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断亲下乡,建万亩空间农场》 第1章 重生73,让我替大哥下乡? “云舟,把名额让出来吧!大哥还要替你照顾父母,还要撑起这个家,你现在年轻,下乡几年就回来了。” “你放心,等你回来之后,这屋子依旧有你一半。” “大哥在厂里上班的工资,也都存一半给你。你要是不下乡,你大哥在城里可养活不了一大家人!” 角落里,纪云舟的身子猛地一震,胸口剧烈起伏着。 怎么回事? 他不是死了吗? 怎么还能听到纪青川的声音? 纪云舟缓缓睁开眼,视线慢慢聚焦。 发黄的墙皮,掉了漆的木头柜子,墙上还贴着写着“劳动光荣”字样的老黄历。 这是...... 他家的老屋? 纪云舟猛地转头看向墙上的挂历。 1973年10月14日。 “轰”的一声,他脑袋里像炸了个雷似的。 他这是重生了?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阵灼烧感传来。 眼前的一切天旋地转,赫然立于一处“世外桃花源”中。 百亩黑土地散发着油汪汪的光彩,空间中央的泉水咕噜冒泡。 光是那释放的水雾,都让他神清气爽。 他捧起灵泉水喝了一口,五感顿时通透了,甚至都能听到纪青川手指敲桌面轻微的响动。 金手指! 好好好! 他竟还带着金手指重活了! 纪云舟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前世的记忆铺天盖地般袭来。 上辈子就是今天,他被这俩狗东西坑得下乡十年! 大哥装无奈,大嫂卖惨,全家逼他。 他心软答应了。 结果呢? 十年后回来,房子早被大哥一家占了,爹妈闭口不提当年承诺,连口热饭都没给他留。 最后他冻死在回城的路上,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上辈子他以为大哥是无奈,大嫂以离婚相逼,为了照顾家庭和父母。 可后来才知道。 这大哥大嫂两个人,心比蛇还毒。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为的就是他心甘情愿把名额拿出来。 果真是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 爹娘也是偏心眼的,大哥都二十五了,没工人名额也不用下乡。 可偏偏要他这个小儿子的名额给大哥。 让他下乡吃苦受罪,挣的工分还得全交给家里。 隔三差五就称病要钱,寄回来的钱全都补贴给了吸血鬼大哥一家。 去他娘的孝道! 去他娘的为了家庭! 一家子吸血鬼,都是畜生玩意儿! 正当纪云舟怒意冲霄时,大嫂刘璐婷装作无助的样子开始卖惨。 “云舟,嫂子知道让你下乡有点对不起你,可你哥要照顾老人,养小孩,身体也不好,得去当工人,才能撑起这个家。” “你留在城里赚不到钱,下乡之后种地打猎,攒几年钱回来,我再给你说个漂亮媳妇儿,这日子不就红火起来了吗?” 纪云舟冷冷地看着她,眼底尽是讥讽。 刘璐婷向来是个会演戏的,占最大的便宜,还要装作一副受了最大的委屈的模样。 家里的钱她捏着,不给爹娘用一分。 吃喝用度。 全从他这个小儿子身上出。 就这,还吃力不讨好,爹娘整天把大房一家哄的跟个宝似的。 恨不得扒了他的皮给大哥穿着。 旁边的纪青川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扯了扯刘璐婷,开口道:“你哪儿能这么说呢?别催云舟了,云舟也不容易。” “不就是没工人名额吗?实在是日子过不下去,我去乡下刨吃的算了,我虽然过了当知青的年纪,抹开面子求一下也能去一些艰苦的地方。” “到时候赚了粮票布票我全部寄回来,总比在城里坐吃山空好。” “就是这家里的开销,要麻烦云舟你了。” “一个月水电费要二块八,爹的降压药四块五,娘的关节炎膏药三块二,侄子奶粉钱一块多......” 纪青川顿了顿,还语重心长的拍了拍纪云舟的肩膀,故作欣慰道:“但是我相信,咱们云舟是男子汉,一定能扛得住家里的压力!” 两人一唱一和,话里话外全是道德绑架。 纪云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前世,他就是被这套说辞骗得心甘情愿让出名额。 结果下乡十年,家里连一封信都没给他写过。 等他千辛万苦回城,房子早被大哥一家占了,爹娘连门都没让他进。 现在,他们还想故技重施? 呵,做梦! “大哥,你说的这些话,我都记下了。” “既然大哥这么想下乡为祖国做贡献,那你就放心的去乡下好了。” “等你下乡之后,我会照顾好爸妈,照顾好奶奶。” 说到此处,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刘璐婷一眼,一字一句的开了口。 “更会替你照顾好嫂子。” 啥? 纪青川脸色顿时变了。 什么狗屁玩意! 这瘪犊子还想照顾他老婆? 娘的! 他猛地拍桌而起,手指头都快戳到纪云舟脑门上了:“你他娘的什么意思?替我照顾我老婆?你是想让我们俩离婚吗?” 纪云舟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你们离婚关我屁事?反正我要去当工人了。” “要是觉得我碍眼,干脆分家算了。我自己单过,工厂也有宿舍。” “到时候你们家爱咋地就咋地,和我没关系!” 说完这话,纪云舟抬脚就要出门。 眼看他要走,纪青川和刘璐婷立马慌了神。 这要是让纪云舟走了,那家里怎么办? 以后纪云舟还得分家里的房子,他们的算盘不就落空了吗? 两人对视一眼,赶紧上前拦住他。 “云舟云舟,有话好好说!” 纪青川强压着火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哥刚才也是着急了,只要你能答应让我当工人,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哦? 这么快就耐不住性子了? 既然是你们要让我提的,那就别怪我狮子大开口了! “我有两个要求,要是答应的话,可以让出名额去下乡!” 第2章 卖掉工作,伪造推荐信! “提!”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和大哥说!” 纪青川咬了咬牙,开口说道。 只要能把名额拿到手,吃点亏也没事。 等这小子去了乡下,家里的一切都是他的。 纪云舟慢悠悠开口:“我可以去下乡,但是,得给钱,两千块钱买个名额,不亏吧?” “顺带给钱的时候,把分家书给了。” “我现在是单身,但大哥你不一样,你还有一家老小,家里的东西就全归你们。” “房子我也不要,家里剩下的钱我也不要,就是爹娘以后养老,就得大哥大嫂全负责了。” 纪青川和刘璐婷听完这话,脸色顿时变了。 “好哇!”纪青川猛地一拍桌子:“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想要钱不说,还想把那两个拖油瓶甩给我们?” 刘璐婷也尖着嗓子叫道:“爹娘年纪大了你就嫌弃了是吧?现在想甩锅给我们?你还有没有良心啊!” 纪云舟看着两人这副嘴脸,心里冷笑连连。 上辈子可不就是这样? 这俩当甩手掌柜享福,他累死累活的背着一家子累赘! 爹娘养老,家里的去吃穿用度全压在他一个人身上! 大哥大嫂倒好,白得个房子还什么都不用操心。 现在倒装起孝子贤媳来了? 这辈子还想这么干? 做梦呢! 反正那爹娘也是黑心肝的,吸他的血来补贴大哥大嫂。 这辈子,他一个也不要。 “大哥,大嫂。”纪云舟装作诚恳的样子。 “我可不是在坑你们。你们想想,这工人名额黑市上三千都有人抢着要,虽然普通人的工资才几十块,可现在是特殊时期,为了不下乡,价格早就炒上天了。” “要两千块钱,都是看在咱们兄弟情的份上。再说了...” “爹娘现在还能帮你们带娃,多少还能赚点生活费,要是跟着我下乡,你们娃谁带?大哥去上工还得操心家里。” “这笔账,怎么算都是血赚吧?” 两人齐齐一愣。 刘璐婷眼珠一转,悄悄拉了拉纪青川的袖子。 这账算得确实划算。 爹娘的赚的钱够家里开销了,还能白得个工人名额... 反正工人工资高,两千块钱,两三年的时间就挣回来了。 没准儿还能在厂里混出个名堂来。 到时候可就不止这点工资了。 纪青川脸色阴晴不定,半晌才咬牙道:“行!就这么办!” “但我们现在手上没那么多钱。” 纪云舟早就料到纪青川要这么说了,笑着开口:“大哥,过两天不就是要发工资了吗?两天后凑齐了给我就成。” “到时候钱和分家书给我,这工人名额就给你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色铁青。 可一想到名额的事儿,只好答应下来。 “大哥大嫂慢走,不送了啊。”纪云舟见状,直接下了逐客令。 这俩瘪犊子在他面前多待一秒,他都嫌恶心。 纪青川还想说什么,却被刘璐婷一把拽住胳膊,硬生生拖出了房门。 门“砰”地一声关上,纪云舟站在原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门外,刘璐婷压低声音,恶狠狠地说:“给钱?给个屁的钱!那小子是会花钱的命吗?” 纪青川皱着眉头:“那你说咋办?” “反正他现在睡在里屋,我知道他的推荐信就藏在枕头底下。”刘璐婷眼中闪过一丝阴险:“等半夜咱们去偷出来不就完事了?” “这...”纪青川有些犹豫:“要是被他发现了咋整?东西没了,他肯定第一个怀疑咱们。” “你傻啊!”刘璐婷掐了他一把。 “咱们找人做份假的放回去。到时候拿着真的推荐信直接去厂里报到,等那傻小子发现的时候,木已成舟!” “再说了,到时候让爹娘一起卖惨,就说他早就答应了。一家人说什么钱不钱的,爹娘肯定帮咱们说话。这样一分钱不用花,名额照样到手!” 纪青川眼睛一亮:“妙啊!那现在...” “现在先稳住他,别让这小子起了歪心思!”刘璐婷阴笑道:“等半夜咱们就动手。” 两人相视一笑,美滋滋地往自己屋里走去。 殊不知,纪云舟就站在门后,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呵...”纪云舟眼中寒光闪烁:“果然还是这副德行。” 这俩瘪犊子倒是站的远,换做是以前,肯定自己是听不到的。 灵泉水喝了,他甚至都能听到刘璐婷眨眼间的动静。 还想把算盘打在他身上? 做梦呢。 等到哥嫂走后,纪云舟揣着推荐信直奔机械厂。 推开机械厂厂长办公室斑驳的木门时,杨图强厂长正戴着老花镜核对生产报表。 搪瓷缸里的高沫茶飘着热气,墙上的奖状被煤灰熏得发黄。 “杨厂长,我想把工人名额卖了。”纪云舟把推荐信拍在掉漆的办公桌上。 这话说的杨图强一愣,他抬起头来看了纪云舟一眼,顿时着急起来:“胡闹!这名额来之不易,这可是国营厂的铁饭碗!多少人挤破头都抢不到!” “你好不容易才考上的,现在怎么又要卖掉?” “而且你这年纪进厂子,还是头一份儿,技术考核也是全厂第三。” “踏踏实实干几年,当个技术科长都有可能,你咋想的?” 纪云舟听到这话,扯了扯袖子,装作委屈的说道:“杨厂长,名额就算在我手上,我也守不住。” “大哥大嫂就盯着我这工人名额呢,想把我赶出家门。” “我在家里爹不疼娘不爱的,昨儿就为了这事抽了我,说我要不让出名额,就滚出家门。” “就算我来机械厂上班了,每个月领的工资也得全交给家里。” 说到这,纪云舟还抬起手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而且我刚才都听到了,我大哥大嫂商量着要偷我的推荐信,说我死也要把名额吐出来了再死。” 杨图强的面色变了变。 纪云舟的家里,多多少少他是知道的。 爹娘是个偏心眼,大哥大嫂不学无术,就盯着弟弟的名额。 他叹了口气,敲了敲手里烟袋锅子:“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难为你了,小子。” 见杨图强动容,纪云舟这才继续开口:“杨厂长,我没有别的要求,我就想把这个推荐信卖掉,然后远走高飞,离家里越远越好。” “可我哥嫂给我气受,还想偷我的名额,我气不过。” “到时候我做一封假的推荐信放在枕头下,他俩夜里肯定会来偷。” “没偷也就罢了,算我哥嫂还有点良心。” “要真来偷了,拿了假的推荐信来报道,你可要为我主持公道啊!” 杨图强也心疼这小子,又想起纪家老大平日游手好闲的样子。 这样的人要是进了厂,厂里还能有安生日子过吗? 他拍拍胸脯保证下来,叹气道:“行!这事儿我应了,你的推荐信,我找你给你对接,不过这事儿你可别声张,最近抓投机倒把严。” “钱能有多少?” “平时只能卖千出头,但现在是特殊时期,急售应该也能卖两千来块,这件事我给你全权包办,明天下午就能到位。” 纪云舟这才松了口气,点头道:“行,那就谢谢杨厂长了。” 他“擦着眼泪”从厂里出来后,嘴角的笑意更是抑都抑制不住。 想要他的推荐信? 下辈子吧! 到时候拿着假信去报道,赔钱挨揍,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第3章 这年头,自私自利才能过的好! 纪云舟美滋滋的从机械厂里走出来,到时候下乡兜里揣着几千块钱,那可气派。 这年头,万元户都少见的很。 上辈子光紧着这一家子吸血鬼了,他连好日子都没过上一天。 路过饭店的时候,里边儿红烧肉味儿飘过来,勾的他直流口水。 “师傅,来份红烧肉!再来半斤二锅头!” 他一屁股坐在掉漆的长条凳上,把军绿挎包往桌上一撂。 服务员老张拎着油腻腻的抹布过来,瞧见是纪云舟,顺带打了个招呼:“哟,是老二啊?今天怎么没和大哥一起来?” “嗨!这不路过饿了吗?”纪云舟挑了挑眉:“再拌个猪耳朵,切薄点啊!” 红烧肉油光发亮地端上来,纪云舟筷子使得跟铲车似的。 肥肉颤巍巍抖进嘴里,香得他脚趾头直抠地。 二锅头顺着喉咙烧下去,浑身毛孔都张开了。 娘的,吃肉就是香! 没有吸血鬼一家,他日子能过的红红火火的。 吃饱喝足后,纪云舟还不忘对着老张喊道:“再给我包一份猪头肉,饿了路上还能吃,对了老张,记我大哥账上啊。” 老张递过来油纸包,好奇道:“以前不都是你付钱吗?现在咋是你大哥付钱了?” “哎,我这不是要下乡了吗?大哥心疼我,就让我多吃点犒劳犒劳我。” 说完,纪云舟把最后一块肉扒拉进嘴,油手往裤腿上一抹,拎着猪头肉晃出了门。 反正平时纪青川也喜欢装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模样,那他就好好成全他。 让他这个大哥,在外边儿好好长长脸! 纪云舟拎着油纸包在街上晃荡,猪头肉嚼得满嘴流油。 他故意绕了三条巷子,等天擦黑了才晃悠回家。 刚推门就撞见刘璐婷在灶台前转悠,见他两手空空进来,脸立马拉得老长:“菜呢?米缸都见底了不知道买?” 纪云舟把最后一块猪头肉塞嘴里,油手在裤腿上蹭了蹭:“分家了还买啥菜?虽然咱们协议还没签,但都说好了。” “而且,我都要下乡了,以后自然是各过各的。” “我已经吃饱了,你们想吃饭,自个儿买菜去吧。” 一家子齐齐愣住,哪里能想到纪云舟会这么说。 纪正国“腾”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手掌在桌子上拍的砰砰响:“你胡说什么?老子还没咽气呢你就要谈分家的事情了?”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才滚回来,还不买菜?一家子喝西北风不成?” 胡秀英也拍着大腿,眼珠子落在纪云舟裤腿的油渍上不肯挪开:“好哇,你还在外面吃肉?咋不买点回来给大家吃?” 旁边的纪青川也是脸色铁青,还装出无辜的模样:“云舟,你就算不给我和你嫂子买,也得给爹娘买吧?” 给大家吃? 纪云舟都气笑了。 感情他是家里的财神爷啊,没了他,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他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在炕上:“关我啥事?大哥嫂子你俩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脑袋,我没在家难不成你俩就不吃饭了?” “以后我下乡去了,干脆一家子也饿着肚子,辟谷算了!” 胡秀英少见纪云舟这样硬气的时候,愣了愣后,放软了话说道:“云舟,你这是说的啥话!你想想,家里一直都是你买菜,怎么说不买就不买了?” “你大哥那点工资哪里够用啊?不买菜,你是想看着爹娘活活饿死不成?” 纪云舟冷笑一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板凳。 “我说亲爹亲娘,你们偏心大哥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些年家里什么好东西不是紧着他?” “我初中毕业就进厂干活,工资全交家里,连双新袜子都舍不得买!” 他猛地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磨出的老茧:“看看!我十八岁就在车间扛钢锭,挣的钱全喂了你们这群白眼狼!大哥呢?整天游手好闲,连个临时工都干不满三个月!” 沈青川被喷得脸色发白,哆嗦着嘴唇:“你、你怎么跟爹娘说话的......” “我还没说完呢!”纪云舟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缸直跳。 “去年大侄子生病,我连夜背去医院,你们谁问过我被雨淋得高烧三天?” “前年爹住院,我掏光积蓄,转头就给大哥买新皮鞋相亲!” 纪正国气得烟袋锅子直抖:“反了天了!” “反个屁!”纪云舟一脚踢开滚到脚边的板凳。 “现在要我下乡,还惦记着我那点工资?分家了还让我养你们?要不要脸?出去打听打听,全城有没有这种道理!” 刘璐婷脸上挂不住,强挤出笑容:“云舟,虽然要分家了,但毕竟都是一个娘胎出来的,别伤了和气......” “少放屁!”纪云舟直接打断:“这些年你撺掇大哥从家里扒拉多少好处?现在装什么贤惠!” 纪青川突然冷笑:“你看看你嫂子,再看看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看啥看?” 纪云舟嗤笑一声。 “名额黑市价三四千,我两千卖你们还要咋的?” “我都下乡了付出还不够?行啊!既然你们说我没担责任......” “那我还是去当工人吧!我不下乡了,留在城里养爹娘!” 纪云舟这话一出口,屋里顿时鸦雀无声。 纪青川脸色刷地就变了,嘴唇哆嗦着:“你、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下乡了。”纪云舟慢悠悠地掏了掏耳朵:“留在城里当工人,每个月工资正好孝敬爹娘。” 刘璐婷急得直跺脚:“那怎么行!都说好了的!” “说好什么了?”纪云舟冷笑:“你们不是嫌我没担责任吗?我这不是要好好尽孝吗?” “那我还下乡干什么?留在家里好好尽孝好了。” 纪正国烟袋锅子都拿不稳了,赶紧换上一副笑脸:“云舟啊,爹刚才那是气话......” “对对对!”胡秀英也急忙帮腔:“都是一家人,哪能真记仇啊?” 纪云舟看着这家人变脸比翻书还快,心里冷笑连连。 “那行啊。”他故意拖长声调:“既然都是一家人,今晚就随便吃点吧。我看厨房还有几个窝窝头......” 刘璐婷脸都绿了:“那、那都是前天的......” “怎么?”纪云舟挑眉:“不是一家人吗?吃个窝窝头还挑三拣四?” 纪青川赶紧拽了拽媳妇的袖子,强挤出笑容:“吃!一家人吃什么都香!” 刘璐婷不情不愿地去热窝窝头,纪云舟悠哉地坐在炕上,看着这一家子憋屈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 饭桌上,小侄子纪大宝突然捂着肚子:“哎哟!娘,我肚子疼!” 刘璐婷立刻接戏:“是不是吃坏东西了?云舟,快带你侄子去医院看看!” 纪云舟眯起眼睛,看着这对戏精夫妻表演。 “我们还得照顾爹娘,实在走不开......”刘璐婷装模作样地抹眼泪。 纪云舟心里门清,这俩瘪犊子肯定是给饭菜里下了巴豆粉。 前世他俩就爱玩这招,好找借口让他掏医药费。 “行啊。”他爽快答应:“我这就带侄子去医院。” 反正推荐信已经卖了,假的推荐信他藏在空间里,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呢。 想去偷? 尽管去呗。 他藏东西的地方早就换成了老鼠夹,下午的时候就放好了。 夹死这俩瘪犊子! 第4章 大侄子住院?我吃烧鸡! 纪云舟二话不说,背着纪大宝就往医院走。 “大侄子,你忍着点,医院马上就到。”他嘴上说着关心的话,心里却冷笑连连。 等到纪云舟出门后,夫妻俩对视一眼。 “快!趁云舟不在,赶紧找!”刘璐婷急不可耐地冲进里屋,开始翻箱倒柜。 可找了半天,也没见着他的推荐信。 “他藏哪儿了?”刘璐婷着急起来。 这要是找不到的话,计划不是白瞎了吗? 上哪儿找一千块给这瘪犊子去。 纪青川大冬天的急出一头汗来,喊道:“爹,娘,你们快来帮着找找啊,一会儿老二该回来了!” 纪正国和胡秀英听到这话,赶紧跟了进来,帮着翻找。 “枕头底下没有!”刘璐婷掀开枕头,咬牙切齿。 “柜子里也没有!”纪正国翻得满头大汗。 “会不会藏在床板下面?”胡秀英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 “对!”纪青川眼珠子一亮,立刻趴到地上,伸手往床板下摸去:“我上次就看见他往那儿塞东西......”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纪青川猛地缩回手,手指已经被老鼠夹狠狠咬住,鲜血直流。 “哎哟我的娘啊!”他疼得眼泪直飙,甩着手想把夹子甩掉,结果越甩越疼。 这老鼠夹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 越甩越疼。 “快!快帮忙!”纪正国赶紧上前,手忙脚乱地掰夹子。 “咔嚓”一声,夹子终于松开,沈青川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疼得他直臭气。 “这、这肯定是云舟那兔崽子故意的!”胡秀英气得直跺脚。 “他娘的!”纪正国脸色铁青:“这小子是铁了心要跟我们作对!” 沈青川捂着手,疼得直冒冷汗,眼里却满是怨毒:“等明天,咱们就当着街坊邻居的面,好好说道说道!” “对!”胡秀英咬牙切齿:“让大家都知道,他纪云舟是个不孝子!逼爹娘、害哥嫂!” “看他以后在城里怎么混!” 纪正国阴沉着脸,重重地哼了一声:“明天他要是不把名额乖乖交出来,咱们就闹到厂里去!” “让他连工人也当不成!” 沈青川疼得直抽气,却还是恶狠狠地说道:“让他滚去乡下种地!一辈子都别想回来!” 与此同时。 纪云舟背着纪大宝到了医院,医生简单检查后说是吃坏了肚子,给开了点药就让住院观察。 “大侄子,你好好躺着,叔在这儿守着你。”纪云舟一脸“关切”地帮纪大宝掖了掖被子,转头就躺在了旁边的陪护床上。 夜深人静,病房里只剩下纪大宝痛苦的呻吟声和纪云舟均匀的鼾声。 病床就这么大。 纪云舟还非要上来和他一起挤,美其名曰是为了好好照顾他。 可现在,他都快掉床下了。 纪云舟还睡得香得很,都流哈喇子了。 纪大宝可怜巴巴的往身侧挤了挤,不料“睡着”了的纪云舟却紧了下被子。 被子哗啦一声,全盖在纪云舟身上了。 大冬天的,纪大宝冻得直哆嗦。 他扭过头看着睡得正香的纪云舟,气得牙痒痒。 纪大宝悄悄伸出手,想拧纪云舟一把出出气。 让你睡! 让你睡! 就在他手刚碰到纪云舟胳膊的瞬间,纪云舟突然翻了个身,胳膊肘“不小心”压在了纪大宝的滞留针上。 “啊!”纪大宝疼得直接从床上弹了起来,针头都歪了,药水全漏进了肉里。 纪云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咋了?做噩梦了?” 说完翻个身又“睡”了过去。 纪大宝捂着肿起来的手背,眼泪直打转,却不敢再招惹这个瘟神叔叔了。 天刚蒙蒙亮,纪云舟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起床:“大侄子,走,叔带你出院。” 纪大宝一晚上拉了七八次,这会儿腿都软了,却只能乖乖跟着走。 出了医院,纪云舟深吸一口新鲜空气,突然眼睛一亮:“走,叔带你去吃好的!” 他领着纪大宝直奔饭店,要了半只烤鸭、一盘红烧肉,还有两碗香喷喷的白米饭。 “来,大侄子,吃啊!”纪云舟故意把烤鸭皮咬得嘎嘣脆,油顺着嘴角往下流。 纪大宝看着满桌的肉,馋得直咽口水。 可肚子还疼着呢,只能喝点稀粥。 “哦对,医生说了,你只能喝点米汤,哎,你说说这事闹的。” 纪云舟怎么会不知道? 故意点的就是这又香又油的东西。 “叔,我能吃块肉吗?”在纪云舟撕下一块鸡腿肉的时候,纪大宝终于忍不住了,滴着哈喇子可怜巴巴地问。 纪云舟把最后一块烤鸭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不行啊大侄子,医生说了你得吃清淡的。” 说着又夹起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在纪大宝眼前晃了晃才塞进自己嘴里:“真香!” 纪大宝眼泪在泪眶里打转。 换做以前,纪云舟肯定就夹一块肉给他了。 可现在,没门儿! 一口肉都不给这小畜生吃。 眼瞅着最后一块肉都没了,纪大宝“哇”的一声哭出来,跌跌撞撞的往家里跑去。 与此同时。 纪家一大群人都在家属大院里,故意在门口闲聊。 “哎,别提了,都说养儿防老,我这二儿子现在有工人名额,心高气傲的,瞧不上我们这爹娘了。” 胡秀英故意用围裙抹了把眼泪,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 旁边早就围了好几个人,吃惊的开口。 “不是吧?我瞧着你儿子不像是这样的人啊?” “咋会呢?以前你们吃啥喝啥,都是他买的啊?” “现在不买了?让你俩饿肚子啊?” 旁边的纪青川故意“呸”了一口,露出昨天被老鼠夹夹了的爪子:“你们瞧瞧,他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哥吗!昨天说给他收拾屋子,结果这瘪犊子倒好,故意在屋子里放老鼠夹!” “把我害成这样!” 众人一阵唏嘘,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远处一个小胖墩哭着跑了回来。 “爹,娘,爷,奶!呜呜呜!” 纪大宝一路哭嚎着冲进大院,一头扎进刘璐婷怀里:“娘!二叔他...他不给我吃肉!还挤我睡觉!” “呜呜呜,二叔虐待我!” “我饿,大宝肚子饿啊!” 这一嗓子把整个大院的人都惊动了。 “哎哟我的儿啊!”刘璐婷一把搂住儿子,声音陡然拔高八度:“大伙儿都听听!这当叔叔的怎么对亲侄子的!” 纪青川立刻配合地拍案而起:“这畜生!连亲侄子都虐待!” 胡秀英拍着大腿哭天抢地:“造孽啊!我们老纪家怎么养出这么个白眼狼!” 纪正国更是气得直跺脚:“这畜生!连口肉都不给孩子吃!” 一家四口跟唱戏似的,在家属院大门口鬼哭狼嚎起来。 “不是...”邻居王婶疑惑道:“大宝不是拉肚子吗?医生不让吃油腻的吧?” “放屁!”刘璐婷尖声打断:“他就是舍不得!你们没听到吗?昨晚上他故意挤孩子睡觉,把大宝挤得差点掉下床!” 纪青川举起缠着纱布的手:“你们看看!这畜生连亲哥都害!” 大院里的议论声越来越大,纪家人越说越激动,把纪云舟骂得狗血淋头。 就在这骂声达到最高潮时,纪云舟慢悠悠地出现在大院门口。 只见他脸色苍白,头发凌乱,眼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这都是他刚才用墙灰胡乱抹的。 不是要演戏吗? 他也演一个,看看谁演的更逼真一点! 第5章 拼演技?卖惨我是专业的! “爹...娘...”纪云舟虚弱地开口:“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还有脸回来!”纪正国抄起扫帚就要打:“你看看你把大宝害成什么样了!” 纪云舟“惊慌”的后退两步,眼圈瞬间红了:“我...我怎么了?昨晚上照顾大宝一宿没合眼...” “放你娘的屁!”刘璐婷尖叫道:“大宝都说了,你挤他睡觉,都压在针管子上了!” “你好意思说照顾!哪来的脸!” “怎么有你这样当叔叔的!” 纪云舟露出“震惊”的表情,随即“羞愧”地低下头:“是吗?是...是我不好。昨晚上守了大半夜,实在太困了不小心睡着了...” “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抬起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应该一直守着不睡的...都是我不好...下次我一定整晚不睡好好照顾大宝...” 这番“自责”的话一出,大院里的风向立刻变了。 “哎哟,守一晚上确实累啊...” “就是,带孩子看病最熬人了。” “叔叔当成这模样,还要咋的?” 刘璐婷气得跳脚:“你们别被他骗了!他就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欺负我大宝的!我儿子可怜啊!” “孤苦伶仃的在医院,亲叔叔还这么对他!” “那你们两口子咋不去?”张大爷突然开口:“你俩又没工作,带孩子看病不是正合适?” “就是!”其他人也反应过来:“平时不都是老二照顾家里吗?自己的娃自己不心疼,倒是让当叔叔的当爹当妈了?” 纪青川脸色一变,开口道:“我,我昨天晚上不是手被夹了吗?” “那你媳妇呢?” 这话问的刘璐婷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总不能说,他俩就是故意要把纪云舟给支走吧? 邻居们见他俩不说话,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就是啊,自己儿子生病都不管,还好意思怪别人?” “老二这些年给家里当牛做马,你们还这么对他?” “我昨儿还看见老二背着大宝跑医院,那叫一个着急...” “你们两口子倒好,在家躺着等现成的!” 刘璐婷被说得脸上挂不住,突然指着纪云舟尖声道:“那他不给大宝吃早饭怎么说?是不是觉得要分家了,舍不得花钱?你咋对亲侄子也这么抠门呢!” 纪云舟一脸“委屈”,叹了口气说道。 “嫂子,大宝拉肚子,医生说不能吃油腻的。我难道还让他吃红烧肉,继续住院吗?” “我给他点了白粥,他自己不吃怪谁?病人难道还要吃荤腥的?” “我也没办法啊!” 他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平时宠孩子我不管,但这会儿可不能由着他啊!” “你!”刘璐婷被堵得说不出话,气得直跺脚。 纪青川见状,立刻举起受伤的手:“那这老鼠夹呢?你故意放夹子害我,还有理了?” “大哥,我放老鼠夹是因为家里有老鼠啊!上个月大宝还被老鼠咬了一口,你忘了吗?” 纪云舟眨巴着眼睛,一脸无辜道:“而且我放得那么隐秘,正常人谁会去碰啊?你们...该不会是在我屋里翻什么东西吧?” 这话一出,纪家人脸色顿时变了。 “胡、胡说什么!”纪正国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就是...就是帮你收拾屋子!” “对对对!”胡秀英赶紧帮腔:“你屋里那么乱,我们好心...” 纪云舟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那你们找到什么了?我那放推荐信的地方,才放了老鼠夹啊!” “金贵的东西,就怕被老鼠啃了!” 院子里顿时鸦雀无声。 邻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都变得古怪起来。 “我说老纪家怎么突然闹这么凶...” “该不会是想偷老二的名额吧?” “啧啧,这家人心可真黑...” 纪青川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突然拽着刘璐婷就往屋里走:“走走走,跟这白眼狼废什么话!” 纪正国和胡秀英也灰溜溜地跟了进去,“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纪云舟慢悠悠地踱进屋里,一进门就闻到香喷喷的油条味儿。 只见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正美滋滋地吃着刚出锅的油条,桌上还摆着豆浆和咸菜。 “哟,吃早饭呢?”纪云舟笑眯眯地走过去,伸手就要拿油条。 “啪!”刘璐婷一把拍开他的手,尖声道:“干什么?咱们都分家了!你自己昨天说的!” 纪云舟也不恼,理直气壮地往凳子上一坐:“我忙了一晚上照顾你儿子,吃顿饭咋了?请外人帮忙还得管顿饭呢!” “再说了。”他斜眼看着纪青川缠着纱布的手:“大哥这手伤着了,不也没去医院吗?我照顾大宝一整夜,连口饭都不给吃?” 纪青川气得直瞪眼:“你!” “行吧。”纪云舟作势要起身:“那我这就去工厂住宿舍。反正也分家了,省得在家里惹人烦。” 一听“工厂”二字,纪家人顿时慌了神。 要是纪云舟真去工厂住,那名额的事儿不就泡汤了吗? “哎哎哎!”胡秀英赶紧拉住他:“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来来来,坐下吃!” 纪云舟这才慢悠悠地坐回去,却对着油条撇了撇嘴:“这油条可不行。我照顾大宝一晚上,得吃点好的补补。” “那你想吃啥?”纪正国咬着后槽牙问。 “肉包子!”纪云舟掰着手指头数起来:“再来碗羊肉汤,两个茶叶蛋,一碟酱牛肉...” “你!”刘璐婷气得直哆嗦:“你当咱们家是开饭店的?” 纪云舟叹了口气:“哎,我这马上就要下乡了,以后想吃都吃不着了...” 他故意可怜巴巴地看着纪正国:“爹,儿子这一走不知道几年才能回来...” 纪正国被看得浑身不自在,只得黑着脸掏钱:“去买!” 刘璐婷还想说什么,被纪青川一把拉住,低声道:“忍忍!等名额到手,看我怎么收拾他!” 不一会儿,刘璐婷拎着大包小包回来,脸拉得老长。 纪云舟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拆开油纸包。 “嚯!这肉包子真香!”他一口咬下去,汤汁顺着嘴角往下流。 纪家人眼巴巴地看着,纪大宝更是馋得直咽口水:“娘,我也要吃...” “不行!”纪云舟严肃开口:“医生说了,你拉肚子不能吃油腻的!这可不能吃啊!” 说着又夹起一块酱牛肉塞进嘴里,故意嚼得吧唧响:“嗯!这牛肉卤得真入味!” 纪正国实在忍不住,伸手要去拿包子,却被纪云舟一把拦住:“爹,您血压高,不能吃这么油腻的!” “对对对。”他又转向胡秀英:“娘您关节炎,得少吃发物。这羊肉汤您就别喝了!” 说完,他风卷残云般把桌上的肉食一扫而空,连口汤都没剩下。 纪家人眼睁睁看着,气得脸都绿了。 “嗝~”纪云舟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擦擦嘴站起身。 “谢谢款待啊!我回屋睡会儿,昨晚照顾大宝太累了。” 他刚走到门口,突然回头:“对了,我那份分家钱,明天可别忘了给我啊!” “砰”地一声关上门,纪云舟再也憋不住,捂着嘴笑得直抖。 而堂屋里,纪家人气得直跳脚。 “这畜生!” 纪正国拍着桌子骂道:“吃独食!也不怕烂裤裆的!这么多东西,全叫他一个人吞了!” 刘璐婷心疼地看着空荡荡的油纸包:“这一顿花了三块多啊!” 纪大宝还在哭闹:“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门外的闹腾被纪云舟听在耳中,他冷笑一声,舒服的闭上眼,美滋滋的睡了一觉。 一觉睡到大下午,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 纪云舟这才出了门,直奔机械厂。 刚到厂长办公室门口,就听见杨图强在里面喊:“云舟?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 第6章 到知青办,给大哥报名下乡! 推门进去,杨图强正数着一沓钞票,见他进来,笑呵呵地推过来:“三千二,比你预想的还多两百。” 纪云舟眼睛一亮,接过钱数了数,赶紧从兜里掏出两包大前门塞过去:“杨叔,您费心了,这点心意您收着。” 毕竟到时候,纪青川用假推荐信来报名,还得仰仗着杨图强呢。 杨图强摆摆手:“哎,你这孩子...你爹妈真不是东西!” 他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下乡去好好待几年,等风头过去了,表现好一点,叔想办法再给你弄个工人名额。” “谢谢杨叔。”纪云舟装作感激的样子。 这工人名额,送他他都不要。 过两年厂子下岗潮来了,啥厂长副厂长的,都没做生意的厉害。 要不是等着明天纪青川发工资,想让那瘪犊子拿钱,他今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到时候可得好好坑坑他。 前世的债,全都讨回来才行。 不过现在要紧的事情,得先把下乡的名报了。 他朝着知青点的位置去。 他特意绕到公共厕所,对着瓷砖把自己捯饬了一番。 用墙灰把鬓角染白,又用木炭在眼角画了几道皱纹,看上去老了十岁不止。 “同志,我是纪青川,我来报名下乡。”纪云舟走进知青办,故意压低了嗓子说话,把纪青川的证件递了过去。 办事员李钢炮抬头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户口本上的年纪,皱眉道:“同志,你这年纪...超龄了吧?” “哎呦同志,我今年才二十五!”纪云舟装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就是长得显老...” 李钢炮狐疑地翻开花名册:“二十五?那也超了啊,政策规定十八到二十二岁...” “同志!”纪云舟突然激动地握住李钢炮的手:“我这一腔热血要报效祖国,您就通融通融吧!” 说着,他偷偷塞了两张粮票过去:“具体年龄可以改嘛,这年头谁也不会核查...” 李钢炮正要推辞,纪云舟又压低声音,塞了五块钱给他:“实不相瞒,前几天我和弟弟打了人,得出去躲几年...” “哦~”李钢炮恍然大悟,意味深长地点点头:“那确实该下乡改造改造...” 纪云舟立刻挺直腰板,拍着胸脯道:“我纪青川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道为祖国做贡献!我要去最艰苦的地方!” “好!好同志!”李钢炮激动地站起来:“这年头还有主动要求去艰苦地方的?” 办公室里的其他办事员也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我弟弟纪云舟也报名了。”纪云舟一脸正气:“我们全家都要为祖国建设出力!” “天呐!”一个女办事员感动得热泪盈眶:“一家两个都下乡?这得给你们家送锦旗啊!” 李钢炮更是激动地握住纪云舟的手:“纪青川同志,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安排个最艰苦的地方!至于你弟弟...我给他安排个舒服点的屯儿!” “谢谢组织!”纪云舟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礼,突然压低声音:“对了同志,我听说下乡有补贴?” 李钢炮一愣:“是有...每人三十块安家费...” 纪云舟立刻红了眼眶:“我爹娘在家里苦啊...这钱我得领回去孝敬他们...” “好孩子!真是孝顺!”李钢炮感动得直抹眼泪,立刻从抽屉里数出六十块钱:“这是你们兄弟俩的安家费,拿好!” 纪云舟接过钱,郑重其事地揣进兜里:“我代表全家感谢组织关怀!” 走出知青办,纪云舟再也绷不住了,笑得直打跌。 他抹掉脸上的伪装,哼着小曲往家走。 “纪青川啊纪青川,明天你领工资的时候,老子给你个大大的‘惊喜’!” 纪云舟哼着小曲儿走进饭店,一屁股坐在最敞亮的位置上。 “红烧肉!酱肘子!再来瓶二锅头!”他拍着桌子喊道,什么东西贵就吃什么。 肥得流油的红烧肉一上桌,他就抄起筷子大快朵颐。 酱肘子炖得软烂,筷子一戳就脱骨。 二锅头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辣得他直咧嘴。 “前世舍不得吃,这辈子可算吃痛快了!”纪云舟抹了把油嘴,心里美滋滋的。 人啊,就得自私点才活得痛快。 那些被吸血还愚孝的,不是傻逼是什么? 酒足饭饱,他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油手往裤腿上蹭了蹭就往外走。 路过柜台时还不忘嘱咐:“记我大哥账上啊!” 酒足饭饱,纪云舟摸着鼓鼓的钱包,心里盘算着下乡要置办的东西。 前世在知青点冻得直哆嗦的记忆还历历在目,这次可不能再亏待自己了。 他转身就往黑市方向走,脚步轻快得像踩着棉花。 这年头黑市管得严,但架不住他兜里有钱啊! 供销社动辄要票。 他手里的票不多,只能去黑市。 黑市的东西还便宜,物品也多,想买啥就买啥。 “同志,要块手表。”纪云舟压低声音,对着个戴鸭舌帽的中年汉子比划。 “上海牌,一百二。”汉子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 纪云舟二话不说掏钱,又花了十块钱买了支英雄钢笔。 这两样可是装门面的好东西,到时候在乡下能派上大用场。 接着是重头戏。 他找到个卖棉花的,直接包圆了二十斤新棉花。 又从一个老太太手里收了五丈蓝布,准备做两床厚被子。 “白面有吗?” “有!精白面,一块二一斤。” “来五十斤!” “大米呢?” “东北大米,一块五一斤。” “来一百斤!” 纪云舟花钱如流水,眼睛都不眨一下。 最后还买了十斤腊肉、五斤红糖,连牙膏肥皂都备了双份。 新鲜的猪肉、鸡肉、鸭肉也买了个透,就连鸡蛋都一次性买了一百个。 跟来大采购似的。 “同志,您这是要搬家啊?”卖红糖的大婶忍不住问。 纪云舟咧嘴一笑:“响应号召,下乡建设!” 拐出黑市的时候,用来装货的车架子都塞满了东西。 纪云舟趁着四下无人,大手一挥,东西就消失不见,全都“嗖”的进了空间里面。 这金手指来得好。 不但能装东西,还能保鲜。 光是他今儿个买的东西,都够他在乡下过四五个月日子了。 纪云舟从黑市出来,掂了掂兜里剩下的钱,转身就往供销社走去。 有些紧俏物资,还得去供销社找人才能搞到。 刚进门,就看见柜台后头的刘婶子正嗑着瓜子。 一见他进来,眼睛一亮:“哎呦,这不是云舟吗?今儿咋有空来供销社了?” “刘婶好。”纪云舟笑眯眯地凑过去,压低声音:“我要下乡了,想买点东西带着。” 刘婶子一听就炸了:“啥?你爹妈又偏心老大?让你下乡?” 她气得直拍柜台:“老纪家真是造孽!你大哥游手好闲的,凭啥让你去吃苦?” 纪云舟装作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家里决定的事...” “呸!”刘婶子啐了一口:“你等着!” 她转身从柜台底下掏出几样东西:“这是新到的麦乳精,我给你留了两罐。还有这大白兔奶糖,都给你装上!” 纪云舟心头一暖。 前世刘婶子就经常偷偷给他塞吃的,可惜那时候东西都进了纪大宝的肚子。 “谢谢刘婶。”他掏出一块崭新的上海牌手表,悄悄推过去:“听说您儿子要相亲?这个给他戴着,体面。” 刘婶子眼睛瞪得溜圆,手像被烫着似的缩回去:“这可使不得!这么金贵的东西...” “您就收着吧。“纪云舟压低声音:“我有个事想请您帮忙。” “啥事儿啊?” “听说您老伴儿在废品站?我想带点书下乡学习...” 这年头知识分子可不吃香,书籍都是严查的。 好书都当废纸烧了,当真是可惜了。 要是公然买的话,没准儿还能被批个黑五类的名号。 所以这书也没人敢去问,没人敢去买。 全都进了废品站。 谁家要烧火的,就拿去烧。 但他记得,后面开放之后,这些书可都成了孤本。 里面还有很多字画和邮票,后世都珍贵的很。 既然决定以后要做生意,那自然是要搞到手的。 现在消息还没传出来,没人知道这废品站里藏了这么多宝贝,也算是捡了个大漏。 第7章 废品站买古董,捡漏! 刘婶子也愣了愣,下意识的瞅了瞅四周。 见没人注意到他俩的对话后,这才压低声音说道:“你小子想要书?这东西可得藏好了,别怪婶子没提醒你。” 纪云舟轻笑一声,开口道:“婶子,我有分寸的。” 刘婶子领着纪云舟穿过供销社后门,来到隔壁的废品站。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正在整理废纸堆。 “老头子,云舟要几本书下乡学习。”刘婶子使了个眼色:“你让他自个儿挑点好的。” 老李头和刘婶子对了一下眼神,会意地点点头:“跟我来。” 三人来到后院一间小仓库。 老李头掀开油布,露出几大捆发黄的书籍:“这些都是学校送来的,你随便挑。” 纪云舟蹲下身,假装翻检。 实际上,他的目光已经锁定了角落里一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这些课本不错。”纪云舟随手拿起几本教材打掩护,悄悄往木箱方向挪动。 当他的手指碰到木箱时,心跳陡然加速。 前世他听人说过,这箱子里全是民国时期的珍本和邮票! “咳咳...” 老李头突然咳嗽两声:“我去前头看看,你慢慢挑,想要啥就拿啥,反正也是不值钱的东西。” 等老头走远,纪云舟迅速打开木箱。 只见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十本线装书,最上面是一套《红楼梦》初刻本! 旁边还有个牛皮纸信封,倒出来一看! 整版的“全国山河一片红”邮票! 他的手都有些发抖。 这些在后世随便一张都能卖上天价! 趁着刘婶子不注意,纪云舟心念一动,整箱宝贝瞬间收入空间。 又顺手收了几套《数理化自学丛书》和《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这类实用书籍。 “好东西都搬的差不多了,光这次捡漏,都能赚不少钱了。” 纪云舟抱起事先挑好的几本旧教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老李头回来看了眼,意味深长地说:“这些破书不值钱,拿去烧火吧。” 说着用旧报纸把书包好,低声提醒道:“藏严实点,别让人看见,我今儿个也没见过你,你没来拿过东西。” 纪云舟会意,掏出两包大前门塞过去:“谢谢李叔。” 离开废品站时,刘婶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云舟啊,下乡照顾好自己。你爹妈不疼你,婶子疼你!” 纪云舟离开废品站后,脚步一转又钻进了黑市深处。 他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到个戴蛤蟆镜的瘦高个,压低声音道:“老规矩,来点黑钞。” 这年头的黑钞,就是假钱。 都是黑话。 瘦高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要多少?” “三十张‘大团结’。”纪云舟从兜里摸出两块钱递过去:“要最新版的,别拿上周的糊弄我。得看不出来那种。” “放心,昨儿刚到的货。”瘦高个从鞋垫底下抽出一叠钞票:“保证连信用社都分不出真假。” 纪云舟接过假钞对着光看了看,满意地揣进兜里,转身又来到饭店。 “哟,纪二小子,今天又给你哥买肉回去呢?” 刚到地方,饭店老板王大山就招呼了起来。 这家饭店是老熟人,以前大哥经常坑他,就是来这地方下馆子,一家人吃饱喝足,结账的就是他这个冤大头。 所以老板对他印象很深,一来二往,也就成了熟人。 “王叔,来包猪肉头,一瓶啤酒,再来点花生米,炒个肉干。” “得勒。” 王大山立马去搞来吃食,装好之后,纪云舟刚好看见灶台下一块丢弃的卤肉,顿时问道:“王叔,这块肉怎么卖?” 看到有些发绿的猪肉,王大山皱了皱鼻子,说道:“这肉都馊了...可不能贪便宜,要是吃坏了肚子,那可就闹大了。” 吃坏肚子? 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嘛? 待会儿回去馋死小侄子,等他要的时候,以那小子的性格肯定会来偷拿。 吃的拉肚子去医院,也好报一下上一世吸自己血的仇。 反正吃不死人,随便整! 如此想着,纪云舟嘿嘿一笑,说道:“没事,喂猫的,给便宜点?” 王大山犹豫了一下:“给两毛钱拿走吧,可千万别说是我这儿买的。” “好勒,谢谢王叔,这次的肉记我大哥纪青川账上,明天他发工资一起结。明天我就下乡了,这顿饭我哥请。” 说话间,纪云舟顺手又拿了瓶汽水,这才晃晃悠悠的回家。 在路过供销社时,他又买了半斤水果糖,照样记在纪青川名下。 因为这些都是邻居熟人,所以才能赊账,要不然早就被赶出去了。 不过现在嘛,这些账全都记在了大哥头上。 薅完了羊毛,纪云舟拎着油纸包和汽水推开家门,手里的油纸包故意晃的“哗啦啦”响声。 果然。 纪大宝的狗鼻子一下子就嗅到了气味,冲了上来。 “二叔,你买啥好吃的了?” 纪云舟挑了挑眉,晃了晃手里的油纸包,故意把肉露出来一角:“猪头肉,想吃吗?” “想!”纪大宝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伸手就要去抢。 “啪!” 纪云舟直接一巴掌拍在这小子的胳膊上:“想吃?让你爹买去啊!” 话音落下,他就直接进了屋子里。 房门被关的砰砰作响。 外面的纪大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咒骂。 “纪云舟,你给娃子吃个东西怎么了?咋就这么抠搜!吃你一口肉能要你命啊!” 刘璐婷尖细的声音传来,屋子门被拍的砰砰响。 纪云舟充耳不闻,反而把门给锁上了。 他慢悠悠地解开油纸包,香喷喷的猪头肉气味立刻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他故意夹起一块肥瘦相间的肉,在门缝处晃了晃,让香气飘出去。 “二叔!我要吃肉!我要吃肉!” 纪大宝的哭喊声立刻拔高了八度,小手拼命拍打着门板,恨不得把门给砸烂。 “云舟!你还是不是人?孩子想吃口肉怎么了?你至于这么抠搜?” 刘璐婷尖着嗓子骂道,声音刺耳得像是铁锹刮锅底。 纪云舟跟没听见似的,把肉塞进嘴里,故意嚼得吧唧作响, 嚼完后还夸张地“嗯”了一声:“饭店王大山的手艺就是好,这肉卤得真香!” 门外,纪大宝的口水已经流到了衣襟上,小胖手拼命往门缝里伸,恨不得把整只手都挤进来:“娘!我要吃!我要吃!” “纪云舟!你开门!” 纪青川的拳头砸在门板上,声音震得窗户嗡嗡响:“连口肉都不给孩子吃,你还是人吗?” 纪云舟又夹起一块肉,对着门缝大声吸溜着汤汁:“大哥,不是我不给,医生说了大宝拉肚子不能吃油腻的。我这可是为大宝好啊!” “放你娘的屁!”刘璐婷破口大骂:“你就是舍不得!白眼狼!这些年家里白养你了!” 纪云舟冷笑一声,继续大快朵颐,故意把咀嚼声放得震天响,时不时还发出满足的叹息。 门外的咒骂声越激烈,他吃得越香。 “爹!娘!二叔不给我吃肉!” 纪大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开始用脚踹门。 胡秀英心疼孙子的声音传来:“云舟啊,你就给大宝吃一口吧,你看孩子哭的……” 纪云舟把最后一块好肉塞进嘴里,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渍,这才慢悠悠地打开那个装着变质肉的油纸包。 发绿的肉块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酸臭味,他用筷子拨弄了两下。 这样一来,就看不出来坏了。 反正纪大宝那瘪犊子是个蠢的,啥东西都往嘴里塞。 然后,他故意吸溜着手指,一边吧唧嘴一边走向门口,做出一副刚吃完大餐的满足模样。 手里还捏着一片坏掉的猪头肉。 “吱呀!” 门一开,纪大宝像颗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抢过纪云舟手里的肉。 “哎!这不能吃!” 纪云舟假装阻拦,却故意慢了半拍。 小兔崽子,你不是喜欢吃吗?今天让你吃个够! 到时候拉肚子住院,活该! 第8章 老登,快发工资了吧?给钱! 纪云舟假装阻拦,却故意慢了半拍。 纪大宝已经抓起那块变质的猪头肉塞进嘴里,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好吃!真香!”纪大宝满嘴流油,得意地冲父母炫耀:“二叔骗人,明明还有肉!” 刘璐婷和纪青川紧跟着冲进来,看到儿子吃上了肉,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 “云舟,这不还有吗?给孩子吃点怎么了?”纪青川阴阳怪气地说:“这么大人了,还跟孩子抢食?” 纪云舟耸耸肩:“这肉坏了,本来打算喂猫的。” “放屁!”刘璐婷一把护住儿子:“你就是舍不得!瞧这肉多新鲜,大宝都说好吃!” 纪云舟看着纪大宝又抓起一块变质的肉往嘴里塞,心里冷笑,面上却故作无奈:“行吧,你们非要吃,那吃出问题可别找我。” “呸!能有什么问题?”刘璐婷翻了个白眼:“你就是见不得我儿子好!” 纪云舟叹了口气,悠悠然道:“反正都分家了,我吃自己的有啥问题?难不成我还能去你们家吃啊?哦,我忘了,你们家都多久没吃肉了?” “再说了,我脸皮可没那么厚,我可当不了吸血鬼,不像是有些人……” “纪云舟!你什么意思?”纪青川勃然大怒,冲上来就要揪他衣领。 纪云舟侧身一让,冷笑道:“怎么?我说错了吗?这是你儿子,又不是我孙子,能生不能养啊?养不起就别生啊!” “想吃肉关我屁事?不行去外面当讨口子算了!” “你!”刘璐婷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纪云舟的鼻子骂道:“你就是个白眼狼!这点东西都舍不得!” 纪云舟懒得理她,转身就要关门,谁知纪大宝眼尖,突然指着桌子喊道:“那里还有一块肉!二叔骗人!明明就没吃完!” 说完,这小崽子直接冲了过去,抓起那块发绿的肉就往嘴里塞。 纪云舟“哎”了一声,作势要抢回来:“我说了!这是坏了的!我打算喂猫的!” 纪大宝哪里肯信? 一边躲一边往嘴里塞,还得意地嚷嚷:“好吃!是肉味儿!你骗人!就是不想给我吃!” 刘璐婷和纪青川见儿子吃上了肉,顿时得意起来,刘璐婷叉着腰道:“吃点怎么了?反正你吃不完,给孩子吃点,别抠抠搜搜的!” 纪云舟冷笑一声,懒得再争,直接转身往门外走,丢下一句:“行,那你们吃吧,吃出问题别找老子。” 说完,“砰”地一声摔上门,把纪家人的咒骂声彻底隔绝在外。 他站在院子里,听着里面纪大宝狼吞虎咽的咀嚼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吃吧,多吃点,晚上拉不死你。” 纪云舟懒得理会门外的叫骂声,转身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屋子里的物件都是他这些年用工资和工分置办的,可不想便宜了那群吸血鬼。 他先是把几本珍贵的书和钢笔收进空间,又翻出几件厚实的棉衣、棉被,这些都是他当初省吃俭用攒布票换来的,可不能留给纪青川那一家子白眼狼。 收拾到一半,他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纪大宝的哭嚎声。 “娘!我肚子疼!疼死我了!” 纪云舟嘴角一翘,继续慢悠悠地叠衣服。 没过多久,纪大宝的哭声越来越惨烈,还夹杂着刘璐婷惊慌失措的叫喊:“大宝!大宝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 “快快快!送医院!”纪青川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一阵兵荒马乱后,纪云舟透过窗户看见纪青川背着纪大宝,刘璐婷跟在后面哭哭啼啼,一家子火急火燎地往医院跑。 他嗤笑一声,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 ...... 天刚擦黑,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砰!” 房门被猛地踹开,纪青川怒气冲冲地闯进来,身后跟着脸色铁青的纪正国和胡秀英。 刘璐婷则抱着虚弱的纪大宝,哭得眼睛通红。 “纪云舟!你安的什么心?”纪青川一把揪住纪云舟的衣领,怒目圆睁:“你给大宝吃坏肉!害他拉肚子拉到脱水!医生说他肠胃受损,得交钱住院观察!” 纪云舟一脸无辜:“大哥,你这话说的可不对,那肉本来就是坏的,我一开始就说了是喂猫的,你们非要抢着吃,怪我?” “你放屁!”刘璐婷尖声骂道:“你明明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想害我儿子!” 纪云舟冷笑:“大嫂,你摸着良心说,我当时是不是说了那肉坏了?是不是拦着不让大宝吃?你们非不听,还骂我抠门,现在出事了反倒赖我?” 刘璐婷一噎,眼神闪烁,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纪青川见状,立刻转移话题:“那你为什么不抢回来?你明知道肉坏了还让他吃,你就是存心的!” 纪云舟慢悠悠地卷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被抓出来的红痕。 “大哥,你儿子抢东西的时候跟个狼崽子似的,我拦了,还被他挠成这样,你们当时不也说我小气吗?怎么,现在倒怪我没拦住了?” 纪青川被怼得哑口无言,脸色涨红。 胡秀英见状,立刻拍着大腿哭嚎起来:“造孽啊!我老纪家怎么养出你这么个黑心肝的!连亲侄子都害啊!” 纪云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娘,您这话说的,好像我才是那个被全家吸血的人吧?” “这些年我工资全交家里,吃的却是最差的,干的却是最累的,现在连工作名额都让给大哥了,我还不够孝顺?” “纪大宝是我生的?我还得管他死活?说了不能吃不能吃,跟听不懂人话似的。” “便宜想占,还得怪人?你有毛病是吧?” 他顿了顿,冷笑一声:“再说了,肉是你们自个儿抢的,现在又来怪我?合着好处全让你们占了,黑锅全让我背?” 胡秀英被噎住,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院子里的邻居们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站在门口看热闹。 众人一阵唏嘘。 “哎哟,老纪家这是又闹起来了?” “我听着好像是纪云舟给大宝吃坏肉了?” “得了吧,我刚才可听见了,是纪家人自己抢着吃的,人家都说了是喂猫的……” “啧啧,这一家子真是……” 纪正国被邻居们的议论声臊得脸红脖子粗,猛地一拍桌子:“纪云舟!你眼里还有没有长辈?!你娘说你两句怎么了?你还敢顶嘴?” 纪云舟嗤笑一声:“爹,您要是真把我当儿子,就不会让我去下乡,把名额留给大哥了。” 他环顾四周,看着邻居们意味深长的眼神,故意提高声音:“行,既然你们觉得我不孝顺,那从今往后,咱们就彻底分清楚!” “你们爱怎么偏心怎么偏心,我纪云舟不伺候了!” 纪正国被这话气得浑身直哆嗦,抡起巴掌就朝纪云舟脸上扇来:“不孝子!老子今天打死你!” 纪云舟一把攥住老爹手腕,五指跟铁钳似的:“爸,您老了,年纪大了就别想着打人了。” “小时候偏心大哥打我,现在还来这套?” “您那套武力恐吓早过时了,我现在不是被你们吸血的傀儡了!” 纪正国手腕被捏得生疼,老脸涨得通红:“反了天了!你给老子撒手!” 纪云舟非但没松劲,反而又加了两分力:“分家就要有分家的觉悟,你们归大哥,我下乡,各有付出,很公平。” 老头子疼得直抽冷气,胳膊直打颤。 灵泉水改造过的身体,捏个老头还不跟玩儿似的? “你...你...”纪正国嘴唇直哆嗦,愣是挣不开。 旁边纪青川想上来帮忙,被纪云舟一个眼刀子钉在原地:“大哥也想试试?” 刘璐婷抱着儿子往后缩了缩,愣是没敢吱声。 纪云舟这才松开手,纪正国踉跄着退了两步,揉着发红的手腕直喘粗气。 “好!好得很!”老头子咬牙切齿地指着门口:“明天滚去下乡,永远别回来!老纪家没你这号人!” 纪云舟嗤笑一声:“谁稀罕啊?” 他转头看向纪青川,伸手勾了勾:“下乡前提是给钱,今晚该发工资了吧?” “再不给,我明天可就去厂里上工了。” 第9章 下乡,把房梁也拆下来跑路! 一提到上工,纪青川脸色跟吃了屎似的难看,刘璐婷在旁边直扯他袖子。 老两口也憋得脸通红,但为了大儿子的前纪,愣是没敢再骂。 “行!云舟啊,咱们兄弟一场...”纪青川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少他妈废话!”纪云舟直接打断:“给钱!” 刘璐婷咬着后槽牙:“你急什么?这不得去取钱吗?” “那赶紧的!”纪云舟往门槛上一坐:“我就在这儿等着。” 纪青川黑着脸往外走,刘璐婷赶紧跟上。 老两口恶狠狠瞪了纪云舟一眼,也跟了出去。 院里邻居们指指点点: “老纪家这是要分家啊?” “早该分了!老二这些年被吸得够呛...” 纪云舟叼着根草棍儿,翘着二郎腿哼小曲儿。 灵泉水强化过的耳朵听得清清楚楚。 那一家子正在巷子口商量怎么把钱抢回来呢! “先哄着他把推荐信拿出来...” “等拿到手再收拾他...” “他不是想分家吗?到时候咱们给他列清单,让他把钱都吐出来!” 纪云舟冷笑。 让他吐钱?下辈子吧! 约莫半个钟头,纪青川攥着个布包回来了,手都在抖。 那可是两千块啊! “钱在这儿。”纪青川咬牙切齿:“推荐信呢?” 纪云舟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个信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刘璐婷急不可耐地伸手要抢,纪云舟“唰”地缩回手:“先验钱!” 纪青川哆嗦着打开布包。一沓大团结,二十张一捆,整整十捆。 纪云舟沾着唾沫数了三遍,这才把信封拍在桌上。 “拿去吧!” 纪青川一把抢过信封,迫不及待地拆开! 果然是机械厂的推荐信!红彤彤的印章盖着呢! “成了!成了!”两口子乐得直蹦跶。 这下好了,纪青川去工厂上班的事儿,就板上钉钉了! 忍了纪云舟两三天,就指着现在。 纪青川和刘璐婷捧着推荐信,脸上瞬间换了一副嘴脸。 “哈哈哈!”纪青川笑得肩膀直抖:“纪云舟,你现在再给老子横一个试试?没了工人名额,你算个屁?” 刘璐婷叉着腰,尖声骂道:“这两天忍你够够的了!还想要钱?做梦去吧!” 纪云舟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拍在桌上:“行啊,那先把断亲书签了,当时说好的,签完字,咱们桥归桥路归路。” 纪正国一听,眼珠子瞪得溜圆:“什么断亲书?老子养你这么大,你还想断亲?” 胡秀英更是拍着大腿哭嚎:“白眼狼啊!这是要跟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啊!” 纪云舟面无表情:“不是你们说的吗?让我滚去下乡,永远别回来?” 纪青川狞笑一声:“想走?行啊!咱们先算笔账!” 他转头冲刘璐婷使了个眼色,刘璐婷立马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得意洋洋地抖开:“这些年你吃家里的、用家里的,哪样不要钱?” “从你六岁开始算!”纪青川掰着手指头:“一年粮食钱少说五十块,十八年就是九百!” 刘璐婷紧跟着补充:“还有衣服鞋袜!一年起码二十,十八年三百六!” “学费!”纪正国拍桌子:“小学到初中,少说两百!” 胡秀英也来劲了:“生病吃药!小时候发烧住院,花了八十多!” 纪云舟冷眼看着他们一家子跟饿狼似的,一笔一笔往上加。 最后刘璐婷掐着手指头一合计:“总共两千八百六十四块五毛!” 纪青川狞笑着伸手:“那两千块先还回来!再补八百六十四块五毛,这事儿才算完!” 刘璐婷眼珠子发绿,舔着嘴唇道:“你不是要断亲吗?给钱啊!给了钱,你爱滚哪儿滚哪儿去!” 胡秀英也是冷笑一声,尖着嗓子道:“既然你六亲不认,不想和我们有瓜葛,那就给钱吧!” “以后你下乡也别回来,死在外头都别指望我们给你收尸!” “养条狗还知道看家呢!养你这么大,就养出个白眼狼!” “你想要断亲书,就得把钱给清了!” 纪云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那个装钱的布包,啪地甩在桌上:“行啊,给你们。” 刘璐婷眼疾手快,一把抢过布包,迫不及待地打开数钱。 纪青川和纪正国也凑过去,三颗脑袋挤在一起,贪婪地盯着那一沓沓大团结。 “一张不少!反正这都是十块一张的,你给两千九好了。” 刘璐婷兴奋地嚷嚷,赶紧把钱揣进怀里,生怕纪云舟反悔似的。 纪云舟把断亲书往前一推:“签吧。” 纪正国黑着脸第一个按了手印,纪青川和刘璐婷紧随其后。 胡秀英犹豫了一下,但看着儿子儿媳催促的眼神,最终还是哆嗦着按下了指印。 “从今往后,咱们两清。”纪云舟收起断亲书,冷笑一声。 “你们养老归纪青川负责,家里的房子、存款、工分都跟我没关系。” “赶紧收拾东西滚蛋!”纪青川得意地扬了扬手里的推荐信:“老子现在可是工人了,谁稀罕跟你这穷鬼扯上关系?” 刘璐婷搂着儿子,尖声笑道:“走!大宝,咱们下馆子去!庆祝你爹当上工人!” 纪大宝虽然还捂着肚子,但一听下馆子,立刻来了精神:“我要吃肉!” “吃!想吃多少吃多少!”纪青川豪气地一挥手:“不像某些人,连口肉都舍不得给侄子吃!” 一家子趾高气扬地往外走,临出门前,刘璐婷还不忘回头啐了一口:“穷鬼!活该你下乡种地!” 手里现在有钱,又有工人名额。 还要纪云舟来做什么? 下乡当知青能挣几个钱? 只不过是赔钱的东西罢了。 看着一群人趾高气昂的离开,纪云舟小心的把断亲书给放到灵泉空间里。 这东西可不能丢了。 免得以后有个什么意外,这群人还想趴在他身上吸血。 隔着几条街,都能听到一家子的笑声。 纪云舟不由得浮起一抹笑容来。 笑吧笑吧,等你们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作何感想? 有你们哭的时候。 都出门了是吧?那这不是把家里都留给自己了吗? 他可就不客气了。 “既然你们这么高兴,那我就帮你们更高兴一点。” 他转身走进正屋,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 这个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从今天起,跟他再没关系了。 “那就都别要了。” 纪云舟撸起袖子,先从最值钱的开始。 他一把掀开炕席,露出下面崭新的棉絮。 这是去年冬天他特意用布票换的,足足花了半个月工资。 “这被子不错,正好下乡用。” 三下五除二,他把整床被褥卷起来塞进空间。 接着是藏起来的凉席,这可是上好的竹编,夏天睡觉最舒服,留着等夏天用。 “咔嚓!” 他直接掰断炕沿的木板。 这木头结实,烧火做饭最合适。 “哐当!” 衣柜门被暴力拆开。 里面虽然没几件衣服是他的,但木头是好木头,回头改个箱子也能用。 “哗啦!” 他一把扯下窗帘。这布料厚实,改个包袱皮正好。 纪云舟像一阵旋风,所过之处寸草不留。 厨房里的铁锅、菜刀、碗筷,一件不落全收走。 连灶台里的铁钩子都没放过。 “这铁钩子磨一磨还能当鱼钩用。” 转身来到父母房间。 老两口的樟木箱子可是好东西,据说还是当年陪嫁来的。 “砰!” 他一脚踹开箱锁。 里面堆满了破布头,底下压着个红布包。 打开一看,是家里的户口本和存折。 纪云舟冷笑一声,把存折扔回箱子。 这钱他看不上,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 “哗啦!” 他把箱子整个收进空间。 这木头防虫,装粮食最合适。 接着是房梁。 纪云舟踩着凳子爬上去,发现梁上居然绑着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是几张发黄的粮票肉票! 好家伙! 这儿还藏得有东西? “有意思,老东西藏得真多。” 就这上辈子还天天跟他哭穷呢?有毛病吧! 他省吃俭用的,倒是让这一家子吸血鬼在城里享清福了。 他随手把粮票塞进口袋,然后抡起斧头,准备把房梁也拆下来! 第10章 大哥追火车,鞋子都撵掉了! “咔嚓!” 结实的房梁应声而断。 这木头盖房子都够用,不能浪费。 “轰隆!” 半间屋顶塌了下来,扬起一片尘土。 纪云舟抹了把脸,继续干活。 地砖也不能放过。 这些青砖虽然旧,但铺个院子还是可以的。 他一块块撬起来,摞得整整齐齐。 “木头冬天能烧炕,通通带走!” 门窗拆不下来,但玻璃可以。 纪云舟小心地取下每块玻璃,用旧报纸包好。 “乡下窗户漏风,正好用上。” 最后是院子里的水井。 辘轳和井绳都是好东西,他麻利地拆下来。 连井台上的石板都没放过。 三个小时后,纪云舟站在院门口回望。 原本还算体面的三间瓦房,现在只剩下个空壳子。 屋顶塌了一半,门窗大敞四开,地上坑坑洼洼,连根草都没剩下。 “这才叫断亲。” 他拍拍手上的灰,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 纪云舟在拆家的时候,纪青川一家子正在饭店里推杯换盏。 “来,干杯!”纪青川满面红光,举起酒杯:“从今往后,咱们家就要过上好日子了!” “爸,我要吃肉!” 纪大宝早就忘了肚子疼的事,筷子在火锅里乱搅。 刘璐婷赶紧给儿子夹了满满一碗肉片:“吃!想吃多少吃多少!咱家现在有钱了!” 纪正国抿了口酒,咂着嘴道:“那白眼狼总算滚蛋了,以后家里清静。” “可不是嘛!”胡秀英给孙子擦着嘴:“大宝啊,以后可别学你二叔,连口肉都舍不得给侄子吃。” “他算什么东西!”纪青川灌了口酒,拍着桌子道:“现在推荐信到手,明天我就去厂里报到!一个月四十二块五,比他种地强多了!” 刘璐婷得意地晃着脑袋:“就是!让他去乡下吃土去吧!咱们在城里吃香喝辣!” “妈,再来两瓶啤酒!”纪青川豪气地一挥手:“今晚不醉不归!” 服务员端上酒来,纪青川给每个人都倒满:“爹,娘,这些年你们辛苦了。等我发了工资,先给您二老做身新衣裳!” 纪正国笑得满脸褶子:“好儿子!比你那白眼狼弟弟强多了!” 一家人推杯换盏,酒过三巡,话题又转到纪云舟身上。 “那小畜生临走还想讹咱们钱?”刘璐婷醉醺醺地拍桌子:“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就是!”纪青川打了个酒嗝:“他以为他是谁?没了工作名额,他屁都不是!” 胡秀英给孙子夹了块肉:“大宝啊,记住喽,以后要像你爸这样有出息,可别学你二叔,六亲不认的玩意儿!” 纪大宝满嘴流油地点头:“嗯!二叔坏!不给我吃肉!” “哈哈哈!”一家子哄堂大笑。 纪正国举起酒杯:“来,为大儿子当上工人干杯!” “干杯!” 酒一直喝到饭店打烊。 纪青川醉得东倒西歪,还不忘显摆:“服...服务员!记账!等我明儿个来给!” 一家人互相搀扶着往外走,纪青川还在那嚷嚷:“明天...明天我就去厂里...让那帮人看看...我纪青川...也是体面人了...” 纪青川一家子跌跌撞撞地走到家门口,夜风一吹,酒气上涌,几个人都醉得东倒西歪。 “哎哟...这门...今儿个怎么...不用推就开了...” 纪青川大着舌头,身子一歪就撞进了院子。 刘璐婷咯咯笑着:“人逢喜事...精神爽...连门都...给咱让路...” 纪正国眯着醉眼,一脚踩空,“扑通”摔了个狗吃屎:“哎哟...这地...咋这么硌脚...” 胡秀英摸索着往屋里走:“快...快进屋...困死了...” “砰!” “哎哟我的亲娘诶!” 刚进屋,几个人往床上一坐,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胡秀英一屁股坐在地上,疼得直叫唤。 她伸手往旁边一摸,本该是炕沿的位置空空如也。 “老头子...咱家炕呢?” 几个人都跟着愣了神,中邪了不是?咋直接坐地上了? 纪正国划亮火柴,微弱的火光下,一家人终于看清了屋里的情形! “啊!” 刘璐婷的尖叫声划破夜空。 原本该有炕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一个黑漆漆的大坑。 墙上光秃秃的,连窗户框都不见了,冷风呼呼地往里灌。 “我的被子呢?我的樟木箱子呢?”胡秀英瘫坐在地上,酒醒了大半。 纪正国举着火柴的手直哆嗦,火光映照下,整间屋子空空如也,连地砖都被撬走了,露出坑坑洼洼的泥地。 “快!快看看其他屋!” 纪青川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一家人跌跌撞撞地查看每个房间,每看一间,就发出一阵鬼哭狼嚎。 厨房里,锅碗瓢盆全没了,连灶台都被拆得只剩个土坑。 堂屋里,桌椅板凳不翼而飞,房顶还塌了半边,月光从破洞洒下来。 “天杀的!天杀的!”纪正国捶胸顿足:“这是遭贼了啊!” 胡秀英突然一拍大腿,脸色煞白:“坏了!是云舟那个瘪犊子!” 她一把抓住纪青川的胳膊:“快!快去火车站!那畜生肯定要坐火车跑!” 纪青川还醉醺醺的没反应过来:“啊?啥?” “你个蠢货!”胡秀英急得直跺脚:“他把咱家都搬空了,肯定是要跑路了!再不追就来不及了!” 纪青川被老娘这一嗓子吼得酒醒了大半,踉踉跄跄就往外冲。 结果被门槛绊了个狗吃屎。 “哎哟我的脚!” 纪青川疼得直叫唤,可这会儿哪还顾得上疼?她爬起来就往外跑。 纪正国也急了:“找到那畜生把他抓回来!老子今天非打断他的腿不可!” 他跟没头苍蝇似的冲出院子,在夜色中狂奔。 纪青川一边跑一边骂:“狗日的纪云舟!老子今天非弄死你不可!” ...... 与此同时,县城小火车站。 夜色沉沉,县城小火车站笼罩在一片昏黄的灯光里。 老旧的绿皮火车喷吐着白烟,铁轨上弥漫着煤灰和机油的气味。 站台上挤满了人,有送行的父母抹着眼泪,有知青们背着行李互相打气,还有几个干部模样的男人叼着烟,不耐烦地催促着人群。 高音喇叭里传来断断续续的喊声:“车要到啦,赶紧上车!” 纪云舟拎着帆布包,不紧不慢地穿过人群。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裤腿扎进胶鞋里,一副标准的知青打扮。 车厢门口,列车员裹着厚棉袄,手里攥着检票钳,眼神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上车的旅客。 纪云舟递上车票,对方“咔嚓”一声剪了个缺口,挥挥手示意他赶紧上去。 车厢里混杂着汗味、烟味和煤灰味,硬座车厢的木椅已经磨得发亮,靠背上的漆皮剥落了大半。 几个知青挤在一起,有的低声啜泣,有的强装镇定,还有的翻着红宝书,嘴里念念有词。 纪云舟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把帆布包搁在腿上。 窗外,站台上的煤油灯在夜风里摇晃,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从兜里摸出个油纸包,慢悠悠地展开。 里面是两个刚出锅的肉包子,还冒着热气。 他咬了一口,肉汁顺着嘴角淌下来,香得让人眯眼。 “呜——” 汽笛长鸣,火车就要开了。 站台上,有人追着火车跑,有人挥舞着手帕,还有人扯着嗓子喊“到了来信啊!” 上辈子下乡的时候,可没人来给他送行。 这辈子,倒是完全不同的滋味儿了。 火车缓缓启动,车轮碾过铁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 纪云舟靠在窗边,慢悠悠地啃着肉包子,突然听到站台上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吼声:“纪云舟!你个畜生!给老子滚下来!” 他转头一看,纪青川正跌跌撞撞地追着火车跑,脸上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活像只发狂的野猪。 哟! 跑的还挺快的! 大冬天的,连鞋子都没穿稳! “大哥?”纪云舟故作惊讶,随即露出一副感动的表情,把手伸出窗外使劲挥舞:“别追了!我知道你舍不得我!” “我舍不得你妈个头!” 纪青川气得浑身发抖,一边跑一边指着纪云舟破口大骂:“你偷了家里所有东西!连炕席都卷走了!你还是人吗!” 纪云舟假装没听清,把手拢在耳边大声喊:“什么?大哥你说什么?风太大我听不见!” 火车开始加速,纪青川追得气喘吁吁,却还是不死心地继续跑着。 旁边有不少人都探出头来看热闹。 追列车的他们见过,列车都开了,现在还追了一路的,他们是头一遭见啊。 纪云舟作势擦了擦眼角:“这人啊,我大哥!舍不得我下乡呢,哎!兄弟情深,你瞅瞅!” 众人啧啧了两句。 他伸出手在窗外挥了挥:“大哥,你别送了,好好照顾爸妈吧!我下乡了,以后爸妈就交给你了!” 列车“况且况且”的声音盖住了纪青川的叫骂声。 隐隐约约风中能出现几个“..你....妈”的声音。 “大哥,我知道了!你照顾好爹娘就行了!” 纪云舟故意大声喊着:“对了,大哥,你的手表、钢笔,还有枕头我都很喜欢!” “谢谢大哥送我的东西!我会好好珍惜的!” 第11章 假推荐信你也敢来报道? 我尼玛! 送你东西? 你踏马管搬空家里叫送? 纪青川听到这话,眼珠子瞬间充血,额头青筋暴起。 手表是他偷偷攒了三年私房钱买的! 钢笔是厂里纪云舟先进工作者奖励的,他好不容易才骗来的! 连枕头里都缝着他藏的最后五十块钱应急款! “纪云舟!我操你祖宗!” 他嗓子都喊劈了叉,鞋跑掉了都顾不上捡,赤脚在煤渣地上狂奔。 站台上的人纷纷避让,有个老太太挎着的鸡蛋篮子都被他撞翻了。 “哐当!” 追红眼的纪青川一头撞上信号灯柱,当场起了个馒头大的包。 他瘫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火车越来越远,车窗里那个混蛋还在笑眯眯地冲他挥手。 站务员小跑过来扶他:“同志,您兄弟感情真好啊!这年头主动下乡的都是好样的,您该高兴才是......” “我高兴你......” 纪青川刚要骂娘,突然感觉鼻头一热。 手一摸,满手血。 刚撞那下把鼻梁磕断了。 远处飘来纪云舟最后一声喊:“大哥!你枕头里的钱我会好好用的!” 站务员感动得直抹眼泪:“听听!多懂事的弟弟啊!还惦记着给家里省钱呢!” “真是羡慕你们的兄弟情啊,这么远都还要追。” “记得你弟弟说的话,好好照顾你们爹娘,这就是对你弟弟最大的慰藉了。” 纪青川听到这话,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锅。 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偏偏还没法说什么! 纪云舟! 你个瘪犊子畜生! 他气的肝疼,从地上爬起来,一瘸一拐的回家了。 背后,站务员还啧啧啧了两声:“兄弟情深啊!” 纪青川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里,刚进门就听见胡秀英哭天抢地的声音。 “我的樟木箱子啊!那可是我陪嫁的嫁妆啊!“ 纪正国坐在门槛上,黑着脸抽烟,见纪青川回来,立刻站起来:“追到了吗?那畜生呢?” 纪青川一听这话,火气蹭地就上来了:“追?追个屁!那狗日的早就跑没影了!” 他下意识的一脚踹向旁边的凳子。 可凳子已经被纪云舟拆走了,他踹了个空,差点闪了腰。 “爸!妈!你们怎么回事?啊?”纪青川气得直哆嗦:“那瘪犊子在家里拆房子,你们居然一点都没发现?” 胡秀英抹着眼泪:“我们不是去吃饭了吗?谁知道他这么狠啊!连炕席都卷走了!” “吃饭?”纪青川冷笑:“你们就知道吃!家里东西都被人搬空了,你们还有心思下馆子?当时你们就该在家里守着那瘪犊子!” 纪正国也火了:“你冲我们发什么脾气?要不是你没用,连个推荐信都搞不定,至于让那畜生钻了空子?” “我搞不定?”纪青川气得眼睛发红:“要不是你们管不住他,他能这么嚣张?现在好了,家里连个屁都没剩下,你们满意了?” 刘璐婷抱着冻得直哆嗦的纪大宝,赶紧过来劝架:“行了行了,别吵了!” 她虽然也心疼那些家具,但更在意工人名额:“虽然东西没了,但咱们不是拿到了工人名额吗?还有那两千块钱呢!” 纪青川一听这话,稍微冷静了点。 对啊,工人名额到手了,以后每个月都有工资拿,还怕买不到新家具? 刘璐婷见他不吭声了,继续道:“再说了,那些破家具能值几个钱?撑死了几百块,就当便宜那畜生了!” 她眼珠子一转,压低声音:“等过段时间,咱们还能去乡下‘探望’他呢......” 纪青川眼睛一亮。 对啊! 那畜生下乡的地方他们可是知道的,到时候带着厂里的工友去“拜访”,看他怎么在乡下混! 想到这,纪青川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甚至有点期待起来。 “行了,都别吵了!”他摆摆手:“明天我就去厂里报到,等发了工资,咱们买新的!” 纪正国和胡秀英对视一眼,也没再说什么。 现在家里就指望纪青川了,再吵下去也没意义。 夜深了,一家子挤在光秃秃的泥地上,冻得直打哆嗦。 纪大宝缩在刘璐婷怀里,小声问:“娘,咱们为啥不睡炕上啊?” 刘璐婷咬着牙:“炕被你那畜生二叔拆了!” 纪青川翻了个身,硬邦邦的地面硌得他腰疼。 他越想越气,猛地坐起来:“那畜生连床被子都没留!” 胡秀英裹着件单衣,牙齿直打架:“我、我的棉袄也被他拿走了......” 纪正国黑着脸,把最后一件外套扔给老伴:“凑合睡吧,明天再说。” 一家人蜷缩在一起,听着屋外呼呼的寒风,谁都没睡着。 纪青川盯着黑漆漆的房顶,心里盘算着:等发了工资,第一件事就是买床新被子! 不,买两床! 他纪青川现在可是工人了,怎么能睡地上? 等过段时间,他一定要带着厂里兄弟去乡下,好好“问候”一下纪云舟! 想到纪云舟在乡下吃苦受罪的样子,纪青川终于露出了笑容。 “睡吧。”他翻了个身:“明天就好了。” 屋外,寒风呼啸。 屋里,一家人冻得瑟瑟发抖,却做着同样的美梦。 等纪青川当了工人,好日子就来了! 至于纪云舟? 哼,一个下乡的穷知青,能有什么出息? 第二天一早。 纪青川特意去街上买了最体面的中山装。 把头发梳得油光水亮,连皮鞋都擦得锃亮。 他对着水缸照了照,满意地点头:“这才像个工人样儿!” 刘璐婷抱着纪大宝,满脸期待:“青川,等你领了第一个月工资,咱们买肉吃!” “那还用说!”纪青川意气风发地拍拍胸脯:“等我当了工人,天天让你们吃香的喝辣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那封推荐信,得意地在家人面前晃了晃:“看见没?这就是咱们家的金饭碗!” 纪正国难得露出笑容:“快去吧,别让厂长等急了。” 纪青川走进机械厂,抬头挺胸,一副工人阶级的派头。 他敲了敲厂长办公室的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推门进去,杨图强正坐在办公桌后,手里端着搪瓷缸子喝茶,眼皮都没抬一下。 “杨厂长!” 纪青川堆着笑,点头哈腰地凑过去:“我是纪青川,纪云舟的大哥,今天来报到!” 杨图强这才慢悠悠地抬眼,上下打量他一番,故作惊讶:“哦?你就是纪云舟的大哥?” “对对对!”纪青川赶紧掏出那张“推荐信”,双手递过去:“您看,这是推荐信,我弟弟让我来顶他的位置。” 杨图强接过信封,装模作样地掂了掂,嘴角微微上扬,又很快压下去。 他点点头:“行,既然手续都办好了,那就先填个入职表吧。” 纪青川心里一喜,连忙接过表格,拿起桌上的钢笔就开始填。 他一边写,一边心里得意。 家里的破铜烂铁,便宜那瘪犊子了! 不过工作到手,到时候领了工资,每个月都有定量吃。 日子过的比现在好多了。 杨图强看着他写,突然皱眉:“哎,你这字怎么歪歪扭扭的?你弟弟的字可是厂里数一数二的漂亮。” 纪青川心里一虚,讪笑道:“厂长,我这手有点抖,太激动了……” 杨图强“嗯”了一声,等他填完,伸手道:“把推荐信给我,我看看。” 纪青川赶紧把信封递过去,杨图强慢悠悠地拆开,眉头一皱,随即脸色猛地沉了下来。 “纪青川!”杨图强“啪”地一拍桌子,震得茶杯都跳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纪青川吓得一哆嗦:“厂、厂长,怎么了?” 杨图强把信封往桌上一摔,里面的白纸飘了出来,空空荡荡,一个字都没有。 “你拿张白纸糊弄我?”杨图强怒目圆瞪:“你踏马的当我是傻子?保卫科的人是吃干饭的是吧?” 第12章 自愿下乡?我什么时候自愿了? 纪青川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 他扑过去抓起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嘴里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啊!他明明给我的是推荐信!” 杨图强冷笑:“你弟弟昨天亲自来厂里交的推荐信,清清楚楚写的是他自愿下乡,把名额让给更需要的人!你倒好,拿张白纸来骗工作?” 纪青川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他急忙辩解:“杨厂长,您听我解释!我弟弟他……他肯定耍我!您看能不能通融一下,我……” “通融?”杨图强嗤笑一声:“你弟弟是厂里技术考核第一名,你呢?连个扳手都拿不稳,还当工人?” 纪青川一咬牙,从兜里掏出那叠大团结,往桌上一拍:“杨厂长,您看……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这名额既然没了,看看能不能想想办法给我再搞一个。” “我真的需要留在厂里!” 杨图强瞥了一眼,伸手摸了摸钞票,突然脸色一变:“假钱?” “什么?”纪青川如遭雷击,一把抓起钱,手指发抖地翻看:“不可能!这钱……” 当时可是纪云舟给他的啊! 杨图强猛地站起来,怒喝一声:“保卫科!给我进来!” 门“砰”地一声被推开,两个膀大腰圆的保卫科干事冲了进来,一把架住纪青川。 “杨厂长!杨厂长!误会啊!” 纪青川拼命挣扎,声音都变了调:“这钱是我弟弟给的!他坑我!他坑我啊!” 杨图强冷笑:“纪云舟同志觉悟高,主动下乡支援建设,你倒好,伪造推荐信、拿假钱贿赂领导?你这种败类,还想当工人?” 纪青川被按在地上,脸贴着冰凉的水泥地,嘴里还在喊:“杨厂长!您饶了我吧!我……我赔钱!我赔钱!” 杨图强冷哼一声:“行啊,拿两百块钱来,这事儿就算了,否则,我直接把你送公安局!” 纪青川一听,魂都快吓飞了,连忙点头:“我赔!我赔!” 他哆哆嗦嗦地从贴身口袋里掏出家里最后的积蓄,数了两百块递过去。 杨图强接过钱,这才挥挥手:“滚吧,以后别让我在厂里看见你!” 纪青川连滚带爬地逃出机械厂,整个人像被抽了魂似的,走路都打飘。 他咬牙切齿地攥紧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 “纪云舟……你个畜生!你等着!老子迟早弄死你!” 他踉踉跄跄地往家走,心里又恨又怕,一想到回家还得面对爹妈的质问,更是眼前发黑。 这下,全完了! 此时。 胡秀英和刘璐婷正在巷子口,被一群邻居围着,唾沫星子乱飞地炫耀。 “我们家青川啊,打小就聪明!”胡秀英拍着大腿,嗓门扯得老高:“这不,马上就要当工人了!那可是国营大厂的正式工,吃商品粮的!” “以后每个月都有定量,有工资!” 刘璐婷抱着纪大宝,鼻孔都快翘到天上去了:“可不是嘛!以后我们家就是职工家庭了,青川在厂里上班,我在家带孩子,这日子,啧啧啧……” 邻居们互相交换着眼神,有人小声嘀咕: “听说他们家是抢的人家老二的名额……” “可不是嘛,纪青川有啥本事啊,自个儿有能耐自个儿考去呗?” “这家人脸皮可真厚,还在这儿吹呢……” 胡秀英耳朵尖,听见了只言片语,立刻瞪起眼:“你们懂什么?我小儿子那是觉悟高!主动下乡支援农村建设!” 刘璐婷赶紧帮腔:“就是!我们家现在可是光荣之家!大儿子当工人,小儿子下乡,这放在整个街道都是头一份!” “那纪云舟是自个儿去的,关我们家青川什么事?” 正吹得天花乱坠,远远看见纪青川耷拉着脑袋往家走。 刘璐婷眼睛一亮,赶紧挥手:“青川!快过来!大伙儿都等着听你当工人的好消息呢!” 邻居们齐刷刷转头,只见纪青川脸色灰败,走路跟踩棉花似的,哪有半点新工人的精气神? “青川啊。”胡秀英还没发现不对劲,得意洋洋地问:“工资定多少级啊?厂里给分宿舍不?” 纪青川嘴唇哆嗦两下,愣是没憋出一个字。 刘璐婷急了,一把拽住他胳膊:“你倒是说话啊!大伙儿都等着呢!” 可看着纪青川这幅表情,两个人手都有点哆嗦。 难不成出岔子了? 完了完了! 要是纪青川当不了工人了,那他们怎么办?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咚咚锵”的锣鼓声。 几个人齐齐一愣。 刘璐婷眼睛一亮,激动地直跺脚:“肯定是厂里来送喜报了!妈,我就说青川当工人是大喜事吧!” 胡秀英顿时眉开眼笑,冲着邻居们显摆:“瞧瞧!这排场!我儿子就是有出息!” 纪青川却突然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什么狗屁喜报? 他压根就没进得了厂! 刘璐婷和胡秀英却压根没察觉到纪青川脸色不对,骄傲的跟个花孔雀似的。 倒是邻居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不是吧?没听说过当上工人要送喜报的啊!” “我瞧着咋像是知青办的人呢?” “哎哟,是知青办的人来了!” 听到是知青办,几个人也愣住了。 “光荣之家”的红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知青办主任笑呵呵地走过来:“纪家的人在吗?我们是来送光荣牌的!” 现场瞬间鸦雀无声。 胡秀英的笑容僵在脸上,刘璐婷的手还保持着炫耀的姿势。 邻居们终于憋不住了: “哎哟,原来是给下乡的送光荣牌啊!” “刚才不是说大儿子当工人吗?” “这下可热闹了......” 胡秀英却是腰板子一挺,哼了一声道:“你们懂什么?这可是光荣之家,肯定是我家老二下乡来送的。” 知青下乡,可是有补贴的。 算那瘪犊子还有点用。 只要领到有钱拿,她就高兴。 “咚咚锵!” 震天的锣鼓声由远及近,胡秀英踮着脚张望,她扭头冲邻居们显摆:“瞧瞧这排场!” 刘璐婷赶紧把纪大宝往婆婆怀里塞,掏出小镜子理了理鬓角。 “妈您看我这头发乱没乱?一会儿可是要上光荣榜的!” “那可不!”胡秀英抢过话头,得意得鼻孔都张大了:“我大儿子当工人,小儿子下乡,这搁旧社会就是文武双全!” “妈!”纪青川脸色铁青地拽她袖子:“您少说两句......” 知青办主任李钢炮满脸堆笑地走上前,手里捧着金灿灿的“光荣之家”牌子,身后跟着敲锣打鼓的队伍,好不热闹。 “恭喜啊纪家!”主任嗓门洪亮。 “你们家可是咱们街道头一份的光荣之家!两个儿子都积极响应号召下乡,这觉悟,这奉献精神,值得全街道学习啊!” 胡秀英和刘璐婷一听,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啥?两个儿子?”胡秀英一把拽住主任的袖子:“主任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家青川可是要去机械厂当工人的!” 刘璐婷也急了,赶紧把纪青川往前推:“对啊主任!您看,我们家青川今天都去厂里报到了,这身新衣服就是专门为当工人买的!” 邻居们顿时哄笑起来: “哎哟,敢情是闹乌龙啊!” “我就说嘛,纪青川那德行能当工人?” “这下可热闹了......” 李钢炮一脸莫名其妙:“搞错?不可能啊!” 他从公文包里掏出两份文件:“白纸黑字写着呢,纪云舟同志和纪青川同志,都是咱们街道这次下乡的优秀青年代表!” 纪青川脸色“唰”地就白了,一把抢过文件,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可能!我从来没报过名!我都结婚了还有孩子,按政策根本不用下乡!” 主任笑呵呵地拍拍他肩膀:“纪青川同志,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昨天你自己特意来知青办,说你们兄弟俩商量好了要一起下乡,还带了你的户口本和结婚证来报名呢!” “哦对了!”李钢炮突然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昨天你写了申请书,你看看这字迹,啧啧啧,写得那叫一个感人肺腑!” 纪青川接过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那纸上赫然写着: “我纪青川自愿放弃城里优越生活,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第13章 拒绝下乡?那就枪毙! “我纪青川自愿放弃城里优越生活,带着妻子孩子一起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 落款处还按着鲜红的手印! “这......这不是我写的!”纪青川手抖得像筛糠:“这手印......这手印......” 他突然想起昨天纪云舟给他钱时,非要他按手印说是领钱的凭证...... “纪云舟!我日你祖宗十八代!”纪青川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嚎叫,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刘璐婷和胡秀英手忙脚乱地扶住他,邻居们的议论声像潮水一样涌来: “哎哟,这下可好,一家子都要下乡了!” “听说下乡可苦了,冬天撒尿都能冻成冰棍儿!” “活该!让他抢弟弟工作名额!” 知青办主任还在一旁感慨:“纪青川同志这是太激动了啊!放心,组织上已经给你们安排好了,下个月就出发,去北大荒!那可是好地方啊!” 刘璐婷一听“北大荒”三个字,腿一软,“扑通”坐地上了。 她怀里抱着的纪大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场面那叫一个热闹。 胡秀英哆嗦着嘴唇,突然一把抓住主任:“主任!我儿子都结婚了,还有孩子,按政策不用下乡啊!” 李钢炮一脸为难:“大娘,这申请书上都写了要带着家属一起去,我们也是按纪序办事啊......” 他指了指申请书最后一行小字:“您看,这儿还特别注明‘自愿携家属一同支援边疆建设’呢!” 刘璐婷一听,直接两眼一翻,跟着晕了过去。 巷子里顿时乱成一锅粥,邻居们指指点点,有同情的,但更多是看笑话的。 知青办的锣鼓队还在那敲得震天响,跟办喜事似的。 纪青川悠悠转醒,正好听见主任在说:“......你们家这觉悟实在是高!我已经跟报社联系了,明天就来采访你们这个‘全家下乡’的先进典型!” 他两眼一黑,又晕了过去。 这回,连纪大宝都有样学样,“咚”的一声栽倒在妈妈身上,一家三口整整齐齐地躺在了巷子口的泥地上。 知青办主任感动得直抹眼泪:“看看这一家子,听说能去建设边疆,都高兴得晕过去了!” 锣鼓声更响了。 邻居们脸上都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哎哟喂,老纪家可真是出息啊!” “两个儿子都让下乡,之前是我看错你们了。” “就是啊,这可一点都不偏心,谁也别想当工人。” 这话跟巴掌似的,往胡秀英脸上甩。 “不可能!我儿子没签过!” 胡秀英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两只手拍打着泥地,扯着嗓子干嚎起来:“青川啊!你快跟领导说清楚啊!” 纪青川这会儿也缓过劲儿来了,连滚带爬地扑到李钢炮脚边:“主任!我真没报名啊!我好端端的城里不待着,下乡干什么啊?” 他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崭新的中山装沾满了土:“您看看我这条件,都结婚有孩子了,按政策根本不用下乡啊!” “而且我年龄都超了啊,去乡下会死的啊!” 李钢炮的脸色“唰”地沉了下来。 这人几个意思? 当着这么多街坊邻居的面说下乡不好? 本来下乡的人就少了,现在他一说,以后谁还敢主动报名下乡? “纪青川同志!” 他突然提高嗓门,吓得周围看热闹的邻居都缩了缩脖子。 “你这是什么态度?前两天来报名的时候,你可是拍着胸脯说‘坚决响应党的号召’!” 主任从公文包里掏出一沓材料,抖得哗哗响。 “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就冲你这觉悟,组织上还特意给你弟弟安排了条件好的知青点!” “现在得了便宜就卖乖?想赖账?” 他越说越气,手指头都快戳到纪青川脑门上了:“这才几天就要反悔?你把知青办当菜市场了?” 刘璐婷这会儿也醒了,一听这话立刻扑过来:“主任!我们家青川真没......” “没你什么事!”李钢炮一挥手,两个戴红袖标的干事立刻上前拦住她。 “纪青川同志,你知不知道欺骗组织是什么性质的问题?” 胡秀英突然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抱住主任的腿:“领导啊!您行行好!我儿子真没......” “撒手!”李钢炮猛地甩开她,脸色铁青:“我算是看明白了!你们家这是要当逃兵啊!” 他转身对身后的人喊道:“去!把民兵连的叫来!” 纪青川一听“民兵”俩字,腿肚子直转筋。 他可是见过那些戴红袖标的小伙子怎么收拾“坏分子”的。 去年巷子口的老王头就因为偷藏了半袋白面,被捆在电线杆上批斗了三天! “主任!主任!”纪青川跪着往前蹭:“我、我家里还有老人孩子.....” 李钢炮冷笑一声:“跟我说这个有屁用!现在知道怕了?”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家子,伸出两个手指头来。 “两条路:要么体体面面地收拾行李下乡,要么......” “我让民兵押着你们去!要是敢抗命......” “劳改!批斗!”旁边一个干事突然吼了一嗓子,吓得纪大宝又哭了起来。 胡秀英彻底瘫软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刘璐婷抱着孩子,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纪青川面如死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抓住主任的裤腿:“主任!我、我愿意去!但能不能......” “不能!”李钢炮一脚踢开他:“申请书是你自己写的,手印是你自己按的!现在想讨价还价?晚了!” “和组织上讨价还价,谁给的胆子?” 远处已经传来整齐的脚步声,七八个扛着步枪的民兵正往这边跑。 领头的那个纪青川认识, 是机械厂保卫科张科长的侄子,去年还被他嘲笑过“土包子”。 “纪青川同志。” 李钢炮最后看了一眼面如土色的一家人,声音冷得像冰碴子:“我最后问你们一次,是你们自己体面下乡,还是我抓你们去?要是打死不去......” “那就劳改批斗。” “我......我去......”纪青川哆嗦着嘴唇,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我去还不行吗.....” 该死的纪云舟! 他可被他害惨了啊! 李钢炮冷哼一声:“早这么痛快不就好了?” 他掏出工作簿翻了翻:“组织上安排你去北大荒西山农场,那可是好地方!” “西......西什么?”纪青川懵了。 旁边卖冰棍的老王头突然“噗嗤“笑出声:“哎哟喂!那可是瘴气林!我表舅当年逃荒就是从那儿跑出来的,说蚊子有麻雀大,晚上睡觉得把脑袋包严实,要不一觉醒来满脸都是蚂蟥!” “冬天更惨,冰碴子冻得比手指头还粗呢!” “好地方,真是好地方。” 刘璐婷“嗷”一嗓子就嚎开了:“纪云舟!你个杀千刀的畜生啊!” 她疯了似的扑向李钢炮:“主任您行行好,我们家孩子才三岁啊!” “啪!” 李钢炮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得刘璐婷原地转了个圈。 “放肆!”主任气得脸都紫了:“人家知青主动下乡建设祖国,到你嘴里成畜生了?你这是污蔑革命青年!罚款二十!” 纪青川赶紧去掏钱,可摸出来的全是纪云舟给的假钞。 胡秀英一咬牙,从贴身的破棉袄里摸出个银镯子:“领导......这是我陪嫁的......” 李钢炮一把夺过来掂了掂:“算你们识相!” 转头对民兵喊:“把他们家值钱东西都登记了!明天要是敢不去报道......” “直接送劳改队!”民兵们齐声吼道。 看热闹的邻居们啧啧称奇: “老纪家为了给大儿子铺路,可真是下血本啊!” “听说连炕席都拆了卖钱呢!” “啧啧,这下可好,全家都得去喂蚂蟥!” 纪青川瘫坐在地上,看着自家被翻得底朝天的破屋子,突然发现墙角还有半块砖。 那是纪云舟昨晚拆炕时落下的。 他抓起砖头就要往自己脑袋上砸,被民兵一把拦住。 “想自杀逃避下乡?”民兵冷笑:“罪加一等!” 第14章 诬陷人?吃两个二嘴巴子吧! 远处,知青办的锣鼓队又敲起来了,欢快的锣鼓声像刀子似的往纪家人心窝子里捅。 胡秀英突然想起什么,一把抓住李钢炮:“主任!我们家东西都被那小畜生卷跑了,连被褥都没有,怎么下乡啊?” 李钢炮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放心!组织上给你们准备了全套劳保用品。” 他从兜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拿这个去供销社领,一套二十块钱,从你们家安置费里扣!” 纪青川看着纸条上“纪云舟代领”五个大字,终于“哇”的一声吐出口血来。 邻居们笑得更欢了: “哎哟,这是高兴得吐血了啊!” “可不是嘛,能去建设边疆,多光荣啊!” “你们看他们家这觉悟,为了支援国家建设,连房子都拆了!” 与此同时。 纪云舟坐在火车上,靠着窗边,手里捏着个热腾腾的白面馒头,慢悠悠地啃着。 他眯着眼,透过车窗看着外头飞速掠过的风景,心情格外舒畅。 趁着刚才打盹儿的功夫,他去空间里看了看。 把昨儿个从供销社买来的麦子和稻子全都种了进去。 空间里流速似乎不一样,从空间里出来,这小火车才跑了十来分钟。 要真按照空间的十日一熟,那他可就赚大了。 他一边吃,一边用余光打量着周围。 对面坐着个穿补丁棉袄的年轻小伙子,十七八岁的模样,皮肤黝黑,手指粗粝,一看就是干惯了农活的。 小伙子怀里紧紧抱着个布包,时不时低头闻一闻,咽咽口水,但始终没打开。 纪云舟没搭话,继续啃自己的馒头。 突然,车厢那头传来一阵骚动。 “饿死了!这破火车连个正经饭都没有!” 一个烫着卷发、穿着时髦的女知青踩着皮鞋走过来,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男知青。 两人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扫视着车厢,最后目光落在了小伙子怀里的布包上。 “喂!”汤素兰一屁股坐在小伙子对面,翘着二郎腿:“你那包里是吃的吧?” 小伙子一愣,下意识把布包抱得更紧了:“是、是俺给小叔带的......” “带的什么?包子?”汤素兰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拽:“正好我们饿了,分两个!” “不行!”小伙子猛地往后一缩,脸涨得通红:“这是俺娘特意给俺小叔包的肉包子,不能动!” “切!”汤素兰撇撇嘴:“不就是几个破包子吗?瞧你那小气样!” 旁边的王伟华推了推眼镜,故作斯文地说道:“同志,我们是响应号召下乡的知识青年,现在饿得不行,你就不能发扬一下互助精神?” 小伙子梗着脖子:“不行就是不行!这是给俺小叔的!” 汤素兰翻了个白眼:“土包子!穷酸样!穿的一身脏兮兮的,把包子捧着跟个宝贝似的。” 王伟华也冷笑:“几个包子都舍不得,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 小伙子气得脸通红,但嘴笨,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们......你们不讲理!” 汤素兰“哼”了一声,转头冲车厢里喊:“乘务员!有没有卖吃的?” 不一会儿,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乘务员提着篮子走过来:“同志,要买包子吗?一毛钱两个,肉馅的。” “一毛钱两个?”汤素兰尖声叫道:“这么贵?抢钱啊!” 乘务员皱了皱眉:“同志,这是肉包子,外面卖也是这个价,我没多收你钱。” 王伟华凑过去,掀开篮子上的白布看了一眼:“这包子皮这么厚,肉能有多少?便宜点,五分钱两个!” 乘务员摇头:“不行,就这个价。” 汤素兰和王伟华嘀嘀咕咕半天,最终还是掏钱买了两个。 两人狼吞虎咽地啃了几口,把肉馅全挑出来吃了,剩下的包子皮捏在手里。 汤素兰眼珠一转,突然把咬了一半的包子往乘务员面前一递:“你这包子皮太硬了,根本咬不动!退货!” 王伟华也帮腔:“就是!这包子质量有问题,你得退钱!” 乘务员小姑娘愣住了:“同志,你们肉馅都吃完了,怎么退?” “怎么不能退?”汤素兰提高嗓门:“你这包子就是有问题!你看这皮,硬的跟石头似的!噎死人了!赶紧退钱!” 她说着,还把包子往乘务员脸上凑,逼得小姑娘直往后躲。 “必须退钱!”王伟华也跟着嚷嚷:“不然我们就投诉你!” 乘务员急得眼圈都红了:“可、可你们都吃了一半了......” 汤素兰冷笑:“吃了一半怎么了?你这包子就是不合格!” 她伸手就要去拽乘务员的袖子,小姑娘吓得往后一缩,差点摔倒。 车厢里其他乘客都皱起眉头,但没人敢出声。 汤素兰见乘务员小姑娘往后退,更是得寸进尺,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尖声叫道。 “今天必须退钱!不然我就去你们领导那儿告你!” 王伟华也伸手去推搡小姑娘:“就是!你们这火车上的服务态度也太差了!” 小姑娘被逼得连连后退,眼眶通红,眼看就要被逼到角落里。 “砰!” 纪云舟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声音冷得像刀子:“你们两个,欺负人家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与此同时,对面那个憨厚的小伙子也“噌”地站了起来,直接挡在了乘务员前面,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们还要不要脸了?包子是你们自己要买的,也是你们自己吃的,现在肉馅都啃完了,还想退钱?” “哪儿有这样的道理?你们这是欺负人!” 车厢里的乘客们终于忍不住了,七嘴八舌地指责起来。 “就是!哪有这样的道理?” “城里来的知青就这素质?丢人!” “人家小姑娘卖个包子容易吗?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 汤素兰和王伟华被骂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汤素兰尖着嗓子喊道:“关你们什么事?我们这是维护自己的权益!” 纪云舟冷笑一声:“维护权益?” 他指了指地上掉落的包子皮:“肉馅都吃完了,就剩个皮,这叫维护权益?这叫不要脸!” 小伙子也跟着帮腔:“俺小叔说了,做人要讲道理!你们这样欺负人,跟旧社会的地主老财有啥区别?” 王伟华气得眼镜都歪了,指着小伙子骂道:“你算什么东西?一个乡下泥腿子,也配教训我们?” 纪云舟眼神一冷,直接上前一步:“怎么?乡下人就该被你们欺负?” 他盯着王伟华,一字一句道:“你们这样的,到了乡下,连粪都挑不动,还在这儿装大爷?” 车厢里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 汤素兰见势不妙,赶紧拽了拽王伟华的袖子,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算了,别跟这群土包子一般见识!” 王伟华恶狠狠地瞪了纪云舟和小伙子一眼,压低声音道:“你们俩给我等着!最好别跟我们分到一个屯儿,否则……“ “整不死你们!” 纪云舟挑了挑眉,“啪”一巴掌甩在王伟华的脸上。 这一巴掌,直接把王伟华给甩懵了。 “喜欢嘴臭?我这手专打嘴臭的人!” 第15章 东方红,太阳升!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王伟华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劲儿,咬着牙瞪了纪云舟一眼,就安分的坐在了位置上。 脸上火辣辣的,这下面子里子全都丢了个干净。 火车上终于安静下来,乘务员小姑娘感激地冲纪云舟和小伙子点点头,快步离开了车厢。 对面的小伙子挪了挪位置,凑到纪云舟旁边,憨厚地笑了笑:“同志,你真是个好人,刚才要不是你,那小姑娘肯定要被欺负。” 纪云舟打量了他一眼,见他虽然穿着补丁棉袄,但眼神清澈,说话实在,心里多了几分好感。 “我叫徐铁牛,要去青山屯的。”小伙子挠挠头,自我介绍道:“这次是去投奔我小叔的。” 徐铁牛家乡闹饥荒,家里男娃多。 养不活。 他只能到青山屯去,投奔自家小叔。 学个手艺,谋个出路什么的。 纪云舟点点头:“纪云舟,也是去青山屯的。” 徐铁牛眼睛一亮:“那咱俩同路啊!” 纪云舟笑了笑,顺手从包袱里掏出一只油纸包着的烤鸭,香气瞬间弥漫了整个车厢。 “来,铁牛,尝尝。”他撕下一只鸭腿递过去。 徐铁牛咽了咽口水,连忙摆手:“这、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客气啥?刚才要不是你帮忙,那俩混蛋还不知道要闹到啥时候。”纪云舟直接把鸭腿塞到他手里。 徐铁牛这才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咬了一口,眼睛顿时瞪圆了:“香!真香!” 两人一边吃,一边闲聊,烤鸭的香味飘得满车厢都是。 不远处的汤素兰和王伟华闻着味儿,肚子“咕噜噜”直叫,眼睛都快黏在烤鸭上了。 “看什么看?”纪云舟故意吧唧嘴,冲他们扬了扬手里的鸭翅膀:“有的人心肠歹毒,连烤鸭都不配吃!” 说着,他撕下几块鸭肉,分给周围几个知青:“来,大伙儿都尝尝。” 那几个知青早就馋坏了,连忙道谢接过来,吃得满嘴流油,还不忘夸赞:“程同志,你这烤鸭也太香了!” “就是!比国营饭店的还地道!” 汤素兰和王伟华脸都气绿了,偏偏又拉不下脸来讨要,只能干瞪眼咽口水。 王伟华咬牙切齿地低声道:“等着吧,到了青山屯,有他们好看的!” 汤素兰狠狠掐了他一把:“都怪你!刚才非要退什么包子钱,现在连口肉都吃不上!” 两人互相埋怨着,缩在座位上生闷气。 而纪云舟和徐铁牛则吃得满嘴油光,聊得热火朝天。 徐铁牛憨厚地笑道:“舟子哥,你这人真仗义!等到了屯里,有啥事尽管找我!” 纪云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以后咱就是兄弟了!” 两人正吃得高兴,突然车厢那头传来一阵骚动。 “我的钱呢?” 一个穿着蓝布工装的中年男人猛地站起来,脸色煞白地翻着口袋:“我兜里的三十块钱不见了!” 车厢里顿时炸开了锅。 “有小偷!” “快看看自己的东西丢没丢!” 乘客们纷纷低头检查自己的行李和口袋,神色紧张。 纪云舟也顺手摸了摸自己的包袱,确认东西都在,转头对徐铁牛道:“铁牛,你看看你的。” 其实他倒是没什么可看的。 值钱的东西都在灵泉空间里。 徐铁牛连忙检查怀里的布包,松了口气:“俺的肉包子还在!” 就在这时,旁边的汤素兰和王伟华瞧见了,忍不住对视一眼。 机会不是来了吗? 刚才这瘪犊子和他们对着干,现在正是报复的时候! 王伟华突然站起身,指着纪云舟大声道:“肯定是他偷的!”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纪云舟身上。 汤素兰也跟着站起来,尖声道:“没错!这小子又是烤鸭又是白面馒头的,哪个下乡知青手头这么阔绰?” 王伟华推了推眼镜,阴阳怪气道:“刚才还装好人分烤鸭,指不定就是转移注意力,好偷东西呢!” 周围几个刚才还夸烤鸭香的知青,这会儿看纪云舟的目光也变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 “和我们没关系啊!我们就是吃了肉!” “对对......咱可不是小偷。” “可我瞧着这小伙子不像是坏人啊!” “你懂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 纪云舟冷笑一声:“你们俩刚才还惦记着退包子钱,现在又急着栽赃我?怎么,没吃上烤鸭,就狗急跳墙了?” 王伟华脸色一僵,但很快又提高嗓门:“大家别被他骗了!他要是没偷钱,哪来的钱买烤鸭?” 汤素兰也帮腔:“就是!这年头谁下乡还带烤鸭?肯定有问题!” 车厢里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小声嘀咕:“确实有点可疑......” 纪云舟正要反驳,坐在他斜对面的小姑娘突然站了起来。 这姑娘梳着两个麻花辫,看起来清清瘦瘦的。 “你们胡说八道!这个同志根本就不是小偷!” “我可以作证!这位同志一直坐在这儿吃东西,根本没离开过座位!” 她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纤细的手指攥紧了衣角:“你们空口白牙污蔑人是什么意思?大家都是下乡知青,得饶人处且饶人......” “关你屁事!”王伟华猛地拍了下座椅靠背,眼镜片后的眼睛瞪得溜圆:“你说看见就看见了?老子还看见他偷钱了呢!” 汤素兰立刻尖声附和:”就是!谁知道你是不是同伙!” 她恶意地打量着小姑娘洗得发白的衣领:“穷酸相还装什么正义使者!” “捉贼捉赃。”小姑娘突然抬高声音,瘦小的身板挺得笔直:“要指认人家偷钱,就拿出证据来!” 这话说的,纪云舟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 这姑娘瘦得下巴尖尖的,麻花辫细得能数清有几根头发,没想到骨子里竟有这样的硬气。 关键是,除了瘦小一点,面目倒是清秀。 他正打算说话,没想到。 徐铁牛“蹭”地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就往隔壁车厢冲去! “拦住他!”王伟华尖叫道:“他是同伙!肯定想转移赃物!” 几个乘客下意识地想要阻拦,但徐铁牛动作极快,三两下就冲到了隔壁车厢。 “砰!” 一声闷响,紧接着是徐铁牛的吼声:“抓住你了!” 众人连忙跟过去看,只见徐铁牛死死按着一个瘦小的男人,那男人手里还攥着几张皱巴巴的钞票。 “钱找到了!”徐铁牛喘着气,把钞票举起来:“就是这家伙偷的!” 那瘦小男人挣扎着狡辩:“你、你胡说!这是我自己的钱!” 徐铁牛冷笑:“那你跑什么?俺刚才就看见你鬼鬼祟祟的,一直往人堆里钻!” 失主赶紧上前辨认,激动道:“是我的钱!这上面还有我做的记号!” 真相大白,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纷纷夸赞徐铁牛。 “小伙子真机灵!” “多亏了你,不然就让小偷跑了!” 徐铁牛挠挠头,憨厚地笑了笑,随即转头瞪着王伟华和汤素兰,语气罕见地严厉:“你们俩没证据就污蔑人,还要不要脸了?” “刚才还想拦着我抓小偷,你俩安的是什么心啊!” 王伟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支支吾吾道:“我、我们也是怀疑......” “怀疑个屁!”徐铁牛难得爆了粗口:“你们就是看舟子哥不顺眼,故意找茬!” 车厢里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看向王伟华和汤素兰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原来是这样......” “刚才还装得挺像那么回事,结果是自己心里有鬼!” “呸!真不要脸!差点让小偷跑了!” 王伟华和汤素兰被骂得抬不起头,灰溜溜地缩回座位上,再也不敢吭声。 纪云舟拍了拍徐铁牛的肩膀,笑道:“铁牛,干得漂亮!” 徐铁牛嘿嘿一笑:“舟子哥,俺就是看不惯他们欺负人!” 车厢里重新恢复了平静,但众人看向纪云舟和徐铁牛的眼神,已经多了几分敬佩。 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突然唱起了《东方红》,浑厚的男声在车厢里回荡: “东方红,太阳升——” 第16章 队长请客! 这一嗓子仿佛打开了闸门,周围的乘客们纷纷跟着哼唱起来。 几个年轻的女知青红着脸,你推我搡地站起来,清脆的嗓音合着节拍: “中国出了个......” 徐铁牛也来了精神,粗着嗓子跟着唱,虽然调子跑得老远,但胜在嗓门洪亮。 纪云舟笑着摇摇头,也跟着轻轻打起拍子。 很快,歌声从《东方红》转到了《大海航行靠舵手》,又变成了《咱们工人有力量》。 车厢里此起彼伏的歌声中,有人拍着大腿打拍子,有人用搪瓷缸子敲着桌面伴奏。 “团结就是力量!”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站起来领唱,脸蛋红扑扑的,声音却格外响亮。 满车厢的人齐声应和:“这力量是铁,这力量是钢!” 连刚才丢了钱的中年汉子都抹了把脸,扯着嗓子加入了合唱。 歌声中,火车“况且况且”地穿过田野。 窗外是初冬的景色,远处能看到戴着草帽的农民弯腰劳作的身影。 车厢里蒸腾着汗味、烤鸭香和青春的热气,混合成那个年代特有的蓬勃朝气。 “前方到站——青山屯!” 列车员的报站声打断了歌声。 乘客们纷纷起身,七手八脚地收拾行李。 有人意犹未尽地哼着刚才的调子,有人已经开始张望窗外的站台。 纪云舟拎起包袱,冲徐铁牛扬了扬下巴:“走,铁牛,到地方了。” “青山屯的知青都到这边集合!” 站台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戴着红袖章的中年男人举着铁皮喇叭喊道。 他身后站着几个皮肤黝黑的庄稼汉,都穿着打补丁的棉袄,腰间别着旱烟袋。 纪云舟和徐铁牛拎着行李挤过去,看见王伟华和汤素兰也灰溜溜地跟了过来。 “我是公社主任张登龄。”中年男人掏出一份名单:“现在念到名字的站到对应队长身后。” “青山屯队长,徐厚文!” 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往前跨了一步,脸上有道疤,看着就凶。 徐铁牛突然眼睛一亮,撒丫子就冲过去:“小叔!” 徐厚文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徐铁牛背上:“好小子!长这么结实了!” 徐铁牛扯着纪云舟的袖子:“小叔,这是舟子哥,路上认识的,人可好了!刚才在火车上还帮乘务员同志解围呢!” 说着突然压低声音,指着旁边的汤素兰和王伟华:“那边那俩瘪犊子可坏了,冤枉舟子哥偷钱......” 徐厚文脸色顿时沉了下来,目光如刀子般扫向王伟华二人。 正巧张登龄念到:“王伟华、汤素兰,青山屯一队!” 两人腿一软,差点跪地上。 “李、李队长好......”王伟华硬着头皮上前,眼镜片上都是汗。 娘的。 那瘪犊子怎么和队长认识? 好死不死,还正正好分到了这个队上? 不是完犊子了吗! 刚下乡,还没开始就得罪人了! 徐厚文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转头对纪云舟热情道:“小纪是吧?走,上牛车!” 几辆牛车停在站台外,铺着干稻草。 纪云舟刚要上去,就听徐厚文扯着嗓子喊:“坐满了坐满了!后边的走路!” 王伟华急了:“李队长,这、这还有位置啊......” “你眼瞎?”徐厚文一指车辕:“这不要坐人赶车?” 说着把徐铁牛按在车辕上,自己跳上去甩了个响鞭:“驾!” 牛车“吱呀吱呀”启动,留下目瞪口呆的两人。 汤素兰带着哭腔:“三四十里路啊......” “走不动?”徐厚文回头冷笑:“你们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享福的!不服从指挥,劳改班正缺人呢!” 王伟华赶紧拽住要哭的汤素兰:“我们走!我们走!” 牛车上,徐厚文掏出旱烟袋,给纪云舟也装了一锅:“小纪,听铁牛说你带了烤鸭?” “还剩半只。”纪云舟笑着从包袱里摸出来。 “好小子!”徐厚文眼睛发亮,扯着嗓子就唱起来:“日落西山红霞飞——” 徐铁牛立刻接上:“战士打靶把营归!” 牛车晃晃悠悠驶过田埂,车上的歌声惊起一群麻雀。 远处青山如黛,炊烟袅袅,纪云舟深吸一口带着稻香的空气,眯起了眼睛。 而身后十几里外,王伟华一瘸一拐地拖着行李,眼镜片上全是泥点子。 汤素兰哭哭啼啼地跟在后面,两人盯着远处变成黑点的牛车,眼里都快喷出火来。 “纪云舟......”王伟华咬牙切齿:“咱们走着瞧!” 牛车晃晃悠悠地前行,纪云舟这才注意到车上还坐着两三个女知青。 其中一个小姑娘格外引人注目,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扎着两条麻花辫,脸蛋瘦得有些凹陷。 但一双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 她抱着自己的包袱,安静地坐在角落,旁边几个女知青正分着半只烧鸡,吃得满嘴油光。 有人递给她一块,她却摇摇头,小声道:“我、我吃过窝窝头了......” 纪云舟忍不住笑了:“这年头还讲究客气?再不吃点肉,风一吹都能把你刮跑了。” 小姑娘脸一红,低声道:“我爹说过,饥荒年不能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纪云舟这才想起来。 这不是刚才在火车上帮他说话的小姑娘吗? 姑娘加了件袄子,他差点没认出来。 没想到这么巧,居然还分到一个大队上了? 天赐的缘分? “拿着吧。”纪云舟从包袱里摸出最后半只烤鸭,撕下一大块递给她:“就当谢谢你刚才替我说话。” 小姑娘惊讶地抬头:“你、你听见了?” “听见了。”纪云舟笑道:“所以这肉你更得吃,不然我这心里过意不去。” 旁边的徐铁牛凑过来:“舟子哥,这谁啊?” “还没问名字呢。”纪云舟看向小姑娘:“你叫啥?” “我,我叫林秀禾,是下放知青。”说到下放两个字的时候,姑娘家神色有一瞬间的失落,不过很快就露出一个笑容来。 这年头,知青下乡也很正常。 除了没留城名额的,家里成分不好的,也得下乡。 当然,两者还是有些区别。 工农子弟那是下乡,黑五类那是下放接受再教育改造,在待遇等各个方面,还是会受到当地人一定程度的区别对待。 见姑娘这个表情,纪云舟也不好再问下去。 不过看林秀禾的模样,倒是比他上辈子见过的女知青都漂亮的多了。 一路上,纪云舟的余光都看着林秀禾。 旁边的徐铁牛都看出来了,拐了拐纪云舟的胳膊:“舟子哥,你瞧上人家了?” “少胡说八道!”纪云舟一把把这小子的嘴给捏住,生怕他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 牛车慢悠悠地驶进青山屯,远远就看见一排低矮的土坯房,屋顶上冒着炊烟。 几个老知青正蹲在门口扒拉着碗里的饭,见牛车来了,纷纷站起身张望。 “到了!”徐厚文一甩鞭子,从牛车上跳下来:“都下来吧,先去吃饭,晚上再安排住处!” 知青点的大院里摆着几张长条木桌,上面放着几大盆窝窝头和稀饭,还有一盆咸菜。 赶了一天的路,众人都饿得前胸贴后背,纷纷围上去领饭。 纪云舟刚拿起一个窝窝头,徐厚文就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纪,晚上别在这儿吃了,跟我回家。你帮了我侄儿,又一路辛苦,总不能让你吃这个。” 纪云舟还没说话,徐铁牛就凑过来:“叔,刚才在火车上,林知青也替我们说话了,让她也一起去呗!” 徐厚文转头看向林秀禾。小姑娘正捧着窝窝头小口啃着,见众人目光投过来,连忙摆手:“我、我没帮上什么忙......” “既然来了青山屯,以后就是一家人。”徐厚文大手一挥:“一起来!” 林秀禾还想推辞,纪云舟已经笑着把她的窝窝头拿下来:“走吧,再客气就见外了。” 三人跟着徐厚文往他家走,身后传来其他知青羡慕的议论声。 “那小子什么来头?刚来就能去队长家吃饭?” “谁知道呢......” “反正肯定比咱们的窝窝头吃的香多了。” ...... 徐厚文家的土坯房比知青点的宽敞不少,一进门就闻到浓郁的饭菜香。 堂屋的木桌上摆着几道硬菜。 一大盆土豆炖鸡,一盘腊肉炒白菜,还有刚出锅的玉米面贴饼子。 第17章 刚下乡就要搞特殊? “来来来,都坐下!”徐厚文招呼着:“本来这是给铁牛接风的,你们赶巧了!” 林秀禾站在门口有些局促,纪云舟轻轻拉了她一下:“别拘束,徐队长是实在人。” “就是!”徐铁牛已经一屁股坐下,抓起个贴饼子就啃:“秀禾姐,我叔家的饭可香了!” 徐厚文给每人盛了满满一碗鸡肉,又特意往林秀禾碗里多夹了几块:“丫头太瘦了,多吃点!” “谢谢徐队长......” 林秀禾捧着碗,眼眶有些发红。她已经很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谢啥?” 徐厚文摆摆手:“以后好好干活,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饭桌上,徐铁牛狼吞虎咽,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纪云舟一边吃一边跟徐厚文聊着屯里的情况,时不时给林秀禾夹菜。 “舟子哥,你也吃......”林秀禾小声说着,夹了块腊肉放到纪云舟碗里。 徐铁牛见状起哄:“哎哟,这就互相夹上菜啦?” “吃你的饭!”纪云舟作势要敲他脑袋,徐铁牛赶紧埋头扒饭,逗得林秀禾抿嘴直笑。 这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林秀禾渐渐放松下来,话也多了些。 至少没像之前那样拘谨着不说话了。 吃过饭后,几人就一同回到了知青点。 知青点排队吃饭,比他们吃的晚上一些。 到了的时候,还有几个知青正在喝菜汤。 这边。 王伟华和汤素兰赶到知青点时,天已经黑透了。 两人花了三毛钱搭了老乡的牛车,一路上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 “这破地方......”汤素兰捂着被颠疼的腰,咬牙切齿道:“连个正经路都没有!” 王伟华眼镜片上全是泥点子,裤腿也被路上的水坑溅得湿透。 他恶狠狠地盯着知青点那几间低矮的土坯房:“要不是纪云舟那个王八蛋......” 两人骂骂咧咧地走进院子,正赶上最后一拨知青在吃饭。 大木桌上只剩下半盆稀得能照见人影的菜粥,连咸菜渣都没剩下。 “饭呢?”王伟华一把抓住旁边一个男知青的胳膊:“我们的饭呢?” 那知青被拽得一趔趄,皱眉道:“你们来晚了,就剩这点粥了。” 汤素兰冲到桌前一看,顿时尖叫起来:“这是人吃的吗?喂猪都不如!” 她抄起碗狠狠摔在地上,粗瓷碗“啪”地碎成几瓣,稀粥溅了一地。 “你们这群乡下土包子!”王伟华一脚踹翻长凳:“知道我们是谁吗?敢这么怠慢我们!” 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老知青们都用看疯子的眼神看着他们。 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女知青忍不住开口:“粮食都是按人头分的,你们自己来晚了......” “闭嘴!”汤素兰尖声打断:“轮得到你说话?” 她指着破败的土坯房,声音拔得老高:“看看这破地方!屋顶漏风,墙上掉土,连电灯都没有!我们是来接受再教育的,不是来当叫花子的!” 王伟华扯着嗓子喊:“负责人呢?把你们领导叫来!” 角落里一个黑瘦汉子慢悠悠站起来:“我就是知青点食堂组长刘大勇。粮食就这么多,你们不吃就饿着。” “好哇!”王伟华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串通好了欺负人是吧?我告诉你们,我爸是省城纺织厂的副厂长!等回去......” “回去?”刘大勇冷笑一声:“到了这儿还想摆城里人的谱?” 真有能耐,家里能连个名额都弄不到? 下放的知青,没个十年八年的,压根就回不去。 就这都还是得作了杰出贡献的才行。 这俩嫌这嫌那的,能做贡献才有鬼。 汤素兰突然冲进厨房,抄起灶台上的盐罐子就往外砸:“我让你们吃!” “砰”的一声,盐罐子在院墙上摔得粉碎,雪白的盐粒洒了一地。 老知青们“呼啦”一下全站起来了。 “造孽啊!”一个女知青心疼地去捧地上的盐:“这够吃半个月的......” 王伟华还在叫嚣:“告诉你们,明天我就给家里发电报!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正闹得不可开交,院门突然“咣当”一声被踹开。 徐厚文拎着马灯站在门口,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吵吵啥?”他声如洪钟:“大老远就听见鬼哭狼嚎的!” 院子里瞬间鸦雀无声。 王伟华和汤素兰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张着嘴僵在原地。 徐厚文手里的马灯“咣当”一声砸在门框上,火星子四溅。 “咋回事?”他虎目圆睁,扫视着满地狼藉:“谁砸的盐罐子?” 食堂组长刘大勇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徐队长,这俩新来的嫌饭不好,把碗摔了,盐罐子也砸了!” “放屁!”王伟华梗着脖子狡辩;“明明是你们克扣粮食......” 旁边的知青们看不过眼了,七嘴八舌的开始告状: “克扣你大爷!你俩就是嫌弃屯儿里穷!” “大家都是一人一碗稀粥,你们来晚了还吃个屁!” “城里来的少爷小姐,真当这是你们家炕头呢?” 徐厚文弯腰捡起一块碎瓷片,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那道疤在灯光下格外狰狞:“行啊,刚来就敢糟蹋粮食?” 汤素兰吓得往王伟华身后缩,嘴上还不服软:“我、我爸是供销社主任......” “我管你爹是玉皇大帝!”徐厚文一声暴喝:“在青山屯,一粒米都比你们金贵!” 纪云舟抱着胳膊靠在门框上,故意大声对徐铁牛说:“铁牛,你见过这么蠢的人没?下乡第一天就敢摔公家饭碗。” 徐铁牛咧嘴一笑:“舟子哥,这哪是蠢?这是茅坑里打灯笼!找屎呢!” 满院子知青哄堂大笑。 “都闭嘴!”徐厚文一脚踩碎地上的盐粒:“刘大勇,盐罐子多少钱?” “供销社卖三毛八,还得要票。”刘大勇掰着手指头:“粗瓷碗一毛二,洒的盐少说二两......” 王伟华脸色煞白:“你们这是讹诈!” “讹诈?” 徐厚文掏出个小本本刷刷写了几笔:“摔坏的从你们工分里扣!另外!” “饥荒年还敢浪费粮食,罚你们明天挑十担粪!” 汤素兰“哇”地哭出声:“我要告你们虐待知青!” “告啊!”徐厚文把本子摔在桌上:“正好让县里看看,哪个知青点敢要你们这种败家玩意儿!” 王伟华突然瞥见人群里的纪云舟,指着他尖叫:“凭什么他们能吃好的?这不公平!” “就凭人家帮乘务员抓小偷!”徐厚文劈手夺过马灯,灯光直射王伟华惨白的脸:“再闹腾,今晚就送你们去劳改班睡牛棚!” 林秀禾躲在纪云舟身后,小声说:“他们活该......” 徐铁牛突然扯着嗓子喊:“报告队长!他俩在火车上还冤枉舟子哥偷钱!” “好!好得很!”徐厚文怒极反笑:“刘大勇,给他们记上,思想品德不过关,再加五担粪!” 王伟华腿一软瘫坐在地,眼镜歪在一边。 汤素兰哭得脸都花了,活像只褪毛的母鸡。 “现在,全体知青开会!”徐厚文大手一挥:“都给我去大屋,今晚就学《知青守则》第一条,爱护集体财产!” “学好了再给我去分住处!” 人群呼啦啦往大屋涌去。 经过王伟华身边时,纪云舟俯身轻笑:“省城来的大少爷,粪勺可比钢笔沉多了。” 王伟华脸黑的跟锅底似的,咬了咬牙没说话。 训斥大会开了足足半个小时,徐厚文这才开始分屋子。 知青点是大通铺,炕得自己烧,柴火得自己劈,八个人一间屋子。 上辈子纪云舟睡了大通铺足足十来年,早就习惯了,倒也不在意这些。 不过现在可不一样了。 他得想个法子,把日子开好一点儿。 这边钥匙已经发放了下来。 十三个女知青,十六个男知青。 四间宿舍。 徐厚文把两把钥匙分别递给麻花辫女知青王敏月和另一个老知青唐香芝:“东厢房两间,你们各自带人住下。” 钥匙刚递出去,汤素兰就猛地冲上前,一把拽主王敏月的手腕:“这把钥匙给我!我要住靠南的那间!我得先去选床铺!” 她都听说了。 就算是一个屋子里,朝南和朝北的床铺,可大不相同。 她得住好的才行。 “你干什么!”王敏月吃痛,钥匙“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汤素兰弯腰就要去捡,旁边唐香芝眼疾手快,一脚踩住钥匙:“要不要脸?上来就抢?” “关你屁事!”汤素兰伸手就要推人:“我爸是供销社主任,你们都得让着我!” “供销社主任了不起啊?”人群里有人忍不住了,喊起来:“现在是在农村,你爹就是玉皇大帝也不好使!” 第18章 送礼就送大前门!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几个女知青把汤素兰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地骂开了: “城里来的了不起?一来就抢东西!” “看她那德行,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 “要不要脸?钥匙是队长分的,轮得到你抢?” “大家都一起进屋,谁占到就是谁的,你凭什么占便宜?” 汤素兰被骂得脸色铁青,突然抓起地上的土块就往人堆里砸:“一群土包子!我就要住好房间!” 土块“啪”地砸在圆脸女知青身上,顿时激起众怒。 “打她!” “太欺负人了!” “把她赶出去!” 女知青们一拥而上,推搡间汤素兰的辫子都被扯散了。 她尖声叫道:“救命啊!乡下人打人了!” “都住手!” 徐厚文一声暴喝,提着马灯大步走来。 “怎么回事?” 王敏月气得直哆嗦:“报告队长,汤素兰抢钥匙还打人!” “放屁!”汤素兰披头散发地尖叫:“是她们合伙欺负我!我要写信告诉我爸!” 徐厚文冷笑一声,从腰间掏出小本本:“扰乱秩序,扣五个工分。” 挨了打还得扣工分? 汤素兰眼珠子都瞪得溜圆? 凭啥扣她的? 要扣也是扣这群乡下土包子的! “扣啊!”汤素兰彻底疯了:“有本事你把老娘工分扣光!”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厚文慢慢合上本子,眯起眼睛:“汤素兰,你知道后山最近有什么吗?” “能、能有什么...”汤素兰突然结巴了。 “熊瞎子。”徐厚文轻声道,“去年有个女知青半夜乱跑,我们找了三天天才找着半条胳膊。” “你知道咱们这儿是山村吧?平时有人被熊瞎子、狼崽子叼走,也是常有的事情。” “要是不懂事儿的女知青被熊瞎子吃了,那也是活该。” “你懂我的意思吧?” 汤素兰脸色“唰”地白了。 “现在。”徐厚文把钥匙重新塞给王敏月:“你住靠南那间。至于汤素兰...” 他指了指最角落的床位:“你去睡门口。“ “我...” “再闹腾。”徐厚文敲了敲烟袋锅:“今晚你就去后山给熊瞎子送饭。” 汤素兰腿一软,终于闭嘴了。 女知青们哄笑着往宿舍走,不知谁故意大声说:“听说熊瞎子最爱吃细皮嫩肉的城里姑娘...” 汤素兰“哇”地哭出声,连滚带爬地往宿舍跑。 瞧着汤素兰那矫揉造作的模样,徐厚文啐了口唾沫。 他见过的人比这婆娘吃的盐还多。 什么城里姑娘,什么吃不得苦的。 来他青山屯转一圈,都得老老实实上工挣工分。 与此同时。 王伟华这边倒是比汤素兰舒服多了。 这小子趁着女知青那边闹腾的功夫,早就摸清了男知青宿舍的情况。 钥匙一到手,他二话不说就往西厢房冲,身后几个男知青也跟着跑,都想抢个好位置。 西厢房是大通铺,靠墙的位置最暖和,中间通风,冬天冷风直往脖子里灌。 王伟华一把推开房门,直奔最里面的位置,把行李往炕上一扔:“这儿归我了!” 几个男知青见状,也赶紧占位置,很快就把靠墙的好地方瓜分完了。 等纪云舟帮林秀禾收拾完行李,慢悠悠晃到西厢房时,屋里已经挤满了人。 王伟华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炕上,见纪云舟进来,故意咧嘴一笑:“哟,纪同志,来得真巧,正好剩下个‘好位置’给你。” 他指了指大通铺中间那块地方。 原本连在一起的炕面,不知怎么被拆开了一块,中间空出一截。 木板歪歪扭扭地搭着,睡上去怕是半夜都得塌。 “咋回事?”徐厚文正好进来查看情况,一瞧见炕上的缺口,眉头瞬间拧成疙瘩。 “这炕前几天才检查过,咋坏了?” 知青点虽然破旧了一点,但也不至于床板子都是坏的。 他大步上前,蹲下身仔细检查。 手指在木板边缘一刮,徐厚文脸色顿时阴沉下来:“新拆的?” 屋里鸦雀无声,没人吭声。 王伟华推了推眼镜,故作无辜:“队长,这可不关我们的事啊,我们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 纪云舟冷笑一声,没说话。 徐厚文站起身,锐利的目光扫过屋里每一个男知青:“谁干的?” 依旧没人回答。 几个男知青低着头,眼神闪烁。 显然知道是谁干的,但没人愿意得罪王伟华。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王伟华明显就不好相与,何必跟他作对? 刚来屯儿里,自然都不愿意得罪人的。 “行,都不说是吧?”徐厚文冷笑一声,从腰间抽出旱烟袋,慢悠悠地敲了敲炕沿。 “今晚本来安排你们休息,既然有人不老实……” “全体男知青,现在去地里挖红薯!干不完不准回来睡觉!” “啊?” 众人顿时哀嚎一片。 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去挖红薯? 这不是要人命吗! 今天坐车都坐了大半天的! 此言一出,所有的男知青就开始喊冤了。 “队长!这不关我们的事啊!” “就是!我们才刚来,哪知道炕咋坏的?” “真不是我们干的啊!我们和纪知青又没过节!” 徐厚文眯起眼睛:“那谁知道?说出来,谁就能回去睡觉。” 话音一落,屋里瞬间骚动起来。 几个男知青互相使眼色,终于,一个圆脸小伙子忍不住了,指着王伟华道:“报告队长!是他带人拆的!他说要给纪云舟点颜色看看!” “对!就是他!” “他还带了两三个人!” “他们几个故意把炕拆了,就想让纪同志睡不好!” 王伟华脸色瞬间铁青,猛地站起来:“放屁!你们血口喷人!” “啪!” 徐厚文反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抽得王伟华眼镜都飞了出去! “小兔崽子!刚来就敢搞破坏?” 徐厚文怒喝一声,一把揪住王伟华的领子:“你当老子是吃素的?” 王伟华捂着脸,又惊又怒:“你、你敢打我?我……” “你什么你?”徐厚文冷笑:“老子年轻时候进山杀过熊,你这种城里来的软脚虾,老子一只手能捏死仨!” 他一把将王伟华掼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再敢在屯里耍花样,老子直接把你扔后山喂狼!” 王伟华瘫坐在地上,嘴唇哆嗦着,愣是没敢再吭声。 徐厚文懒得再搭理他,转头看向纪云舟,粗声粗气道:“小纪,这炕被这帮兔崽子拆了,今晚肯定没法住了。” 纪云舟点点头,还没说话,徐厚文就搓了搓下巴,忽然压低声音道:“男知青宿舍就这两间,腾不出地方给你住了,不过……” 他顿了顿,咧嘴一笑:“屯子后面有个充公的地主老宅,虽然旧了点,但收拾收拾还能住人。你要是愿意,可以租下来住,一个月给队里交两块钱就行。” “什么?!”王伟华一听,猛地从地上爬起来,声音都尖了:“凭什么他能租房子?!这不公平!” 徐厚文冷笑一声,回头瞪他:“咋的?你也想租?” 王伟华梗着脖子:“我们都是一起来的知青,凭啥他就能搞特殊?” “行啊!”徐厚文大手一挥,直接拍板,“那你去睡地主房,小纪睡你的位置,这样公平了吧?” 王伟华瞬间噎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那地主房虽然能住人,但听说荒废多年,又阴又潮,说不定还有老鼠和蛇。他哪敢去? 再说了,两块钱一个月。 他哪来那么多钱? “我……我……”他支支吾吾半天,愣是没敢应下来。 “不敢去就闭嘴!”徐厚文冷哼一声:“再废话,今晚你就睡牛棚去!” 王伟华被怼得哑口无言,只能灰溜溜地缩回人群里,眼神怨毒地盯着纪云舟。 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本来想整纪云舟,结果自己挨了两巴掌不说,反倒让纪云舟捞了个单独住的机会! 妈的! “走,小纪,带你看房子去。” 徐厚文领着纪云舟往地主老宅走,路上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难得温和:“小纪啊,今天这事儿多亏你了。” “我那傻侄儿铁牛是个闷葫芦,要不是你护着,指不定被王伟华那帮人欺负成啥样。” 纪云舟笑了笑:“小事儿,铁牛是我兄弟,应该的。”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袱里摸出两条大前门香烟和一瓶汾酒,递给徐厚文:“徐队长,这是我从城里带的,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第19章 母猪的产后护理! 徐厚文眼睛一亮,嘴上却推辞:“哎哟,这咋好意思……” “您收着吧。”纪云舟直接把东西塞进他手里:“以后在屯子里,还得仰仗您多关照。” 徐厚文咧嘴一笑,也不再客气,把烟酒往怀里一揣:“行!你小子够意思!以后在屯里有啥事,尽管吱声!” 纪云舟顺势又取出一瓶酒,笑道:“这瓶是林秀禾同志让带的,她没带太多东西,您别嫌弃。” 毕竟在屯儿里。 和队长打好关系是第一要紧事。 那女娃瘦瘦弱弱的,又因为他的原因得罪了那俩瘪犊子。 没准儿下地的时候要被俩人针对。 最要紧的是,那女娃他还挺有好感的。 要是日后能发展起来......在屯儿里解决了终身大事也不是不行。 “小林同志?”徐厚文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就那个吃饭时候瘦瘦小小的女娃?她倒是心细。” 纪云舟点头:“她是正经大学生,文化人,只是吃了年代的亏才来插队。要是屯里学校缺教师,可以推荐她去,肯定比一般人教得好。” 徐厚文眼睛一亮:“大学生?那可了不得!咱屯小学正缺老师呢,回头招人我跟支书说说!” 说完,他又打量纪云舟:“那你呢?有啥想干的?总不能跟着那群知青天天刨地吧?” 纪云舟早有准备,笑道:“我爷爷是兽医,我从小跟着学,养猪放羊、治病接生都懂点。要是队里缺这方面的人手,我可以帮忙。” 其实他懂个屁! 左不过是灵泉水的功劳。 有灵泉水在,啥畜生养不好? 瘟猪都能变种猪! 还落得轻松自在。 当兽医每个月也有固定的工分,除了集体下地那几次,剩下的时间压根就不用去。 到时候时间空闲出来,还能上山打打猎,打点肉回来补贴家用。 徐厚文一拍大腿:“巧了不是!咱屯的赤脚兽医前阵子摔断了腿,正愁没人顶呢!行,明天我就跟队里说,让你负责养殖这一块,不用跟着上工!” 纪云舟点头道谢,又顺势提了一句:“对了徐队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借您猎枪用用?我想进山打点野物,改善改善伙食。” 徐厚文惊讶:“你还会打猎?” 纪云舟面不改色地编道:“小时候跟爷爷进山采药,顺带学的。” 徐厚文想了想,点头道:“成!不过后山深了有狼,你一个人去不安全。这样,过几天让铁牛陪你一起去,那小子打猎是把好手!” 纪云舟笑着应下。 说到底。 打猎上山也是需要人帮衬着的。 山里危险多,畜生们都喜欢从背后偷人。 把背后交给徐铁牛这小子,他也放心。 再说了,做陷阱、挖坑、砍树枝,不都得需要帮手? ...... 徐厚文领着纪云舟推开地主老宅的木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响,一股淡淡的霉味夹杂着尘土气息扑面而来。 “这房子搁置几年了,灰是多了点,但砖瓦结实,比知青点那破土坯房强多了。” 徐厚文用袖子挥了挥面前的灰尘,指着堂屋说道。 纪云舟环顾四周,这房子虽然老旧,但确实比知青点强不少。 青砖铺地,房梁结实,窗户上的雕花虽然褪色,但还能看出当年的气派。 “这房子一个月才二块?”纪云舟有些意外。 徐厚文嘿嘿一笑:“原本是要三块五的,不过你小子会来事,我帮你压到两块。” 他拍了拍怀里刚收的烟酒,笑道:“再说了,这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两人说话间,几只老鼠窸窸窣窣地从墙角窜过。 “这些小畜生......”徐厚文抬脚就要踩,纪云舟连忙拦住:“没事,我带了老鼠药。” 徐厚文点点头:“你小子准备得挺周全。来,我帮你收拾收拾。“ 两人合力把堂屋简单打扫了一遍。徐厚文从院里抱来一捆干草,铺在炕上当临时床铺。 “今晚先将就一下,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床被褥来。”徐厚文擦了把汗:“灶台还能用,柴火院子里有的是,你自己生火做饭。” 纪云舟连连道谢,又从包袱里摸出一包水果糖塞给徐厚文:“给家里孩子带点零嘴。” 徐厚文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小子,真会做人!好好休息,明天我带你去养殖场看看。” 送走徐厚文后,纪云舟关上门,长长舒了口气。 他取出灵泉水喝了一口,顿时神清气爽。 借着月光,他仔细打量这个新住处。 堂屋宽敞,左右各有一间厢房,后面还有个小厨房。 院子里有口老井,打上来水清凉甘甜。 “这地方不错......”纪云舟满意地点点头。比挤在知青点强多了,以后做点什么也方便。 把从城里带回来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摆放齐整。 没一会儿,屋子就收拾出来了。 家具都是现成的,他躺在床上,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空间里的小麦才一天的功夫,就窜出齐腰高了。 还真是他娘的十日一熟! 吃喝不用发愁了! 再过两天,他就带着徐铁牛那小子上山打猎。 把肉都屯在空间里,连带着麦子和水稻一起去鬼市卖掉。 再买点种子和羊羔子、牛犊子回来,养空间里,看看能不能长得快点。 ...... 翌日。 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大喇叭就“吱啦”一声响了起来。 “全体知青注意!全体知青注意!马上到晒谷场集合!” 纪云舟一个激灵从炕上爬起来,揉了揉眼睛。 起的太早,这会儿还有些犯困。 不过他还是麻利地穿好衣服,从水缸里舀了瓢凉水洗了把脸。 推开院门时,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鸡鸣声,夹杂着几声狗叫。 屯子里已经有人家升起炊烟,空气中飘着柴火和玉米粥的香味。 晒谷场上已经站了二十多个知青,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 纪云舟一眼就看见林秀禾站在人群边缘,瘦小的身影裹在一件明显大一号的蓝布棉袄里,正不停地搓着手哈气。 “纪同志!”林秀禾看见他,眼睛一亮,小跑着过来:“你昨晚住得还好吗?” 纪云舟点点头:“比知青点强多了。你呢?那两个没找你麻烦吧?” 林秀禾刚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一声冷哼。 王伟华带着两个跟班晃了过来,阴阳怪气道:“哟,这么快就勾搭上了?城里来的就是会来事啊!” 纪云舟正要回怼,徐厚文的大嗓门就响了起来:“都给我站好!” 晒谷场上顿时鸦雀无声。 徐厚文背着手走过来,身后跟着几个生产队干部。 他今天穿了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上衣,腰间扎着条粗布腰带,脚上的胶鞋沾满了泥点子。 “首先,欢迎各位知识青年来我们青山屯插队落户!” 徐厚文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 “领袖教导我们,‘知识青年到农村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很有必要’!从今天起,你们就是青山屯的一员了!” 他环视一圈,继续道:“咱们屯虽然条件艰苦,但贫下中农最讲团结。你们有什么困难,可以找队里反映。但是!” “谁要是偷奸耍滑、破坏生产,那就是跟全屯子过不去!到时候别怪我不讲情面!” 几个老知青低着头偷笑,新来的知青们则紧张地站得笔直。 王伟华撇了撇嘴,被徐厚文瞪了一眼,赶紧低下头。 “下面分配劳动任务!” 徐厚文掏出一个皱巴巴的小本子。 “男同志去西坡翻地,女同志去菜园除草。老张,你带他们去领工具。” 人群开始移动,纪云舟正要跟上,徐厚文突然喊住他:“小纪,你跟我走。” 王伟华立刻不干了:“队长,凭什么他不用去?” 徐厚文眼睛一瞪:“怎么?你有意见?纪同志有别的任务,他当咱们屯儿的兽医。” “我们都是知青,应该一视同仁!” 王伟华梗着脖子说,几个新来的知青也跟着点头。 徐厚文冷笑一声:“行啊,那你会给母猪接生不?知道猪崽子拉稀该喂啥药不?” 王伟华被问得一愣:“我、我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又不是来当兽医的......” “放你娘的屁!” 徐厚文直接爆了粗口。 “队里三十多头猪,都是集体财产!死一头全屯子半年没肉吃!小纪会兽医,能保住这些猪,你能干啥?除了耍嘴皮子还会啥?” 王伟华被骂得面红耳赤,其他知青也都低下头不敢吱声了。 “都给我老实干活去!”徐厚文一挥手:“小纪,咱们走。” 看着两人的背影,王伟华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他娘的! 什么狗屁兽医! 还洋气上了! 凭啥纪云舟就能干轻松活? 这事儿他记下了,那瘪犊子别想好过。 第20章 诬陷女知青 纪云舟跟着徐厚文往屯子东头的养殖场走,远远就听见母猪“哼哧哼哧”的叫声。 徐厚文媳妇儿刘翠花正蹲在猪圈边,急得满头大汗。 “老徐!你可算来了!” 刘翠花一抬头看见两人,赶紧招手:“这头老母猪从半夜就开始折腾,到现在还没下崽,怕是要难产!” 徐厚文脸色一变:“咋不早说!小纪,快看看有法子没!” 纪云舟心里一咯噔。 他哪会接生啊!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得硬着头皮蹲下。 老母猪躺在干草堆上,肚子剧烈起伏,呼吸急促,显然情况不妙。 “得帮它顺产。” 纪云舟装模作样地检查一番,实则悄悄从空间取出一小瓶灵泉水,又抓了把土捏碎掺进去:“我这儿有爷爷传的秘方,应该管用。” 刘翠花半信半疑:“这土疙瘩能行?” “试试看。” 纪云舟把掺了灵泉水的泥水喂给母猪,又装模作样地按摩猪肚子。 不到十分钟,母猪突然一声嚎叫,第一只小猪崽顺利落地! “神了!”徐厚文一拍大腿:“小纪,你这手艺绝了!” 接下来一个多小时,母猪接连生下十二只健康的小猪崽。 刘翠花乐得合不拢嘴,一边给母猪喂食一边夸:“小纪同志真能耐!这要搁以前,难产的母猪能保住一半崽子就不错了!” “十二只全活了!屯儿里有救了!” 饥荒年,各个屯儿都养猪。 但各种猪瘟、天灾,加上吃不饱,猪都瘦的跟猴子似的。 像这种要下崽的猪,有的连老母猪都保不住。 现在有纪云舟在,没成想全保住了! 纪云舟谦虚地笑笑:“都是爷爷教的土方子。” “这方子你可得记下来!到时候我给你记工分!”徐厚文郑重其事地掏出小本本:“以后队里的猪就交给你了!” 离开猪圈,纪云舟又跟着徐厚文巡视了其他牲畜。 他用灵泉水治好了生产队老黄牛的眼疾,给几只病恹恹的鸡喂了掺灵泉水的饲料,甚至连看门的大黑狗拉肚子,也被他“一包药粉”治好了。 “小纪啊。”忙活完已是晌午,刘翠花热情地拉住他:“晌午别走了,在家吃!婶子给你烙饼子!” 徐厚文也笑呵呵地点头:“对,正好尝尝你婶子腌的酸菜,一绝!” 纪云舟推辞不过,只得答应。 三人往徐家走时,正碰上收工回来的知青们。 王伟华看见纪云舟干干净净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满身泥土,眼睛都快喷出火来。 “看什么看?”徐厚文瞪眼:“人家小纪一上午救了十二头猪崽,你刨那两垄地还好意思瞪眼?” 王伟华灰溜溜地低下头,其他知青则好奇地打量着纪云舟,眼神里多了几分佩服。 刘翠花的手艺确实不错,金黄的玉米饼配上酸菜炖粉条,纪云舟连吃了三大碗。 饭桌上,徐厚文兴致勃勃地跟媳妇儿讲纪云舟的“医术”,刘翠花听得连连称奇。 “对了小纪。” 临走时刘翠花塞给他一包晒干的蘑菇:“自家采的,炖汤香着呢!以后常来家吃饭啊!” 纪云舟道谢离开,心里琢磨着。 兽医这身份算是坐实了,以后在屯里的日子应该能好过不少。 下午就要轻松多了。 没事儿纪云舟就去给要下蛋的老母鸡揉揉肚子。 灵泉水一上,老母鸡“咯咯哒”就下蛋,比吃了猪油炒饭还来得快。 徐厚文眼角都笑出了几条皱纹来。 傍晚,生产队的钟声敲响,知青们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地里回来。 纪云舟早早就收拾好了养殖场的活儿,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和徐铁牛、林秀禾几个关系好的知青一起聊天。 徐厚文背着手走过来,脸上挂着笑,手里还拎着一块用油纸包着的干猪肉。 “小纪啊,今天你可是立了大功!”徐厚文把肉递给他:“这是队里奖励你的,好好补补身子!” 其他知青都探过头来,羡慕的不得了。 这可是肉啊! 香喷喷的肉啊! 他们得刨多少地才买得起一片肉干? 现在倒好,纪云舟去养殖场晃悠了一圈,就得了一包? 都是下乡知青,咋差距就这么大? 纪云舟连忙起身,笑着接过:“谢谢队长!” 他转头看了看周围,见徐铁牛和林秀禾都眼巴巴地望着,便笑道:“铁牛,秀禾,来来来,咱们一块儿吃!” 徐铁牛憨厚地挠挠头:“这……不好吧?” “有啥不好的?”纪云舟一把拉过他:“今天你也帮了不少忙,来来来,见者有份!” “过两天不是还要跟着我上山?不吃饱了,能打猎?” 林秀禾抿嘴笑了笑,小声道:“谢谢纪同志。” 三人围坐在一起,纪云舟从屋里拿出刀,把干猪肉切成小块。 又煮了一锅野菜汤,把肉片放进去炖。 没一会儿,浓郁的肉香就飘了出来。 王伟华和两个跟班从地里回来,远远就闻到了香味。 他们饿得前胸贴后背,这会儿闻到肉味,眼睛都直了。 “妈的,他们凭什么吃独食?” 在看到又是纪云舟的时候,王华伟眼珠子的瞪圆了。 感情啥好事儿都让这小子给摊上了! 他昨儿个连窝窝头都没吃着,这瘪犊子下乡一天,吃上肉干了? 凭啥! 王伟华咬牙切齿,大步走过去,指着纪云舟的碗,声音尖锐:“队长!他们这是搞特殊!凭什么他们有肉吃!” 徐厚文正端着碗喝汤,闻言冷笑一声:“怎么?你有意见?” “我们都是知青,应该同甘共苦!”王伟华梗着脖子道:“他们这是搞小团体,破坏团结!我申请,让他们也一起吃窝窝头!” “放你娘的屁!”徐厚文一拍桌子:“这是队里的规定!谁给队里立了功,谁就能得奖励!” “小纪今天救了十二头猪崽,保住了队里的集体财产!” “你知道一头猪崽值多少钱吗?知道要是死了猪,队里交不上国家的任务,要担多大责任吗?” “人家自个儿吃肉,还得给你打报告?” “你咋不把你的工分拿出来分啊?还集体主义,狗屁集体主义,我看你就是眼红!” 王伟华被怼得哑口无言,但肚子饿得咕咕叫,眼睛死死盯着锅里的肉,咽了咽口水:“那……那也不能……” “不能啥?”徐厚文瞪眼:“你要是也能给队里立功,老子照样奖励你!” “可你会啥?”徐厚文冷笑:“偷奸耍滑?挑拨离间?还是欺负老实人?” 王伟华脸色涨红,拳头攥得死死的。 周围的知青都低着头,没人替他说话。 这王伟华不是吃饱了撑得吗! 明摆着纪云舟现在是有队长撑腰。 得罪谁不好,去得罪队长? 人家现在是队长身边的大红人,“枕边风”都能把你给吹死了! 非得趁着人多的时候蛐蛐别人,脑子有泡! “行了,赶紧吃饭去!”徐厚文不耐烦地挥手:“别在这儿碍眼!” 王伟华咬着牙,转身就走,两个跟班灰溜溜地跟上。 走远后,其中一个跟班小声道:“王哥,咱们就这么算了?” 王伟华眼神阴狠:“算?怎么可能算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纪云舟的方向,冷笑一声:“今晚……老子非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夜色渐深,知青点前的土路上,月光洒下一片银辉。 纪云舟送林秀禾回女知青宿舍,两人并肩走着,脚步声在寂静的乡间小路上格外清晰。 “纪同志......”林秀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今天徐队长跟我说,以后在屯里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 她抬头看了纪云舟一眼,月光下那双杏眼格外明亮:“我知道肯定是你帮我说的话。” 纪云舟笑了笑:“徐队长人不错,他既然说了会关照你,以后你在屯里的日子能好过些。” 林秀禾轻轻点头,手指绞着衣角:“其实......其实我今天挺害怕的,来就得罪了人.....” “别怕。”纪云舟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有我在,他们不敢怎么样。” 林秀禾闻言一怔,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低下头,声音细如蚊呐:“谢、谢谢你......” 两人走到女知青宿舍门口,昏黄的煤油灯光从窗户透出来,隐约能听见里面女知青们的说笑声。 “到了。”林秀禾站定,犹豫了一下,轻声道:“那......我进去了。” “嗯,早点休息。”纪云舟点点头:“明天见。” 话音落下,一道尖酸刻薄的声音从屋子里传来。 “哎哟喂~” 汤素兰扭着水桶腰从宿舍里晃出来,一张大饼脸上涂着劣质雪花膏,在月光下泛着油光。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在这儿干啥呢?” 第21章 破坏集体财产,抓起来! “这大半夜的,孤男寡女的在这儿干啥呢?” 她故意拉长了声调,嗓门大得整个知青点都能听见。 纪云舟冷笑一声:“关你屁事?“ “怎么不关我事?” 汤素兰叉着腰,唾沫星子乱飞。 “你们这些城里来的就是不要脸!林秀禾,你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看人家纪同志有肉吃,就往上贴吗?” 林秀禾气得浑身发抖,还没等她开口,汤素兰又尖着嗓子嚷嚷:“大家快来看啊!有人为了口肉连脸都不要了!大半夜的跟男人拉拉扯扯!” “乱搞男女关系,简直是败坏咱们屯儿的风气!” “不要脸!” “放你娘的狗屁!”纪云舟直接爆了粗口:“你他妈嘴巴放干净点!” “哟~急眼了?”汤素兰阴阳怪气地笑着。 “被我说中了吧?林秀禾你个狐狸精,到处勾搭男人,为了口肉连身子都能卖......”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直接打断了汤素兰的话。 林秀禾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小脸气得通红:“汤素兰!你再给我喷一口粪试试看!” 汤素兰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你敢打我?” 她挨打了? 居然还被林秀禾打了! 林秀禾不是柔柔弱弱的吗? 天杀的! “打你怎么了?”林秀禾挺直腰板,声音清脆响亮:“你这种满嘴喷粪的货色,打你都嫌脏手!” “你、你.....” 此时的汤素兰眼珠子都瞪圆了。 见鬼了! 真是见鬼了! “你什么你?” 林秀禾步步紧逼,哼了一声开口。 “今天上工你偷懒装病,活都是我帮你干的!昨天晚上你还偷拿队里的玉米,塞在裤裆里带回来!” “别以为我没看见!自个儿屁股都没擦干净,管别人的闲事了?” “我和纪同志清清白白,就算是有什么,那也是正儿八经处对象!” “男未婚女未嫁,自由恋爱懂不懂?咱们思想早就解放了,你还戴着辫子呢?” “你胡说!”汤素兰急得直跳脚。 “要不要现在就去你炕底下翻翻?”林秀禾冷笑:“那几根玉米棒子还在你床底下藏着呢!” 周围的知青都哄笑起来。 “嘶~难怪昨天只喝了一碗野菜汤她就不饿了,感情是自己开小灶!” “我呸!开个屁的小灶,那是咱的集体资产!” “不要脸,自个儿偷鸡摸狗的,说人家光明正大处对象的!” 汤素兰脸上挂不住了,扯着嗓子喊:“林秀禾你个小贱人!仗着有男人撑腰就了不起啊?” “撑腰?”林秀禾轻蔑地撇嘴:“对付你这种货色,用得着别人撑腰?” 纪云舟在旁边看得直乐,这丫头平时看着温温柔柔的,怼起人来可真带劲! 汤素兰气得浑身发抖,突然指着林秀禾的鼻子骂:“你个小骚货!整天装可怜勾引男人!王伟华说得对,你就是个......” “闭嘴吧你!”林秀禾直接打断她。 “王伟华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偷奸耍滑的废物,你俩蛇鼠一窝,刚好配对!” 她上前一步,直视着汤素兰,一字一句道。 “汤素兰,我警告你,再敢胡说八道,明天我就去队部举报你偷集体粮食!让你去挑大粪!”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林秀禾声音清脆:“反正我林秀禾行得正坐得端,不像某些人,整天偷鸡摸狗还倒打一耙!” 汤素兰被怼得哑口无言,一张大饼脸涨成了猪肝色。 最后只能跺着脚骂了句:“你们给我等着!” 然后灰溜溜地钻回了宿舍。 “可以啊!”纪云舟都惊呆了,忍不住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这么能说。” 之前刚认识林秀禾的时候,还当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生。 没想到这么硬气。 不过这脾气,他喜欢。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他上辈子不就是吃了软弱的亏,才被那一家子吸血了一辈子? 林秀禾这才有点不好意思,抿嘴笑了笑:“谁让她胡说八道......” “骂得好!”纪云舟由衷地说:“以后就这样,谁敢欺负你,直接骂回去!” “出了事,我来担着!” 闻言,林秀禾忍不住轻笑一声:“那就多谢你了?” 夜色渐深,纪云舟目送林秀禾进了宿舍,这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 路过男知青宿舍时,他余光一扫,发现王伟华正站在门口,一双眼睛阴恻恻地盯着他,嘴角还挂着冷笑。 纪云舟脚步一顿,眉头微皱。 奇怪,这瘪犊子居然没出声嘲讽? 按照这货的尿性,平时但凡逮着机会,肯定要阴阳怪气几句,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纪云舟心里警惕起来,面上却不动声色,装作没看见似的继续往前走。 他故意放慢脚步,耳朵却竖了起来,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 果然,没走几步,就听见王伟华压低声音对旁边的跟班说道:“妈的,先让他得意两天,等明天……” 后面的话他没听清,但光这一句就够让人起疑了。 纪云舟冷笑一声,心里暗骂。 果然憋着坏呢! 他脚步不停,直接往自己的住处走,心里却已经盘算起来。 这王伟华和汤素兰都不是省油的灯,今天被他和林秀禾怼得哑口无言,肯定不甘心。 现在不吭声,八成是憋着更大的坏水! 得留个心眼才行! 与此同时。 知青点后头的草垛旁,两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凑在一起。 “他娘的!” 王伟华狠狠踹了一脚草垛,咬牙切齿道:“纪云舟那瘪犊子凭啥这么好命?一来就搭上了队长,现在又是自己住,又是吃肉,日子过得比咱们舒坦多了!” 汤素兰揉着还火辣辣的脸,眼里满是怨毒:“可不是!那狐狸精林秀禾也不是好东西,居然敢打我!” 她啐了一口唾沫:“呸!装什么清高?不就是看那纪云舟有肉吃,上赶着贴上去吗?”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王伟华阴着脸,拳头攥得死紧:“那小子不就是救了几个猪崽子吗?徐厚文就把他当祖宗供着!” 汤素兰眼珠子一转,突然压低声音道:“他不是仗着救了猪崽子立功吗?咱们就让他没功劳可领!” “什么意思?”王伟华一愣。 “什么狗屁兽医!我看那瘪犊子就是歪打正着,碰巧而已!” 汤素兰阴森森地笑了:“咱们今晚去弄死几只小猪崽,明天就说是他看护不力,没真本事!到时候看他怎么跟队长交代!” 王伟华眼睛一亮:“妙啊!到时候队长肯定饶不了他!”他兴奋地搓着手:“走,现在就去!” 两人鬼鬼祟祟地往养殖场摸去,嘴里还不忘咒骂。 “那小子算个什么东西?也配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 “就是!等明天看他怎么死!” 月光下,两张扭曲的脸显得格外狰狞。 而此时。 纪云舟越想越不对劲,脚步一转,直接往徐厚文家快步走去。 “徐队长!”纪云舟敲开门,压低声音道:“我觉着王伟华和汤素兰不对劲,刚才看他们鬼鬼祟祟的,怕是要搞破坏。” 徐厚文脸色一沉:“他娘的!走,看看去!” 两人抄近路往养殖场赶,远远就看见猪圈门被撬开了一条缝。 “畜生!”徐厚文怒吼一声,猛地推开猪圈门。 昏暗的煤油灯下,王伟华正抓着两只小猪崽的脖子,汤素兰在旁边捂着鼻子直皱眉:“快点!掐死扔粪坑里去!” “住手!” 徐厚文一声暴喝,猛地踹开猪圈门。 王伟华被这一声暴喝吓得浑身一哆嗦,手里的猪崽子“吱”地一声挣脱开来,踉踉跄跄地往母猪身边跑。 汤素兰更是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煞白。 完了完了! 队长大半夜的怎么来了? 这下真是说不清楚了! 纪云舟一个箭步上前,赶紧检查小猪崽的情况。 借着煤油灯的光亮,他看到小猪崽脖子上已经泛起了红印子,显然是刚才被掐的。 他悄悄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借着抚摸小猪崽的动作,把灵泉水抹在它们身上。 “还好,没伤着筋骨。”纪云舟松了口气,转头对徐厚文说道。 徐厚文一听这话,火气更大了。 他一个大步上前,抡圆了胳膊就是一巴掌扇在王伟华脸上:“你他娘的想死是不是?公家的东西也敢动?” 他徐厚文是造了什么孽! 两个下乡知青都是瘪犊子! 摊上这两个祸害! 不为屯儿里做贡献也就算了,还要破坏集体财产! 忍不了! 这一巴掌打得结结实实,王伟华半边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他捂着脸,眼神慌乱:“我、我们没干什么啊!就是过来看看猪崽子......” 现在可不能承认啊! 真要是承认了,可是要送公社批斗的! 到时候戴尖尖帽,被所有人骂! 他丢得起这个人,他爹还丢不起呢! 第22章 天天铲猪屎! “看个屁!”徐厚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你们会看吗?往人家脖子上看?还想摔死老子的猪崽子是吧?这可是全屯儿的粮食!” 汤素兰这时候才回过神来,哆哆嗦嗦地辩解:“队长,我们就是想着...看看自己能不能当兽医...” “放你娘的狗屁!” 徐厚文一脚踹翻旁边的水桶,水溅了两人一身。 “老子刚才在门外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说要掐死猪崽子扔粪坑里!” 真当他脑袋上顶的是榆木不成! 被抓个现行还想抵赖? 罪加一等! 王伟华和汤素兰对视一眼,脸色更难看了。 坏了! 真让队长听到了。 王伟华抬起头,正好对上纪云舟那戏谑的眼神。 他心里顿时起了一股无名火! 好哇! 肯定是这小子使坏,故意把队长叫来的! 这才两三天的功夫,就让纪云舟把队长给收买了? 这事儿真要认下来了,他以后还怎么在屯儿里做人? 岂不是事事都要被纪云舟压上一头了? “冤枉啊!”王伟华突然往地上一坐,开始撒泼打滚。 “队长你被纪云舟收买了!你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故意诬陷我们!” “天地良心啊!我们真没做什么啊!” “队长你不能这样子偏心眼啊队长!” 汤素兰也反应过来,跟着哭嚎:“没天理啊!我们知青也是人,凭什么这么欺负我们?” 这时候,知青点的灯一盏接一盏亮了起来。 听到动静的知青们纷纷披着衣服跑出来看热闹。 “咋回事啊?大半夜的吵吵啥?” “好像是王伟华和汤素兰被抓了个现行...” “啧啧,我就说这俩人不是好东西...” “队长发这么大火,肯定犯大事了...” 徐厚文听着这些议论,更是火冒三丈:“谁他娘的学兽医大晚上来的?啊?你们就是不安好心!” “还他娘的收买!老子徐厚文行得端坐得正!” “老子亲耳听到的,还能有假?” 汤素兰还在嘴硬:“我们就是来看看,又没真干什么...” “啪!” 徐厚文气的反手又是一巴掌,这次直接扇在了王伟华另一边脸上:“放你娘的狗屁!说谎话要烂裤裆的!” 王伟华被打得眼冒金星,整个人都懵了。 纪云舟这时候冷冷开口:“你们救猪崽子,往人家脖子上掐的?” 两人一愣,顺着纪云舟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些小猪崽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了一圈红色的五指印! 灵泉水正好见效。 那五指印子,和王华伟正正好能对得上。 “这、这...”王伟华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畜生!”徐厚文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在王伟华肚子上。 “老子今天不收拾你们,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王伟华被踹得滚出去老远,捂着肚子直哼哼。 汤素兰吓得缩成一团,再也不敢狡辩了。 “听着!” 徐厚文指着两人的鼻子骂道。 “从今天起,罚你们一个月工分!” “明天开始,每天挑粪、拉猪屎!” “队里的猪要是死一头,全从你们工分里扣!天塌了也得给老子赔!” 王伟华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 一个月工分,那可是要了他的命啊! 下乡知青本来就没钱,就指着那点儿工分过日子。 现在刚来就罚了一个月,那这个月不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更别说还要干最脏最累的活... “队长...”他还想求饶。 “闭嘴!’徐厚文一摆手:“再废话,老子现在就送你们去公社批斗!破坏集体财产,够你们喝一壶的!” 这话一出,两人顿时蔫了。 这年头,被送去批斗可比干活可怕多了。 “都给我滚回去!”徐厚文一挥手:“明天一早,准时报到!迟一分钟,加罚一天工分!” 两个人灰溜溜的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恶狠狠地瞪纪云舟一眼。 周围的知青们更是一阵唏嘘。 “啧啧啧,心也太狠了,对小猪崽子下手。” “养大了一头猪能一两百斤呢!够多少人吃油吃肉了!” “烂心肠的玩意,不配当知青!” 等王伟华和汤素兰灰溜溜地走了,徐厚文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他转身拍了拍纪云舟的肩膀,语气里满是感激:“小纪啊,今儿个多亏了你机灵!要不是你提前发现不对劲,咱队上这窝猪崽子可就遭殃了!” 纪云舟笑了笑,语气诚恳:“队长,您别这么说。既然队里让我当兽医,那这些猪崽子的安危就是我的责任。” 徐厚文听得心里舒坦,看纪云舟的眼神越发满意:“好小子!有责任心!不像那两个瘪犊子,整天净琢磨些歪门邪道!” 他掏出烟袋锅子,在鞋底上磕了磕,点上火抽了一口,继续说道:“你放心,这事儿我记着了。等年底评先进,肯定给你记上一功!” 纪云舟连忙摆手:“队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徐厚文哈哈一笑:“行,不跟你客套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歇着吧。明天还得照看这些猪崽子呢。” “好,队长您也早点休息。” 看着徐厚文背着手走远的背影,纪云舟这才转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收拾了两个瘪犊子,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生产队的哨子就吹响了。 王伟华和汤素兰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怨气地站在养殖场门口。 昨晚被罚了工分不说,还被全屯子的知青看了笑话,这会儿两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哟,来得挺早啊。” 纪云舟背着手走过来,脸上挂着意味深长的笑:“我还以为你们要睡到日上三竿呢。” 王伟华咬了咬牙,没吭声。 汤素兰则翻了个白眼,小声嘀咕:“小人得志......” “说什么呢?”纪云舟耳朵尖,立刻板起脸:“怎么,对队长的处罚有意见?要不要我现在去把队长叫来?” “没、没有!”王伟华赶紧扯了扯汤素兰的袖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纪同志,我们这就去干活。” 昨天晚上刚得罪了队长,再让队长来,那不是纯给自己找罪受吗? 他现在脸上还火辣辣的呢! 纪云舟冷哼一声:“跟我来。” 他领着两人来到猪圈后面,那里堆着几大堆发酵好的猪粪,黑乎乎、臭烘烘的,上面还爬着几只绿头苍蝇。 “今天的任务很简单。”纪云舟指了指旁边的粪桶和扁担,挑了挑眉道:“把这些粪运到西坡的地里,一共二十担,少一担扣一天工分。” “二十担?”汤素兰尖叫起来:“这不得累死我们?” “怎么?嫌多?”纪云舟眯起眼睛:“那要不要再加五担?” 一听到这话,王伟华赶紧拽住汤素兰:“我们干!我们干!” 两人不情不愿地拿起粪桶,刚靠近粪堆,就被那股恶臭熏得直干呕。 “呕——” 汤素兰捂着鼻子,脸都绿了。 “这、这也太臭了......” 城里的茅坑都没这么刺鼻的! 啊啊啊! 她是来当下乡知青! 来支援农村的! 咋就变成来挑大粪的了! 太恶心人了! 纪云舟抱着胳膊站在一旁,悠悠道:“怎么,城里来的娇小姐连粪都没见过?这可是上好的肥料,能让庄稼长得又高又壮。” “不乐意铲啊?跟队长说去呗!” 王伟华硬着头皮铲了一铲子粪,结果用力过猛,粪渣子直接溅到了汤素兰脸上。 “啊!” 汤素兰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手忙脚乱地擦着脸。 “王伟华你瞎啊!” “对、对不起......” 王伟华也慌了,想去帮她擦,结果手上的粪铲一歪,又甩了自己一脸。 “呕——” 两人当场吐了出来,那场面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纪云舟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强忍着严肃道:“赶紧干活!再磨蹭今天别想吃饭!” 好不容易装好两桶粪,两人摇摇晃晃地挑起扁担。 王伟华个子高,走得还算稳当。 可汤素兰就惨了,没走几步就摔了个狗吃屎,粪桶翻倒,泼了自己一身。 “呜......” 汤素兰坐在地上,看着满身的粪水,终于崩溃大哭,“我不干了!我要回城!” “行啊。”纪云舟挑了挑眉,一副随你便的样子:“你现在就可以走,不过别忘了,破坏集体财产是要记档案的。到时候别说回城,就是去劳改农场都有可能。” 这话一出,汤素兰顿时蔫了,只能抽抽搭搭地爬起来,继续干活。 等他们好不容易运完粪,纪云舟又给了他们新任务:“去给小猪崽擦洗身子,记住,要轻手轻脚的。” 两人如蒙大赦,赶紧跑到猪圈。 比起铲屎,这活简直太轻松了。 然而他们高兴得太早了。 “这只小猪拉肚子了。”纪云舟故意指着一只蔫头耷脑的小猪崽:“你们得给它洗屁股。” 第23章 狩猎傻狍子! “什么?”王伟华瞪大眼睛:“洗、洗屁股?纪云舟,你故意的是吧!” “怎么,不愿意?”纪云舟挑眉:“那我去告诉队长......” “别别别!”王伟华赶紧拦住他:“我洗!我洗还不行吗!” 他硬着头皮抱起小猪,汤素兰战战兢兢地拿着湿布凑过去。 就在这时,小猪突然一撅屁股。 “噗嗤!” 一泡稀屎直接喷了王伟华一脸! “呕!” 王伟华当场吐了,手一松,小猪掉下来正好砸在汤素兰身上,又蹭了她一身屎。 “啊啊啊!” 汤素兰尖叫着跳起来,结果脚下一滑,整个人栽进了旁边的粪桶里。 纪云舟实在憋不住了,哈哈大笑:“你们这是跟粪有缘啊!” 周围的社员们也都笑翻了天: “哎哟喂,这俩城里人真有意思!” “哈哈哈,你们看王伟华那脸,跟花猫似的!” “汤素兰更惨,整个人都腌入味了!” 王伟华和汤素兰瘫坐在地上,浑身臭不可闻,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他们恶狠狠地瞪着纪云舟,却敢怒不敢言。 “怎么,不服气?”纪云舟蹲下身,压低声音道:“记住,我是队里指定的兽医,我说你们不合格,你们就是不合格。” 两人拳头都捏的生紧。 欺负人! 太欺负了! 纪云舟这是踩在他俩头上拉屎来了! “纪云舟!你他娘的就是故意的!” 汤素兰终于炸了,从粪桶里爬出来,浑身臭气熏天,指着纪云舟的鼻子破口大骂。 “整我们是不是?谁他娘的要给小猪崽子洗屁股?你瞎指挥!” “你公报私仇!这事儿没完!” 王伟华也憋不住了,抹了把脸上的猪粪,咬牙切齿道:“纪云舟,你凭啥这么对我们?我们也是知青,你算老几?” 纪云舟抱着胳膊,一脸悠闲。 “不想干啊?那行,我这就去跟队长说,你们拒绝劳动改造,继续扣工分呗。” “反正你俩也瞧不起这仨瓜俩枣对吧?” “啧啧啧,全扣光光才好!” “你!’ 王伟华气得浑身发抖,可一想到再扣工分,这个月真要喝西北风了,只能硬生生把话咽回去。 “我什么我?”纪云舟冷笑。 “我是队里指定的兽医,我说这猪崽子昨天受了惊吓,就得你们给收收惊才行。你们懂还是我懂?” 汤素兰还想骂,王伟华一把拽住她,压低声音道:“别冲动......再闹下去,工分真要扣光了......” 两人憋着一肚子火,只能继续干活。 接下来的几天,他们每天不是挑粪就是伺候小猪崽、 累得腰酸背痛,还被猪粪熏得食欲全无,整个人瘦了一圈。 而纪云舟则悠哉悠哉地监督他们,时不时还“好心”指点指点他俩。 “哎,王伟华,你铲粪的姿势不对,容易闪到腰。” “汤素兰,给小猪擦屁股要温柔点,你看它都被你吓到了。” “你俩行不行啊,把鼻子捂着干什么?” 两人气得牙痒痒,可一反抗,工分就得少两个。 最后更是撒气的心思都没有了。 奇怪的是,经过他们“精心照料”的小猪崽,居然长得格外健壮,毛色油亮,活蹦乱跳。 徐厚文来检查时,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这猪崽子养得不错!小纪啊,你这兽医当得真称职!” 纪云舟谦虚地笑笑:“都是队长教导有方。” 王伟华和汤素兰在一旁气的都快要吐血了! 明明是他们天天累死累活,功劳却全算在纪云舟头上! 凭啥! 这天傍晚,纪云舟看着猪圈里肥嘟嘟的小猪崽,满意地点点头。 “是时候去打猎了......”他低声自语。 空间里的麦子已经成熟,再加上山里的野味,正好可以拿去黑市换点紧俏物资。 第二天天还没亮,纪云舟就收拾好了进山的装备。 他往水壶里灌满灵泉水,又往包袱里塞了几个玉米面饼子,腰间别了把柴刀,整个人精神抖擞。 “铁牛!”纪云舟站在徐铁牛家门口,压低声音喊道。 门“吱呀”一声开了,徐铁牛探出个脑袋,眼睛亮晶晶的:“舟子哥,咱真去打猎啊?” “那还有假?”纪云舟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先去跟队长打个招呼,顺带把猎枪拿了。” 两人来到徐厚文家时,队长刚起床,正蹲在院子里刷牙。 “叔!”徐铁牛扯着大嗓门喊道:“我跟舟子哥上山打猎去!” 徐厚文一口漱口水喷出来,瞪着眼睛道:“啥?现在就去?” 他转头看向纪云舟,劝道:“小纪啊,这季节山里狼多,要不等等?” 纪云舟笑道:“队长放心,我就是去山边上转转,不打紧。” 徐厚文皱着眉头想了想,突然一把拉过徐铁牛,严肃道:“铁牛,你可得给我把纪同志照顾好了!十里八乡就这么一个兽医了,要是出点啥事,我扒了你的皮!” 徐铁牛拍着胸脯保证:“叔,你放心!有我铁牛在,狼来了我都给它揍趴下!” “臭小子!”徐厚文笑骂着踹了他一脚,转身从屋里拿出杆老猎枪,郑重地交给纪云舟:“拿着,小心点用。” 纪云舟接过猎枪,心里一暖:“谢谢队长。” “行了,早去早回。”徐厚文挥挥手:“要是打到野物,记得给队里留点。” “那必须的!”纪云舟爽快答应。 出了屯子,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往上走。 清晨的山林雾气缭绕,鸟叫声此起彼伏。 徐铁牛走在前面开路,手里拿着根木棍,时不时拨开挡路的树枝。 山路两旁的树木光秃秃的,树皮都被扒得精光,露出惨白的树干。 去年大旱,今年又闹蝗灾,山里能吃的早就被搜刮一空。 枯黄的草丛里连只蚂蚱都看不见,只有几根干瘪的野草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舟子哥,你看这山...” 徐铁牛踢了踢脚下的枯枝,声音低沉:“前些年这时候,野兔野鸡满地跑。现在连个耗子都难找。” 纪云舟点点头,目光扫过荒凉的山坡。 远处几棵老榆树的树皮都被剥得干干净净,露出狰狞的伤口。 那是饿极了的村民最后的挣扎。 突然,徐铁牛猛地蹲下身子:“嘘!” 纪云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二十步开外的灌木丛里,一只灰毛野兔正警惕地竖起耳朵。 那兔子瘦得皮包骨,但在屯儿里这饥荒年月,已经是难得的美味。 “我来。”纪云舟悄悄取下猎枪,屏住呼吸。 “砰!” 枪声在山谷里回荡。 野兔应声倒地,后腿还在抽搐。 徐铁牛嘴角一乐,一个箭步冲上去,拎起兔子耳朵,咧嘴笑了:“舟子哥,神枪手啊!” 纪云舟擦了擦枪管,看着这只不到三斤重的野兔,心里却沉甸甸的。 若是往年,这种瘦兔子根本没人稀罕。 但现在...这可能是屯里人半个月来见到的第一口肉。 就连旁边的赵铁牛都他娘的一直咽口水。 “去捡干树枝,咱俩把这兔子给烤了吃!”纪云舟轻笑一声,对着这小子开口。 果然。 赵铁牛欢呼一声,立马就撅着屁股去捡了。 纪云舟正蹲在地上剥兔子皮,忽然听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他猛地抬头,手里的柴刀都忘了放下。 “铁牛!”他压低声音喊道:“别出声!” 徐铁牛抱着一捆干柴,愣在原地:“咋了舟子哥?” 纪云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拨开面前的枯草。 只见两头傻狍子正歪着脑袋,好奇地朝他们这边张望。 那俩家伙瘦得肋骨都凸出来了,但在这灾荒年月,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第24章 你反对?你算个啥玩意儿你来反对? “我的亲娘嘞...”徐铁牛眼睛瞪得溜圆,声音都发颤了:“俩...俩傻狍子!” 纪云舟一把按住徐铁牛的肩膀,压低声音道:“别动!这俩傻货听见动静肯定跑!” 他眼睛紧盯着那两只傻狍子,心里飞快盘算着。 这玩意儿好奇心重,又傻乎乎的,有时候听见动静不跑,反而会凑过来看热闹。 他悄摸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递给徐铁牛,低声道:“铁牛,你躲树后头,拿棍子敲树干,别太使劲,就‘咚咚’两声,然后停一下。” 徐铁牛瞪大眼睛:“舟子哥,这能行?” “听我的!”纪云舟已经猫着腰,悄悄往侧面绕去,手里的猎枪稳稳地端了起来。 徐铁牛咽了口唾沫,躲到一棵老榆树后头,举起木棍,“咚!咚!”敲了两下树干。 声音一响,那两只傻狍子果然没跑,反而竖起耳朵,歪着脑袋朝声源处瞅。 “咚咚!”徐铁牛又敲了两下。 这下可好,其中一只傻狍子竟然往前蹦了两步,伸长脖子往这边瞅,黑溜溜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另一只傻狍子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来,俩傻货一前一后,越凑越近。 纪云舟屏住呼吸,枪口缓缓移动,瞄准了前头那只稍大一点的。 徐铁牛躲在树后,憋着笑,又“咚咚咚”敲了三下。 这下可把傻狍子彻底勾住了,俩家伙居然又往前蹦了两步,几乎快走到树跟前了。 其中一只还低头嗅了嗅地面,似乎在琢磨这声音是哪儿来的。 “砰!” 纪云舟果断扣动扳机,枪声在山谷里炸响。 前头那只傻狍子应声倒地,后腿抽搐了两下就不动了。 另一只傻狍子被枪声吓得原地蹦起老高,可它居然没跑,反而傻愣愣地站在原地。 黑漆漆的眼睛盯着倒下的同伴看,仿佛在琢磨:“这咋回事?咋突然躺下了?” 徐铁牛差点笑出声,赶紧又“咚咚”敲了两下树干。 那傻狍子被声音吸引,竟然又往前凑了两步,歪着脑袋看向树后。 纪云舟迅速装填弹药,枪口再次瞄准。 “砰!” 第二枪精准命中,这只傻狍子也栽倒在地,四蹄朝天。 “哈哈哈!舟子哥!神了!” 徐铁牛从树后蹦出来,兴奋地冲过去,一把拎起两只傻狍子的后腿,掂了掂分量:“好家伙,这俩加起来得有百来斤!” 纪云舟也忍不住笑了:“这俩傻货,真是自己送上门来的。” 徐铁牛乐得合不拢嘴:“舟子哥,你这招绝了!敲两下树干它们就自己过来了,连追都不用追!” 纪云舟走过去,蹲下身检查了一下狍子的伤口,确认已经断气后,才说道:“这玩意儿好奇心重,听见动静不跑,反而想看看是啥,这才给了咱们机会。” 这招式,还是上辈子跟老猎户学的。 比下套子挖陷阱什么的,省事儿多了。 纪云舟和徐铁牛正扛着两只傻狍子和野兔往山下走。 突然,徐铁牛猛地拽住纪云舟的袖子,压低声音道:“舟子哥!快看!” 顺着徐铁牛手指的方向,纪云舟眯眼一看。 山脚下的玉米地里,一头体型硕大的野猪正吭哧吭哧地拱着地里的玉米秆,獠牙在阳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那野猪少说也有两百多斤,浑身黑毛炸起,粗壮的脖子一拱一拱的,把玉米秆连根拔起,嚼得咔嚓作响。 “我滴个乖乖......”徐铁牛咽了口唾沫,眼睛瞪得溜圆:“这畜生咋跑下山来了?” 纪云舟心头一跳。 野猪这玩意儿,可比傻狍子难对付多了。 皮糙肉厚,一枪打不死,发起疯来能顶死人! 但眼下,这畜生正在祸害队里的粮食,要是放任不管,这一片玉米地怕是都得遭殃。 “铁牛,把狍子放这儿。”纪云舟压低声音,迅速解下腰间的绳子:“咱们得想法子弄死它。” 徐铁牛一听要打野猪,又兴奋又紧张:“舟子哥,这玩意儿可不好对付啊!去年隔壁屯儿的老猎户就是被野猪顶断了腿......” 野猪进屯儿也是常有的事情。 冬天里少吃食,野猪饿的发狠,没事就下屯儿里啃红薯、玉米什么的。 “所以才得想招儿。”纪云舟眯起眼睛,打量着周围的地形:“硬拼不行,咱们得挖个陷阱。” 两人悄悄退到一处土坡后头,纪云舟迅速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陷阱图:“你看,咱们在这儿挖个深坑,底下插上削尖的木棍,然后把它引过来......” 徐铁牛挠挠头:“可咱没带铁锹啊?” 纪云舟从腰间抽出柴刀:“用这个挖!” 说干就干。 两人找了处野猪必经的窄道,抡起提前带的铁锹就开始刨坑。 这活儿干得小心翼翼,生怕动静太大惊动了那畜生。 汗水顺着纪云舟的额头往下淌,手掌心很快磨出了血泡,但他愣是一声不吭,埋头猛挖。 约莫一个时辰后,一米多深、底部插满尖木棍的陷阱终于挖好了。 纪云舟擦了把汗,又砍了些树枝杂草盖在坑口,做了个简易的伪装。 “成了!”他喘着粗气:“现在,得想法子把那畜生引过来。” 徐铁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咋引?” 纪云舟目光落在不远处那只死兔子上,嘴角一勾:“用这个。” 他拎起野兔,用绳子拴住后腿,然后爬到陷阱对面的树上,把兔子吊在半空,正好能让野猪闻到血腥味。 “铁牛,你躲远点儿,待会儿那畜生过来,肯定得发狂。”纪云舟叮嘱道:“我在这儿盯着,一有机会就开枪。” 徐铁牛点点头,抱着猎枪躲到了另一棵树后。 一切准备就绪。 纪云舟深吸一口气,从腰间摸出块石头,瞄准野猪的方向,用力一掷。 “啪!” 石头正砸在野猪屁股上! 那畜生猛地抬头,獠牙一龇,鼻孔喷着粗气,警惕地环顾四周。 纪云舟又扔了块石头,这次砸得更准,“咚”地一声闷响,正中野猪脑门! “嗷!” 野猪被彻底激怒了,猩红的眼珠子一转,锁定了树上的纪云舟! 它后蹄一蹬,像辆失控的坦克般冲了过来! 地面都在震颤! 纪云舟屏住呼吸,握紧了猎枪、 “轰!” 野猪一脚踩空,栽进了陷阱! 尖利的木棍刺入它的腹部,鲜血顿时喷涌而出! “嗷嗷嗷!” 野猪发出凄厉的嚎叫,在坑底疯狂挣扎,獠牙把坑壁的泥土都刨得簌簌往下掉! “打中了!”徐铁牛兴奋地跳起来。 但纪云舟却皱起眉头。 那野猪虽然受伤,但显然没伤到要害,反而被彻底激怒了! “砰!” 纪云舟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子弹击中野猪的脖颈,溅起一蓬血花! 野猪吃痛,挣扎得更凶了,竟然用獠牙硬生生撬断了几根尖木棍,后腿一蹬,眼看就要爬出陷阱! “铁牛!开枪!”纪云舟大吼。 徐铁牛手忙脚乱地端起猎枪,“砰”地一枪,却只打中了野猪的后腿! “嗷!” 野猪彻底疯了,后腿一瘸一拐,但前蹄已经扒住了坑沿,眼看就要冲出来! 千钧一发之际,纪云舟直接从树上跳下,落地一个翻滚,端起猎枪就是两枪连发! “砰!砰!” 一枪打中野猪的眼睛,另一枪正中它的眉心! 野猪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然后轰然倒地,溅起一片尘土。 它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玉米地的沙沙声。 徐铁牛瘫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舟、舟子哥......咱、咱这是......打死它了?” 纪云舟也累得够呛,拄着猎枪走过去,用脚踢了踢野猪的脑袋,确认它真的死透了,这才长舒一口气:“死了。” “我的亲娘嘞......”徐铁牛看着坑里血糊糊的野猪,又看看纪云舟,突然咧嘴笑了。 “舟子哥,你他娘的真神了!” 这才进山一趟,又是狍子又是野猪的。 寻常猎人只怕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 “别胡咧咧,赶紧收拾出来,下山。”眼瞅着天色不早了,纪云舟笑骂了两句,轻车熟路的开始放血分肉。 把肉块一块块码放在竹排上,两个人拖着竹排往山下走。 两人拖着沉甸甸的竹排刚拐进村口,就被几个放牛回来的娃娃瞧见了。 “娘嘞!快来看啊!”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扯着嗓子喊起来:“新来的知青打了野猪和傻狍子啦!” 这一嗓子跟炸了马蜂窝似的,正在村口老槐树下纳凉的乡亲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 现在正是屯儿里下工的时候,乡亲们都没事可做。 瞧见有人打了野物,眼珠子顿时瞪得溜圆。 “哎哟我的老天爷!”张婶手里的针线活啪嗒掉在地上:“这、这野猪怕是得有三百斤吧?你看看那獠牙,跟两把镰刀似的!” 徐铁牛挺起胸膛,嗓门洪亮:“那可不!要不是舟子哥枪法准,这畜生能把咱队里半坡地的玉米都祸害完!” 正说着,生产队下工的钟声当当响起来。 知青们和干完活的村民们三三两两往这边走,看到这场景都惊呆了。 人群越聚越多,七嘴八舌的议论声此起彼伏: “这知青娃子才来半个月吧?咋这么能耐?” “听说人家是部队大院长大的,打小就摸枪!” “你看看那狍子,皮毛一点没伤着,这手法绝了!” “要我说啊,这可比城里来的那些绣花枕头强多了!” 正热闹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队长徐厚文一边系着衣扣一边往这边跑,身后还跟着几个队干部。 “让让!都让让!” 徐厚文拨开人群,一眼就看见竹排上那头硕大的野猪,眼睛顿时亮了:“好小子!真给咱队里除了一大害!” 他绕着竹排转了两圈,突然重重拍了下纪云舟的肩膀:“好!太好了!今年秋收评比,咱们队肯定能拿先进!” “明天早会上我要重点表扬纪云舟同志!” 就在这时,一个尖细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我反对!” 第25章 脸皮咋比野猪皮还厚?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王伟华和汤素兰一前一后走了过来。 王伟华推了推眼镜,义正辞严地说:“徐队长,我认为这样分配不妥当!” 徐厚文眉头一皱:“小王啊,你有啥意见?” “首先。”王伟华清了清嗓子。 “野猪是集体财产,应该全部上交队里统一分配。” “其次,纪云舟同志私自携带枪支进山,这是严重违反纪律的行为!” 汤素兰立刻帮腔:“就是!我们知青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不是来打猎享乐的!” 王伟华越说越来劲:“更严重的是,这种个人英雄主义作风必须批判!领袖教导我们要‘团结协作’,他却一个人逞能...” “放你娘的屁!”徐铁牛气得脸红脖子粗:“要不是舟子哥,队里的玉米地早被祸害完了!你们俩整天偷奸耍滑,现在倒来充大尾巴狼?” 林秀禾不知什么时候也挤到了前排,小脸气得通红:“王伟华同志,上周轮到你值日挑水,你装病躲懒,现在倒有脸说别人?” “再说了,人家上山,是跟队长知会过的,猎枪也是从队长那借来的,有啥不行?” “干活儿的时候你们不行,现在倒是会叽叽歪歪了?” 王伟华被怼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但还不死心:“我、我这是原则问题!个人不能占有集体资源!我要去公社反映情况!” “反映?你反映个屁!”徐厚文突然暴喝一声,吓得王伟华一哆嗦。 “老子问你,昨天野猪下山的时候你在哪?前天野猪祸害庄稼的时候你又在哪?” 汤素兰小声嘀咕:“那、那也不能坏了规矩...” “规矩?”徐厚文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嗓门。 “乡亲们!咱们屯儿的老规矩是啥?” “除害得利!”几十号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老猎户王三爷拄着拐杖走出来:“打从俺爷爷那辈起,咱屯儿就有这规矩。谁除了害,东西就归谁。要不谁愿意拼命?” “照你这么说,自家打来的东西得上交,猎户还过不过日子了?” “真要有你的说法,那我干脆不种地了,反正大家伙种地都得分我一份!” “就是!”张婶叉着腰:“上周刘老蔫家的猪崽被狼叼了,还是人家纪知青帮着找回来的呢!” 王伟华还在挣扎:“可、可这是资本主义思想...” “啪!” 徐厚文反手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打得王伟华眼镜飞出去老远。 “资本主义?老子看你是皮痒了!”徐厚文气得胡子直翘。 “要去公社告状是吧?你去啊!老子倒要看看,公社书记是信你还是信我!” 说着,他环视一周,厉声问道:“乡亲们,谁看见纪云舟打野猪了?” “没看见!”众人异口同声。 “野猪?啥野猪?”几个老汉装模作样地东张西望。 知青队伍里,大部分人低头不说话。 赵晓梅壮着胆子说了句:“我、我们刚下工,什么都不知道...” 明摆着队长站在纪云舟这边,谁乐意去触霉头? 就算是再想吃肉,也不能连带着把队长给得罪了啊! 下乡得五年呢。 王伟华捂着火辣辣的脸颊,眼镜歪在一边,气得浑身发抖:“你、你们这是徇私枉法!我和汤素兰都亲眼看见纪云舟打野猪了!” 汤素兰也跳着脚尖叫:“就是!徐队长你包庇他!你这是破坏社会主义分配原则!我要去县里告你们!” “啪!” 纪云舟上去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直接把王伟华扇得踉跄几步。 “让你吃粪没吃高兴是吧?”纪云舟眼神冰冷:“跑老子面前来找打了?” 王伟华捂着脸,眼泪鼻涕一起流:“你、你敢打人!我要去告你!” “告你娘个腿!”纪云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老子打的野猪,和你有半毛钱关系?自个儿嘴馋又没本事,在这儿瞎逼逼什么?“ “要不今晚我拖你上山,你给老子打一头试试?” 王伟华顿时吓得腿软,嘴唇直哆嗦。 汤素兰还想说什么,周围的知青们已经七嘴八舌骂开了: “呸!不要脸的东西!” “干活的时候装病,分肉的时候倒来劲了!” “打得好!这种人就该打!” “整天就知道打小报告,恶心!” 眼瞅着愤怒的知青越来越多,两个人哆嗦着后退了几步,哪里还敢说话。 “滚犊子,少来老子面前碍眼。”纪云舟冷笑一声,冲着二人扬了扬拳头。 王伟华跟见了鬼似的,拖着汤素兰跌跌撞撞的往外跑。 看着王伟华和汤素兰狼狈逃走的背影,纪云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转过身,对着围观的乡亲们大声说道: “今天运气好,打了些野味。知道大家伙肚子里都没油水,想吃肉的可以拿东西来换!” 这话一出,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布票、粮票、钱都行,不拘什么,一人一斤!”纪云舟继续道:“就当给大家伙改善改善伙食。” 他这话说得漂亮,既给了乡亲们实惠,又给自己留了退路。 这年头谁家不缺肉? 要是光自己吃独食,指不定多少人眼红。 现在这么一换,大家都沾了光,谁还敢说闲话? “哎呀!纪知青真是活菩萨啊!” “这可比供销社便宜多了!” “我家还有半斤粮票,这就回去拿!” “纪同志真是大好人,知道咱们困难......” 乡亲们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地夸赞起来。 不少人已经转身往家跑,生怕晚了换不到肉。 纪云舟看着这热闹场面,嘴角忍不住上扬。 虽然比黑市上卖少赚点,但这样最稳妥。 人人都拿了肉,就等于人人都“犯了错”,到时候就算有人想举报,也得掂量掂量。 徐铁牛在旁边竖起大拇指:“舟子哥,你这招高!” “行了,一会儿给你小子留一条猪腿儿,走,咱把肉给分一分。” 没一会,纪云舟大门口就支起了肉摊子。 “换肉咯!一斤肉换半斤粮票,布票也行,实在没有的拿鸡蛋换!” 纪云舟站在临时搭起的肉摊前,扯着嗓子吆喝。 他手里那把柴刀在磨刀石上“蹭蹭”蹭了两下,刀刃闪着寒光。 村口的老槐树下,排起了长龙。 男女老少都提着箩筐、挎着篮子,眼巴巴地望着那一排挂着的肉条。 野猪肉红白相间,油光发亮,在夕阳下泛着诱人的光泽。 狍子肉则更加细嫩,一条条整齐地挂在另一根竹竿上。 “都别挤!排好队!” 徐铁牛拿着根木棍维持秩序,脸上掩不住得意:“舟子哥说了,今天管够!” 张婶第一个挤到前面,从怀里掏出个蓝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纪知青,俺这儿有三尺布票,能换不?” “能!” 纪云舟麻利地割下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棕叶一裹,递了过去:“张婶,这块肥的多,回家炼油够吃半个月!” “哎哟,谢谢纪知青!”张婶笑得见牙不见眼,捧着肉像捧着宝贝似的,边走边闻:“真香!今晚就给娃炖上!” 排在后面的王老汉急得直跺脚:“纪小子,俺腿脚不好,能不能先给俺割一块?” “王大爷别急。”纪云舟手上不停,刀起刀落,又是一块肉割下来:“您老为队里干了一辈子,今儿个我给您多割二两!” “使不得使不得......”王老汉嘴上推辞,手却诚实地接过了肉,浑浊的老眼里闪着泪花:“多少年没闻过肉香了......” 肉摊前渐渐热闹起来。 有人用粮票换,有人拿鸡蛋抵,还有个半大孩子抱来一只老母鸡,非要换两斤肉。 纪云舟来者不拒,家家户户都是一斤的定量,不一会儿竹竿上的肉就少了一大半。 “纪知青,俺家实在没票了......”李寡妇牵着个瘦弱的小女孩,局促地站在一旁:“能不能......” 纪云舟看了眼她手里攥着的几个鸡蛋,二话不说割了块肉递过去:“拿着,给孩子补补身子。” “这怎么行......”李寡妇红了眼眶。 “就当是我请孩子吃的。”纪云舟摆摆手,转头又招呼下一个:“下一个!” 没一会儿,肉摊上的肉就换的七七八八了。 乡亲们基本上都换到了肉。 哪怕是家里穷的解不开锅的,纪云舟都给赊了。 夕阳西下,肉摊前的热闹渐渐散去。 家家户户的烟囱里都飘起了炊烟,整个村子弥漫着久违的肉香。 唯独知青点的王伟华和汤素兰,两手空空地站在角落里,脸色铁青地看着别人欢天喜地地提着肉回家。 “走,去知青点。”纪云舟把剩下的肉收拾好,招呼徐铁牛:“今晚给大伙儿加餐。” 知青点的食堂里,十几个知青早就闻风而动,眼巴巴地等着。 厨子刘大勇正在灶台前忙活,大铁锅里炖着白菜土豆,见纪云舟进来,眼睛一亮:“纪同志,肉带来了?” “带来了!”纪云舟把十五斤野猪肉往案板上一放:“今儿个人人有份!” 食堂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林秀禾赶紧去烧火,其他知青也七手八脚地帮忙切肉、洗菜。 不一会儿,锅里就飘出了诱人的肉香,馋得人直咽口水。 唯独王伟华和汤素兰站在食堂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两人中午就没吃饭,这会儿闻着肉香,肚子咕咕直叫。 见每个知青碗里都有拳头大的一块肉,二人眼珠子都瞪圆了。 得吃肉啊! 好不容易能开个荤。 这半个月天天窝窝头稀饭的,嘴里都没味儿了。 “那个......”汤素兰终于忍不住,讪笑着往前凑了凑:“纪同志,我们......” “哎哟!” 徐铁牛一个箭步挡在前面,夸张地叫道。 “这不是我们的‘原则战士’吗?怎么,您二位不是说要举报我舟子哥吗?这会儿咋还来要肉吃呢?” “合着你们俩的脸皮,比野猪还厚呢?” 第26章 空间养殖牛羊 王伟华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我、我们也是知青点的......” “得了吧!” 林秀禾从灶台边抬起头,冷笑道:“干活的时候不见人影,分肉的时候倒积极。你们不是说要''团结协作''吗?那你们倒是去山上打头野猪回来啊!” 食堂里顿时哄堂大笑。 其他知青也纷纷起哄: “就是!有本事自己打去!” “不吃嗟来之食嘛!” “人家可是要告状的,哪能吃咱们的‘资本主义肉’?” 王伟华气得浑身发抖:“你们、你们这是搞小团体!凭啥人人都有肉吃,就咱没有?” “老子要告你们!” “告去吧!”纪云舟头也不抬,正慢条斯理地切着最后一块肉:“反正我们知青点所有人都吃了肉,你要告就连大家一起告。” “再说了,我打的肉,爱给谁吃给谁吃,关你屁事?” “喂狗都比给你俩吃强。” 说着,他忽然把那块肉往门口一扔:“大黄!赏你的!” 守在门口的大黄狗“嗖”地窜过来,一口叼住肉块,摇着尾巴欢快地吃起来。 “喏,想吃肉?”纪云舟似笑非笑地看着两人:“跟大黄抢去啊。” “你!”汤素兰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纪云舟!你欺人太甚!” “我欺人太甚?”纪云舟冷笑一声:“是谁先挑事的?我辛辛苦苦打的肉,凭什么给你们这种白眼狼吃?” 徐铁牛在一旁补刀:“就是!大黄看门都比你俩有用,至少它还知道摇尾巴呢!” 食堂里又是一阵哄笑。 王伟华再也待不下去,拉着汤素兰扭头就走。 两人回到宿舍,只能就着凉水啃硬邦邦的窝窝头,听着隔壁食堂传来的欢声笑语和肉香,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太欺负人了......”汤素兰抽噎着,肚子饿的咕咕叫。 之前吃这窝窝头还不觉得。 现在闻着肉味儿,吃窝窝头比石头块还难下咽。 王伟华狠狠地把窝窝头摔在地上,窝窝头滚了几圈沾满了灰土。 他咬牙切齿地骂道:“纪云舟这个王八蛋!仗着自己会打猎,就敢骑在咱们头上拉屎!” 汤素兰抹着眼泪,咬牙切齿地说:“华哥,咱们现在在知青点都快成过街老鼠了。你看看那些人,一个个都围着纪云舟转,连口肉都不给咱们留!” “呸!”王伟华一脚踢翻了板凳。 “什么玩意儿!不就是会打猎吗?老子在城里的时候,这种土包子连给老子提鞋都不配!” “还学什么兽医,学个毛线!” 汤素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咬牙切齿道:“不行,我咽不下这口气!那林秀禾什么狗屁东西,也敢骑在我头上拉屎!” “成天吃肉喝酒的,资本主义小姐做派!” “神气什么啊!” 王伟华眼神越发阴鸷起来,冷笑道:“他算个屁!老子早晚让他知道,得罪老子是什么下场!” ...... 第二天一早,生产队难得放假一天。 纪云舟收拾妥当,正准备出门去黑市,在院子里碰见了正在晾衣服的林秀禾。 “林同志,我今天要去趟城里。”纪云舟挠了挠头:“你要带什么东西不?” 林秀禾手里的衣服差点掉在地上,脸蛋瞬间红到了耳根:“我、我......” 纪云舟看她支支吾吾的样子,爽快地说:“没事,尽管说。布票、粮票我都有,想买啥都行。” “那个......”林秀禾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能不能...帮我带些女孩子用的东西......” “啥东西?”纪云舟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月经带...还有蛤蜊油。”林秀禾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天冷了...手容易冻......” 屯儿里这些必要的东西都没有。 只能去县城里边买。 纪云舟的脸“腾”地一下也红了,结结巴巴地说:“这、这个......” 月经带? 他一个大男人去供销社买这个,不被别人的眼神给喷死啊? 万一被当成流氓抓起来,可就麻烦了。 这可不兴带啊! 两人尴尬地对视一眼,又同时别开脸去。 “要不...”纪云舟突然灵机一动:“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反正今天放假,正好可以逛逛。” “你在屯儿里也没事做,我有自行车,到时候咱俩一起进城。” 林秀禾惊讶地抬起头:“可以吗?” “当然可以。”纪云舟笑道:“正好我也不懂这些,你去了自己挑。” 林秀禾眼睛一亮,嘴角不自觉地扬起:“那...那我去换件衣服!” “行,我等你。” 纪云舟看着林秀禾小跑回屋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转身走向知青点后院的柴房,四下张望确认没人后,意念一动,从灵泉空间里取出了那辆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 这自行车可是好东西,原本是大哥结婚时大嫂娘家陪嫁的彩礼。 走的时候他全给端了,啥东西都不给他俩留下。 正好派上用场。 不然坐牛车浑身都臭烘烘的,路上能把早饭都给颠出来。 “叮铃铃!” 纪云舟按了下车铃,清脆的铃声在清晨格外悦耳。 他拍了拍锃亮的车座,心里暗爽。 这年头有辆自行车,比后世的宝马还拉风! 在屯儿里,这可是头一份。 林秀禾换了一身干净的蓝布衣裳出来,头发也重新梳成了两条麻花辫。 看到自行车时,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纪同志,这...这是你的自行车?” “嗯,家里带来的。”纪云舟得意地拍了拍后座:“上来吧,我载你去。” 林秀禾红着脸,小心翼翼地侧坐在后座上,手指紧紧抓住座位边缘,生怕碰到纪云舟的衣服。 “坐稳了!”纪云舟一蹬脚踏,自行车“嗖”地窜了出去。 “啊!” 林秀禾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了纪云舟的衣角。 微风吹拂着两人的脸庞,林秀禾的发丝轻轻飘动,少女的馨香若有若无地钻入纪云舟的鼻尖。 “叮铃铃!” 纪云舟又按了下车铃,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侧目。 “哎哟,纪知青还有自行车呢!” “这俩知青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瞧瞧,多威风!” 议论声传入两人耳中,林秀禾的脸更红了,低着头不敢看人。 纪云舟倒是坦然,还跟路过的村民打招呼。 就在两人快要出村口时,王伟华和汤素兰正好从知青点出来,一眼就看到了这“招摇过市”的一幕。 “我草!”王伟华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瘪犊子哪来的自行车?” 汤素兰嫉妒得眼睛发红:“肯定是偷的!一个下乡知青,怎么可能有自行车?这绝对有问题!” 王伟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阴冷的光:“走,跟上去!他们不是要去城里吗?正好..” “对!”汤素兰咬牙切齿地说:“咱们坐牛车去,去县城。今天非得好好收拾收拾这对狗男女不可!”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恶毒的光芒。 他们急匆匆地往生产队牛棚跑去,准备搭最早的一班牛车去县城。 与此同时,纪云舟和林秀禾已经骑到了县城。 “林同志,你先去买你的东西吧。” 纪云舟在供销社门口停下自行车,体贴地说道:“咱们三个小时后在这儿汇合。” 女娃子要买东西,他跟着去干什么? 没得让人家害羞。 再说了,他还有“正事儿”要办。 黑市这地儿,可不能带着女娃子去。 里面鱼龙混杂的,别把她给吓到了。 林秀禾红着脸点点头:“好,那...那我先去了。” 看着林秀禾匆匆走进供销社的背影,纪云舟嘴角微扬。 他转身推着自行车,七拐八绕地来到县城最偏僻的一条巷子。 这里是县城最大的黑市,虽然表面上风平浪静,但只要对上暗号,就能找到门路。 “天王盖地虎。”纪云舟敲了敲一扇不起眼的木门。 “宝塔镇河妖。”门里传来低沉的声音,随即开了一条缝。 纪云舟闪身进去,眼前豁然开朗。 这个隐藏在民居中的黑市,热闹程度不亚于供销社。 “哟,这不是纪老弟吗?”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迎上来:“这次带什么好货了?” “老张,看看这个。”纪云舟从空间里取出提前准备好的野猪肉和粮食。 “上好的野猪肉,还有新打的麦子和水稻。” 老张眼睛一亮,连忙把纪云舟拉到角落:“好东西啊!现在粮食紧缺,你这麦子水稻可是稀罕物!” 两人很快谈妥了价格。 野猪肉一斤一块二,麦子一斤八毛,水稻一斤七毛五。 纪云舟带来的两百斤肉和三百斤粮食,转眼就换成了厚厚一沓钞票。 粮食他倒是没一次性出完,留了百来斤。 万一屯儿里有人吃不上饭,想来换粮食,他还能有个准备。 “老弟,还有啥需要的?”老张数着钱问道。 “种子,要最好的。”纪云舟压低声音:“小麦、玉米、水稻都要,再来点蔬菜种子。” “这个容易!”老张转身从柜台底下摸出几个布包:“都是农科院的新品种,产量比普通种子高三成!” 纪云舟又买了十只小羊羔和两头牛犊,全都悄悄收进了空间。 第27章 这是破坏知青团结,全部抓起来! 这些东西在灵泉空间里养着,用不了多久就能繁殖出一大群。 交易完毕,纪云舟拍了拍鼓鼓囊囊的钱包,心满意足地走出黑市。 他看了眼手表,距离和林秀禾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正好可以再去供销社买些日用品。 纪云舟哼着小曲儿,推着自行车往供销社方向走去。 刚拐过街角,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这县城果然热闹啊。 纪云舟感慨了两句,快步走上去打算看看热闹。 只见供销社门口围了一群人,中间传来汤素兰尖利的声音:“林秀禾!你买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是想干什么?” 汤素兰? 咋能在这儿遇到这瘟神? 听起来还像是在为难林秀禾似的。 纪云舟心头一紧,连忙把自行车停在路边,快步往人群里挤去。 人群中央,林秀禾怀里抱着个布包,脸色煞白地站在那里。 汤素兰和王伟华一左一右地拦着她,周围还站着两个戴红袖章的民兵。 “我、我只是买了些生活用品...”林秀禾的声音有些发抖,咬着嘴唇不说话。 “生活用品?”王伟华冷笑一声,一把抢过她怀里的布包,“哗啦”一声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地上。 几本《农业技术手册》、一条月经带、一盒蛤蜊油,还有一小盒粉扑和胭脂散落一地。 “看看!大家都看看!”汤素兰尖声叫道:“这就是她说的生活用品?粉扑、胭脂,这不是资本主义小姐做派是什么?” 她弯腰捡起那盒粉扑,在众人面前晃了晃:“同志们,你们看看,这得多少钱?一个下乡知青,哪来的钱买这些奢侈品?” 林秀禾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这是我攒了好久的钱买的...” 女为悦己者容。 她认识了纪云舟,自然是想打扮打扮的。 谁能想到在门口就遇到了这俩人? 现在被戳穿了小心思,她眼里带着微微的愠怒。 “攒钱?”王伟华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一个知青,哪来的钱?怕不是偷了队里的粮食去黑市换的吧?” “我没有!”林秀禾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汤素兰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那你说说,这些书是怎么回事?《农业技术手册》,你一个女知青看这些干什么?是不是想搞资本主义那一套,脱离集体劳动?” “大家伙连饭都吃不起,你倒好,还买这种东西!” “寻思勾引谁啊?是不是想贴着男人过上好日子,好洗干净你黑五类的身份啊?” “啧啧啧,真是个骚狐狸!” 林秀禾顿时怒了,往前走了一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的成分怎么样,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钱是我自个儿攒下来的,我想买什么就买什么!” 见林秀禾急了,王华伟顿时嚷嚷起来:“哎哟喂,瞧瞧,人家自个儿攒下来的钱呢!民兵同志,这人思想有问题!” “下乡知青,不想着为群众造福,成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话吗?” 两个民兵对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道:“这位同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把事情说清楚。” 林秀禾慌了神:“我、我真的只是...” “别狡辩了!”汤素兰得意地扬起下巴。 “昨天你们还私自打猎吃肉呢,今天又买这些资本主义的东西,我看你们就是来破坏社会主义建设的!” 王伟华趁机火上浇油:“民兵同志,我建议你们好好查查她。她跟那个纪云舟走得很近,两人肯定有问题!” “等一会也调查调查那小子!” 周围看热闹的人开始指指点点: “啧啧,现在的知青啊...” “买这么多东西,哎哟喂。” “还和男知青打成一片?那不是乱搞男女关系啊?” 说到这,林秀禾的脸色顿时惨白起来。 这年头,乱搞男女关系可是大罪。 真要是说严重了,可是要吃枪子的。 纪云舟在人群中听到这里,眼神陡然一冷,直接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哟,这不是王同志和汤同志吗?” “怎么,现在连女同志买点日用品都要管了?” 王伟华一看到纪云舟,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跳起来:“哎哟喂,大家快看啊!奸夫这不就来了?还帮着资本主义小姐说话呢!” 汤素兰也阴阳怪气地接话:“纪云舟,你自己屁股都没擦干净呢!又是打猎又是骑自行车的,搞享乐主义倒是有一套!” “啪!” 纪云舟懒得和王伟华废话,一巴掌直接甩在他脸上。 “满嘴喷粪,老子看你是找打!” “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什么狗屁奸夫不奸夫的?你犯贱啊?” “你们喜欢提资本主义是吧?”他眼神锐利地扫过两人:“那咱们好好算算账。” 说着,他突然指向汤素兰手里攥着的那块崭新的花布:“这花布是哪儿来的?按照你们的逻辑,女同志不该朴素吗?你买花布是想干什么?勾引男人?” 汤素兰脸色一变,下意识把花布往身后藏:“你、你胡说什么!这是我...” “还有你!”纪云舟又指向王伟华胸前别着的钢笔:“钢笔?一个知青带什么钢笔?是想写反动文章吗?” “成天一口一个资本主义的,把资本主义了解的够透彻啊!” “咱贫下中农压根连这事儿都不知道,倒是你们,抓着个人就是资本主义!” “别是敌特给你们的吧?” 王伟华慌忙捂住钢笔:“放屁!这是我...” 两个民兵对视一眼,眼神顿时变了。 其中一个上前一步,严肃地问道:“你们两个,这些东西哪来的?” 汤素兰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是我们自己带来的钱买的...” “哦?”纪云舟嗤笑一声:“刚才不是说女同志不该买化妆品吗?怎么,你们买花布、买钢笔就行,别人买点蛤蜊油就不行?” “就是!”人群中有人喊起来:“我看他们俩穿得比谁都好!” “对啊,那花布一看就不便宜!” 此言一出,汤素兰的表情就变了。 好不容易进城一趟,她就想着好好打扮一下。 哪里能想到,现在居然被抓了错处! 两个民兵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其中一个直接走到汤素兰面前:“同志,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可以买花布,别人就不能买化妆品?” 汤素兰急得直跺脚:“那能一样吗?她买的可是胭脂!那是资产阶级小姐才用的东西!” “放你娘的屁!”纪云舟突然暴喝一声,吓得汤素兰一哆嗦:“蛤蜊油是防冻的,农村谁家不用?至于粉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盒子,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供销社明码标价卖的东西,怎么就不能买了?按你这说法,供销社是在贩卖资本主义毒草?” 这话一出,两个民兵的脸色更加严肃了。 其中一个直接对汤素兰说:“同志,请你注意言辞。供销社是国家的,你这是在质疑国家的政策吗?” 王伟华见势不妙,赶紧插话:“民兵同志,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他们...” “他们什么他们!”纪云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 “你们俩穿得人模狗样的,还好意思说别人?林秀禾同志买的都是生活必需品,你们倒好,花布、钢笔,哪样不是奢侈品?” 说着,他转向围观群众:“大家评评理,到底谁更像资产阶级做派?”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 “就是,那花布多贵啊...” “钢笔更不得了,得好几块钱呢...” “自己享受就行,别人买点东西就上纲上线...” “这不是欺负人嘛...抓着鸡毛当令牌呢!” 两个民兵交换了个眼神,其中一个严肃地对王伟华和汤素兰说:“两位同志,请出示你们的介绍信和购买凭证。如果没问题,就不要再干扰其他同志的正常购物了。” 汤素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指着林秀禾尖叫:“那她的成分呢?她家可是...” “够了!”纪云舟一声厉喝。 “林秀禾同志是响应号召下乡的知识青年,她的家庭成分组织上早就调查清楚了,轮得到你在这儿胡说八道?” 他转向民兵:“同志,我建议查查这两个人。他们这样随意污蔑同志,破坏知青团结,很可能是别有用心!” 第28章 江湖是人情世故! “你帮着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汤素兰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你俩就是乱搞男女关系!要吃枪子的!” 纪云舟冷笑一声,突然一把将林秀禾搂进怀里:“她和我搞对象,涂点粉怎么了?” 林秀禾猝不及防被拉入怀中,脸蛋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却鬼使神差地没有挣脱。 “她单身狗如果涂那是追求资本主义,搞对象涂那就是响应国家号召,多生娃,给国家生接班人!” 纪云舟理直气壮地大声说道。 “再说了,我们男未婚女未嫁,一来没偷偷摸摸的,二来没影响别人,怎么就是乱搞男女关系了?” 这话一出,围观群众顿时哄笑起来。 “这小伙子说得对啊!”一个大娘拍着大腿说:“搞对象涂个粉咋了?我家闺女出嫁前还抹红脸蛋呢!” “就是就是。”另一个大叔附和道:“人家正儿八经处对象,碍着谁了?” 两个民兵对视一眼,也忍不住笑了。 其中一个点点头:“纪同志说得对,现在国家鼓励年轻人正当交往。” “你们!”王伟华气得直跳脚:“你们这是包庇!” “啪!” 纪云舟反手又是一个耳光:“包庇你妈!“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王伟华直接原地转了个圈,一颗门牙“叮”的一声掉在地上。 “哎哟喂!我的牙!”王伟华捂着嘴哀嚎起来。 汤素兰见状,疯了一样扑上来:“你敢打人!我要告你!” “啪!” 纪云舟毫不客气地也给了她一巴掌:“告你妈!” 汤素兰直接被扇得踉跄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的花布也掉在了地上。 “民兵同志。”纪云舟指着地上的花布和钢笔:“我怀疑这些东西来路不正。建议好好查查他们的经济来源。” 两个民兵严肃地点点头,其中一个弯腰捡起花布和钢笔:“两位同志,请跟我们走一趟。” “凭什么!”汤素兰尖叫着想要抢回花布:“这是我自己的钱买的!” “啪!” 民兵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巴掌:“老实点!” 这一巴掌打得汤素兰眼冒金星,嘴角都渗出血来。 “哎哟喂!打人啦!”她捂着脸嚎啕大哭:“我要去县里告你们!” “告个锤子!刚才就嚷嚷着要告状!自个儿去号子里说去吧!”人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两个民兵一左一右架起王伟华和汤素兰:“走!去公社说清楚!” “我不去!”王伟华挣扎着:“我要去县里告状!” “啪!” 民兵又是一巴掌:“再废话把你关起来!” 两人这才老实了,被民兵拖着往外走,嘴里还不住地哎哟哎哟叫唤。 看着王伟华和汤素兰被民兵拖走的背影,林秀禾这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下来。 她悄悄抬眼看了看还搂着自己的纪云舟,脸蛋又红了几分。 “那个...谢谢你...”秀禾小声说道,声音细若蚊蝇。 纪云舟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搂着人家姑娘,赶紧松开手,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咳...那个...不用谢。” 两人一时都有些尴尬,周围的群众见没热闹可看,也都散去了。 “走吧,我送你回去。”纪云舟弯腰帮林秀禾捡起散落的东西,小心地包好递给她。 林秀禾接过布包,手指不经意间碰到纪云舟的手,两人都像触电似的缩了一下。 两人坐上自行车,慢慢的往屯儿里走。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林秀禾低着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纪云舟停下脚步,突然凑近她:“光嘴上说谢谢啊?” “那...那要怎样...”林秀禾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表示表示呗。”纪云舟指了指自己的脸颊,笑得痞里痞气的:“亲一下不过分吧?” 林秀禾羞得直跺脚:“你...你流氓!” “我流氓?”纪云舟故意板起脸:“我刚才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咱俩在处对象了!这可不能耍赖啊!” “那不是...那不是为了...”林秀禾急得直结巴。 “为了什么?”纪云舟突然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地看着她:“秀禾,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 林秀禾愣住了,抬头对上他认真的眼神,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我...我也是...”她鼓起勇气,踮起脚尖在纪云舟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纪云舟身子猛地一震,就跟做梦似的, 他猛地一刹车,林秀禾脑袋猛地撞到他后背,脸颊更是“刷”的红了。 “你这是答应了?”他忍不住抓住了林秀禾的手,眼神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姑娘。 林秀禾羞红了脸,不着痕迹的点了点头。 “那以后我天天来接你下工。”纪云舟激动地捏了捏她的手:“谁敢欺负你,我第一个不答应。” “你别...”林秀禾急忙说:“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怕什么?”纪云舟理直气壮:“咱俩正儿八经处对象,又不是偷鸡摸狗。”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兜里掏出一块水果糖:“给,专门给你留的。” 林秀禾接过糖,心里甜滋滋的:“你哪来的糖啊?” “上次去县城买的。”纪云舟挠挠头:“一直没机会给你。” 林秀禾小心地把糖放进兜里,突然说:“那...那你以后别乱花钱了...” “给你花不算乱花。”纪云舟笑着说:“等过年,我给你扯块花布做新衣裳。” “不要!”林秀禾急忙摇头:“让人看见了又该说闲话了。” “怕啥?”纪云舟拍拍胸脯:“有我在,看谁敢说三道四。” 两人说着话,这路上倒是走的快了许多。 把林秀禾送回知青点后,纪云舟这才美滋滋的回了家。 这下下乡半个月,就快把自个儿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纪云舟哼着小曲儿回到住处,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未来的日子。 他掏出钥匙打开门,屋里黑漆漆的,只有月光从窗户缝里漏进来。 “这破房子...”他嘀咕着,划亮火柴点上煤油灯。 灯光下,土坯墙上的裂缝清晰可见,墙角还结着蜘蛛网。 现在既然开始处对象了,这破屋子是得拾掇拾掇了。 不然到时候娶媳妇,让林秀禾住过来多寒碜? 到时候盘俩火炕,修补下屋子漏风漏雨的地方,把房子换成青砖绿瓦。 但这年头,要盖房子,还得先找公社批条子开证明。 沉思着,他就睡过去了。 翌日一大早。 纪云舟就起床了,当兽医,畜牧站那边没什么事儿,就不用去晃悠,时间倒也自由。 纪云舟揣着两包大前门香烟,又拎了块腊肉,径直往生产队长徐厚文家走去。 清晨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腿,他却走得虎虎生风。 “厚文叔!在家不?”纪云舟站在徐家门口喊道。 徐厚文正蹲在院子里刷牙,听见喊声抬头一看:“哟,云舟啊,这么早?” “叔,我有点事儿想跟您商量。”纪云舟笑呵呵地递上香烟:“您看方便不?” 徐厚文接过烟,眼睛一亮:“大前门?你小子哪弄来的?”说着往屋里让:“进屋说。” 进了屋,纪云舟把腊肉往桌上一放:“叔,这是我上次打猎腌的野猪肉,给您尝尝。” 徐厚文眼睛眯成一条缝:“说吧,啥事儿?” 这小子又是烟酒,又是肉的。 准是有事儿。 他都活了半辈子了,还能看不出来?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厚文叔,我想把房子拾掇拾掇。”纪云舟搓着手,嘿嘿一笑:“您看我这住处,墙都裂缝了,冬天漏风夏天漏雨的...” “想修房子?”徐厚文抽了口烟:“队里倒是有政策,知青可以自建住房。不过材料得自己解决。”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纪云舟凑近些:“听说公社拖拉机最近没什么用,我想先借一借,去国营沙场拉点泥沙回来。” “泥沙?”徐厚文皱眉:“咱们村后山不是有土吗?” “叔,那土沙不行。”纪云舟摇头:“盖房子得用河沙,结实。我想要点好沙,再掺点石灰,这样砌的墙才牢固。” 徐厚文沉吟片刻:“这事儿得找张社长批条子。沙土是定量分配的,每个公社就那么多。” “那...您能不能带我去见见张社长?”纪云舟又递上一包烟:“我这儿还有点工业券...” 徐厚文眼睛一亮,接过烟揣兜里:“成,正好我今天要去公社开会。不过你小子可得想好了,这沙土可不便宜。” “钱不是问题。”纪云舟拍拍口袋:“我有积蓄。” 老纪家的家底儿都在他兜里呢。 还愁缺钱的事儿? 再说了,要没钱的话,那就上山打猎去。 再抓个十只八只的野猪就成了。 两人来到公社时,张登龄社长正在办公室看文件。 见徐厚文带着纪云舟进来,笑着招呼:“哟,这不是咱们的小兽医吗?听说你昨天又立功了?” 纪云舟不好意思地笑笑:“张社长好,我就是帮了个小忙。” “坐坐坐。”张登龄很热情:“厚文啊,什么事?” 屯儿里来了个能耐人,他这个当社长的脸上也有光。 自然对纪云舟很有好感。 近几年,像这种踏踏实实干事儿的知青,可少得很。 徐厚文把纪云舟想修房子的事说了,张登龄点点头:“年轻人有想法是好事。不过沙土确实紧张...” 纪云舟赶紧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张社长,这是我昨天打的野兔肉,特意给您留的。” 张登龄眼睛一亮,接过油纸包闻了闻:“嗯,香!你小子有心了。” “社长,我就想要十方沙土。”纪云舟诚恳地说:“您看...” “十方?”张登龄皱眉:“这有点多啊...” 纪云舟又摸出两张工业券:“社长,我知道这给您添麻烦了...” 张登龄看了看工业券,突然笑了:“你小子...行吧,看在你为公社兽医工作做出贡献的份上,给你批十五方!” 第29章 道德绑架? “十五方?”徐厚文都惊了:“张社长,这...” “没事。”张登龄摆摆手:“云舟是咱们公社的模范知青,应该支持。” 说着拉开抽屉,取出公章:“我再给你批点石灰和砖瓦,反正公社仓库里还有富余。” 纪云舟大喜:“谢谢张社长!” 张登龄一边盖章一边说:“不过拖拉机得等下午才能借,上午还要去粮站拉种子。” “没问题!“纪云舟连连点头:“我正好先去沙场把手续办了。” 拿着批条出来,徐厚文忍不住问:“你小子给张社长灌什么迷魂汤了?他平时可没这么好说话。” 纪云舟神秘一笑:“上次他家的牛难产,是我给接生的。” 徐厚文恍然大悟:“难怪!那可是他家的宝贝牛。”他拍拍纪云舟肩膀:“行啊小子,有你的。” 这拿人手软,吃人嘴短的。 难怪张登龄也好说话。 果然还是有手艺吃香啊。 拿着批条,纪云舟心里美滋滋的。 十五方沙土,比他预计的还多五方,这下盖房子绰绰有余了。 下午三点多,纪云舟带着徐铁牛,开着公社那辆老式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国营沙场赶。 车斗里放着两瓶二锅头和一条大前门香烟,这是纪云舟特意准备的好东西。 “云舟哥,这沙场管事的好说话不?”徐铁牛坐在副驾驶,被颠得屁股生疼。 纪云舟叼着根草茎,眯眼笑道:“铁牛,待会儿看我眼色行事。咱带着好东西,不怕他不给好沙。” 沙子这东西,外行人都看不出门道的。 还是得让管事的自己来说。 拖拉机拐过一道土坡,国营沙场的铁门就出现在眼前。 门口挂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几个工人正懒洋洋地晒太阳。 “同志,找谁啊?”一个戴蓝帽子的工人拦住他们。 纪云舟跳下车,掏出批条:“我们是青山屯的,来拉十五方河沙,这是张社长批的条子。” 蓝帽子扫了眼批条,朝里面喊:“刘主任!有人来拉沙!”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中山装、梳着背头的中年男人走出来。 纪云舟眼尖,立刻从车斗里拎出烟酒,笑着迎上去:“刘主任好!我是青山屯的纪云舟,这是咱屯儿的徐铁牛,来麻烦您了。” 刘主任瞥见纪云舟手里的东西,眼睛一亮,但面上不显:“小同志客气了,公事公办嘛。” 纪云舟会意,把烟酒往刘主任手里一塞:“应该的应该的,您辛苦。” 刘主任掂了掂分量,脸上终于露出笑容:“小纪同志是吧?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沙。” 三人绕过几堆沙丘,刘主任指着远处一片沙堆:“那边是普通河沙,五毛钱一方。” 说完后,又压低声音,“不过既然是自己人,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 穿过几道铁门,来到沙场深处一片围起来的区域。 这里的沙子明显更细腻,在阳光下泛着金黄色的光泽。 “这是给县里机关单位备的好沙,一般不对外。” 刘主任意味深长地说:“不过小纪同志大老远来一趟,总不能让你白跑。” 纪云舟心领神会,又从兜里摸出两包大前门塞过去:“刘主任,您看这...” 刘主任笑得见牙不见眼:“这一片你随便挑,看上哪堆拉哪堆。你自己选好,我先去忙我的。” 说完,就背着手离开了。 纪云舟蹲下身,抓起一把沙子搓了搓。 颗粒均匀,没有泥土杂质,确实是上好的建筑用沙。 “铁牛,过来看看。”纪云舟招呼道:“这沙咋样?比你上次盖猪圈用的强吧?” 徐铁牛也学着抓了把沙,憨憨地点头:“云舟哥,这沙比咱后山的强多了,捏着都不扎手。上次我那猪圈用的沙,掺了泥,砌的墙一年就裂了。” 旁边有帮工的知青笑着解释:“那可不,这是上游冲下来的精沙,盖房子几十年都不带裂缝的。” 纪云舟选好了一堆上等的河沙,正弯腰铲起一捧沙子仔细检查。 阳光下,金黄的沙粒从他指缝间簌簌落下。 “就这堆了,铁牛,去叫刘主任安排人装车。” 纪云舟拍拍手上的沙土,直起身子。 就在这时,他余光瞥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不远处摇摇晃晃地走来。 那人穿着打满补丁的蓝布褂子,裤腿卷到膝盖,露出瘦骨嶙峋的小腿。 头发乱得像鸡窝,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活像个逃荒的。 纪云舟眯起眼睛,待看清那人面容时,心头猛地一跳。 这不是他那便宜大哥纪青川吗? 纪青川显然也认出了他,原本无神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 他踉跄着往前走了两步,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哈哈哈!我当是谁呢!这不是我亲爱的弟弟吗?” 他声音嘶哑,像是很久没喝水了,但语气里的幸灾乐祸藏都藏不住。 “你把家里搬空了卖了工作名额,我当你要过什么好日子呢!原来也是被发配来干苦力了啊!” 纪青川笑得前仰后合,露出满口黄牙。 他指着纪云舟身上的旧军装和解放鞋,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看看你这身打扮!比老子还寒酸!活该!报应!” 纪云舟站在原地没动,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个疯疯癫癫的大哥。 纪青川现在的模样简直惨不忍睹。 原本在城里还算白净的脸现在黑得像锅底,手上全是老茧和裂口,指甲缝里塞满黑泥。 最夸张的是,他右脸颊上还有一道新鲜的鞭痕,结着血痂。 看来这沙场的日子,着实不太好过啊。 “怎么?哑巴了?” 纪青川见纪云舟不说话,更加得意了,一瘸一拐地凑过来,身上散发出一股汗臭和牛粪混合的怪味。 “当初在城里不是挺能说会道的吗?现在知道怕了?” 他猛地推了纪云舟一把,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差点摔倒:“告诉你,来了老子的地盘,就得听老子的!赶紧的,把这批沙子都给老子装上车!” 说着还伸出脏兮兮的脚。 “先给老子捏捏腿!老子在牛棚睡了一宿,浑身都疼!” 纪云舟依旧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这眼神让纪青川莫名有些发毛,但转念一想,在这沙场里自己好歹算半个“老人”,顿时又有了底气。 “瞪什么瞪!”纪青川吐了口唾沫:“老子让你干活你就得受着!” “你知道老子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吗?” “天天啃窝窝头,睡牛棚,稍微慢一点就要挨鞭子!” 他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害老子下乡...” “老子在城里过得好好的!有钱花有房子住!现在呢?连条狗都不如!” 他指着自己脸上的鞭痕:“昨天就因为我少搬了一车沙,那狗日的监工就...” 话没说完,纪青川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等过段时间奶奶他们下乡来了,看他们不骂死你!都是你害的!全家都让你害惨了!” 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脏手在脸上胡乱抹着,把本就脏兮兮的脸抹得更花了。 哭到一半又突然跳起来,指着纪云舟的鼻子:“你等着!等奶奶来了,有你好看的!” 纪云舟看着蹲在地上嚎啕大哭的纪青川,忍不住笑出了声:“哟,大哥,你现在活成这副德行,赖谁啊?赖你自己呗!” “放你娘的狗臭屁!” 纪青川猛地跳起来,脸上的鼻涕眼泪混着沙土,活像个花脸猫。 “要不是你个瘪犊子玩意算计老子,我现在还在城里吃香喝辣呢!” “你倒好,把工作名额卖了,把家底掏空,现在落得跟老子一样下放的下场,活该!” “我日子过得好好的,用得着你操心?”纪云舟嗤笑一声。 “你说你在城里过得好?那是吸老子的血才过得好!” “侄子丢给我带,吃喝拉撒我出钱,有事我出力。” “老子好不容易考上工人还要我让名额,呸!现在这样子才是你该过的生活!没法吸血了,就现原形了“” “你、你胡说八道!”纪青川气得直哆嗦:“我是你亲大哥!长兄如父,你孝敬我是天经地义!” “孝敬?”纪云舟都气笑了。 咋能有人这么不要脸的? 爹妈都在,他孝敬大哥? “你除了会伸手要钱,还会干什么?工作是我考的,家是我养的,就连你儿子生病都是我背去医院!” “你倒好,整天赌钱喝酒,把奶奶的养老钱都输光了,现在还有脸在这儿嚎?” “你他娘是给老子钱了,还是养老子了,需要老子孝敬你?你生不出娃来啊?” “那是你该做的!”纪青川梗着脖子:“我是长子,家里的东西本来就该是我的!你一个老二,凭啥占着工作不给我?” “凭啥?” 纪云舟冷笑一声:“就凭那工作是我自己考的!就凭你连个扫大街的活都干不了三天!” “你放屁!”纪青川恼羞成怒:“要不是你使绊子,我早就当上正式工了!” 纪云舟嘲讽地看着他,“没把工人名额让给你就是使绊子了?” 周围看热闹的知青们忍不住哄笑起来,有人小声议论: “嚯,原来是个吸血鬼啊...” “自己没本事还怪弟弟,真不要脸。” “我要是他弟,早跟他断绝关系了!” “听说过伏弟魔,没听说过伏哥魔的!” 纪青川被众人指指点点,脸色涨得通红,突然歇斯底里地吼道。 “纪云舟!我现在这样都是你害的!要不是你,我能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子可是你大哥!你害亲大哥,有没有点良心了?” “哈!”纪云舟直接笑出了声。 “纪青川,你他娘能不能有点出息?二十好几的人了,还跟个娘们似的玩道德绑架这一套?”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当着众人的面抖开:“大家伙都看看,这是断亲书!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上面还有手印!” 第30章 断亲了,你还怎么道德绑架? 围观的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嚯!还真是断亲书!” “这年头断亲的可不多见啊...” “肯定是被逼急了才这么干的...” “我那是...”纪青川刚要狡辩。 “啪!” 纪云舟突然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扇在纪青川脸上:“我什么我!” 这一巴掌打得极重,纪青川踉跄着后退几步,嘴角渗出血丝。 “你、你敢打我?”纪青川捂着脸,难以置信地瞪着纪云舟。 “打你怎么了?”纪云舟活动着手腕:“断亲之后咱们就是陌生人,你他娘的少在这儿恶心人!” 纪青川彻底疯了,突然抄起旁边的铁锹就朝纪云舟抡过来:“我弄死你!” “小心!”围观群众惊呼。 纪云舟早有防备,侧身一闪,抬腿就是一脚,直接把纪青川踹翻在地。 “就你这点本事?”纪云舟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连打架都这么废物,难怪只能靠吸弟弟的血活着。” “我现在看着你这张脸,都觉得恶心,你少来恶心老子!” 纪青川被踹得四仰八叉摔在沙堆里,铁锹“咣当”一声砸在自己腿上。 他疼得龇牙咧嘴,却仍不死心,抓起一把沙子就朝纪云舟脸上扬去:“我操你...” “住手!” 一声暴喝突然炸响,刘主任带着两个民兵风风火火冲过来。 他二话不说抡圆了胳膊,“啪“的一记耳光把纪青川扇得原地转了个圈:“狗日的!敢对老子的贵客动手?“ 纪青川被打懵了,捂着脸结结巴巴道:“刘、刘主任.....” 什么贵客? 纪云舟不也是被下放过来的吗? 怎么就成了贵客了! “是你娘个腿!” 刘主任一脚踹在他膝窝,纪青川“噗通”跪进沙堆里。 两个民兵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把他胳膊反剪到背后。 刘主任指着纪青川的鼻子破口大骂:“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位纪同志带着公社张社长的批条来办事,是你能撒野的?” 说着掏出纪云舟塞给他的大前门晃了晃:“人家还带着慰问品来看望咱们工人阶级,你他娘的就这态度?” 纪青川看着那包香烟,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在沙场干了三个月,连烟屁股都没捡到过完整的! 不对,不对劲! 什么来办事的! 纪云舟怎么可能有这能耐! “不是...刘主任您听我解释...”纪青川挣扎着要爬起来,却被民兵按得更死,脸都蹭进了沙子里。 “解释个屁!”刘主任转身对纪云舟赔笑道:“纪同志,实在对不住。这人是上个月分来的坏分子,平时就偷奸耍滑...” 旁边的徐铁牛早就忍不住了。 要不是刚才纪云舟拦着他,他高低得给这纪青川两巴掌。 “我说刘主任,这人刚才还冲着我纪哥发火呢!让我纪哥铲沙子,给他干活挣工分呢!” 刘主任一听,眼珠子都瞪圆了。 乖乖! 这要是得罪了纪云舟,不是得罪了大客户了吗? 想到这,他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在纪青川脸上。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人家是优秀知青,买沙子修房子的!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你配让人家给你铲沙子吗?” 纪青川听到这话,整个人如遭雷击,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他嘴唇颤抖着,眼睛瞪得老大,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修...修房子?”他声音发颤,不可置信地看向纪云舟:“你...你哪来的钱修房子?” 纪云舟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公社批条,在纪青川眼前晃了晃:“白纸黑字,张社长亲自批的。十五方河沙,还有石灰和砖瓦。” “不可能!”纪青川突然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你肯定是偷的!你肯定是投机倒把!” 凭什么纪云舟能过好日子? 还修房子! 他挣扎着要扑向纪云舟,却被民兵死死按住:“刘主任!这小子有问题!他肯定有问题!他...” “啪!” 徐铁牛实在看不下去了,冲上去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滚犊子!我舟子哥有你这种哥哥真是丢脸!” 这一巴掌打得纪青川嘴角渗血,他捂着脸,眼神怨毒地盯着纪云舟:“你等着...等奶奶来了...” “还嘴硬是吧?” 刘主任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来人!把这不知好歹的东西拖去喝马尿,吃牛屎,让他清醒清醒!” 两个民兵立刻架起纪青川,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拖。 纪青川还在拼命挣扎,嘴里不停咒骂:“纪云舟!你不得好死!你...” “啪!” 民兵抬手就是一巴掌:“再叫唤给你灌粪水!” 纪青川这才老实了,被拖走时还不住回头,眼神里满是怨毒和不甘。 刘主任擦了擦汗,赔着笑对纪云舟说:“纪同志,实在对不住。是我没管好手下人,你放心,这瘪犊子我肯定好好收拾他!” 纪云舟摆摆手:“刘主任客气了,咱们继续装车吧。” “对对对,装车装车!”刘主任连连点头,转头对工人喊道:“都愣着干什么?赶紧给纪同志装最好的沙子!” 工人们立刻行动起来,铲子飞舞,一车车金黄的河沙被装进拖拉机。 眼瞅着纪云舟要的多,忙不过来。 刘主任生怕耽搁了纪云舟的时间,能调的人都调动过来了。 “哗啦!” 一瓢散发着腥臊味的马尿当头浇下,纪青川被呛得连连咳嗽,脸上还沾着几根草料。 两个民兵架着他,像拖死狗一样扔回沙堆旁。 惩罚归惩罚,这该干的活儿,可是一点都不能少的。 “赶紧干活!”民兵踹了他一脚:“今天不搬完三十车别想吃饭!” 纪青川瘫坐在沙地上,浑身湿透,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他抹了把脸,抬头就看见纪云舟正悠闲地靠在拖拉机旁,和徐铁牛有说有笑。 “青川哥,愣着干啥?”徐铁牛故意大声喊道:“这可是给我舟子哥修房子用的沙子,你也算出力了!哈哈哈!” 周围几个搬运工也跟着哄笑起来。 纪青川气得浑身发抖,手指深深掐进沙土里,指甲缝里都渗出血丝。 “动作快点!”监工甩了个响鞭:“再磨蹭晚上关禁闭!” 纪青川咬着牙爬起来,抓起铁锹开始铲沙。 每铲一下都在心里咒骂,汗水混着马尿往下淌,在沙地上留下一道道污痕。 “云舟哥,你看他那熊样!”徐铁牛乐得直拍大腿:“跟条落水狗似的!” 纪云舟没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纪青川佝偻的背影。 这个曾经趾高气扬的大哥,现在正像条狗一样给他搬沙子修房子。 “刘主任。”纪云舟递了根烟:“我这大哥干活还行吧?” 刘主任会意,立刻扯着嗓子喊:“纪青川!再加五车!表现好了给你记功!” “什么?”纪青川手里的铁锹“咣当”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向这边。 “啪!”鞭子狠狠抽在他背上:“再加三车!敢顶嘴就灌粪水!” 纪青川脸色铁青,只能继续铲沙。 天杀的纪云舟! 这是要把他往死里整啊! 他不服! 凭啥纪云舟能过好日子? 修个房子还他娘的让他来搬沙子? 一想到这,他就恨得牙痒痒。 等到时候家里人下来,他肯定要狠狠地告他一状。 让这小子吃不了兜着走! 他收拾不了纪云舟,还怕爹娘和奶奶收拾不了吗? “刘主任,今天真是麻烦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摸出两包“大前门”香烟,不动声色地塞进刘主任手里。 “哎哟,纪同志,这可使不得!”刘主任嘴上推辞,手却攥得紧紧的,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 “都是为人民服务嘛!” 纪云舟瞥了一眼不远处正瘫坐在地上喘气的纪青川,压低声音道:“刘主任,我这大哥啊,从小身子骨就硬朗,最能吃苦耐劳。” 刘主任眼珠子一转,立刻会意:“那是那是,我看纪青川同志干活挺卖力的!” “是啊。”纪云舟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得多干活儿啊!把本事给显出来!他要是表现好,说不定能早点回城呢。” 刘主任一听,心里门儿清。 这不就是让他多“照顾照顾”纪青川吗? 嘴上说“表现好”,实际就是要让他多干活! 他当沙场主任,接收的都是问题知青,还能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 “纪同志放心!”刘主任拍着胸脯保证:“我们这儿最重视思想改造,像纪青川这样的同志,必须好好锻炼!” 纪云舟满意地点点头:“那就麻烦刘主任了。” 刘主任笑得殷勤:“应该的应该的!”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纪云舟转身跳上拖拉机,徐铁牛早就等不及了,一踩油门,“突突突”地驶出沙场。 纪青川瘫坐在沙堆旁,累得直喘粗气,见纪云舟要走,挣扎着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 纪云舟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只是挥了挥手,高声对刘主任道:“刘主任,我大哥就拜托您了!” 刘主任立刻板起脸,冲纪青川吼道:“愣着干什么?还有十车沙子没搬完!今天不干完不准吃饭!” 纪青川脸色煞白,气得浑身发抖,可看着监工手里的鞭子,只能咬牙继续铲沙。 拖拉机驶出沙场,徐铁牛笑得直拍方向盘:“舟子哥,你这招太狠了!我看那家伙都快气吐血了!” 纪云舟叼着草茎,懒洋洋地靠在车座上:“这才哪到哪?他以前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回去。” 第31章 捉贼拿赃 拖拉机“突突”地驶回屯子时,天已经擦黑了。 纪云舟跳下车,拍了拍身上的沙土,望着眼前这座摇摇欲坠的土坯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明儿个就要开始大变样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屯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徐铁牛带着十几个壮劳力扛着工具过来,后面还跟着五六个知青。 女人们提着篮子,里面装着新蒸的玉米面窝头和咸菜疙瘩。 “舟子哥!”徐铁牛扯着大嗓门:“我把人都喊来了!” 纪云舟从屋里搬出两筐刚蒸好的白面馒头,热气腾腾的:“大伙儿先垫垫肚子,晌午炖肉!” “嚯!白面馒头!” 几个年轻后生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谁家舍得拿白面待客? 更别说还有肉! 关键是,徐铁牛来的时候可说了,还要给钱呢! 知青们面面相觑,领头的张建军推了推眼镜:“纪同志,我们就是来帮忙,不用这么破费......” “说的啥话!” 纪云舟把馒头塞到他手里。 “你们大老远从城里来建设农村,我纪云舟要是连顿饭都舍不得,还算个人吗?” 这话说得漂亮,几个知青顿时红了眼眶。 他们在乡下这些年,没少受白眼,哪见过这么热情的招待? “开工!” 徐铁牛一挥手,二十多号人立刻忙活起来。 拆屋顶的拆屋顶,和泥的和泥,搬砖的搬砖。 纪云舟亲自爬上房梁,把腐朽的椽子一根根换下来。 “小心点儿!”清脆的女声从下面传来。 林秀禾挎着竹篮站在院子里,篮子里装着十几个煮鸡蛋:“队长让我送来的。” 纪云舟从房梁上跳下来,擦了把汗:“替我谢谢队长” 说着就一把捏住了林秀禾的手。 旁边几个知青看到了直起哄,徐铁牛口哨都吹出来了。 林秀禾羞得不行,赶紧把手抽回来,嗔怪道:“你要这样我以后不来了!” 两人手指相触,又飞快地分开。 林秀禾耳根微红,转身就去给其他人分鸡蛋了。 晌午时分,浓郁的肉香飘满整个屯子。 纪云舟从公社买来的五斤肥猪肉炖了满满两大锅,油汪汪的白菜粉条里全是肉片子。 干活的人们蹲在院子里,捧着海碗吃得满头大汗。 “香!真香!”徐厚文咂着嘴:“小纪啊,你这手艺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都不差!” “那是!”铁牛嘴里塞得鼓鼓的:“舟子哥要能进部队,那铁定是炊事班的!” 众人说说笑笑间,房子已经大变样。 新换的松木椽子整齐排列,土墙上抹了白灰,窗户也换成了明亮的玻璃窗。 这在屯子里可是头一份。 别人家还用纸糊窗呢! 接下来的几天,房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样。 青砖砌的灶台,刷了桐油的地板,甚至还在屋里隔出个小书房。 知青们帮着糊墙纸,女人们缝制新被褥,连屯里的老木匠都主动来帮忙打家具。 第五天傍晚,一座崭新的三间大瓦房终于落成。 青砖灰瓦,白墙明窗,在夕阳下熠熠生辉。 来看热闹的屯里人挤了满院子,啧啧称奇。 “了不得!了不得!” “这房子,县长来了都得说声好!” “要不说还是新知青有能耐呢!你瞧瞧人家,下乡半个月就有房子了!” “恭喜恭喜啊!” 纪云舟在房梁上捡瓦片,乐呵道:“大家伙都别急,还有一两天收工,等收工那天,指定请大家伙吃席!” 这话说得敞亮,众人顿时一阵欢呼。 夕阳西下,院子里,帮忙的乡亲们陆续散去,只剩下几个年轻人还在收拾工具。 与此同时。 屯子东头的歪脖子柳树下,两个黑影鬼鬼祟祟地躲着,眼睛死死盯着那栋新起的房子。 “呸!”汤素兰往地上啐了一口,瘦削的脸上满是怨毒:“这小畜生凭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子?” 旁边的王伟华搓着粗糙的手掌,眼睛里冒着嫉妒的火光:“就是!他一个刚来的知青,凭什么?” 要不是因为纪云舟,他俩过的能这么惨吗? 一想到上次在号子里被民兵教训了一顿,他俩就恨得牙痒痒。 此仇不报,他咽不下这口气! “你看那窗户!”汤素兰咬牙切齿地指着新房:“玻璃的!咱们屯里谁家用得起玻璃窗?这得花多少钱?” “肯定来路不正!”王伟华压低声音。 “我听说他在城里就爱投机倒把,指不定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两人躲在树后,看着纪云舟站在新房门前,和徐铁牛有说有笑。 院子里,林秀禾正帮着收拾碗筷,时不时抬头看纪云舟一眼,脸上带着羞涩的笑容。 “连林秀禾那贱人都能吃肉!”汤素兰嫉妒得眼睛发红。 王伟华阴沉着脸:“不能让他这么得意。咱们被整得这么惨,他倒好,房子盖起来了,女人也有了,以后在屯子里还不横着走?” 暮色渐浓,新房前的灯笼亮了起来,映出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纪云舟送走最后几个帮忙的乡亲,转身进了屋子。 透过玻璃窗,能看到他在里面走动的身影。 汤素兰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得想个法子,不能让他这么好过。” “撒盐。”王伟华突然阴森森地说。 “什么?”汤素兰一愣。 王伟华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 “往他砌墙的沙子里撒盐。盐能吸潮,时间长了,墙里的钢筋会锈,灰浆会粉,房子看着好好的,其实里面已经烂了。” 汤素兰眼睛一亮,随即又担心道:“万一被发现了...” “半夜干!”王伟华眼中闪着恶毒的光:“等人都睡了,咱们偷偷过去。盐化了就看不出来了,谁知道是咱们干的?”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扭曲的快意。 “就这么办!”汤素兰咬着牙:“还想住新房?我让他住危房!” 夜幕完全降临,屯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偶尔传来几声狗吠,很快又归于沉寂。 汤素兰和王伟华各自取了盐,约好在屯子西头的碾盘旁碰头。 “带了多少?”王伟华低声问。 汤素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后是满满一包粗盐:“攒了半年的,全拿来了。” 王伟华也亮出自己的盐包,足有两斤多:“够他喝一壶的!” 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蹑手蹑脚地向纪云舟的新房摸去。 工地上一片寂静,工具都整齐地堆放在墙角。 新砌的墙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白色,沙子堆在一旁,盖着油布防潮。 王伟华轻轻掀开油布一角,汤素兰立刻把盐倒了进去。 白色的盐粒混入黄沙,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多撒点!”王伟华恶狠狠地说,把自己的盐也倒了进去。 两人用木棍在沙堆里搅动,把盐粒均匀分布。 干完这些,王伟华还觉得不解气,又往已经和好的灰浆桶里撒了泡尿。 “让他明天砌的墙烂得更快!”他阴笑道。 汤素兰忽然紧张地抓住王伟华的袖子:“有人!” 远处传来脚步声,两人立刻蹲下身,屏住呼吸。 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远去,原来是巡夜的更夫。 “吓死我了。”汤素兰拍着胸口,长出一口气。 王伟华冷笑:“怕什么?就算被发现了,就说咱们是来帮忙的。谁能证明咱们撒了盐?” 两个人扬长而去。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纪云舟就和徐铁牛来到新房工地,准备砌东北大炕。 “舟子哥,这沙子咋这么潮?”徐铁牛抓起一把沙子搓了搓,眉头皱了起来。 “昨天明明盖得好好的。” 纪云舟蹲下身,捏起一撮沙子放在舌尖尝了尝,脸色立刻变了:“咸的。” “啥?”徐铁牛也尝了尝,立刻“呸”地吐了出来:“他娘的!谁往沙子里撒盐了?” 纪云舟眼神冷了下来,绕着沙堆检查了一圈,又掀开盖着灰浆的油布,眉头越皱越紧:“不止沙子,灰浆桶里也有问题。” 徐铁牛气得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嘎嘣响:“肯定是汤素兰和王伟华那两个瘪犊子!知青点昨晚就他俩半夜鬼鬼祟祟出去了!” “先别声张。”纪云舟按住冲动的徐铁牛,压低声音:“没抓现行,他们不会认的。” “那咋整?”徐铁牛急得直跺脚:“就让他们这么祸害?” 纪云舟眯起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来。” 想害他? 先掂量掂量有没有这个本事。 坏了的沙子,到时候全让他俩加倍吐出来。 两人收拾好现场,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找队长徐厚文。 徐厚文正在自家院子里劈柴,见两人神色凝重地进来,立刻放下斧头。 “咋了?出啥事了?” 纪云舟把发现盐巴的事一说,徐厚文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这两个狗东西!上次欺负猪崽子的事情还没跟他们算账呢!” “队长,我有个主意。”纪云舟凑近两人,低声说了几句。 徐厚文听完,眼睛一亮:“好!就这么办!让他们自投罗网!” 半小时后,屯子里的大喇叭突然响了起来: “通知!通知!纪云舟同志家新房建设还需要五名帮工,砌偏房、打家具,工钱照旧,管两顿饭!有意者速到大队部报名!” 广播声在屯子里回荡了三遍。 正在自留地干活的汤素兰听到广播,手里的锄头“咣当”掉在地上。 “听见没?”她捅了捅旁边的王伟华:“那小畜生还要盖偏房!” 王伟华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哪来这么多钱?” “不行!”汤素兰咬牙切齿:“今晚还得去!偏房的沙子也得给他祸害了!” 王伟华犹豫了一下:“会不会被发现?” “怕啥?”汤素兰三角眼里闪着恶毒的光:“昨晚不也没事吗?再说了,盐化了根本看不出来!” 两个人拳头捏的咔咔响。 反正不能让纪云舟那畜生好过! 夜色如墨,屯子里静得只剩下虫鸣。 纪云舟的新房工地周围,十几个黑影静静地潜伏着。 纪云舟、徐厚文和徐铁牛带着七八个知青,分别藏在草垛后、树丛里和半完工的偏房内。 第32章 粪坑里面多泡一会儿 “舟子哥,这俩瘪犊子真会来吗?”徐铁牛压低声音问道,手里攥着一根麻绳。 纪云舟嘴角微扬:“贪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昨晚尝到甜头,今晚肯定会来。” 徐厚文蹲在一旁,旱烟袋在黑暗中闪着微弱的红光:“待会儿听我口令,一定要抓现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月亮躲进云层,夜色更浓了。 突然,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来了!”纪云舟眼神一凛,轻轻碰了碰身边的徐铁牛。 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工地边缘,正是汤素兰和王伟华。 他们东张西望,确认四下无人后,蹑手蹑脚地向沙堆摸去。 “快!”王伟华低声催促:“今晚多撒点!” 汤素兰从怀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布包,正要往沙堆里倒盐。 “抓贼啊!” 徐铁牛一声怒吼,率先从草垛后跳出来。 紧接着,十几个火把同时亮起,将工地照得如同白昼。 “啊!”汤素兰尖叫一声,手里的盐包掉在地上,白花花的盐粒撒了一地。 王伟华转身就要跑,却被两个知青堵住了去路。 “想跑?”徐铁牛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昨晚撒盐撒得挺欢啊!” 汤素兰脸色惨白,强装镇定:“你们干什么?我们是来帮忙的!” “帮忙?”徐厚文大步走来,弯腰捡起地上的盐包:“大半夜带着盐来帮忙?你他娘的是来偷东西还是来帮忙的?” “这...这是我路上捡的!”汤素兰眼珠乱转,声音发颤:“我...我看沙子潮,想帮着晒晒...” “放你娘的屁!”徐铁牛怒不可遏,一把拽过汤素兰的胳膊,从她兜里又摸出一个小盐包:“这也是捡的?” “大半夜的,你来晒个屁啊!白天没见你这么好心呢?” 王伟华见势不妙,连忙狡辩:“误会!都是误会!我们...” “搜他!”纪云舟冷声道。 两个知青立刻按住王伟华,从他裤兜里翻出半包盐和一把小刀。 “好啊!”徐厚文气得胡子直抖:“不光撒盐,还想搞破坏?” “不是!这刀是我削水果用的!”王伟华急得满头大汗。 纪云舟走到沙堆旁,抓起一把沙子:“队长,您尝尝。” 徐厚文尝了尝,脸色铁青:“咸的!”他转向两人,厉声喝道:“人赃俱获,还有什么好说的?” 围观的知青们群情激愤: “太缺德了!” “这是要人命啊!” “万一房子塌了怎么办?” 汤素兰见抵赖不过,突然撒起泼来:“就是老娘干的!怎么着?他纪云舟一个外来户,凭什么住这么好的房子?”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甩在她脸上,打得她一个趔趄。 徐铁牛甩了甩发麻的手掌:“这一巴掌,是替被你祸害的沙子打的!” “你敢打我?”汤素兰捂着脸尖叫。 “啪!” 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替差点被你害死的乡亲们打的!”徐铁牛怒目圆睁:“房子要是塌了,得死多少人?” “你嫉恨我舟子哥,拿大家伙的性命开玩笑?” “这么多人在帮工呢!好歹毒的心肠!” 王伟华见势不妙,扑通一声跪下了:“队长!我们错了!饶了我们吧!” “现在知道错了?”徐厚文冷笑:“昨晚撒盐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后果?” 纪云舟走到两人面前,声音冰冷:“你们知道盐腐蚀钢筋,房子会塌,对吧?” “我...我不知道...”王伟华眼神闪烁。 “放屁!”徐厚文怒斥:“真当老子没看过你资料?你以前在建筑队干过,会不知道?” 汤素兰见事情败露,突然扑向纪云舟:“都是你!要不是你,我们怎么会...” 纪云舟侧身一闪,汤素兰扑了个空,摔了个狗吃屎。 “绑起来!”徐厚文一声令下。 知青们一拥而上,用麻绳把两人捆得结结实实。 “队长,怎么处置?”徐铁牛摩拳擦掌。 徐厚文环视众人,高声道:“汤素兰、王伟华蓄意破坏集体财产,危害群众安全,我宣布!” “第一,赔偿纪云舟全部损失,包括沙子和灰浆!额外赔偿纪云舟三百块钱精神损失费!” “第二,明天开全屯大会,公开检讨!” “第三,罚挑粪三个月,每天二十担!” “不!”汤素兰尖叫:“我不挑粪!” 挑粪这活儿本来就是最脏最累的。 除了犯了错的知青,压根就没人去挣这工分。 浑身都泡在粪水里边儿,都能腌入味了! “由不得你!”徐厚文厉声道:“再闹就送公社派出所!” 王伟华一听要送派出所,顿时蔫了:“我们认罚,认罚...” 纪云舟走到两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知道我为什么能住好房子吗?” 汤素兰抬头,怨毒地盯着他。 “因为我靠的是自己的双手和脑子。”纪云舟冷冷地说:“而你们,只会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徐铁牛啐了一口:“呸!丢人现眼!” “带走!”徐厚文一挥手:“关在仓库里,明天开大会!” 知青们押着两人往仓库走去,一路上汤素兰还在骂骂咧咧,王伟华则垂头丧气,像条丧家之犬。 等众人走远,纪云舟看着被污染的沙堆,叹了口气:“可惜了这些材料。” “没事。”徐铁牛拍拍他的肩膀:“让那两个瘪犊子赔!” 徐厚文抽了口旱烟:“云舟啊,你这招引蛇出洞用得妙啊!” 纪云舟笑了笑:“多亏队长和乡亲们帮忙。” 干了坏事还想跑呢? 做梦。 等明儿个挑大粪的时候,再去好好嘲笑嘲笑两个瘪犊子。 第二天清晨,屯子里的大喇叭早早响了起来: “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马上到打谷场开批斗大会!” 纪云舟正和徐铁牛在院子里吃早饭,听到广播,两人相视一笑。 “走,看热闹去!” 徐铁牛三两口扒完碗里的粥,迫不及待地站起来。 纪云舟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这才慢悠悠的过去。 打谷场上已经挤满了人。 男女老少都来了,就连平时不爱凑热闹的老太太都拄着拐杖站在前排。 场子中央搭了个简易台子,汤素兰和王伟华被五花大绑地押在上面,脖子上挂着“破坏分子”的大牌子。 “呸!不要脸的东西!”一个老太太率先啐了一口。 “就是他们往沙子里撒盐?太缺德了!” “万一房子塌了砸死人怎么办?” 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汤素兰低着头,头发散乱,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 王伟华更惨,脸色煞白,裤裆湿了一片,显然是吓尿了。 徐厚文走上台,敲了敲锣:“安静!安静!” 人群渐渐静下来。 “今天开这个会,是要批判这两个破坏分子!”徐厚文声如洪钟。 “汤素兰、王伟华,昨晚潜入纪云舟同志的新房工地,往建筑材料里撒盐,企图破坏房屋结构!”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七嘴八舌起来。 “太恶毒了!” “这是要人命啊!” “必须严惩!” 徐厚文抬手示意安静:“现在,让他们自己交代罪行!” 民兵推了王伟华一把,他踉跄着上前,声音发抖:“我...我错了...我不该嫉妒纪云舟同志...更不该往沙子里撒盐...” “大声点!”台下有人喊。 王伟华提高了音量:“我王伟华,思想觉悟低,嫉妒纪云舟同志住好房子,昨晚伙同汤素兰往沙子里撒盐,我认罪!我检讨!” “呸!”一个汉子朝台上吐了口唾沫:“早干啥去了?” 轮到汤素兰时,她梗着脖子,还想狡辩:“我...我是被王伟华怂恿的...” “放屁!”徐铁牛在台下怒吼:“盐是你带的!主意是你出的!不承认,罪加一等!” 纪云舟站在人群前排,冷冷地看着台上两人。 汤素兰一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像被烫到一样缩了缩脖子。 “纪云舟同志。”徐厚文高声问道:“你是受害者,有什么要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纪云舟。 纪云舟缓步走上台,环视众人:“乡亲们,我纪云舟来屯子里时间不长,但承蒙大家照顾,才有了今天。这两个人要害的不只是我,更是咱们屯子的团结!” 他转向汤素兰和王伟华,突然“呸”地一口唾沫,正中汤素兰额头。 “好!”台下爆发出喝彩声。 徐铁牛带头喊起来:“打倒破坏分子!” “打倒破坏分子!”人群跟着高呼。 烂菜叶、土疙瘩纷纷飞向台上,砸得两人抱头鼠窜。 汤素兰的头发上挂着一片烂菜叶,王伟华的脸上沾着泥巴,狼狈不堪。 批斗会持续到晌午,徐厚文最后宣布:“根据公社指示,罚汤素兰、王伟华挑粪三个月,每天二十担!现在立刻执行!” “不!”汤素兰尖叫起来:“我死也不挑粪!” 由不得她。两个民兵架起她就往粪池拖。 王伟华已经瘫软如泥,被像死狗一样拖走。 纪云舟和徐铁牛跟着人群来到粪池边看热闹。 粪池里黄澄澄的粪水冒着泡,臭气熏天。 “下去吧你!”民兵一脚把王伟华踹下粪池。 “啊!”王伟华扑通一声栽进去,粪水没到胸口。 他刚要张嘴喊,一股粪水溅进嘴里,顿时弯腰干呕起来。 汤素兰被这景象吓傻了,死死扒着池边不松手:“我不下去!我不下去!” “由不得你!”徐铁牛上前,一把扯开她的手。 “扑通!” 汤素兰跌进粪池,粪水溅起老高。 她的尖叫声响彻整个屯子:“啊!我的衣服!我的头发!救命啊!” 围观的人群笑得前仰后合。有人捏着鼻子喊:“多泡会儿!腌入味!” 第33章 我的手,专打贪官! 两天后,纪云舟的新房正式完工。 三间大瓦房青砖灰瓦,玻璃窗擦得锃亮。 院子里新栽的果树苗迎风摇曳,灶台上飘出阵阵饭菜香。 “了不得啊!”老知青们背着手在院子里转悠:“这房子,县长来了都得说声好!” “可不是嘛!”徐厚文乐呵呵地说:“咱们屯子头一份!” 纪云舟站在新房门前,脸上洋溢着喜悦。 他特意换了一身新衣裳,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乡亲们,今天新房落成,我纪云舟说到做到,请大家吃席!” “明天大家伙都来,烟酒肉,全都管够!” 众人顿时欢呼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屯子里就热闹起来了。 纪云舟的新房院子里,徐铁牛带着几个壮小伙正忙着搬桌凳。 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几个大婶已经忙活开了,大铁锅里炖着肥猪肉,香气飘得满院子都是。 屯儿里的饥荒年。 又是白面,又是蔬菜,又是肉的。 也就纪云舟有这排场了。 东西都是从空间里拿出来的,要多少有多少。 日头渐高,屯里人陆续到来,各种菜肴也端了上来,足足坐了七八桌。 “同志们静一静!” 酒席上,徐厚文敲着搪瓷碗站起来。 “今天咱们聚在这儿,一是庆祝纪云舟同志新房落成,二是欢迎更多知青同志在咱们屯子扎根!” 他举起粗瓷碗:“来,为社会主义建设干一个!” “干!” 众人齐声应和。 高粱酒的醇香混着炖肉的香气,在秋日的阳光里发酵。 酒过三巡,气氛愈发热烈。 徐铁牛喝得脸红脖子粗,突然跳到凳子上:“我提议!让云舟和秀禾同志给大家唱个《红太阳照边疆》!” “好!”众人拍桌跺脚地起哄。 林秀禾正端着菜出来,闻言差点摔了盘子。 几个女知青不由分说把她推到纪云舟身边,她羞得直往人后躲,却被徐铁牛一把拽住衣袖。 “跑啥?嫂子和我舟子哥光明正大处对象!谁敢说闲话!” 纪云舟看着身旁快要缩成一团的姑娘,突然清了清嗓子:“我唱得不好,秀禾同志能不能教教我?” 这招以退为进引得满堂喝彩。 在众人的掌声中,林秀禾终于抬起头,眼波如水:“那...那你跟着我唱...” 两人的歌声飘荡在秋日的晴空下,知青们打着拍子,孩子们跟着瞎哼哼。 徐厚文眯着眼咂摸酒,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光景。 宴席进行到后半程,趁着酒兴,妇女主任王婶突然拍案而起:“要我说,云舟这新房就差个新娘子!秀禾丫头,你说是吧?” 满院跟着起哄。 林秀禾正低头喝汤,闻言呛得直咳嗽。 纪云舟忙给她拍背,结果引来更大声的起哄。 “早生贵子啊!” “抓紧时间,冬天正好猫冬!” “到时候咱们再来喝喜酒!” 张建军推了推眼镜,突然用浓重的上海口音说:“咱们知青点的金花要被采走喽!” 惹得众人笑作一团。 林秀禾红着脸偷瞄纪云舟,发现他耳根也红得厉害,正用口型对她说“别理他们”。 阳光透过新房的玻璃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在地上,挨得极近。 日头西斜时,宴席才渐渐散场。 十几天过去,纪云舟已经完全融入了屯子里的生活。 清晨天蒙蒙亮就起床,先去养殖场转一圈儿。 养殖场的小猪崽子在纪云舟的精心照料下,长得格外肥壮,圆滚滚的像个小皮球,皮毛油亮亮的,跑起来一颠一颠的,看得屯里人啧啧称奇。 “云舟啊,你这养猪的手艺比老把式都强!”徐厚文背着手站在猪圈外,满意地点头:“这猪崽子,年底少说能长到二百斤!” 纪云舟笑了笑,把切好的红薯藤倒进槽里:“队长,您过奖了,我就是多花了点心思。” “啧,谦虚啥?”徐铁牛蹲在旁边啃生萝卜:“我叔养了半辈子猪,也没见哪头能长这么快的!” 说来也怪。 自从纪云舟来了之后,屯儿里的猪崽子再也没生过病了。 真是青山屯的福星。 日子一天天过去,屯子里的生活平淡却充实。 白天干活,晚上回新房休息,偶尔去知青点找林秀禾说说话,帮她挑水劈柴。两人的关系也在这种细水长流的相处中越来越亲近。 这天一大早,徐厚文就背着手来到养殖场,脸上带着难得的喜色:“云舟啊,公社畜牧站来通知了,咱们屯这批猪超额完成指标,今天得送五头肥猪过去。” “这可是咱们屯儿里定量要上交的东西,马虎不得。” “你和铁牛跟着拖拉机一起去,你俩脑子灵光,有啥事儿,也好照应点。” 纪云舟听得眼神发亮。 这任务光荣啊。 代表屯儿去送东西? 上辈子他待的乡下也有这任务,好事儿都是老知青的。 没想到这辈子倒是轮到他了。 他二话不说,直接答应下来。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纪云舟就带着徐铁牛和几个社员在养殖场忙活开了。 五头最肥的猪被赶进特制的木笼子里,捆在拖拉机后斗上。 “突突突。” 拖拉机发动起来,徐铁牛坐在驾驶座上,却皱着眉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纪云舟拍了拍他肩膀:“咋了?大清早的愁眉苦脸。” 徐铁牛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舟子哥,我小叔昨晚上找我,给了我三十块钱......” “啥?”纪云舟一愣:“给你钱干啥?让你去县城给大家伙吃好的?” “说是......”徐铁牛左右看看,确定其他人都离得远,才继续道。 “畜牧站那帮人,吃拿卡要厉害着呢!” “尤其是那个站长,要是不给好处,咱们送上去的猪,就算有五百斤也得给扣下一百斤!” “去年就是因为没给好处,种猪给的都是歪瓜裂枣,要不是你手艺好,今年这批猪崽子都生不下来......” 纪云舟听得眉头紧皱:“还有这事儿?” 其他社员也凑过来,议论纷纷。 “可不是嘛,去年老周去送的,回来气得直跺脚!” “听说王家庄去年送了头三百斤的,最后账上只记了两百二!” “这还算好的,李家屯更惨,种猪给的都是病秧子......” 徐铁牛愁眉苦脸地掏出个布包:“小叔说,实在不行就破财消灾......” 纪云舟一把按住他的手,眼神坚定:“放心,今年咱们交上去多少,就得让他们给多少!”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说话了。 徐铁牛急了:“舟子哥,你可别意气用事啊!那些人......” “放心吧。”纪云舟拍了拍拖拉机栏杆:“他们不敢找咱们麻烦。” 见他说得这么笃定,众人虽然心里打鼓,但也不好再劝。 “突突突。”拖拉机载着五头肥猪,迎着朝阳往县城方向驶去。 徐铁牛心里没底,忍不住哼起了《社员都是向阳花》,其他社员也跟着唱起来,歌声飘荡在乡间土路上,倒是冲淡了几分忐忑。 纪云舟站在车斗里,手扶着木笼子,目光坚定地望着前方。 他倒要看看,这个畜牧站站长,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这年代信息不发达,吃拿卡要其实也很正常。 尤其是这种畜牧站,或者是粮食站。 每个屯儿明年都是有定量要上交的。 交了多少斤,交的质量如何。 全凭着站长和质检员的一张嘴。 所以这“好处费”自然是少不了的。 歪风邪气不可取。 他得去正正这畜牧站的风气。 拖拉机“突突突”地驶进公社大院时,畜牧站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 各个生产队送来的猪都被关在笼子里,哼哼唧唧地挤作一团。 纪云舟跳下车,眯着眼打量眼前的热闹景象。 十几个生产队的社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有的蹲在墙根抽烟,有的站在树荫下乘凉。 “舟子哥,咱得排队。”徐铁牛小声提醒:“你看前面李家屯的都等半天了。” 正说着,一个穿着皱巴巴蓝布衫的瘦高个晃悠到他们跟前,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拖拉机上的猪笼子。 “新来的?”瘦高个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交孝敬费了吗?” 第34章 不给小费就等着挨整 纪云舟皱眉:“什么孝敬费?” “嘿!”瘦高个脸色一沉:“不懂规矩是吧?” 他伸手就要去摸猪笼子。 “滚蛋!”纪云舟一把拍开他的手。 瘦高个被这一下打得后退两步,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好小子,你有种!” 说完转身就走,临走还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 徐铁牛急得直跺脚:“舟子哥,那是收‘规矩钱’的!这下可坏了......” “怕什么?”纪云舟冷笑:“我倒要看看这个站长官威有多大。” 排队等了约莫两个钟头,终于轮到他们了。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胖子慢悠悠走过来,胸前的名牌上写着“质检员陆”。 “青山屯的?”胖子斜着眼打量他们:“把猪赶下来过秤。” 几个社员连忙把五头肥猪赶下拖拉机。 第一头猪刚站上秤,胖子随手拨弄了几下秤砣:“九十斤。” “什么?”徐铁牛急了:“这猪明明......” “明明什么?”胖子冷笑一声:“我说九十斤就是九十斤。” 他转头看向纪云舟,意味深长地说:“这是规矩。你们既然不懂规矩,那就只有按照规矩办事。” “这猪只有九十斤!谁来也不好使!” “九十斤?” 纪云舟一把按住要跳起来的徐铁牛,故意提高嗓门:“陆同志,您这秤是不是坏了?这猪在我们屯称的时候可有三百五十斤!” 九十斤的,那还是猪崽子! 谁会拿猪崽子来上交? 说这话的时候,纪云舟意念一动,直接进了灵泉空间。 把从城里顺来的录音机给打开。 凡事留证据。 免得一会儿这瘪犊子不承认自己说过的话。 陆家福嗤笑一声,油腻的脸上横肉抖动:“新来的?你们队长没教规矩?” 他伸出两根香肠般的手指搓了搓:“这一百斤是规矩钱,剩下的五十斤是孝敬我们站长的。怎么,不服气?” 周围几个生产队的社员都低下头,有个老知青凑过来拽纪云舟袖子:“小纪,是我忘了跟你说...这是老规矩了...” 纪云舟感觉到口袋里的录音机已经开始工作,金属外壳微微发烫。 他甩开老知青的手,声音洪亮得整个院子都能听见:“什么狗屁规矩!农民辛辛苦苦养大的猪,你们上下嘴皮一碰就刮走六十斤?” 陆家福脸色瞬间阴沉,白大褂下的肚皮气得一鼓一鼓:“你他妈找死是吧?知道这是谁的地盘吗?” 他一脚踹翻旁边的水桶。 “今天你们青山屯的猪,我说九十斤就是九十斤!” “五头猪全都只有九十斤!” “凭什么?”纪云舟猛地掀开猪笼布,肥猪的哼叫声顿时响彻大院。 “大家看看!这猪脊背比案板还宽,腿比碗口还粗,九十斤?你当群众都是瞎子?” 人群开始骚动。 李家屯的队长忍不住小声嘀咕:“就是...我们去年那头三百斤的...” “闭嘴!”陆家福扭头怒吼,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再废话你们屯明年别想要种猪!” 他转回来指着纪云舟鼻子,眼珠子能淬毒:“小兔崽子,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 纪云舟突然抄起地上的秤杆,“啪”地砸在水泥地上:“大家都来看看!这就是公社干部的嘴脸!” 木杆断成两截,他举着半截杆子像举着火炬。 “我们农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到头就指望这几头猪,他们坐在办公室里养得脑满肠肥,还要吸我们的血!” “说得好!”王家庄的社员突然喊了一嗓子,立刻被同伴捂住嘴。 陆家福气得浑身发抖,一把扯下胸牌摔在地上:“老子明告诉你,站长是我亲叔!今天这猪你们爱交不交,少一斤都别想过关!” 他冲着看热闹的人群咆哮:“都滚去排队!谁再闹事,明年定量翻倍!” 纪云舟等的就是这句话。他一个箭步跳上拖拉机,居高临下指着陆家福:“听听!这就是人民公仆说的话!” “各位乡亲,他们克扣的不是猪肉,是我们孩子的学费,老人的药钱!去年李家屯的猪崽为什么全死了?因为给的种猪都是病秧子!” “你放屁!”陆家福抄起铁锹就要冲上来,被几个质检员死死拉住。 纪云舟纹丝不动,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打啊!往这儿打!让全县人民看看畜牧站是怎么对待社员的!” “你们平时作威作福惯了,真当老百姓都是软柿子?” 人群突然安静下来。 远处办公室的窗帘动了动,有个梳着背头的中年人正阴沉着脸往这边看。 陆家福气的直哆嗦,眼瞅着朝着这边看的人越来越多,这小子眼里却没有半点害怕。 他冲着周围的人冷笑一声。 “再看?再看把你们眼珠子给挖出来!” “谁要是敢把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就是和咱们畜牧站对着干!” “不信的可以掂量掂量!” 此言一出,果然周围的人都背过身去。 有一说一。 谁愿意吃这种亏? 被人踩在头上欺负的? 可现在,他们明年的定量,全靠着畜牧站的一张嘴。 谁敢拿整个屯儿的生计去开玩笑? 纪云舟眼神都不由得眯了起来。 还真是嚣张的不行。 只手遮天了啊? 不过这瘪犊子就是个小喽啰而已,真正的大货,还在...... 正这么想着,他眼神就瞥到了那远远走过来的人。 “看到了没?”陆家福挺着肚子走到纪云舟面前,油腻的手指几乎戳到他鼻尖上。 “你小子能做啥?我告诉你,你们青山屯儿这次别想好!” 徐铁牛猛地冲上前,一把推开陆家福:“你他娘的别太过分!咱们屯儿的种猪要是出了问题,老子就把你们畜牧站给掀翻!” “铁牛!’纪云舟按住暴怒的徐铁牛,眼睛却死死盯着陆家福身后。 一个穿着崭新中山装、梳着油亮背头的中年男人正背着手踱步而来。 “怎么回事?”男人声音不紧不慢,但眼珠子却打量着他们。 “叔!”陆家福立刻换上谄媚表情:“这几个乡巴佬不懂规矩,在这儿闹事呢!” 陆强光摆了摆手,目光在纪云舟身上停留片刻,忽然笑了:“年轻人火气大啊。” 他从兜里掏出包大前门,慢条斯理地弹出一根:“知道中国是什么社会吗?” 瞧着这幅贪官做派,都让纪云舟作呕。 纪云舟冷笑,眯着眼睛回答:“社会主义社会。” “错。”陆强光吐了个烟圈,烟雾后面那双眼睛眯成一条缝。 “是人情社会。” 他忽然凑近,烟味混着口臭喷在纪云舟脸上,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牙来:“你只要在这里当一天知青,就得被我们县城‘婆罗门’拿捏。” 周围几个生产队的代表闻言都低下头,有个老农甚至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你以为自己是曹操?是枭雄?能改变天下?” 陆强光突然大笑,笑声像砂纸磨过铁皮。 “狗屁!” “实际上你啥也不是!真有能耐的,会下乡?”他猛地收住笑,眼神阴鸷。 “真正有权势的人,早替你享受生活去了。” 纪云舟感觉徐铁牛在自己身后发抖,不知是气还是怕。 他反而笑了:“陆站长真是高见。” 这陆强光还真是只手遮天。 真当这地方没人治得了他了。 “识相就好。”陆强光满意地点头,转身要走,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了,青山屯以后三年,孝敬双倍。” “这事就这么定了。” “孝敬钱给好,今儿的事情我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小子,整个屯儿都得为你今天的意气用事陪葬!” “凭什么!”徐铁牛又要冲上去,被其他社员死死拉住。 陆强光看都不看他,只是盯着纪云舟:“年轻人,认清自己的地位。”他忽然压低声音,冷冷道:“别说是你们几个小知青了,就算是队长来了,老子都不带怕的。” 纪云舟身子一震。 居然无法无天到这地步了? 陆强光欣赏着他的表情变化,得意地转身,皮鞋在泥地上踩出清晰的印子。 “记住了,在这片地界。”他背对着众人弹了弹烟灰,悠悠然道:“我说了算。” “现在,把孝敬钱三倍补上。” 风卷着沙土掠过院子,远处不知谁家的驴突然嘶叫起来,像在嘲笑这群蝼蚁般的人。 纪云舟和陆强光对视了两眼。 最后悠悠然吐出三个字。 “你做梦!” “孝敬钱我们一分都不会给,你算哪门子狗屁,要我们来孝敬你?” “今儿个带来的猪,是多少就是多少,一斤都不能少。” “要是不认,我就去县公安局报警,我看看派出所的秤是不是也是歪的!” 陆强光眯着眼打量了一下纪云舟,见这小子一副愣头青做派,忍不住冷笑一声:“好小子,有种。” “记住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到时候可别后悔。” “之后就不是这个价了。” 陆强光突然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转身对身后的工作人员吼道:“给他们过秤!按实际重量记!” 几个工作人员不情不愿地重新调整了秤砣。 五头肥猪依次上秤,每头都在三百斤上下,纪云舟亲自盯着记数员一笔一划地记在账本上。 “种猪呢?”纪云舟冷声问道。 陆强光阴笑着拍了拍手:“给他们挑十五头最好的种猪!” 不一会儿,几个工作人员牵出一群瘦骨嶙峋的小猪崽。 这些猪崽走路摇摇晃晃,有的眼睛浑浊不清,有的甚至瘸着腿,明显是先天不足的病秧子。 “就这?”徐铁牛气得浑身发抖:“这能当种猪?” 第35章 演戏演全套! 去年就是因为孝敬费交少了,给的种猪病恹恹的。 没想到这次连装都不装了,直接把瘟猪给带出来了! 能活个屁! “爱要不要。”陆强光背着手,皮鞋在地上轻轻敲打着节奏。 “今年全县种猪紧张,能分给你们青山屯十五头,已经是看在我和老徐多年交情的份上了。” 纪云舟装作愤怒的样子,捶了捶桌子:“你故意欺负咱们是吧?” “是又如何?反正猪崽子就这么多,不行你们就自己掏钱去买!别来我畜牧站要!”陆强光直接摆摆手,眼里的嘲讽意味十足。 “这猪崽子明显就有问题,给我们换一批!”纪云舟大声喊道。 陆强光哈哈大笑:“换?你以为这是菜市场买菜呢?”他脸色突然一沉:“就这些,爱要不要!不要就滚蛋!” 纪云舟装作犹豫不决的样子,最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行,我们认了。铁牛,装车!” 徐铁牛急得直跺脚:“舟子哥!这猪崽......” “装车!”纪云舟厉声喝道,同时隐蔽地朝他使了个眼色。 看着拖拉机载着猪崽缓缓驶出畜牧站大门,陆家福凑到叔叔身边:“叔,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陆强光从兜里掏出一包药粉,在手里掂了掂。 “你以为这么简单?这些猪崽都喂了特制的药,一个礼拜内必死无疑。” “瘟猪到了屯儿里,还能把其他的好猪全都祸害了。” “到时候,徐厚文得带着全屯人来给我磕头谢罪。” “高!实在是高!”陆家福竖起大拇指:“还是叔您手段高明!这招杀鸡儆猴,看以后谁还敢跟咱们对着干!” 陆强光得意地靠在椅背上,皮鞋翘到办公桌上。 “在这地界,我想让哪个屯子富就富,想让它穷就穷。” “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知青,也敢跟我叫板?” “我看这徐厚文真是越来越蠢了,找这么个愣头青来给我打交道。” “那是!”陆家福连忙倒茶:“叔您可是县里挂了号的人物,连县长见了您都得客客气气的。他纪云舟算个什么东西!” 陆强光接过茶杯,阴冷地笑了:“我要让他知道,我手里的这点权利,能压死他,也能压死他们一个村!” 与此同时。 拖拉机“突突突”地在乡间土路上颠簸,车厢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沉默。 十几个社员围着那十五头病恹恹的猪崽,愁眉不展地蹲着。 有个老农伸手摸了摸猪崽发烫的耳朵,重重地叹了口气。 “这猪崽子连站都站不稳,怕是活不过今晚了......” “去年好歹还给个半死不活的,今年直接给瘟猪!” “咱们把畜牧站得罪狠了,以后可咋整啊......” 徐铁牛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些猪崽,眼里直冒火。 十五头病怏怏的小猪崽蜷缩在角落里,时不时发出微弱的哼唧声,皮毛黯淡无光,眼睛浑浊得像是蒙了一层灰。 几个老庄稼汉蹲在旁边,愁眉苦脸地抽着旱烟,谁也不敢先开口。 徐铁牛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时不时回头瞥一眼那些猪崽,又看看靠在车栏上闭目养神的纪云舟,终于忍不住了:“哥,这可咋办啊?他们给咱们瘟猪崽子,咱们就这么算了啊?” 纪云舟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着急。” 他伸手摸了摸最近那头猪崽发烫的耳朵。 “这猪崽子我有的是法子治,保准比他第一批次的猪崽子都还要好。” 陆强光之所以这么嚣张,不就是因为种猪、粮食都得过他的手吗? 再病的猪,他灵泉水都能给治好。 车厢里的社员们闻言都抬起头,将信将疑地看着他。 一个戴眼镜的知青推了推镜架:“云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畜牧站明显是故意......” “我知道。” 纪云舟打断他,眼神渐冷。 “不过这陆强光倒是个‘人物’,贪官做到这份儿上,我还是头一次遇到。” 他拍了拍军大衣口袋里的录音机。 “可惜现在手里的证据,顶多让这畜生下岗而已,还送不进号子里吃枪子儿。” 徐铁牛眼睛一亮:“哥,你有主意了?” “等。”纪云舟眯起眼睛:“卧薪尝胆一段时间,让那瘪犊子自己露出马脚。到时候再给他来个绝杀。要沉住气。” “高!实在是高!”徐铁牛一拍大腿,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我就知道舟子哥有办法!” 其他知青也纷纷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那陆强光真不是东西!去年克扣咱们屯的化肥指标,今年又玩这手!” “我听说他侄子在供销社都耀武扬威的,把好布都截留了,专卖给关系户!” “还有他小姨子,在粮站当会计,去年李家屯交的公粮,愣是被她扣了二百斤杂质!” 拖拉机“突突突”地驶回青山屯时,天色已经擦黑。 徐厚文早就在村口等着了,远远看见车灯亮起,立刻迎了上去。 可等他看清车厢里那十五头奄奄一息的猪崽时,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咋回事?”他一把拉住徐铁牛,声音压得极低:“畜牧站给咱们瘟猪?” 徐铁牛憋了一肚子火,刚要开口,纪云舟已经跳下车,拍了拍队长的肩膀:“队长,咱们进屋说。” 徐厚文看了看周围围上来的社员,点了点头:“都散了吧,该吃饭吃饭去。” 等进了大队部,纪云舟才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 徐厚文听完,脸色阴晴不定,最后重重叹了口气:“这陆强光......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队长,您别急。”纪云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我有法子治这些猪崽。” “啥法子?”徐厚文狐疑地看着他:“这可是畜牧站特制的瘟猪,普通草药能管用?” “能。”纪云舟笃定地点头:“但咱们可得做好准备,那陆强光以为咱们的都是瘟猪,到时候肯定会来找茬。” “到时候得演出戏给他看,顺便,把这瘪犊子拉下马。” “像这样的蛀虫在畜牧站当站长,十里八乡都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徐厚文见纪云舟这幅模样,犹豫了片刻,也跟着答应下来。 纪云舟的本事他是见过的。 他说能治,就能治! 反正他忍陆强光也不是一年两年了。 狗屁贪官! 迟早挨批斗! 纪云舟带着徐厚文来到养殖场后院的仓库,顺手从墙上摘下个破旧的竹筛子。 “队长,咱们得先配点药。“纪云舟故意压低声音,眼睛往门外瞟了瞟:“您帮我看着点门。” 徐厚文会意地点点头,转身把仓库的木门关严实了。 纪云舟从墙角抱出一捆干草药,又从灶台底下掏出一包灰白色的粉末,一股脑倒进筛子里。 “这是啥?”徐厚文好奇地凑近闻了闻,被呛得直咳嗽。 “祖传的方子。”纪云舟神秘兮兮地眨眨眼:“我爷爷当年在东北剿匪时,从老猎户那儿学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借着身体的遮挡,悄悄从空间里引出一股灵泉水。 把水混进草药里,那水珠晶莹剔透,在昏暗的仓库里泛着微光。 “去把猪食端来。”纪云舟吩咐道。 徐铁牛早就等在门外,闻言立刻端进来一大盆煮好的红薯藤拌麸皮。 纪云舟把“药粉”撒进去,又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最后用力搅和了几下。 “走,试试去。” 三人来到猪圈,十五头小猪崽蔫头耷脑地挤在角落里,连哼唧的力气都没了。 徐厚文心疼地摸了摸一头小猪发烫的耳朵:“这能行吗?” “您瞧好吧。”纪云舟舀起一勺拌了灵泉水的猪食,倒进槽里。 起初小猪们只是动了动鼻子,但很快,最壮实的那头突然挣扎着站起来,踉踉跄跄地冲向食槽。 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 不到五分钟,所有猪崽都挤在食槽前,吧嗒吧嗒吃得欢实。 皮毛眼看着就有了光泽,眼睛也清亮起来。 “神了!”徐铁牛瞪圆了眼睛:“舟子哥,你这方子比县里的兽医还管用!” 徐厚文激动得直搓手:“云舟啊,咱们屯儿有你,真是天大的福气!” 纪云舟笑着摆摆手:“小事一桩。我既然敢跟陆强光对着干,自然有应对的法子。”他神色突然严肃起来,压低声音道:“不过这事儿得先瞒着,您可千万别往外说。” “我懂!”徐厚文一拍大腿:“这叫...叫...” “叫引蛇出洞。”纪云舟眯起眼睛:“等那老小子自己送上门来。” 徐厚文会意地点头,忽然压低声音:“对了,你那个‘药’......” “放心,管够。”纪云舟拍拍口袋:“不过得麻烦队长帮我打掩护,就说咱们在试各种土方子,猪崽子时好时坏的。” “明白!”徐厚文咧嘴笑了,露出两排黄牙:“我这就去跟社员们打招呼。” 纪云舟目送队长离开,转身对徐铁牛道:“这两天你多往公社跑跑,就说咱们屯的猪快不行了,愁得队长直掉头发。” “得嘞!”徐铁牛兴奋地搓着手:“我保准演得像真的!” 第36章 公社的文艺汇演! 夜色渐深,纪云舟独自站在猪圈外,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小猪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陆强光啊陆强光。 给个瘟猪崽子,就以为拿捏了? 他这是自个儿给自个儿挖了大坑。 好好享受这段时间的“贪官”生活,再过几天,就蹦跶不起来了。 纪云舟推开自家院门时,月光已经洒满了小院。 他刚要进屋,突然闻到一股肉香从灶房飘来。 “谁?’他警觉地站住脚步。 “是我。”林秀禾从灶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把上次你给的肉炖了。” 纪云舟这才注意到,灶台上的铁锅里正咕嘟咕嘟炖着肉,旁边还放着几个新蒸的玉米面窝头。 那肉分明是他前些日子偷偷给林秀禾的野猪肉,没想到她竟然舍不得吃完,又给炖了送回来。 “你这......”纪云舟心头一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调侃:“大晚上来男知青屋里,不怕人说闲话?” 林秀禾的脸“腾”地红了,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我、我就是......” “逗你的。”纪云舟笑着接过锅铲,顺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正好,我也给你带了点东西。” 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两块印着红双喜的香皂,还有一盒雪花膏。 “这......”林秀禾眼睛瞪得溜圆:“供销社的香皂?这得多贵啊!” “不贵。”纪云舟把东西塞进她手里:“今天去公社,顺路买的。” 其实是他特意绕路去供销社排了半天队。 这年头香皂和雪花膏都是稀罕物,城里姑娘结婚才舍得买。 林秀禾捧着香皂,手指轻轻摩挲着上面的红双喜图案,突然抬头:“你是不是......” “嗯?” “没什么。”她又低下头,耳根却红透了。 灶膛里的火苗噼啪作响,映得两人脸上都泛着暖光。 纪云舟盛了碗肉汤递给她:“尝尝,你炖的。” 林秀禾接过碗,小口啜饮。 肉汤的香气在两人之间萦绕,谁都没再说话,却又好像说了千言万语。 “我该回去了。” 良久,林秀禾放下碗站起身:“再晚知青点该锁门了。” 纪云舟点点头,从门后拿出个手电筒:“我送你。” “不用!”林秀禾慌忙摆手:“让人看见......” “看见怎么了?”纪云舟故意凑近:“咱们又没干坏事,再说了,咱俩都处对象了,全屯儿都知道。” 月光下,他清楚地看到林秀禾的睫毛颤了颤,像受惊的蝴蝶。 “那、那送到路口就行。”她声如蚊蚋。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村道上,影子在地上交叠又分开。 快到知青点时,林秀禾突然转身:“今天在畜牧站......没出事吧?” “能出什么事?”纪云舟轻笑:“放心吧,我有分寸。” 林秀禾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快进去吧。”纪云舟把手电筒递给她。 “好。”林秀禾接过手电,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掌,像羽毛拂过。 她飞快地缩回手,脚步突然顿了顿,转身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后,才跑进了知青点大门。 纪云舟摸着脸上柔软的感觉,嘴角忍不住上扬起来。 接下来的十来天,每天纪云舟都在猪圈和家里来回转悠。 小猪崽子早就褪去了病态,个个膘肥体壮,毛色油亮。 最关键的是,这批猪崽子真像纪云舟说的,比第一批次的猪崽子都长得要好。 不过这事儿连屯儿里的人都瞒着。 除了徐厚文和徐铁牛这小子,其他人都不知道。 安顿好猪崽子后,纪云舟没事就往山上钻,打打猎什么的,总能带回点好东西来。 集体劳作也参与了,工分是挣够了的。 眼瞅着冬日的第一场雪落下来了,屯儿里的气温也逐渐冷了起来。 这天清晨,屯儿里的高音喇叭突然响起,徐厚文沙哑的声音在寒风中格外清晰:“全体社员注意了,公社通知今天上午十点,各生产队派代表到公社大院集合,有重要事情传达!” “再说一遍,赶快来集合!” 纪云舟裹紧棉袄往公社走时,路上已经有不少社员结伴而行。 远远就看见公社大院里人头攒动,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公社主任张登龄站在临时搭建的主席台上,手里拿着铁皮喇叭,声音洪亮。 “社员同志们!再过一周就是1976年1月1日了!为了庆祝元旦,公社决定举办文艺汇演!” 台下顿时响起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张登龄红光满面地挥着手:“各生产队要积极组织节目,唱歌跳舞、快板相声都可以!要展现出咱们贫下中农的精神风貌!” “有才艺的,想来表演的!都来报名!” “文化风采不能丢!” 第37章 暗地里使坏! 纪云舟注意到身旁的林秀禾眼睛亮晶晶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围巾边角。 “想参加?”他低声问道。 林秀禾点点头,声音细如蚊蚋:“我...我在城里学过一点舞蹈...有点想报名跳舞。” “这是好事啊!”徐厚文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嗓门大得周围人都听见了。 “秀禾丫头要去表演?给咱们青山屯争光!” 周围社员立刻起哄,开始嚷嚷起来。 “去啊!快去报名!” “咱们屯就数秀禾最俊!” “跳个《红色娘子军》!把其他屯儿都给比下去!” 林秀禾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在众人的鼓励下,终于鼓起勇气走向报名处。 纪云舟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 报名桌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李家屯的姑娘要唱《北京的金山上》,王家庄的小伙子准备表演快板,热闹得像过年似的。 林秀禾拿起钢笔,在报名表上工整地写下:青山屯生产队,林秀禾,舞蹈。 林秀禾刚写完最后一个字,钢笔还没放下,肩膀突然被人狠狠撞了一下。 她踉跄着扶住桌子,抬头看见一个烫着卷发、穿着花棉袄的年轻姑娘正斜眼瞪着她。 “走路不长眼啊?” 那姑娘声音尖利,涂着红指甲的手指戳向林秀禾的报名表。 “哟,跳舞?就你这样的也配?” “别到时候一站上台子,双腿就打颤。” “小地方出生的,上不得台面!” 林秀禾怔了怔,还以为自己不小心挡道了,下意识道歉:“对不起,我没注意......” “装什么装!”卷发姑娘翻了个白眼,扭头对身边的同伴开口。 “有的人啊,自不量力,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水平就敢报名,有那本事吗?” 她故意提高嗓门,引得周围几个姑娘跟着哄笑起来。 林秀禾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这女的分明就是来找茬,她眉头拧了拧,看了一眼那女人没说话。 不料这女人还不依不饶的,声音尖的跟钻子似的。 “哎哟喂,现在文艺汇演水平越来越低了,什么人都敢报名了。” 纪云舟眼神一冷,正要上前,却被林秀禾拉住袖子。 “不认识的人,理他们做什么。”林秀禾抿了抿嘴唇,眼睛却亮得惊人:“咱们舞台上见分晓。” 纪云舟看着她的侧脸,忽然笑了:“行,听你的。” 他掏出烟盒晃了晃:“我出去抽根烟。” 走到院外,纪云舟朝徐铁牛使了个眼色。 两人蹲在墙角,纪云舟压低声音:“去打听打听,那女的是哪个屯的,什么来路。” 徐铁牛会意地点点头,一溜烟钻进人群。 纪云舟眯着眼吐出一口烟圈。 那姑娘明显是冲着林秀禾来的,可两人素不相识,更不是一个大队的,哪来这么大敌意? 难不成是撞了才艺? 可前面也有报名跳舞的,怎么不见她针对别人? 这其中,肯定有鬼! 正琢磨着,徐铁牛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舟子哥,打听清楚了!那女的是柳树屯的,叫刘红梅,在供销社当售货员。” 他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关键是!她是陆家福的对象!” “娘的!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口子一个德行!惹人厌得很!” 纪云舟眼神一凛。 难怪。 陆家福在畜牧站吃了瘪,这是让对象来找场子呢。 他就说那女的怎么突然发作了。 “还有。”徐铁牛补充道:“听说她也报了跳舞,仗着在供销社工作,弄了双红色芭蕾舞鞋,准备在汇演上出风头呢!” 纪云舟掐灭烟头,冷笑一声。 原来是怕被比下去。 “舟子哥,要不要......”徐铁牛做了个捏拳头的动作。 欺负到他嫂子头上了! 他徐铁牛头一个不答应! “别打草惊蛇。”纪云舟摆摆手:“先让她蹦跶几天。到时候她要是敢在汇演上搞小动作.....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正好把陆家福一起拉下马!” 徐铁牛眼睛一亮:“要不咱现在就发作,把陆家福给拉下来!免得他们蹦跶!” 纪云舟眯起眼睛,“现在还不是时候。秀禾盼着这次演出,不能扫了她的兴。” 他望向报名处,林秀禾正低头整理衣角,阳光在她发梢跳跃。 那个叫刘红梅的姑娘站在不远处,时不时投来嫉恨的目光。 纪云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要玩阴的? 他手里捏着的把柄,足够让陆家福吃不了兜着走。 至于这个刘红梅......要是老老实实比赛也就罢了,要是敢使绊子。 他保证,会让这俩瘪犊子都后悔终生! 第38章 嫉妒上台表演?谁让你长的丑呢? “走吧。”纪云舟拍拍徐铁牛的肩膀:“回去准备汇演。记住,这事儿先别跟秀禾说。” “明白!”徐铁牛兴奋地搓着手。 接下来的几天,林秀禾被特批了假,专心在知青点的空房里练舞。 纪云舟每天都会抽空去看她,有时带着从空间里摘的新鲜果子,有时揣着几个煮鸡蛋,悄悄放在她练舞的房门外。 他白天依旧去畜牧站帮忙,用灵泉水治好了几头病恹恹的牛,连老兽医都啧啧称奇,说他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纪云舟只是笑笑,心里却惦记着林秀禾的演出。 转眼就到了汇演前一天。 傍晚,纪云舟敲响了林秀禾的房门。 “秀禾。”他低声道:“我给你带了样东西。” 林秀禾拉开门,额上还带着练舞后的薄汗,眼睛亮晶晶的:“什么?” 纪云舟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小心翼翼地展开。 里面是一条淡蓝色的芭蕾舞裙,轻盈的纱质裙摆像云朵一样柔软,腰间缀着细碎的亮片,在煤油灯下闪着细碎的光。 裙子是他亲手设计的,按照后世裙子的样子,找的县城的老裁缝做的。 和这年代的蓝布衣比起来,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这......”林秀禾睁大了眼睛,手指轻轻抚过裙摆:“你从哪儿弄来的?” 这种衣服,她只在报纸上看到过。 “托人从省城带的。”纪云舟轻描淡写地说,没提自己花了多少心思和钱票:“试试合不合身?” 林秀禾抱着裙子,眼眶微红:“谢谢你,云舟。” “明天好好跳。”纪云舟揉了揉她的发顶:“我等着看你站在台上。”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公社就热闹起来了。 天还没亮透,几个壮劳力就扛着木头架子在晒谷场中央搭起了简易舞台。 妇女们忙着用红布扎大红花,孩子们围着台子跑来跑去,时不时被大人呵斥两声。 纪云舟到的时候,舞台已经搭得差不多了。 四角竖着高高的竹竿,上面挂着公社为数不多的几盏彩灯。 红黄蓝三色玻璃纸罩着灯泡,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台前摆了一排长条凳,那是给公社领导和评委坐的,后面乌泱泱的全是自带小板凳的社员。 徐铁牛满头大汗地挤过来:“舟子哥,位置给你占好了!第一排正中间!” 纪云舟点点头,目光扫过人群。 晒谷场四周插满了彩旗,几个知青正往舞台两侧贴大红标语。 远处传来手风琴试音的声音,混着此起彼伏的说笑声,整个公社像一锅烧开的粥。 “嫂子呢?”徐铁牛伸长脖子张望。 “在后台准备。”纪云舟看了眼怀表:“还有几个小时就开始。” 太阳渐渐升高,晒谷场上的人越聚越多。 有挎着篮子的老太太,有抱着孩子的媳妇,连平时不下地的老汉都拄着拐杖来了。 舞台两侧的煤油灯被点亮,在阳光下显得昏黄,但等天黑后就会成为主要光源。 公社书记拿着铁皮喇叭试音,刺耳的电流声引起一阵哄笑。 几个穿着白衬衫蓝裤子的年轻人在台侧调试二胡,琴弦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空气中飘着炒瓜子儿的香味,混着汗水和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的全是那个年代特有的热闹。 纪云舟摩挲着口袋里准备好的胶卷相机,目光落在紧闭的幕布上。 天一暗下来,文艺汇演就开始了。 公社主任张登龄拿着铁皮喇叭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带着浓重乡音的普通话开始讲话:“同志们!社员们!今天是我们红旗公社一年一度的文艺汇演......” 台下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 倒是林秀禾紧张的手心有点冒汗。 她已经很久没跳舞了,更别说是在这么多人面前。 虽然这段时间练习了很多遍,可看到这么多人,她心里还是有些露怯。 瞧见林秀禾的反应,纪云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掌:“别担心,有我在呢。” 林秀禾冲着纪云舟笑笑,但俨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 开场白刚结束,台下掌声还没停,刘红梅就挽着陆家福的胳膊,扭着腰走到纪云舟和林秀禾面前,故意把嗓门扯得老高: “哎哟喂,这不是纪知青吗?听说你对象也要跳舞?” 她夸张地上下打量着林秀禾。 “啧啧啧,乡巴佬还想学人家跳舞呢?收音机都买不起的人,练个屁啊!” “现在见到这么多人,露怯了吧?” “别上台就摔个大马趴,到时候可丢人哟!” 陆家福立刻接腔,一脸谄媚地摸着刘红梅的卷发。 “就是!你看看我们红梅,这头发烫得多洋气!有的人啊,一辈子都烫不起一次头吧?” 他斜眼瞥着林秀禾,冷笑道:“还非要东施效颦,敢跟红梅一起选跳舞,啧啧啧,谁给的胆子啊? 第39章 颠倒黑白 纪云舟原本正帮林秀禾整理裙摆,闻言慢慢直起身子,眼神冷得像刀子。 “你能耐,你牛逼,那你自个儿去跳啊。” 他故意用夸张的眼神打量着刘红梅,假装作呕道:“你对象烫个头跟村里八十岁老太婆似的,穿个红布鞋,大晚上的我看了都要做噩梦,别出来吓人了吧?跟电影里的女鬼似的。” “什么狗屁玩意还来碰瓷我对象?你比得上我对象一根汗毛吗?” “你!” 刘红梅气得脸都扭曲了,涂着红指甲的手指直发抖。 “还跳舞?”纪云舟劲儿没放过她,紧接着就嗤笑一声,一把揽过林秀禾的肩膀。 “我对象就算是原地摔个跤都比你摔的好看。你算个鸡毛?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 他故意学着刘红梅的腔调,:人家写跳舞她也写跳舞,谁东施效颦还不一定呢。还是那句话!谁丑谁尴尬!” 周围看热闹的社员顿时哄笑起来。 刘红梅那张涂脂抹粉的脸涨得通红,陆家福也气得直跳脚:“纪云舟!你嘴巴放干净点!” 林秀禾原本紧张得手心冒汗,这会儿却被纪云舟的话逗笑了。 她挺直腰板,冲着刘红梅微微一笑:“我对象说得对,我一会儿一定能跳好。” 她故意上下打量着刘红梅,哼哼道:“倒是你们,自己都管不好还跑来说别人。闲着没事干就多嗑瓜子,一会儿看看我是怎么跳舞的。” “你!你们!” 刘红梅气得浑身发抖,精心烫卷的头发都炸开了几缕,活像只炸毛的母鸡。 陆家福更是脸红脖子粗,拳头捏得咯吱响。 这时后台传来工作人员的喊声:“下一个节目准备!柳树屯刘红梅的独舞《红太阳》!” 刘红梅恶狠狠地瞪着林秀禾:“走着瞧!” 说完一甩头发,踩着那双红舞鞋气冲冲地往后台走,结果鞋跟一歪,差点摔个狗吃屎。 陆家福赶紧去扶,却被她一把推开:“滚开!没用的东西!” 纪云舟搂着林秀禾的肩膀,看着两人狼狈的背影,在她耳边低声道:“看,还没上台就摔了,这水平还敢嘚瑟。” 林秀禾噗嗤一笑,先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望向舞台:“云舟,我一定会跳好的。” 纪云舟捏了捏她的手:“那当然,我媳妇儿最棒。” 随着节目一个个进行,台下的观众渐渐有些疲乏。 几个老汉已经开始打瞌睡,孩子们也跑到了场边玩耍。 直到主持人宣布:“下一个节目,知青点林秀禾的独舞《春之韵》!” “加油!” 纪云舟捏了捏她的手,给她做了个鼓励的手势。 林秀禾脱掉外套走上舞台的那一刻,整个晒谷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月光下,她穿着那件淡蓝色舞裙,像一朵盛开的蓝莲花。 裙摆随着夜风轻轻飘动,腰间的亮片在煤油灯光下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她乌黑的长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露出修长的脖颈,整个人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子。 “天呐......”台下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惊叹。 紧接着,场子里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 “这也太漂亮了吧!” “跟仙女下凡似的!” “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徐铁牛激动地拽着纪云舟的袖子:“舟子哥!嫂子这也太美了!”他挤眉弄眼地比着大拇指:“你可真是赚大发了!” 瞧瞧! 这影响力! 场子都静了两秒! 但纪云舟根本没听见。 他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台上的身影,心跳快得像是要冲出胸膛。 这一刻,他只觉得全世界的光都汇聚在了林秀禾身上。 音乐响起,是一首悠扬的民乐改编曲。 林秀禾舒展双臂,开始了她的舞蹈。 她的舞姿不像当时流行的革命舞蹈那样刚劲有力,而是轻盈灵动,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带着对自由的向往,对生活的热爱。她的脚尖点地时,仿佛连尘土都变得温柔。 她旋转时,裙摆划出的弧线像是春天的涟漪。 台下的观众全都屏住了呼吸。 那些原本打瞌睡的老汉睁大了眼睛,玩耍的孩子们也停下脚步,呆呆地望着舞台。 就连一向刻薄的刘红梅都忘了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台上那个耀眼的身影。 这年头,文艺汇演表演的节目无非都是红色歌舞。 可林秀禾这支舞,却截然不同,让人耳目一新。 纪云舟看得入了神。 他见过林秀禾练舞,但从未见过她在舞台上如此绽放的模样。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林秀禾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定格。 片刻的寂静后,晒谷场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掌声经久不息,连公社领导都站起来鼓掌。 林秀禾微微喘息着,脸颊因为运动泛起红晕。 她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直到对上纪云舟那双满是骄傲的眼睛,才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好!太美了太美了!太精彩了!” “这舞跳得跟电影里似的!这才是好节目啊!” “这支舞咋那么短,我还没看够呢!” “这才是真正的文艺表演啊!” 台下七嘴八舌的赞叹声中,林秀禾微微鞠躬,在热烈的掌声中款款走下舞台。 她脸颊泛着红晕,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快步回到纪云舟身边坐下。 “怎么样?”她小声问道,眼睛里满是期待。 纪云舟刚要开口,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冷哼。 刘红梅咬牙切齿地压低声音:“别得意的太早,名次还没出来呢!” 她那张涂着厚厚脂粉的脸扭曲着,精心烫卷的头发因为刚才跳舞出了汗,现在像炸开的鸡窝一样蓬乱。 那双红舞鞋的鞋跟已经歪得更厉害了,看起来随时会断掉。 纪云舟直接翻了个白眼:“你瞎了还是我瞎了?还是大家都瞎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谁跳得好。” 第40章 乱扣资本主义帽子! “你!” 刘红梅气得直跺脚,那双歪跟的红舞鞋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评委还没打分呢!得意什么啊!” 林秀禾轻轻拉了拉纪云舟的袖子,冲他摇摇头。 纪云舟会意,冷哼一声不再理会刘红梅。 汇演接近尾声,公社主任张登龄拿着铁皮喇叭走上台:“同志们,经过评委们的认真评选,现在宣布获奖名单......” 台下顿时安静下来。 “第三名,柳树屯生产队,合唱《东方红》!” 掌声响起,几个社员上台领奖。 “第二名,红旗公社小学,诗朗诵《我的祖国》!” 又一阵掌声。 “第一名......”张登龄故意拖长了声音,扫视全场:“知青点林秀禾同志的独舞《春之韵》!” 全场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林秀禾惊喜地站起来,正要上台,突然...... “我反对!” 陆家福猛地站起身,声音在场子炸开,脸色铁青:“这个评选有问题!” 刘红梅也跟着站起来,尖声叫道:“对!我们不服!她跳的那是什么舞?一点革命精神都没有!” 全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们。 “什......什么鬼?” “颁个奖有啥反对不反对的?” “哦我知道了,他旁边那女的也参加了,没得奖,不服呢!” “我呸,自己跳成啥样心里没点数啊!” 众人小声说话,都交头接耳起来。 陆家福见吸引了注意力,又没听到他们具体说的什么,还以为自个儿被赞同了,更加来劲。 “她跳的那是资本主义倾向的舞蹈!我们好生活是源于国家,源于集体,她跳什么‘自由’?现在是将集体化,都下放了还不老实!” “有毛病!” 刘红梅也扯着嗓子帮腔:“就是!一看就是资本家小姐做派!扭扭捏捏的,哪有一点劳动人民的样子!” “她那裙子,一看就是资产阶级情调!” “跳得软绵绵的,一点革命气概都没有!” “评委肯定是被收买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激动。 刘红梅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因为愤怒而扭曲,烫卷的头发随着她激烈的动作一颤一颤的。 陆家福更是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横飞。 全场鸦雀无声,谁都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纪云舟却猛地站了起来,声音铿锵有力:“陆家福同志,刘红梅同志,你们这是在乱扣帽子!” “这支舞讲述的是解放前的女性,在旧社会受尽压迫。舞蹈前半段的挣扎,表现的就是旧社会对劳动人民的剥削!” “后半段的欢快舞步,正是展现了新中国带给人民的新生!” “你们没文化也就算了,不懂还好意思来评判?要不要脸了?” 纪云舟指着林秀禾的舞裙,“这裙子有什么问题?解放前的地主小姐穿的是绫罗绸缎,而我们秀禾穿的是劳动人民自己织的棉布!” “你张口闭口就是‘资本主义’、‘资产阶级’,这是在曲解社会主义文艺创作!是在搞内斗泼脏水!” “你觉得劳动汇演是错误?还是文艺汇演就是不该举办的?” “就因为自己比不过,就给别人乱扣帽子?” 这番话像一颗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的气氛。 “就是!人家跳得多好啊!我看他们就是嫉妒!” “自己跳得跟鸭子扑腾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陆家福你少在这儿上纲上线!人家林知青跳得就是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社员们七嘴八舌地声援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几个老汉激动地挥舞着烟袋锅子,妇女们指着刘红梅指指点点,连孩子们都跟着起哄。 旁边的徐铁牛见状,赶紧招呼着几个知青帮忙说话。 毕竟大家都是青山屯的。 要是林秀禾得了奖,他们青山屯脸上也有光。 这瘪犊子坏的是整个青山屯的名声,谁乐意了? 众人顿时七嘴八舌起来,矛头直指那俩瘪犊子。 “跳得不好还不让人说啊?我看他们就是输不起!” “陆家福你少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红梅姐,你刚才跳得跟抽筋似的,还好意思说别人!” “洗洗睡吧!当什么跳梁小丑呢!” 晒谷场上乱哄哄的,社员们的议论声越来越大。 公社主任张登龄见状,连忙拿起铁皮喇叭重重地敲了敲桌子。 “安静!都肃静!” 他连喊了好几声,场子里才渐渐安静下来。 张登龄擦了擦额头的汗,皱着眉头看向陆家福和刘红梅:“你们两个,闹什么闹?” 第41章 发配到采沙场反省! 平心而论。 他是认识纪云舟的。 纪云舟帮公社解决了不少麻烦,还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兽医。 这小子有能耐,林秀禾是他女朋友,他自然也是偏心的。 刘红梅见公社主任发话,立刻来了精神,尖着嗓子道:“张主任,我们不服!她这舞分明就是资产阶级情调!” “就是!”陆家福赶紧帮腔:“这裙子一看就不是正经劳动人民穿的!” 张登龄脸色一沉,转头看向林秀禾:“小林同志,你这舞是讲什么的?” 林秀禾刚要开口,纪云舟抢先一步道:“张主任,这舞讲述的是旧社会妇女受压迫,在新中国获得新生的故事。” “前半段的挣扎表现的是旧社会的黑暗,后半段的欢快舞步展现的是新中国的光明。” “这裙子是劳动人民自己织的棉布做的,哪来的资产阶级情调?” 张登龄点点头,又看向评委席:“几位评委同志,你们怎么看?” 评委席上一位戴眼镜的老教师站起来:“张主任,我们评选是公平公正的。林秀禾同志的舞蹈确实展现了新旧社会的对比,很有教育意义。” “至于服装。”老教师推了推眼镜:“就是普通棉布做的,没什么问题。” “再说了,文艺汇演,要是个个都穿着蓝布衫,咱们还看什么演出?” “就是要创新!” 张登龄听完,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转向刘红梅和陆家福:“你们两个,故意扰乱会场秩序,还污蔑同志,这是什么行为?” 刘红梅慌了:“张主任,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张登龄猛地一拍桌子:“我看你们就是嫉妒!” 他转头对身边的公社干部道:“刘红梅同志思想有问题,明天开始调去采沙场劳动改造三个月!表现好再考虑调回来!” “什么?”刘红梅尖叫一声,脸色刷地白了。 采沙场那是什么地方? 又脏又累,风吹日晒的。 她在供销社坐着多舒服,风吹不着雨淋不到的。 “张主任!您不能这样!”刘红梅急得直跺脚:“我是供销社的正式职工!” “正式职工怎么了?”张登龄冷哼一声:“思想有问题就该改造!改造不好,一辈子都别回供销社了!” 刘红梅慌了神,一把拽住陆家福的袖子:“家福,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陆家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张、张主任,这是不是太...... “太什么太?”张登龄瞪了他一眼:“陆家福同志,你要是也有意见,可以一起去!” 陆家福立刻闭上了嘴,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他可不想去受罪啊。 现在大庭广众的,主任都这么说了,他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刘红梅见状,气得眼泪都出来了:“陆家福!你个没用的东西!” 她转向张登龄,还想说什么,却被张登龄一挥手打断:“行了!就这么定了!散会!” 刘红梅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她那精心烫卷的头发散乱不堪,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活像个花脸猫。 周围的社员们指指点点,有人甚至笑出了声。 “活该!没事找事吗这不是!” “让她嘴贱!平时在供销社就跟泼妇似的!” “这下好了,去采沙场喝西北风吧!” “诶诶诶,你们刚才看到她跳舞没,我都快睡着了,还没我奶奶扭得欢呢!” 此言一出,众人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可不是吗! 不会穿高跟鞋,还非要搞一双。 看起来跟脑子有泡似的。 陆家福站在一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不敢再出声。 纪云舟走到张登龄面前,诚恳地道:“张主任,谢谢您主持公道。” 张登龄拍拍他的肩膀:“小纪啊,你们知青为公社做了不少贡献,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他压低声音:“不过以后这种舞蹈......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别让别人留话柄。” 纪云舟会意地点头:“您放心,我们一定注意。” 张登龄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林秀禾:“小林同志舞跳得不错,以后公社有活动还要多参加啊!” 林秀禾红着脸点头:“谢谢张主任。” 另一边,刘红梅还在哭天抢地,陆家福实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过去拉她:“红梅,别哭了,先回去吧......” “滚开!”刘红梅一把推开他:“都是你!要不是你让我来找茬,我能落到这地步吗?” 陆家福脸色更难看了:“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 “就是你!”刘红梅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说要给你出气,让我在汇演上给那个林秀禾难堪!现在好了,我要去采沙场了,你满意了?” 第42章 陆强光玩阴的? “原来是这样!” “太不要脸了!” “活该!自作自受!偷鸡不成蚀把米!” 陆家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拽着刘红梅就往外走:“别在这儿丢人了!快走!” 刘红梅被他拽得踉踉跄跄,那双红舞鞋的鞋跟终于不堪重负,“咔嚓”一声断了。 她一个趔趄摔在地上,引来更大的哄笑声。 汇演结束后,公社领导给林秀禾颁发了奖状和奖品。 一条崭新的毛巾和一个搪瓷缸子。 虽然东西不贵重,但林秀禾捧着奖品,脸上的笑容比阳光还灿烂。 人群渐渐散去,晒谷场上只剩下收拾舞台的社员和几盏摇曳的煤油灯。 纪云舟牵着林秀禾的手,沿着乡间小路慢慢往回走。 “云舟,今天谢谢你。”林秀禾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着纪云舟笑道:“要不是你帮我说话,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星。 纪云舟忍不住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吻:“傻姑娘,跟我还说什么谢。” 林秀禾的脸一下子红了,她左右看看,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声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怕什么,我亲自己对象又不犯法。”纪云舟笑着把她搂得更紧:“秀禾,你今天真美,我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对象。” “油嘴滑舌。”林秀禾轻轻捶了他一下,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我是认真的。”纪云舟突然正色道:“秀禾,我会尽快凑钱,咱们早点结婚吧。” “啊?”林秀禾愣住了,脸颊更红了:“怎么突然说这个......” “今天这么多人都看到你漂亮的样子,我有危机感啊。”纪云舟故意夸张地说:“你是不知道,刚才在台下,多少小伙子眼睛都看直了。” 像这种珍宝,就该早点带回来藏着。 免得别人惦记。 “胡说八道!”林秀禾羞得把脸埋在他胸前:“我才不会看上别人呢。” “那你是答应了?”纪云舟捧起她的脸,眼中满是期待。 林秀禾红着脸点点头,声音细如蚊呐:“嗯......” 纪云舟高兴得一把将她抱起来转了个圈:“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打听结婚要准备什么!” “快放我下来!”林秀禾惊呼一声,又忍不住笑出声来:“被人看见多不好......” “看见就看见,我抱自己媳妇儿怎么了?”纪云舟嘴上这么说,还是小心地把她放下来,牵起她的手:“走吧,送你回去。”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这一刻,纪云舟觉得,重生以来所有的努力都值得了。 与此同时。 畜牧站。 陆家福拽着哭哭啼啼的刘红梅,一路怒气冲冲地往畜牧站赶去。 刘红梅那双断了跟的红舞鞋在泥地上拖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脸上的脂粉被泪水冲得一道一道的,活像个花脸猫。 “叔叔!您可得给我做主啊!”陆家福一脚踹开畜牧站办公室的门,扯着嗓子喊道。 陆强光正在看文件,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抬头看见侄子这副模样,眉头顿时皱了起来:“又怎么了?” “都是那个纪云舟!”陆家福咬牙切齿地说:“他今天在汇演上当众羞辱红梅,还害得红梅被调到采沙场去了!” 刘红梅立刻配合地抽泣起来:“陆站长,您不知道他们有多过分......那个林秀禾跳的舞分明就是资产阶级情调,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就被他们合伙欺负......” 陆强光脸色阴沉下来:“有这事?” 纪云舟啊! 这小子他记得! 就是上次来闹场子的那小子! 他还没去找麻烦呢,这小子还找上门来了? 真是好大的狗胆! 敢欺负他侄儿? 看来上次给青山屯的教训还没给够,这群瘪犊子才会不知好歹! “千真万确!”陆家福添油加醋地说:“纪云舟仗着自己会点兽医技术,在公社耀武扬威的。今天更是嚣张,当着全公社人的面,说我们没文化不懂艺术!” “叔啊!你想想,我是你侄儿,他打我的脸,不就是打你的脸吗?” “分明就是没把叔给放在眼里啊!” 听到这,陆强光的眸子跟着冷了冷。 好小子! 还敢这么嚣张? 陆强光眯起眼睛,手指在桌面上重重敲了两下:“上次给青山屯的那批病猪,算算时间也该发作了。” 他冷笑一声:“正好明天县里畜牧局的王副局长要来视察工作......” 刘红梅一听,立刻止住了哭声,红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毒:“陆站长的意思是......” “明天我亲自带着王副局长去青山屯检查工作,到时候就说他们饲养不当,导致牲畜生病。到时候不但要他们罚款,还要追究责任!” 第43章 玩阴的?看我怎么整死你! 陆家福眼睛一亮,凑上前道:“叔叔英明!那纪云舟不是号称兽医技术好吗?就让他当着王副局长的面出丑!” “哼!”陆强光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摔在桌上。 “这是上次那批病猪的记录,我早就准备好了。明天就说他们管理不善,导致猪瘟蔓延!” “到时候......”他阴狠地眯起眼睛:“不但要罚他们款,还要让纪云舟那小子付出代价!” 敢得罪他,整个青山屯都得陪葬! 第二天一早,陆强光就带着市畜牧局的王华峰一行人往青山屯赶去。 王华峰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干部,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 “王局长,青山屯可是咱们公社的模范村啊。”陆强光故意提高嗓门说道:“他们那儿有个叫纪云舟的知青,兽医技术特别好,把牲口养得可壮实了。” 他脸上堆着笑,眼睛却闪着阴冷的光:“我听说他们养的猪崽子,都比别的大一圈呢!” 王华峰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哦?还有这种事?” “可不是嘛!” 陆强光装作热情地介绍:“这纪云舟同志可有本事了,什么病猪到他手里都能治好。我寻思着,正好让王局长您去看看,给咱们传授传授经验。” 王副局长笑着点头:“好啊好啊,正好去看看这个模范村。” “王局长。”陆强光继续添油加醋:“这纪云舟同志可了不得,连我们站里的老兽医都夸他呢。我琢磨着,他肯定有什么独门秘方。” 王华峰更加感兴趣了:“那更要去看看了!要是真有好的养殖经验,咱们全县推广!” 陆强光连连点头,心里却冷笑不已。 等到了青山屯,看到那一批病死的猪,到时候王华峰铁定会雷霆大怒! 纪云舟啊纪云舟,你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很快,一行人往青山屯去。 “王局长,前面就是青山屯了!” 陆强光指着不远处的村子,脸上堆着笑。 “您看这庄稼长势多好,都是纪云舟同志指导得好啊!” 王华峰推了推眼镜,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确实是个模范村。” 陆强光心里直犯嘀咕。 怪了。 按说那批病猪早该发作了,怎么青山屯看着一点事都没有? 该不会是硬撑着呢吧? 正想着,纪云舟和队长徐厚文已经迎了上来。 “王局长好!陆站长好!”纪云舟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压根看不出半点心虚。 徐厚文更是红光满面:“领导们远道而来辛苦了,先去大队部喝口水?” 陆强光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不对劲啊! 这俩怎么跟没事人似的? “喝水不急。”陆强光皮笑肉不笑。 “王局长听说你们养殖搞得好,特意来看看。尤其是纪云舟同志负责的那些猪崽子......” “肯定现在也,白白胖胖的吧?” 他说着就往猪圈方向瞟。 纪云舟突然搓了搓手,装作有些紧张的开口:“这个......要不先看别的?” 陆强光心里一喜。 露馅了吧! “哎呀,纪同志别谦虚嘛!”陆强光嗓门都高了八度。 “王局长,您是不知道,纪同志养的猪那叫一个膘肥体壮,绝对是全县独一份!” “之前还屡立奇功呢!” “咱们畜牧站,都不一定有他养得好!” 王华峰来了兴致:“是吗?那更得去看看了!要真有这事儿的话,咱们肯定要嘉奖的!” “领导......”纪云舟支支吾吾的,还偷偷给徐厚文使眼色。 陆强光心里乐开了花。 装!继续装! “走走走,现在就去!”他一把拉住王华峰的胳膊。 “领导,纪同志这是谦虚呢,他养的猪绝对让您大开眼界!” “这种好同志,咱们可千万不能怠慢了!” “现在就去看!别耽搁了!” 徐厚文突然叹了口气:“那......行吧。” 陆强光差点笑出声。 这下稳了! 等会儿看到满圈死猪,看你们怎么收场! “王局长请!” 陆强光殷勤地带路,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落井下石了。 陆强光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猪圈前,一把推开木门,扯着嗓子就喊: “好一个青山屯!这猪居然喂——” 话还没说完,身后的王华峰突然“哎哟”一声,眼睛一亮,快步上前,激动地拍手: “喂得好!太好了!” “王局长,您看吧,我就说他们......”陆强光刚要接话,却猛地一噎,瞪大眼睛往猪圈里看去...... 哪有什么病猪? 十几头大肥猪正哼哧哼哧地拱着食槽,皮毛油光水滑,膘肥体壮,连猪尾巴都甩得格外欢实。 角落里,几窝小猪崽子正挤在母猪肚皮底下吃奶,哼哼唧唧的,精神头十足。 “这……这不可能!” 陆强光脸色刷地白了,嘴唇哆嗦着,愣是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啥情况? 病猪死猪呢? 去哪儿了? 咋活生生的全都站在这里? 王华峰却已经激动地握住纪云舟的手,连连赞叹: “小纪同志,你太能耐了!我看了十几个屯儿,没一个有你们这么厉害的!” “这猪养的,比畜牧站的样板猪还壮实!” 纪云舟谦虚地笑笑:“都是领导指导有方,我们就是按规矩来。” 徐厚文也凑上来,故意冲着陆强光咧嘴一笑: “哎呀,这还多亏了陆站长引荐啊!要不是您带王局长来,咱们哪有机会露脸?” “陆站长,您可是咱们屯儿的伯乐啊!” “感谢您,感谢您!” 陆强光眼前一黑,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引荐? 他明明是来坑人的! 可现在……猪没死,反倒让纪云舟在领导面前露了大脸! 完了,全完了! 王华峰还在兴头上,直接掏出一张奖状,当场宣布: “青山屯养殖工作突出,特此嘉奖!纪云舟同志技术过硬,记公社先进个人一次!” 陆强光僵在原地,像根木头桩子似的,连笑都挤不出来。 徐厚文见状,乐呵呵地招呼: “王局长,陆站长,别站着了,咱们大队部已经备好饭了,走走走,边吃边聊!” 陆强光:“……” 去他娘的。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让青山屯露脸了? 现在还要去吃饭?吃个屁,他吃得下吗? 不行,今儿个不让青山屯倒霉,他就不姓陆。 想到这。 陆强光捂着肚子,突然“哎哟”一声,脸色痛苦地弯下腰。 “王局长,我这肚子...怕是路上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得去趟茅房。” “您几位先去吃,我随后就到!” 说完就弓着腰快步往外走,生怕被人拦下似的。 徐厚文刚要起身,纪云舟悄悄按住了他的胳膊,冲他使了个眼色。 “哎哟,陆站长这是怎么了?要不要找赤脚医生看看?”王华峰关切地问道。 “不用不用!” 陆强光连连摆手,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老毛病了,我去去就来!” 话音未落,人已经一溜烟跑没影了。 纪云舟望着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徐厚文凑过来压低声音:“这小子准没憋好屁。” “让他蹦跶。”纪云舟慢条斯理地喝了口茶:“蹦得越高,摔得越狠。” 此时陆强光正猫在茅房里,从贴身口袋里掏出纸笔,借着微弱的光线飞快地写着: “家福吾侄:速将备好的假证明送来,就说青山屯猪肉检疫不合格。十万火急!” 写完又反复看了两遍,确认无误后才折好。 他鬼鬼祟祟地探出头,四下张望,见没人注意,赶紧招呼来心腹:“快!骑我的自行车去镇上找我侄子!让他把那份假证明送来!记住,一定要快!” 心腹接过信,骑上自行车就往外冲。 陆强光这才整理好衣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走,边走边在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要怎么演这出戏。 第44章 统统抓起来,让你诬陷好人! 回到饭桌上,他眼睛一亮。 红烧肉、炖排骨、炒鸡蛋,还有一盆香喷喷的猪肉炖粉条,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 王华峰已经动筷了,正夹着一块肥瘦相间的红烧肉往嘴里送。 “来来来,陆站长快坐!” 纪云舟热情地招呼着,却故意把那盘红烧肉往王华峰面前推了推:“王局长,您尝尝这肉,我们屯自己养的猪,香着呢!” 陆强光咽了口唾沫,刚伸出筷子,纪云舟眼疾手快地一把拦住。 “哎哟陆站长,您不是常说体恤民情,从不吃肉吗?” “上次开会您还教育我们,说干部要跟群众同甘共苦呢!” “这肉啊,我们帮您吃,可不能破了您的戒!” 陆强光愣住了,什么狗屁! 他啥时候说过? 他刚要发话,没想到旁边的王华峰却是先说话了。 王华峰拍了拍他的手,感动得直点头:“老陆啊,好样的!这才是为民造福的好干部!保持艰苦朴素的作风,值得表扬!” 陆强光脸都绿了,支支吾吾道:“我、我那是...” “来来来,吃窝头!” 徐厚文不由分说塞给他一个黑乎乎的窝头:“这可是贫下中农的主食,最养人了!陆站长这么体恤群众,肯定最爱吃这个!” “可千万别和我们客气,锅里蒸了一锅呢!” 陆强光气得牙痒痒,却只能干啃着又硬又糙的窝头,眼巴巴看着其他人吃肉吃得满嘴流油。 纪云舟还特意把肉嚼得吧唧响,边吃边夸:“这肉真香!陆站长您说是不是?哦对,您不吃肉,可惜了...” 刚撂下碗筷,外面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自行车铃声。 陆家福满头大汗地冲进来,手里挥舞着一份盖着红戳的文件:“叔!出大事了!” 王华峰猛地站起来:“怎么回事?” 陆家福气喘吁吁地说:“刚刚接到县里紧急通知,青山屯上交的那批猪肉出问题了!” 他啪地把文件拍在桌上:“厂里检疫发现是病猪肉,现在整个生产线都停了!” 陆强光立马来了精神,腰板挺得笔直:“王局长,您看这事儿...” “上面说了。”陆家福继续添油加醋。 “青山屯明年必须上交三倍猪肉作为处罚!另外罚款两百元!相关责任人,包括生产队长和兽医都要严肃问责!” 王华峰皱着眉头翻看文件,脸色越来越难看。 “到底怎么回事!”他看向徐厚文和纪云舟。 交上去的猪怎么能是病猪呢? 猪圈里的都好好的。 “王局长!” 纪云舟突然提高嗓门,把手里筷子往桌上一拍。 “他们光凭一张纸就要定我们的罪?这报告上连个猪毛都没见着!” 他站起身,目光灼灼地盯着陆家福:“证据呢?怎么证明这批病猪就是我们青山屯的?我们的猪可都在圈里活蹦乱跳呢!” “我怎么知道不是你们把猪给换了,要赖在我们屯儿身上?” 陆家福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一叠文件抖得哗哗响:“早就知道你们要抵赖!” 他转头对王华峰谄笑道:“领导,我这就带您去屠宰场亲眼看看!让他们死个明白!” “这群人还想抵赖!千真万确是抵赖不得的!” 陆强光赶紧帮腔:“对对对,眼见为实!” 纪云舟和徐厚文交换个眼神,嘴角微微上扬:“走就走!” 一行人顶着烈日赶到县城屠宰场。 刚进门就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几个工人正在处理宰好的猪肉。 “领导您看!” 陆家福一把掀开盖着白布的猪肉,指着猪耳朵上烙的“青山”二字,得意洋洋:“这印记总做不得假吧?” “这可是青山屯的印记!他们交上来的,就是病猪、瘟猪!” “这事儿必须得严肃处理,不然养成了坏风气,十里八乡多少屯儿都得这么干?” “群众吃饭还能不能有保障了?” 徐厚文脸色刷地白了,几个村干部更是腿肚子直打颤。 纪云舟却突然蹲下身,仔细查看猪后腿内侧,突然笑出声:“有意思!” 王华峰皱眉:“小纪同志发现什么了?” “领导您看。”纪云舟掰开猪后腿:“这头猪蛋蛋上有道疤,是十里八乡几个屯特有的阉割手法。” 他突然话锋一转,轻笑道:“可我们屯的猪......” 他快步走到旁边另一头猪前,猛地掀开白布:“您看这头才是我们的!耳朵有烙印,蛋蛋上却干干净净!” “我们屯儿的阉割,那手法都是特殊的,您可以看清楚。” 现场顿时炸了锅。 王华峰凑近一看,脸色瞬间阴沉:“陆家福!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陆家福额头冒汗,强撑着狡辩:“就算...就算这头不是,那也不能证明...” “放屁!” 纪云舟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记录本,“啪”地拍在案板上:“我们屯每头猪都有档案!这头所谓的‘病猪’压根不在册!” 陆强光猛地冲过来:“胡说八道!你这破本子现编的吧?” “那就查!”纪云舟寸步不让:“每次阉割都有村民围观,公社卫生所还留着手术记录!” “我还想问问呢,这别家的猪,咋就盖上了我们屯儿的印章!” “怪事!” 王华峰脸色铁青:“查!现在就去查!” 不到半小时,公社会计抱着账本气喘吁吁跑来:“报、报告领导!纪技术员说的没错,这头猪确实不是青山屯的!他们屯的猪都有特殊阉割记录...” “好啊!”王华峰一巴掌拍在案板上,震得猪肉都颤了颤。 “陆家福!你竟敢在公粮上弄虚作假!” 陆家福两腿发软,突然指着旁边另一头猪尖叫:“那这头总有你们公章吧?” 纪云舟冷笑一声,突然从猪后腿扯下一块皮:“各位领导看清楚了!这公章是后来烙上去的!真正的青山屯猪......” 他一把掀开第三头猪的白布:“在这儿!烙印和皮肉都长在一起了!” 现场一片哗然。 王华峰气得浑身发抖:“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 纪云舟趁机上前一步:“王局长,我还要举报!当初畜牧站发给我们的根本就是病猪!是陆站长故意坑害我们青山屯!” 他掏出个小本子:“这是当时治病的用药记录,公社卫生所还有存根!要不是我们日夜照料,这批猪早就死绝了!” 王华峰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突然转身一把揪住陆强光的领子:“老陆!你今天必须给我个交代!” 这一声怒喝,整个屠宰场瞬间鸦雀无声。 陆强光那张老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直往下滚。 “王、王局长...”陆强光哆嗦着嘴唇,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您听我解释...” “解释个屁!” 徐厚文一个箭步冲上去,照着陆强光的脸就是一脚:“老子忍你很久了!” 这一脚踹得结结实实,陆强光“嗷”的一声仰面栽倒,鼻血哗地就流下来了。 纪云舟也不含糊,上去就补了一脚:“让你坑我们青山屯!让你发瘟猪!” “哎哟!别打!别打!”陆强光抱着脑袋在地上打滚:“王局长救命啊!” 王华峰冷哼一声,背过身去:“打得好!这种祸害群众的蛀虫,就该打!” 陆家福见势不妙,转身就要跑。 几个青山屯的壮汉早就堵在门口,一把揪住他的后衣领:“想跑?” “叔!叔救我啊!”陆家福哭嚎着。 徐厚文撸起袖子,照着陆家福的脸就是一巴掌:“小兔崽子!伪造公文陷害群众,你胆子不小啊!” 这一巴掌扇得陆家福原地转了个圈,眼镜都飞了出去。 纪云舟趁机又是一脚:“让你盖假章!让你诬陷我们!” 第45章 这地方死个人,跟踩死蚂蚁没区别! “我错了!我错了!”陆家福捂着肚子跪在地上:“都是...都是我叔指使的...” “放屁!”陆强光鼻青脸肿地爬起来:“王局长,这小子胡说八道!” 王华峰气得直拍桌子:“够了!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停职审查!” 他转头对随行人员说:“立刻通知县里,陆强光、陆家福涉嫌贪污渎职、伪造公文,建议严肃处理!” “不要啊王局长!”陆强光扑上去抱住王华峰的腿:“我...我愿意退赃!我检举!我揭发!” 纪云舟一把拽开他:“滚蛋吧你!早干嘛去了?” 说完,一脚踹在这瘪犊子身上。 徐厚文也啐了一口:“呸!贪官污吏!” 王华峰厌恶地挥挥手:“带走!先送县里关起来!” 几个公安立刻上前,给叔侄俩戴上了手铐。 陆家福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叔...这下完了...” “闭嘴!”陆强光恶狠狠地瞪了纪云舟一眼:“小子,你给我等着...” “等着什么?”纪云舟冷笑:“等着看你们叔侄俩挑大粪吗?” 这话引得众人哄堂大笑。 王华峰也忍俊不禁:“小纪同志说得好!这种人就该劳动改造!” 他转头对公安吩咐:“送他们去最苦的农场,好好改造!” 看着叔侄俩被押走的狼狈背影,徐厚文长舒一口气:“痛快!真他娘痛快!” 纪云舟拍拍手上的灰,笑着对王华峰说:“王局长,多亏您明察秋毫,还我们青山屯一个清白。” 王华峰拍拍他的肩膀:“小纪啊,你们受委屈了。这事儿我一定上报县里,给你们一个交代!” 当天下午,县里的处理决定就下来了:陆强光、陆家福开除公职,送农场劳动改造。 而青山屯因为养殖工作突出,获得了县里的表彰。 消息传来,整个青山屯都沸腾了。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敲锣打鼓地庆祝。 徐厚文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小纪啊,这回可算出了口恶气!” 与此同时。 陆家福被连夜带到了改造农场。 陆家福被推搡着走进劳改农场时,裤腿还滴着泥水。 远处粪池蒸腾的热浪里,两个佝偻身影正在用粪勺互相推搡。 “王伟华!这担明明该你挑!” 汤素兰尖利的声音刺破午后的沉闷。 她枯黄的手指死死攥着扁担,指甲缝里嵌着黑乎乎的污垢。 她这段时间挑粪都快腌入味了! 都怪纪云舟那个瘪犊子玩意! “放你娘的屁!” 王伟华一脚踹翻粪桶,黄褐色的液体溅在汤素兰补丁摞补丁的裤子上:“早上老子多挑了半担,现在该轮到你这臭婆娘!” 管教干部在树荫下打着哈欠,对这场争执视若无睹。 直到看见新来的陆家福,才懒洋洋地用木棍敲了敲树干:“213、214,来新人了。” 两个正在厮打的身影突然同时转头。 陆家福看清了他们可怖的模样。 王伟华脸上结着黄脓,汤素兰脖子上爬满疥疮,两人眼睛里闪烁着饿狼般的光。 “哟,细皮嫩肉的。”汤素兰甩开粪勺,沾着粪渍的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她凑近时,陆家福闻到她身上腐烂稻草般的臭味。 “城里来的大少爷吧?” 王伟华已经利索地拎起空粪桶塞到陆家福手里:“今儿个老子教你规矩。” 他凸起的喉结上下滑动:“看见那排茅房没?天黑前挑完二十担,少一担...” 说到这,他突然掐住陆家福后颈往粪池方向按:“就请你喝头汤!” 粪池表面漂浮着蛆虫的尸体,陆家福忍不住“哇”得一口吐了出来。 他以前啥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汤素兰在他背后笑得直拍腿:“王哥你看他,跟个癞蛤蟆似的趴着!” “少废话!”王伟华踹了陆家福屁股一脚。 “赶紧干活!老子要检查每担是不是装满!” 他转身时冲汤素兰挤挤眼,两人默契地蹲到树荫下,看着新来的蠢货在烈日下踉踉跄跄。 但陆家福到底不是省油的灯。 第三担粪水他故意晃出小半,路过汤素兰时突然脚下一滑。 臭烘烘的粪浆泼了女人满身,连她藏在怀里的半块玉米饼都泡成了粪黄色。 “我操你祖宗!” 汤素兰的尖叫惊飞了树上的乌鸦。 她揪住陆家福头发往粪池里按,却被对方反手抓了一把胸脯。 王伟华本想看热闹,突然发现自己的草帽不知何时漂在了粪池中央。 三人扭打成一团时,管教干部终于提着棍子走过来。 令人作呕的粪水里,陆家福的眼镜挂在王伟华耳朵上,汤素兰的假发套正被一群苍蝇围攻。 “都活腻了是吧?”干部一棍子抽在最近的王伟华背上:“今晚粪池不掏干净,谁也别想吃饭!” 三个人这才老实下来。 管教干部一走,粪池边立马又热闹起来。 “哎哟喂,城里来的大少爷~”汤素兰阴阳怪气地拖着长音,手指头戳着陆家福脑门。 “二十担粪水挑不完,今晚就请大伙儿喝你煮的粪汤!” 王伟华一脚踹翻陆家福刚扶起来的粪桶:“看什么看?你叔都进去啃窝头了,还以为自己是干部家属呢?” 陆家福气得浑身发抖,眼镜片上全是粪点子:“你们...” “我们咋了?” 汤素兰突然揪住他耳朵:“老娘在畜牧站扫厕所的时候,你小子还在穿开裆裤呢!” 王伟华趁机把粪勺塞他手里:“赶紧的!天黑前干不完,老子把你按粪池里腌咸菜!” 陆家福咬着牙开始舀粪,结果刚挑第三担,汤素兰就尖叫起来:“偷奸耍滑!这担根本没装满!” “放屁!”陆家福梗着脖子:“明明...” 啪! 王伟华甩手就是一耳光:“顶嘴?再加五担!” “你们俩都挑得少!”陆家福捂着脸嚷嚷:“凭啥光盯着我?” 汤素兰突然笑出声,扭头问王伟华:“王哥,咱俩上午挑了几担?” “十八担半~”王伟华拖着长腔:“某些人眼瞎看不见~” 陆家福气得把扁担一摔:“我要找管教!” “去啊!”汤素兰一脚把他踹进粪池边沿:“看干部信咱俩老油条还是信你个新来的!” 好不容易来了个受气包。 她不得把这些天受得气全都发泄出来? 粪水溅了满脸,陆家福刚要爬起来,王伟华的大脚就踩在他背上:“不服气?老子天天打你,打到你咽气为止!” “告诉你。”汤素兰蹲下来拍他的脸。 “你叔现在指不定在哪个号子里挨揍呢,没人保你啦~” 陆家福趴在粪水坑里,眼镜都歪了,气得直喘粗气。 “瞪什么瞪?”王伟华揪着他头发往粪水里按:“再瞪把你眼珠子抠出来泡粪!” 汤素兰拎着粪勺在旁边笑:“哎呦王哥,人家城里人细皮嫩肉的,哪像咱们命贱啊~” “命贱?” 王伟华朝陆家福脸上啐了一口,“这小子命更贱!连个靠山都没有!” 陆家福终于憋不住了,带着哭腔喊:“我...我挑还不行吗!” “这就对喽~”汤素兰把粪桶踢到他跟前:“今晚不把粪池掏干净,明天早饭你也别想吃~” “敢偷懒就往死里打!反正这种地方打死个把人...” “跟踩死个蛆没两样~” 第46章 公社的打虎英雄 “跟踩死个蛆没两样~”汤素兰接得那叫一个顺溜。 陆家福哆嗦着手去抓粪勺,结果汤素兰突然“哎哟”一声:“王哥你看,他舀粪的姿势都不对~” “废物!”王伟华上去就是一脚:“老子教你!” 粪勺柄狠狠捅在陆家福肚子上,他“嗷”地一声弯成虾米。 “学不会就继续喝粪水!”汤素兰叉着腰笑:“反正你叔也倒牌了,没人给你撑腰喽~” 陆家福抹了把脸,粪水混着眼泪往下淌。 他算是明白了,在这鬼地方,这俩老油条就是活阎王! 早知如此,他是打死也不会惹那群青山屯的王八蛋啊! ...... 这两天青山屯倒是清净下来。 收拾了坏人,哥哥脸上都带着笑脸。 纪云舟蹲在畜牧站新搭的猪圈前,手里捏着根草杆子逗小猪崽。 “瞅瞅这崽子,腿脚多壮实!”徐厚文叼着烟袋锅子,笑得见牙不见眼:“比上回那批强多了!” “那是。”纪云舟拍拍手站起来:“畜牧站新调来的种猪好,配出来的崽儿自然不差。” 就这么过了几天,日子也算平稳。 谁知这天,太阳刚偏西,青山屯就炸开了锅。 “救命啊!快来人啊!” 二愣子背着个血葫芦似的人影,踉踉跄跄冲进屯子,身后拖了条长长的血印子。 “老张家大小子让大虫给扑了!” 纪云舟正在猪圈里给母猪接生,听见外头鬼哭狼嚎的动静,手套都来不及摘就往外跑。 晒谷场边上已经围满了人。 老张家的媳妇瘫在地上哭得背过气去,几个老汉正手忙脚乱地给伤员包扎。 左胳膊血肉模糊,胸口三道爪痕深得能看见肋骨。 “让让!让让!”徐厚文拨开人群,烟袋锅子都吓掉了:“咋回事?” “上、上山打狍子...”二愣子嘴唇直哆嗦:“突然就...就窜出来...” 伤员突然抽搐着抓住徐厚文的裤脚:“老...老虎...比牛犊子还大...” 说完就昏死过去。 人群“嗡”地炸了。 “我的娘诶!这还了得?” “去年野猪拱死老刘家两口子,今年咋还有大虫!” “老虎多吓人啊,以后捡柴都不敢往里进了!” 纪云舟蹲下检查伤口,抬头时脸色铁青:“得赶紧送县医院,这伤要感染。” “对对对!”徐厚文一跺脚:“套马车!快!” 马车载着伤员“嘎吱嘎吱”往县里赶,车辙印混着血迹,在土路上拖出长长一道红痕。 晒谷场上,徐厚文一脚踹开广播室的门,大喇叭“刺啦”几声后,他那破锣嗓子就响彻全屯。 “全体社员注意!马上到晒谷场集合!重复一遍,马上集合!” 知青们来得最快。 会计抱着记录本,脸色煞白:“真...真是老虎?” “千真万确!”二愣子瘫坐在磨盘边上,裤裆还是湿的:“那畜生...站起来比人还高...” 要不是他没往里去,只怕老张家那小子都拖不回来了! 人群越聚越多,徐厚文跳上碾盘,棉袄领子都被汗浸透了。 “都听好了!从今儿起,单人不能上山!要砍柴必须五人一组,带锣带火把!” 底下顿时炸了锅。 “那咋行?我家柴火棚子都见底了!” “五人一组?谁有工夫天天陪着上山?” “另外!”徐厚文嗓子都喊劈了:“民兵队今晚开始巡逻,看见野牲口直接开枪!” 纪云舟站在人群最后头,望着远处黑黢黢的老林子。 风一吹,树梢哗哗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磨爪子。 “躲着不是办法!” 徐厚文突然拍大腿,咬了咬牙道:“咱青山屯祖祖辈辈靠山吃饭,总不能因为个畜生就饿死冻死!” 他目光扫过人群:“谁会打猎?站出来!” 人群瞬间安静。几个老猎户往人堆里缩了缩,连平时最爱吹嘘打狼战绩的赵老汉都低头卷烟。 “怂包!” 徐厚文急得直跺脚。 “等天再冷点,那畜生饿急了下山叼娃咋整?” “这样,谁打死老虎,公社奖励五十斤粮票,再加‘打虎英雄’称号!老虎皮归个人!” 可就算这么说了,谁有这个胆子去打老虎? 众人都沉默,窃窃私语起来。 “不是,这可是老虎,谁敢去啊?一个不好连命都得搭进去。” “就是啊,有命挣没命花啊!” “队长,这就是你不对了,实在不行,让县里来人帮忙吧,咱们会什么啊!” 眼瞅着没人站出来,徐厚文的脸黑的跟煤炭似的。 可眼下老虎就在山上,人心惶惶的。 去县城找人? 那他们青山屯这边不是丢死人了? 可没人站出来,那就只能去了。 “我去。” 人群后头突然冒出个清亮声音。 纪云舟举起手,棉袄袖口还沾着猪圈的草屑。 “你?”赵老汉烟卷都吓掉了:“娃娃别逞能,那可不是野兔子!” 旁边的知青急得拽他袖子:“纪同志你疯了?知道你有本事,可这不是让你去给老虎治病啊!” “真要是把命搭进去了,那不就完蛋了?” “队长,我说真的,我去。”纪云舟他抬头冲徐厚文笑:“社长,打死老虎真给我自个儿?暴用充公?” 徐厚文还没答话,人群就炸了。 “城里娃不知道天高地厚!” “让他去!正好给老虎送口热的!” “你小子要真能成...”徐厚文一咬牙:“我亲自去公社给你请功!” 风卷着枯叶扫过晒谷场。纪云舟把草屑从袖口拍落,在满场或惊或疑的目光里点了点头。 倒不是他托大。 主要是,这要结婚,不就得挣钱买三转一响的彩礼吗? 要是能打下一头老虎,光是虎皮和虎膝都能卖上一千多块钱。 都是上山打猎,打啥不是打? 况且,这悬赏抓老虎,肯定是要报到公社去的。 到时候公社那边肯定还要给奖励。 万一给个优秀知青,再给点别的,他的名声在屯儿里那可就是响当当的。 稳赚不赔。 倒是徐铁牛咽了口唾沫,扯了扯纪云舟的胳膊:“舟子哥,你别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上山看到老虎,只有跑的份儿!” 第47章 布置陷阱! “怕啥,有我在,还能让你被老虎给吃了不成?”纪云舟轻笑一声。 徐铁牛皱着眉头想了想,倒也是。 之前跟着纪云舟,他就没做过没把握的事情。 “既然你要去,那我也去,我跟着你,给你打下手!到时候也给我一块虎肉尝尝!”徐铁牛嘿嘿一笑,开口说道。 “成!” 天刚蒙蒙亮,山里的雾气还没散尽。 徐铁牛背着土枪,腰上别着砍刀,兴奋得跟过年似的:“舟子哥,咱直接去老虎洞不?” “急啥?”纪云舟蹲在溪边搓了把脸,水珠顺着下巴往下滴:“先抓个傻狍子当引子。” “啊?”徐铁牛挠头:“老虎还挑食?” 纪云舟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抖开是几根细铁丝:“傻狍子血热,腥味重,最能勾老虎。” 两人钻进了老林子。 晨露打湿裤腿,徐铁牛突然拽住纪云舟:“哥!快看!” 二十步开外的桦树林里,三只傻狍子正撅着屁股啃苔藓。 最肥的那只还傻乎乎抬头张望,黑鼻头一抽一抽的。 “嘘!”纪云舟摸出铁丝,手指翻飞间就挽出个活套。 “你往东边轰。” 徐铁牛猫着腰绕过去,突然“嗷”一嗓子跳起来。 狍子群顿时炸了窝,两只往西窜去,最肥的那只偏偏往东跑! 正撞进纪云舟设的套索里。 “得嘞!”徐铁牛扑上去按猎物,却被蹬了一脸泥:“哎哟这畜生劲儿真大!” 狍子疯狂扭动,后蹄子“咣当”踹在徐铁牛裤裆上。 “我操...” 徐铁牛疼得直抽气,手上却死死揪住狍子耳朵:“舟子哥快...快帮把手...” 纪云舟不慌不忙掏出麻绳,突然往狍子眼前一晃。 那傻东西竟愣住了,黑眼珠直勾勾盯着绳子看。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纪云舟“唰”地套住它脖子,膝盖往它脊梁骨一顶。 “咔嚓。” 狍子瞬间瘫软下来。 “神了!”徐铁牛揉着裤裆爬起来:“它咋突然不动了?” “傻狍子就这德行。”纪云舟把猎物捆结实。 “看见新鲜玩意儿非得瞅明白,猎人管这叫‘发呆病’,不然这畜生能叫傻狍子吗?” 徐铁牛乐得直拍大腿:“早知道这么容易,咱屯儿还能缺肉吃?” 纪云舟拎起狍子掂了掂,少说四十斤。 热腾腾的血腥气漫开来,惊飞了几只山雀。 雾气渐渐散去,林子里亮堂起来。 纪云舟把捆好的傻狍子往背上一甩,徐铁牛赶紧凑过来:“哥,这一头够用不?” 纪云舟眯眼看了看日头:“再抓一头。老虎鼻子灵,两头狍子血味儿更冲。” 两人往林子深处走。 徐铁牛这回学精了,端着土枪走在前面,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忽然,他猛地蹲下,压低声音:“哥!前头沟里有动静!” 纪云舟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头体型更大的公狍子正在溪边喝水,鹿角粗壮,皮毛油亮,一看就是老林子里的老油条。 “这个我来。”徐铁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悄悄把土枪架在树杈上:“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枪法!” 纪云舟刚要拦,就听“砰”一声炸响! 枪声惊得树梢上的乌鸦“扑棱棱”飞起一片。 那狍子猛地抬头,竟然没倒! 子弹恰恰好擦着它耳朵飞过去,只削掉一撮毛! “我日!”徐铁牛手忙脚乱地装火药:“这破枪又歪了!” 狍子愣了一秒,突然撒腿就跑。 徐铁牛急得直跺脚:“完了完了,到嘴的肉飞了!” 纪云舟却笑了:“急啥?看我的。” 他从怀里摸出个油纸包,抖出几粒黑乎乎的丸子,沿着狍子逃跑的路线撒了一路。 徐铁牛抽着鼻子闻:“这啥玩意儿?咋一股子酒糟味?” “山枣泥拌烧酒。”纪云舟拍拍手:“傻狍子最好这口。” 果然,没过半刻钟,那公狍子居然又溜溜达达回来了! 它低头嗅着地上的丸子,舌头一卷一卷地舔,完全忘了刚才的惊吓。 徐铁牛看得目瞪口呆:“这...这也行?” 纪云舟不吭声,慢慢抽出腰间麻绳。 等狍子吃到第三颗丸子时,他突然甩出绳套。 “嗖!” 绳圈精准套住狍子脖颈。 那畜生一惊,猛地挣扎起来,鹿角“咔嚓”撞断旁边的小树。 纪云舟被带得一个趔趄,徐铁牛赶紧扑上去帮忙。 两人跟狍子较了半天劲,滚得满身是泥。 最后纪云舟一个翻身骑在狍子背上,掏出小刀往它喉咙一抹! “嗤!” 热血喷了徐铁牛满脸。 他胡乱抹了把脸,喘着粗气道:“好家伙...比跟王寡妇摔跤还累!” 纪云舟把两头狍子并排捆好,血腥味浓得引来了几只绿头苍蝇。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走,趁日头高去找老虎。” 徐铁牛突然缩了缩脖子:“哥...你听...” 远处山坳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咆哮。 树枝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那声虎啸在山谷里回荡,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徐铁牛喉结滚动,攥着土枪的手直冒汗:“哥...咱现在咋整?直接跟它干了?” 纪云舟拎起两头狍子,转身就往背风处走:“急啥?武松打虎还知道喝三碗酒壮胆呢。” 两人钻进一片松树林,纪云舟把狍子往雪地上一扔,掏出砍刀开始削树枝。 徐铁牛蹲在旁边直搓手:“哥,你这是要...” “挖坑。”纪云舟头也不抬,解释道:“老虎再凶也是畜生,畜生就得用畜生的法子治。” “赶紧的,别墨迹了!一会儿老虎来了,再布置就来不及了。” 他选了个狭窄的山坳,两边都是陡坡,中间只容得下一头老虎通过。 砍刀插进冻土,“咔咔”作响,徐铁牛赶紧跟着刨。 第48章 完蛋了,这次要成熏鸡了! “深点。”纪云舟抹了把汗,解释道:“东北虎一扑能有三丈远,浅了困不住。” 老虎不好抓就难在这点儿。 你说这畜生怕水吧,又能下水。 说这畜生不抬头吧,又能爬树。 关键是,一蹦就能蹦老远。 猎人抓老虎,站哪儿都不得劲。 要么就是藏着,趁着老虎没发现你的时候给致命一击。 但这畜生鼻子又灵。 不然的话,那些老猎户也不能不敢开口了。 坑越挖越深,纪云舟跳下去试了试,坑沿儿到他肩膀。 他从背篓里取出十几根削尖的硬木,倒插在坑底,尖头朝上,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乖乖...”徐铁牛咽了口唾沫:“这要掉下去,不得扎成筛子?” 纪云舟没答话,从怀里掏出一卷麻绳,三两下编成个网兜。 他让徐铁牛爬上坡顶,把网绳一头系在树干上,另一头拴了块石头悬在坑上方。 “等老虎掉进去。”他拽了拽绳子试力道:“你砍断这根藤,网子就会罩下来。” 日头偏西时,陷阱终于完工。 纪云舟扯来枯枝败叶盖在坑口,又撒了层薄雪。 徐铁牛蹲在旁边看,愣是瞧不出破绽。 “成了。”纪云舟拍拍手上的土,拎起那头被放血的狍子:“现在该请客了。” 他撕下几条狍子肉,每隔十步往陷阱方向丢一块。 鲜红的血迹在雪地上格外扎眼,最后一块肉就摆在陷阱边缘,血滴滴答答渗进伪装层里。 “哥,这能行吗?”徐铁牛猫在树后,声音发颤:“那畜生要是不按套路走...” 纪云舟往他嘴里塞了块肉干:“嘘......” 风突然停了。 林子里静得能听见雪粒落地的声音。 远处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像是树枝被踩断。 徐铁牛浑身绷紧,纪云舟却眯起眼笑了。 枯草丛里,两道幽绿的光时隐时现。 那两点绿光忽明忽暗,像是两团鬼火在林间游荡。 徐铁牛浑身绷得像拉满的弓,手指死死抠进冻土里。 “抹泥。”纪云舟压低声音,抓起一把腐叶烂泥就往徐铁牛脸上糊。 “盖住汗味。” 冰冷的泥浆糊在脸上,徐铁牛打了个哆嗦。 纪云舟自己也抹了满脸,两人像两尊泥塑般趴在枯草丛里。 风突然转向了。 原本往东吹的山风,这会儿打着旋儿往西刮。 血腥味顿时浓烈起来,混着纪云舟偷偷撒的灵泉水,在空气中勾出一道无形的诱饵线。 “哥...”徐铁牛裤裆突然一热:“我...我好像...” 纪云舟一把掐住他大腿根,指甲都陷进肉里:“憋住!尿骚味能把方圆十里的老虎都招来!” 徐铁牛疼得直翻白眼,硬是把尿意憋了回去。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死死咬住嘴唇,连呼吸都屏住了。 “沙沙...” 枯叶被踩碎的声音越来越近。 一头吊睛白额猛虎从灌木丛里踱出来,肩高几乎到人胸口,黄黑相间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油光。 它每走一步,地面似乎都在震颤,碗口大的虎掌在地上留下深深的印子。 徐铁牛瞳孔骤缩! 这畜生比老张家说的还大! 那粗壮的尾巴扫过树干,树皮就跟豆腐似的被刮下一层! 老虎突然停下,耳朵转动两下,琥珀色的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们藏身的方向。 纪云舟的手按在徐铁牛后颈上,力道大得能捏碎骨头。 两人连睫毛都不敢颤一下。 “呼...” 老虎喷了个响鼻,胡须上还挂着血丝。 它抽动鼻翼,突然扭头看向陷阱方向。 那里飘来的血腥味混着一丝奇异的清甜,让它舌底泛起涎水。 一步,两步... 足有牛犊大的身躯从他们藏身处三米外经过。 徐铁牛甚至能看清虎腹随着呼吸起伏的肌肉线条,闻到那股混合着血腥味的猛兽腥臊。 他的裤裆又湿了! 这回是真憋不住了。 纪云舟的手突然移到他屁股上,狠狠一拧! “唔!” 徐铁牛差点叫出声,眼泪“唰”地下来了。 这酸爽,比王寡妇掐他大腿还带劲! 老虎耳朵猛地竖起,转头看向声源处。 徐铁牛吓得魂飞魄散,却见纪云舟指尖弹出一颗小石子,“啪”地打在远处树干上。 这畜生疑心重,踱步过去嗅了嗅,终于被陷阱边的狍子肉吸引。 它低头舔食雪地上的血冰碴,粗粝的舌头卷起肉块时,喉间发出“呼噜呼噜”的声响。 离陷阱还有五步... 三步... 两步... “咔嚓!” 枯枝断裂的脆响惊得老虎猛地抬头! 前爪下意识往前一探! “轰隆!” 铺着伪装的陷阱轰然塌陷! 老虎半个身子栽进坑里,后爪拼命扒拉坑沿,刨得冻土块四溅。 悬在空中的绳网“唰”地罩下,上百斤的配重石带着网子狠狠砸在虎背上! “吼!” 震耳欲聋的虎啸惊飞满山鸟雀。 徐铁牛一屁股坐在地上,裤裆彻底湿透了。 “咔嚓!” 碗口粗的硬木尖刺在虎爪下应声而断,网绳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徐铁牛眼睁睁看着那畜生前爪扒住坑沿,碗大的虎掌将冻土刨得四溅,后腿一蹬竟要蹿上来! “哥!它要上来了!”徐铁牛手忙脚乱地往土枪里塞火药,铅弹“哗啦啦”撒了一地。 纪云舟抄起猎枪冲上前,枪管几乎抵在老虎脑门上。 就在扣动扳机的瞬间,那畜生猛地甩头! “砰!” 铁砂擦着虎耳飞过,只削掉一撮毛。 老虎吃痛暴怒,前爪“刺啦”撕开绳网,后腿在坑壁一蹬,整个身子如离弦之箭般蹿出陷阱! “散开!” 纪云舟拽着徐铁牛往两侧扑倒。 身后“轰”的一声巨响,碗口粗的桦树被虎掌拍得木屑横飞,树干“吱呀呀”拦腰折断,树冠轰然砸在雪地里,激起漫天雪雾。 徐铁牛连滚带爬,棉裤被灌木丛划开好几道口子。 他刚摸到土枪,抬头就见那畜生调转方向,琥珀色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自己。 “娘诶!” 徐铁牛手一抖,火药全撒在裤裆上。 老虎后腿肌肉绷紧,一个纵跃就是三丈远,血盆大口喷出的腥气熏得他眼泪直流。 第49章 公社的打虎英雄! 纪云舟从腰间摸出个炮仗,火折子一擦就甩出去。 “啪”的炸响在山谷回荡,老虎惊得浑身毛都炸起来。 这畜生被彻底激怒,竟舍了徐铁牛,调头朝纪云舟扑去! “来啊!” 纪云舟边退边往树上爬。 老虎人立而起,前爪“咔嚓”抓掉大片树皮,木刺扎进爪缝都不管不顾。 纪云舟刚攀上树杈,整棵树突然剧烈摇晃! 那畜生竟用肩膀猛撞树干! “舟子哥小心!” 徐铁牛终于装好火药,土枪抵着虎臀就是一枪。 “砰!” 铁砂在虎背上炸开血花,老虎痛得一个趔趄。 纪云舟趁机从树上跳下,砍刀照着虎腰就是一刀! 刀刃入肉的闷响让人牙酸,可这畜生竟猛地扭身,钢鞭似的尾巴“啪”地抽在纪云舟脸上,顿时抽出一道血痕。 “我日你祖宗!” 徐铁牛红着眼扑上来,抡圆了柴刀往虎腿上砍。 老虎吃痛转身,他这才看清这畜生左眼有道陈年伤疤,难怪格外凶暴。 “分头跑!” 纪云舟抹了把脸上的血,又掏出个炮仗点燃扔向虎头。 这次炸得更近,老虎耳尖都被燎焦了,彻底发了狂。 两人刚分开,老虎就扑到他们刚才站的位置。 粗壮的虎尾扫过灌木,带刺的枝条被齐刷刷削断。 它稍一犹豫,竟朝着屁滚尿流的徐铁牛追去! “救命啊!”徐铁牛慌不择路,被树根绊了个跟头。 背后腥风扑面,他本能地往旁边一滚! “刺啦!” 棉袄后襟被虎爪撕开,三道血痕顿时浮现。 徐铁牛鬼哭狼嚎地往前爬,突然摸到根断枝,想也不想就往后捅! “嗷!” 老虎被戳中鼻孔,暴怒地甩头。 徐铁牛趁机滚到棵老松树后,却见这畜生后退几步,后腿肌肉绷得像铁块! “咔嚓!” 碗口粗的松树被拦腰撞断! 徐铁牛被倒下的树冠压住腿,眼睁睁看着血盆大口越来越近。 千钧一发之际,纪云舟从侧面扑来,砍刀狠狠扎进虎臀! “吼!” 老虎痛得浑身一抖,甩身就把纪云舟甩出两丈远,后背重重撞在岩石上。 纪云舟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 徐铁牛趁机从树冠下爬出来,抄起土枪就要开火。 谁知这破枪关键时刻又哑火! 老虎扭头就是一口,精铁打造的枪管“咔嚓”被咬成麻花。 “接着!” 纪云舟甩来猎刀,自己抽出腰间绳索。 徐铁牛接住刀就往虎腹捅,却被虎掌拍中手腕,猎刀“当啷”落地。 老虎动作突然一滞,前爪明显发软! 掺了麻醉药的狍子血肉终于起效了! 纪云舟抓住机会甩出绳套,精准套住虎颈。 两人拼命往后拽,绳子勒进虎皮发出“咯吱”声。 “吼!” 老虎疯狂挣扎,拖着两人在雪地里滑行。 纪云舟脚蹬树根,突然摸出最后一个炮仗,直接塞进虎耳! “砰!” 震耳欲聋的炸响让老虎彻底癫狂。 它人立而起,竟拖着两人撞向山岩! 纪云舟及时松手,徐铁牛却被甩飞出去,“咚”地撞在树上,顿时眼冒金星。 老虎自己也踉跄几步,前爪明显发飘。 纪云舟抄起猎刀扑上去,却被虎尾扫中膝盖,疼得单膝跪地。 眼看血盆大口就要咬下...... “去你妈的!”徐铁牛不知哪来的力气,抡着半截树桩砸在虎头上! “咚!” 闷响过后,老虎晃了晃,终于轰然倒地。 粗壮的尾巴无力地抽打几下,彻底不动了。 两人瘫在虎尸旁,浑身是血。 徐铁牛棉裤湿透,哆嗦着摸出烟袋,却发现早被虎爪拍扁了。 “哥...咱、咱还活着?” 纪云舟吐出口血沫,掏出小刀开始放虎血:“死不了。” 他掀开虎唇检查,突然笑了:“这畜生少颗犬齿,难怪追着你咬。” 夕阳西下,林子里飘起淡紫色的雾气。 远处青山屯的方向,隐约传来下工的钟声。 徐铁牛看着两人一虎拖出的长长血痕,突然“哇”地哭出声: “老子这辈子...再、再他娘不打虎了...” “哭个屁!” 纪云舟抹了把脸上的血,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你裤裆湿透了,可别说是吓尿的。” 徐铁牛抽抽搭搭地爬起来,低头一看,裤裆湿漉漉的,风一吹凉飕飕的,顿时臊得满脸通红:“我、我这是汗!” “汗?”纪云舟嗤笑一声,伸手在他裤裆上弹了一下:“这汗咋还带骚味儿的?” 徐铁牛恼羞成怒,抬腿就要踹他,结果腿一软,差点栽倒在虎尸上。 他赶紧扒住老虎的尾巴稳住身子,那尾巴粗得跟擀面杖似的,毛皮油亮,摸上去硬邦邦的。 “行了,别折腾了。”纪云舟收起玩笑,蹲下来检查虎尸:“趁天没黑透,赶紧剥皮,这玩意儿放久了肉就臭了。” 徐铁牛咽了口唾沫,盯着老虎的獠牙,心有余悸:“哥,这玩意儿真死了吧?” 纪云舟二话不说,抄起砍刀“噗嗤”一声捅进虎腹,鲜血“咕嘟咕嘟”往外冒,溅了他一手。 “现在死了。” 徐铁牛:“......” 两人分工合作,纪云舟负责剥皮,徐铁牛在旁边打下手。 “哥,这虎皮能卖多少钱?”徐铁牛搓着手,眼睛发亮。 “整张皮子,少说五百。”纪云舟手腕一翻,刀刃贴着虎皮游走,手法娴熟得像剥葱皮:“虎骨、虎鞭、虎牙,全算上,一千块打不住。” “一千?”徐铁牛倒吸一口凉气:“那、那咱俩岂不是发了?” 纪云舟瞥他一眼:“怎么,想分钱?” 徐铁牛缩了缩脖子,赶紧摆摆手:“这是哥打的,哥说这话,那就是瞧不起我!” “不过.....我也想整条虎鞭来尝尝,嘿嘿嘿,给我一小块就行。” 这小子说到这,还脸红了。 “放心,少不了你的。”纪云舟手上不停,利落地把虎皮剥下来,抖了抖血水:“回头给你整块虎肉尝尝,壮阳。” 徐铁牛眼睛一亮:“真的?” “骗你干啥?”纪云舟把虎皮卷好,塞进背篓:“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啥事?” “以后别动不动就尿裤子。” 徐铁牛:“......” 刚才还好他做了准备,那狍子肉上也撒了麻醉药。 想着做两手准备。 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不然的话,凭着这大虫的耐性,两个人都得负伤。 两人把虎肉剔下来,骨头也捆好,剩下的内脏挖了个坑埋了,免得引来别的野兽。 “哥,这玩意儿咋运下山?”徐铁牛看着小山似的虎肉,发愁道。 第50章 打虎英雄称号! “哥,这玩意儿咋运下山?”徐铁牛看着小山似的虎肉,发愁道。 纪云舟四下看了看,目光落在几根粗壮的松树枝上:“做个雪排。” 他砍了几根长树枝,用藤蔓捆成排子,再把虎肉和虎骨码上去,最后用虎皮盖住,防止血腥味太浓。 “成了。”纪云舟拍了拍手:“你拽前头,我推后头。” 徐铁牛搓了搓冻僵的手,抓住藤蔓往前拽。 雪排在雪地上滑行,发出“沙沙”的声响。 天色渐暗,林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雪排摩擦积雪的声音。 雪排刚滑到山脚,就撞见一群收工回来的社员。 “哎哟我滴亲娘嘞!” 打头的赵老汉眼珠子瞪得溜圆,烟袋锅子“吧嗒”掉在雪地里。 后头七八个壮劳力齐刷刷刹住脚,扁担箩筐“咣当”砸了一地。 雪排上黄黑相间的虎皮在夕阳下泛着油光,碗口大的虎脑袋耷拉着,獠牙还挂着血丝。 人群“嗡”地炸了。 “真...真打着了?” “这畜生比老黄牛还壮实!” “娘诶!你看那爪子!比俺家菜刀还宽!” 七嘴八舌的惊呼声里,徐铁牛昂着下巴,裤裆结的冰碴子都透着得意:“瞅见没?我舟子哥一刀捅进心窝子...” “放屁!”纪云舟踹他屁股:“明明是麻药先起效...” 话没说完,晒谷场方向传来“哐哐”的铜锣声。 徐厚文带着一帮人呼啦啦冲过来,棉帽都跑歪了。 “让开!让开!” 队长拨开人群,冷不防对上一双琥珀色的虎眼! 那畜生虽死了,眼珠子却还瞪着,活像要蹦起来咬人。 徐厚文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往后蹦了半步。 “他娘的...”他抬脚踹了踹虎肚子,厚实的皮毛下传来闷响:“这畜生差点把老张家小子开膛破肚!” 转头一巴掌拍在纪云舟肩上,震得虎血“滴答”往下掉:“好小子!真给咱青山屯长脸!” 纪云舟抹了把脸上的血痂,笑嘻嘻问:“队长,虎肉真归我吧?” “那必须的!”徐厚文嗓门震得树梢积雪簌簌直落:“公社奖励五十斤粮票明儿就批!虎皮虎骨全归你!” 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一千多块钱啊...” “够娶三个媳妇了!” “啧,人家纪同志本来就有本事...” 酸溜溜的嘀咕声里,纪云舟已经利索地拆开雪排。 砍刀“咔嚓”剁下条虎后腿,甩给眼巴巴的徐铁牛:“接着!” 二十多斤的虎腿砸得徐铁牛一个趔趄,乐得见牙不见眼:“谢谢哥!我娘说虎骨泡酒治风湿...” “德行!”纪云舟把剩下的虎肉重新捆好,冲徐厚文抬抬下巴:“社长,借板车使使?” 徐厚文大手一挥:“民兵队!帮着抬回去!” 六个壮小伙吭哧吭哧抬着虎尸往知青点走,雪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 后头跟着乌泱泱看热闹的社员,有个半大孩子想摸虎尾巴,被他娘“啪”地打掉手:“作死啊!这玩意煞气重!” 暮色四合时,纪云舟终于把虎尸拖回了知青点。 刚推开院门,就见一道纤细的身影“腾”地从石磨旁站起来。 林秀禾手里还攥着块湿抹布,水珠顺着指缝往下滴。 “你...”她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手里的抹布“啪嗒”掉在地上:“真去打老虎了?” 纪云舟咧嘴一笑,故意晃了晃肩上的虎皮。 月光下那畜生獠牙森白,吓得林秀禾倒退两步,后背“咚”地撞上柴垛。 “没、没受伤吧?”她声音发颤,手指绞着衣角:“老虎哪是好打的...” “担心我啊?”纪云舟把虎皮往地上一扔,凑近两步。 他脸上还带着血道子,身上那股子腥气混着汗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林秀禾耳根唰地红了:“胡、胡说八道什么!” 她别过脸去,睫毛颤得厉害:“下次别干这么危险的事...” 话音未落,突然被拽进个热烘烘的怀抱。 纪云舟带着笑意的气声钻进她耳朵:“这不是为了咱俩快点结婚嘛...” “呀!” 林秀禾像被烫着似的跳开,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慌慌张张左右张望,突然踮起脚在纪云舟脸上啄了一口,转身就跑。 青布鞋踩在雪地上“咯吱咯吱”响,辫梢扫过门框时,纪云舟的喊声追上来:“改明儿我用虎皮给你做袄子!” 那身影踉跄了一下,跑得更快了。 月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活像只受惊的兔子。 翌日。 天刚蒙蒙亮,屯里的大喇叭就“刺啦刺啦”响了起来。 “全体社员注意!全体社员注意!”徐厚文那破锣嗓子震得树梢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今儿个公社开表彰大会,都给我麻溜点儿!” 纪云舟正蹲在院子里剔虎骨,闻言抬头看了眼日头。 这才五更天,老徐头怕是兴奋得一宿没睡。 “舟子哥!” 徐铁牛风风火火闯进来,裤腿还沾着泥:“快走快走!公社张社长亲自来了,还带了县里的记者!” 屯子中央的打谷场上已经乌泱泱挤满了人。 几个半大孩子骑在树杈上,眼巴巴望着主席台。 那上头摆着张八仙桌,铺着红布,红布上整整齐齐码着粮票、搪瓷缸子和一摞崭新的大团结。 “乖乖...”赵老汉烟袋锅子都拿不稳了:“这得多少钱啊?” “少说二百!”会计抻着脖子数:“还有工业券呢!” 人群“嗡”地炸开了锅。 “我滴亲娘!纪同志这回可发达了!” “人家有本事!换你你敢打老虎?” “啧啧,这要是俺家女婿...” 纪云舟刚走到场边,就被徐厚文一把拽住:“磨蹭啥呢!张社长等你半天了!” 主席台上,张登龄穿着笔挺的干部装,胸前的钢笔在晨光下闪闪发亮。 见纪云舟过来,他“噌”地站起来,巴掌拍得震天响:“同志们!这就是咱们的英雄!” 底下顿时炸了锅。 “好小子!真给咱青山屯长脸!” “纪同志!虎鞭卖不卖?俺出高价!” “去你娘的!人家留着娶媳妇用!” 张登龄抬手压了压喧哗,从兜里掏出张红纸,清了清嗓子:“经公社党委研究决定,授予纪云舟同志‘打虎英雄’称号!奖励现金二百元!粮票五十斤!工业券二十张!” 第51章 准备三转一响! “哗——” 掌声像炸雷似的响起来。 徐铁牛在底下蹦得老高,活像得奖的是他自己。 张登龄把红彤彤的奖状塞到纪云舟手里,突然压低声音:“小纪啊,县里王书记特意嘱咐,要给你记个人一等功...” 话没说完,台下突然蹿上来个戴眼镜的干部,胸前别着“县报”的徽章:“纪同志!看这边!” 镁光灯“咔嚓”一闪,晃得纪云舟眯起眼。 那记者跟见了血的蚊子似的,一个劲儿往前凑:“您当时是怎么想的?面对猛兽不害怕吗?” “怕啥?”纪云舟把奖状卷成筒,在掌心敲了敲:“畜生再凶也是畜生。” 这话可捅了马蜂窝,底下七嘴八舌嚷开了: “听听!这才是真汉子!” “人家城里来的知青就是不一样!” “俺早说了,纪同志是文曲星下凡...” 张登龄乐得见牙不见眼,又摸出个红绸包:“小纪啊,这是公社额外奖励的!永久牌自行车票!” 全场瞬间安静。 徐铁牛“嗷”一嗓子蹦起来:“自行车?” 这年头,三转一响里的“一转”! 有钱都买不着的稀罕货! 正好给纪云舟娶媳妇了! 纪云舟接过车票,指尖在红绸上摩挲两下,突然笑了:“谢谢组织。” “应该的!应该的!”张登龄拍着他肩膀,嗓门震得喇叭“刺啦”响。 “咱们公社多少年没出过这样的好后生了!” 台下突然有人喊:“纪同志!讲两句!” 这一嗓子可了不得,全场都跟着起哄。 纪云舟被推搡着站到八仙桌上,晨风掀起他洗得发白的衣角。 “其实...”他挠挠头,突然从兜里掏出个布包:“主要靠这个。” 布包一抖开,几颗黑黢黢的药丸滚在红布上。 “山枣泥拌烧酒,狍子最爱这口。”纪云舟捏起一颗晃了晃:“抹在陷阱边上,那畜生...” “轰!” 全场笑炸了。 徐厚文笑得直拍大腿:“好小子!你这是给老虎下迷魂汤啊!” 张登龄也绷不住了,指着纪云舟直摇头:“你呀你呀...” 日头渐渐升高,表彰会开到晌午才散。 表彰会散场后,纪云舟怀里揣着厚厚一沓票证,在众人的簇拥下往家走。 “纪同志!改天教教俺打猎呗!” “云舟啊,这虎骨酒给俺留二两...” 七嘴八舌的恭贺声里,纪云舟笑着一一应下,脚步却不停,直奔徐厚文家去。 队长正蹲在门槛上抽旱烟,见纪云舟来了,烟锅子在鞋底磕了磕:“咋?奖状没捂热乎就来显摆?” “哪能啊。”纪云舟从怀里掏出虎皮:“想请您找个老师傅,给秀禾做件袄子。” 徐厚文接过来一抖搂,油光水滑的虎皮在日头下泛着金光。 他咂咂嘴:“好皮子!做个大氅都够...”突然顿住,眯起眼:“给谁做?” “林秀禾。”纪云舟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我想跟她订婚。” “啪嗒!” 烟袋锅子掉在地上。 徐厚文弯腰去捡,半天没直起腰来:“你...你知道她爹...” “黑五类嘛。”纪云舟蹲下来帮他捡,语气轻松得像在讨论天气:“我不在乎这个。再说了...” 他压低声音,轻笑道:“这年头知识分子不吃香,就是吃了时代的亏,但谁知道以后能不能翻身呢?您说是吧?” “我喜欢的是她这个人,又不是她的身份。” “只要她愿意,我肯定是愿意娶她的。” 徐厚文直起腰,盯着纪云舟看了半晌,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肩上:“好小子!老子没看错人!” 他转身从抽屉里扯出张纸,轻轻地在上面戳了戳:“等你们俩商量好,手续我亲自给你批!” 钢笔尖在纸上“沙沙”响,纪云舟看着“结婚申请”四个大字,喉结动了动。 ...... 知青点后院的菜地边上,林秀禾正弯腰摘豆角。 青布褂子被风吹得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腰线。 “秀禾。” 她吓得一哆嗦,豆角撒了一地。转身见是纪云舟,耳根顿时红了:“你...你怎么...” “我跟队长说了。”纪云舟蹲下来帮她捡豆角:“咱俩的事。” 林秀禾手一抖,刚捡起的豆角又掉了:“队、队长怎么说?” “他答应了。”纪云舟突然抓住她的手:“现在就看你的意思。” 日头西斜,照得两人交叠的手掌泛着金光。 林秀禾睫毛颤得厉害,声音细如蚊蚋:“这...这么快就要结婚了吗?” “哪儿快了?”纪云舟拇指摩挲着她手背的茧子:“我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娶回去。” “你!”林秀禾猛地抽回手,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她转身要走,却被拽住衣角。 纪云舟声音突然正经起来:“秀禾,我是认真的。三转一响,我肯定给你置办齐全。” 他顿了顿,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那.....你...愿意吗?” “秀禾,我肯定会对你好的。” “嫁给我,以后工分我来挣,家务活我来干,你就在家里等着享福好了。” 纪云舟有些着急,直勾勾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菜畦里的蝈蝈突然不叫了。 林秀禾低头盯着自己的布鞋尖,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声比蜻蜓点水还轻,却让纪云舟眼眶发热。 “你答应了?” “傻子!” 林秀禾眼眶有些发红。 像纪云舟这样的能耐人,十里八乡几个屯儿都不一定能找得出一个来。 可偏偏,他却愿意对自己好...... 她何其幸运。 见她眼眶红了,纪云舟轻轻地替她拭去眼角的泪水。 他正要说话,忽听身后“哗啦”一响! 徐铁牛这小子突然那从草垛后滚出来,裤腿上还粘着草屑。 滚出来之后,就和纪云舟面面相觑。 “那啥...俺就是路过...” 林秀禾“啊”地一声捂着脸跑了。 纪云舟抄起土坷垃就砸:“徐铁牛!你他娘坏老子好事是吧!老子踹死你!把老子虎肉还来!” “舟子哥我错了!”徐铁牛边跑边喊:“俺这就去告诉俺娘准备喜糖!” 第52章 结婚,娶妻女知青! 在徐铁牛偷看两人谈恋爱的小插曲后,纪云舟又陪着林秀禾散了会儿步,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这才各自分开。 夜里。 躺在床上,纪云舟心里都暖洋洋的,满脑子都是林秀禾羞红了脸的模样。 虽说是在乡下,但是该有的三转一响,一点都不能少。 等过两天虎皮置办好了,空间里的麦子水稻也成熟的差不多了。 他就去黑市卖掉换成钱,来筹备结婚的事情。 这辈子,总算是也要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了。 想到这,纪云舟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纪云舟就揣着麻袋往山坳里钻。 这两天他偷摸把空间里的小麦水稻都收了,金灿灿的谷子堆得跟小山似的。 他蹲在草稞子里数了数票,心里有了底。 “得找个靠谱的。”纪云舟把麻袋口扎紧,想起上回在黑市见过的刀疤脸。 太阳爬到树梢时,他已经蹲在县医院后墙根了。 这地界儿常年有倒腾粮票的,纪云舟摸出半包大前门,给蹲着抽烟的瘦猴递了根:“兄弟,打听个人。” 瘦猴瞅见烟卷眼睛一亮:“您说!” “刀疤李。” “哟!”瘦猴差点被烟呛着,压低声音:“粮站的?” 纪云舟点点头。 瘦猴左右看看,突然起身:“跟我来。” 七拐八绕钻进条死胡同,瘦猴敲了三下墙皮:“李爷,来客了。” “吱呀”一声,木板门开了条缝。 刀疤李那张脸在阴影里格外瘆人:“啥货?” 纪云舟没废话:“新米,五百斤。” 门“哐当”全开了。 刀疤李眼珠子瞪得溜圆:“多少?” 五百斤? 开什么玩笑! 这年头来找他倒腾粮食的,最多也就百八十斤,那都还算阔气的了! 这小子毛都没长齐,看起来年纪轻轻的,能拿得出来五百斤? 闹着玩呢! “先看货。”纪云舟转身就走,领着往外去。 两人一前一后摸到破砖窑,纪云舟掀开稻草帘子。 黄澄澄的谷堆在阳光下直晃眼。 刀疤李扑上去抓了把米,放嘴里嚼得“咯嘣”响:“好米!” 他转身一把攥住纪云舟手腕:“兄弟,往后有多少我要多少!” 纪云舟甩开他手:“现钱现票。” “成!”刀疤李从裤腰里掏出沓票子:“按黑市价,再加十张工业券!” 把粮食卖了后,又把前两天打的猎物一起卖了。 刀疤李乐的合不拢嘴,恨不得把纪远舟当祖宗似的供着。 光是这大米的品质和数量,都赶得上他一个月收的了。 一转手就是挣钱的生意。 更别提是这些肉了。 所以他给钱给的也爽快,纪远舟揣的满满当当的,这才出了黑市。 这地方,倒是比以前卖货要给的多一点。 往后也能常来。 现在兜里有了钱,得先置办点结婚的物件了。 他站在供销社门口,被玻璃柜里的红双喜搪瓷盆晃花了眼。 “同志,要啥?” 柜台后的姑娘撩起眼皮,手里的毛线针还在“咔嗒咔嗒”织着毛衣。 纪云舟“啪”地把票拍在玻璃上:“永久车,蝴蝶表,再来对红暖壶!” “嚯!”排队的人群炸了锅。 “这后生阔气!” “瞅见没?要上海表!” “暖壶上还画着喜鹊呢...” 售货员手忙脚乱地开票,纪云舟突然瞧见柜台角落的红色被面。 “那个也要。”他指着印着牡丹花的被面:“再来两斤水果糖,五斤大白兔。” 售货员瞪圆了眼:“要票的!” 纪云舟二话不说又拍出几张糖票。 “缝纫机有吗?” “有!”售货员嗓子都尖了:“蜜蜂牌的,一百八十块!” “要了!” 整个供销社都轰动了。 一次性能拿出这么多钱和票来买东西的,他们还是头一遭见。 公社书记也没这么气派的。 关键是,这小伙子打扮看起来还普普通通的,就贫下中农的模样。 没想到居然是个有钱人! “三转一响凑齐了!” “这得花多少钱啊...” “肯定是娶媳妇用的!” “这娶媳妇也太气派了吧?我要是个姑娘,我也嫁!” 纪云舟抹了把汗,看着牛车上堆成小山的物件。 缝纫机绑在最底下,上面摞着暖壶、搪瓷盆、大红被面,车把手上还挂着个崭新的铝制水壶。 “同志,喜糖还要吗?”售货员追出来喊。 “要!”纪云舟又折回去,扛出来两麻袋糖:“再来二十挂鞭炮!” 赶车的老汉直咂嘴:“后生,你这架势,是要把供销社搬空啊!” 出了县城,纪云舟瞅瞅四下无人,“吁”地停了牛车。 他大手一挥,车上的东西“唰”地全进了空间。 就留了包水果糖揣兜里。 回到生产队,纪云舟直奔徐厚文家。 “队长,劳烦您给批个条子。”纪云舟把水果糖往桌上一撒。 “帮我把结婚手续办喽。” 徐厚文捏着糖纸直瞪眼:“你小子动作够快的啊!” “不快不行。”纪云舟搓搓手:“秀禾这么好一姑娘,我怕夜长梦多。” “行!”徐厚文一拍大腿:“三天后是好日子,就定那天接亲!” 因着纪云舟是优秀知青的缘故,这结婚报告打的异常顺利。 短短一天时间,就审批下来了。 消息跟长了翅膀似的,不一会儿全生产队都知道了。 “听说了吗?纪同志要娶媳妇了!” “三转一响都置办齐了!” “啧啧,林知青真有福气...” 第二天天没亮,纪云舟就揣着肉票往公社赶。 “同志,给我来一百斤斤五花肉!” 肉铺师傅差点把刀掉地上:“多少?” “再来五十斤排骨,十只只猪蹄!” 回村的路上,纪云舟又拐去供销社买了红纸、喜字和两瓶二锅头。 刚进村口,就见徐铁牛领着几个小伙子在等他。 “舟子哥!”徐铁牛窜过来:“俺娘让俺们来帮忙!” “正好!”纪云舟把肉递过去:“把这些拿去灶上。” 不一会儿,生产队的妇女主任带着几个婶子也来了。 “新房收拾没?”妇女主任卷起袖子。 “被褥得赶紧缝!” “窗帘还没挂呢!” “喜字得贴正喽!” “咱们知青点的姑娘出嫁,村子里多少年没这种喜事儿了?让你小子给赶上了!” 第53章 新婚,闹洞房! 纪云舟被支使得团团转,心里却美滋滋的。 徐铁牛他娘拎着篮子进来:“小纪啊,婶子给你蒸了喜馍!” “谢谢婶子!”纪云舟赶紧接过来。 “谢啥!”老太太笑得见牙不见眼:“你俩好好过日子就成!” 傍晚,纪云舟蹲在院子里磨刀。 徐厚文叼着烟袋过来:“都准备妥了?” “差不多了。”纪云舟擦擦汗:“就是酒席还差几个菜。” “这个好办。”徐厚文吐个烟圈:“明天让铁牛他们去河里摸点鱼。” 正说着,知青点的王敏月跑进来:“纪同志!秀禾让我给你带话!” “啥话?”纪云舟蹭地站起来。 “她说...”王敏月憋着笑:“让你别忘了刮胡子!” 众人哄堂大笑。 纪云舟摸着下巴,也跟着笑起来。 这媳妇还没过门呢,就开始管上了。 很快,就到了结婚的日子。 天还没亮,纪云舟就被徐铁牛他们从被窝里拽出来了。 “舟子哥!快起来!新衣裳都给你熨好了!” 纪云舟揉了揉眼睛,外头已经闹哄哄的了。 院子里支起了大锅,几个婶子正在蒸馒头,热气腾腾的。 “新郎官儿快洗脸!”妇女主任端来一盆热水,笑道:“把胡子刮干净喽!” 纪云舟对着镜子仔仔细细刮了脸,换上崭新的蓝布中山装。 胸前别着大红花,整个人精神得不得了。 “自行车擦亮没?” “亮着呢!”徐铁牛推着锃亮的永久车过来:“后座垫了红绸子!” “鞭炮呢?” “早备好了!二十挂!” 正说着,徐厚文叼着烟袋进来了:“吉时到了,该出发了!” “走!接新娘子去!”纪云舟跨上自行车,身后跟着十几个小伙子,个个胸前别着小红花。 刚出院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就炸开了。 “新姑爷接亲喽!” “纪同志今天真精神!” “这排场,咱生产队头一份儿!” 一路上,看热闹的乡亲们挤满了小路。 纪云舟不停撒着水果糖,引得孩子们争相哄抢。 到了知青点门口,大门紧闭。里面传来女知青们叽叽喳喳的笑声。 “想接新娘子?先过我们这关!” “对对对!唱个歌儿!” 纪云舟清了清嗓子:“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 “太老套了!换一个!” “那...大海航行靠舵手?” “不行不行!再来!” 徐铁牛急了,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姐姐们行行好!” “谁稀罕你的糖!”里面笑成一团:“让新郎官说几句好听的!” 纪云舟挠挠头:“秀禾,我来接你了!往后我一定对你好,挣的工分全给你,有好吃的先紧着你...” “哎呦喂!酸掉牙了!” “这还差不多!” 门开了一条缝,王敏月探出头来:“红包呢?” 纪云舟赶紧把准备好的红包塞进去。 “不够!再来几个!” 一连塞了五六个,大门才“吱呀”一声打开。 院子里,女知青们排成一排,个个穿着最体面的衣裳。 林秀禾站在最中间,穿着红格子外套,两条麻花辫上扎着红头绳,羞得头都不敢抬。 “新娘子真俊!” “这身衣裳真配!” “纪同志好福气啊!” 纪云舟看得眼睛都直了,半天才憋出一句:“秀禾,我来接你回家。” 林秀禾红着脸点点头,旁边的女知青们起哄:“抱起来!抱起来!” 纪云舟一弯腰,直接把新娘子打横抱了起来。 在一片欢呼声中,稳稳地放到了自行车后座上。 “接亲成功喽!” “放鞭炮!快放鞭炮!” 鞭炮声再次响起,纪云舟推着自行车,新娘子坐在后座,在众人的簇拥下往新房走去。 接亲队伍热热闹闹回到新房,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八仙桌。 几个婶子正忙着往桌上摆瓜子花生,后厨飘来阵阵肉香。 “吉时到!”徐铁牛扯着破锣嗓子喊,手里的铜锣当当当的敲了几下。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震天响,公社主任张登龄背着手走过来,胸前别着朵大红花。 “都安静!请张主任讲话!” 张登龄清了清嗓子:“今天是个好日子!纪云舟同志和林秀禾同志结为革命伴侣...” “好!”众人齐声喝彩。 “一拜天地!” 纪云舟牵着林秀禾的手,对着院门外的天空深深一鞠躬。 “二拜伟大领袖!” 两人转向堂屋正中的画像,规规矩矩鞠了个躬。 “夫妻对拜!” 纪云舟转身时太急,差点撞到林秀禾。 新娘子躲闪不及,红头绳都歪了。 “哎呦!新郎官儿急啥!” “看把新娘子吓的!” 众人顿时笑作一团,林秀禾羞得直跺脚。 “礼成!开席!” 随着一声吆喝,帮忙的婶子们端着大碗小碗从厨房鱼贯而出。 “红烧肉来喽!” “这猪蹄炖得烂乎!” “鱼!年年有余!” 纪云舟拉着林秀禾挨桌敬酒,二锅头兑了水,还是辣得新娘子直吐舌头。 “新娘子不能喝酒!换糖水!” “那可不行!得喝交杯酒!” “对对对!交杯酒!” 在一片起哄声中,两人胳膊挽着胳膊,红着脸喝完了交杯酒。 “好!” “早生贵子啊!” “三年抱俩!” 徐铁牛不知从哪摸出个苹果,用红线吊着:“咬苹果!咬苹果!” 纪云舟刚凑过去,徐铁牛猛地一提,两人差点亲上。 林秀禾“哎呀”一声躲开,惹得满院子哄笑。 “开饭开饭!”徐厚文敲着碗喊:“再闹新娘子该跑了!” 八仙桌旁挤满了人,筷子勺子叮当响。 孩子们围着肉碗直转悠,被自家大人揪着耳朵拽回去。 纪云舟给林秀禾夹了块最肥的红烧肉:“多吃点,一会儿指不定他们还要闹腾多久呢!” 新娘子低着头,小口小口咬着肉,时不时地看纪云舟,顿时羞红了脸。 “哎呦喂!新郎官这就疼上媳妇儿啦!”几个年轻后生起哄道。 林秀禾的脸更红了,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纪云舟嘿嘿笑着,又给她夹了块排骨。 “来来来,都动筷子!”徐厚文站起来招呼:“今天管够!” 院子里顿时热闹起来。大人们推杯换盏,孩子们满院子乱窜。 几个半大小子专门盯着肉碗下筷子,被自家老娘照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 “没出息样儿!留点给旁人!” 妇女主任端着碗凑过来:“秀禾啊,这被面我连夜赶出来的,棉花都是新弹的!” “谢谢婶子。”林秀禾小声应着。 “谢啥!”妇女主任嗓门大。 “你俩好好过日子就成!早点儿给咱生产队添个小知青!” 这话又引来一阵哄笑。 第54章 洞房花烛夜! 酒席上闹哄哄的,十几张八仙桌挤满了人。 “新郎官儿,这杯你得喝!”徐铁牛举着搪瓷缸子,里头白酒晃荡。 “就是!大喜的日子,不喝可不行!”旁边几个年轻后生跟着起哄。 纪云舟咧嘴一笑,接过缸子仰头就灌:“干了!” “好!痛快!”众人拍桌子叫好。 “再来一杯!” “来就来!”纪云舟来者不拒,一杯接一杯往嘴里倒。 实际上,酒全顺着手指头流进空间里了,一滴没进肚子。 “纪同志海量啊!” “这酒量,咱们生产队头一份儿!” 妇女主任在旁边看得直咂嘴:“少喝点儿!别耽误正事儿!” “婶子放心!”纪云舟拍拍胸脯:“再来三斤也不在话下!” “吹吧你就!”徐铁牛又给他满上:“这杯是兄弟们的心意,必须喝!” 纪云舟二话不说,仰头就灌。 众人看得直竖大拇指:“真汉子!” 酒过三巡,纪云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身子一晃,往徐铁牛身上一歪:“哎呦……不行了……” “舟子哥?舟子哥!”徐铁牛赶紧扶住他:“喝多了这是!” “新郎官儿醉啦!” “快送洞房去!” 几个年轻后生七手八脚地架起纪云舟,嘻嘻哈哈地往新房那边走。 “轻点儿!别摔着!”妇女主任在后头喊。 “放心!保证全须全尾送到!”徐铁牛咧嘴笑,搀着纪云舟往前走。 新房门口挂着红灯笼,喜字贴得端正。 “新娘子!新郎官儿送来啦!”徐铁牛扯着嗓子喊。 屋里头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林秀禾的声音细细的:“……知道了。” “走啦走啦!别耽误人家!”几个后生挤眉弄眼,嘻嘻哈哈地挤眉弄眼。 话虽如此,徐铁牛他们几个哪肯轻易走,挤在门口笑嘻嘻地起哄: “新郎官儿,掀盖头啊!” “就是!让咱们也瞧瞧新娘子!” 纪云舟挡在门口,故意板着脸:“行了行了,都喝成这样了还闹?” “哎呦,装醉是吧?”徐铁牛挤眉弄眼:“刚才还一杯接一杯呢!” “就是!新郎官儿耍赖!”几个年轻后生跟着起哄。 林秀禾坐在炕沿上,红盖头遮着脸,手指绞着衣角,又羞又急。 纪云舟见这帮小子没完没了,干脆从兜里掏出一把水果糖,往门外一撒:“糖在这儿,谁捡着是谁的!” “哎呦!糖!” “别抢别抢!我的!” 几个半大小子立马弯腰去捡,徐铁牛还想往里挤,纪云舟一把拽住他后脖领子,压低声音笑骂:“你小子再闹,明天工分全扣光!” 徐铁牛缩了缩脖子,嘿嘿一笑:“得嘞!舟子哥,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撤了!” 说完,他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嫂子!我舟子哥交给你啦!” “快滚蛋!”纪云舟笑骂着,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外头嘻嘻哈哈的脚步声渐渐远了,纪云舟这才转身,轻轻关上门。 屋里静悄悄的,就剩红烛“噼啪”轻响。 林秀禾还端坐在炕上,红盖头微微颤动,显然是紧张得不行。 纪云舟搓了搓手,嗓子有点发干:“秀禾……我、我掀盖头了啊?” 盖头底下传来一声轻如蚊呐的“嗯”。 纪云舟搓了搓手,小心翼翼地捏住红盖头一角。 “我掀了啊?” 盖头底下又传来一声轻轻的“嗯”,声音细得跟蚊子似的。 红布一掀,烛光下林秀禾的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睫毛扑闪扑闪的,愣是不敢抬头看他。 “真好看。”纪云舟傻呵呵地笑。 林秀禾羞得直拧衣角:“你、你别盯着看……” “我媳妇儿,还不让看啦?”纪云舟凑近了些,从炕桌上端起两杯酒。 “来,该喝交杯酒了。” 上辈子他可没喝过交杯酒,如今看着新媳妇,心脏倒是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林秀禾接过酒杯,胳膊和他绕在一起,酒还没喝,脸先红到了脖子根。 “慢点喝,别呛着。” 酒刚下肚,林秀禾就辣得直吐舌头,纪云舟赶紧给她递了颗大白兔奶糖:“压一压。” 新娘子含着糖,忽然从枕头底下摸出把小剪刀和红绳。 “这是干啥?” “娘说的……”林秀禾声音越来越小:“剪一缕头发,缠在一起,寓意结发夫妻,白头到老……” 纪云舟乐了,立马低下头:“剪我的!” 林秀禾抿着嘴笑,小心剪下他一小撮头发,又剪了自己的。 他手指灵巧地把两缕头发用红绳缠成结,塞进早就绣好的小红布袋里。 “以后咱俩就是结发夫妻了。”她轻声说。 纪云舟心头一热,一把将人搂进怀里:“不光这辈子,下辈子也得是!” 林秀禾“哎呀”一声,被他扑倒在炕上,红着脸推他:“灯、灯还没吹……” “吹啥灯!”纪云舟耍赖:“我还没看够呢!” 烛光里,新娘子眼睛水汪汪的,纪云舟忍不住亲了她额头一下。 林秀禾整个人一僵,连耳朵尖都红透了。 “别怕。”纪云舟声音温柔下来:“以后有我呢,挣工分给你买花戴,冬天给你捂脚,谁欺负你我揍他……” 林秀禾“噗嗤”笑了,轻轻捶他一下:“谁要你打架!” 小两口闹了一会儿,林秀禾忽然想起什么:“呀,被褥底下还藏着红枣花生呢!” “管它呢!”纪云舟一把扯过被子,“明天再收拾!” 红烛“啪”地爆了个灯花。 窗外,看热闹的小子们早就被妇女主任揪着耳朵拎走了。 夜风轻轻吹过喜字,新房里的说笑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一对红烛静静燃到天明。 第55章 抓偷猪贼! 结婚头几天,小两口就跟掉进蜜罐子里似的。 纪云舟天不亮就爬起来,轻手轻脚去灶房烧火。 等林秀禾揉着眼睛起来时,锅里的小米粥已经咕嘟咕嘟冒泡了,还卧着两个荷包蛋。 “你咋起这么早?”林秀禾系着扣子往灶台边凑。 “怕你饿着。”纪云舟往灶膛里塞了把柴火,顺手往她嘴里塞了块冰糖:“甜不?” 新媳妇含着糖,眼睛弯成了月牙。 白天纪云舟帮着集体下地干活,裤腰上总别着个军用水壶。 晌午歇晌时,他拧开壶盖一仰脖! 嚯!里头装的竟是冰镇绿豆汤! “我媳妇给煮的!”他故意大声嚷嚷,惹得周围光棍汉直翻白眼。 林秀禾在妇女队里摘棉花,总有人打趣:“秀禾,你家那口子又往这边瞅呢!” 可不是嘛! 隔着两垄地,纪云舟抡锄头的架势活像在表演,汗珠子甩出八丈远。 “让他瞅!”妇女主任往林秀禾手里塞了把炒瓜子:“新媳妇脸皮薄,你们少逗她!” 太阳落山时,纪云舟裤腿卷到膝盖,往家里走。 院门口就瞧见林秀禾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搭床单,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放着我来!”他扔下筐子就冲过去。 结果俩人一起拽床单,反倒把竹竿给扯下来了,哗啦砸了一头灰。 互相瞅着对方的花猫脸,笑得直不起腰。 晚饭后,林秀禾在灯下补衣裳,纪云舟就蹲在门槛上削木头。 “做啥呢?” “给你雕个簪子。”他举起半成型的木块:“等秋收分了红,咱去县城买真的。” 林秀禾抿嘴笑,从针线筐里摸出个布包:“我给你织了副手套,试试合不合手。” 纪云舟立马扔了刻刀,把手套往兜里一揣:“留着以后再戴!” 夜里,俩人挤在炕头数存款。 “卖野猪的钱还剩……” “我这儿有之前卖草编的……” 钢镚在炕席上叮当响,数着数着就滚作一团。 就这么蜜里调油地过了一周,连徐铁牛都看不下去了:“舟子哥,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纪云舟扛着锄头往家走,远远看见自家烟囱冒着炊烟,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刚进家门没一会,外面就吵吵嚷嚷起来了。 “纪云舟!纪云舟在家不?”院门外传来徐厚文火急火燎的喊声。 纪云舟正蹲在院子里修锄头,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徐厚文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裤腿上还沾着猪圈里的泥巴。 “咋了队长?”纪云舟赶紧站起来。 徐厚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打颤:“出大事了!猪...猪瘟!” “啥?”纪云舟手里的锄头“咣当”掉在地上。 林秀禾从灶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队长,您慢点说...” “慢不了啊!”徐厚文急得直跺脚。 “今早喂猪的老李头发现有三头猪不吃食,还发高烧,这会儿已经躺倒五头了!” 纪云舟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生产队的猪可金贵着呢,一头猪就是半个生产队的命根子。 “找兽医没?” “找了!”徐厚文抹了把汗。 “公社兽医站的王大夫看了直摇头,说是急性猪瘟,传染得快!”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哭嚎声。 徐厚文脸色更难看了:“听见没?这是老李头在哭呢!养了半年的猪啊...” 纪云舟眉头紧锁。 他上辈子虽然没养过猪,可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要是猪全死了,不光今年的先进生产队评不上,明年连猪种都分不到好的。 “队长别急,我去看看。” “对对对!”徐厚文像抓住救命稻草。 “你见识广,快给想想法子!这要是全死了,公社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纪云舟往外走,徐厚文小跑着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去年隔壁大队死了两头猪,队长被罚扫了三个月厕所...” 路上碰见徐铁牛,那小子正往猪圈方向跑:“舟子哥!听说猪...” “知道了,一起去!” 三人赶到猪圈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老李头蹲在墙角抹眼泪,几个妇女在安慰他。 “让让!让让!“徐厚文拨开人群。 纪云舟快步走进猪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腥臭味。 五头大白猪躺在角落里,口吐白沫,呼吸急促,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不对劲啊...”纪云舟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他掰开一头猪的嘴巴闻了闻,眉头突然一皱:“这味儿...怎么有股苦杏仁味?” 徐铁牛在旁边直搓手:“舟子哥,真是猪瘟吗?” 纪云舟摇摇头:“不像。猪瘟应该是高热不退,皮肤发紫,这些猪的症状倒像是...” 他压低声音,对着徐厚文开口:“像是中毒。” “中毒?”徐厚文差点跳起来:“谁这么缺德!生产队的猪都敢下毒,不要命了啊!” “这可是公家的东西,一个不注意,全屯儿都得受牵连。” “缺德冒烟的!” “嘘!”纪云舟示意他小声:“这事先别声张。队长,你去帮我找些板蓝根、金银花来,要快!” 徐厚文二话不说就跑去找药。 纪云舟趁机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悄悄掺进猪圈的饮水槽里。 不一会儿,徐厚文抱着一堆草药回来了:“就找到这些,够不?” “够了。”纪云舟接过草药,假装在石臼里捣碎,实则悄悄混入更多灵泉水。 他一本正经的胡诌。 “这是我爷传下来的方子,专治牲畜急症。” “这下的药看起来像是山里药野猪的。” 他把混合好的药汁倒进木盆,挨个给病猪灌下去。 说来也怪,那些原本奄奄一息的猪,喝下药水后不到十分钟,呼吸就平稳了许多。 “神了!”老李头抹着眼泪凑过来:“小纪啊,你这方子真管用!” 纪云舟摆摆手:“祖上传的土方子,不值一提。” 说着又给每头猪喂了些掺了灵泉水的清水。 徐厚文长舒一口气:“可算救回来了!这要是全死了,咱们生产队今年就别想评先进了。” “队长。”纪云舟压低声音:“我怀疑是有人下毒。猪食槽里有苦杏仁味,” 徐厚文脸色难看,扫视了一眼众人。 众人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都满脸的疑惑。 纪云舟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对徐厚文说:“队长,这事儿蹊跷。” “你想想,咱们屯儿的人不可能干这种缺德事。” “这公家的猪养肥了,过年大伙儿都能分肉吃,谁跟自己过不去啊?” “没道理会糟蹋自家东西的。” 第56章 给猪治病 隔着两垄地,纪云舟抡锄头的架势活像在表演,汗珠子甩出八丈远。 “让他瞅!”妇女主任往林秀禾手里塞了把炒瓜子:“新媳妇脸皮薄,你们少逗她!” 太阳落山时,纪云舟裤腿卷到膝盖,往家里走。 院门口就瞧见林秀禾踮着脚往晾衣绳上搭床单,晚霞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放着我来!”他扔下筐子就冲过去。 结果俩人一起拽床单,反倒把竹竿给扯下来了,哗啦砸了一头灰。 互相瞅着对方的花猫脸,笑得直不起腰。 晚饭后,林秀禾在灯下补衣裳,纪云舟就蹲在门槛上削木头。 “做啥呢?” “给你雕个簪子。”他举起半成型的木块:“等秋收分了红,咱去县城买真的。” 林秀禾抿嘴笑,从针线筐里摸出个布包:“我给你织了副手套,试试合不合手。” 纪云舟立马扔了刻刀,把手套往兜里一揣:“留着以后再戴!” 夜里,俩人挤在炕头数存款。 “卖野猪的钱还剩……” “我这儿有之前卖草编的……” 钢镚在炕席上叮当响,数着数着就滚作一团。 就这么蜜里调油地过了一周,连徐铁牛都看不下去了:“舟子哥,你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了!” 纪云舟扛着锄头往家走,远远看见自家烟囱冒着炊烟,脚步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刚进家门没一会,外面就吵吵嚷嚷起来了。 “纪云舟!纪云舟在家不?”院门外传来徐厚文火急火燎的喊声。 纪云舟正蹲在院子里修锄头,闻声抬头一看,只见徐厚文满头大汗地冲进来,裤腿上还沾着猪圈里的泥巴。 “咋了队长?”纪云舟赶紧站起来。 徐厚文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声音都打颤:“出大事了!猪...猪瘟!” “啥?”纪云舟手里的锄头“咣当”掉在地上。 林秀禾从灶房探出头来,手里还拿着锅铲:“队长,您慢点说...” “慢不了啊!”徐厚文急得直跺脚。 “今早喂猪的老李头发现有三头猪不吃食,还发高烧,这会儿已经躺倒五头了!” 纪云舟心里“咯噔”一下。 这年头生产队的猪可金贵着呢,一头猪就是半个生产队的命根子。 “找兽医没?” “找了!”徐厚文抹了把汗。 “公社兽医站的王大夫看了直摇头,说是急性猪瘟,传染得快!”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哭嚎声。 徐厚文脸色更难看了:“听见没?这是老李头在哭呢!养了半年的猪啊...” 纪云舟眉头紧锁。 他上辈子虽然没养过猪,可也知道这事的严重性。 要是猪全死了,不光今年的先进生产队评不上,明年连猪种都分不到好的。 “队长别急,我去看看。” “对对对!”徐厚文像抓住救命稻草。 “你见识广,快给想想法子!这要是全死了,公社非得扒了我的皮不可!” 纪云舟往外走,徐厚文小跑着跟在后面,嘴里不停念叨:“完了完了,去年隔壁大队死了两头猪,队长被罚扫了三个月厕所...” 路上碰见徐铁牛,那小子正往猪圈方向跑:“舟子哥!听说猪...” “知道了,一起去!” 三人赶到猪圈时,外面已经围了一圈人。 老李头蹲在墙角抹眼泪,几个妇女在安慰他。 “让让!让让!“徐厚文拨开人群。 纪云舟快步走进猪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腥臭味。 五头大白猪躺在角落里,口吐白沫,呼吸急促,眼睛都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不对劲啊...”纪云舟蹲下身,仔细检查起来。 他掰开一头猪的嘴巴闻了闻,眉头突然一皱:“这味儿...怎么有股苦杏仁味?” 徐铁牛在旁边直搓手:“舟子哥,真是猪瘟吗?” 纪云舟摇摇头:“不像。猪瘟应该是高热不退,皮肤发紫,这些猪的症状倒像是...” 他压低声音,对着徐厚文开口:“像是中毒。” “中毒?”徐厚文差点跳起来:“谁这么缺德!生产队的猪都敢下毒,不要命了啊!” “这可是公家的东西,一个不注意,全屯儿都得受牵连。” “缺德冒烟的!” “嘘!”纪云舟示意他小声:“这事先别声张。队长,你去帮我找些板蓝根、金银花来,要快!” 徐厚文二话不说就跑去找药。 纪云舟趁机从空间里取出灵泉水,悄悄掺进猪圈的饮水槽里。 不一会儿,徐厚文抱着一堆草药回来了:“就找到这些,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