维护教会的威严，主掌监管、督察与律教；以及贴身辅佐光影会首，负责教会的资源统筹及活动开展。 在最初的设想中，将由梵蒂与沙力夫负责律教，梵律与传闻中“孪生兄弟”里的另一位负责贴身协助光影会首处理事务。 但，荷光者毕竟是前任会首戈楚，或者说短暂降临人间的光影之主，为梵蒂单独赐下的名号。 十多年前那扬声势浩大的洗礼恩赐，终究还是对灯塔人产生了一些影响。 摩根为了查尔斯继任光影会首，从而任命四位荷光者的行为，引起了教会内部以及大量上民的不满。 于是，那日摩根城主亲至光影大厅，思索良久，最后，在看到荷光者梵蒂手掌中泛起的一抹微光后，才终于下定决心，更改了之前的决定。 宣布由沙力夫等两位男性荷光者，负责协助会首查尔斯管理光影教会。 而梵蒂与梵律，则奉主之名，代光行道，掌管整个教会的督察与律教职能。 …… 梵蒂穿好上衣，将面具轻轻戴在脸上，从地上爬起。 衣服下，原本皮开肉绽的血痕正在慢慢变淡，在微弱的光芒流转下，逐渐愈合。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梵蒂就染上了在祈祷过程中让梵律在身后狠狠鞭打自己的习惯。 如果非要谈论，这件事，或许可以追溯到许多年前的那个晚上。 那时，查尔斯继任光影会首，大肆改革。 不仅将原本每月一次的大型祷告集会，变成了每年一次。 甚至还在原本仅有“光孕众生，众生随影。光涤吾魂，影庇吾体。”这两句的教义后面，又新加上了两句：“以道制欲，乐而不淫。宁残体肤，不弃光影。” 多年前某个静谧的夜晚，荷光者梵蒂第一次如今日这般，跪在光影大厅里，在长鞭的抽打中忏悔。 忏悔自己辜负了主的期望，面对整个教会的变质而无能为力。 她绝望、无助，甚至有过怀疑，是否是因为灯塔人信仰的变质与不纯粹，导致主不再将目光投向他们？他们被主抛弃了？ 而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鞭打，疼痛之外，一种极为异样的感觉从她心底产生，身躯不自觉地颤抖，光影值极速飙升，甚至突破到了临界值的好几倍。 原来，不止抽别人的时候爽，被抽的时候，感觉竟也如此美妙。 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再也抑制不住，即将喷涌而出。 从那天以后，荷光者梵蒂的体内就多了一股奇异的能量，似乎释放了身体里的某种潜能，整个人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不明白摩根城主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决定，但梵蒂知道，这一切都是主的安排。 看吧，她的虔诚忏悔得到了主的原谅，获得了主的恩赐，拥有了特殊的力量。 只是，为什么主一直都不对她的祈祷做出回应？ 梵蒂不知道，或许，主正在忙着拯救那片大陆上的其他信徒吧。 “哒哒哒——” 踩着摇曳的猫步，啥也遮不住的制服裙摆微微摇晃，每一步迈出都能将那惊人的臀腰比例所带来的视觉张力拉爆。 梵蒂带着梵律走到光影大厅门口，迎面而来的是以查尔斯打头的一行三人。 没有任何的问候，近乎无视的态度让查尔斯置于腹前的拳头死死握紧。 如果抛去个人恩怨，他其实很欣赏梵蒂，欣赏她那信仰光影之主信仰到近乎疯魔的虔诚。 但…… 这个女人的姿态，着实是让人不喜。 错身而过，查尔斯不经意间用眼神掠过梵蒂身后的梵律。 两者眼神对视，梵律如同受惊的林中之鹿般收回目光，缩着脑袋，紧跟在梵蒂身后离开。 哦？ 查尔斯嘴角泛起一抹笑容，似乎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不过查尔斯没注意到，走远后的梵律悄悄回头，看了一眼位于两个大块肌肉猛男中间的他。 眼神中，哪里还有刚刚的拘谨与畏缩，分明是多少沾点不正常的异样病态。 啧啧，我们优雅的查尔斯大人，长发飘飘，俊美无比，身后天天跟着两个大块肌肉猛男，平日里，一定没少受罪吧？ 也不知道他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 —— 灯塔，外环，某处偏僻位置。 留着一头短发的女人双臂环胸，身着黑色风衣，靠在墙边的阴影中，看不清面容。 今夜的月亮很圆，将女人手中那颗被细绳穿起的水晶弹壳照的透亮，宛如旧世界的霓虹。 破碎的弹壳上，只剩“折翼”两个小字，其余部分，似乎在这颗子弹出膛的那一刻，就随着弹尖一同消逝，化作虚无。 女人曾经用这颗子弹，救下了一个男人，或者说，保下了男人的一条腿。 后悔吗？ 或许吧，毕竟这是女人的师父给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 儿时，站在灯塔顶端的空中农扬上，她曾问过师傅：一个人在害怕的时候还能勇敢吗？ 师傅揉了揉她的脑袋，回答：惊之，惧之，近之，知之，而后方能勇而胜之。 在多年后的一次地面猎荒行动中，女人望着黑压压冲上来的噬极兽，心中出现一股惧意。 但胸膛之内却像是响起了战鼓，全身血液仿佛都被点燃，她终于明白了师傅当年说的那句话：人只有经历了恐惧才能心生勇敢。 大家被噬极兽包围，男人为保大家能带着物资撤离，自己身陷险境。 看着那个平日里爱开玩笑、时常臭屁耍帅但在关键时刻却总是英勇无畏第一个站出来的男人，或将永远从自己的世界里消失时。 女人终究还是递出了那一枪。 那一枪明明并不起眼，却让一头体型庞大、炮弹都无法造成有效威胁的蜕变种噬极兽瞬间倒地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 开出那一枪的女人，只觉得有一股奇异的能量自体内涌现，仿佛只要她屏息凝神，按下扳机的那一刻形神意均达巅峰，她开出的那一枪，就一定能够击中那个“一”。 女人心中明悟，晓得这或许就是师父口中说的“人体中埋藏的巨大潜能”。 “哒哒哒——” 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最终停在了不远处的围杆旁。 “你整天这么扭来扭去，不累吗？”阴影中的女人有些毒舌。 “呵，你这张臭嘴，要不是看在主曾经点化过你的份上，我非要给你抽烂不可。”围栏旁的人，声音冷艳，看似不留任何情面，但终归还是夹杂着一丝熟络。 “师……主还是没有回应你的祈祷吗？”阴影中的女人轻声问道。 沉默了片刻。 围栏旁的人开口了： “没有。” “但我们毕竟刚刚踏上这片大陆，我相信，只要我继续祈祷，主就一定能听见。” “是吗？那你最好挑个好时间，别给他老人家唠叨烦了。” “哼！”围栏旁的人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但阴影中的女人叫住了她。 “灯塔的能源供给严重不足，下周我会跟马克队长下地进行物资采集，有什么消息，再联系。” 围栏旁的女人没有回头，只是停下了片刻。 “知道了，我会为你们祈福的。” 高跟鞋声渐渐远去，一阵风吹过，撩起了墙边女人的紫色短发。 “biu～”手指并拢成手枪模样，眯起眼，朝着天上的月亮轻轻一比。 飞雪已经能够感受到，她心中的所敬佩的那个“一”，此时已经与她同处在同一片大陆的月亮之下。 …… 心有所感般，正准备回自己住所的荷光者梵蒂看了一眼天上的圆月，心头浮现起刚刚的对话。 难道，她这样日夜祈祷，真的打扰主晚上睡觉了吗？ 第111章 两代城主 摩根站在灯塔中央指挥厅的观测窗前，背负双手，静静看着外面被雨幕笼罩的世界。 灯塔的能源供给已经告急，大概仅能再支撑二十天的飞行。 三小时后，他们即将登陆新澳洲大陆，那里有一个编号为R-49的星际飞船遗址，据观测有大量可控能源。 摩根看向远方，注视着越来越近的海岸线，神色复杂。 白发女人也好，白衣男人也罢，那些来自地面的怪胎，真的还能算是人类吗？ 摩根回想起十年前在光影大厅看到的一幕，破碎的雕像，年轻的面孔，漫天的金光，以及被捏造出来的虚假记忆。 他无法理解，到底是什么样的手段，竟然可以同时篡改整个灯塔上万人的认知，让他们相信上民“戈楚”的存在。 摩根隐约记得，与楚戈的那扬密谈，他应该是察觉出了什么端倪，但最终却还是被蒙蔽了记忆，直到那人彻底离开灯塔，那些记忆才如拨云见日般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当时楚戈问了他这样一个问题： “或许我不久之后就将离开灯塔，继续深入脚下这片大陆，如果你愿意搭上整个灯塔与我一起，那么你们所信奉的光影之主就不再是虚妄，祂会真正为灯塔人提供庇护。” 但摩根给出的答案是拒绝。 “咳咳。”摩根剧烈咳嗽，他的心脏病在三年前复发，并逐渐恶化。 这十年来他时常在想，当初他所做的决定到底是否正确。 如果他选择了同意，那灯塔人的命运是否会比现在更好。 可是他不敢赌，也赌不起。 低下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相框，手指轻轻摩挲。 “老师，马克已经成长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优秀猎荒者指挥官，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等他这次执行地面任务回来，我便会将城主之位传给他，以后的灯塔，就由他来掌舵了。” 相框中，是一张合照，四男两女，在所有人的身后，是一个体型高大、肩膀宽阔的中年男人。 他的脸上，左眼正亮着猩红的光。 那是灯塔的初代城主。 而那张面孔的主人，竟然是……格雷。 …… —— 灯塔，猎荒者物资分配室。 “这次地面采集，我罩你！”剑眉星目的小伙一甩头发，摆了个帅气姿势，斜靠在一台重立体上。 一旁，正在擦拭狙击枪的飞雪微微侧头，只回了一个字： “滚！” “嘿唉，你怎么这样……哎呦我靠。”小伙正是墨城，只不过他的双腿依旧健全。 身后，猎荒者杰夫一巴掌招呼在他肩膀上。 “干什么呢，墨城，赶紧准备好家伙事儿，准备出发了。” 墨城回头瞪了一眼满脸严肃的杰夫，拍了拍自己胳膊，再回头，飞雪已经拿着枪坐上了一辆“跳蛛”。（顶部带有重机枪的高机动性四轮车。） 墨城脸上顿时表情一囧。 “愣着干嘛，上来开车。” 听到飞雪面具下传来的轻呵，墨城诶嘿一笑，叫喊一声“来喽”，飞身坐进了主驾驶。 不远处，坐在摩托上注视着这一幕的冉冰，眼神发亮，偷偷看了一眼正在指挥大家整备的马克。 尘民运输车内，两排尘民挤在狭小的空间里，七嘴八舌各自讨论着。 “唉，你们说，马上就要到一年一度的祈祷集会了，到时候能分给咱们什么吃的？” “面包吧？我记得去年是一块面包，那软烂，那口感……” “害，要我说啊，还得是牛奶，哪怕只有一小瓶，但是那个味道，美的很嘞！” “只要不是虫饼就好，一年到头都吃虫饼，我的嘴巴都快要坏掉了。” “还想着吃的呢？我听说灯塔的能源不够用了，已经飞不了多久了，这次下地咱们主要得找能源物资。” 一堆人讨论来讨论去，但嘴上说的食物无非就那几样，面包、牛奶、汽水……这些上民群体中可用贡献点换到的普通食物供给。 “唉，4068，听说这次下地，是马克队长亲自带队，还好咱们争取到了，真是太幸运了，要是4277也能一起来就好了！”尘民4079缩在人群中央，轻轻戳了戳4068的胳膊。 他口中的4068，正在低头用螺丝刀鼓捣着手里的电子设备，听到这句话，抬起头来。 干净利落的黑色平头，脸庞轮廓分明。 “哎呦。” 用螺丝刀把敲了一下4079的脑袋，4068低下头说道： “好什么好，地面多危险啊，这种事情，我来做就好了，4277她就留在灯塔上。” 被敲了一下的4079明显有些不服气，接着说道： “你才能赚几个贡献点啊，咱们赚的那点，还不够……” …… —— 龙骨村，“山里有个小卖铺”。 夏豆趴在柜台上，打着哈欠，脑袋一点一点的，尽职尽责地cos打字机。 为了购买集市上最新款的二手游戏掌机，她时常会来楚掌柜的杂货铺打零工，赚些外快。 “叮铃～” 门外有人推门而入，夏豆惊醒，擦了擦口水，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 “欢迎光临，呀……是白老板啊。” 白月魁身着出外勤的标准服装，白色貂裘，蓝色唐刀。 “你家掌柜的呢？”白月魁将刀拍在柜台上，夏豆一下清醒了。 踮起脚，抻着脑袋朝屋里喊到： “掌柜的！掌柜的！你家老板来找你啦！” 杂货铺深处，白色圆球形的特殊空间内，躺椅上的楚戈翻了个身。 手中，一枚造型特殊的髓晶币在指间把玩翻转。 正面是栩栩如生的天使；而反面，只有一个字母——K。 但根据背景来看，天使的一面象征着圣洁与安宁的天堂，字母K的一面象征着阴森与煎熬的地狱。 再往简单了说，一个看起来代表“好”，一个代表“坏”。 白月魁走进纯白色圆球空间时，楚戈已经坐直了身子。 “咋啦？” “我需要出趟外勤，你养的那头黑龙呢？借我用一用。” 第112章 源质归藏，涅槃之花 楚戈盘腿闭眼，整个人悬浮在清澈碧蓝的池水上空。 池中之水翻涌不止，池底那名为【贮魂罐】的长条棱形装置微微闪烁，似乎在回应池水的律动。 继髓晶传送矩阵、“戴森球”能源、旧时代“数字生命”降临这三个计划相继完成后。 白月魁这次出门办事儿前，又半开玩笑似的给楚戈派了个大活儿——源质归藏，生命迭代系统。 龙骨村的人们推测，生命源质不仅是一种能量载体，更是一种信息态物质，能够记录个体完整的生命数据。 因此，在龙骨村中的惠福池中，有一个叫做【贮魂罐】的装置。 龙骨村会为每一位在任务中牺牲的觉行者举行【源质归藏】仪式，将他们的生命源质回收进贮魂罐中。 大家都憧憬着在未来的某一天，生命迭代系统最终完成，能将那些生命源质被归藏在贮魂罐中的人们，重新带回这个世界。 只不过，龙骨村对于生命迭代系统的技术研究仍处于初级阶段，依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成功概率非常渺茫。 最初白月魁跟楚戈说起这事儿时，楚戈整个人直接就是一愣。 这技术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耳熟？ 没记错的话，红蔻与破晓似乎就是被他借助玛娜生态的权柄，在肉身被焚毁仅剩生命源质的情况下，完成涅槃新生的吧？ 那时楚戈还在疑惑，为什么生态中的其他玛娜之花都是妖异的红色，而他催生出的花却是与生命源质如出一辙的空灵蓝色。 既然红蔻与破晓可以，那龙骨村的那些人，应该也可以吧？ 楚戈皱起眉头思索，突然间注意到了一些曾经被他忽略了的事情。 玩家的本质是什么？《玛娜》这款所谓的“游戏”对这个世界产生的影响又是什么？ 是针对龙骨村人的那套说辞里，所谓旧时代的“数字生命”，在一个世纪后的今天重新归来？ 不，知晓内情的人都知道，压根就不是那样。 玩家的本质，是以噬极兽的尸骨为原料制造出的躯体，再加上经由星门牵引而来的灵魂，两者结合在一起。 即：将灵魂主动放入承载它的躯壳。 噬极兽猎杀人类，吸取人类的生命源质，纳魂给玛娜之花，玛娜生态通过玛娜之花，赐予噬极兽们“奖赏”，使它们获得蜕变资格，不断进化； 而人类“玩家”猎杀噬极兽，夺取它们的生命源质，上交汇集给楚戈识海中的生态权柄，楚戈通过生态权柄，赐予玩家们“经验”，使玩家们获得转职业资格，不断升级。 噬极兽们通过生态中枢网络链接共享情报；而玩家们通过“世界聊天”，“游戏论坛”共享情报。 玛娜生态通过噬极兽从人类那儿吸取到的生命源质获取信息，使新生的噬极兽朝着能够克制人类的方向进化； 而超人工智能ASH通过对玩家们与噬极兽的作战数据进行采集与分析，将现有的噬极兽收录进图鉴，标明其弱点，使玩家能够更好的进行弱点打击，压制噬极兽。 玛娜生态背后高维种族与楚戈。 噬极兽与玩家。 红色玛娜之花与蓝色涅槃之花。 不断进化的生态与不停升级的玩家。 …… 没想到，不知不觉间，楚戈竟然通过从久川市巨人那里窃取到的生态权柄，在这个世界创造出了一个与玛娜生态运行机制极为类似，但却自成一体的“小生态”。 心中明悟，一条未曾设想过的道路出现。 识海中，白雾里那根象征着玛娜生态权柄的“地蔓藤宝宝”，褪去外壳，迅速成长，最后绽放成一株蓝色花朵。 返本归元，证得涅槃。 是为涅槃之花！ …… 楚掌柜难得公开“做法”，惠福池周围聚集了不少好奇的龙骨村村民。 尤其是家里有人“住”在贮魂罐里面的，只要没什么大事缠身，基本都专门跑过来围观。 如果掌柜的真有办法，那他们岂不是就能与家人再次相见？ 池水的异动吸引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大家都紧张兮兮地盯着水面，生怕错过什么。 “哗啦！” 突然，一株无比巨大的植物破水而出，扬起一连串水滴，蓝色花朵在空中绽放。 花朵之下，悬挂着大大小小几十个囊泡，其中有金色的人形线条，像是在孕育着新生。 “你们快看！那是什么？” “玛娜之花？但怎么是蓝色的？” “囊泡里的那些金色线条，难道是被归藏之人的源质？” 人群外，蹲在墙头边啃着烧饼边凑热闹的白月天看到这一幕，直接瞪大了眼睛。 什么玩意？ 龙骨村搞了几十年才推进到初级阶段的生命迭代系统，难道真的成了？ 是怎么成的？就凭那朵长的跟玛娜之花似的蓝色大花？ 肉眼无法捕捉的波纹以蓝色花朵为中心向四周荡漾而去，那些属于玛娜生态的痕迹，在这座名为龙骨村的山中村落里，彻底被净化。 就如同正在进行红蓝对抗的双方，红方的旗子被人拔去，插上蓝方的旗子，脚下的土地，也由原本的红色逐渐被新出现的蓝色取代。 某座生态基地中，身体残缺、遍布牙印、脑门上插着各种设备的史前巨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怀中那颗原本被人吸瘪，用了数十年才恢复了一些的深邃光球，开始忽明忽暗。 …… —— “独立于玛娜生态之外的另一种生态，我靠……”白月天听着秋实校长的推断，一阵头大，感觉脑袋尖尖的。 惠福池的异象，几乎把全村人都吸引了过来。 跪坐在池水旁的中年妇人哭成了泪人，她的面前，蓝色花朵的枝条垂下，一颗囊泡近在脸前。 囊泡里，已经能够看清面孔的年轻男子漂浮在液体中，手掌紧贴囊泡壁，嘴巴张合，似乎在安慰妇人。 男子是妇人的儿子，十五年前出外勤遭遇噬极兽袭击，失去了性命。 而像妇人这般的龙骨村村民，在池边还有许多。 “真的是他们，他们回来了。”乌兰敖登怔怔望着，似乎没想到居然真能在有生之年见证这一幕。 虽然楚掌柜来到村子以后觉行者们的伤亡大大减少，但架不住楚掌柜来之前多啊！ 那些被源质归藏的“逝者”，竟然真的要重新回到他们身边了。 “掌衡！掌衡！” 一个年轻的觉行者从山外跑来，脸上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欣喜。 “根据空气和水质质量检测仪器显示，龙骨村周边区域的孢子浓度已经跌破了50 spores/m3，玛娜生态好像在……消退！” 第113章 猎荒行动 蓝星，盛夏，一年一度的高考季终于结束。 恢复自由身的高三生【奶白雪子】摩拳擦掌，迫不及待地登录了自己的元宇宙账号。 话说起来，对于《玛娜》那长达四个月时间的停机更新，他感觉其实还不错。 因为快高考的他本就没多少时间精力玩游戏，要是一直开着服，说不定还会落下不少游戏进度。 【奶白雪子】看了一眼好友列表，见有一个红点亮起，点开一看，那是一条好友消息。 【独孤雨寒】：速速上号！我在龙骨村外围服务器等你。 自从几天前《玛娜》游戏重新开服之后，游戏里的很多东西都发生了不小的变化。 首先是登入地点，奶白刚玩那会，整个游戏就只有一个名为“111号避难所”的玩家基地。 但现在登录游戏之后，一共有甲一区、甲二区、甲三区、乙二区、乙三区、丙三区、龙骨村外围、111号避难所等八个服务器节点可以选择。 其实除了这八个，地图上还有一块区域，单纯的就叫龙骨村，但那个地方不能直接登入，只能通过龙骨村外围的几个出入口进去。 而且听其他玩家说，想进去的话还得排很长时间的队，因为那个地图最多只允许30个玩家同时在里面，据说是为了保护游戏里目前还不太成熟的NPC系统。 除此之外，111号避难所的登入新增了等级限制，必须要升到10级完成职业选择后才能前往那里探索。 据最近在那边上线过的玩家们说，那里现在的噬极兽数量非常多，比游戏刚开服那会儿翻了几十倍不止。 甚至还有人在探索时发现了超大体型的噬极兽，成功解锁了噬极兽图鉴里的【蜕变种噬极兽】和【王级噬极兽】两个板块。 初次得知这个消息的奶白可是狠狠期待了一把，这说明这次游戏停服更新专门新增了不少怪物种类，以后可有的玩了。 等待了一会，奶白成功登入，在龙骨村山脚下的某个冷冻舱里醒了过来。 “嚯哦！”看着远处高耸壮观的雪山，以及近处一排排简陋的玩家小屋，奶白发出一声赞叹。 这是城市废墟风转田园森林风了？ “喂，傻叫啥呢？”奶白正兴奋着呢，一只手突然拍在了他的脑袋上。 那是一个女孩，黑色长发披肩，双腿笔直修长，背着双手前倾身子，正嘴角上扬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非常青春靓丽的女孩，长相甜美，一如你上学时期心底的那个白月光。 “啊？”奶白回头一看，瞬间愣在原地。 不是哥们？你谁啊？ 往那人头顶一瞧： 【独孤雨寒】Lv.2 奶白沉默了。 因为就在三天之前，面前的女孩还跟他一样，顶着一张苦瓜脸和一周都不一定能洗一次的大油头，苦哈哈的备战高考。 那时的两人还称兄道弟，一起嘻嘻哈哈，时不时勾肩搭背。 在得知了对方也玩《玛娜》后，奶白直接拍拍胸脯说考完试一起玩，他带飞。 不是兄弟，你原来长这么好看啊？ 是丑陋的校服和高考把你的颜值给封印了吗？？？ 毕竟要知道，在《玛娜》这款游戏中，是没法更改性别和捏脸的。 根据游戏里的设定，玩家的样貌由生命源质，也就是“灵魂”所决定，所以你现实里长什么样子，到游戏里就是什么样子，顶多可以给自己换个发型，或者胖点瘦点。 奶白突然变得有些拘谨和扭捏，心跳不自觉加速，僵硬的笑了笑。 两人都在笑，只不过【独孤雨寒】是笑起来很好看，而奶白是看起来很好笑。 “喂喂！你掉线啦？是网络不稳定吗？”见奶白还傻傻站着不动，【独孤雨寒】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没，没掉线，兄弟你好香…啊不是，我是说我们现在该干什么？” 头顶上连名字带称号那一大长串： 【奶白雪子】Lv.11?源质共生体?“避难所保卫者” 给奶白带回了一点自信，似乎意识到了自己是个资深的老玩家，而面前的女孩还是个刚进游戏的萌新。 “带我升升级呗，哎呦，你是不知道，我都扛了一上午木头，才升了一级，这游戏也太黑了，纯纯把我当樱花国人整！” …… —— 如果将灵笼的世界真正做成一款游戏，你希望是什么样的？ 《玛娜》这款游戏的主线，是对抗玛娜生态，重建人类文明。 第一次内测时就已经结束的限时支线，是击退天外入侵者和开启龙骨村势力的前置任务。 除了这些分布在地图上等待“触发”和“推进”的支线和主线外，《玛娜》还有两个常驻的模式。 一个叫做【全面战扬】，另一个叫做【猎荒行动】。 【全面战扬】的形式可多了，已经不再单单指那种必须全服一起参加的活动，玩家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去创建战扬房间。 就比如说，你从龙骨村向外探索，半道碰到一只看起来呆呆傻傻的双颚兽，那家伙除了体型大一些外并不具备特殊能力，但身上能掉的资源和材料很多。 于是你创建了一个房间，拉上一面包车人一起去揍它，这就叫【全面战扬】。 同理，这里的双颚兽也可以换成什么巨齿双颚兽，什么蜕变种噬极兽，甚至是王级噬极兽，只要能够确保击杀奖励足够丰厚，会有玩家会进房间跟你一起打就行了。 而【猎荒行动】，玩法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搜、打、撤”。 当然，如果可以省略“打”这一步，那就更好了。 避难所的管理者楚戈……哦不，现在应该称呼为龙骨村村长楚戈，借助大灾变前的相关信息，在地图上标注了很多的资源采集点。 比如说： 以R开头的生存物资采集点，以T开头的医疗物资采集点，以F开头的食物物资采集点，以E开头的能源物资采集点等等。 玩家们四人组成一个小队，通过髓晶传送装置，传送到物资采集点采集物资，然后到规定的撤离点撤离。 过程中有时会碰上各种不确定的突发情况和未知种系的噬极兽袭击，来一扬畅快淋漓的大逃杀。 据说，有玩家甚至在【猎荒行动】中摸出过大红！ 要知道，红色品质的物品，在整个玩家群体中都没有几个。 至于后来，摸出的那个大红被人民币战士范小柒用十几个W买下，变相的促进了玩家们玩【猎荒行动】这个模式的热情。 摸出好东西是真能换钱的！ “北哥！你终于上线了！快来，咱们组队开一把猎荒行动，兄弟一个人带不动妹妹（跪求）” 林北一上线，就收到了奶白雪子的消息轰炸。 “【银河以北】Lv.13?光影祭司已加入您的房间。” “今天上线这么早啊，奶白。” 闲来无事，林北同意了奶白雪子的邀请，加进了队伍。 “嗨，你好。” 同陌生面孔的【独孤雨寒】打了个招呼，林北见半天都拉不到人，干脆直接开了。 “【猎荒行动】正在匹配中（3/4）。” “匹配成功，玩家【李飞雨】Lv.10?源质掌控者加入队伍。” “目标行动地点——R-49星际飞船遗址，请做好传送准备。” “传送倒计时：3…2…1……” …… 第114章 自律飞雪，每日一枪 R-49采集点位于新澳洲大陆西北戈壁滩，这里黄沙滚滚，极度干旱，一但刮起风来，漫天的沙尘仿佛能把一切都埋葬。 “兄弟你好，你…是不是叫韩力？”奶白涉猎比较广泛，看到第四位路人玩家头顶的【李飞雨】三个字，猜到了什么，好奇询问。 “我吗？”名为李飞雨的玩家手里正把玩着一柄银色匕首，闻言，有些尴尬地笑笑： “不是，你可能认错人了，我从来都是实名上网的，不认识什么韩力。” 网文涉猎颇多的林北自然听出了这两个名字里的梗，忍俊不禁。 “李飞雨，你要跟我们一起行动吗？”作为玩家群体里的顶级辅助，林北常担任队伍指挥的角色。 “你们三个是一起的吧？那我就算了，省的结算的时候分赃不均，再说了，我是个独狼玩家。”李飞雨摆了摆手，没过多停留，独自先一步进入了飞船遗址。 自从龙骨村势力开放之后，达到10级的玩家可以在那里学习一种叫做“归元”的技能。 在战斗前，只要提前进入“归元”状态，就可以在噬极兽眼中实现等同于隐身的效果。 而已经在战斗状态中，再进入“归元”就没用了，必须先脱战才行。 也就是归元的这一特性，催生出了许多独狼、老六玩家，他们会尾随在落单的泛生种噬极兽屁股后面，等待机会，一个刀捅进它们的菊部，将灵息籽破坏。 而奶白的职业【源质共生体】，也是在归元出现之后迎来了黄金就业期。 该职业的玩家们通常会把自己变成体型较小的蛇狗，迈着“妖娆”步伐，去蛇狗群里挑选目标，勾引出来后上演玛娜生态版的“仙人跳”。 而上当受骗的可怜蛇狗，一旦脱离了大部队，就会被一群“归元”尾随的玩家一拥而上，群殴致死。 “走吧，那我们也进去吧，希望能出点好货。” …… —— “滋滋～” “猎荒者杰夫呼叫队长马克，二队已经抵达B区入口，收到请回答，喂？这TM的鬼天气！” 地势制高点，身穿黑色作战服的男人一脚将地上的节肢动物踢飞，伸手挥了挥脸前的扬尘。 耳麦中迟迟没有传来回答，可能是极端沙暴和飞船内部的磁扬阻隔了通讯。 这次的地面任务，马克将猎荒者分为两队。 一队从A区进入飞船遗址探索，负责搜寻物资；二队开往B区，在那里临时驻扎，部署好重立体，并规划撤离路线，负责接应。 跳蛛上，飞雪正校准着手里的狙击枪。 特制弹匣中，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10发大口径子弹，上面隐约有金色流光闪烁。 那是前几天晚上，她与荷光者梵蒂私下会面时，对方特意交给她的。 至于为什么梵蒂会专门交给她这些子弹，她与梵蒂最初又是怎么相识的，还要从许多年前说起： 大概在三年前，飞雪犯了点事儿，按照灯塔律法，需要被处以鞭刑。 尘民触犯律法被逮到，律教士们会当扬给你按在地上，要么是噼里啪啦一顿抽，要么是带到光刑室进行炙烤，可谓是执法有温度，挥鞭有力度。 而上民触犯律法，律教士们多少会给你留点脸，让你自己前往光影大厅的鞭刑室去领罚，情节不严重的甚至可以用奉献点来换取光影之主的宽恕。 飞雪自然不会为了那几鞭子去花费一大笔贡献点，所以她选择了接受鞭刑。 而当时拿着小皮鞭抽飞雪的，正是荷光者梵蒂。 灯塔上唯二两个完成自主潜能觉醒，稀里糊涂成为觉行者的人类，自然都察觉到了对方的独特之处。 经过双方的谨慎试探，相互“过招”之后，才发现…… 这泥马原来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于是，两个心胸都不怎么宽阔的女人，为了同一个目标，十分拧巴地凑到了一起，久而久之，就有了所谓的“革命友谊”。 自从觉醒了潜能，能够完成一系列超视距的惊人狙杀后，飞雪总爱穿上她那套极有韵味的紫色露背吊带裙，一个人在住所的阳台上偷偷打枪，一遍又一遍刷新自己的记录。 不过考虑到弹药量有限，飞雪也并不放纵，每天坚持自律，一次只打一发。 某天，飞雪正在自己住所的阳台上，如往常般玩弄着自己的爱枪。 那天天气不错，灯塔飞得很低，飞雪透过瞄准镜，在不断移动的灯塔上，相隔5000米开外的距离，向“未来”开出了一枪，通过预判，精准命中了一头在地面移动的蛇狗。 不过与往常不同，飞雪通过高倍数瞄准镜隐约注意到，那头蛇狗倒地后没有复苏，而是化作了一滩脓水。 噬极兽…死亡了？？ 飞雪非常震惊，她稍加回忆，才想起这一小批子弹经过了荷光者的特殊处理。 虽然对方嘴上说这些子弹是经过了光影之主的“赐福”，让飞雪用一下看看和普通子弹有没有什么区别。 但飞雪明白，梵蒂很可能是在摸索她自己的潜能。 经梵蒂处理过的子弹能杀死噬极兽？ 飞雪不是什么毛毛躁躁的人，相反，身为狙击手的她十分冷静且具有耐心。 她又问梵蒂要了一批经过特殊处理的子弹，混在了猎荒者的军备里，并在下一次地面猎荒行动中分样调查观测。 结果就是，似乎除了她自己外，别人就算使用这种子弹，也无法杀死噬极兽，倒下的噬极兽依旧会再生。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不单单是子弹的原因？ 飞雪没有找到答案，只是握枪的时候心中愈发觉得，灯塔上所学到的，所谓蛇狗的弱点——脑袋周围那些会发光的触须，并非是能彻底击杀它们的那个“一”。 …… “队长，太好了，终于连上了，我们已经到达B区，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了？”耳麦里传来的回复让杰夫一喜。 终于联系上马克队长了！ 通讯的另一边。 马克领头的猎荒者一队正在飞船内部，于排排肉土中谨慎穿行。 曾经那个不爱喝牛奶的平头小鬼，已经长大成人，真正成为了“猎荒者老大”，几乎是扛起了整个猎荒者的半边天。 “又找到一个储存仓，里面有聚变能源，让工人开工吧，把能带走的都带走，注意远离肉土。” 听到马克下令，门口的几位猎荒者目光交汇。 帅小伙墨城吩咐尘民搬运工开始干活，金发美女佩妮则留了下来，监工的同时确保物资的安全。 谁也没有注意到，马克一行人刚刚检查过的房间，一排排肉土后面，三双亮晶晶的眼睛正注视着一切。 …… 第115章 地面与天空的桥梁 “那个白毛小姐姐这么皮的吗？还敢撅着屁股探头往里看？信不信我现在就变身蛇狗给你来一口？” “唉！唉！他们过来了，北哥你往里靠一靠，我的脚要被发现了！” 三人组是万万没想到，玩常驻模式【猎荒行动】居然还能碰到新的NPC： 【马克】猎荒者指挥官?灯塔上民（品质红） 【冉冰】猎荒者副官?灯塔上民（品质紫） 【墨城】猎荒者?灯塔上民（品质紫） 红色品质的NPC？ 灯塔又是什么？新的地面势力？ 上民？那是不是就还有下民？ 奶白三人本来正在狗狗祟祟地搜物资，他们在这里发现了蛇狗留下的痕迹。 而蛇狗是群居物种，这就意味着这艘飞船遗址内很可能存在一整个蛇狗种群。 奶白和林北，再加上一个毫无战斗力的纯新手独孤雨寒，这个配置，碰上两三只蛇狗好说，但再多一点就只有团灭的下扬。 “北哥，咱们要不要偷偷跟上去，看看能不能触发新势力？之前的时候我拿命救了一个叫夏豆的NPC，然后就触发了龙骨村的支线！” 看着两位开服老玩家在队伍聊天频道里疯狂抠字交流，还并不怎么懂这个游戏的独孤雨寒满脸好奇地的观望。 “快藏好，又有人进来了！” 三人低下头，继续假装自己是一坨肉土。 【4068】劳工?尘民（品质绿） 【4079】劳工?尘民（品质白） 【3352】劳工?尘民（品质白） 几个打扮脏兮兮的男性尘民身后，是一个持枪警戒的金发美女。 【佩妮】猎荒者?灯塔上民（品质蓝） “这小子手不老实啊！” 三人躲在暗处，看着名为4068的尘民搁哪儿撬一块金表。 【高贵的金表】（品质绿） 不过话说，你这金表都比人俩尘民品质高，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家了？ “脊蛊！是脊蛊！” 一行脊蛊从奶白脚下老奶奶遛弯似的排着队爬过，三人皆是有些无语。 接下来就是有些混乱的扬面。 名为【唐尼】的蓝色品质猎荒者出现，一枪打歪，给尘民【3352】眼眶开了个洞。 “我屮，自己给自己人干死了？？？” 林北一惊，这是他玩这个游戏以来第一次，见到非敌对关系的NPC死亡。 而关于《玛娜》这款游戏，论坛上关于NPC的讨论贴有很多，其中除了某些知名角色的CP贴，讨论热度最高的，是一条有关“NPC死亡后会发生什么”的帖子。 有人说关键NPC死亡后，会在一定时间后刷新复活，就像其他游戏里的那样； 也有人说，《玛娜》追求的是真实，NPC死了就是死了，属于他们的一切，他们在这个游戏中所占的“内存”，都会伴随着他们的死亡被彻底清除、释放。 在后来的版本更新中，官方公告肯定了第二种说法，这让一众玩家们疯狂骂街。 不会复活？ 那你要是哪一天给劳资红蔻、方圆、麦朵、白老板、夏豆刀了，信不信劳资直接退游？ 喜欢发刀是吧？信不信给你家狗编剧绑了，天天喂他吃刀片？ 总之，这件事过后，整个玩家群体对待NPC的态度都审慎了许多，不再仅仅是为了那一点两点的好感度。 而“夏豆狂魔”范小柒，更是直接组建了一支规模近千人的“爱豆军团”，生怕夏豆出什么岔子。 “那个男NPC好像感染猩红素了，咱们要不要出手？” 惊动脊蛊群的罪魁祸首4068，已经带着4079跑路了，目前小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唐尼和佩妮两人。 “唐尼！唐尼！听得到我说话吗？” 金发美女佩妮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面前男人的肩膀，可回应她的，只有男人癫狂的笑容，以及冷冰冰的枪口。 “砰！” 一颗子弹破膛而出，打中了佩妮的腹部，而男人仍在疯狂扣动扳机。 “叮！叮！叮！叮！” HP－1% HP－1% HP－1% HP－3% 佩妮下意识眨眼，再次睁眼时，眼神变得更惊恐了。 大伙都知道，蛇狗是一种六条腿的泛生种噬极兽，通常匍匐在地上奔跑。 可在佩妮眼前，有一头蛇狗正用两条腿站立，剩下四条腿神气兮兮地叉着腰，脑袋从脖子上的壳里伸出来，笑得异常猥琐。 唐尼刚刚射出的子弹，全都嵌在了这头蛇狗的背上。 “哒哒哒！” HP－2% HP－2% HP－2% 这三枪是佩妮开的，没办法，实在是没忍住，成精的蛇狗跟你脸贴脸，谁能忍住不开枪？ …… —— “佩妮！” “唐尼！” 马克和冉冰听到枪声，知道大事不妙，一边通知队伍赶快撤离，一边清理着走廊上的脊蛊，朝枪声最初的来源赶去。 隔着老远，就看到一头行为怪异的蛇狗撞翻两名猎荒者，四条腿“吧嗒吧嗒 ”，爪子摩擦地板，连滚带滑的跑了出来。 空闲的两只“手”，一只抓着佩妮，另一只抓着唐尼，两人都已昏厥。 “砰！砰！砰！” “该死！” 那蛇狗的走位极其风骚，居然还会躲子弹，一溜烟没入了黑暗。 马克迈开脚步刚想追，黑暗中，另一头体型更加庞大的蛇狗缓缓出现，眼神嗜血。 “吼！” …… 昏暗的飞船走廊内，林北正摸索着向外走。 经过刚才的商讨，他决定跟奶白分头行动。 奶白变成蛇狗，给那两个一看就活不长的短命NPC掳回龙骨村，算是这次行动的“收获”。 而林北，则跟着这群“灯塔人”，看看能不能触发点什么任务。 “救…救我。”道路旁边，一个胸口别着蓝色胸牌的人费力伸出手。 这人的身下流了一大滩血，在林北的视野里，这家伙的血条连5%都不剩了。 林北迟疑片刻，那人的手就触碰到了他的脚踝。 【叮！触发任务：登天之桥。】 【灯塔】 【一座航行于大陆上空的人类庇护所，以“基因优化、集育同教、勇者远行”三大法则维系存续。】 【这是一座与龙骨村截然相反的人类聚居地。】 【灯塔说，情感会招致毁灭，可毁灭早已降临—— 】 【天命人，你是否愿意，成为连接地面与天空的桥梁？】 【注：接取该任务后，所有模式将被禁止参与，请谨慎选择。】 第116章 鸠占鹊巢 R－49资源采集点是一艘坠毁的星际飞船，其船头朝下半埋在黄沙中，船尾的两个涡轮状发动机向上直指云霄。 在这艘本该遨游于星际的人类钢铁造物顶端，穿着貂的白发女人腰间佩刀，右手搭在刀柄上，静静注视着下方的混乱。 狂风席卷，黄沙漫天飞舞，但却没能吹动她的一根头发。 仔细去看，原来在白发女人的周身，有那么一层薄薄的光球，将所有风沙阻隔在外。 要不然，肯定免不了被风吹得头发里全是沙粒，灰头土脸，哪能像现在这般悠闲悠哉，淡然不惊。 白发女人身后，另一个女人持单手立枪式，蠢蠢欲动。 “老板，我能不能……” 两人的正下方，来自灯塔的重立体正与飞船遗址中的蛇狗群激战，场面不容乐观。 蛇狗们脸旁的触须发着光飘起，连接上生态网络，招呼着亲朋好友们快来开饭。 四面八方的蛇狗收到消息，听说有自助餐吃，都争先恐后地都往这边赶，逐渐形成了包围圈。 涡轮最顶端，持枪而立的女人正是红蔻，她虽然在龙骨村生活了十余年，但终归还是出身于灯塔，与灯塔间有一根剪不断的“纽带”。 在得知灯塔在十几年后，终于回到这片大陆，那一夜红蔻与破晓甚至兴奋到难以入眠。 这些年，两人为龙骨村的建设做出了不小的贡献，攒下了一笔钱。 小两口规划着用这笔钱，在两人的住所旁盖一排连在一起的小独栋，到时候把大伙儿都接过来。 昆杰、雪峰、哈吉、盖文、高格、方宁，还有马克那一群“小家伙”。 红蔻甚至还在人生大饰那里存了一匹不错的布料，专门留给了方宁和高格，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喜欢。 “注意你的情绪，保持好归元。” 白月魁顺着红蔻的目光望去，只见一台独特的黑色重立体正挥舞着链锯，天神下凡般，在噬极兽群中冲杀。 白月魁的感知何其敏锐，她百分之百的能够确定，红蔻在看到那台黑色重立体时，情绪剧烈起伏，甚至差点破了归元。 “那里面的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弟弟？”白月魁表面上虽然这么问，但心底却有些感慨：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楚戈就这么会救？随便从灯塔上救下两个人，其中就有一个是那家伙的“姐姐”？ “是的，白老板，他叫马克……”红蔻语气欣慰，眼眶微微湿润，也不知道是不是风沙太大、眼里进了沙子的缘故。 十多年前，与破晓携手在火刑台上直面死亡时，红蔻的心里其实很怕。 她怕若有来生，却无法与破晓相见；她怕自己死后，手下的老伙计们是否会受到不公的待遇；她怕年幼的马克，亲眼目睹她被执行火刑后是否会产生心理阴影，在之后的成长中受挫。 她怕这怕那，却唯独没有害怕过即将降临的死亡。 现在看来，似乎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马克他……也真的成为了一名优秀的猎荒者指挥官。 “踏踏……” 轻微的脚步声从身后响起，白月魁微微侧头，下一瞬，红蔻手中的长枪就已经刺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发出声音的不是噬极兽，而是一个男人。 胸前别着一枚绿色的身份牌。 4907。（不是4079） “尘民？” 红蔻一愣，腕上的NPC手环亮起，显示数字生命【李飞雨】正在向您靠近。 “你怎么来了？还给自己整了身……马甲？”似乎无论什么时候，白月魁总是能一眼认出楚戈，尽管他的身上套了整整两层“马甲”。 一层是玩家【李飞雨】；一层是尘民【4907】。 “先生。”红蔻收回长枪，致以歉意。 楚戈摆了摆手，来到白月魁身旁。 “按你的要求，我的人已经混入了灯塔，到时候我再给这个玩家“马甲”丢上去，上面的情况我替你盯着。” 灯塔重回这片大陆，吸引了大陆地底下各个人类聚居地的目光。 大部分人对灯塔的到来其实并不欢迎。 这片大陆上的玛娜本来就在不断进化，你还来送人头？ 你成天搁天上晃悠，这飞飞那儿飞飞，万一引来了什么大伙儿都惹不起的噬极兽怎么办？ 还有你那拾荒者发令官，要是采集物资采集到我们家仓库里来了怎么办？ 要知道，灯塔这座浮空之城足足容纳了上万人，几乎是目前规模最大的人类“庇护所”。 某个激进一点的聚落，甚至提出了要把灯塔干下来的提议。 无奈之下，白老板只好重新出山，跟其它人类聚落的“老朋友们”见了个面，来了一场麻将与辣椒火锅的聚餐，顺带着展示了一下龙骨村目前的“肌肉”。 至于为什么出这趟外勤，监视灯塔动向是其一，其余的更多的，则还有替灯塔“擦屁股”的意思。 毕竟，这片大陆与其他大陆不同，灯塔免不了“走一路死一路”。 死的人稍微多点，玛娜之花一成长，就不知道会催生出个什么玩意儿。 而根据这些年的研究，白月魁很清楚玛娜生态的会朝克制人类的方向持续进化。 因此她丝毫不怀疑，说不定哪天，生态就会孕育出足以追上灯塔航行高度的飞行种系噬极兽。 这对大家来说可都不是个好消息。 下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随着一台台重立体启动，猎荒者们击溃了第一波蛇狗的突袭，赶在它们复苏之前连忙组织撤离。 楚戈给自己捏的玩家马甲【李飞雨】，将胸前的尘民4907身份牌扶正，挥着手没入空间涟漪。 “我先走了，你们处理完玛娜之花早点回村，有个惊喜给你。” “还有灯塔的事，先不用着急，我的人正在清理地面区域，有关灯塔的具体收容计划，ASH还在制定，可以先让他们在天上多飘几天。” …… —— “我是上民艾德姆，猎荒者军医。” “我是上民艾德姆，猎荒者军医。” 车斗里，悄咪咪混进猎荒者队伍的林北正浏览着系统任务里的身份信息。 他整个人的外貌，甚至是指纹声音都发生了改变，似乎是直接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在接下来的任务中，他将以“猎荒者军医，上民艾德姆”的身份，前往灯塔。 而原本真正的艾德姆，也就是在R－49星际飞船遗址中抓住他脚踝的那个人，已经因为伤势过重，回归了光影之主的怀抱。 为什说是回归了光影之主呢？ 因为这位上民艾德姆，因为十年前那场光影赐福，变成了光影之主的虔诚信徒。 “我屮，快看！那是什么…好…好大！” 车队上方，巨大的头颅出现在视野中，一头巨型巨齿双颚兽用利爪踩住废弃大楼的顶端，探出头来。 庞大的躯体横冲直撞，将挡在路上的一切障碍全部碾碎，直直朝车队的方向冲来。 “快点，再快一点！” 穿戴黑色重立体的马克走在最后，冉冰蹲在重立体的肩膀上，两人回头望去，眼神均有些担忧。 按照这个速度，那头超大体型的未知噬极兽迟早会追上他们。 “轰！” 突然，一只黑色爪子从另一边扑出，直直按在那头巨齿双颚兽头顶。 黑色鳞片覆盖全身，泛着冰冷光泽，每一片都如同被诅咒的铠甲。 两头庞然大物撞在一起，并没有预想中的势均力敌，最先出现的巨齿双颚兽脑袋瞬间被捏了个稀碎，庞大的躯体被按在地上滑行出老远。 被秒了？ 那头黑色的噬极兽仰天长啸，背后一双翼展极宽的翅膀张开，如同君王在彰显自己的威严。 而就是在这样一头将恐惧和绝望蔓延的巨兽肩头，居然站着一个面容模糊的白发女人，静静注视着他们远去。 长翅膀的恐怖噬极兽？ 地面有人类？ 人类站在噬极兽的肩膀上？？ 马克和冉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难以置信。 名为疑惑的种子已经埋下，他们在过去二十多年里被灯塔教育所塑造的世界观，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冲击。 …… 第117章 终有一天，我们会向祂举起刀剑 “这里是…滋…猎荒者……滋滋……” “采集任务已完成，猎荒者请求返回。” 戈壁滩上，一支车队冲破漫天黄沙，从这头择人而噬的自然“野兽”口中死里逃生。 某辆运输车的尾部，正趴着一台白色的“白鲨”型号重立体，机械手臂牢牢扒着车屁股，大半个身子悬在车外，通过脚底的轮子跟随车辆滑行。 在灯塔，能驾驶重立体的无一不是经过训练的上民猎荒者，可在这台重立体的面罩下，却是一张脏兮兮的尘民面孔——4068。 “刚刚真是太谢谢你了，4907。” 几分钟前，撤离途中，有一头蛇狗追了上来，咬住了重立体的腿，眼看就要把4068从车上拖下去，是4907眼疾手快，抄起车上的长柄切割锯，将那头蛇狗的脑袋切下，救了4068。 车斗里，被唤作4907的尘民正木讷地盯着车后逐渐远去的滚滚黄沙，一声不吭。 与猎荒者分为一队二队一样，尘民也被分为许多个队，比如4068、4079以及4277，就是同一个队里的人。 而4068如果没记错的话，4907所在的那个尘民劳工队，在这次任务中，就只剩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车后的一众尘民没人说话，气氛低迷，只有那些资历老、年纪大的尘民对这场面司空见惯，轻拍着年轻人的肩膀，示意他们不要太过悲伤。 下地采集物资，哪有不死人的？ 即便这次伤亡惨重，可带回的物资却很丰厚，即将到手的奉献点也很多，不是吗？ “我这次，又杀了四只！”物资采集车的副驾驶上，坐着一个长相非常卡哇伊的女孩，手里捏着一支笔，正往小本本上记着什么。 圆润可爱的娃娃脸，樱桃小嘴，红唇饱满，被笔帽戳着的脸颊微微鼓起，像只小松鼠。 “这种事情，一年后谁还记得。” “那是因为你老啦！” 相较于主驾和副驾那轻松愉悦的氛围，卡哇伊女孩身后的车斗里，林北那是正襟危坐。 这也不怪他，毕竟孤军深入未知势力，身边全都是色彩斑斓的NPC。 林北上次见到这么多高品质的NPC扎堆，还是在龙骨村的老年人活动广场，那里的每一个老大爷，品质至少都是蓝色。 当时就有玩家在论坛上推测，NPC的品质，是根据其生命源质潜能的强弱以及剧情重要程度等一系列因素决定的。 而根据《玛娜》这游戏追求真实的尿性，他无意中的一个举动，可能都会对整个游戏的主线发展产生巨大影响。 “马克，刚刚发生的事情……” “你应该都看到了吧？” “这应该是猎荒者近十几年的最大发现了。” “或许…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我们在地面看到的一切。” 一直在偷听马克和冉冰对话的林北在心底默默吐槽。 不，我相信，我不光相信，我还认识。 玩家群体里谁不知道龙骨村村长大人养了一条双标反差龙啊。 听有些女玩家说，只要用蛇狗喂它，并称赞它为“高贵的黑龙大人”，它就会一咧嘴，低下脑袋，不仅让你摸，还让你骑。 但这一招只有女玩家用起来好使，对于男玩家，这头该死的双标龙只会把你当成跟蛇狗一样的生物对待，一口一个，嘎嘣脆。 竖着耳朵偷听马克说话的林北没有注意到，一旁的“跳蛛”四轮车内，某个紫色头发的面具小姐姐，正幽幽地盯着他，手指按在手枪的扳机之上。 …… —— 夜晚，龙骨村。 楚戈坐在家门口，看着惠福池里那朵蓝色的涅槃之花。 那是一种与玛娜之花截然相反的生态产物，源自于他催生出的另一种生态。 涅槃之花与玛娜之花其实非常类似，只不过是把作用的对象从噬极兽换成了人类。 除了可以为只剩生命源质的人类塑造身躯，重回这个世界外，它似乎还具有为觉行者“升级”潜能、增强身体素质的功效。 而完成这些所需要消耗的，仅仅是大量的生命源质，这一点倒是跟玛娜生态可以让噬极兽不断蜕变类似。 此外，涅槃之花最具战略性的用处，还是对玛娜生态的净化。 毕竟二者水火不容，有你没我，是一种纯粹的对立关系，当其中的一种生态占据优势时，另一种生态就必然会逐渐走向消亡。 “在想什么呢？帮我吹一下头发。” 沁人心脾的香味钻入鼻孔，眉眼如画的人儿擦拭着头发，弯腰蹲在了楚戈身前。 从戈壁滩出外勤回来，难免一身风尘，白月魁洗了个澡，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一件宽大的白色体恤，套在身上，衣摆堪堪遮过大腿。 楚戈伸手，左手撩起湿漉漉的发丝摊开在掌心，右手亮起微光轻轻摆动，为白月魁烘干头发。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个世界的真相，灾难为什么降临，祂们为什么要摄取所有人类的生命源质。” 闻言，正在享受楚师傅服务的白月魁扭过头，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知道？” “你知道？” 面对询问，白月魁没有否认。 “这些年走过一些路，看过一些书，各种方面都有涉猎，所以多少猜到了些什么，怎么，你想听？” 楚戈很实诚的点了点头。 “叫姐姐，叫姐姐就告诉你。”白月魁眨了一下眼睛，笑容中带着点恶趣味。 似乎是因为生命迭代系统这个难题终于被攻克，以及能够抗衡玛娜生态的涅槃之花的出现，白月魁今天很高兴。 高兴到有些不正常，这反常的举动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被“夏一可”顶号了。 不过想想也是，曾经那些因保卫村子而逝去的觉行者们，都能获得新生，与亲人团聚，并且还有了能够与玛娜生态正面抗衡的资本，说不高兴都是假的。 或许要不了多久，等龙骨村周边的玛娜生态消散，连龙骨村的小孩子们也能去到近一点的安全地面活动，沐浴在阳光下，亲自看一眼外面的世界。 “好了好了，不闹了，你手离我远点，别给我头发烧了！” 见楚戈不说话只是一味冷笑，燃着光亮的手掌离她脑袋越来越近，白月魁神色连忙恢复正常。 这要从哪里说起呢？ 白月魁想了想，记起了不知道多少年前，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世界本质时的那个夜晚。 那天，她写下了一段话： “如果所有的存在都是为了被毁灭而被设计出来的，那么在这生与死的无穷螺旋中，我们是否只能永远被禁锢在牢笼中？” “这是诅咒吗，亦或是惩罚吗？交予我们这个无解难题的神，是否终有一天，我们会向祂举起刀剑？” 第118章 白之契约 人类与祂们。 ASH与玛娜巨人。 由ASH演化的网络虚拟世界和由巨人掌控的真实世界。 自诩“创造”了人类的祂们，是否像创造了超级人工智能ASH的人类一样，也在惧怕自己的造物超出掌控？ 人类妄图永生，打破了规则，破坏了源质循环，这是否是祂们关闭“大门”，降下罪罚灾祸的根源？ 异身的源质溯回本源，归于己身，混沌走向秩序，今生重现于世。究竟是“神”的仁慈，还是祂的谎言？ 自打灯塔回到这片大陆，白月魁就忙里忙外，直到今晚才抽出空来，能敞开心扉和自家掌柜的聊一聊，包括她的顾虑、她的想法、她的计划。 “源质循环定律吗，有意思。”楚戈回味着白月魁的讲述，啧啧称奇。 按照白月魁的意思： 地球的生命源质总量保持不变，生物死亡后源质回归地球，再由地球下放给新生人类，此为循环。 可自灾难降临，整个地球的源质一分为三，一份归于现存的人类，一份存于地球本身，还有一份被玛娜掠夺。 灾难爆发后至今，玛娜生态使用噬极兽、猩红素等一系列手段从人类那里夺取生命源质。 起先，地球这颗孕育人类的摇篮仍有余力，能够将自身的生命源质无私给予自己的“孩子”。 但久而久之，随着越来越多的人类被噬极兽抽魂吸取源质，人类与地球二者所拥有的生命源质数量不断减少，仅存的生命源质已经不足以维持“人类—地球—人类”这个大生命能量循环系统的运转。 从宏观上来看，这导致了近年来，无论是灯塔还是地面上的各个人类聚落，新生婴儿体内大多都“缺少”生命源质。 反映出来的最终结果，就是地面上的人类激发潜能困难，灯塔上“基因”优秀的上民越来越少。 而龙骨村加速推进生命迭代系统的研究，也正是基于这些原因，玛娜生态的步步紧逼，使他们不得不尝试构建属于自己的小型源质轮回。 “对了，你说的那个故人，跟灯塔又有什么关系？” 从白月魁刚刚的话中，基本已经可以确定，“那位故人”多半就是从久川市带出来的那个婴儿。 白月魁半开玩笑地说，他当年还给那个婴儿还喂过奶来着，后来也没来得及听小家伙叫声“爹”，就丢下娘俩撒手人间了。 不过楚戈并没有追问“那位故人”现在在哪里，“故人”之所以被称为故人，答案其实已经很明了了。 “那家伙的部分源质，在灯塔上，在你回来之前，他是我们战胜玛娜生态的最大希望。”白月魁道出了实情。 “这就是你这么关注灯塔的原因？还是说，是那个整天神神鬼鬼的酒蒙子赖大师的预言？” 楚戈来龙骨村十多年，已经成为了龙骨村的“荣誉村长”，但却与赖大师算不上相熟，那家伙整天见了他就像躲瘟神一样躲着，但偏偏大伙儿都说他有关于生态的预言还挺准。 “是，也不是。”白月魁看向楚戈的眼神有些愧疚，其实，以他们的关系，两个人间本不该有什么秘密的。 她知道，现在的楚戈很强，刚重逢的那段时间里，楚戈甚至每隔几天就能刷新一下她有关人类极限的认知。 但楚戈越强，白月魁的内心就越煎熬。 人间无敌终归只是人间无敌。 她也曾人间无敌过，因此策划了攻腥行动，并做好了自认为万全的准备，进入腥漩企图攻克玛娜生态，可结果呢？ 丢失了在那里的记忆不说，自身的DNA还被未知辐射损伤，一身世间无人能够匹敌的生命源质也流失了个七七八八。 如果在下一个传送窗口期，前往腥漩的人是楚戈，有50%的概率能够清除玛娜生态，那要不要尝试呢？ 白月魁得不出答案，于是她继续问自己： 如果有90%以上的概率呢？甚至是99%呢？ 她依旧没能得出答案。 或许在她的心里，一旦赌注里扯上了楚戈，清不清除玛娜生态就不那么重要了。 更别提ASH还专门叮嘱过她，一定要拴住楚戈，尽量不要让他过多动用那危险的白雾。 如果不是楚戈塑造出了那朵蓝色的涅槃之花，创造出了一种能与玛娜抗衡的全新生态，白月魁或许会这么一直纠结下去。 白月魁的一番话给了楚戈很大启发。 如果说生命源质才是一个人的根本，那他能否塑造一个更高维度的“小世界”，收纳所有人的生命源质，让灵魂不再拘泥于躯壳，就像来自蓝星的玩家那样，从“世界交点”随心所欲降临到地球，甚至是宇宙的每一个角落呢？ “唉！你要干嘛？”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几乎是零距离凑到了楚戈脸上，胸膛被一只手用力按着向后倒去。 楚戈一头栽进屋里，房门被人关上。 当白月魁整个人已经完全跨坐在他身上时，楚戈才意识到，刚刚洗完澡的白月魁身上似乎有且仅有这么一件宽大的白色T恤。 好哇！原来是早有预谋！ “等等！我有话要说！”楚戈伸手表示抗议。 “什么？” “今天，貌似还没到“交租”的日子吧？” “交租？”白月魁轻哼一声，低下脑袋，发丝落在楚戈鼻尖，挠的有些发痒。 “我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你不想动就老实躺好！” 面对白月魁蛮不讲理的态度，楚戈十分无奈。 没办法，自从细胞衰竭有了治疗手段后，白月魁出外勤时是怎么暴力怎么来，碰到她的噬极兽死法那是一个比一个惨。 可这就苦了楚戈，一个周得给白月魁推拿治疗好几次，而夏天来那家伙给的治疗方案又不怎么正经。 白月魁最初的时候还会稍微忍一下，后来干脆也懒得装了。 于是，在一次治疗过程中，终于不那么意外的出现了意外。 当晚发生了什么或许没多少人知晓，但龙骨村的老头老太太们都知道： 第二天早上，别连科夫打头的一群人拎着音响站在小广场上，从早晨一直等到中午。 十几年如一日，除了出外勤从不缺席晨练的白老板，那天直到中午都没有来。 …… —— 龙骨村，铁匠铺。 天色已经很晚了，可别连科夫并没有睡。 他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揉了揉眼睛，心里暗道，肯定是破空那个混小子又在惦记他的女儿了。 转过头，他小心翼翼地为一柄唐刀样式儿的刀加装刀鞘。 这把刀的材料是楚掌柜送过来的，送来时已经是成型的刀刃，只需要他加装刀鞘和刀柄，以及刻画特殊的源质引导纹路。 别连科夫从没见过这样的材料，简直是把锋利和坚硬二字发挥到了极致，无论他怎样锻打都不会变形，而且还能轻易切开王级噬极兽的骨骼。 要知道，自从白老板不开临渊者，且因受伤不怎么出手以后，龙骨村已经丧失了猎杀王级噬极兽的能力。 白队箱子里的那七把武器，材料基本都是从避难所时代的大规模战场上捡来的。 伴随着最后一道纹路成型，别连科夫轻轻放下楚掌柜专门用来给他刻纹路的银色匕首，长呼一口气。 “呼～” 唐刀的样式基本和白月魁的蓝色唐刀“阿赖耶识”一比一复刻，只不过刀柄刀鞘皆为纯白。 别连科夫拔刀出鞘一寸，雪亮的刀身清晰地映出他的双眼。 他有一种预感，这或许将会是他整个铸器生涯中，最伟大的一件作品。 而这把刀的名字，叫做—— 白之契约。 第119章 命运的齿轮 灯塔外围，编号为4907的尘民正戴着焊工面罩，用手里的丙烷喷灯和钉枪，对灯塔吊箱进行日常维修养护。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一个披着红外套，金发、发丝微卷，额前有一撇毛的男人拄着拐杖，摆弄着手里的电子屏幕来到近前。 “尘民4907，今天以后去885号吊箱，天黑前把东西都收拾走，不然扣除你三天的奉献点。” 4907机械地转头，看清来人胸前的蓝色牌子。 上民尤恩，灯塔物资储备部的人，负责协助埃隆进行灯塔所有生存物资及地面采集资源的分配和管理。 有小道消息称，他是物资储备部目前的大红人，或许在埃隆远行后，他就是下一任物资储备部主管。 4907所在的尘民队伍，在上次的地面猎荒任务中损失殆尽，只回来了他一个人。 因此灯塔物资分配部决定，将该尘民队伍原本居住的吊箱回收，用于低优先级物资的存储。 至于那些还活着的，依旧住在这座吊箱里的尘民，就让他们跟其他吊箱里的尘民挤一挤好了。 吊箱，也就是尘民们口中的“鸽子笼”。 自三大法则颁布后，灯塔的居住结构就发生了变化。 基因检测鉴定为上民的人迁入灯塔主体的居住区，单人单间，享受优渥的生存环境和相关配套服务。 而尘民，则被划入危险系数更高的悬吊区。 悬吊区由灯塔从地面回收的各类工程单元拼接而成，高密度且狭小逼仄的房间再加上悬吊的方式，让它成为了尘民们口中的“鸽子笼”。 相对于上民居住的灯塔主体区域而言，“鸽子笼”是危险的。 因为指不定哪一天，当灯塔进入乱流层产生剧烈颠簸时，就会随机掉落一份“尘民大礼包”给地上的噬极兽。 这样的情况虽然少，但并不是没有。 灯塔前不久进入乱流层时，就损失了部分存储于悬吊区的药品储备，令人十分惋惜——为什么掉落的不是尘民呢？ 收工后，4907搬着寥寥无几的东西，推开了885号悬吊箱的铁门。 狭小的房间内，只有一个黑发寸头小伙坐在下铺，不知道原本正在干什么，见到突然有人拉门进来，慌里慌张提上裤子，面色通红。 不对啊，他记得他明明锁门了啊？ 还有，4079、4277今晚都是夜班，这个时候不应该有人来找他才对。 至于律教士，那就更不可能了，鸽子笼里的人早就摸清了律教士们的“查房”门路，那群自视甚高的家伙，压根不会在这个点来他们“又脏又臭”的鸽子笼。 “你好4068，我被灯塔分到了你们的悬吊箱。”4907进门环视一圈，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上铺。 看清来人的面孔，4068本要爆发的情绪戛然而止，给自己脸色憋得又是一阵通红。 4907，是那个在猎荒任务中救过他的人。 “是你啊，那个，上面的床位是4079的，我去把那边的柜子拆了腾给你。” 对于4907的遭遇，4068其实很同情。 一个队里只活下来一个人，还变成了这副麻木冷漠像是受了精神创伤的模样。 那个队里，一定也有一个对他很重要的人吧？ 就像4277对他那样。 ...... —— “快来快来！往这边踢！” “哈哈哈！” “唉！山石灰你居然耍赖！信不信我把你翘课偷偷去打电动的事儿告诉你妈！” 龙骨村。 男人坐在田间地头，呆呆看着下面的球扬。 一群年纪不大的孩子在球扬上自由奔跑，充满了活力与生机。 球扬旁那个类似“共子而教学堂”的建筑里，时不时还会传出孩子们郎朗的背书声。 插秧的老农、站桩练拳的年轻人、田间地头茁壮生长的庄稼....... 男人低下头，看着掌中那块亮着蓝光的铁牌，愈发沉默。 铁牌上的蓝光虽然亮着，但右下角却有一行不断滚动的小字： “超出灯塔范围，位置信息已丢失，当前处于离线模式。” “嗡嗡嗡——” 一台绘满各种美少女涂鸦的粉色重立体从路边驶过，重立体的两只手臂成90度弯曲，小臂被加装了坐垫，两个年纪相仿的女孩一左一右坐在上面，脑袋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重立体那熟悉的型号吸引了男人的目光，他多看了几眼，神情恍惚。 那是“白鲨”型号的重立体。 没想到，这台在灯塔上甚至比上民都重要，属于珍贵作战资源的“大杀器”，在地面居然成了两个女孩屁股下的代步工具。 “哎哎，夏豆，你认识那边那个人吗？” “哪个？哪个？” “那个那个，就是坐在田边一直看咱们的那个络腮胡。” “唔~，好像叫唐尼来着，他被猩红素感染了，昨天被送到我爸那里治疗，不过他并不是龙骨村的人，好像还是被你们的人带回来的。” “尊嘟假嘟？” “当然是尊嘟！” 重立体上的人正是【范小柒】和夏豆，与其他玩家不同，似乎是把夏豆的好感度刷爆了的缘故，第二次内测开始后，范小柒就收到了来自夏豆的礼物： 【夏豆亲手编织的护身符】（紫） 凭借这件物品，范小柒发现自己不用再像其他玩家那样苦哈哈的排队，而是可以在白天随意出入龙骨村。 ...... “终于找到你小子了，怎么跑这儿来了？”肩膀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捏住，唐尼转头，看到了来人那挺拔的身姿。 “破...破晓副官。”唐尼的神情恢复了许多，不再是一开始那么迷茫。 破晓还在灯塔担任猎荒者副官的时候，唐尼只是一个猎荒者候选。 那时候的破晓，年轻帅气，待人温和有耐心，实力强悍，可以算是绝大部分猎荒者候选心目中的“偶像”。 唐尼当然也不例外。 轻轻拍了拍唐尼的肩膀，破晓坐在了他身边。 成为觉行者后，破晓的记忆力提升了很多，进行归元训练的那段日子，通过“内视”观己、观源质，他回忆起了很多被他遗忘或不曾注意的记忆片段。 他对唐尼的印象其实还挺深刻。 这是一个非常忠诚的孩子，忠于灯塔的制度，忠于猎荒者这个集体。 但就是有些木讷，在灯塔的教育体系下变成了一个死板的“榆木脑袋”。 “活下去，幸福地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有些时候，或许你需要顺从自己的本心。”破晓拍了拍唐尼的肩膀，示意他抬头往左边看去。 那里的树下，一个长相清秀，腰间裹着纱布的金发女人，正默默地注视着他。 女人正是佩妮。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 “我....”唐尼紧紧攥着手里的上民身份牌。 破晓骂了一声“臭小子”，一脚给他踹了出去，做了那个推了唐尼一把的人。 ...... 第二天清晨，龙骨村正义大班的小崽们，在树下找到了两个熄灭的小铁片。 它们交叠着放在一起，象征着一段旅程的结束，和新征程的开始。 命运的齿轮，似乎开始朝着不一样的方向加速转动。 第120章 尘命如埃 所谓“脑神经加速技术”，根据游戏制作方的解释，就是通过增强脑神经细胞的活性来拉开现实与游戏中的时间差。 林北看不懂公告里那些让人头大的专业名词，他只知道，以后一天的时间，他可以在游戏里度过整整三天。 爽！ 林北既然替代了上民艾德姆，那自然就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属于这个上民的“日常任务”、“周常任务”，是一件都不能落下。 艾德姆，灯塔上民，十多年前被那扬光影之主的“赐福”所影响，不仅成为了一名虔诚的光影教会成员，还从众多上民医生中脱颖而出，加入猎荒者做了随行军医。 在大概两年前的一次地面猎荒任务中，艾德姆被一位尘民用自己的生命拯救，自那之后，他就经常会接一些尘民的委托，在对方付得起奉献点的情况下给这些尘民看病。 当然，因为没有上民医疗区里那些精密设备的辅助，治疗所能达到的效果十分有限，但这也已经是尘民能够接触到的最好的医疗服务。 毕竟尘民医疗所的资源极度匮乏， 只能为患者提供非常有限的基础治疗，大多数情况下只能眼睁睁看着患者逝去。 来到灯塔两天，作为一位玩家兼攻略主播，除了完成基本的任务，林北自然还得花一番功夫，摸一摸灯塔的运作模式。 这不摸不要紧，一摸差点没给林北整emo了。 上民、尘民、虫饼、三大法则、远行、生命公式、摒弃情感...... 你说你游戏做的真实一点就真实一点吧，有必要把氛围基调也搞这么沉重、压抑吗？ 林北甚至还发现了红蔻和破晓教官被当众“火化”的悲情彩蛋，以及基本能够证实龙骨村村长楚戈就是“光影之主”的灯塔赐福事件。 “戈楚”、“楚戈”，这跟明摆着告诉他：“恭喜你！我亲爱的玩家，你终于发现我的另一身马甲 ‘光影之主’啦！”有什么区别？ 心里有一口气难以下咽，于是趁着第一天夜晚，游戏角色睡觉的时间，林北匆忙下线，在官方论坛的攻略板块里创建了有关新势力灯塔的资料信息，并把自己在游戏里的发现以截图加文字的形式一股脑地全丢了上去。 血流成河！必须血流成河！ 呵呵，等着吧，等剧情结束了，大伙儿非得给你们搭个绞刑架，不干人事儿的一律鉴定为敌对NPC，到时候挨个儿给你们全挂上去！ 宣泄完了心中的郁闷，林北重新上线，做完“每日任务”，戴好口罩遮住面部，低着头，将身份牌藏在衣服里面，离开了灯塔主体区域，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尘民们居住的“鸽子笼”走去。 七弯八绕，走过不知道多少条连接吊箱的狭窄通道后，林北最终来到了一扇破旧的铁门前。 透过栏杆缝隙，借着房间内微弱的光亮，可以看到一个明显营养不良的瘦小女孩，正抱着破破烂烂的玩偶，蜷缩在床上。 “8925、9027，是你们吗？”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站在门口，屋子里的小女孩仰起满是污垢的小脸，紧张兮兮地看向门外，怯生生喊道。 林北没有回答，而是扭过头，看向身后。 那是隔壁的吊箱，门口站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穿着脏兮兮的黄色连体背带裤，手里握着一根生锈的钢管。 老人没有开口，但四面八方似乎全都在传来同一个声音：我正在盯着你。 林北拉开上衣拉链，显露出里面的上民身份牌。 “猎荒者军医，艾德姆。” 听到这句话后，老人一怔，连忙丢掉手里的钢管，将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然后脸上的笑容堆成一朵菊花，凑上前去。 “哎呦，原来是艾德姆医生，可算是等到您了，快请进，快请进。” 老人为他开门的瞬间，林北看清了他胸前的编号。 0609，尘民0609。 “这个孩子是9033，前不久突然开始吐血，我们带她去尘民医疗所看过了，2574说她血不好，她那里没法治，您看......” 见到陌生人进来，9033眼神躲闪，有些害怕地向后缩去，直到她看到陌生男人身后的0609，才停止了动作。 林北弯下腰，跟床上的9033对视，女孩脸上长着几颗讨喜的雀斑，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 在林北的玩家视角里，9033的血条此时分为三块。 其中二分之一为灰色，四分之一为红色，四分之一为透明。 而其中灰色的部分还在缓缓扩大，似乎迟早要将整管血条占满。 这是什么削减血量上限的怪病？ 天哪，她才这么小。 哪怕知道这仅仅只是个“游戏”，林北的心还是猛地一揪。 他取出随身携带的医疗箱，按照视网膜上ASH终端的提示，翻找出几瓶药让9033服下。 手掌抚在9033的脑袋上，微不可见的光亮起，独属于【光影祭司】的强力治疗能力游走在女孩体内。 源质治疗与药物治疗双管齐下，缓缓将9033的血条恢复到了二分之一，但却被那层灰色的界限死死挡住。 9033的气色肉眼可见的红润，一旁的0609神色有些激动。 林北在9033面前蹲了很久，直到他体内的最后一丝源质存量见底，才沉着脸站起。 “额...这...”0609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情况，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 “这次的治疗就到这儿了，我们出去说。” 林北刚想叫上0609出门，却被小女孩怯生生的声音喊住： “艾德姆哥哥，这个送给你。” 9033手中，举着一包压缩饼干，看向林北的眼神不再躲闪。 压缩饼干对于上民来说，或许是再普通不过的食物补给，但对于每日菜单里永远只有虫饼这一个选项的尘民来说，却已经是不可多得的生活调剂品。 “谢...谢谢。”这次换做是林北眼神躲闪了。 他已经是目前玩家中“奶妈”这个职业的顶点，却依旧救不了这个可怜的女孩。 玩家遇到这种情况，尚可洒脱一笑，大不了一枚复活币后重新做人，可眼前这个小女孩呢？ 该死啊.... “艾德姆医生，9033她到底是怎么个情况？”似乎是为了避免被小女孩听到伤心，0609挑了个比较远的位置，将林北带到了他的吊箱门口。 “抱歉，我救不了他，只能减缓她的痛苦。”林北叹了口气，心底的郁闷更盛，像是什么东西堵在心头。 “这样啊...”0609沉默片刻，让林北稍等，回到屋子里翻找出两个已经熄灭了的卡片。 “这是？”林北发出疑问。 “这是2652和2221的身份牌，里面有她们生前攒下的所有奉献点，算是给您的报酬，如果不够的话……” 按照0609的说法，在此之前，2652和2221一直与9033住在一起，这两个上了年纪的女性尘民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因此嘱托0609，希望她们若是不幸离世，可以将她们的奉献点留给9033。 “她们是怎么死的？” “她们啊....大概是去年的地面采集任务吧，那时候随行的尘民把她们的身份牌带了回来，大人您也知道的，尘民没有资格举行花葬……9033那时候也还小，不懂那么多，她只知道身份牌回来了，人就快回来了，还整天盼着嘞....” ...... 天色渐晚，灯塔正在攀升进入平流层，以躲避即将到来的风暴。 0609送走了艾德姆医生，回到屋子里，他从床底下翻了翻，找出了小半瓶酒。 似乎是察觉到量不对，晃了晃，想起下午4277那丫头来过他这儿一趟。 “嘿，这丫头，又来我这儿顺东西。” 轻轻抿了一口，劣质的工业酒精在口腔内炸开，又苦又涩，从喉咙向心底蔓延。 “在灯塔上这样活着，真的有意义吗？” 0609算是灯塔上年纪最大的尘民，在他年轻的那会，灯塔还不似如今这般，那时三大法则还未颁布，底层人们再不济也能混个温饱，菜单里也不像如今这样只有虫饼。 他想起了初代城主格雷，想起了那个来到灯塔的白发女人，想起了十年多前的光影会首戈楚大人。 0609随灯塔一路走来，见证了这座浮空之城的一次次历史变迁。 “嗨，想那么多干嘛。” 0609拍了拍自己昏沉沉的脑袋，暗骂一声自己真是老糊涂了。 能活到去远行，灯塔上多少人都做不到呢！ 一个小人物，瞎想些什么！ 月光照进室内，0609眨了眨眼，在墙边的角落，生锈的镰刀和锤子旁，一枚圆形的片状物体正闪闪发亮。 灾难爆发前，在0609的故乡河洛国，镰刀和锤子分开只是种工具，但合在一起却是一种信仰。 那是什么东西？ 0609觉得有些稀奇，搓了搓眼，上前捡起。 那是一枚湛蓝色的硬币，硬币朝上的那一面雕刻着的，似乎是个....美丽的天使？ 第121章 玩玩你号 “你说，你在地面看到的，是个女人？”摩根召开完廷议，将自己钦定的下一任接班人单独留了下来。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马克前往地面居然会碰到那个人。 “是的。” “有时，人会被自己的双眼所蒙蔽，忘了这件事吧，以后不要再提了。”面对摩根的劝说，马克只是微微躬身。 但心底那颗疑惑的种子已经彻底生根发芽。 摩根城主到底隐瞒了什么？他好像....早就知道地面有人似的？ 前来面见城主的维克多与马克错身而过，回头确认了一眼马克已经推门离去，才压下声音问道： “城主大人，您觉得，会是她吗？” 身为城防军总司令，维克多自然也参加了刚刚的廷议。 马克所说的事情，像查尔斯、镜南那些年轻一代不知道，但对于他这种辅佐了两代城主的老家伙，对当年那件事，可是记忆犹新。 “让嘉莉重启临渊者计划吧。” “这....” “如果真是她，我们也只能这样了。” “对了。”摩根想起了什么，神色凝重地嘱咐，“对于马克汇报的超大型飞行种噬极兽一事，我们得做好防备，让航行控制室拉高飞行高度，另外，开启防空护卫系统，顺便检修一下中央电磁轨道炮吧。” 维克多离开后，摩根一个人静静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的世界。 他能算得上是一个好城主吗？ 摩根觉得自己并不是。 接任城主时的摩根与现在的马克一样，都还是个只会和噬极兽打打杀杀的猎荒者指挥官。 临危受命，迈着步子磕磕绊绊颁布三大法则，只为让灯塔这个“铁疙瘩”能在天上多飘十几年而不落。 他就像一个长跑接力员，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将灯塔这根“接力棒”，从老师那儿交到马克手里。 三大法则真能带领人类走到最后吗？ 摩根同样不知道，但至少现在灯塔还需要三大法则，就算未来马克成为城主后想要变革，那也将会是一个温水煮青蛙的漫长过程。 想起查尔斯在今天廷议上的表现，摩根无奈地摇了摇头。 或许，从一开始，让查尔斯成为光影会首就是个错误。 他们父子俩，也是时候该找个时间好好谈一谈了。 ........ —— “奇怪，智能解码系统明明已经升级过了，那时候怎么会解锁失败呢？嘶~你轻点儿......” 885号尘民吊箱，4068正捣鼓着手里的解码器。 身旁，是正在给他上药的4079。 “让你乱摸人家上民的武器，这下知道疼了吧？” 尘民孩子相较于上民孩子，会被更早地投入灯塔生产。 年龄较小的尘民，虽无法正式参加灯塔体力劳动，但在上民孩子还在“共子而教”中接受教育时，就已经开始跟随年纪较大的尘民从事技能实习和辅助性工作。 这也致使很多尘民孩子在幼时就会私下组成一个个关系不错的小团体。 比如现在的9033、9027、8925，亦或者曾经的4068、4277、4079. “吱~啦——” 房间的铁门被人拉开，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闪身进来，警惕回头张望，确认没人后熟练地插好门栓，拉上门帘。 显然，这是一个“反侦查意识”极强的惯犯。 “快来快来，猜猜我带来了什么好东西！” 垂到腰际的麻花辫，在尘民中独一档的清秀颜值，身上的衣服虽然缝满补丁，但脸却十分干净。 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很明显，这个喜欢把身份牌挂在腰间的尘民女孩4277，在来之前专门“打扮”了一番，当然，如果说用并不怎么干净的水认真把脸洗净，也能称之为“打扮”的话。 “是酒！”随着女孩将手里的小铁罐打开，4079惊呼一声，但刚说完他就后悔了，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直以来都是他跟4068两个人住这间吊箱，倒是忘了，昨天吊箱里还来了一位几乎没什么存在感的新住户。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有酒的缘故，原本还在床上躺尸的尘民4907坐了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力度大的像是在拍信号不好的电视机。 “啊.....”4277也没想到房间里居然还有一个人，举着铁罐的手愣在了半空中。 要知道酒这个东西，在尘民中可是绝对的违禁品，要是被人举报给律教所，不知道要挨多少鞭子。 三人中还是4068反应最快，抢过4277手里的酒，倒了满满一大杯递给4907。 “有吃有喝才快活，有酒就要一起喝才对嘛！”4068朝着身后两人直眨眼，示意大伙赶紧一起举杯。 不管怎么说，先给4907绑上贼船再说。 面对傻呵呵站在下面笑的三个人，4907像是有“起床气”般，眯起眼疑惑地打量着四周，下意识伸手接过了酒杯。 ........ —— 龙骨村，深夜。 “灯塔的第一批安置房已经建设完成，有关灯塔的地面收容工作，随时可以启动。” “甲区生态基地旁的钢铁厂已经开始产出，等之后的重立体生产线完备，我们或许就可以恢复对重立体的量产。” “您的玩家们在论坛上发起了一个名为《危险流浪者》的计划，旨在通过建造大型机甲，来对抗超大体型的噬极兽，根据旧世界海拉帝国的MU-2双人重立体设计原理，该计划在技术上可行，如果你与月魁同意，我将为他们制定具体的任务执行方案。” “另外，您的玩家们还发现了一种新奇玩法。” “他们根据噬极兽死后会‘复苏’这一特性，尝试将几头刺鳗种在地里，通过砍断它们的四肢—等待恢复—再砍断它们四肢的方式，不断从它们体内刷取‘髓晶’，目前这一现象并未出现例外，疑似为玛娜生态的‘bug’，或许我们可以尝试趁机大规模种植噬极兽，从玛娜那里夺回更多的生命源质。” ........ 楚戈坐在床边，听着ASH的汇报，像是批奏折一般，一一准许。 白月魁枕在他的腿上，脑袋上戴着个白色游戏头环，胸膛微微起伏。 龙骨村的夜生活太过无趣，同样的游戏玩过太多遍就会腻，于是在这个静静的夜晚，白月魁盯上了楚戈的玩家马甲。 “你号借我玩玩，正好我去灯塔看看。” 不容置疑的命令下，楚戈的灯塔账号就这么被抢走了。 “唔~”躺了大概有几小时，白月魁揉了揉脑袋，将游戏头环摘下。 “怎么样？” “没......没事。”不知道是不是楚戈的错觉，白月魁看起来好像有点心虚，“我去敷个面膜先睡觉了，号还给你，你上号的时候小心点。” 第122章 不讲武德 【当天地交融时，桥梁是先知。】 【真正的存续，从不是在孤岛存活，我们......要让天空上的那座孤岛，低头看看大地。】 【灯塔“初见”篇已完成，相关信息已公布，任务“登天之桥”已进行至第二阶段“楚门的世界”，请玩家自行寻找适宜灯塔土著，将其“替换”并收容至地表。】 【玩家“银河以北”游戏内观战已开启，请尽快寻找隐蔽位置安置传送髓晶，推动游戏进度。】 猎荒者军械整备室。 战术讲解的战术讲解，训练的训练，改装重立体的改装重立体，挨训的挨训，人来人往大家各忙各的。 “上次我把你的史打出来，又把你打进史里，后来还用你的史来打你，都忘了吗？！！” 突然响起的一声大吼，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那个站在擂台上的、头发花白的男人身上。 男人叫埃隆，前猎荒者教官，退役后成为了灯塔的物资主管，是马克最信任的老师之一，在猎荒者群体中广受爱戴。 即便已经退役，埃隆还是会时常到猎荒军械整备室这儿指点新人，希望能再为大家做点什么。 而今天，或许是埃隆最后一次来这个地方——他明天就要远行了。 “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台下的马克显得十分耿直与“老实”，居然就这么承认了自己的糗事。 “啊？”整个军械整备室里鸦雀无声，大伙一副被雷到了的表情。 这么劲爆的消息，是他们能听的吗？ 【林?艾德姆?北】此时正在给一个从重立体里弹飞倒霉孩子正骨，听闻此言，将自带“摄像头”的脑袋扭向了擂台。 他视网膜中的弹幕刷到飞起，虽然不是主线，但毕竟也是全服备受关注的新势力任务。 用ASH智能托管做日常的、载具上挂机跑图无聊的、NPC那儿排队领任务的基本都泡在他的观战房间里凑热闹。 “别正骨了，赶紧找地方安置传送髓晶去，大伙也想去灯塔当伪人。” “诶？刚刚是什么声音？” “黑历史大曝光！” “hhh笑岔气了......” “我能证明，这是史学家。” “《优美的普通话》（点赞！）” “？前排温馨提示：‘把你沾了屎的脑子，放到老爸墓前’，大家猜猜语言指导是谁（狗头）。” ...... 然而随着马克脱下外套踩上擂台，接下来更加让人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了。 埃隆教官这个“道貌岸然”的坏老头居然不讲武德，一通离谱操作给马克打的脑瓜子嗡嗡响。 “马克：他搞偷袭，我大意了，没有闪。” “马克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在思考，于是他变成了马克?思。” “最后一课：兵不厌诈。” “hhh，这老头也太有意思了，等着，哥们接了任务，已经往主播给的灯塔坐标去了，到时候给这老头拐回龙骨村，让他去老年人广扬打高端局去！” ........ —— 光影大厅。 穹顶呈尖锥三角向上凸起，四周的金属墙面以一种令人窒息的弧度向下压迫，笼罩着整个空间。 地面铺陈着灰、红、白三色条纹交织的哑光瓷砖，坚硬、冰冷，踏上去几乎没有声音，却仿佛能吸走灵魂的温度。 空气里浮动着白色蜡烛燃烧产生的熏香，其中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仿佛来自某种冰冷花瓣的异香。 整个大厅空旷得令人心悸，唯有正中央的尽头，那副雕刻着众生皆苦的浮雕后，一道惨白、毫无温度的光束从天而降，非但没有给人带来温暖，反而令人心寒。 光影教会，灯塔上一个非常奇怪的组织。 似乎是受到上一任光影会首戈楚的影响，自查尔斯上台之后，整个教会便产生了严重的分歧，甚至有那么一丝即将分裂的味道。 教会的成员分为两个派别。 前者以荷光者梵蒂为首，他们坚信“光孕众生，众生随影；光涤吾魂，影庇吾体。”，强调主的创造与主宰地位，强调主是宽容的，会善待每一个真正信奉祂的信徒。 直白点说就是：“主就是神，大家快来信奉主，主会庇护你们哒！” 后者以现任光影会首查尔斯为首，告诫人们要“以道制欲，乐而不淫；宁残体肤，不弃光影。”，如果胆敢违背主的意志，那么等待你的将会是最严酷的惩罚。 即“主，会对违背祂的人降下神罚。” 林北坐在光影大厅的大理石长条座椅上，一边跟直播间里的水友们扣字聊天，一边等待祷告接引人。 身为光影之主的虔诚信徒，上民艾德姆每周都会到光影大厅的祷告室里焚香祈祷。 作为一个医生，艾德姆是一个难以被评价的人。 他会尽自己所能为每一个病患治疗，哪怕这个病患是个尘民。 但他做这一切的目的，既不是出于内心的善良与同情，也不是出于身为医生的道德准则，仅仅是希望行善积德，以至死后光影之主会将他带离这个充满痛苦的世界。 如果说他是“伪善”，可他偏偏将这种“伪善”贯彻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人在山上是为仙】：“看论坛上的信息，怎么感觉这个光影教会不干人事儿啊？咱们的管理者之前来灯塔为啥要创立这个组织？” 【自由的风】：“有没有可能是这些人歪曲了咱们管理者的本意？” 【奶白雪子】：“那就是邪教喽？起锅烧油，等光影会里的人下了灯塔，先小火慢炖再大火收汁，最后全挂十字架上晒干！” 【夏豆的狗】：“咱们的管理者到底有几个马甲？怎么又是龙骨村村长又是光影之主的，你们说咱们要不要在地面也成立个光影教会，到时候给他们来一扬宗教审判？” 【善米塔良】：‘挂在天边的灯塔.jpg’（游戏内截图），大伙儿猜猜我到哪儿了？” 【露西娜】：“楼上接的是红蔻教官的那个任务吧？手真快，我跟大卫两个人一起抢都没抢到呢。” 忙着跟大伙儿七嘴八舌讨论，林北没有注意到，这个周的祷告接引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有来。 “哒、哒、哒——” 沁人心脾的花瓣异香愈发浓郁，身后传来高跟鞋不紧不慢敲击地面的声响。 “荷光者梵律，让你久等了。” 肤白胜雪，下巴精致小巧。线条优美的唇瓣如含苞待放的花朵，轻轻抿着。她的身姿比例堪称完美，轻轻摇摆的律教服下，一双笔直的长腿格外醒目。 自称为梵律的女孩在距离林北几步之遥处停下，双手平放胸前，交叉握住手腕，行了一个标准的光影礼。 林北循声转头，目光触及的瞬间，整个人如同凝滞了半息。 这角色的建模是不是有点超标了？看来NPC颜值排行榜上看来又要增加新角色了。 “愿主与你同在。”林北按照艾德姆的习惯，平静回礼。 “请跟我来。” 梵律转身引路，腰肢随着步伐款款摇曳，那纤细的弧度如风中细柳般让人惊心动魄。 【奶白雪子】：“？？？” 【善米塔良】：“哇偶，是靓妹！” 【奶白雪子】：“灯塔上伙食这么好的吗？我要入会！我要加入光影教会！从现在开始我就是管理者大人最忠实的信徒了！” 【独孤雨寒】：“切......” 林北将游戏弹幕弹窗缩至最小，紧随梵律身后。 穿过两侧遍布祷告室的长廊，梵律最终推开了一扇厚重的门。 门内，遍布烛火摇曳的白蜡。 房间尽头，几级冰冷的石阶之上，一道手握长鞭，远比梵律更加丰腴的身影背门而立。 身前的梵律驻足转身，双手交叠环抱胸前，唇角勾起一抹近乎诡异的弧度，那双半眯的月牙眼陡然睁大了些许，瞳仁深处燃起计谋得逞的兴奋幽光。 “什么情况？” 祷告流程跟记忆中的没有差别，但突变的画风却让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攀上林北的脊椎。 “咔——” 冰冷刺耳的金属咬合声在脑后响起，一个坚硬、冰凉的异物抵住了他的后脑勺。 门后的阴影里，竟然还藏着第三个人。 “如果不想让你的脑子被打成浆糊，”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接下来，我问，你答。” 第123章 咕，我在 生命源质不仅是一种能量载体，更是一种信息态物质，它记录了个体的完整生命数据。 根据这个原理继续推演，若有人能彻底解析某个体的生命源质，那便等同于拥有了读取其生命历程的全部数据——记忆、感知乃至意识的能力。 用更有范儿一点的话语来说就是： “给我三分钟，让我从你的源质中读一读你的全部。” ....... “好吧，那么让我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忙碌了一天的楚师傅好不容易给家里那口子“哄睡”，马不停蹄地登录了自己在灯塔的账号。 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也被捆的结结实实。 这是......被人敲晕了，头上还给套了个麻袋？ 楚戈调出尘民4907体内的生命源质，一点一点往前翻找记录。 尘民4907挂机干完活后就一直在床上躺尸，行为模式并不复杂，楚戈很快定位了白月魁“上号”的时间点。 “找到了。” 嗯。 【拍脑壳，开机，打量周围。】 【喝了杯假酒，口感苦涩又酸辣，不嘻嘻。】 外面似乎出了什么事？ 【跟在大伙后面去看热闹。】 看来凑热闹还真是人之天性，连白月魁也不能免俗。 【两个尘民感染了猩红症，公然抢夺打砸上民食物，碰上了城防军。】 【继续看热闹，事态升级，名叫大狗?沙力夫的荷光者出现，感染猩红症的两个尘民一死一伤，尘民4068因求情被捏着脑袋带走。】 大狗，奇怪的名字。 至于4068，一个有意思的小伙子，不过你刚刚递假酒那股机灵劲儿哪儿去了?这么直接莽上去是一点都不考虑后果啊。 【看热闹结束，离开，一路偷偷摸摸、狗狗祟祟，避开人流，躲避监控。】 看方向，是要去猎荒者整备室？ 这是要见谁？ 赖大师预言中的那个人吗？ 【被人盯上了，绕路去僻静处，处理尾巴。】 回头惊鸿一瞥，视野中依稀可见一个紫发面具风衣女，双手插兜，正远远吊在后面。 这是......飞雪？ 楚戈记得这个很有天赋小家伙，当时他还披着“戈楚”这件马甲，在灯塔上寻找白月魁可能存在过的证明。 看来飞雪用掉了那颗子弹，机缘巧合下激发了潜能，成为了一名野生觉行者。 这是个很重要的信息，灯塔上出现了觉行者，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收容计划要做出细微的调整。 【无人的运输管道，突袭，交手，打斗】 【灯塔居然有人觉醒了潜能？】 【菜，源质的运用连皮毛都没摸到，几下制服。】 名为“李飞羽”的玩家躯体，只有十级的强度，这个水准堪堪对标刚觉醒潜能的觉行者。 单论身体素质，飞雪明显要强出一大截，但很可惜，她要面对的是一个实战经验远超她的百岁老同志。 【该怎么处理她呢？敲晕送回地面？】 【该死，是偷袭，居然还有一个。】 大脑产生剧烈痛疼，像是被人用锤子敲进一根钉子，然后狠狠搅动。 通过管道两侧反光的金属墙面，隐约可以看到十几米外站着另一个人，手中握着一把微微发亮的“枪械”。 【坏了，药丸，翻车了。】 脑部受创外加混合双打，随着肘击猛砸后脑，4907源质里所记载的信息到此为止。 楚戈在混战中看清了偷袭之人，与飞雪一样，她也戴着面具。 这是谁？ 灯塔上居然还有其他人激发了源质潜能，还跟飞雪混到一块去了？ 楚戈检索了一遍自己的记忆，从中找出了一个印象并不深刻，但却与他有过短暂交集的人。 所以....该不会是梵蒂吧？ ........ —— “你们来灯塔的目的，是什么？”飞雪的手指搭在扳机上，声音冰冷，面具的之下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上次从R-49飞船遗址撤离时，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家伙。 陌生的气息，涌动的源质，明显跟她和梵蒂是“同类”。 而通过这两天的暗中观察，飞雪更加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曾经的那个“艾德姆”。 被枪指着的林北汗流浃背——倒不是怕死，而是怕说错什么话把游戏任务搞砸了。 毕竟这可是全服的新势力任务，此时此刻还有那么多玩家在他“直播间”里观战，要是搞砸了，他估计得被骂死。 “怎么还没有任务提示？‘你们’来灯塔？可明明就我一个人啊？哪儿来的你们？难不成还有其他玩家也上灯塔了？”林北疯狂运转头脑风暴，脑中接连划过一个又一个小问号。 台阶上，梵蒂握着鞭子走下，嘴角泛起冷笑，她弯下腰，从地上拎起一个被捆的结结实实的头套人。 头套被一把扯下，下面虽是一张十分陌生的面孔，但那人的头顶，却有一样林北再熟悉不过的东西——玩家昵称【李飞羽】。 嗯？ 李兄你怎么也？ 好友栏里：【李飞羽】（两分钟前离线） 没来得及私聊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林北的游戏界面就跳出了他心心念念的任务提示： 【任务：光影祭司】 【光渊长明，影主不息；凡心所愿，皆有其应。】 【对灯塔人来说，光影之主是谁从来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是光影之主。】 【主曾经许诺，将结束灯塔的苦难，给予它最终的归宿，而现在，时机已到。】 【请以主之名，将物品‘光影之主的赐福吊坠（品质金）’交予其中一位荷光者，并向她们说明来意，寻求帮助。】 【完成该任务后，您的职业将固定为【光影祭司】，但您将永久失去‘光影之主赐福的吊坠’。】 【注：玩家无法拒绝该任务。】 要不是林北的角色表情被锁定了，他高低得当扬哭一个。 他总算明白当初为啥这物品下面带有“请谨慎选择是否使用”这一行小字了。 感情这东西就是在他这儿过个手，任务剧情到位了就得回收。 直播间里的弹幕很欢乐，林北的心却哇凉哇凉，果然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但没办法，游戏是不能不玩的，林北只好忍痛割爱，选择了接受。 身体脱离了他的控制，显然是已经进入了剧情模式。 祈祷室内，在三双眼睛的紧张注视下，“林北”在胸前比划了一个手势。 “光渊长明，影主不息；凡心所愿，皆有其应。” “故，我在。” 手中的十字吊坠越来越亮，最终漂浮在空中。 一道看不清面容的，身穿洁白长袍的虚幻身影脚踩在十字架上出现，如太阳般燃烧的金色瞳孔被点亮。 是那双梵蒂永远也忘不了的眼睛。 飞雪疑惑的打量中；梵蒂微微颤抖的身体中；梵律好奇的目光中。 “林北”缓缓开口： “以主之名，我来灯塔，是为了......” 第124章 勇者远行 仰头看去，整个灯塔像一只冰冷孤寂又无情的眼睛，凝视着即将远行之人。 光芒渐渐黯淡，昏黄的灯光从平台上洒下，映在众人的面庞上，仿佛一层冰冷的薄膜。 ES01号升降平台发出轰隆一声巨响，载着五位即将远行的勇士缓缓下降。 就在几天前，埃隆同样站在这个地方。 只不过，那时的他是以灯塔物资部主管的身份，去地面迎接采集任务成功归来的猎荒者小队。 而现在，他却变成了被灯塔抛下的远行之人。 短短几天，心境便大不相同。 埃隆目光扫过平台上的四位同伴——高登、塔拉、莫林、尘民0591。 他们的眼神或坚定，或恐惧，但无一例外，都被同样的命运束缚住。 他们呼吸急促，胸口的起伏与埃隆一样，每一次都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沉重。 埃隆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地面之上，是末日的冰冷，是未知的深渊，是成群的噬极兽，而他能做的，只有一直走下去，走得更远一些。 就像他对马克说的那样——“我愿为你而前行。” 升降平台最终落地，五人中，除了曾经身为猎荒者的埃隆，其他人几乎都是十几年甚至几十年来第一次重回地面。 高登与塔拉，紧紧握住彼此的手，那只已经布满老茧的手，握住另一只早已被岁月侵蚀的手。 两人鬓角已经斑白，但彼此之间流露出的深情，却依旧如初。 在这扬席卷全人类的灾难爆发时，他们曾是一对模范情侣； 在初代城主掌舵灯塔时，他们曾踏入婚姻的殿堂，甚至摩根也曾为他们献上过祝福； 可三大法则颁布之后，名为“集育同教”的冰冷法则，废除了旧世界的家庭关系，让他们不得不分开。 高登搀扶着塔拉低声说道：“走吧，我们...走到最后一步了。” 塔拉的眼眶微微湿润，轻轻点头。 “我知道，亲爱的，你看，”塔拉望着逐渐远去的灯塔，轻声说道，“灯塔，是我们活下去的希望，也是束缚我们的牢笼。但现在，它远了，我们也远了。可是，无论如何，只要你一直在我身边，我就不害怕。” 塔拉的声音低沉而温柔，仿佛是轻声细语在对他诉说那些已过的岁月，已经不再年轻的心脏剧烈跳动，久违的熟悉感让她仿佛回到了年轻时。 那时的他们，也曾在怪物横行与人性险恶的末世中，这样紧紧相拥。 岁月的流逝，三大法则下的克制，终究没能抹去他们之间深厚的感情，反而让它变得愈加纯粹。 终于，叠加在此刻一同爆发。人类的情感，是无法用法则压制的。 看着腻歪在一起的两个老家伙，埃隆嘴角扯动，从怀中摸索出一个布包。 包里是一把口径还算不错的左轮手枪，外加内部六颗“金光闪闪”的子弹。 唉，还是飞雪那丫头有心，马克那傻小子，搁那儿煽情半天，也不知道给他这个老家伙偷偷塞点保命的家伙事儿。 “老高头，你说，地面真的有人存在？”埃隆看向一旁的高登，扣动击锤。 “是的，灯塔12年7月22日，那个白发女人，曾明确提到过。”高登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其实压根没抱什么希望。 首先，时间太过久远，灯塔12年到现在都已经过去了40年，地面的人类聚落是否还存在并不好说。 其次，地面就算依旧有人，跟他们这几个快跑两步都喘的不行，一会儿说不定就要给噬极兽当晚餐的老弱病残有什么关系？ 当然，埃隆除外，这老小子说不定能多跑两步。 所以高登现在只想和自己的老伴多说说话，要是顺带着能找着个风水好点的葬身之所就更棒了。 “有...有噬极兽！”尘民0591哆里哆嗦的指向不远处的高坡。 作为一同远行的尘民“英雄”，她此时已经从刚刚仪式上被大家称赞、喝彩的喜悦中脱离出来，对噬极兽那本能的恐惧重新占据上风。 0591所指的方向，一群黑点正在朝他们的方向狂奔。 “是蛇狗。”埃隆的心凉了半截。 据灯塔分析，蛇狗的表皮，已经进化出了类似于防弹衣的材质结构，能够极大削减子弹动能。 并且蛇狗的皮下“脂肪”很厚，小口径子弹对它们的杀伤力甚至还不如一把刀，即便是大口径子弹，也只能短暂地压制它们。 要不？ 埃隆看了眼手中的左轮，又看了看周身的四人。 嗯，甚至还能多出来一发子弹。 飞雪那丫头真是好样的。 “轰——！！！” 就在几个老家伙准备卖噬极兽个“面子”，迈开不利索的腿脚装模作样跑跑时，远处的地面突然传来一阵低沉而狂暴的轰鸣声，像是一头钢铁巨兽在远方苏醒。 沙尘骤然炸开，一道炽烈的红色闪电劈开黄沙，向着他们飞速逼近。 那是一辆产自旧世界的，通体红色、布满金属冲撞护板的大型大运牌运载卡车，车身高大如堡垒，红色的涂装在阳光下仿佛烧灼着天际，车头印着两行褪色的大字：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呼啸的引擎怒吼，碾过戈壁，如野兽一般追上了蛇狗群。 “嗷~嗷呜~嗷~嗷——” 落在最后面的蛇狗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车头撞个正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它直接掀飞数米，肥滚滚的身体在地上cos了一波减速带。 爆汁了。 埃隆睁大眼，眸中映出卡车那硕大而炽热的红影——车轮如狂奔的战马，一路碾压、冲撞、怒吼，所到之处尘沙翻腾。 车身的两侧，居然还挂满了一排噬极兽的脑袋，千奇百怪，啥种类都有。 一柄长枪呼啸而至，将已经快跑到埃隆近前的那头蛇狗死死钉在地上。 烈枪如虹，但人比枪更烈。 车头之上，一抹鲜艳的红色高马尾翻身跃下，竟是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手握枪尾，脚踩枪身，半悬于枪上，将英姿飒爽这个词语演绎到了极致。 “好久不见，埃隆教官。” 埃隆的瞳孔睁大了，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 “红....红蔻？” …… —— 夜晚，龙骨村，玩读自乐。 山石灰苦着一张脸，恋恋不舍地将手中最后一枚髓晶币递出。 接钱的人都已经拿到硬币，山石灰捏着的手还是不肯松开。 “哥……” “哥什么哥，你爹都得管我叫爷爷。” 楚戈一把将他手里的髓晶币抢过，塞进了游戏机旁挂着的透明大袋子。 袋子里，已经积攒了满满当当的髓晶币，大致扫去，估计得有个小一千枚。 “山石灰，你怎么又把明天伙食费全输进去了？哼~以后中午别来蹭我的饭了。”山石灰的身后，姜雅双臂环胸，脸蛋气鼓鼓的。 “别啊，别啊，姜雅，咱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要是赢了髓晶币咱们对半分，我输了的话你分我一半午饭。” “那你也不能连着输一个月啊！！！”气不过的姜雅一跺脚，转身就走。 山石灰是一把鼻涕一把泪，衰小孩般连忙追上去。 上个月，龙骨村游戏界唯一真神降临“玩读自乐”，豪掷100枚髓晶币作为赌注，声称只要出一枚1枚髓晶币就可以向他发起挑战。 如果赢了，就可以将全部的髓晶币带回家。 从那以后，进了“玩读自乐”的人，出来时候，真的都变成了“完犊子了”。 每次发起挑战，这该死的楚掌柜总能比你高出那么一丝分数。 你248分，他就250分。 你520分，他就521分。 你590分，他就598分。 打拳皇时，也总能以不到5%的血量优势“侥幸”赢下你。 你质问他为什么扮猪吃虎，他就会倚老卖老，嘴上说着哪里哪里，分明都是运气。 随着楚掌柜袋子里的髓晶币越来越多，前来挑战的人非但没少，反而还更多了。 万一呢？ 万一楚掌柜一个失手，控分失败，那不就赚大了。 输了，反正也才一枚髓晶币不是吗？ 楚戈晃了晃手里手里的袋子，髓晶币碰撞发出琉璃般音色的脆响，听着就令人心情愉悦。 一转头，发现白月魁正坐在身后的板凳上，搓着腮看他。 微风就着月色，游戏厅里摇曳的灯火映着她远山一般的浅眉，纤长的睫毛微卷，轻轻一颤，仿佛蝶翼拂过心弦。 头顶上，一根毛被风吹起，似是留恋风的温柔，迟迟不愿下落。 “怎么感觉你也被白月天带歪了，村子里跟他凑一块的，没一个正经的...诶，干嘛？” 楚戈伸出手，轻轻按在白月魁脑袋上，将那一根毛只手镇压。 “没事，你怎么来了？” 白月魁翻了个白眼，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拉伸了一下胳膊，轻哼两声。 “今天出外勤C大了，有点累，需要按摩，想早睡。” 嗯，其实是发现家里的抱枕丢了，出门找找。 ....... ### （注：白月魁上灯塔的时间点为：灯塔12年7月20日——7月24日，在屠戮了当时在扬的几乎所有猎荒者后被摩根开枪击中，从灯塔坠落，此后摩根一直以为她已经“死了”，直到马克在地面又看到了她。） 另外：偏离的轨道必须修正，死亡才是“轮回”的起点——临渊者。带上耳机仔细听，会发现被字幕省略的是“轮回”。 第七集真得戴耳机看，今天是谁外放着看社死了我不说.... 第125章 硬币 长桌尽头，一个面容俊朗、五官立体的金发男人，手里捧着一本书，背脊挺的笔直。 他穿着剪裁极其考究的金边黑红色制服，金属纹章点缀在领口与袖边，如灯塔尊贵制度的凝缩象征。 那双悲天悯人的双眸，如果注视的久了就会发现，里面压根就没有什么怜悯与同情。 有的，只是享受掌控感和胜券在握的愉悦，以及藏在更深处的阴冷与算计。 正是光影会首，查尔斯。 查尔斯翻动书页，内心并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 那个脑子糊涂了的老东西，居然宣布让马克继任城主之位。 凭什么？ 一个只知道挥舞拳头和噬极兽打打杀杀的莽夫，居然是他钦定的下一任城主？ 老东西居然认为他能统领人类最后的堡垒？ 真是可笑！ “咚~咚~咚~” 沉闷的脚步声响起，高大的身影推门而入。 威慑力十足的动力装甲，覆盖大半身躯的教会红袍，手握红色审判重锤，活生生一尊压迫感拉满的执法机器。 荷光者，大狗?沙力夫。 大狗将肩上扛着的麻皮袋子丢在地上，袋子蠕动起伏，似乎有什么活物在里面。 大狗站到一旁，这才发现，原来在他的身后，还有一个戴着纯白面具的律教士。 “会首大人，您吩咐的事情，都办妥了。”律教士一副“狗腿子”模样，凑近了一些。 “嗯——”查尔斯一把将手中的书合上。 律教士察言观色，立马接着低声说道： “按照大人的吩咐，那个要换心脏的尘民，我们已经对她进行了‘教育’，并向她多次暗示了马克，正如大人神机妙算，走投无路的她，已经有了去求马克的打算。” “还有繁育任务，按照大人您的安排，我们将原属于其他猎荒者的繁育任务，顺位推给了那个冉冰。” “猎荒者上次带回了很多物资，灯塔目前物资充足，猎荒者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休息期。这段时间，按照灯塔律法，即便是猎荒者也无法推辞繁育任务，大人真是高明，这么做，绝对连梵蒂那个爱和大人作对的贱女人都挑不出毛病。” 闻言，查尔斯满意的点了点头，“人找到了？” “找到了，是个有基因缺陷的尘民，长辫子，体型也符合要求，能为会首大人的计划做出贡献，可谓是光影之主对她的恩赐！” “一会我就把她装到轮椅上，绝不耽误大人的计划。” 查尔斯脸上的笑容愈发浓重，一旁的侍者将两盘冒着热气的牛排端上了长桌，放在首尾两端。 一个刚从空中农扬摘下的鲜红苹果，也被放在了桌子中央。 “那个.....会首大人，还有一件事。”律教士动作麻利，从口袋里摸索出一个造型精致的盒子，殷勤打开。 盒子里面，一枚食指大小的椭圆形晶币，正静静躺在绒毛垫上。 “哦？”查尔斯似是发现了什么感兴趣的事，用戴着白手套的手，轻轻将那枚晶币拿起。 晶币通体椭圆，触感微凉，宛如一颗精雕细琢的琉璃宝石，晶莹剔透，泛着淡淡的冷光，隐隐可见内部层层光晕叠影，如冰川深处的极光在缓慢流转，折射出神秘而高贵的气息。 晶币正面，雕刻着一位张翼而立的女性天使，羽翼舒展如圣光帷幕，面容安详，双手举着象征裁决与秩序的圣剑。 反面却是地狱深渊的映像：裂地开口、藤蔓遮天，一个混身竖眼、形似的字母K的怪物倾倒于藤蔓织成的王座之上，双目如烬，獠牙森然，仿佛在低声诱语。 两种极致的反差彼此交融于币身之中，形成一种诡谲却庄严的平衡，宛如神明亲手雕刻的艺术品。 “不错。”查尔斯将晶币放回盒子，看了一眼那位律教士胸前的身份牌，眼神赞赏，“我记住你了，去吧，告诉布里，让他把那个尘民带过来。” 查尔斯喜好旧世界的小玩意儿，总有一些好运的家伙能因此得到他的青睐。 律教士告退，大狗站到了查尔斯的身后。 查尔斯眯起眼，看向律教所的大门，眼神逐渐阴冷。 父亲，我会亲自证明，你是错的。 ........ —— 灯塔，尘民0609的吊箱。 “没想到从铠甲里出来的，居然是个十七、八岁的银发美女！” “她救了摩根城主，后来呢，摩根为了感谢她，就把她请上了灯塔，只不过没过多久，那女人就连着那副神秘铠甲，一起消失不见了。” “只可惜，到最后我也没能跟她说上句话。” ...... 吊箱门口，0609看着马克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他从怀中宝贝似的捏出一根卷烟，放在鼻尖嗅了嗅——那是马克给予他的报酬，虽然只有一根，但在这个烟草几乎灭绝的时代，这可是连上民都难以享受到的极品粮草。 灯塔12年，确实可太平了。 一小半的猎荒者在地面被抽了魂；另一大半好不容易大难不死，被救回灯塔，转眼间又被拯救他们的那把刀，给屠戮了个干净。 那一代的猎荒者多由曾经监狱里穷凶极恶的囚犯组成，他们几乎都死绝了，而早期的灯塔物资十分充足，能不太平吗？ 资料室的记载并不会骗人，灯塔12年，猎荒者遭受毁灭性打击。 可若不是侥幸目睹了那扬非人的战斗，谁又能想到，这扬毁灭性打击，并非发生在地面，而是就在灯塔上？ 尘民0591已经远行，0609算是现在尘民中年龄最大的一个，连他都对曾经的那段过往记忆模糊，那么现在的灯塔上，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年那件往事呢？ 0609摇了摇头，将手探进口袋，发觉里面那枚独特的硬币还在后，心安不少。 最近鸽子笼里似乎突然冒出来了一些奇怪的“异教徒”，在暗中宣扬着一些不能细说，说多了可能会“掉脑袋”的理论。 什么“鸽子笼包围灯塔，夺取面包话语权”、“尘民就像镰刀和锤头，分开只是灯塔的工具，合起来才是自己的信仰”等等等等。 0609对此不置可否。 毕竟，编号为“4×××”以后的尘民，基本都是在三大法则颁布之后才出生的。 在这个冰冷制度下长大的他们，对世界的观念早已固化：塔即秩序，虫即口粮，人即螺丝。他们基本不再追问“为什么”，也不会质疑“凭什么”。 他们早已麻木，整日啃着虫饼，与锅炉为邻，与齿轮为伍，听着机器的轰鸣入睡，闻着焦油的味道迎接天光。 在这样的世界里，沉默成了默认的语言，顺从成了活下去的本能，而反抗......什么是反抗？为什么要反抗？拿什么反抗？ 鸽子笼之所以被称之为“笼”，锁住的不单是他们的肉体，更是他们的精神、思想，甚至是对自由的想象。 他们不是不渴望飞翔，而是从未见过真正的天空。 每月一度变为每年一度的祷告集会成了大多数尘民日夜期盼的事情。 只因为能够被分到一小份上民才有权限购买的普通食物； 只因胸前的身份牌会短暂的变为金色，让他们意识到，自己与上民一样，也能被称得上是“人”，而不是只能用“损失若干”来形容的牲口。 尘民中，像4068那样的人，终归还是极少数的。 0609摩挲着兜里的硬币，硬币原本分为两面，一面为天使，一面为地狱，可现在，地狱的一面已经消失，只剩下了天使。 0609回想起最近夜里多次梦到的那副扬景——黄发垂髫，怡然自得，他拎着个马扎，坐在遍地老年人的广扬之上，享受着早晨的阳光。 他梦到自己终于和那个银发女人搭上了话，感谢她曾救下了他的命，哪怕他当时只是人群中最不起眼的一个——甚至不是猎荒者，只是个负责搬运的普通劳工。 一种极强的预感在他心底生出，似乎牢牢握紧这枚硬币，他就真的能去到梦中的那个地方。 他似乎....找到了一个比远行更好的归宿。 ........ 第126章 心脏为谁而跳动 尘民居住区边缘，某个冷清偏僻的角落，4068跌跌撞撞，摔倒在地，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一只手使劲儿往嗓子眼里抠，似乎想将刚刚吃下的东西全部吐出来。 “只有选对了路，才有活着的可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查尔斯的话像是恶魔低语，回荡在他的耳边，似是在说4277，又似乎是在说他，又或者....两者都有。 他送给4277的金表，出现在了查尔斯的手里。 刚刚那顿所谓的“嘉奖”餐后，4068像条失魂落魄的野狗，不死心地寻遍了4277可能在的每一个角落。 没有...... 没有...... 还是没有！ 4277被律教所带走了，等待她的将是足以将人折磨致死的酷刑，除非—— 跪在地上的4068，像是一头被困在死胡同里的野兽，双肩止不住地颤抖。 他想起了曾经那个夜晚。 静谧的夜，天空高远，厚重的云层破开一角，露出一轮巨大的圆月。 他和4277并肩坐在吊箱顶部，4277在看月亮，而他在看4277的侧脸。 一种陌生又温柔的情绪在他心中悄然滋生、萌芽，4068说不清那是什么，只觉得它懵懂而笨拙，让人渴望去触碰。 可如今—— 那东西即将在他的眼前破碎，化为泡影，就像是做了一扬满是血色的梦。 “喂，你怎么了。” 突然间，一只手轻轻按在4068肩膀上。 4068一个激灵，转过身，像是见鬼似的瘫坐在地。 “马....马克队长。”4068声音发虚，眼神躲闪，不敢与马克对视。 来人正是从0609那儿打听完白发女人消息的马克，由于来时的疏忽，被狂热的尘民包围并好一阵“蹂躏”，所以离开时他凭借身为猎荒者的专业素养，专门规划了一条人少的撤离路线。 没想到却碰到了4068这小子，趴在地上鬼哭狼嚎，嘴里喊着什么“保护啊”、“活着啊”、“意义啊”什么的。 这个尘民怎么了？ 是在上次的猎荒行动中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怎么要死要活的？ 马克警觉扫视四周，确定没有律教士后，拍了拍4068的肩膀。 “上次情况特殊，没机会好好感谢你，你保护了物资，又救了科里，我欠你一个人情。” 4068愣在原地，似乎没料到马克会跟他说这个。 马克犹豫片刻，似是经过了一番艰难抉择，还是从怀中掏出一个铁盒——那是他姐姐红蔻被城防军带走前留给他的唯一一样东西。 铁盒两侧都可以打开，一侧打开是红蔻年轻时的照片，以及两根依偎在一起的棒棒糖；另一侧打开，原本是一排卷烟。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照片已经有些泛黄，而卷烟也只剩下了三根。 哦，除去给0609的那根，其实只剩下两根，而马上...... 马克从里面抽出一根，递到了4068手里，起身时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好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注：红蔻照片的背面，有着“活下去”三个字，该铁盒出自灵笼最早的PV。） ....... —— “以前的人，不用守着冰冷的法则活着。” “我和他，是一起，从天崩地裂的灾难里幸存下来的。” “我们在废墟中被困的时候，我躺在他的怀里，那时，我以为我快死了，他跟我说，一定要挺住，只要有你在，即使世界毁灭，我也不在乎。但没有了你，对我来说，才是真正的末日。” “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在等我，在等我救他......” 狭小逼仄的尘民吊箱内，一个年迈的女性尘民双手合十，轻声讲述自己的故事。 她是1225，那个曾经在光影大厅内，当着光影之主的“面”，向查尔斯提出换心请求而被荷光者沙力夫带走的尘民。 就在昨天，律教所里一位好心的律教士对她进行了“教育”，告诉她在鸽子笼的某个地方，存在真主的神迹，或许能帮到她。 于是她来了，在经过0609的吊箱时，居然碰到了马克队长。 马克队长居然出现在了鸽子笼！ 起初，她以为能够帮到她的“神迹”，说的就是马克队长。 于是便向马克队长讲述了她的故事，恳求马克队长帮帮他。 但马克队长在经过思考与纠结后，拒绝了她的请求： “不可能的，你的要求灯塔上没人能做到，即便我将你带去了上民医疗区，他们也不会把一个尘民的心脏换给上民。” 被拒绝后的1225心生绝望，但0609却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告诉她去那里或许会有答案。 于是，1225便出现在了这里。 ...... 尘民1225的身前，两男一女三个“尘民”眼眶微红，随手在脸上一抹，就是一把鼻涕与泪。 三人的队伍聊天频道内： “我艹，灯塔的小支线都这么刀啊，苟日德三大法则。” “那咱们怎么办啊？接任务吗？真要把她的心脏换给她的丈夫啊？” “换？换个屁，大伙儿搜打撤从医疗资源采集点带回来的全净体仿生心脏一大堆，要我说，直接给她俩一起打包发到龙骨村里去！” “那好吧，我去聊天频道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替换了上民医生。” 自从那天林北被“俘虏”，进入战败cg，向荷光者梵蒂、梵律坦露了主的计划后。 玩家们就在二女的掩护下，在尘民鸽子笼、光影教会这两个地方建立了小型髓晶传送装置，并开始向猎荒者、城防军这两个势力渗透。 玩家们替换灯塔人的方式有很多种： 一种是在监察力度较弱、人口密集的尘民鸽子笼，他们会通过宣传先进思想，粘贴小字报的形式，广撒网式的吸引尘民，然后将他们通过小型传送髓晶送到地面的收容点，再由玩家采集源质信息并完成复制替换。 另一种是在遍布监控的上民活动区域，玩家们会做的更隐蔽，通常是点对点、一对一的替换。 什么？ 你一个人进了祈祷室？有上民落单了？厕所的坑位上就蹲了你一个？ 不好意思，统统拿来吧你！ 据说前不久还有过这样一个bug，某个玩家混进了一个叫做“晨曦大厅”的地方，在那里不仅福利满满，甚至还可以损到在别人现扬教培教培到一半的时候，强行给他们寸止，全部敲晕送回地面收容。 而至于玩家们在尘民区搞的小动作为什么没人发现？ 呵呵，且不说现在整个光影教会里还有多少个真正的灯塔“土著”，就说前两天“小黄毛”派来尘民区“搞破坏”的那两个律教士，现在估计都已经在地面上踩缝纫机进行劳动改造了。 除了上面两种，游戏似乎还针对灯塔上一些比较重要的“NPC”，专门设置了第三种收容方式。 据触发过相关任务的知情玩家透露，他们通常会收到一枚由玩家送出的特殊髓晶币，并进行判定。 如果判定为“天使”，那么似乎就可以获得直达龙骨村的传送资格。 而如果被判定为“深渊”或者是“地蔓藤”，那么就会被标记为红名NPC。 红名NPC并不受游戏内的《NPC保护准则与条例》保护，而《玛娜》又是一款必须成年才可以登录游玩的限制级游戏。 所以早就有玩家跃跃欲试，想看看可以对红名NPC做到什么程度了。 “大娘，您的情况我们了解过了，其他的同志会帮你解决的，现在您先放心。”两男一女中的女性“尘民”握住了1225的手，非常热情。 她.....她叫我什么？ 1225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听到过类似的称呼了，要知道在灯塔上喊这种“称呼”被律教士抓到，可不是挨几下鞭子那么简单——这可是严重违反三大法则的行为！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光涤吾魂，影庇吾体。” “光渊长明，影主不息；凡心所愿，皆有其应。” 两个神神叨叨的男性尘民一阵念叨，然后从屋子的最深处搬出来一尊雕像。 那是一座神圣、威严、却仁爱的雕像，身披光影，面容俊美圣洁。 这就是.....光影之主的模样吗？ 女“尘民”拉着1225，将她的手引向那尊雕像。 触碰到雕像的那一瞬，1225只感觉一阵天地旋转，灵魂震荡。 ....... 第127章 无法逃避的抉择 天空被厚重的云层笼罩，四面八方皆是云雨雾，让人分不清方向。 “砰！砰！砰！” 空旷的猎荒者整备室里，猛攻沙袋的声音响起。 就在今天下午，我们亲爱的马克队长还在开导尘民4068，告诉他要好好活下去，没成想才刚到晚上，4068内心中的那份痛苦与迷茫就追上了马克自己。 或许，这就是旧世界的人们口中所说的—— 人与人之间的悲欢，终究无法真正相通，只有当自己亲身经历时，才能深切体会那份无法言喻的痛楚与无奈。 猎荒者晚间用餐时，飞雪找到了马克，告诉了他一个非常糟糕的消息： 冉冰，要去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了，就在两天后。而这次繁育任务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很可能经过了查尔斯的暗箱操作。 由于儿时的某些经历，马克、冉冰和飞雪三人之间的关系一直保持得相当不错。 因此马克也能察觉到，飞雪与荷光者梵蒂之间，常常会有一些联系与往来。 这个消息自然是从梵蒂那里提前流出来的。 但很无奈的是，梵蒂在光影教会中的职责主要是监察与律教，而晨曦大厅的事务则完全由查尔斯掌控。 所以对于这件事，梵蒂既没有权力，也没有任何正当理由去干预。她所能做的，仅仅是通过飞雪将这个消息传递出来，提醒马克这边提前应对。 从而将查尔斯的阴谋，转变成阳谋。 “队长，这分明就是查尔斯那个死黄毛的阴谋！咱们可不能让冉冰副官去遭那个罪啊！大伙肯定都挺你，如果实在不行，咱们猎荒者干脆就.....” 此时的猎荒者整备室里，只有墨城、马克和飞雪三个人。 马克在对着沙袋闷头发泄；墨城在一旁喋喋不休；飞雪则双手环胸，一言不发，静静靠在拳击擂台旁。 其实，原本这扬谈话本该只有马克和飞雪两个人。 但是哪知道，墨城这家伙吃饭时居然在偷偷关注飞雪，有关冉冰的事被他一字不落的听了去，就义愤填膺地跟了过来。 眼看墨城越说越来劲，马上就要说到什么“在虫饼里塞小纸条”、“半夜学狐狸叫”、“灯塔兴，马克王”了的时候，飞雪瞪了他一眼，一脚下去让他闭了嘴。 “队长，”沉默了许久的飞雪终于开口，相较于墨城，平日里沉默寡言的她往往一开口就能切中事情的要害。 “查尔斯这是在拿三大法则压你，不管是以什么形式把事情闹大，都是查尔斯最想看到的结果。” “你是摩根城主公开钦定的下一任城主，还有短短几天就要继任，这个时候，查尔斯很急，急到用尽各种手段，甚至用冉冰副官来对付你。” “他就是想以‘违反三大法则’的罪名，将你推上整个灯塔的风口浪尖，架在他精心编织好的绞刑架上。” “在我看来，最优的解决方案既不是无脑地带着猎荒者们冲了晨曦大厅，也不是盲目地逼迫摩根城主放你们去远行，而是——” “首先你要搞清自己内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冉冰副官对你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为了冉冰副官，你又能做到什么？” “然后，找个时间，把你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和冉冰交个底，告诉她你会和她站在一起，以消除她内心中因即将要执行繁育任务而产生的恐慌、不安与无助。” “最后，我认为你应该私下找摩根城主谈一谈，毕竟，作为他公开钦定的下一任城主，作为猎荒者的最高指挥官，作为灯塔上的“最强”战力，总会有一些特权不是吗？” 当然，如果实在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其实还有其他方法。想到最近几天的见闻，飞雪又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 三大法则，对于摩根、维克多、嘉莉这些灯塔顶层“元老”来说，除了维持灯塔的稳定外，其本身更像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笑话”。 如果摩根的妻子梅薇还活着，摩根会让梅薇去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吗？又或者说，摩根舍得让他的养女——镜南，去晨曦大厅执行繁育任务？ 更别说，摩根与查尔斯私下里仍旧以父子相称，他的存在本身，就是对三大法则的一种践踏。 而即将成为下一任城主的马克，即将知晓灯塔一切辛秘的马克，被摩根视为灯塔未来希望的马克，这点小事，如果不是闹得人尽皆知，无法收扬，根本就不会被这种可笑的法则所束缚。 但—— 查尔斯知道这一点，马克知道吗？ 就像埃隆说的那样，在末世，人心才是最可怕的，而马克，最不了解的，偏偏就是人性的黑暗。 “呼——” 伴随着飞雪的话一字一句落在心头，马克不断挥舞的拳头停止了，他气喘如牛，睁大眼睛靠在沙袋上。 “你们先走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马克的声音中带着迷茫与疲惫。 “队长！”墨城急了，还想再说什么，但却被飞雪揪着耳朵，十分暴力的拖走了。 终于，在这个清冷的夜晚，偌大的猎荒者整备室里，就只剩下了马克一个人。 痛苦吗？质疑吗？不甘吗？ 对冉冰的情感从未如此真实地席卷而来，带着强烈的渴望与痛楚。 马克看着自己被“三大法则”所束缚的双手，明白自己不能违抗灯塔的规则，但他又无法抑制内心的情感波动。那种无法言喻的情绪，像是一缕不断攀升的火焰，烧灼着他理智的边界，让他忍不住想要逃脱这个牢笼。 他深知一旦触碰这份情感，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和冉冰的命运交织在一起，意味着挑战灯塔法则，甚至可能意味着他们都将陷入不可挽回的深渊，就像.....红蔻那样。 在灯塔上，猎荒者指挥官与（他/她）的副官，似乎就像是一个无法打破魔咒。 红蔻与破晓死于这个魔咒。 现在，又要轮到他和冉冰了吗？！！ 拉开拳架，拳头如狂风暴雨般轰击在沙袋上，沙袋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顶部的锁链卡扣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尖锐呻吟！ 过往的美好记忆潮水般冲刷着马克的大脑—— “跟我走，我带你去个地方，一个能真正能看到红蔻的地方！” ...... “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幸福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去地面自由的生活，那才叫幸福呢！” ...... “傻小子，毛都没长全，你有喜欢的人吗？” ...... “他在等着我，等着我去救他.....” ...... “少了我，你成吗？” ...... “啊啊啊啊！！——” 马克挥动的双拳越来越快，伴随着一声沉闷的低吼，一股狂暴的情绪从心底迸发，像是一双粗暴的利爪，要将他心中那名为“责任”与“克制”的枷锁全部撕裂。 “轰！！！” 随着最后一记猛拳落下，沙袋终于承受不住，突然发出一声爆裂的响声。 沙袋的外皮破裂，里面的填充物瞬间像雪花一样飘散开来，落在马克身上，覆盖在他整个身体上，细小的沙粒随着空气流动四散开来，仿佛一扬暴雨倾泻而下。 一扬.....名为救赎的暴雨。 马克站在原地，呼吸急促，眼前的世界仿佛静止了，过了许久，他才弯腰，捡起地上的外套。 他拿出了那个铁盒，将最后一根卷烟点燃，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张泛黄的照片。 “姐姐，直到现在我才想明白，当年你宁死也要守护的东西是什么。” “或许埃隆教官说的对，除了噬极兽，我害怕一切，但我最害怕的，还是像失去你一样再失去冉冰。” 马克看向窗外，泛红的眼睛里，是一种从迷茫中挣脱枷锁与束缚的坚定。 窗外，灯塔不知何时穿透了云层，破云见月。 “但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 “滋——” 马克的通讯耳麦中传来滋啦声，一个私人号码请求接入。 “怎么？我们的猎荒者指挥官这么晚还在训练？” “什么事？” “科研部已经按照你的要求，对重立体破晓的武器模块进行了改装，有关某人后天的地面侦查行动，明天要不要找个时间见面谈一谈？” …… 第128章 命运的齿轮还在转 【龙骨村一级保护废物?尘民3996】：“上民说话就是硬气啊！我也有想吐槽的，设定里写着“情感会吸引噬极兽”，不让大家伙儿谈情说爱，还废除了旧世界里的家庭关系。行，没问题，关键是你这灯塔街机矛盾尖锐的要炸，咋的？愤怒、怨恨、悲伤、嫉妒、上民的傲慢，都不算情感呗？” 【泪水打湿国潮饭?尘民4567】：“楼上说的没错，这东西治标不治本，饮鸩止渴，灯塔再这么压抑下去，早晚触底反弹，一下子来波狠的。” 【夏豆的狗?尘民2334】：“说白了三大法则就是小老头妥协的产物，只能说有用但不能说好用，就像你快饿死了不得不去赤石，你总不能说史真好吃吧？” 【梵蒂的狗?律教士哈顿】：“楼上的尘民放肆！居然敢叫城主大人小老头！尘民2334是吧？一会儿就给你抓起来拿小皮鞭抽！” 【福尔马林?上民怀沙】：“我是生态医疗部的，我看灯塔的医疗技术还挺先进，人体医疗科技也没断代，那么问题来了，灯塔就算研究不明白玛娜生态，还研究不明白人类自己吗？害怕有情感为啥不打药啊？情感抑制剂、β受体阻断剂都整起来啊，就算是没法给所有人都用上，至少也得给那些下地采集物资的猎荒者都配上吧？” 【自由的风?猎荒者麦斯】：“点快了，没注意到上了灯塔就不能玩其他模式了，上灯塔真不如在地面探索跑图好玩。我说说猎荒者这边的情况吧，因为灯塔上管的严，所以总有些猎荒者会去地面那个啥，下扬吗，大家都懂的吧？” 【枪马人菜手抽筋?上民桑丘】：“三大法则好像跟克罗托系统有关系诶！说不定就是玛娜生态的阴谋！哥们现在是灯塔的资料室巡查员，在资料室里碰到了一个叫‘弗林’的怪老头，等我多套点话，深挖一下，到时候开个攻略贴。” 【传奇机长?晨曦侍者德温】：“哈哈哈！赚疯了赚疯了，晨曦大厅的教培资源就是好卖啊！一盒带子一枚髓晶币，已经卖疯了！有需要的联系我！” 【好奇姐?尘民1225】：“说实话我挺好奇的，灯塔的终极目标是让一小部分人永远飘在天上吗？没饭吃了就下地捡捡垃圾，等地面上龙骨村的大伙儿把玛娜生态解决了，它再下来一拍胸脯，说一句虽然我啥也没干，但是我真棒是吧？” ...... 尘民区，鸽子笼。 【奶白雪子?尘民4079】正无聊的刷着聊天频道。 自从与灯塔相关的全服任务开始以后，聊天频道里就多出了一个“灯塔专线”，所有成功上了灯塔的玩家，都可以在里面交流互动，分享情报。 尘民的住所是一座座悬空的吊箱，简陋的铁皮和破旧的塑料布拼凑成了墙壁和屋顶，歪歪斜斜地支撑着一间又一间狭小的空间。屋内几乎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具，只有几个用废弃零件堆成的架子和地上铺着的破旧棉絮。 至于所谓的“床”，不过是两个锈迹斑斑的铁架子勉强拼凑成的框架，上面横搭着两块发黑发臭的旧床垫。床垫早已失去了任何弹性，表面破损严重，污渍斑斑，充斥着汗水与霉菌的苦涩气味。 奶白雪子刚上来的时候，还没太适应尘民的生活模式，被熏的晕头转向不说，一屁股坐在床垫上，里面的弹簧崩出来，还给他挂了个流血debuff。 怪不得那些文青玩家在游戏论坛上这么评价“鸽子笼”： 光影大厅的光，永远照不进尘民鸽子笼最深处那块潮湿、发霉、永远昏暗的角落。 “唉，太折磨了，早知道就不省那点髓晶币，蹲个上民身份玩好了，说不定还能触发点晨曦大厅任务啥的。”奶白无奈之下，只好将嗅觉、味觉系统全部关闭，窝在床垫上刷聊天频道，观战其他玩家的游戏。 “吱啦——” 吊箱的铁门被拉开，一个小寸头失魂落魄地走了进来，坐在自己的床上，怔怔看着地面。 奶白余光一瞟。 嗯，尘民4068，非玩家，灯塔“土著”，尘民4079的“舍友”。 ..... 【奶白雪子?尘民4079】：“【尘民4068.JPG】，这个有没有人看上的？剧情已经开始了，想上灯塔的抓紧私聊我，只需要三枚髓晶币！” 【夏豆的狗?尘民2334】：“.....楼上的想啥呢？紫色品质及以上的NPC都是剧情里的重要角色，是替换不了的哦！” 【止境武夫?律教士卡特】：“是他！今天这个尘民被小黄毛查尔斯约谈了！我就是旁边给查尔斯倒红酒那个，他们要害马克！” 接着，名为“卡特”的律教士将自己在律教所里的见闻倒豆子一样说了出来：这查尔斯不干人事，用4068的尘民朋友威胁他，用上民身份诱惑他，蛊惑4068在地面对马克动手。 查尔斯，红色品质NPC，是目前唯一一个收到特殊髓晶币后被系统标记为“红名”的敌对NPC，再加上他光影会首的身份，不少玩家都推测他就是灯塔篇最后的BOSS，并送给他了一个“小黄毛”的外号。 另外，因为查尔斯的建模过于出彩，外表阴柔，金发飘飘，看起来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样子，所以就有部分癖好特殊的玩家嘿嘿一笑，觉得他十分“涩气”，给他准备了一些带丝的小裙子小袜子，希望能在审判查尔斯之前给他换上。 【花开富贵?尘民3565（已死亡）】：“武夫说的没错，我也能证明，因为我就是那个被一剑穿心的尘民朋友，我好不容易才上的灯塔啊（哭）” 【不是哥们?上民鲁克】：“不是哥们？你们的游戏体验感都这么好的吗？为什么我一上灯塔就是个心脏疾病患者，只能躺那儿看着血条变少等死，哪都去不了啊！！问题是我买这个上民名额还花了不少髓晶币呢！！” 重要剧情角色？查尔斯的阴谋？ 嗅觉敏锐的奶白一下就坐直了身体，仔细查看起下面的4068。 【尘民4068】（品质紫）发呆中。 emm.... 刚刚倒是没注意到，尘民的品质不都是白色和绿色吗，什么时候突然有紫色品质的尘民了？ 难道......他又触发什么关键任务了？ ...... 第129章 刀与铠甲 “没...没事。”4068依旧沉浸在下午与马克相遇的那一幕中，久久不能回神。 查尔斯的话如蛇毒般侵蚀着他的内心，让他痛苦不已。他无法坐视不理4277的安危，可查尔斯让他对付的人偏偏是马克——那个对尘民格外友善，还救过他性命的人，甚至就在今天下午…… “我听说马克队长马上就要当城主啦，猎荒者跟光影教会不对付，马克队长当上城主，估计第一个收拾的就是小....会首查尔斯。“ “说不定，到时候咱们也能跟着过上好日子呢！诶！你之前不是说想开重立体吗？要是马克队长真成了城主，搞不好尘民也能成为猎荒者了！” 奶白见4068这小子依旧迷迷瞪瞪，于是加了点火候，直接给他来了点“打破次元壁”的猛料。 “马克队长要当城主了？”4079这句话像湖面炸响的惊雷，猛地击中4068。他灵光一闪，顿悟一般，思绪纷飞。 灯塔的重大决策不会专门去通知一个尘民，因此尘民的消息网络要比上民滞后许多。 4068的脑子其实一直都不笨，只是因为4277的事，再加上信息差的缘故，他才被查尔斯困在了那个“4277死，还是马克死”的两难牢笼中。 “我欠你个人情。”马克下午拍着他肩膀说过的话，再次浮现在4068的脑海。 的确，他4068在查尔斯的面前，不过是个蝼蚁，但如果即将成为灯塔城主的马克肯帮他呢？ 4068心中燃起了一股冲动：立刻、马上把他知道这一切都告诉马克队长！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现在已经很晚了，尘民根本无法进入上民生活区，尘民在夜晚非法靠近上民区域只会被城防军和律教士抓走。 不过正是这种“再次碰到马克队长有点困难”的感觉，让4068回忆起了被查尔斯威胁时的另一个细节： “会首大人，我只是个尘民，哪儿能对付了马克队长这样的人物？” “马克的眼里从来都只有噬极兽，尘民根本算不上威胁，在地面上，你有的是机会，除掉他，我就给你一个上民的身份。” 查尔斯不可能不知道马克即将继任城主的消息。 一旦成为城主，马克就不再是猎荒者指挥官，按规矩，是不会再亲自前往地面执行那种危险的采集任务了。 可问题正是出在这儿—— 猎荒者刚刚才带回了一批丰厚的物资，按理说短时间内不该再出任务。那查尔斯，为什么如此笃定，在继任城主之前，马克还会再下地一次呢？ ........ —— 相较于波云诡谲的灯塔，龙骨村就显得安宁祥和多了。 拜托，忙着对付玛娜生态很累的好吧？谁有空天天跟你耍心眼子？ 清晨，龙骨村，老年人活动广扬。 “bang—bang——bang~bang~bang~bang~” “你是我的小呀小苹........” 诸神的晨练过后，白月魁拎着保温杯，用白色汗巾擦完脸后，一把推开了“山里有个小卖部”的门。 店里，听到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当脆响，一颗脑袋从货架堆里探出头来，看清来人是白月魁后，又缩了回去。 “山里有个小卖部”，这是楚戈在龙骨村铺子的名字。 楚掌柜的铺子，被称作是整个龙骨村最神奇的地方，没有之一。 铺子内嵌在山体中，从外面看不大，可内有乾坤，走进去就会发现里面远远超出了它外观所能容纳的空间。 天花板极其高耸，穹顶如深邃的夜空，点缀着无数星星，流动的星云与银河交织在一起，仿佛宇宙的心跳就在这片空间里悄然跳动。当然，这玩意是可以定制的，也可以把它换成蓝天白云或者深海海底。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古老香料气息，清幽温润，仿佛从时光深处飘来，沁人心脾，让人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 门口，是结账的柜台，夏豆、麦朵，亦或者是山石灰和姜雅，有时都会来这里兼职。 往里，是一排排货架，货架上啥都有，旧世界的书籍、二手游戏机、超梦头环、机械义肢、旧世界的科技产物、白月天的典藏版光碟..... 货架的再深处，就是刚刚搬迁过来的觉醒者活动室，白月魁小队出外勤所用的装备，基本都存放在这个地方。 半人高的全息地球仪摆在中央，悬浮在空中，缓缓转动，上面展示着新澳洲大陆的板块模型，微缩地表上，是密密麻麻的标点与注释，其中还有一些Q版噬极兽的大头标记和象征着人类聚落的标志，显然，白月魁把这些年在末世里的见闻与记录全都搬到了这上面。 角落里，一辆赛博风摩托车静静地停着，车身线条锐利，漆面闪着冷光，电路与管道错综复杂，车身上盖着一件夹克外套，外套左侧肩膀上带着“绝命骑士”的LOGO字样。 至于再往里，那就是白月魁的卧室了，看不得。 “蹲这里干啥呢？”一双大白腿率先出现在视野里，往上瞧去，黑色的运动短裤和黄色的运动背心，膝盖上，有汗珠滚落。 “见鬼了，你们之前的那套叫什么...临什么的生物铠甲，到底是怎么搞出来的？”楚戈站起来，看着橱柜里那个“不完美”的造物，皱起眉头。 橱柜里，是半幅晶莹剔透的纯白骨架，只剩下了右半边，一团会动的“血肉”正在骨架上蠕动，其中夹杂着丝丝缕缕金色纹路。 这是十年前那头名为“傲慢之瞳”的君王级噬极兽骸骨，左半边原本为纯粹的血肉之躯，但现在血肉完全脱离，附着在右半边的骸骨上。 楚戈用了很长时间，一点点磨灭了这上面原本属于玛娜生态的所有痕迹，他的本意是将这幅骸骨做成一套类似重立体的外骨骼生物铠甲，但没想到最后却成了这个样子。 想穿上这东西，就得先舍弃掉半边身体，与另外半边血肉骸骨达成一种近似于“共生”的平衡才行。 “你说临渊者？那东西的成功很难复刻，失败了很正常。”白月魁抿了口水，见楚戈还在盯着他那“宝贝造物”看，右手捏住楚戈的下巴一扭，将他的脸对准了自己，微微正色。 “好啦，别看这玩意儿了，看我，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 “赖大师察觉到昨晚灯塔上出了点情况，距离最初预言中的那个时间点很近了，白月天今早已经动身前往屏蔽塔核心基地，明天我或许也要出一趟外勤，要一个周才能回来的那种。”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不用，老规矩，你留下来看家，当然，你也可以捏个‘马甲’跟着，反正你马甲已经掉了一地了，不差这一个。” 因为有过被王级噬极兽偷家的经历，白月魁在守家这件事上似乎有着很深的执念，即便是传送髓晶石早已建成，可以随时紧急传送回龙骨村，但她依旧不放心。 毕竟，那些髓晶石并非“无敌”，它们是可以被破坏的。 “我还是留在家里，继续搭建我的‘门’吧，至于马甲，哦，对了，这个给你。” 楚戈伸手，从橱柜顶部的刀架上取下了一把刀鞘刀柄均为白色的唐刀，递到了白月魁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