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的未婚夫》 第1章 第 1 章 “小刘,你出去一下。” 被叫到名字的化妆师看了眼推门而入的经纪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离开时关上了门。 本来半躺着,闭目让化妆师卸妆的年轻男艺人听见赵哥的话,睁开眼睛,冷着一张脸开始刷手机,余光里赵哥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赵哥坐下后先瞟了眼他的脸色,然后掏出了烟盒点了根烟。 一听到火机的声音,郑楚源立马皱眉道:“你要抽烟出去抽——” “你知道龚少订婚了吧。” 赵哥没拐弯抹角,直接道。 郑楚源的脸黑了下去。 这回赵哥没看他脸色,抽着烟自顾自道: “我估计结婚也快了,其他的我也说不好,你抓紧点,赶紧能在他身上捞多少是多少……” “烦死了。” 郑楚源骤然拔高音量,被媒体粉丝吹捧“清纯少年感”的清秀脸庞上,现在满是嫌恶不满。 “你当初处心积虑把我送到他面前,我费了那么大劲才爬上他的床……” “还没小半年呢,我才捞到多少东西,就一辆车,几件衣服几个戒指项链,连套房子都没捞着——” “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说我要是能搭上他,什么都不用愁啊!” 想到赵哥当时哄他的话和龚聿的坏脾气,难伺候,郑楚源就来气。 赵哥道:“我当初跟你说的话没错啊——” “你以为你这半年拍的两部剧,上的那几个节目,拍的杂志,那些资源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正好掉到你嘴里的啊?!天底下那有这么好的事,还不是靠着龚少的面子!” “谁能想到他荤素不忌地玩了这么多年,突然一下就订婚了,对方还是陈家的……”已经成功的算计现在落空大半,赵哥的脸色也不好看。 黑屏的手机突然响了,铃声是特别设定的。郑楚源立马低头看信息,看完马上给刚刚被赵哥支开的化妆师发语音。 “小刘,快点进来给我卸妆。” 赵哥:“我话还没说完……” 郑楚源回头白了他一眼: “龚少叫我晚上过去陪他吃饭。” 赵哥一顿,看着化妆师小刘推门进来,没再说话。 没过一会儿,助理开门,站在门口问。 “楚源哥,许哥给全组人都买了喝的,您的那一份想亲自给您送过来,您现在方便吗?” 听到某人的名字,郑楚源一撇嘴,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助理口里这个“许哥”是这部剧的男三,刚出道的时候,在部粗制滥造的烂剧里随便演个配角,都靠着张漂亮脸蛋火了,立马跟原来的小经纪公司解约,换了家大公司跟了王牌经纪人。 最近半年势头猛得很,真是靠着一张脸从十八线一跃到三线,现在在这个剧组里演男三,矮了郑楚源一头,下部剧说不定就是郑楚源给他做绿叶了。 每每看到对方那张真是老天爷赏饭吃的脸蛋,再加上剧组其他人追捧的态度,郑楚源嫉妒得心里直冒酸水。 他本来已经起身要走,转身一屁股坐回躺椅里,朝助理扬了扬下巴,说:“方便啊,你叫他给我送过来。” “喂。” 一听他这明显要找事的语气,赵哥俯身一拍他肩膀,给了助理和化妆师一个眼色,等他们关门走了,才语气认真叮嘱道: “我知道你不喜欢这个许云程,有什么想法,私底下跟我怎么说怎么骂都行,面上给我装好了,别让人家看出来,别让任何人瞧出来你对他有想法!” 郑楚源不搭话,冷着一张脸刷手机,赵哥瞧他这幅样子,知道他心里还是不爽,怕他还是要找事,吸口气,语气严肃起来。 “别去找人家事,私底下使绊子搞小动作也不行。” “我告诉你,许云程一看后头就是靠着人的,他那张脸要是后头没人混这圈子,早就被啃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从知道他跟你接了一部戏,我私底下到处打听,他背后靠着哪个大佬……” 听到这里,郑楚源脸色微怔,忍不住追问:“他靠的谁?” 赵哥盯着他的眼睛说:“打听了一圈,没打听出来……” 瞧着郑楚源一撇嘴,赵哥盯着他的眼睛道:“反正来头肯定不小……我估计他背后的靠山比你靠着的大。” 那就是比龚聿还厉害了。 郑楚源心想,面上有点挂不住,捏了捏手机,看着赵哥,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嘴角: “比龚少还大的靠山,估计年纪也比龚少大,三四十?说不定都四五十了吧。” 龚聿不好伺候,到底年轻多金,长得还不错,郑楚源跟着他,拿钱拿资源真不算吃亏,赚大了,不知道多少人背后嫉妒得眼红,想取而代之。 想到许云程的金主不知道是男是女,年纪肯定比龚聿大了,说不定都有老人味了,郑楚源阴阳怪气地笑道:“可真是委屈我们许哥了。” 瞧着他这幅样子,赵哥长舒一口气,心想总算把这祖宗哄住了,好笑道:“瞧你这样子,要是有什么恶毒反派的好本子,我给你接一个,你直接本色出演。” 郑楚源恼火,刚要怼他,助理正好敲门。 门一推开,跟着助理进来两个人,其中一人身材高挑,比例完美,量身裁剪的私服衬得肩宽腰细,腿又直又长。 眉眼精致,一双含情桃花眼,瞧人时似笑非笑,勾人得很。 说实话,第一次瞧见许云程真人的时候,在娱乐圈混了快三十年的赵哥都在心里惊叹——这脸蛋,这身材,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楚源哥今天真是辛苦了,”许云程语气诚恳。 “记得楚源哥上综艺的时候说喜欢喝柚子茶,不知道我点的合不合您口味。”他从自己助理手里接过外卖袋子,亲手递过去。 “只要是柚子茶我就喜欢,麻烦你来专门送过来。” 郑楚源跟许云程笑着说了两句话,把他和助理送到门口,等关上门后,脸上的微笑瞬间消失,轻蔑地扫一眼桌上的东西,跟其他人说。 “你们谁想喝喝吧,不喝就丢了。” 赵哥无语,起身拿上车钥匙,跟他说:“我们走吧。” 送完饮料回房间的路上,许云程口袋里的手机一震。 被置顶,删光所有记录的神秘聊天框出现了两条新信息。 【晚上有空?】 【有空的话十点之后过来。】 许云程嘴角微微扬起。 · 订婚那天,龚陈两家的长辈们在场,龚聿心里对这桩强按到自己头上的婚约再不满,也没有在长辈面前表现出来。 而今天,这家餐厅被包场了,只有他跟未婚夫两个人在这里。 找了情人和发小今晚陪自己吃饭,龚聿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看了眼对面的男人。 皮肤很白,但是一种偏不健康,白纸一样的冷白,面容寡淡,气质透着一股冷漠的味道,正微微掀着眼皮看他。 龚聿跟他对视一眼,飞快移开视线,神情中流露出的不耐和厌恶没有逃过陈予谦的眼睛。 陈予谦淡淡端起杯子抿了口水,眼帘垂下,但从面上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 干坐半个小时,总共也没聊几句,龚聿的耐心已经消耗殆尽了。 “不好意思啊,我今晚有约,就不跟你吃晚饭了。” 龚聿毫无诚意地说,把刚过了明路的未婚夫当小情人打发,说完后也没看对面人的表情,拿起手机直接走了。 他这么做,反而正合了陈予谦的心意。 坐在这里真的是浪费他的时间,陈予谦在心里轻叹,本想起身送客,结果龚聿像是身后有什么避之不及的东西,迈着长腿大步走远了,要送客还得追上去,所以他坐了回去,望着龚聿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对这位联姻对象有了判断。 跟调查资料里一样——骄奢淫逸,横行霸道的纨绔子弟,对这桩婚约的不满直接摆在脸上了。 ——对他很不满意。 他也很不满意。 如果可以,想办法换个联姻对象,至少换个安分懂事的。 陈予谦面无表情地想,喝完茶起身往外走时,忽然想起什么,跟十几分钟前的龚聿一样,掏出手机给情人发信息。 信息发出去几秒就得到了回复。 【许:好的陈总(开心.jpg)】 开文啦,开文啦,暑假档[哈哈大笑][让我康康] 放飞自我狗血文,请忽略逻辑[奶茶] 事业批冷漠大佬受和他扯头花的情人们[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郑楚源到酒店推开包厢门的时候,入目包厢沙发上已经坐着两个人,他的金主,龚聿,以及龚聿的发小,林宴城。 龚聿翘着腿,仰头靠着靠背玩手机,林宴城姿态优雅地泡茶,一抬眼看见推门而入的郑楚源,眼角微弯。 “林少好。”郑楚源坐到龚聿身边,跟他点头示好,受宠若惊地接过林宴城递过来的茶,小抿一口,满口茶香,刚想借机奉承林宴城两句,视线瞥向身侧的人,一下没有开口。 龚聿今天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察觉出这点,郑楚源心里一紧。 等菜上齐,三人上了桌,边吃边聊。 龚聿清了清嗓子,望向林宴城,语气不好地开口:“你知道陈家那个陈予谦吧?” 闻言,林宴城眼中迅速闪过一丝兴趣,好笑地看他,故意道:“就算之前不知道,最近肯定也知道了啊,你龚大少爷的未婚夫啊,我怎么能不认识?什么时候带我见见,好好认识一下?” 被他这么调侃,龚聿的脸色更难看了,忍不住开始大吐苦水。 “上个月我妈亲自打电话叫我回了一次老宅,我还以为什么事呢,得,一去了直接告诉我,我跟那个姓陈的订婚了。” “我居然是我们家最后一个知道我要跟陈予谦订婚的人!” 郑楚源捏着筷子的手一顿,瞳孔收缩,立马竖起耳朵认真听。 龚少似乎对婚约和未婚夫很不满啊。 “他不是跟我表哥是同学吗?之前也见过几面……” “今天我跟他单独见面,他穿一身黑西装,全程摆张死人脸,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参加葬礼呢——” “估计他也是被陈家逼着联姻,心里不愿意就故意甩脸色给老子看,搞得老子就愿意跟他结婚一样,谁他妈愿意跟他那种人结这破婚啊?!” 龚聿这些话,林宴城当是晚餐的背景音,认真享用美食的同时抽空听了两句,听着听着眼神渐深,思绪发散出去。 龚陈两家订婚的消息刚传出,一听到订婚对象是龚聿,林宴城真是大跌眼镜。 龚聿这些年可真是“花名在外”,闹出的绯闻一箩筐都装不下,海城的纨绔子弟他排第二,没人能排第一。 其他家的公子哥也爱玩,但谁也没玩的像龚聿这样人尽皆知,声名狼藉。 这样的名声,再加上龚聿在龚家的身份,谁能想到他突然跟陈家的继承人订婚了。 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龚陈两家私下交易了什么? 这些问题在林宴城心头转了一圈,随即被他扔到一旁,心里有些好笑。 想这些干什么,反正跟他也没关系。 桌上倒是还有一个跟龚聿订婚有关系的人。 郑楚源听了这些话,垂下眼帘,掩住眼底的欣喜得意,嘴角微扬。 龚聿今天把他叫来,在他面前说这些话,也没露出半分要跟他断了的意思,看来暂时不用着急找下家,还能抓住机会在龚聿身上多捞点东西。 龚聿自顾自发着牢骚,没注意桌上另外两人,一个事不关己,只当看戏,另一个心里暗喜,都快藏不住了。 听龚聿吐槽半天,林宴城最后开玩笑道: “还没结婚呢,就把你难受成这样,等真到结婚那天还得了?” “不想结婚,就大闹一场,你要是真不愿意,龚叔叔他们也不能把你绑着送去陈家。” 龚聿认可地点头,把他的话听进去了。 “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今天就到这吧。”林宴城起身,瞧着龚聿眼里带着醉意,脸跟脖子泛红,起身时一踉跄,身旁的郑楚源赶紧扶住他。 龚聿吐息带着酒气,跟郑楚源说:“不走了,今晚就在这睡。” 龚聿是这家酒店的常客,楼上就有专属套房。 三人前后走出包厢,往电梯的方向走,走到拐角处,跟他们今晚聚会的话题中心人物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 走在最前面的林宴城跟对方肩膀相碰,停住脚步后对上对方的眼睛,眼神一顿。 “抱歉。”陈予谦跟林宴城说完,视线落在了他身后两个人身上。 郑楚源认真搀扶着半醉的龚聿,发现对方的眼睛落在自己脸上时一惊,这才想起自己没戴口罩,容易被人认出来,大脑飞速运转想办法,却听见身侧的龚聿语气有些迟疑道: “陈、陈予谦?” 郑楚源愣了下,听清他念出的名字,瞳孔瞬间紧缩。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龚聿的未婚夫,陈予谦?! 林宴城也是一愣,意识到眼前人的身份,反应过来,好笑想到,龚聿在背后说了人家一晚上,结果一出门就遇见了? 他发现陈予谦的视线落在郑楚源身上,在心里补上一句: 还是带着小情人,这跟被捉奸在床有什么区别? 他忍不住认真打量对方。 第一印象就是瘦,高,肤白。 量身定做的西装衬得陈予谦身材清瘦挺拔,从脸到脖子,露在外面的皮肤冷白,匀称浅薄,带着一点柔和光泽,让林宴城想起老爷子书房桌上的极品宣纸。 他的视线停留在陈予谦的侧脸上,想起龚聿刚才的评价,纠正道: 龚聿真是惯会胡说八道,这长得哪不好看,摆张死人脸了? 这么优越的身段,出众特别到让人移不开眼的气质,配龚聿…… 真是可惜了。 他心里想着,在陈予谦那双平静淡漠的视线移向自己时,脑中一片空白。 只扫了一眼龚聿跟扶着他的年轻男孩,两人暧昧的姿势和肢体接触,陈予谦就做出了判断。 但比起搂着小情人的联姻对象,在场第三个人才最让陈予谦在意。 他认得林宴城这张脸。 盛丰集团林董的大公子,跟龚聿是发小,高中一起出国留学,龚聿混完四年大学就回国了,而林宴城前不久才拿下国外名校的经济学硕士学位,学成回国,进入家族公司。 陈予谦脑中迅速过了一遍林宴城的身份背景,朝他伸出右手: “小林总,久闻。” 他悬在空中的手,手指细瘦,骨节分明,手背皮肤浅薄,能看见下面淡青色的血管。 林宴城垂眸看着这只精致漂亮,但明显属于男人的手,来不及想其他,身体已经做出反应。 他抬手握住陈予谦的手。 跟他想的一样,微凉,触感似玉。 “荣鑫集团,陈予谦。” 陈予谦自我介绍道,轻握了一下林宴城的手就松开。 手上的感觉消失,林宴城心头略过一丝说不清道不明,消逝太快让他来不及琢磨的感觉。 两家公司前不久有些业务交集,但不是林宴城负责的项目,所以陈予谦的寒暄点到为止,随便说了两句,就准备告辞。 “下次见面,有机会可以细说。” 陈予谦望着林宴城比起刚才不着调的样子,现在稍稍认真的眼神,知道自己已经达成目的,心里满意地朝他点头示意,刚准备转身离开,又瞥见旁边站着的两人,想起龚聿现在算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夫,就算不满意,也不能完全忽视,也朝他们点了下头。 “搞什么嘛……” 自知身份,从头到尾不敢吱声,恨不得隐身的郑楚源听见龚聿望着他离开的方向,语气不屑的话,默默咽下口水。 金主的未婚夫,就这一面,他就能看出绝对是厉害人物,跟他之前见过的公子哥不是一个级别的。 不过看样子,似乎根本不在意他? 郑楚源因为陈予谦刚才的态度,心半悬在空中,不上不下的,最后告诉自己学会低调做人,知情识趣,要是陈予谦露出一点容不下他的意思,立马走人。 “这真是太巧了,出门就撞见你未婚夫。”林宴城眼神直勾勾瞧着龚聿,看他露出厌烦的表情。 “你今天怎么这么讨人厌,哪壶不开提哪壶,知道我烦他还故意说?!”龚聿搂住郑楚源的肩膀,把半个身体的重量压在他身上,朝林宴城一挥手。 “快滚,这两天别让我瞧见你。” 林宴城早习惯了龚聿这脾气,也不生气,轻笑一声:“行,您随意,我走了。” 他在拐角跟两人分开,往电梯的方向走,在转身前有意无意往某人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意识到自己看的这一眼是出于什么想法时,林宴城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兴趣。 陈予谦。 他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嘴角微微上扬。 荣鑫的继承人,又是龚聿的未婚夫,他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不会少的。 - 电梯门无声打开,亮金色调的灯光倾泻出来,陈予谦走出电梯。 一辆漆黑低调的suv静静等在出口处,在陈予谦即将走到后座车门前时,副驾驶上的保镖已经下车,恭敬地打开车门。 等在车里的人,在车门被拉开,看见陈予谦走过来,即将上车时,探身过来,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欢喜的笑容。 许云程弯着眼角,语气温柔亲热地喊道: “陈总。” 陈予谦看着眼前这张笑颜如花的美人面,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被衣料紧紧包裹的身体放松下来,忙碌一天,几乎没有休息的疲惫感在一瞬间席卷全身,浑身发沉。 最近有点累,需要放松,所以把情人叫了过来。 看见许云程带笑的眉眼,陈予谦心头一松,脑中开始思考今晚该怎么放松。不过,在思考这些事情前一秒,他抬手,拉上许云程的口罩。 “不要这么随意,小心被认出来。” 他不想自己的私人生活因为情人的身份,成为别人的饭后谈资和算计他的筹码。 以及,他现在订婚了。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这桩婚约无关爱情,只是两家交换利益的桥梁,对陈予谦来说,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过去的。 被拉上口罩的许云程只露出一双桃花潋滟,漂亮至极的眼睛,眼巴巴地看着陈予谦坐进车里。 保镖关上车门,车内变成外人无法窥探半分的私密空间,陈予谦侧头,看见情人满含期待的眼神,轻笑一声,抬手又拉下许云程的口罩。 “回西山别墅。” 第3章 第 3 章 已是春末,将要入夏,气温上升不少,深夜忽然降下一场小雨。 陈予谦本来阖目休息,听见雨打窗户的细碎声,漠然睁开眼睛,斜视窗外。 雨滴急促打在车窗上,留下道道水痕,将外面繁华街道上绚烂的灯光晕染开。 陈予谦静静看了两眼,因为今天的事和眼前这场雨,自然想起他上个月回老宅见陈老爷子那天。 也是下雨天。 小雨淅淅沥沥下了一路,等陈予谦的车驶入老宅时,雨停了。 春雨刚歇,陈家老宅,陈老爷子的住所前,雨水顺着池边植物倾斜的枝叶滴入池中,泛起阵阵涟漪。 陈老爷子在海边长大,又在海上讨过生活,自认与水有缘,年纪渐长,修身养性起来,多了个养鱼的爱好,在屋前养了一池锦鲤。 陈予谦独自走过屋前的走廊,看见水中一条条足比成人小臂粗大的花色锦鲤浮到水面,鱼嘴翕张,吐着泡泡。 他边走边瞧着池中游鱼,绕过屋子,看见陈老爷子正跟个老渔翁似的,一身墨黑短衫,坐在池边喂鱼。 等陈予谦走过去,陈老爷子正好把最后一把鱼食扬撒进水里,嘴里念道:“行啦行啦,都吃饱了吧,去玩吧。” 池中的游鱼恋恋不舍地争抢完最后的鱼食,渐渐散去,悠悠摆尾,隐入水中。 陈予谦在陈老爷子身后屏息静立。 陈老爷子明面上已经退了多年,产业都交给陈家老二搭理,实际上不是那么回事。 陈予谦这位名义上的二叔资质平庸,心慈手软,且十分贪恋美色,整日泡在温柔乡里。 陈老爷子一世英名,心想要是把自己打拼半生挣下的家业交给老二,怕是不等自己闭眼,亿万家产就要给败光了,这才从陈家亲戚的孩子里挑中陈予谦,亲自教导。 自从陈予谦完成学业,进入公司历练,陈老爷子冷眼瞧着,心里满意后,才把自己手中握了大半辈子的权柄交给陈予谦,直到近两年,才彻底放手,把整个陈家交给陈予谦,自己在家中修身养性,种花养鱼,好不暇意。 不过这次与龚家合作,图谋不小,所以陈老爷子额外问了一句:“跟龚家的事,都谈妥了吧?” 陈予谦:“都谈好了,过两天两家人见一面把事情定下来,消息放出去,合作的事情算是板上钉钉了。” 闻言,陈老爷子不语。 本来在他的预想里,陈家找上龚家是想结盟合作,结果龚家借着这件事,向陈家提出联姻,指明要跟陈予谦联姻。 能与龚家联姻也是好事,只不过龚家指明要陈老爷子精心教导的接班人,自己拿出的人选却是个…… 龚聿那样的货色,放到陈老爷子面前,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结果这样一个瞧不上眼的货色就要跟他最得意的继承人绑定在一起了。 龚聿在外面的名声,龚家拿出来联姻,还非要陈予谦,说不好听的,实在是有些瞧不上陈家了。 其实,陈予谦跟龚家老大私下有些交际,陈老爷子是知道的,所以听到龚家想联姻时,他下意识就以为是龚老大,后面知道是龚聿时,心里滋味实在复杂。 总之,龚家这事干的陈老爷子心里不太舒坦。 对此,陈予谦的回答是: “他姓龚,这就够了。” 而且要达到他的目的,比起龚老大,龚聿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听到这样的回答,陈老爷子瞧着陈予谦平静的面孔,慢慢眯起眼睛,心里难得有几分好奇: 陈予谦就这样跟龚聿订婚了,龚老大那边又是什么说法? · 漆黑的车急速行驶在夜色之中,车内一片安静,在加上工作之后随时在路上补觉的习惯,许云程睡着了,半梦半醒时,感觉放在自己腿上的手动了动,握了握自己的大腿,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手背被另一只温热柔软的手掌覆上,虚握在手心,陈予谦闭眼,眼睫轻颤。 过了一会儿,一具温热的身体贴到他身边,把头抵在他肩头亲昵蹭了蹭。 陈予谦阖目,默许情人的动作。 这些连今晚的开胃菜都算不上,他想。 西山别墅的大门为深夜归来的主人敞开,黑车驶过别墅前的庭院,在大门前停下。 保镖迅速下车,想为陈予谦开车门撑伞,被人抢先一步。 许云程先一步下车撑开伞,还贴心地用手护着车门框,护着陈予谦下车。 陈予谦脚步不停,后背挺直,走进大门敞开的别墅。进入室内,许云程把收好的伞交给佣人,跟着陈予谦上了二楼。 别墅很大,有数十位佣人搭理事务,但在这个深夜,安静得只能听见屋外的雨声和两人一前一后的脚步声。 回到家里,在外面时刻保持着冷淡平静,精明干练的陈总,眉宇间终于显露出些疲态,无声呼了口气。 陈予谦闭眼揉着自己的眉心,走进衣帽间,刚扯开领带,扔到衣帽架上,身后伸出一双手动作轻柔,为他脱下外套,顺势极有技巧地按捏两下陈予谦僵硬的肩膀。 紧接着他感受到背后贴上来一具火热的身体,低头轻吻着他的鬓发脖颈,一颗颗解开他的衬衫衣扣。 陈予谦没有再动,身体放松,享受情人的殷勤。 许云程吻着他微敞的衬衫领口,露出的一小块肌肤,闭目轻嗅陈予谦的气味。 大半个月没见面,他真的很想他。 他把下巴搁在陈予谦的肩头,一抬眸看见全身镜里两人交叠的姿势,垂眸,嘴角轻轻勾起一个满意的弧度。 最后一颗扣子被解开,从身后抱住陈予谦腰腹的手自然下滑,慢条斯理地解开腰带,还要继续时,手被身前人一把攥住。 “先洗澡。” 陈予谦掀开眼皮,看见镜子里这一幕,眼角一抽,没让许云程继续,拉开他搂着自己的两只手,脱下衬衫随意往脏衣篓里一扔,转身往浴室走。 许云程十分顺从地跟上,心想浴室里也有镜子。 主卧浴室里的圆形浴缸直径三米,佣人提前放好了水,因为容纳两个成年男人,水声哗啦,荡漾着溢出浴缸。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见面,陈予谦感觉许云程今晚格外热情,黏腻缠绵地吻他,双手一寸寸抚摸过他的脊背,伸进温热的水里。 直到陈予谦被亲的不耐烦了,才一把捏住许云程的后颈,拉开不让亲了。浴室里水汽朦胧,许云程那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湿漉漉望着他,整个人已经在**里沉沦,顺势吻上陈予谦的手臂。 陈予谦望着他满含**的眼睛,眼中闪过暗色,用按在对方后颈的手臂把对方拉向自己…… 洗了快两个小时,一缸水扬了半缸出来,陈予谦才裹上浴袍,带着一身水汽和**被满足后的放松疲倦,从浴室里出来,已经是后半夜。 忙碌一天的疲惫,加上刚发泄完**,等身体沾到柔软舒适的床时,陈予谦阖目,深呼出一口浊气,脑海里没有任何思绪,整个人轻盈得像飘在空中。 身侧的床下陷,陈予谦感觉自己摊开的臂弯一重,怀里多了另一个人的温度与气息。 许云程吹完头发,一回头看见陈予谦已经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面容恬静,不知道他是不是睡着了,轻手轻脚上床,小心翼翼躺在陈予谦怀里。 偌大的卧室陷入夜晚的黑暗与宁静。 直到陈予谦开口:“最近工作怎么样?” “有什么想要的吗?” 陈予谦感觉躺在自己臂弯里的人动了动,然后脖颈间一阵酥麻——许云程转了个方向,侧躺着面朝他,把头枕上了他的肩窝,温热的气息吐在陈予谦的脖子上。 “这部剧还有半个月的戏份就杀青了,希姐给我接了个综艺……”希姐是许云程的经纪人。 许云程躺在金主怀里细数完最近的行程,回答完第一个问题后,沉默片刻。 “……” 陈予谦道:“最近没什么想要的?有了跟我说。” 他以为这就是这次闲聊的结束,闭上眼睛开始酝酿睡意,没想到许云程开口了。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陈予谦闭着眼睛:“问。” “……” “我听说,您订婚了。” 许云程的语气里满是忐忑不安,小心翼翼地问:“您订婚了,我还可以待在您身边吗?” 明知黑暗之中,陈予谦还闭着眼睛,什么也看不见,问完话后许云程还是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晦涩,在金主面前不动声色地隐藏自己的想法。 他的经纪人比赵哥消息灵通多了,龚陈两家私下刚商量好联姻,还没放出消息的时候,希姐就听到了风声,把这事告诉许云程。 乍然得知陈予谦订婚的消息,许云程难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受。 他现在的身份是陈予谦的情人,陈予谦未婚,也没有明面上的伴侣,这个情人的身份也就比男朋友差点,等陈予谦结婚了,情况就不一样了,而且许云程都不能确定陈予谦会不会因为要结婚,就跟他断了。 ——他害怕陈予谦要结束他们的关系。 听到许云程趁着他心情好提出的问题,陈予谦掀开一点眼皮又闭上,没怎么思考,顺着心里真实的想法回答他。 “可以。” “我订婚还是结婚,都不会影响你。” “而且我说过,我们的关系只由你和我两个人决定,有一方不想继续下去,就可以结束。” “如果你因为我订婚了,不想继续我们的关系,可以直说。” 陈予谦的脑海里浮现出酒店走廊上,龚聿醉醺醺搂着小情人那一幕,嘴角微抿,莫名有些想笑。 他们这对未婚夫夫,现在都跟自己的情人睡在一张床上。 想到这里,他轻轻抚摸着情人的脊背,语气漫不经心道:“放心,我的未婚夫管不到我头上,你不用担心他为难你。” 听陈予谦这么说,许云程的心安了大半,满意得眯起眼睛,搂紧对方的脖子亲吻。 “松手,别这样搂我脖子,不舒服。” 许云程多亲了两下,才听话松开手。 “问题问完了?没其他事就睡吧,今天累了。” 陈予谦打了个哈欠,困意浓郁,已经要睡着了。 半梦半醒之际,他似乎听到枕边人一声叹息,面上有一点柔软的东西贴过。 陈予谦放任自己沉入梦境,没有分出一点心思给枕边人。 清晨,生物钟让许云程在昨晚疲惫入睡后,准时醒来。 脑子还没清醒,他的手已经摸向身旁的床单。 空的,还残留着一点那人的温度。 许云程一下清醒过来,扭头睁开眼睛。 不管前一天晚上是熬夜加班还是放纵享乐,陈予谦永远会在第二天早上,天刚亮不久的时间点起床。 昨夜一场雨,清晨的空气清新,带着雨的味道,别墅前的草丛湿润,石板路半干不湿。 今天只是正常上班,没有重要的日程,陈予谦的穿着打扮有些随意,额前散着几缕碎发,垂眸整理着衬衫袖口,心情不错,走过石板路,准备上车。 一道视线轻轻落在他身上,像是用指尖在陈予谦的背上**地刮了一下。 陈予谦脚步一顿,回头抬眼看向视线的主人。 别墅二楼,许云程还穿着睡衣,站在卧室的落地窗前目送他,发现陈予谦回头,马上回以一个含情脉脉的微笑。 真的漂亮。 陈予谦微仰头,眼睛扫视过许云程扛得住无数相机,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漂亮脸蛋,想到。 真是美人。 光论容貌,许云程这张脸可以抵得过他之前所有情人。 只要许云程一直这么知情识趣,不恃宠而骄,也不贪得无厌,陈予谦不介意一直养着他,捧着他。 陈予谦很受用,朝他点头示意,才转身上了车。 轿车启动,驶出别墅大门,许云程目送它远去,嘴角的弧度慢慢消失,眼神变得复杂。 他拢了拢睡衣,拉上窗帘,转身在床上坐下,手抚摸过昨晚另一个人睡的位置,无声叹口气。 怎么办啊,他这小情人还没转正,金主就跟别人订婚了,许云程无奈又不甘地想到。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小林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潘辰出门透气,正好在走廊上撞见林宴城,立马换上一副嬉笑的嘴脸。 他跟林宴城是多少年的朋友,以前都是“阿宴”“阿城”的胡乱叫,今天因为林宴城现在身份不一样了,故意叫的“小林总”。 林宴城嗤笑,不客气地一拍潘辰的后背。 “我天天在公司听一群不是讨厌,就是烦人的家伙喊我‘小林总’,好不容易得空出来玩,还要听你喊‘小林总’。” “去去去一边去。” 他拍开潘辰伸过来揽他肩膀的手,走进会所,潘辰跟上。 “诶,对了,”他从后面一拍林宴城肩膀,示意前面某个方向,“我跟你说,那边那个坐着的就是阿聿的……” 林宴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见一个他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这里,一愣。 陈予谦姿势放松,斜靠着沙发靠背,正跟旁边人聊天,身侧坐着个白净漂亮的年轻男孩。 男孩眼巴巴看着他一直跟人说话,好不容易等陈予谦掏出烟盒时,抓住机会凑过去点烟,想借机搭上话。 他身上的香水是甜腻浓郁的果香,凑近的时候甜的腻人,陈予谦受不了,微蹙下眉,不动声色地偏下身子,等他点完烟后说: “你去别的地方玩吧,换个人来。” 男孩不想走,一张嘴还想撒娇,被他冷淡的眼神一扫,咽下话,识趣地起身离开。 他一走,陈予谦身边的位置空出来,周边几个年轻漂亮的男女都蠢蠢欲动,结果被人抢先了。 “这没人吧,我能坐吧。” 林宴城嘴上问着,人已经坐下了,瞧见陈予谦扭头看他,笑了下。 他今天喷的香水也是果香,从出门到现在刚到中调,味道甜而不腻,不算浓郁,也没像刚才那个男孩一样贴过来,陈予谦只闻到清清淡淡的一点,还能接受,朝他点了下头。 真人在面前当然跟看照片视频的感觉不一样,上次见面太匆忙,这回陈予谦盯着林宴城的眉眼看了两秒,心想,这位林公子长得不错,至少比他的发小顺眼多了。 他说:“又见面了,小林总。” “出来玩就别叫什么小林总了,”林宴城对他笑,语气自来熟地说,“叫我宴城阿宴都行。” 陈予谦点头答好。 坐在旁边的都是陈予谦的熟人,林宴城刚回国不久,坐下时眼睛一扫,大部分人都面熟,脸跟名字能对上号,但不算认识,有几个完全没影响的生面孔。 林宴城把目光投向陈予谦,发现对方也正看着他。 这位林公子主动凑过来,有意跟他相交,背后的盛丰还跟荣鑫有合作,陈予谦不介意卖个人情,替林宴城简单介绍了一圈,着重介绍了几位自己的合作伙伴和朋友。 以后林宴城跟他们就算是认识了,有什么事也方便牵桥搭线。 林宴城认识完一圈人,眼睛又回到身边的陈予谦身上,视线从他微敞露出锁骨线条的衬衫领口移到陈予谦夹着细长香烟的手指间,慢慢眨了下眼睛。 有人提议要玩牌,摆满酒杯杂物的桌面被清出一块区域方便几个人打牌。 这种场合里别的玩法不说,玩牌林宴城自诩是高手,会看眼色又会说话,有输有赢的几局就把场上气氛炒热了,跟几个平时爱玩的老总熟起来。 陈予谦抽着烟跟人聊天,手上打着牌,还能分出些心思给林宴城,观察对方说话行事的风格,记在心里。 也许是感觉到他的视线,林宴城看了他一眼,眼角微弯,朝他笑了一下,陈予谦勾了下嘴角作为回应。 按顺序轮到陈予谦坐庄的一局,桌上有人想对陈予谦卖好,也有人想赢他一笔大的,林宴城捏着一手好牌,正犹豫着,抬眼去看陈予谦。 陈予谦脸色平静,垂眸抽着烟,没看牌也没看他,眼神虚虚地落在桌角,看起来心思完全没在打牌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宴城盯了两秒,手握住面前的筹码,往前一推。 “我跟。” 然后输惨了。 新牌发到陈予谦手边,他没看,直接抬手把垒起来,高的摇摇欲坠的大筹码全都推倒。 “□□。” 桌上安静了一刹,所有人的视线集中在陈予谦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情绪和想法,如同一张面具的脸上。 底牌一翻,庄家通杀。 陈予谦把翻开的底牌,往其他人面前一扔,在几个表演型人格的家伙连声抱怨哀嚎里,微眯眼睛,笑着吸口烟,然后把燃了一半的烟按进水晶烟灰缸里,狠狠按灭。 他环视桌上的人一圈,眼里含着点浅薄的笑意,问:“怎么样,还玩吗?” “不玩了不玩了,再跟你玩,底裤都要输给你光屁股了。”公子哥们把牌一扔,搂着情人们喝酒玩游戏去了。 “怎么,宴城你还想玩吗?”陈予谦看服务生来收拾桌面,林宴城还捏着牌发愣的样子,开口问他。 “……” 林宴城有些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才反应过来陈予谦在跟自己说话,喊了自己名字。 不知道为什么,“宴城”这两个字被陈予谦喊出来的感觉…… 林宴城心里感觉有点不一样,但又说不清是什么不一样,他手指一松放下牌,摇头回答。 “陈总牌技高超,有机会下次再一起玩。”话音落下,林宴城才发现自己还是叫陈予谦“陈总”,不利于拉近关系。 林宴城飞快想了下,按资历按身份,陈予谦直接叫他名字可以,他直接叫陈予谦的名字就不合适了。 陈予谦也想到这点,定定看着林宴城,在等他的回答。 眼前眉眼秀丽的青年转了下黑黝黝的眼珠,脸上扬起让人心生好感的笑容,看着陈予谦开口: “陈总比我大几岁,要不我管陈总叫哥吧?” “谦哥?” 一个称呼而已,陈予谦不介意,说当然可以。 林宴城见状立马顺着杆子往上爬,笑道:“我一直在国外读书,刚回来不久,不认识人,什么也不懂,以后还请谦哥看……多多关照。” 话间停顿的半秒,林宴城把差点提到的某个名字咽回喉咙里,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陈予谦听出他想说的原话是,让他看在龚聿的面子上多多关照,表情没有变化,不打算把他们的交往关系带上龚聿的关系。 从第一次见面,他对林宴城的自我介绍就是“荣鑫集团,陈予谦”,而不是“龚聿的未婚夫”。 林宴城看着他的眼睛,心里了然,微微一笑。 “有空再约。” 告别林宴城后,陈予谦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望着庭院里灯光映照下,随着晚风摇曳,映在影壁上的花树阴影,点了今天第三根烟。 外人看陈予谦天天忙于工作,外表克制禁欲的样子,都以为他就是这种生活里只有工作,性格十分无趣的人,而真正认识陈予谦的人都知道,陈予谦跟龚聿和林宴城一个年纪的时候,什么都会玩,什么都玩过,烟酒都沾,也就是这几年玩腻了,修身养性起来,沾的少了。 陈予谦站在走廊上出神,烟点燃了只抽了第一口,就夹在指间任由它燃烧。 难得一个人待着,什么事也不用想的放松时间。 偏偏有人没眼色地上来打扰。 “哥,你怎么一个人站在这抽烟啊,我陪一根?” 对方自以为有手段地跟陈予谦讨烟,看见陈予谦扭头看自己,视线落在自己脸上,露出笑容。 长相不是他喜欢的类型,比许云程差远了,陈予谦收回视线,没有接话。 对方讪讪放下手,知道他没看上自己,默默走了。 陈予谦没看他,自顾自抽着烟,心想抽完这根就回家。 又来了一个人。 陈予谦身高一米八出头,刚刚走的那个人比他矮半个头,要微仰着头看陈予谦的脸,而新来的人比陈予谦高不少,走廊的灯光从头顶打下来,照在两人身上,他的影子把陈予谦整个人连影子都罩住。 陈予谦没动,没有任何反应,只当身后的人不存在,结果刚抬起手,放进唇间的烟被身后伸过来的手直接夺走。 没开口说话,对方伸手捏走陈予谦抽着的烟,熟稔地放到自己唇间吸了口,轻轻吐出烟雾后,看着身前人浓密的头发和后脑勺,开口打趣: “今天是怎么了?这么不解风情,小美人跟你要根烟都不给?” “……” 这是躲在暗处看他多久了? 陈予谦微眯起眼睛,淡淡开口: “不是不解风情,只是不想再随意招惹什么人物,怕对方知道我订婚了,要拉着我跳江殉情。” 身后的男人听见他的话,被烟呛了一口,缓过气后,把燃了大半的烟扔到地上,用皮鞋狠狠碾灭,抬手环住陈予谦的腰,低头凑近,贴着陈予谦的耳朵说话。 “我那都是气话。” “不就是订婚了吗?就这么点小事,我能舍得拉着你跳江殉情?” 陈予谦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嘲的弧度。 察觉到他的态度,对方讨好地亲亲他的耳朵和鬓发,继续道: “阿谦,把联姻对象换成我吧。” “反正都是跟姓龚的联姻,具体是谁没什么区别。” 龚承半开玩笑半认真,语气有些危险道: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龚聿吗?” 陈予谦不语。 嗯,最后一个攻出场了[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陈予谦小时候改过一次名字。 曾用名,陈余,多余的余。 父母离婚,谁也不想要陈余,最后陈余被判给了父亲。 陈余的亲生父亲觉得带着个拖油瓶,不好再娶,琢磨了两天,就把刚上小学二年级的陈余连书带衣服往自己亲妈家门口一扔,拍拍屁股不知道上哪鬼混去了。 “你爸呢?”陈老太太一开门瞧见大孙子,看见一地的行李,心里有了数。 知道自己被父亲抛弃了,小陈余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一双黑黝黝的眼睛静静看着因为不喜欢父亲,顺带也不怎么喜欢自己的奶奶,言语清晰道: “我爸不要我了,说让我以后跟着奶奶。” 陈老太太是个泼辣性子,当即眉眼一横,把陈余的亲爸一顿臭骂,嗓门大的整条街的人都知道陈余的老爸是个王八蛋,连亲儿子都能不要,丢给自己亲妈管。 陈老太太站在门口骂够了,回去喝了口水,再回来时,瞅了没有得到她的允许进门,就一直站在门口望着她的陈余半晌,招了下手,让孙子进来了。 陈余拖着自己所有的行李——半个行李袋的衣服和一背包书,搬进了奶奶家。 陈余不算那种很讨人喜欢的小孩——成绩好,懂事听话,但是性子闷,见了人不会笑,也不怎么说话,只能说一句“省心”。 陈老太太本来一个人住,没事就出去找小姐妹们打牌跳舞,现在多了个陈余,除了每天多做口饭菜,生活也没什么变化,陈余把自己的事都安排得好好的,什么也不用陈老太太操心。 “胡了胡了——清一色。” 陈老太太咧嘴得意大笑,一只手洗着桌上牌,一只手端起杯子喝光水,再想喝时发现茶壶空了,扭头望向趴在客厅玻璃桌上写作业的陈余喊道:“小余,没水了,烧壶水。” 陈余默默放下笔,过来拿走茶壶烧水,烧好之后给桌上四个人的杯子都倒的半满,才放下茶壶,继续写作业。 牌友夸陈老太太:“你这大孙子不错啊,这么懂事。” 陈老太太冷哼道:“他那个死鬼老爹是个浑东西,从小没让我省心过,谁知道生的儿子是个好的,学习好,上次考试刚给我考了个第一。” “学习这么好啊。” “这么聪明啊!” 陈余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当旁边的牌桌不存在,认真写作业。 日子就这么平淡过着,一转眼,陈余就在陈老太太家住了四年,小升初以第一名的成绩考上了这里最好的初中,陈老太太高兴得在牌桌上炫耀了半个月,输了钱都不生气。 而陈余那不着调的亲爹也就逢年过节的时候,给自己亲妈和儿子打点钱,平时根本见不着面。 陈余以为自己的生活就是现状不断往前延伸,住在奶奶家,好好读书,结果他所习惯的生活就在几天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陈余记得那个燥热难耐,窗外树上的知了叫的人心烦的夏夜,临近睡觉的时间,陈老太太接了个电话,听对面人说了两句话,面露惊讶,失声道:“怎么会——” 挂了电话,陈老太太腿脚一软,往旁边沙发上一瘫,呜呜大哭起来。 “奶奶怎么了?!” 听到客厅里的声音,陈余打开房门,看见陈老太太坐在沙发上满脸眼泪,快哭得背过气的样子,满眼惊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在沙发上坐下给奶奶一下一下顺着气。 等缓过气了,陈老太太用手背一抹眼泪,通红着眼睛跟陈余说: “小余,去收拾东西,走。” “我们去申城,去看你舅爷爷。” 陈余愣住,不知道为什么要突然去看远在申城的舅爷爷。 陈老太太红肿的眼睛看着他:“你舅爷爷的大儿子,你大表伯……” 陈老太太的声音颤抖着,说出两个让无数人夜不能眠的字。 “没了。” ——陈家刚满三十岁的继承人和妻子空难去世,得知消息的当晚,陈老爷子就进了医院。 陈老太太一知道这些事情,伤心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就这么突然没了,又担心自己大哥,带着陈余第二天就坐上了去申城的飞机。 这是陈余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到陈家老宅,见到陈老爷子。 “舅爷爷好,我是陈余。” 陈余看着病床上因为长子去世大受打击,面容憔悴病态的老人,按照陈老太太的叮嘱喊人。 “大哥……”陈老太太瞧着陈老爷子现在的样子,目露悲伤,握住他的手。 见面喊了人,陈余就被其他人带出去,让陈老太太单独跟陈老爷子说话。 难得兄妹团聚,整个暑假,陈余都跟着陈老太太住在陈家老宅。 最骄傲的长子和继承人意外去世,陈老爷子悲痛伤心,大病一场,最后也挺过来了,重出江湖,把本来已经下放的权力势力接回来,用实际行动告诉对陈家虎视眈眈的人,只要他还没死,他们都得把那些心思收起来。 但这些争权夺势,暗潮汹涌跟远嫁外地,早就离开陈家权力中心的陈老太太和今年才刚小学毕业的陈余没有半分关系。 陈老太太一接到消息立马赶过来,是担心陈老爷子挺不过去这一关,等瞧着陈老爷子挺过来了,还是陈家的定海神针,心里松了口气,带着陈余在老宅住了一个多月,也顺道见了见其他亲戚。 等八月马上过完,陈余要开学了,祖孙两就收拾行李准备回家了。 临走的前几天,陈余一个人在陈家老宅里闲逛,仰着头打量这座古色古香的老宅,站在灰白的院墙边抬头看天,觉得在这座院子里,低头是四四方方的地砖,仰头看天,也是四四方方的。 “小余。” 陈余回头,看见陈老爷子站在不远处的屋檐下朝他招手。 陈余小跑过去,在陈老爷子面前站定,仰头喊人:“舅爷爷。” 陈老爷子扯着嘴角笑,眼角满是皱纹,低头问陈余:“小余刚才站在墙边看什么呢?” 陈余如实说了,得到陈老爷子一声轻笑。 “小余觉得舅爷爷的家怎么样?喜欢这里吗?” 陈余想了下回答:“像电视剧里的房子一样漂亮,我喜欢,就是太大了,走起来好累。” 陈老爷子哈哈一笑,又随口问了几个问题,得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让陈余陪他去钓鱼。 陈余觉得陪陈老爷子钓鱼跟在陈老太太打牌时端茶倒水一样,没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却没想到第二天,陈老太太在饭桌上跟陈老爷子说,他们要回去了。 “你先别走,再留几天,至于小余要上学的事,”陈老爷子看向一旁的陈余笑着说,“小余这么聪明,在你那边读书有点可惜了,我让人把小余的学籍转到申城这边来,就别走了,在申城上学吧。” 陈余:??? 他愣愣看着眼前笑的和蔼亲切的老人,不知道他几句话的功夫,自己就要转学到申城,疑惑地把目光投向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也是惊疑奇怪。 “大哥你、你这是?” 陈老爷子的眼神暗淡几分,解释了几句,他的大儿子走了,也没留下香火,他想从陈家亲戚的孩子里挑一个,过继到大儿子名下,也算后继有人。 “我生病的这些天,各家亲戚的孩子见了一个遍,看来看去,就数小余最和我眼缘,我最喜欢,就让小余当我的大孙子吧。” 他没有再说其他话,只是用眼睛瞧着陈老太太。 陈老太太说不出话,怔怔地看看陈老爷子,回过神后,扭头去看身边的陈余。 听完这些,陈余张口想说什么,而看到陈老太太转过头看自己的眼神,他慢慢合上微张的嘴,没有把话说出口,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陈老爷子和陈老太太,没有人过问他的意愿,问他愿不愿意被过继,转学到申城,当陈老爷子一开口,这件事就已经定下了。 陈余目光平静地看着桌上的大人,最后张口说的话是:“我听舅爷爷和奶奶的话。” 陈老爷子满意地笑了,而陈老太太看着自己养了四年,早就有了感情的孩子,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只能同意。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走的时候陈老太太一个人上的飞机,陈余被留在了陈家。 临走前,陈老太太眼神复杂地看着本来是自己的孙子,现在名义上变成陈老爷子的孙子的陈余,想说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憋出一句: “小余你要好好听你爷爷的话,别惹他生气。” “……” 陈余:“好,奶奶,我知道了。” 他看着陈老太太背过身去抹眼泪,忍不住说:“奶奶想我了就给我打电话,我放假了就回去看奶奶。” 陈老太太转过身,微红着眼睛看他:“你是个好孩子……”不然也不会被陈老爷子看上。 送走陈老太太,陈余一个人回到陈家,这一次他下车,站在陈家的大门前,心情跟刚来时截然不同。 他又有一个新家了,陈余在心里想,默默叹口气。 过继之后,陈老爷子要给陈余改名字。 “小余看看这几个名字,喜欢哪一个?” 陈老爷子伏在书桌前写了几个名字,让陈余挑。 陈余垂下眼睛,认真看过陈老爷子给他取的几个名字,伸出手指选中一个。 “予谦?” 陈余抬起眼睛,对陈老爷子认可地点点头。 “好,以后你就不叫小余,叫予谦了。” 回忆童年,可爱的小陈余出场[撒花],下一章就见到男高时期的龚老大了。 目前手速和精力复健到隔日更的程度[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在陈家老宅的生活跟在陈老太太家完全不一样,陈予谦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习惯身边随时跟着佣人和学习出席各种公众场合的礼仪。 他很快明白了陈老爷子过继他的目的。 ——陈家需要一个新的继承人。 而陈老爷子仅剩的二儿子陈志文,吃喝玩乐是一把好手,一遇到正事脚底抹油,十分清楚继承家产的前提是要扛起整个家业,很有自知之明,对陈老爷子过继陈予谦的决定毫无异议。 不过明面上陈老爷子没有明说陈予谦是自己选中的新继承人,让陈家人只当他是个过继来的孩子,把陈志文从外面的别墅拘回老宅住,还给他升了职,参与公司事务。 陈予谦放学回家,经常能看见他在陈老爷子院子里哭天喊地,死活都要搬出去。 陈予谦:“……” 暑假在陈家住的一个月,他也跟现在名义上的二叔打过几次照面,陈志文在外人面前是个气度文雅的富贵闲人,陈予谦实在没想到他私下是这个样子。 但是身份是亲戚家的孩子,只是在陈家老宅暂住跟被过继过来,要一直住在这里的处境关系完全不同,陈予谦认真思考过要怎么跟陈志文相处,结果没想到是陈志文先向他示好。 陈志文没事就来接陈予谦放学,顺道就带他去各大酒楼饭店吃饭,遇到熟人朋友,搂着陈予谦的肩膀跟人介绍,这是自己侄子。 “这家的八宝鸭,是二叔我吃遍申城的大酒楼,绝对最好吃的一家!来,予谦,多吃点。” 陈予谦连忙捧起碗接菜:“谢谢二叔。” “多吃点多吃点,学习太辛苦了。” 怎么说呢,陈志文对他的关心和态度,让陈予谦觉得自己真的有了一个喜欢带自己出去玩,对自己好的叔叔。 不过陈予谦心里明白一件事,这一切都是陈老爷子的默许。 他强行把陈予谦从陈老太太身边要过来,补偿给陈予谦比他失去的多的多,给了他新的家人和亲情。 以及,令无数人倾倒的金钱权势和地位。 只要你愿意,这些东西将来都会是你的。 回家路上,坐在豪车副驾驶上,陈予谦接起一个电话。 “喂?” 对面人刚说了一句话,陈予谦就挂了电话。 陈志文:“谁啊?” “打错了。”陈予谦语气平淡,手机又收到条短信。 【小余我是爸爸啊,你……】 陈予谦没看完,直接删了,放下手机,扭头看向车窗上自己没什么表情的脸,慢慢的,露出一点嘲讽和好笑。 这个时候想起自己还有个儿子了,早干嘛去了。 陈老爷子成功了。 陈予谦在想明白后,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陈家新的继承人。 · 申城最好的高中,一中开学第一天,陈予谦坐在新教室里,戴着耳机无聊地解数学题,身后伸过来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陈予谦摘下耳机,转身看后座的人。 对方特殊瞳色的眼睛在光线映照下,泛出无机质光泽,对愣神的陈予谦微笑道: “你好,认识一下,我叫龚承,继承的承。” 龚夫人有部分外国血统,龚承跟龚夫人一样,有一双深灰色的眼睛。 开学前,陈予谦就知道自己跟龚家家主的长子在一个班,没想到龚承就坐在他后面,主动跟他打招呼。 陈予谦盯着眼前这双颜色特别到让人过目难忘的眼睛,心想竟然有人的眼睛长得像他小时候玩过的灰色玻璃珠。 回神后,陈予谦自我介绍: “陈予谦,给予的予,谦虚的谦。” 跟龚承认识了一段时间,陈予谦发现他们是一样的人。 一样的身份,一样的性格,一样的想法。 他们成了朋友,同时明里暗里较劲,竞争抢夺任何东西。 有一件事,陈予谦耿耿于怀没有比过龚承。 身高。 同样的年龄,龚承的身高体型已经明显能看出混血的优势,刚上高一身高就超过了一米八。 相比之下,十五岁的陈予谦刚到一米七,跟龚承站在一起,身形略显单薄。 陈予谦发现龚承看自己会微微低头时,心里有点介意。 这个时候他还自我安慰,他还会长高,到时候谁看谁要低头还不一定,却没想到初见时的身高差距会一直维持下去。 成年之后,陈予谦身高一米八一,而龚承比他高十公分,身高一米九一。 陈予谦无奈接受事实。 成年之后,两人开始接触公司事务,处境立场不一样了,交往之中,无形掺杂了许多利益。 不过这段友情从一开始也没多干净,陈予谦没傻到觉得一向眼高于顶的龚大少爷到自己面前就平易近人。 从第一次见面,龚承主动开口,陈予谦就知道他是冲着什么来的。 无所谓,他也是。 反正他以前没到申城来之前,也没交到什么好朋友,现在跟龚承“虚情假意”地交往,也没觉得不好。 “虚情假意”的时间长了,好像也有了点真心。 陈予谦对这段关系的底线是,只要龚承不为了自己的利益,损害他的利益,他们就还是朋友。 但是龚承不这么想。 猜到陈予谦的想法后,龚承沉默片刻,然后扭头,用一种淡淡不悦的眼神看着陈予谦问: “你心里就是这么想我的?” “我以为我在你那里算朋友,还是说,你就是这么对朋友的?” 第一次被龚承用这种语气诘问,陈予谦淡然回答: “对,你在我这里算朋友,我对其他人也是这样。” 坐在他们这样的位置上,真心和假意有什么区别,陈予谦根本不可能完全相信一个人。 听完他的回答,龚承一闭眼,裹在西装衬衫下宽厚的胸膛微微起伏。 陈予谦撇了他一眼。 这么生气? 车内安静了几分钟,龚承睁开眼睛,偏头看副驾驶上的人,说,在他这里,可靠的朋友比利益重要多了。 刚才安静等着他生完气的陈予谦歪头看他,说,那你证明给我看。 龚承静静看着他,转头拿出一份项目策划书,看着陈予谦接过气翻开看的同时,开口介绍: “我二叔那边得到的消息。” 龚承的二叔,陈予谦的眼神闪烁一下。 龚承的二叔跟他的二叔可真是不一样,手段心性眼光,就连运气都是一流,称得上一声位高权重。 与龚家相比,陈家还真是缺了龚承二叔那边的路子。 “这里现在还是树都不长的荒地,用不了三年,价格——” 龚承张开手,伸出五根手指。 陈予谦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怎么样,考虑一下,我一个人没那么大胃口,吃不下全部,邀请你跟我一起吃。” 龚承说话的时候,陈予谦已经把手里不算厚的策划书翻看了一半。 龚承耐心地等他看完。 看完最后一页,陈予谦和上策划书,静默片刻后开口: “这太大了,你一个人吃不下,加上我也吃不下。” “你可以再拉一家,拉之前问我一声。”龚承已经转回头,降下车窗,漫不经心地点了根烟。 陈予谦沉默,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半晌,轻笑出声,看向龚承线条凌厉的侧脸,语气里带着压不住的笑意说: “你这人情也卖的太大了。” 龚承侧着脸看陈予谦,认真问道:“怎么样,够诚意吗?” “够。” “这要是还不够诚意,得是我贪得无厌了。” 陈予谦满意地把策划书放回龚承手边,看着他指间夹着的烟,忽然喉结动了动,有些痒,也想抽了。 龚承看他摸口袋没摸到烟,拿出自己的烟。 “抽我的。” “谢谢。” 陈予谦刚含住烟,一声清脆的金属声,眼前窜出一缕火焰,龚承帮他点了烟。 天知道陈予谦认识龚承以来,什么时候见他伺候过人。 所以看见唇间的烟被火焰燎了一下,点着的时候,陈予谦脑海里的想法是,这也是诚意? 抽了第一口,他看龚承,发现对方没有看他,眼睛看着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 “谢谢。” 烟即将燃尽,龚承已经感觉到指间灼热的温度,在最后一刻才回头,垂眸按灭了烟,没看陈予谦说: “……不用。” · 等到合作的项目落地,策划书上的一切变成现实。 龚承大手一挥,用私人飞机带着整个项目组的人去国外的海岛度假。 庆功宴在一家五星级的海景酒店。 “恭喜陈总,恭喜龚总。” 酒宴上所有人像流水席一样,向陈予谦和龚承敬酒祝贺。 有人敬酒,陈予谦只抿一口,意思到了就行,而龚承看起来是真的高兴,来者不拒,跟几个经理一杯接着一杯,等到最后散场时真醉倒了。 陈予谦环视一圈,没找到龚承身边最可靠的大秘书,其他人都喝的烂醉如泥,被服务员一个个送回房间,发现就剩自己还算清醒后,回头看斜靠着椅子的龚承,呼出一口浊气。 以龚承的身份,陈予谦根本不可能把他丢给服务员照顾。 “梁秘书去哪了……”陈予谦默念,最后还是没有找到,无奈扶起龚承,想着把龚承送回房间,自己也早点回房间休息。 把一个身高一米九,喝醉的男人从餐厅扶到房门前,陈予谦累出一身汗。 “你房卡呢?” 陈予谦一只手扶着龚承,一只手在他身上的口袋摸索,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对方醉酒后升高的体温。 龚承也没完全醉,被他摸的嗯了一声。 “在,右边的……” 陈予谦从他右边的口袋里摸出房卡,打开房间,扶着龚承往里走。 对方的头靠在他肩膀上,每次吐息的热气都喷在他颈间,陈予谦被龚承压住的肩膀微僵,往另一边偏了下头。 龚承住的是总统套房,陈予谦随便开了扇门,发现是卧室就准备把龚承扔到床上。 房门被一把推开,轻撞到墙上,刚要反弹回来,被一股更大的力度撞回墙上,发出声音。 “唔——” 陈予谦被一把按住肩膀,抵到卧室门上,被对方狠狠堵上来,温度略高,散发着浓重酒气的嘴唇刺得皱眉,浑身一震,反应过来,一把推开龚承的脸。 “干什么,想酒后乱性啊?” 陈予谦抬手擦了下湿润的唇,抬眸微眯着眼睛看眼前人,觉得荒谬又好笑。 龚承睁开的眼睛带着明显的醉意,陈予谦看着他喝了那么多,知道他就算没完全醉,至少也半醉了。 半醉不醉的时候,兴致更高,陈予谦估计龚承现在分不清人,就想酒后乱性而已。 “你分得清我是谁吗?” 陈予谦说完想起,刚刚龚承被他扶起来的时候,嘴里喊的是秘书的名字。 “你和梁真?!” 陈予谦瞪大眼睛,表情古怪起来。 据他所知,梁真四十出头,已婚,最大的孩子今年都高二了。 龚承半醉半醒,反应迟钝地没意识到陈予谦误会了什么,但是记得回答他问出口的问题。 “我分得清你是谁。” 短短几秒,陈予谦已经收起情绪,定神看着龚承一张一合的嘴唇。 “你是陈予谦。” 说完,龚承抬手,双手捧住陈予谦的脸,狠狠吻下去。 吻在陈予谦挡在自己嘴上的手心里。 “嗯——”龚承被他顺势用力一推,踉跄后退两步,跌坐在沙发上,仰头睁大眼睛看着靠在门上,冷静看着他的陈予谦。 房间里一时安静,只有两道一深一浅的呼吸声和空中交汇的灼热视线。 陈予谦看着龚承锁定猎物一样的眼神,心想。 哦,原来龚承想睡他啊。 他的视线从头到脚,一寸寸地扫视过眼前这个男人,用一种全新的视角打量龚承。 龚承闭了下眼,呼吸更加沉重灼热,感觉酒精从胃烧到了全身,急切需要另一个人的体温来降温,感觉到陈予谦的视线,喉结动了动,手撑着沙发想起身。 “既然没醉死,我也不用留下来照顾你了。” 陈予谦低头整理被龚承弄皱的衣领,整理完,抬眼扫了男人一眼。 “刚才的事我当你喝醉了,酒醒了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今天累了早点休息吧。” “晚安。” 剧情纯靠瞎扯,勿纠细节逻辑。 突然发现文案里忘写攻的人设了[害怕] 龚大【一米九·体型差·笑面虎矿工类型·暗恋陈总好久了·靠身份地位上位】 另外两个写到再说[好的] 陈总是大颜控,只喜欢长得好看的[点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修) 说完,陈予谦定定看了沙发上微垂着头,胸口起伏的男人一眼,才转身往外走。 刚走出卧室,背后灼热的视线让陈予谦后背一僵。 但他的脚步没有停顿,径直走出龚承的房间,不轻不重地关上门,站在酒店走廊厚实,微微下陷的地毯上,陈予谦才轻轻呼口气,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第一天的庆功宴闹到半夜,在后面都是真正的假期,陈予谦提前跟几个秘书助理交代好,把工作用的手机直接关机,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好休息。 庆功宴第二天直接睡到自然醒,午餐让酒店工作人员送到房间,一整天没出房门,睡完午觉起来,陈予谦坐在海景套房视野最好的落地窗前的摇椅上看书,享受难得的假期。 等到日头西沉,漫天霞云,海面被夕阳撒满金箔,金光粼粼,晃花人眼,陈予谦放下一口气看到最后几页的书,端起桌上半冷的红茶,抿了一口,才想起某个人。 没来找他。 是酒还没醒,还是…… 陈予谦垂眸,脑子里一下冒出许多想法,半晌,他闭目捏了捏眉心,难得被某些不寻常的情绪占据脑海。 一闭眼,就回忆起昨晚那个热烈呛人的吻,还有那双深灰色的眼睛看他的眼神。 龚承…… 陈予谦不禁开始回忆昨天庆功宴龚承到底喝了多少,以他对他酒量的了解,龚承是不是真的喝醉了。 酒精是一种放大人**的东西,有些原本深藏于心底的东西,在酒精的作用下,会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而龚承被酒精放大的**就是他想对陈予谦越界,至少陈予谦是这么认为的。 在昨天之前,陈予谦以为自己很了解龚承,以往的竞争合作也证明,他们彼此了解到了一种能完全猜到对方的想法的程度。 但是现在对这件事,陈予谦猜不到龚承的想法了。 龚承怎么会对他起了心思? 论长相,陈予谦觉得自己不算美人,性格冷硬,脾气又不算好,更别提身份,龚承一向行事有分寸,顾全大局,想找床伴想要情人,就是真喝醉了也不能想把他拉上床。 他怎么想的? 陈予谦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发出清脆一声,手刚摸到烟盒,拿出一根。 房间里响起门铃声。 陈予谦点烟的手一顿,没点着烟。 房门从里面打开,看见按响门铃的人,陈予谦一顿。 项目组所有人准备今晚在海边烧烤唱歌,下属来邀请他。 陈予谦思索两秒,拒绝了。 他不是那种在非工作时间会和下属员工聚会玩乐,拉近社交距离的上司,大概知道自己在下属心里的形象是标准严苛,完全理性,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出现在这种场合会让不少人不自在。 更何况热闹的场合去多了,陈予谦现在只想要清净。 “不用了,你们玩得开心。” 下属走了,陈予谦回到摇椅上看完最后几页书,再抬头时,窗外绚烂的天幕,已经染上了暗蓝。 在房间闷了一天,陈予谦决定出去透透气,在海边散完步,晚餐就吃这家酒店据说餐品和风景都很不错的空中餐厅。 他们入住的酒店有一整片私人海滩,只允许客人进入,非常干净。 龚承包下了整座酒店,除了他们一行人再没有其他客人,下属们在酒店正门对面的沙滩举办烧烤晚会,陈予谦独自在背面的沙滩散步。 整片沙滩扑满细白晶莹的沙粒,阵阵海浪卷起雪白的浪花,一浪比一浪高地扑到岸边,不远处的海水清澈见底,远看过去像碧绿色的果冻。 海风夹杂着一点海水的味道,轻抚露在外面的小臂和脚踝,是一种夹带着热意的清爽感。 这样的环境太让人放松了,陈予谦走在岸边吹着海风,感受浪花一次次覆盖脚背又迅速退去的凉感,十分享受。 直到背后多了一道视线。 陈予谦若有所感地回头,看见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男人站在不远处,酒店灯光没有照到的阴影处望着他,看见他回头,踱步走过来。 龚承穿了件浅色的休闲衬衫,解开最上面的两颗扣子,敞着领口,露出流畅性感的锁骨线条,下午宿醉醒后洗了个澡,头发半湿着,比平时认真打理的发型要显得年轻随性。 陈予谦这会儿才想起龚承跟自己同岁,只比他大几个月而已。 龚承走到他身边,停在一个亲近但又不至于越界的距离,跟陈予谦并肩,温声问道:“小林他们在那边搞烧烤晚会,待会过去吗?” “不想凑热闹。” “吃过晚饭了吗?” “没,准备去尝尝这家酒店的空中餐厅。” “我跟你一起?” “好啊。” 像是昨晚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在下属们正在海滩上烧烤聚会时,他们两个人坐着透明的观景电梯,到了位于酒店顶层的空中餐厅。 偌大的餐厅,只有他们两位客人,龚承让服务员开了瓶白葡萄酒,配海鲜喝。 陈予谦看着金黄色调,散发着水果香气的液体被倒入细长杯脚的高脚杯中,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金色的氛围灯光下,龚承微笑朝他举杯: “为了我们的成功——干杯。” 前期准备有多么艰辛,确定项目成功落地的那一刻就有多么令人心喜,更别提之后的收获,陈予谦露出笑容,跟他碰杯,两只一样的酒杯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悦耳的一声。 “本来我带了瓶庆功酒过来,想跟你一起喝,但是是红酒,跟今天的海鲜大餐不太适配。” “等有机会再喝,干杯。” 两人的杯子很快见了底,一旁的服务生动作迅速轻巧地上前倒酒。 陈予谦看着龚承的杯子,垂下眼睫品了口酒,心想,这次总共就一瓶度数不高的白葡萄酒,还是两个人一起喝,龚承要是再敢跟他装醉,那真是把他当傻子,到时候别怪他翻脸。 从高处俯瞰碧蓝海面的美景,有些昏暗的灯光,鲜美可口的海鲜大餐,这样轻松闲适的氛围,谈工作实在有些煞风景,所以陈予谦跟龚承十分随意地闲聊些没什么意义的话题,重点放在欣赏美景和享用美食上。 “这里是个放松休假的好地方,”陈予谦望着与夜幕融为一体,深蓝色的海面和空中悬挂着的皎白明月,“以后夏天想休息,可以到这里来。” “你挑的地方不错。”他的目光从窗外的夜景转移到对面的人脸上,撞进那双烟灰色的眼里时,心跳漏了一拍。 从刚才开始,龚承就保持着这个姿势,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晦涩。 两人对视。 对面人背对着身后的灯光,高挺的眉骨在眼窝处投下一片阴影,眼窝深邃,那些晦涩难言的眼神就放在这样一双眼睛中,看的陈予谦完全不知道怎么应对,又不能退缩地移开眼。 “……” 最后是陈予谦先开口,“你这么看着我,想干什么?” 平平淡淡的语气,把杂乱的情绪都掩盖在冷静的表情下,陈予谦冷眼看着对面的男人,反正他的想法,他已经知道,无论龚承要说什么,他都有心理准备。 保持一个坐姿久了,龚承往另一边歪了歪身姿,放松随意地坐着,开口回答陈予谦。 “我在想,我该怎么从你那里得到一个机会。” 他直勾勾地盯着陈予谦,伸出一根手指,虚点了点唇,向陈予谦明示自己要的是什么机会。 陈予谦:“……” 提前做了心理准备,他维持住表情,微冷着脸看他,一言不发,听着龚承续道。 “我知道不管是身份还是其他条件,比如长相性格什么的,我都不会是你考虑的对象,但是——” “我是真的想。”龚承挺直背,向前俯身,那双像是纯度极高的宝石一样的眼睛只容得下对面这个人。 “所以,我一直在想,我该怎么从你那里得到这个机会。” 他语气十分认真地问:“你可以告诉我吗?” “……” 陈予谦盯了他两秒,喉间干涩难耐,他没喝酒,端起杯壁上凝满细小水珠的柠檬茶喝了一口。 龚承在等他的回答。 他的眼神,他的语气,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让陈予谦连“那你把这个项目整个送给我”的玩笑话都不想说,只能沉默。 沉默也是一种回答,但是龚承语气温和,但态度强硬地表示,他不接受。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对陈予谦说:“这个项目归你,我退出。” “怎么样,能考虑一下吗?” 这样的话从龚承口中说出来,陈予谦觉得很不习惯。 龚老大可以眼高于顶,可以盛气凌人,连一个正眼都不给别人,不可以现在这幅语气温和,甚至接近伏低做小的样子,但他这幅不寻常的姿态,让陈予谦知道他是来真的了,所以沉默。 最后他的回答是,我需要时间考虑。 龚承信服地点点头,没步步紧逼地追问要多少时间,只是眼含笑意望着陈予谦。 陈予谦用一种像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的眼神,把他打量了一遍。 吃完饭又聊了会儿天,他们才走出餐厅,乘坐观光电梯回房间。 电梯门缓缓合上,镜面的材质映出并肩而立的两个男人,陈予谦看着门上的倒影,视线从龚承俊美的脸往下滑,停在他撑起衬衫,胸肌宽厚的胸口和紧实有力的腰腹,最后是一双修长健硕的腿。 他忽然说道:“我考虑好了。” 龚承愣了一下,温声开口:“会不会太快了,你可以再考虑一下。” “不用,我已经想好了。” 电梯门合上后,因为两个人都没按键,一直没有反应,陈予谦抬手,在三排长长的电梯键里,按下自己房间所在的楼层,放下了手。 龚承眼神一顿,他的房间在更低的楼层,等陈予谦先到了,他再按键也可以,但等到电梯门停在陈予谦的房间楼层。 他说:“走吧,去我房间。” 从观景电梯到房间,要走过一段长长的走廊,龚承落后半步,垂眸就看见身前人黑发浓密的后脑勺和白皙细长的后颈,喉结滑动。 房门被刷开,又被轻轻关上,陈予谦打开了一排灯,房间里灯光明亮,他一甩拖鞋,赤脚走在房间的地毯上,对被带进房间的新情人说,去洗澡。 下一秒,后背就贴上了一具火热的身体,新情人已经按捺不住兴奋和激动地抱上来,痴迷地亲吻他的脖子和脸颊,含糊着说,下午洗过了。 陈予谦侧头,抬手用力掐住了他的下巴,张口咬上去,尝到血腥味之后才卸了力道,回敬昨天晚上满是酒味的强吻。 …… 折腾到凌晨才躺下,没几个小时,陈予谦就因为生物钟醒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意识已经清醒了。 又躺了一会儿,陈予谦闭着眼伸手去摸床头的手机。 “几点了?”龚承侧躺着睡在他枕头旁边,一只手紧紧环在他腰上,被陈予谦拉开还不愿意,就要抱着。 “再睡一会儿吧。” 陈予谦放下手机,又躺了一会儿,转身面向枕边人轻声问: “要不要起来看个日出再睡?” 滴的一声,床边的自动窗帘缓缓从中间拉开,露出主卧环形透彻的全景玻璃窗。 刚拉开时天还是黑蒙蒙的,渐渐亮了起来,一轮红日从海天之际升起,光线穿过云层,照亮整片天空和海面。 两人半躺在床上,依偎在一起看日出。 直到天亮了起来。 陈予谦靠在龚承胸前,后背贴着他不着一缕,肌肉紧实的前胸,看完日出后,向后微微扬起头。 他们在日出时分接了一个吻。 卡文,晚了。 发现自己严重依赖ddl码字,不到ddl都写不出来,一到ddl卡着卡着也写出来了,算了,隔日更不可取,努力恢复之前更六休一的手速。 二编: 前天失眠,躺着床上想剧情复盘,这章卡文卡出来的,感觉写的不好,重新写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修) 第8章 第 8 章 跟龚承的关系多了一层,陈予谦的生活也没什么大的变化,也就是熟人间偶尔的聚会过后,表面上各自乘车回家的两人,其实今晚会躺在一张床上。 陈予谦在某个瞬间意识到,龚承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某天晚上缠绵过后,两人靠在床头,身体回味着刚才的放纵,嘴上聊着圈里某个老总闹得沸沸扬扬的家务事,陈予谦说着说着,脸上那种轻松愉悦的轻笑蓦地凝住。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他在跟情人说笑,本来这是件稀疏平常的事,但是陈予谦知道这一刻很特别。 特别在哪?躺在他身边的人,是龚承;他们聊天的内容是,陈予谦不会跟其他情人开展,他们也插不上嘴的话题;以及他的状态,很放松,放松到心理上卸下所有戒备,潜意识里对身边这个人完全信任的地步。 他忽然想起,龚承跟他同岁,从高中认识到现在,快十一年了,仔细一算,他们竟然在彼此的人生中占据几乎一半的时间。 “在想什么?” 他突然沉默,惹得身后乖乖当靠枕的人一愣,龚承抬起搭在床头上的手臂,搂住他的肩膀,手指在光裸的肩头轻轻摩挲,暧昧又亲昵。 陈予谦缓缓侧头看他,摇了摇头,“没想什么。” 他望着那双在暖黄色的床头灯下,熠熠生辉的眼睛,眼神柔和起来,在他唇边亲了一下,龚承一愣,脸上罕见露出几分茫然的神色。 亲完,陈予谦就转过头,往下一躺,头挨上枕头,盖好被子,说: “睡吧。” 龚承从刚才他亲那一下回味过来,顺势侧躺下来,礼尚往来,俯身在陈予谦鼻梁上亲了一下,当作晚安吻。 “难道在你心里,我还比不上龚聿吗?” 龚承说出这句话,感觉自己心里破了个洞,灌进一股酸苦辛辣的毒汁。 龚聿…… 他纨绔不堪,暴躁任性,在龚家的权力利益上毫无竞争,从来没被龚承放在眼里的表弟,将来会跟他抱在怀里的这个人冠上夫夫的名义,紧紧绑定在一起。 脑海里每想到这些,龚承心里就蹭的冒出一股火。 他都觉得难以图谋,想要却没有得到的东西,就这样砸到龚聿头上?! 龚承知道原因,但还是忍不住愠怒。 凭什么?陈予谦想跟龚家合作,都能接受联姻这样的方式,选择了龚聿,没有选择他。 但是他这样的人,心里快气疯了,面上还能带着虚伪的笑容,不过心里毒汁的酸苦味顺着说出口的话流出来,陈予谦当是醋味。 “你在说什么,拿自己跟他比?” 陈予谦一晒,选择不跟龚承纠结这个问题,直接转移话题,扯起龚承环在自己腰间,带着腕表的左手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 “从这里回西山那边要一个多小时,懒得路上折腾了,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睡。” 今天出来应酬,明天也没正事,又意外遇到龚承,陈予谦觉得机会正好,今晚可以好好哄哄情人。 他拉开龚承环在他腰上的手,身体跟他分开,面向电梯的方向,“别在这种地方跟我亲近,小心被不该知道的人看见,记得处理录像。” 嘴上这么说着,陈予谦没有松手,夏夜燥热,龚承的体温比他高一点,牵着片刻就是一手心汗,手感黏腻,所以他只是虚拉着男人修长的两根手指,指腹相贴,知道这样的小动作就足够安抚对方。 旁人眼里喜怒无常,冷漠刻薄的龚老大,在陈予谦这里是只要求顺毛摸的大猫而已。 安抚效果显著,龚承知道婚约的事情陈予谦没那么容易松口,顺着对方铺好的台阶下了,眉间流露的一点焦躁被轻柔拂去,决定暂时按下不提了,任由陈予谦牵着走进房间。 以陈予谦的忙碌程度,一个月能有三天消遣娱乐都算不错,林宴城约了他两次,陈予谦看了眼满当当的日程表,只能拒绝。 一连被拒绝两次,要是龚聿这会儿早就在背后不爽骂道,真把自己当回事,爱来不来,林宴城不以为然,收到陈予谦的婉拒,笑着感慨两句,陈总真是忙人,说等他忙完这阵,有空再聚,话说的漂漂亮亮的。 陈予谦看到回答,放下手机也感慨一句,这位林公子为人处世倒是比他发小高几个档次,行事体面。 林宴城出身的盛丰集团,资金体量和规模比陈家和龚家略逊一筹,主要产业在医疗药物领域,与陈龚两家没有什么竞争关系,同样也没有什么交际。 陈予谦之前对盛丰和林氏了解浅显,不过那天晚上酒店走廊上撞见他和龚聿三人,隔天助理就把林宴城和郑楚源的资料摆在他的桌上。 郑楚源,龚聿包养的小情人,对家公司的三线演员,除了正跟许云程在一个剧组之外,再没有值得陈予谦在意的地方。 而林宴城的资料,陈予谦抽空认真看了一遍。 一对发小,龚聿是早早就被排除在龚家权力中心外,很难说是不是刻意被养废的纨绔,能掌握的资源和利益十分有限,而林宴城父母恩爱,林夫人早逝后,林董没有再娶,独自抚养林宴城长大,早早就明示,林宴城就是盛丰的接班人。 同时,林宴城远在海城的外公家也颇有势力,外公舅舅都对林宴城十分照拂,林宴城成年前,每年都被接去外公家住几个月。 林宴城外公七十大寿的全家合照上,数十位小辈,只有林宴城站在外公身后,手搭在外公坐着的太师椅背上,跟外公距离最近,笑吟吟看镜头,跟身前的老人笑起来的样子惊人得相似。 真是好命,陈予谦放下资料,十指虚虚交叉放在桌上,视线落到桌上另一份资料上。 除了专为富人权贵服务,保密性极好的私人医院和康复中心,这两年林氏把目光投向了预估潜力极大,且还是一片蓝海的高级疗养院,准备投资建设一座高级疗养度假村,看上了陈家手里一块地。 谈判过后,这个度假村项目变成陈家出地,林家出钱,两家合资建设。大方向确定了,具体细节还要谈判商量,投资进了一块价值极高的地,陈予谦很重视这个项目,亲自负责。 所以周一上午,为了给公司高管和未来的员工们留下一个好的初印象,林宴城早上六点从床上爬了起来,早早赶到公司坐到顶层的大会议室里准备开会,见到了之前怎么也约不到的大忙人。 因为早上起太早,会议没开始又无事可干,手撑着头,无聊得快睡着的林宴城在看见被一群人簇拥进门的高瘦男人时,眼睛慢慢睁大,随即肩头被助理轻轻一推。 “小林总快起来,荣鑫的陈总来了。” 林宴城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极高的表情管理水平让他脸上的困意瞬间消失,变成了得体亲切,但不显谄媚的笑容,过去跟陈予谦打招呼。 这个高级疗养度假院预计是盛丰近三年投资最大,耗时最长的重要项目,林宴城一进公司,就被自己老爸安排到负责这个项目的高管手下,好好学习。 虽然知道这个项目是跟荣鑫合作,而陈予谦是荣鑫的老板,但林宴城确实没想到私下想约约不到的人,因为工作倒是经常见面。不过也是因为他是老板的儿子,陈予谦出席的重要会议,他也必须出现,哪怕是全程坐着,插不上话只能旁听。 会议总是漫长和无聊的,持续几个小时的会议和冗长繁杂,但实际没有任何意义的内容把林宴城的耐心和专注力消耗殆尽,他手中在本子上胡乱划着,眼神漫无目的地游移,悄无声息地环视一圈,最后停在斜前方的人身上。 陈予谦斜侧身坐着,一只手支在桌子上撑着头,漫不经心听着高管讲解的内容,另一只手拿起笔,在纸上随意写了两笔。 林宴城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回神后,重新拿起笔,在本子上有目的地写写画画。 表盘上秒针飞快转过一圈,分针转动,指向罗马数字十二,陈予谦转了下手腕,给了下属一个眼神,下属领会,提出会议暂停,中场休息。 终于休息了,林宴城的助理小余精神疲惫,闭眼呼气,睁开眼看见自己领导还坐的笔直,拿着笔飞快写画着什么,小余有点好奇他在写什么,想看又迟疑,不过林宴城写完后好像又不怎么满意,蹙眉撕下了两页纸,折了两下塞进口袋里。 会议桌对面,陈余谦拿起钢笔,在下属手指着的位置洋洋洒洒,利落干脆地签下“陈予谦”三个大字,停顿的笔尖在纸上留下一个极小的黑点。 签完字,陈予谦轻挥了挥手让下属离开,示意有事待会再说。 持续几个小时的会议加上昨晚熬夜没休息好,他现在头有些胀痛,需要休息。 陈予谦闭目抬手轻捏眉心,搭在会议桌边缘,腕骨微突的手一下一下转着刚才签字的钢笔。 林宴城正在跟其他人说话,无意往陈予谦的方向斜瞄了一眼,正好看见这一幕。 凌晨还有一更,估计会很晚,明天起来看吧。 前几天修文梳理大纲去了,光修文没更新,昨天想更新,但是做了一天实验,太累了熬夜也没写完,明后两天学校活动,今天就加更,多更一章[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身边靠过来一个人,搭在桌边转笔的手被冰了下,陈予谦刷的睁开眼睛。 林宴城不好好站直,后腰靠着会议桌边缘,手里拿着饮料杯,嘴角微扬,用眼神向陈予谦示意桌上专门给他买的冰咖啡。 会议室人多眼杂,林宴城微微俯身,压低音量,小声清晰地对陈予谦说: “头疼的话,喝冰咖啡很有用,咖啡因有镇定作用,冰的东西会刺激头部血管收缩,缓解头疼。” 陈予谦望着他真诚善意的眼神,手贴到散发着冷气,表面已经凝结了许多细小水珠的饮料杯,因为皮肤接触到这点低温一下清醒了。 他看了眼那杯咖啡,对林宴城点头说了声谢谢,伸手握住那杯冰咖啡。 见陈予谦接受自己的好意,林宴城莞尔,补充道:“不过我不知道你喝咖啡什么口味,猜你应该喝黑咖,所以买的标准浓度的美式。” 这里就是林宴城基于陈予谦性格气质产生的刻板印象了,他就觉得陈予谦这样的人喝咖啡肯定会喝冰美式。 刚从外面回来,手里提着咖啡店外卖袋子的下属看着靠在自己座位上的林宴城,听见他的话,眼神一变,在心里说。 不,我们陈总讨厌黑咖啡,能接受的最苦的咖啡是拿铁,平时喝的时候要加糖加奶。 休息时间还没有结束,送完咖啡,林宴城看起来一点都没打算走,看着陈予谦用眼神期待他喝咖啡。 而陈予谦微仰着头跟他对视,飞快撇了一眼林宴城身后的下属,端起那杯咖啡作势要喝。 “陈总,我回来了。”接到暗示的下属开口,让林宴城听到声音回头看,陈予谦顺手放下了咖啡。 他绕过林宴城,站到陈予谦另一边,把外卖袋子往桌上一放,拿出陈予谦刚才点的咖啡,转了下杯子,故意把贴着饮品标签的那一侧对着林宴城。 林宴城从小到大保护的极好的视力,让他一垂眸就看见标签上的字样。 海盐焦糖拿铁,少冰,全糖。 林宴城:“……” 他握着饮料杯的手指蜷了下,另一只手刮了下眉头,有点尴尬。 “谢谢,辛苦了,”陈予谦接过下属给自己买的咖啡,打开盖子喝了一大口,才转过头看林宴城圆场道,“我平时喝美式比较少,一般喝拿铁。”然后又说了声谢谢。 林宴城眼睫扇动两下,已经收好刚才尴尬微窘的情绪,嘴角的弧度跟刚才保持一致,说: “是吗?那我以后知道了。” 原来你不喜欢黑咖啡,更喜欢拿铁。 休息时间快结束了,不少人回到会议室里,林宴城对陈予谦颔首,微微一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只手插进口袋里,摸到刚才塞进口袋的两页纸。 -- 林宴城忙着继承家业,没空出来,龚聿跟其他狐朋狗友胡乱玩了几天,玩腻了,又觉得无聊,想找新乐子。 龚聿靠在豪华舒服的真皮沙发里,腿翘在扶手上,没个正型,仰头刷着手机,打开微信,手指不停上划,刷着通信录在乱七八糟的场合加上的“好友们”,也想不好要找谁陪自己,刷到赵哥的微信,蓦然想起被忘到角落的演员小情人,跟赵哥要了剧组位置,一时兴起去探班。 当然龚少想给小情人一个惊喜,特意叫赵哥没告诉郑楚源。 所以在深夜十点,剧组里还灯火通明,热火朝天地加班时,工作了一天,身心疲惫的郑楚源在剧组人收到以他名义请的豪华海鲜烧烤夜宵时,一脸懵逼。刚给赵哥发信息问是不是他安排的,怎么没告诉自己一声,完全没想到一打开休息室的门,一个月不见的金主在自己位子上翘着腿,赵哥坐在一旁边赔笑。 “龚少,楚源这部戏再拍十天就杀青了,有一周的假期可以陪您……王雨导演那边有部剧正在筹备,有个角色我觉得挺适合楚源的,你看——” 龚聿不耐烦地玩着手机,听见他的话,还没回答,余光里门开了,抬头看。 郑楚源看见龚聿,一脸惊愣。他惊呆的表情倒是取悦了龚聿,龚聿笑了,眼睛上下打量情人工作时的模样,有点新鲜,看见郑楚源脸上的呆愣被惊喜取代,眼睛都亮了起来,反手关上门。 龚聿朝他张开手,命令道:“过来。” 赵哥识趣起身,把空间留给两人,离开时给了郑楚源一个眼神,嘴型无声念道,王雨。 郑楚源心领神会,知道龚聿主动来找他,绝对是个好机会,把金主哄好,下部戏就有着落了,脸上挂着孩子般开心的笑容,跨坐到龚聿腿上,搂住他的脖子。 另一间单人休息室里,助理提着两大袋夜宵打开门,许云程刚卸完妆,准备换衣服。 “许哥,楚源哥请全组人吃夜宵,生蚝肥牛螃蟹大虾什么都有,我都拿了——” 小助理嘴上报着菜名,让人直流口水的香味顺着他手中的外卖袋子溜了出来,房间里其他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眼神发直。 许云程看了他摆到茶几上盒子一眼,也闻到了香味,咽了咽口水,但摇了摇头说: “不了,晚上吃这些太油腻了,我不吃,你们多吃点。” 他一发话,其他人就不拘谨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吃大餐。 盒子一打开,休息室里满是美食的香气,许云程仰头,幽幽吐了口气,累了一天,谁不想吃夜宵啊,问题是他靠脸混饭吃,经纪人希姐和健身教练要求他保持身材,要是连嘴都管不住,还拿什么以色侍人。 许云程闻着空气中的香味,望梅止渴,最后忍不住了。 “我出去透透气。” 许云程没打算出去,准备就在剧组周围散散步,没戴帽子口罩,出门走了两步,在走廊上跟全副武装,一看就是要外出的郑楚源撞个正着。 “楚源哥。” 就算戴着帽子口罩,以许云程的眼力,一眼就能认出郑楚源,他笑着打招呼,随口一问。 “要出去啊?” 不过跟郑楚源一起的人,他倒是之前没在剧组里见过,许云程的视线落到他身边低头看手机的龚聿身上,乍一看感觉在哪见过,又想不去具体是什么,在哪里见过。 不过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剧组,跟郑楚源两人外出,身体的距离明显超过正常社交距离,绝对属于亲密关系的范畴。 男朋友,还是金主? 许云程的经纪人周希是嘉行娱乐的高管和王牌经纪人,平时除了带许云程,还有一堆工作,根本不像赵哥一样天天跟在郑楚源耳提面令,包办大小事,像拍这部剧这样不算重量级别的工作,都是助理跟着许云程。 周希没特意叮嘱他,说明郑楚源就算背后有金主,来头也不大,所以许云程没太在意郑楚源身边的男人。 “啊,是啊,我跟我朋友出去一趟。”郑楚源应付道,口罩下的脸色有些不好。 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许云程,郑楚源顿时心里咯噔一下,他一点都想不让这两个人撞上。 一是觉得自己被包养了这件事,导演制片人可以知道,但对家不可以知道,二是十分清楚许云程那张绝对能在圈里排上号的漂亮脸蛋的威力,生怕自己的金主一见许云程,魂都被他那张脸勾走了。 幸好许云程就这么打了声招呼,看起来也不在意龚聿的样子,走了。 郑楚源连忙回头看龚聿,表情一僵。 不知什么时候,龚聿已经抬起头,视线追着跟他们相反方向的许云程的背影去了。 郑楚源只觉得喉咙干痒,心里不妙,扯了下龚聿的手臂,拉着他继续走,两人进了电梯。 龚聿开口了:“他谁啊?” 郑楚源嘴唇动了动,声音有些小地回答,“男二号。” “叫什么名字?” “……许云程。” 龚聿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不知道身边的小情人悄悄观察了他的脸色许久,心想要不要跟赵哥说一声,准备换金主了,想完这些,忽然又忿忿不平。 许云程那张脸就长得这么好看? 他和赵哥费了多大的功夫,才傍上龚聿,许云程什么都不用干,往那一站就能抢走他的金主? 不过等坐上龚聿的车,郑楚源后知后觉才想起,赵哥跟他说过,许云程背后是有人的,而且神秘的很,谁也不知道是谁。 龚聿看上许云程了,想搞到手,可不得先过人家的金主那一关? 昨天太困了,没写完,这是二更,明后天有事,不保证能更,也可能掉落惊喜[墨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