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定财富共生系统后宿敌疯了》 第1章 冤家路窄 “怎么又是你?” 沈鸢和荀济同时开口。 须弥秘境永恒白昼,赤日当空,好生燥热。 沈鸢不动声色地将眼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荀济打量了一番,冷呵一声,真是冤家路窄! 他们二人是玄天宗同一届入门的修士,不过二人一向不对付,见面不是针锋相对就是你死我活。 要说根由还要回溯到五年前。 “哇!大师兄好厉害!” “要我说,以大师兄的实力定能拿下这只五品妖兽。” 上峦峰剑修为大师兄喝彩的声音不断。 彼时的沈鸢只是个外门弟子,这种场合自然轮不到她来参与,可偏巧她今日被派来做练武台的洒扫杂役,这才得了机会混进人群。 怕旁人发现她的存在,沈鸢蜷缩在草丛里,通过攒动的人头缝隙一睹大师兄的风采。 “道友,可要买一张定位符?”沈鸢身侧不知何时来了位符修,一副神秘的样子推销着他的符。 见沈鸢不理睬他,他接着压低嗓音:“道友,这符寻人寻物皆有奇效,打折卖,走过路过可千万不要错过。” 一听打折,沈鸢来了兴趣:“多少钱?” 符修伸手比了一个数字三的手势。 “三块灵石?” “三十!” “三十?你抢钱呢?”沈鸢连忙摆手拒绝。 别说三十灵石了,就算是十三灵石她都不舍得买。 符修小声碎嘴嘟囔着她不识好货就走远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手里的符就全部出手,沈鸢挑了挑眉头,上峦峰的剑修都这么冤大头的吗? 此时,练武台上的恶战已经到了尾端,五品妖兽实力强悍,大师兄额角渗着薄汗,有些体力不济,想使出绝招速战速决。 “万剑归宗!”大师兄仰头厉声道。 沈鸢看得入神,对着这一剑法赞叹不已,忽觉腰间一轻,自己的佩剑“叮”得一声被大师兄的施法召唤走。 “我的剑!”她慌忙伸手去抓,有些欲哭无泪,这可是她唯一一把剑啊!最主要的是这剑是玄天宗免费发的。 待一切结束,沈鸢和一众剑被召唤走的剑修去了后山寻剑。 打斗后的残垣下散落着几柄焦黑的剑鞘,后山除了剑修,还有一批器修的同门在捡法器残骸来作炼器材料,沈鸢一眼就锁定了挂着她独特剑穗的剑,在一位名为荀济的器修手里,沈鸢识得他。 荀济为大陆著名炼器世家—荀家的二公子,入门那日,两名金丹护卫随侍他,又架了五辆灵车载着他平日里的吃穿所用,拜完师后他又献出几把荀家打造的上等法器作为献礼交给玄天宗。 这都不算什么,最惹眼的是他直接租下了玄天宗最贵最气派的长老院来住,这阵仗引得众人围观,沈鸢就是这围观人群之一。 荀济手上除了她的剑还有一把不知是何人的剑。 沈鸢有礼貌地拱手行礼,“这位道友,这把剑是我的,可否归还于我?” 荀济反问她:“这是你的剑,怎么证明?” 沈鸢指了指剑穗:“这是我亲手缝制的。” 荀济垂眸看她,手指轻轻摩挲剑穗,正反面细细打量一番:“哦?可这上面并没有绣你的名字?” 沈鸢眼皮一跳,这器修倒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好说话,“没有我的名字就不是我的剑了吗?” 荀济:“你说是你的,便算?” 沈鸢:“......?” 这把剑是玄天宗批量铸造的,除了剑穗,她也找不出其他地方证明是自己的剑。 “道友。”一道清越的声音插进来,荀济手上另一把剑的主人寻了过来,“我的定位符追踪到剑在你的手上,可否归还于我?” “自然。”荀济友好地把剑递给了这位剑修。 剑修接过剑,连声道谢,沈鸢愣住了,她扭头看向比她高一头的荀济,“为什么他要你就给?” 荀济:“他的剑有定位符能证明真是他的剑,你的剑有吗?” 随后,沈鸢又听见荀济说:“总不能凭你一句话便信了。” 沈鸢张了张嘴,话到嘴边被噎住,她好像知道那符修的符为什么卖得这么快了,敢情这定位符是用来认物的凭证。 接下来,沈鸢好说歹说地缠着荀济,可荀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不给。 没了剑,就无法练剑,买剑则需要灵石,可没了剑无法接悬赏做任务赚任务,沈鸢陷入了死循环。 好在她作为外门弟子每日也能接到一些不需要灵力的体力活,就这样细攒慢攒,历经一个月她终于攒够了买剑的钱,砍价买下一把五百灵石的基础佩剑。 可拿到剑后第二日就得知,这把剑的锻造人是荀济,而且它的价值仅有三百灵石,荀济这个杀千刀的活生生坑了她二百灵石。 不过沈鸢也不是好惹,在此之后她拿着这把剑到处宣扬荀济坑钱的恶行,接连搅黄了他好几场交易。 自此两人结下梁子,同门测试上两人要生死相搏,但凡有什么机缘宝物两人都要争上一争。 “放下剑。”荀济凌厉的声音拉回沈鸢的注意力,两人此时争夺的是须弥秘境里一块极品玄铁。 沈鸢的剑直指着他的喉咙,而荀济架起帮着暗器透骨钉的右手,威胁着她,谁也不肯放弃这块玄铁。 沈鸢无动于衷,一脸认真地:“就不放。” 她这是做什么?剑修就可以随意执剑抢同门所得的机缘吗?荀济不满:“明明是我先来的。” 话语刚落,他还不等听到她的回话,就卷起宽大的袖摆灵活地侧身,直奔玄铁而去,沈鸢见荀济的动作,来不及反驳,也紧跟一步连忙上前。 两人双手同时伸去,沈鸢侧头与荀济对视,满眼都是对玄铁的势在必得。 霎时间,天穹骤然褪去橙色,暮色侵染,罡风乍起。 永恒极昼的须弥秘境在两人触碰到玄铁那一刻产生了巨变,玄铁下原本黯然失色的符文浮光乍现,白光在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里显得格外刺眼。 荀济眯着眼睛,手上的动作并没有停止,最终是他先握住了那块玄铁。 一阵天旋地转,两人摔倒在地。 玄铁在荀济的手心里强烈震动,他青筋暴起,强忍着眼睛的不适,使出全身力气将玄铁放进乾坤袋里。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调整了下重心,一个转身背对着白光的源头,缓了好久才勉强能睁开刺痛的双眼。 他有眼疾,这事玄天宗无人知晓,他也自然不会让沈鸢察觉此事。 刚刚的一切消散,周围一片白,只剩下沈鸢和荀济。 沈鸢的发簪掉落至地碎成两半,如瀑般长发垂落,狼狈极了,身上本就满身补丁的宗服此刻破损得更厉害,这下真得花钱重新买宗服。 她心里长叹一口气,用力撑起身子,环顾了四周,小声暗骂了一句荀济:“卑鄙伎俩。” 果然有荀济在准没有好事发生,她这是来到了哪里? 被平白无故指责的荀济:“......” 他捏了个清洁决去除身上的灰尘,显然对眼下这种状况也有些茫然,“是谁使的伎俩还不好说呢。” 玄铁到手,荀济心情好了很多,他看向满脸愁闷的沈鸢:“这是哪里?” 沈鸢:“你不知道吗?” 荀济疑惑:“?”他继续问道:“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沈鸢不分给荀济一丝眼神:“难道不是你为了抢玄铁故意害我来得这里?” 荀济:“......” 她也不动脑子好好想一想,他若真有意害她,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沈鸢见他不回话,好意提醒:“秘境要关了。” 掌门在众修士进秘境前千叮咛万嘱咐不得在秘境滞留,若是一不小心错过了秘境关闭的世纪,便只能等待秘境下一次开启时才能离开。 传言玄天宗上峦峰的剑修虚功长老就曾因为醉酒睡过去而困在秘境里。 荀济无所谓地回道:“哦?” 以荀家的实力和财力,就算他被困了也会砸钱想办法救他长期。 沈鸢听了他的敷衍回话,愈加心烦,拎起剑来冲空气挥了两下,挥出去的剑气彷佛被吸收了一般在空中消散,四周仍是一片白,毫无变化。 玄铁没有拿到,衣物破了不说,现在还困这里出不去,怕是等找到出口秘境已经关闭了。 她进秘境前刚刚接了一单悬赏,若是出不去还要损失不少,思及此,烦躁更甚:“你...” 未等她说完,两人眼前出现一团雾气,巴掌大的吞金兽撑着圆滚滚的肚子从雾气中走来,琉璃色的眼珠子映着两人防备的样子。 小吞金兽打断两人的打闹,用稚嫩的嗓音说道:“叮,检测到上古魂印,恭喜两位激活《共生财富系统》。” 荀济错愕道:“上古魂印?” 沈鸢:“共生财富?” 她三两下上前,手捏着小吞金兽的尾巴将它拎至眼前打量了起来。 小吞金兽浑身黑色绒毛流转着仙气,琥珀色的眼睛亮亮的,身上倒无任何妖气,怎么看也不是只妖。 既然不是妖,那就是灵兽,把它带出秘境卖给千兽洞的兽修同门应该可以大赚一笔吧? 她在心里估摸着这小灵兽的售价。 玄天宗有五大脉络,沈鸢所属的上峦峰主要以修剑为主,器修荀济是在百炼堂里修炼,宗门的御兽修聚集在千兽洞,除了这三个脉络,剩下的便是七星峰符法修和清坞的医修。 小吞金兽被她摇得胃里一阵翻滚,不一会就把刚刚吃得金子吐了出来,喉咙间发出幼猫似的呜咽声。 掉在地上的金子霎时炸开漫天金粉,金粉自动汇集在一起串成丝线,触及到沈鸢和荀济二人时缠绕在两人右手腕间,涔透肌理,在皮肤下烙下一个金色图案。 沈鸢见状,将它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蹭着腕间的痕迹,低垂着眼睫在她清冷的眉目间投出阴影,腕间的图案怎么也抹不掉。 荀济蹲在地上,伸手戳了戳将尾巴藏好蜷缩成一团球的小吞金兽,问道:“你刚刚说的共生财富系统是何意?” 小吞金兽委屈地开口介绍道:“绑定这个系统后,你们只有完成任务才能解绑。” 两人异口同声道:“什么任务?” 第2章 绑定系统 小吞金兽起身,用自己的爪子抓了抓荀济的右手,示意:“用你们的灵力触碰到这个图腾就可以查看自己的任务了。” 沈鸢心下觉得古怪,这小吞金兽虽非妖物,但却难辨好坏,一时之间不敢按照它的话操作,“你是?” 小吞金兽:“我乃系统的化身。” 荀济没想太多,左手掌心催出一股灵力覆盖在右手上,图案忽明忽暗,感受到灵力后,一排排字从金纹里飞出。 “待完成任务: 任务一:限期一周内,累积存够一千灵石。 任务二:限期一月内,累积存够一万灵石。 ....... 任务十:限期三年内,累积存够百万灵石。” 荀济看着空中飘动的任务文字,眉头紧缩。 荀家炼的器全大陆盛名,一器价值千金,他从小不愁钱花,可要他一时之间拿出百万颗灵石怕也是个难题。 可就算拿得出来,也不一定能用来完成任务。 在这一大段任务的末尾,有着一行小字——“任务仅可使用自己赚的灵石。” 他在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灵石,算上还未付清的炼器订单,才堪堪有四万颗,要赚够百万灵石得到什么时候啊? 沈鸢看见荀济的任务嗤笑,观察他除了神情沮丧外并无异样,催生灵力注入自己腕间图案。 “待完成任务: 任务一:限期一周内,累积消费一千灵石。 任务二:限期一月内,累积消费一万灵石。 ....... 任务十:限期三年内,累积消费百万灵石。” 同样标注着一行小字:“任务仅可使用自己赚的灵石。” 这些飘动的文字如同利刃一刀刀剜着她的心,她在看不见的地方默默落泪。 瞥见沈鸢的任务,荀济心情倒是好受了些,方才的忧郁尽数消散。 上峦峰的沈鸢节俭是出了名的,一件破旧的宗服缝缝补补也穿了好多年,就连头上束的青玉簪也是常年不换的。 原以为她的节俭是有苦衷,可同门多年来的了解,她孤身一人又无外债,外加上她喜欢扫悬赏榜单,几年来赚得灵石够她修习一阵子的了。 恐怕那节俭抠门的作风是刻在了她骨子里,若是让她一下子大手笔花钱也是一件折磨人的事情。 沈鸢双手抱剑于胸前,脸色阴翳,沉默不语地注视着眼前一人一兽。 荀济头一次对沈鸢有了亲近的想法,他缓缓靠近沈鸢,压低了声音说:“你说这任务就非得做吗?”又用仅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这小灵兽怕不是在唬我们?” 话语刚落,一个雷击夹扎着硫磺气息在荀济脚边劈落,沈鸢变异风灵根,身子灵活轻便,反应迅速,在雷击击中的一瞬间旋身躲开了。 荀济对周身的敏感度和反应程度比不上沈鸢,那雷恰恰好好砸落在他脚边,他踉跄退后,左足的锦靴连带着左小腿裤脚被炸成灰烬,瘦白的小腿裸露出来。 沈鸢见他狼狈的一面嘴角裂开了一个弧度,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也有今天。” 每次见到荀济他都衣冠楚楚的,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生怕谁人不知他是荀家二少爷,如此狼狈还是少见。 听到少女的小声,荀济更是恼羞成怒,他绷着一张脸冷哼:“你好聒噪。” 小吞金兽抖了抖身子,支棱起毛茸茸的耳朵,两只滴流圆的大眼睛狡黠地在两人身上打转,带着一丝偷笑意味地说:“若是不积极完成任务,便会有雷劫惩罚。” 沈鸢:“?” 荀济:“?” 小雷劫过后,空气四周弥漫着焦糊味,刚刚那道雷劫只是小小的警示,两人谁也拿不准如若不做任务会如何。 这也太不公平了?莫名其妙就让他们绑定在一起做什么任务,为了这个任务还要付出大的代价。 沈鸢心生不满,她突然贴近小吞金兽,想揪住它,葱葱玉指刚触碰到它的绒毛,谁知它早有防备,琥珀瞳滴溜一转,一个不留神遁走了。 这个女人刚刚下手太狠了,它可不想把今天吃的金子都吐出来,躲远的小吞金兽心想。 沈鸢对着荀济挤眉弄眼,暗示他一起配合捉住它好严刑拷问,荀济摇了摇头表示无可相助,他不想右腿也被雷击。 她对着躲得远远的小吞金兽开始讨价还价:“话说我们没完成任务会有雷击…”语气顿了顿,故作思考地问:“那如果我们完成了任务呢?” 小吞金兽也不含糊:“自然是可以替你们承受元婴雷劫。” 修士由金丹大圆满踏入元婴期都要经历雷劫天罚来考验道心,俗称破劫化婴,若是挺住了自然修为大涨,若是挺不住轻者血肉受损,重则就此殒命。 数百修士折在这元婴雷劫上,都道天道自是无情,少数修士为了避免雷劫会将修为卡在金丹后期,不过修士们对这行为多表不耻,面临着雷劫风险,仍英勇就义。 沈鸢对顺利度元婴雷劫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若是能免去雷劫,顺利晋升元婴境界就可以在玄天宗谋个长老执事的活,每月可领五千灵石俸禄,细算下来,这笔买卖倒是划算。 沈鸢:“真的假的?” 小吞金兽:“自然。” 听了小吞金兽掷地有声的承诺,沈鸢和荀济也不矫情,爽快应了下来,图腾的光泽亮了一瞬又泯灭了下去。 下一秒眼前的一切消散无踪,两人已然伫立在秘境的中央。 刚刚还是残阳的秘境现在已经被夜色吞噬,一轮弯月皎皎升空,四周寒气升起。 沈鸢猜测等这轮弯月升至夜空最顶端便是秘境关闭之时,沈鸢没有多想,召唤出佩剑来,不甚熟练地踏上剑身,伴随着剑鸣声御剑朝着出口飞去。 荀济随之掏出自己所制的飞行法器青云毯坐了上去,双眼闭目休神,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紧随着她的方向御风而行。 赶在秘境关闭的前一刻,两人离开了秘境。 深夜风呼号,吹得竹林簌簌作响,月影婆裟,星光洒下朦胧的光影照进沈鸢的院子里,少女一袭青衣身影略显疲倦得走到自己住的小院。 玄天宗最普通的屋舍是四人一间,每月需交一百灵石的住宿费,二人间是二百灵石每月,一人间的屋舍可选择的就多了。 最便宜的一人间每月三百灵石,可要是想住得更好一点,自然也有一月一千灵石租金的长老院可供弟子选择。 沈鸢喜清净又不舍得花钱,故而她打起了建房子的主意。 上峦峰的剑修大多穷鬼,自己搭建院落的事情也不足为奇,不过大家出奇地默契,搭建小屋的木头从来不伐自家山峰的,都是默契跑去百炼堂或者千兽洞伐木。 千兽洞兽修和百炼堂的器修打不过他们剑修,每次看他们来伐木只能干着急。 沈鸢搭建木屋用的木头就是她当年趁着荀济炼器时偷偷潜入他住的长老院砍伐的,等荀济炼器归来,整个院子的灵树消失得一干二净。 望着整个院子被伐得只剩下树根的灵树,他气笑了足足一个时辰,整个百炼堂那日都响着他透彻心扉的笑声。 若不是宗门规定同门之间不可以互相伤害,荀济恨不得花重金悬赏她。 长老院不愧是长老院,一颗颗灵树根正苗直的,极适合来搭建小木屋,少女每次回到自己的小屋都不禁感慨,她关上门点燃蜡烛。 风啸声大,小木屋的门不堪大风的压力被吹得吱吱作响,屋内蜡烛将少女修长的身影映在纸窗上,四壁空空,设备简陋,唯有榫卯松动的木床与瘸腿木案在漏发的屋顶里瑟瑟发颤。 沈鸢换了套素白长裙,身着单薄,常年修炼自身灵力浓厚也不怕冷,她坐在木案前思索着如何下笔,蜡烛烛光忽明忽暗将少女的侧脸切割成一块块光影。 她寻了一块白布加以裁剪,将裁剪好的白布覆盖在满是布丁的宗服上,提笔用金色颜料沿着白布和门服交界处勾勒。 她原本可以趁着任务花笔钱买一个新门服,可左想右想,还是舍不得。 这笔钱还是用在买灵丹妙药和修炼物品上,至于这门服,补一补倒还是可以穿。 许久之后,少女停下笔,将门服撑起至与视线平齐的高度,开始仔细端详着。 宗服上笔尖游走的线条极其诡异,本应流畅的纹路却多生波折,纹路收尾处明显可以看出少女作画时手抖作出的失控墨迹。 原本笔下画的“鸢鸟”图案此刻却形似炸毛山鸡,一副滑稽可笑的样子。 沈鸢常年除了练剑之外,不会其他才艺,能画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穿,她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 歇息了一晚,沈鸢起早出发去了玄天宗的拍卖场。 须弥秘境乃玄天宗独掌的一方洞天福地,坐落于九洲灵脉交汇之处。此地灵气氤氲如雾,生生不息,孕育了无数天材地宝、奇花异草。 每逢秘境开启,各派修士趋之若鹜,待得秘境关闭之时,众人往往将所得奇珍异宝相互交易。久而久之,这秘境关闭后的第二日,便自然而然地演变成了修士们翘首以盼的拍卖日。 沈鸢环视一圈,被一个卖二手玄天镜的医修吸引,“道友,这玄天镜多少钱?” 玄天境乃玄天宗独门秘制的一种通讯法器,初为本宗弟子联络所用。随着宗门往来日增,此法器经年流转渐为大陆各派所效仿,最终致盛行于各个宗门。 所有道友基本上人手一个玄天境,唯独沈鸢不同,入门五年来竟不曾买过玄天境。 平日里长老和师兄师姐们联络沈鸢都靠着最传统的方式——灵鸽传信。 玄天宗的灵鸽一个个都开了神智,狡诈得狠,若不多投喂一些,是不会送信的,沈鸢心里算了一笔账,还是觉得买一个二手的玄天镜比较划算。 医修:“三百灵石。” 沈鸢:“.....” 新的玄天镜才要八百灵石,她还以为二手的能有多便宜呢,这也没便宜多少? 沈鸢转身就走,医修连忙亲热地挽住她:“哎哎哎,价格好商量的。。” “一百五。”沈鸢笑眯眯地看着老板。 医修:“......” 他知道剑修穷,但没想到这么穷啊,三百灵石的玄天镜都要对半砍价。 虽然他确实不用这玄天镜里,可要让他这么低卖出去,还是有些心疼,他有些犹豫:“二百?” 沈鸢砍价经验丰富,她的神色古怪既表现出想要拥有玄天镜的**,又要表现出对价格的犹豫,正她当欲好好砍一番价时,一道耳熟又欠揍的声音传来,“二百灵石,这么便宜?她不要,我要了!” 医修立马喜笑颜开,沈鸢顺着声音看去,荀济款步而来。 又是这个欠揍的男人。 第3章 悬赏 荀济一来,视线就锁定在了沈鸢那诡异的宗服上,嘴角一抽,摇头闭眼,想将这恐怖的图案赶出脑海里。 沈鸢一脸幽怨地问着:“你不是有玄天镜吗?” 荀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有啊,不过我没有二手的玄天镜。” 他加重强调了“二手的”这几个字,沈鸢咬牙切齿地看着他,这货就是存心来找她麻烦的。 二手玄天镜一般交易价格为二百五十灵石,这二百的价格实属于不贵,沈鸢不想放弃,况且这玄天镜是荀济看上的,她定要争来。 “我也出二百,我先来的,按照规矩应先卖给我?”沈鸢叉着腰,仰起头一脸较劲地看着荀济。 医修一时为难了起来,不知将他的玄天镜卖给谁? 荀济:“沈道友既然如此执着,那这玄天镜荀某就忍痛让你。” 沈鸢:“?” 语闭,荀济就转身潇洒离去,沈鸢付过钱接过玄天镜才反应过来,荀济根本对这玄天镜没有丝毫兴趣,只是想看她多花钱。 她大怒,冲着已经走远的荀济怒骂着:“你不想要它还干嘛和我抢?” 害得她多花了五十灵石,她明明可以降价到一百五的。 沈鸢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落在了听力甚好的荀济耳里,他低头轻笑,“刚刚突然想起我的玄天镜用了这么久也是二手的。” 顾名思义,他现在不缺二手的玄天镜了。 许是离他太远的沈鸢听不到,荀济随后专门又传了音给她:“我是在帮你完成任务?你不应该感谢我吗?” 沈鸢传音回去:“感你个头!” 荀济:“哦,对了!忘记说,你的宗服实在是太丑了!可想一想你家境贫寒没有什么审美也是正常的,若实在不行可以找我来设计,仅收二百灵石哦!” 沈鸢心下烦躁,屏蔽掉他断断续续的传音,气得一拳击向了空气,恨不得将他撕碎。 接下来,沈鸢寻了个人流量大的地点卖她在秘境里采集的物品,上至灵树的果子,下至秘境里的石头,凡是她所到之处能捡起来的物品都被她一扫而空。 前来凑热闹的田芙小师妹信步闲逛,恰好停在了沈鸢的摊位前。 她歪着头,满脸困惑地打量着摊位上那些其貌不扬的石头:“师姐,这些...石头真能卖出去吗?” “那是自然!”沈鸢唇角微扬,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你若不信,不妨在一旁看着便是。” 田芙眨了眨眼,好奇地挪步到沈鸢身后站定。 前来看她摊子的修士买走了其他宝物,唯独对石头没有任何表示,田芙看着一脸平静的沈鸢,心里替她着急。 “师姐,我们都在这待了半日,真的能卖出去吗?” “别急,看我的。”沈鸢拿出就块石头,施展灵力,大手一挥,石块突然间闪闪发光。 “师姐,这是?”田芙歪着头,不解地问。 “须弥秘境万物都有灵气,包括石头,只是这石头经常不被人注意到而已。”沈鸢解释着:“我不过是放大了它的灵气,让大家都能注意到。” 虽然酒香不怕巷子深,可这是石头,不是酒,沈鸢无法让其他人主动发现石头的奥秘,就只好亲自将其独特之处广为告知,随即,她吆喝着:“须弥秘境独有的有灵气石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谁知不过一炷香的功夫,田芙便惊得杏目圆睁,在满摊的各种宝物之中,这堆不起眼的石头竟然被抢购一空! “这石头竟然有灵气,极适合搭建一个修炼台,道友多少钱?” “我也要点,刚好给我家灵鹰搭个窝。” “这石头是爱心形状的,送给墨师姐她一定感动极了。” “......” 沈鸢热情地招待着前来购买灵石的同门,她收钱收到手软,内心的喜悦控制不住。 她欢喜地数着源源不断到手的灵石,得意洋洋地向着田芙小师妹炫耀,“怎么样?” “师姐太厉害了!”田芙小师妹发自内心地感叹师姐的赚钱能力。 “嗷!对了,我刚买了玄天镜,加个好友。”沈鸢似想起来什么? 田芙惊讶问道:“师姐,你买玄天境了?” 沈鸢点了点头。 田芙突然间感到欣慰,狠狠落下泪来,沈师姐一直用灵鸽传信,为了保持联络,她也养了一只灵鸽,她终于不用再伺候灵鸽了。 她抹了把辛酸泪,奈何自己养了医治坏鸽。 告别田芙小师妹后,沈鸢收了摊回了上峦峰。 她刚拿到玄天境,只加了田芙小师妹一个人,看着这连续不断的添加申请立马就猜出来,应该是小师妹将她的号告诉了旁人。 她笑了笑,原本想等遇到其他同门时再告知对方自己的玄天号,如今倒是省事了。 她一一加过好友,简单和各位寒暄过后,视线停留在悬赏榜上的一道悬赏。 【月底两天聘一金丹剑修护卫,赏金一千灵石。】 玄天镜在维系道友间传讯联络的基础上,同步了线下的悬赏榜,宗门弟子可以直接在玄天境上发布和承接悬赏。 少女手里把玩着玄天境,思绪停留在这简短的一行字上。 剑修的武力值比其他修士高,常有其他脆皮修士聘来当护卫,她的死对头器修荀济身后就常年跟着几个剑修护他周全。 思绪不知怎么又飘到了荀济的身上,呵,器修果然是个废物,连自己的人身安全都要别人保护,不是废物是什么? 这道悬赏内容看着简单,含金量不高,给的赏金也不算多,不过胜在时间短,并不会耽误她太长的时间。 如今有了任务正是急需钱的时候,她没多想就接下来悬赏,接下的瞬间一个名叫“三水齐”好友申请弹出。 【三水齐】:三十号卯时二刻玄天宗清乾门。 三水齐的话和他发的悬赏一样简单直白,相比于之前她接的一位啰啰嗦嗦的同门的悬赏,她心下对这三水齐生出来了些好感。 有些同门发布的悬赏内容就洋洋洒洒几千字,一向视时间如金钱的沈鸢懒得费功夫去看,她更喜欢三水齐这种直接明了的悬赏。 她用自己的玄天号打下一个“好”字,又觉得过于敷衍,删去输入:“到时见。”三字发送过去。 * 太阳东升,晨雾未散,空气里弥漫着清新的味道。 竹林里几片竹叶在少女的挥剑下于空中肆意地飞舞着,竹叶似有感应般围绕在少女身侧形成一个小漩涡,却不曾近过少女的身。 素衣少女在自己的院落中心练剑,她的发髻略微松散,垂落着几缕青丝,汗水浸湿的练功服紧贴着纤细腰身,一滴汗水自她饱满的额头顺着精致的下颚线和发丝流了下来,滴落在地上。 剑光将周身的宁静搅乱,最后一招收剑归势,随着剑入鞘沉重的闷声飘飞的竹叶被一击成半落地。 沈鸢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的汉,又抬手捏了个清洁诀,浑身的汗味消散,练功服变得干透,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 她一向有晨起练剑的习惯,入门这么多年来,无论刮风下雨她都坚持着。 她才升至金丹初期,目前境界还不太稳定,虽是修为上了一层,可感觉身体体能还停留在筑基期,只有多练,才能好好磨合过金丹期,让身体反应速度更快。 每位剑修都有自己的特点,像田芙小师妹剑法柔中带刚,大师兄苏恒之性格直来直去,剑势也一针见血直逼要害,而她风灵根属性,比其他剑修更加灵活,主打一个要快,喜好速战速决。 练完剑,她顺手放出灵力覆盖住右手手腕处的金图案,前些日子,她完成了任务一,如今正做着任务二,她已经消费了三千灵石。 从秘境出来也有十多日,近些日子她每日要么就是在接悬赏赚钱,要么就是在花钱的路上,整个人忙得跟陀螺一样停不下来。 玄天宗其他分支的执事和弟子如今都多多少少对她有点印象。 话少钱多买的多,一言不发就付款的金主不多,这个金主是剑修那就更稀奇了。 旁人只见她付款时的从容,无人知晓她藏在袖子里的指尖正狠狠地掐着手心。 她无奈苦笑,这个任务虽是花灵石那么简单,但凡她表现出一点节俭和抠门随时都有可能被雷击的风险。 这几日下来沈鸢也接了几个悬赏,赏金赚得多那日就多花一点,赚的少就少花一点,心理上虽然没有什么负担,可还是身体上却好累。 看着遥遥不可及的任务十,她的喉头泛起浓郁的铁锈味,心好像在默默地吐血。 花了这么多钱,这几年的存款都要花没了,才完成了任务一。 她辛辛苦苦攒了多年的积蓄...没想到如此不堪花。 不行,她摇了摇头,得想个办法,这么下去除了获得一堆用不完的灵丹妙药外好像没什么好处。 沈鸢收回灵力,玉葱般的指尖抵着下颌,在青石板上来回踱步,凌乱的碎步使她的素白练功服裙摆卷起层层涟漪。 忽而脑海中似有星点灵光,她倏然收住脚步。 有了,就这么办。 她回屋换回宗服后,唤剑出来,灵巧地踏上去,连忙御剑往百炼堂寻去。 第4章 血誓符 百炼堂位于玄天宗的东南方向,巨型的炼器鼎是百器堂的一个标志,矗立于山峰中央,其鼎身刻满古法符文,能望见这炼器鼎就代表着离百器堂不远了。 沈鸢轻松落地,这就是百器堂了,她望着眼前的五层高楼,随后抬步登上了百炼堂高高的台阶。 百炼堂门前矗立的小师弟她有过印象,好像是叫杨驰风,和她一样是风灵根。 倒是可惜,好好的风灵根修什么不好非要修器。 浪费自身的风灵根在炼器堂吹风掌控火候,还不如做个肆意的剑修。 沈鸢身姿出挑,相貌出众,步履间摇曳生风,杨驰风离得老远就看见她和她诡异的裙子,表情扭曲了一下。 他识得沈鸢。 去年他刚入内门,有幸观看宗门的内门大比。 当时场下设下赌局,赌注是筑基期的剑修沈师姐和金丹中期的符修刘师姐谁能获胜。 若是修为相同的情况下,定是剑修胜率更大些,可二人境界悬殊,相差甚大,任谁见都会下赌注在刘师姐那里。 不一会儿,刘师姐的奖池处便堆满了灵石。 沈师姐瞥见自己奖池前略显冷清的灵石堆神色淡然,颇为大方在自己的奖池那一栏大手一挥豪掷五千灵石。 五千灵石堆叠成小山,赌局周遭霎时沸腾如鼎,众人神色各异,有人指责沈师姐过于狂傲自信,有人心里暗中盘算着如何瓜分掉这些灵石。 一紫衣带着面具的修士当场实操盘算着胜率,开口对众人道:“诸位且看,我仅下一灵石给刘师姐,若赢我便能得一百灵石,若输这一灵石我也不亏,这等稳赚买卖岂能错过?” 话音未落,许多懵懵懂懂的外门弟子已红着眼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灵石下注,场面一片轰乱。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刘师姐的玉牌前灵石竟在赌案上堆叠出半丈高来。 他驻足踌躇,余光扫见沈师姐唇角扬起一抹笑意,他一时被这笑容感染,鬼斧神差地将十枚灵石押在沈师姐的玉牌之上。 比赛开始,刘师姐的符如密雨般朝着沈师姐袭来,不容沈师姐反应,沈师姐处处落于下风,只顾得上防守。 台下一波赌刘师姐获胜的同门修士提前狂欢,清算这奖池,另一波人紧紧盯着擂台关注着战况,无人察觉紫衣修士悄无声息地离开。 谁料在灵香燃尽的最后一秒,台上少女不慌不忙念着剑诀,剑诀成,人剑起,刘师姐的护体符被剑气破开的刹那,剑气一击将刘师姐击下擂台,沈师姐获胜。 擂台下众人惊愕,从此沈鸢一战成名,他也沾了光捞了一大笔灵石。 宗门大比尘埃落定后,沈鸢越阶获胜智取灵石的事迹如星火燎原般传遍宗门每个角落,更有擅长撰写的师妹写了沈师姐的同人戏本《霸道剑修师姐拿灵石宠》、《师姐和灵石不得不说的三件事》。 那段时日他在百炼堂炼器的重重锻炼声和淬火雾气中时常听到同门们对沈鸢发出由衷的赞叹。 唯独在众人口口称颂时,自己的三师兄荀济总会从淬火池边直起身,轻笑着反驳:“不过仗着雕虫小技忽悠了一帮傻子罢了。” 除了大比外,他也隐隐约约听闻近日沈师姐出手大方,看着沈师姐出现的身影,下意思地以为是来找他们买灵器,开口道:“沈师姐,可是来买器?” 沈鸢对他知晓自己是谁并不意外,她抬头望着声音的来源,看见热情到有些殷勤招呼她的杨师弟,心里又将某人暗自数落了一遍。 她不常来百炼堂,上一次来还是自己剑被荀济捡走后,前来寻一副佩剑。 荀济冷冰冰的脸色略带和敷衍的服务态度和眼前的师弟形成了明显的对比。 她摆了摆手,对着小师弟面色温和了一些,开口道:“我是来寻荀济,他可在?” 杨驰风意识到自己误会了来意,讪讪一笑:“荀师兄在,沈师姐随我来吧。” 百炼堂里烛光明亮,器修或聚在一起欣赏着新炼出来的灵器,或是对着其他修士推销着自己的灵器。 她随着杨师弟踏上台阶,进入了百器堂的第三层。 百器堂共有五层,一层是供弟子出售和买卖灵器的地方,二层是供外门弟子锻造的地方,依次往上推,三层是内门弟子,四层是亲传弟子,最高层仅百炼堂长老可踏入。 上峦峰虚功长老平日好酒玩乐,也是掌门威逼利诱下才肯收了大师兄苏恒之一人做亲传弟子,不然凭借着沈鸢的实力也早该升为亲传弟子。 荀济与沈鸢不同,荀家本就生于炼器世家之后,早年曾于玄天宗修习炼器之术,与百炼堂长老有着两代人的交情。 凭借着荀父荀母和百炼堂长老多年的交情,可以直授他亲传,可偏偏他想着不能搞特殊,主动放弃特权,坚持按玄天宗选拔程序从普通弟子做起。 踏进三楼,人就少了很多,几个认识她的器修主动打了招呼。 少年一身黄衣斜倚在窗边,窗边透进的逆光照在他一双桃花眼上,他高束着发髻,长发悬垂,骨节分明的手指正反复摩挲着一支莹白骨笛。 脚步声逼近,他并未完全抬头,只分出一丝余光,就见少女缓缓而来。 杨驰风将沈鸢带到荀师兄身边,很识相地退场了。 荀济将视线重新从少女的身上收回,开口不留余地开口道:“呦,稀客。” 百炼堂的灵器均由玄天宗弟子打造,价格也是较贵,沈鸢被荀济坑过一次后就很少来,即便需要灵器也会下山去城中淘个便宜的。 沈鸢不理会他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搬了个凳子,坐着他身侧,本想寒暄几句开口的话却变成阴阳怪气:“任务没忘记吧?钱还够吗?” 荀济冷笑:“不劳你费心。” 沈鸢目光定留在荀济身上,荀济不缺钱,以往簪发的羊脂玉都是极品的,如今却仅仅用一未施漆彩的凡木木簪,身着粗织棉麻织成的明黄广袖袍泛着生涩毛边,却再不见往日的质感。 看样子有了任务之后他近日来也过得不好。 少女语气缓了缓道:“我是来找你协商,我们互帮互助一起完成任务的。” 荀济:“互帮互助?” 少年停下手里的活。 沈鸢:“早闻荀二公子衣食无忧,吃穿用度都是极好的,如今有了这任务,怕是要过些清苦日子了吧。” 荀济挑了挑眉,沉默不语,默认了她的话。 自秘境归来后他特意回了趟荀府,自库房取出一大笔灵石放入小吞金兽所赠的乾坤袋里,却发现荀家的灵石并不记功绩。 只有自己所赚的灵石才有效。 可尽管如此,他原本也不用如此清贫地活着,谁知只要他花得多一点,就有雷击惩罚。 他特意找人定制的宗服刚拿到手,忽有一股小雷击破空而来,直劈衣物,将其烧成了灰烬。 原来不仅要存钱,还要赚钱!他欲哭无泪。 参透规则后,他只好变卖财产,接些打造灵器的订单,多赚些钱,早日完成任务。 沈鸢双手撑在淬火台上,压低身子靠近少年,唇角露出狡黠的笑意:“不如我们合作,我替你购你所需之物,而所有花销记账,这笔钱你替我存着,待任务结束后再归还给我,如何?” 这个任务使得她被迫花钱,那她由此猜测,荀济定是要被迫存钱。 既然两个人都无法随心所欲支配自己的灵石,何不各取所需,二人合作。 这样一来她也不用买一些用不着的物品,灵石也没有消失,而荀济依旧可以过着优渥的生活,真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善事。 荀济邹着眉头思索着她说的这个合作的可能性,窗外阳光将两个人身影拉得长长的,俊男靓女宛若一副佳话。 他提出心里的疑问道:“怎么能保证你最后不会狮子大开口?” 听了他的话,沈鸢不满,怒意渐显。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她们剑修最讲究道心,怎么会做这种不道德的事情。 倒是他,有这个可能。 她板着一张脸,微嗔回怼道:“呵,我还信不过你会不会记错账少给我钱。” 见两人谈不妥,荀济继续锻造,沈鸢也没个好脸色,侧开头,脖颈侧成一个别扭的弧度,偏开视线不去看他。 荀济手里铁锤敲击声俞发密集,淬火火星飞溅出来,在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上投出跳跃的阴暗,两个人僵持许久,沉默不作声。 时间一针一秒,眼见僵局难破,沈鸢放弃执拗,长呼一口气,心里安慰着自己识时务为俊杰,合作重要,不可坏了大事。 她试探问道:“你……”又鼓起勇气:“你就不想早点完成任务?” 荀济的声音在淬火中朦朦胧胧传到她耳边:“我们互不信任对方,要怎么合作?” 沈鸢:“也不是没有办法。” 荀济停下动作,灵光一闪,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同声道:“血誓符!” 第5章 纯恨 血誓符顾名思义以修士的精血为墨来结誓。 是金丹期及以上的符修才能制成的符,其制作过程艰难,要求施咒者心志澄清,不可有杂念。 它常用于即将结为道侣或者结同心契的修士们,若有某方心生异志,则会被符反噬。 符修常驻的七星峰就在百炼堂附近,两人二话不说就赶去了七星峰。 沈鸢拦下一名小师妹问道:“师妹,请留步。你可知七星峰有哪位道友卖血誓符?” 小师妹顿住反问:“血誓符?”忽然她一拍脑袋,似想起来什么:“对了!确实有几位师兄师姐在卖血誓符,不过大多都下山历练去了……” 又小声呢喃着:“如今只有陈师兄还在宗门里。” 荀济上前一步:“无碍!请问师妹可知陈师兄现在在何处?” 小师妹沉思:“这个点陈师兄应该在七星峰侧殿,你们可知侧殿在哪里?” 二人摇了摇头,他们都不是七星峰的人,对七星峰的建筑布局不了解。 小师妹:“跟我来。” 沈鸢拱了拱手行了个礼:“那有劳师妹给我们带路。” 七星峰侧殿松影斑驳,日头斜照。 “陈师兄,有人来寻你。”小师妹立在殿门口,轻轻摇晃着门框旁的青铃。 话语刚落,人群里鹤立鸡群的少年侧身回头,扒开人群缓缓走来。 少年相貌俊朗,方脸刚毅,手握着灵笔,灵墨的香气萦绕在袍间,眼角微弯略带笑意,真可谓端方君子,如墨如玉。 “我是陈仰义,二位是?”他冲着两人行了个宗门礼数。 沈鸢回礼:“上峦峰沈鸢。”又介绍身旁的少年:“这位是百炼堂荀济。” 荀济颔首。 陈仰义寒暄着:“久闻二位大名,不知二位寻我所为何事?” 沈鸢面带笑意:“陈师兄客气了,我们二人是想购一张血誓符,不知陈师兄可有?” 陈仰义:“二位来得巧,三日前我刚画成一张血誓符。” 他转身走向身后的琉璃玉匣,输成一点灵力给它,玉匣应声泛起亮光,血誓符在玉匣中若隐若现。 他取出血誓符,轻声道:“这符制成不易,一千二灵石一张。” 沈鸢闻言瞳孔紧缩,这也太贵了,连忙不动声色地传音给荀济:“你跟陈师兄讲一讲价。” 荀济也传音回道:“你怎么不讲?” 沈鸢眨着无辜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荀济:“你怕不是忘记了任务。” 荀济白了她一眼,无奈学着旁人讲价的样子,语气略带僵硬和一丝尴尬:“陈师兄,这价格可否便宜一些?” 我嘞个豆,怎么会有如此直白的讲价话术,她忘记了荀济以前不缺钱,从来不会讲价。 她自然把心里所想的抱怨话传音给了荀济,他递给她一个你行你上的眼神。 陈仰义严词拒绝:“这符画十张才堪堪能成一张,便宜不得。” 她继续传音:“讨价还价第一步是卖惨,不过你是荀家人,我们又无法说出任务,那直接第二步。” “你按照我的话术对着陈师兄讲。” 荀济依着脑海里的话一板一眼:“陈师兄莫恼,我们自然看中陈师兄的符……” 话至一半,少女清澈的嗓音在脑海里响起:“语气要生动讨好一点,不要这么死板。” 他咳了咳嗓子,试着按照少女的要求,可一张口语气竟更加别扭起来,不适的红润涨上脸:“若是陈师兄的符好,往后我们就只在陈师兄这里买符。” 少女的声音又响起:“算了算了,你还是正常说话吧。” 她停顿了一下:“砍价第三步是拉进关系。” 荀济:“陈师兄,看在都是同门的关系上,不如便宜一点?” 陈仰义看着眼前的两个人,说话的那人脸色不知何缘故脸色涨红得不像话,而不说话那人眼神亮亮却又无神地望着他,好似神魂不知飘向何处。 他退后一步:“最低一千灵石。” 沈鸢手指勾了勾眼前的一缕头发,内心欢悦地像个得到糖的小孩子,可还是保持着基本的冷静:“多谢师兄。” 她一边掏出灵石一边传音给荀济:“血誓符我们各出一半的钱,我来付你记账。” 她似乎信不过荀济又嘱咐道:“我先替你付五百灵石,到时候你还我五百灵石就好了。” 荀济低声:“知道了。” 陈仰义收下灵石带着二人来到静谧之处:“此咒需取二人之血。” 沈鸢点了点头表示了解。 陈仰义带着满脸的骄傲介绍着:“我最近研究了新的符法,将其和血誓符结合在一起,二人可自行选择结誓后背誓的代价。” 荀济:“若背誓,那自然要修为尽失,身子骨连一介凡人都不如。” 说完他侧头挑衅地看向沈鸢,他知道对于沈鸢这个剑痴来说,失去功力是何其痛苦一事。 真是够狠毒的,她也要提条件。 沈鸢不甘示弱地瞪着荀济:“若是背誓,自然霉运缠身,钱财尽失,穷苦一生。” 陈仰义被两人之间暗涌的敌意震惊到,往日来寻他买血誓符多为恩爱情侣,沉迷于爱河的两人难以相信对方会背叛,那背誓的惩罚也是清淡如水。 像这么纯恨的一对还是第一次。 他向二人确定着:“二人可想好了?这血誓咒结了可就难解了。” 沈鸢:“我们心意已决,请沈兄开始吧。” 陈仰义卷起袖袍开始施展灵力,以空气为画纸,灵笔在他的周身绘画着,下一秒符成,他大手一挥将符纸甩在眼前。 两滴血从沈鸢和荀济二人的左手中指指尖取出。 十指连心,荀济被疼得面色一抽。 沈鸢剑修,跟人打架受伤是常有的事情,这点痛倒也能忍。 要不是血誓符结法要专注,她不敢打断陈师兄的施法,沈鸢定要嘲讽他一句娇气。 血色一点点融入用灵墨画的符文,符文开始渐渐透着丝丝红,陈仰义在符文剑翩翩起舞,发丝随着他的动作飞扬,直至鲜血和符文完全融合成一体。 他停下,那符文随着他的动作开始主动地爬上符纸,血誓符结契成。 眼前的陈仰义面色苍白了不少,血誓符要金丹期及以上的修士才能绘制,他金丹中期虽到了门槛,可还是吃力了些。 每每结契都要消耗掉一大半的精力,他可是要好好睡一觉才能恢复。 困意袭来,他踉跄一步,沈鸢连忙上前扶着他:“师兄,还好吗?” 陈仰义困意袭卷而来,带着逞强虚弱地回话:“无碍。” 荀济的视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样黏在两人身上,竟生出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陈仰义俊朗端正,沈鸢活泼靓丽,极为般配。 等他反应过来,猛地收回目光,喉结急促地滚动着,鸦羽般的睫毛低垂着。 他是不想看到她与其他男子互动? 荒唐,荒唐至极。 定是那血誓符的缘故。 血誓符能加强结誓二人的联系,恐怕他的异样倒是跟结誓符有关,他笃定。 陈仰义人高马大,比沈鸢高出一个头,此刻的他已经完全睡死过去,整个人像泄了气的气球所有重量都一股倒地侧压向沈鸢,沈鸢用尽全身力气撑着他,才保证他不会摔倒地上。 “荀济。” “陈师兄晕过去了,快来帮帮忙。” 她呼唤着一旁发呆的荀济。 这个荀济真没眼力,看不出来她要撑不住了嘛。 荀济眼神由涣散到聚焦,从自己的思绪里跳出来。 二人一左一右扛着陈仰义,一路打听着路走出七星峰将陈仰义送到清坞。 刚好墨灵溪师姐在清坞就诊。 沈鸢在墨师姐那里买了许多灵丹灵药,与墨师姐的关系一下子变得熟练起来。 他们二人按照清坞医修的指使将陈仰义抬到病床上。 呼,可要累死个人。 沈鸢一路上扛着陈师兄不敢乱动,生怕摔着了师兄赔医药费。 这下好不容易送到地方,她连忙活动筋骨,一阵酥麻感袭来。 她是剑修,佩剑本身就有一定的重量,她的臂力也不小,但也架不住背着一个成年男子下了一座山又爬了另一座山。 墨师姐一袭白衣端着碗从门口走来,打破了安静的氛围。 沈鸢顾不得招呼语气紧急说着:“师姐,你快看看陈师兄他……” 墨师姐穿过立在塌前的二人。 沈鸢身子向荀济的方向靠,用仅以两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小声说道:“陈师兄不会有什么事情吧?他可是为了我们画符晕倒的,我们不会要陪医疗费吧。” 剑修打架经常破坏掉宗门公共物品和打伤他人。 赔偿也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随着沈鸢的动作几缕碎发扫过荀济紧绷的下颚线,少女发间的幽香飘来。 他隐隐约约感觉血誓符又起效了。 若是以往他定会借机嘲讽一番,只是此刻他不愿那么做,声音低沉道:“不会。” 墨灵溪检查了一番,收回灵力,开口说着:“没什么问题,只是睡过去了。” 沈鸢惊得嘴张得能放下一个鸡蛋:“睡…睡过去了?” 若早知道陈师兄是昏睡,她和荀济把他抗到宿舍就好了,不必翻两座山。 墨灵溪一脸无奈点了点头,这位陈师兄都快成他们清坞熟客了,每次都是昏睡着来,睡醒了走。 一直沉默不语的荀济说道:“看来画血誓符消耗确实挺大的。” “说到血誓符……”荀济侧头看向沈鸢,传音道:“我现在想吃玉珍楼的定花糕。” 沈鸢歪了歪头表示疑惑。 荀济用眼神往躺在塌上的陈师兄处瞟,又抬起左手,展示取血处还未结疤的手指,示意两人协商了一天的合作。 沈鸢想起今天承诺的“我替你购你所需之物”,传音给他:“跑腿费十灵石。” 荀济:“成交。” 她转身提剑而去,在刚踏出房屋门槛,听到身后的荀济传来欠揍的声音:“要温热的。” 第6章 练剑桩子 沈鸢离去后。 荀济明显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墨灵溪抱着她的炉鼎观察着。 她近日来研究了一个新炼丹方子,眼看着就要出炉了,她得守在着。 丹炉传来阵阵龙涎香与各种药草混杂的气息,荀济走到她身侧,垂眉敛目立于她三尺远,姿态谦卑了些:“师姐,可需我帮忙?” 他走路像猫一样,生怕惊动了神情专注的师姐。 墨灵溪被身侧的人惊得浑身一颤,手中炉鼎掉落。 炉鼎在空中旋转,说那时迟那时快,荀济一个健步上前,右手指尖扣住了炉鼎底部,保住了这炉丹药。 墨灵溪大喘一口气:“多谢师弟。”又继续说:“你怎么还没走?” 荀济将炉鼎还给墨灵溪:“我还有事想请教墨师姐?” 墨灵溪:“?” 荀济抱拳行礼,眉间凝着疑惑:“请问师姐可知,血誓符结契后对结契二人可有什么副作用?” 墨灵溪闻言垂眉沉吟了一刻。 血誓符以精血为引,血脉交融为契,传闻中可以破开道士桎梏,给予春泉破冰。 昔年玄天宗就有一个奇事,听闻有个表面清心寡欲的剑修师兄和医修师姐结了契后,竟然撕去伪装,化身艾斯爱慕爱好者,甘愿做师姐的试药体,最后试得个百毒不侵体质。 不过对于医修而言,每种病每个修士都有不同的反应,要对症医治,她反问道:“师弟,可有什么症状?” 荀济一时语塞,他总不能说结了血誓符后对沈鸢产生了奇妙的感情。 他支支吾吾开口:“就是…产生了些奇怪的想法?” 墨灵溪疑惑:“没事,这屋子里就你、我和踏上那位,放心大胆说。” 她拍了拍荀济的肩膀,荀济连忙摇了摇头,绯红悄然爬上耳尖。 难以启齿,他观沈鸢与墨灵溪关系亲密,若是说了保不齐有风声传到沈鸢耳朵里。 要是让沈鸢知道自己的心思,那他恐怕要沦为笑柄。 他想了想决意不说,偏过头转身离开。 望着他跑得飞快,左脚踩右脚差点绊倒的笨拙步伐,墨灵溪立在门侧沉思。 艾斯爱慕?奇怪的想法? 头脑里两条线索合并在一起,她得出了一个合理却又荒诞的想法! 看来荀师弟要步那位剑修师兄的老路,成为沈师妹的练剑木桩子了。 思及此,她杏眼流转间漾起狡黠的涟漪,恍然大悟,面露出一丝丝窃笑。 关上荀济匆忙离开忘记关闭的门,刚一转身,就见塌上人转醒。 她似个门神一般守在门口。 陈师兄缓缓睁眼,眼前的视野空间由小变大,刚睡醒视线还迷迷糊糊,语气含糊着:“这是哪?” “清坞。” 顺着甜甜的声音望去,一身着浅青色宗服的熟悉面庞映入眼帘。少女身材高挑,墨发如瀑,双手抱胸立在门侧。 “墨师妹,多谢你的招待。” 他翻身下床,朝门口走去。 谁知,门前的少女双手一撑,抵住门的两边,微微抬起下巴,作出不让他走的样子。 少女开口:“陈师兄,来结算下医药费。” 陈仰义:“医疗费?” 墨灵溪一一道来:“陈师兄这几个月下来被人送到我这里五次,我自然也给你检查了五次。” “一次二百灵石,五次一千灵石。” 陈仰义听到后面色一顿,他今天刚赚的一千灵石就这么没了? 墨灵溪继续开口:“素问陈师兄正义凛然,这一千不会不给吧?” 好一个激将法,看来这一千他不得不付了。 他翻了翻乾坤袋,将还没捂热的灵石掏了出来。 墨灵溪将推至在眼前的乾坤袋又推回去,她指了指炉鼎:“陈师兄也可以不付这笔钱,只是我这新研发的丹药可能要师兄辛苦试一下。” 以身试药? 面前少女透着无辜的亮亮杏眼望着他。 恰好这时,炉鼎骤然震颤,浑身散发着紫气烟雾,随着轰得一声,炉盖开启。 烟雾模糊住两人的视线,少女被雾气呛到,压抑的咳嗽声裹挟着丹药香气袭来。 待其散去,方见炉鼎立十颗闪烁着诡异蓝光的粒粒丹药在炉里流转。 墨灵溪见状更是大喜,拎起一颗丹药研究起来。 这些丹药颗颗圆润饱满,色泽光滑,就是颜色有些不寻常,让人没食欲。 陈仰义心升起惧义,吃了真的不会中毒吗? 他颤颤巍巍地问道:“师妹?这是什么丹药?” 墨灵溪得意洋洋地回着:“失元丹。” 陈仰义:“听着不像是什么好丹。” 墨灵溪一脸你不懂的表情,为他介绍起来:“他虽然叫失元丹,但是可以澄清明体。” 她接着说道:“这可是我精心钻研了半年的方子,你试试?” 丹药奇怪的色泽在他眼里闪烁着,他心里越来越慌乱,连忙后退,摆手推拒道:“师妹,我还是给你一千灵石吧。” 墨灵溪杏眸泛起水花,楚楚可怜的样子:“陈师兄,可是不信我?” 陈仰义发出尴尬的笑容,冷汗顺着脸颊流下,打着马哈:“哈哈…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师妹…” 墨灵溪期待着看着正义凛然的少年,猜想他不会拒绝自己:“师兄替我试一颗就好。” 她拉起陈仰义的胳膊,伸展开他紧握的拳头,将丹药放在他手心。 丹药还带着少女的体温的余热,陈仰义一副赴死的样子快速吞下丹药。 丹药在他口中化开,与他想的不同,这丹药看似歹毒至极实则味道带着沁人心脾的甘美。 吃完后墨灵溪又留了他一刻,观察有什么副作用,见他面无异样,便放他走了。 临走前还叮嘱着:“陈师兄这几日若有不适,一定要来找我。” 他应下。 * 买完定花糕已经是日落时分。 原本沈鸢御剑去御剑回不需要太长时间,可偏偏那玉珍楼门口排起了长队。 等排到她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她欲哭无泪,连忙御剑去了百炼堂。 百炼堂荀济住的长老院里被她砍掉的灵树重新长了起来,生了灵智,枝叶被风吹得吱呀作响,见了沈鸢瑟瑟发抖起来,恐自己又被砍掉。 十二根龙攀柱撑起了房梁,从屋外可见蜡烛映着荀济身影于窗上,沈鸢敲了敲青铜门。 屋里传来荀济的嗓音,少年嗓音略带着青涩:“进。” 沈鸢推开沉重的青铜门,屋内装横复杂精致,荀济懒散地倚在书案前玉木椅上,这是她第一次见到荀济的房屋。 眼前屋子内琳琅满目,任意一物件都可以卖个大价钱。 真……真够奢侈的。 “接住了。” 沈鸢没有踏入屋内,反而是站在门口将定花糕给荀济抛了过去。 荀济接住,打开纸袋,取出几块定花糕,杏白色底色点缀着花瓣,还带着刚出炉的余温。 他低头轻笑,唇角弧度还未敛去,再次抬头,只见少女衣袂翩翩,潇洒远去的背影。 一路上,沈鸢碎发被风吹散,她心情爽朗,眉梢唇角都露着欣喜,今日虽辛苦了点,但胜在一切顺利。 身侧腰间的玄天镜忽然乍现,然后一直闪个不停。 她边走边翻看着玄天镜,原是田芙师妹将她拉进了玄天宗的宗群。 【芙芙要努力练剑】:“师姐,我看你不在玄天宗的宗群里,就把你拉进去了。” 随后就发了一个俏皮的表情。 宗群里有一群人在八卦着,如上峦峰的虚功长老又欠钱喝酒被讨债的人追上门来、又如清坞玉净长老的追求者来到宗门前苦等七七四十九天只为见她一面。 还有眼熟的符修【仰】在群里在线接单卖自己的血誓符。 沈鸢吃笑,随手给该群备注了一个单字——瓜。 可下一秒,就笑不出来了,她紧盯着玄天镜上快熟滚动的消息,嘴角弧度渐渐落下,吃瓜吃到自己身上了。 【风过不留痕】:大家最近有没有注意到最近上峦峰沈师姐和荀师兄好像走的很近? 【玄天宗第一帅】:没有,下一个。 话题被岔开,沈鸢松了口气。 【有福(符)】:那个……我今天遇到沈师姐和荀师兄在结血誓符。 好好好,话题又回到她身上,她的心又悬了起来。 【玄天宗第一帅】:血……血誓符? 【医者仁心】:我今日好像也在清坞看见他俩了。 【炼器小周】:就在刚刚我还看见沈师姐从荀师兄院里出来。 【发誓斩遍天下魔】:话说回来,血誓符不是通常道侣才用的吗? 沈鸢实在看不下去了,在玄天镜上打了一行字。 【戈鸟】:怎么就只有道侣才可以结契?就不能有别的原因? 她的消息隐匿于一众吃瓜的惊讶声里,这两句反问无人在意。 【兽见兽爱的兽修】:不是说沈师姐和荀师兄两人向来不对付吗? 【九亿修士的梦】:这位道友就不懂了。 【兽见兽爱的兽修】:哦? 两人一唱一和,有来有回。 【九亿修士的梦】:这就叫做恨到极致就是爱。 【戈鸟】:? 【兽见兽爱的兽修】:受教了。 沈鸢被这群乐于吃瓜的修士气得上头,在群里连发好几条替自己澄清了几句。 可发出的消息如石沉大海,毫无人相信,甚至有蠢笨之人猜测她是荀济的追求者,因为这一消息破了防。 就荀济? 一个只会炼器毫无攻击力的器修,还不配她追求。 她一怒再怒,怒气无处可发,随即屏蔽了群聊,长呼一口气,嘴里念叨着眼不见心不静。 【玄天宗第一帅】:我的沈师姐(哭的表情)。 【玄天宗第一帅】:你怎么不等等我成为内门弟子就先有了道侣。 第7章 他哭了吗 卯时一刻。 沈鸢早早就来到了与【三水齐】约定好的玄天宗门口。 风高气爽,秋日爽朗,偶有鸟鸣和修士吵闹的声音。 玄天宗宗门巍然矗立,横匾表面雕刻着“玄天问道”四个张扬的大字,好生气派。 沈鸢叼了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报剑倚靠在左手边的柱子上,静待着三水齐。 等了一刻钟,修士来来往往那么多人,却不见三水齐。 她动了动身子,余光看见自己右手边的柱子上同样倚着一个人。 两人目光无声地交接,下一秒两人又很有默契地侧过头。 咦,真倒霉竟遇到了荀济,开局不利,开局不利。 两人话都不说,依旧靠着树干闭目养神。 现在已经是秋末,满地的落叶归根。 一刻钟又过去了。 周围修士步履匆匆,沈鸢感觉时间差不多了,却还不见和她一样等待的人,除了那位。 等等……那位? 沈鸢心生不妙,她拿出玄天镜。 【戈鸟】:你到了吗? 【三水齐】:早就到了,你呢? 看着荀济也拿起玄天镜,那种不妙的想法落实了。 荀济也反应过来了,戈加鸟就是鸢字,戈鸟就是沈鸢。 【三水齐】:沈鸢? 沈鸢很不想承认,但也没辙。 【戈鸟】:是。 沈鸢垂头丧气地从柱子里探出头来,看着荀济朝自己走过来。 三水齐合在一起就是济,若是她早知道是荀济,她肯定不会接这单悬赏。 自那日知晓玄天镜上的八卦后,她就有意避着他,生怕被有心人撞见,又要八卦一番。 沈鸢斜了他一眼:“怎么会是你?” 他见少女神情不对,问道:“怎么?发现是我就不想接了?” 沈鸢掏出个斗笠,戴上后确保无同门能认出来后,她走了出来:“自然要接。” 钱,还是要赚的。 为钱她可以低一低头。 她又问道:“你那两个保镖呢?” 以往荀济下山门时身边都有两个剑修护卫,如今身后空无一人。 荀济淡淡地说了一句:“缺钱,辞了。” 往日支出给这两位护卫的钱就不少,他想了想如今自己修为也不差,若是远行有风险便可直接挂个悬赏。 沈鸢:“所以你就挂了悬赏?” 还恰巧被她接到了这个悬赏。 荀济低声“嗯”了一下,又补充道:“聘请一位金丹剑修比较贵,所以就发了悬赏想看有没有人接,没想到……” 他话说一半停下,意思明显。 沈鸢:“?” 这是说她比较便宜? 她毫不留情面转身往山下走。 荀济连忙追上她,玄天宗宗门为了第一时间能感知到旁人入侵,在宗门及半山腰设置了一段禁止御剑飞行的结界,所以两人此刻在步行下山。 沈鸢边下山边听荀济讲这次悬赏的内容。 荀济:“前两天玄天宗兽修找我定制一件灵器,制作有挑战性,性价比很高。” 沈鸢点破:“给的赏金多。” 荀济承认:“是这样没错。” 沈鸢:“那兽修也是玄天宗,为何你们不在宗门内交易?” 荀济思索着:“那位兽修同门在山下历练,一时半会儿还回不了宗门,故而叫我送下山去。” 他又接着说:“我也觉得此事有些许的蹊跷,但架不住给得太多了。” 沈鸢:“有多多?” 荀济:“八万。” 沈鸢震惊地停下脚步,她纤长的手指捏住玄色帷幔,掀开眼前的黑纱,瞳孔紧缩看着荀济。 她声音颤抖着,带着不确定:“八…八万?” 她累死累活,风里来雨里去堪堪才能挣几千灵石,而他打造个灵器就赚了八万?? 荀济又重复了一遍:“嗯,八万。” 沈鸢不爽,十分不爽。 走了大约一刻钟的路,便出了玄天宗的结界。 沈鸢:“那兽修和你约定在何地交易?” 荀济:“永泉镇。” 永泉镇位于东南方向,离玄天宗有一段距离,御剑飞行的话也要半个时辰。 荀济是单主,沈鸢象征性地问了他一句怎么走。 荀济指了指她的剑,正欲开口说话,眼前的人就不见了踪影。 沈鸢明白荀济的动作,这是要两人在永泉镇汇合,她踏上剑后便往永泉镇的方向飞去,空留荀济一人独守在原地。 荀济望着半空中飞远的沈鸢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他还没说话呢? 大难临头各自飞,这还没到大难的时候呢,就各自飞了。 沈鸢在空中飞了一会儿就察觉到不对,荀济的飞行法器青云毯飞行速度不比她御剑飞行慢。 她放缓了速度,四周看了看,除了擦肩而过的飞鸟外,连个活的生物都没有。 坏了。 她立马掉了个头,折返回去。 在空中她远远望去,只见荀济一人孤苦伶仃、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再靠近一点,细看感觉有点点委屈。 荀济很难说清自己现在的感受,一点点茫然、一点点气愤和一点点委屈交织着。 沈鸢到底不是个合格的护卫,与他之前雇佣的差远了。 沈鸢跳下剑:“你怎么不跟上?” 荀济语气冷静:“没有剑。” 沈鸢疑惑:“你的青云毯,去哪了?” 荀济回答得利索:“缺钱,卖了。” 沈鸢又问:“传音符有吧?” 荀济再回:“太贵,没买。” 沈鸢的脸下意识皱成一团。 她思忖片刻:“那马车总有吧?” 马车只是慢了点,不过两天时间总能赶到永泉镇。 悬赏单只是说要护卫荀济两天,只待他与那兽修完成交易,她就立马御剑回玄天宗。 至于荀济要怎么回来,那不是她考虑的事情。 荀济顿了顿,开嗓说话:“也没有。” 沈鸢又是一怔,用压抑暴躁的语气问道:“那你怎么去永泉镇?” 这时他学聪明了,边指着沈鸢的剑边说:“还得劳烦这把剑了。” 沈鸢:“……” 沈鸢一时无话可说,拎起自己的剑,开始自我怀疑着。 这剑真的能载两个人? 此剑朴实无华,剑身细窄,是她从荀济手里买来的。 沈鸢站在剑上就已经分掉剑身三分之二的地方,等荀济踏上来,挤了挤,悬着一条腿在剑外。 哟,因果报应。 沈鸢一副看热闹的样子:“你当年要是不省材料把这剑做得再宽一些,何至于今日?” 荀济勉勉强强将悬在空中的脚点在剑锋上来作支撑,回嘴:“你当年若是不省着点钱,也不至于这么挤?” 沈鸢:“哼!” 她的闷哼声随着剑身的争鸣消散。 剑似头一次承受两个人的重量,刚开始升空不太受控制,左摇右摆。 沈鸢身姿灵活随着剑身摆动的轨迹掌握了规律后站稳了脚。 而自己身后的荀济反倒是大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 “你会不会御剑啊?” 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传到沈鸢耳里,她大骂了一句:“聒噪。” “若是不满意你可以跳下去。” 她放缓了速度,剑也稳定了下来,身后刺耳的喊叫声也停了下来,终于清净了起来。 身侧的风钻过两人的衣摆,荀济紧紧闭着双眼不语。 那风裹挟着空中的灰尘,犹如利刃刺痛着他的双眼,他抬手遮至眼前挡了挡,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他的双眼一向敏感,在为自己打造青云毯时特意加了一层防风层,可是沈鸢的剑并没有。 剑带着两人疾驰着,沈鸢看不见身后的情景,只能清楚地感知着少年急促又絮乱的呼吸声。 少年像是难受极了。 沈鸢自然不会是怀疑自己的御剑技术。 那只有一个原因,荀济他晕剑。 沈鸢也好心安慰着:“马上就到了。” 玄天宗是玄天大宗门,只收单灵根、双灵根和三灵根这种资质的弟子。 可尽管如此,大部分玄天宗修士还是在测出灵根后才来到山门进行修炼,在此之前不过是个凡人。 因此有很多外门弟子刚入门练习御剑时有恐高、晕剑等问题。 沈鸢刚入门的时候也是如此。 她也适应了至少半年才习惯,对于晕剑的痛她懂。 她不自觉地关注着荀济的状态,若是以往她定借机嘲讽一番。 可如今,他成了她的雇主,她理所应当地应该关心一下。 急促的呼吸声没有停止,她好心分享自己晕剑的经验:“可以深吸气再呼气。” 沈鸢轻飘飘的声音传到他耳中,她不知他不是晕剑的缘故而难受,但他还是莫名其妙尝试少女的方法。 狭小的剑身上两人靠着极近,他每一次的吸气都能捕捉沈鸢身上若有若无的梅花香。 这淡淡的梅花香仿佛如安定剂一般,浸润着他的双眼,减弱了几分他双眼的难受。 为了照顾晕剑的荀济,沈鸢的速度一慢再慢。 一个时辰的飞行时间竟也耗时了一个半时辰。 剑身缓慢落地,此刻已经快接近正午。 一下了佩剑的荀济立马用手帕擦净脸上的泪水,捏起一个清洁咒,不想让她撞见自己的狼狈。 沈鸢收起佩剑,掏了个灵丹递给荀济,这个灵丹是自己刚入门时专买用来克制晕剑带来晕眩感的药。 刚入门时比现在穷苦,她狠狠心只买了三颗,不到特别难受的时候不会用这三颗灵丹。 这一颗是她剩下来的,灵丹不同于寻常药物,并不会坏,所以她也一直没扔,没想到今日派上了用处。 此刻她才正视他,鼻尖和双眼红红的,没了以往高高在上的傲气,此刻的他倒像是个无助的小鹿。 她怔住,他是难受地哭了吗? 第8章 小白脸 两人落于永泉镇城区外一公里处。 沈鸢此刻很想说些什么来安慰荀济,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以她和他的关系若她主动关心他那就太奇怪了。 况且荀济最重颜面,指不定把她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还是让荀济自我消化。 荀济接过灵丹,拿在手心里并未吃下,道了一句:“多谢。” 交易时间定在夜半子时中永泉镇荒郊北山山脚处。 现下距离子时中还早,两人进了城想寻一处客栈。 永泉镇是个小城,人口不多,可今日街道上往来宾客络绎不绝。 沈鸢和荀济问遍了城中大大小小的客栈都是满员。 此刻是午时,二人坐在酒楼里。 荀济:“小二,上菜。” 到了筑基期的修士就可以不用进食,吃多了凡间食物反而会让体内浊气多,得需特定灵药才可排出。 刚入门时的荀济一时半会儿抛弃不了口腹之欲,在医修那里常年订购一批排浊丹,如今还剩了一大批一直放在乾坤袋里。 小二端着几道永泉镇特色菜和一壶酒来。 沈鸢倒了一杯酒,一饮而下:“说来也怪,为何今日所有客栈都满了?” 小二纳闷:“姑娘不是为黑市而来?” 沈鸢放下酒杯,升起了疑惑:“黑市?” 小二态度良好:“黑市在永泉镇每三年一次开一次,每次开一周,姑娘来得巧,今日刚好是鬼市第一天。” 沈鸢继续问道:“鬼市都有买什么的啊?” 小儿回答道:“听闻凡间允许卖的鬼市都卖,凡间不卖的鬼市也有卖,永泉镇就属每三年这几日最热闹。” 凡间不卖的东西? 沈鸢心里有了盘算,她要去看看这凡间不卖的是何物,她问着:“哦?那您可知这鬼市在哪?” 一个鬼市有什么好奇的? 剑修果然没见过世面,一直未开口说话的荀济心里想着。 小儿:“这姑娘就有所不知了,鬼市要说神秘就神秘在只有有缘人才能寻到,这能否去到鬼市全凭运气。” 话语刚落,隔壁桌的大汉呼了一声店小二。 小二端着盘子过去:“诶!来了!” 荀济也倒了一杯酒,这酒醇香浓厚,他忍不住多贪了几杯:“看来这永泉镇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都是来碰运气的。” 沈鸢:“你说咱俩运气如何?” 沈鸢很少饮酒,有些不胜酒力,这是她今日喝下的第三盏酒,耳尖已泛起煮螃蟹似的红晕。 荀济一抬头就看见她红扑扑的脸,他支着下颌,目光掠过她耳畔的红晕:“你也想撞撞运气?” “自然。”沈鸢猛地将酒杯放在榆木桌上,杯底磕出清越声响,引得酒楼里其他食客纷纷扭头看向二人。 她有些醉了,眼前怎么有两个荀济? 不对,她没醉。 荀济讪讪地抱拳向周围的人致歉,将少女面前的酒杯拿到自己附近,恐少女醉酒耍酒疯。 真是个麻烦精。 沈鸢坚持不懈:“你就不想看看那凡间不能卖的为何物?” 她不信荀济对鬼市不好奇。 荀济:“要论凡间不能卖的物品,下至官家垄断的盐,上至人命,都不可卖。” 他又提醒着:“我们就两天时间在永泉镇。” 言下之意恐没有多余的时间供她去寻鬼市在哪? 少女听了她的话心下一沉。 鬼市虽三年一次,可她下一个三年不一定有空来永泉镇。 不行,她得去撞撞运气。 她突然靠近荀济,眉飞色舞地说道:“两天就两天,两天内找不到我们就打道回府。” 她就这么想去鬼市吗?那好吧,只要不耽误悬赏,他是无所谓的,荀济犹豫了一瞬,答应道:“好。” 永泉镇吃食偏向于清淡,不符合二人胃口,只有这酒倒是不错。 荀济又把她的酒杯藏起来,她无奈只得吃菜。 死荀济,她边吃边骂。 反观荀济一人饮完了剩下的半壶酒。 哼,她是看出来了他存心抢她酒喝。 放下筷子,用完餐后,沈鸢按照约定去付了钱,荀济则将这笔钱记在帐中。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永泉镇的青石路上,插肩而过的行人不断。 微风佛过,沈鸢酒醒了一分。 她青竹般的清瘦身型笼在裙子里,未施粉黛的脸透着几分稚嫩,偏生眼尾微挑处又显得清冽。 荀济面色俊朗,一双桃花眼似勾人,一副温润公子的样子跟在沈鸢身后,两人郎才女貌,引得路人侧目。 他们又找了几处客栈,均是满客。 沈鸢奇思妙想:“咱俩找不到客栈不如睡树上将就一晚。” 她没搭建好院子时就在上峦峰睡在树上。 好久没体会到睡树上的感觉了。 树上是能睡的吗?荀济停下,转身回头:“若是真找不到那就只能怪你乌鸦嘴喽。” 沈鸢不服气地切了一声撇开了头,眼神扫过之处,捕捉到旁边巷子最深处一个半挂着半悬着的牌匾。 那牌匾上落着灰,结着蜘蛛网,福来客栈几个字掉了漆,只依稀看着像福未各栈。 不是说她乌鸦嘴吗?这不就有个客栈。 荀济顺着沈鸢的目光探去,那客栈实在看上去不像是还在营业的,可偏偏门开开着,女掌柜就在半悬着的牌匾下站着招客。 它真的是一个客栈吗? 荀济唇角颤着。 沈鸢和荀济出挑于人群中,又带有探究的眼神看向她的店,女掌柜很难不注意到他们:“二人可是来住店?” 等了这么久,终于来了两位修士。 女掌柜扭着腰走来:“不如来看看我们小店。” 她迎着沈鸢和荀济进了客栈里。 客栈里桌椅明显被人简单擦试过,角落里还堆着灰。整个客栈暗暗的,仅有掌柜旁点着一支蜡烛,照着一把破旧的算盘和一本刚写了第一页的账本。 荀济看着这破旧的环境面带起了一丝犹豫。 他今日虽落魄了,但也不至于住这里。 女掌柜识其脸色,忙解释道:“小店生意,人手不足,所以这大堂环境就差了些,不过我可要保证我们客房环境不比繁星楼的差。” 繁星楼是永泉镇最大的酒楼,日日请歌姬舞姬助兴,佳肴好酒无所不有,这么好的酒楼自然也是被早早预定。 沈鸢:“掌柜,两间人字号房多少钱?” 荀济:“我要天字号。” 天字号的房间属于最上等的,价格也是人字号的房间翻倍。 沈鸢对住宿环境无要求,就算是睡在树上也能将就一晚,旁边这位娇生惯养的荀二少爷可就不同了。 娇气。 不过沈鸢也无所谓,虽是她付款,可这钱最后还会回到她兜里。 荀济花得越多她最后得到也越多。 女掌柜笑得有些心虚,带了一丝讨好:“实属不巧,我们这只剩一间天字号了。” 沈鸢听见后,转身就走。 让她与荀济同一间房,她还不如睡树上。 睡树上可能有虫、有叶子,但没有荀济。 “诶!诶!诶!” 女掌柜疾步从柜台前走出来,柜台陈旧发出木头吱呀磨损声,她截住正要推门而出的沈鸢。 哎呦!好不容易来了客人她得拦下。 “别急着走呀!都这个时候了,镇上大大小小的客栈基本上都满了。” “也只有我们这个小客栈还有一间房,二位好好考虑考虑,我给你们优惠一些。” 女掌柜说的确实没错,他们二人今天确实寻遍了永泉镇上上下下的客栈。 这总比树上好。 荀济斩钉截铁地说着:“那就这一间天字号。” 荀济俯身,修长的手指扣住沈鸢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扭回来,劝说道:“寻了一天,一间房将就着吧,赏金多给你200灵石。” 沈鸢:“400灵石?” 荀济:“300?” 沈鸢:“350!” 荀济:“375?” 沈鸢哈哈大笑,爽快地应着:“成交!” 跟我讨价还价,你荀济还差点火候。 荀济嘴角抽搐了一下,总觉得哪里被坑了。 沈鸢在灵石的诱惑下勉强同意了,她咬着下唇数出足够的碎银放在柜台上。 “客官真是爽快人。”女掌柜见了钱两眼放出光,乐呵呵地客套一下:“客房在二楼尽头那一间。” 沈鸢和荀济踏上木质的台阶,雕花栏杆上攒着灰,扑簌簌地落下,刚迈进二楼拐角处听见女掌柜压低着嗓音,小声嘀咕着。 “当真稀奇,没想到竟要女子付钱,这公子长得人模人样的,怕不是小白脸吧。” 修士的听力自然比旁人强,女掌柜的嘀咕被他们清清楚楚地听见。 沈鸢的指尖摩挲着剑穗,听到女掌柜的推测,不自觉闷笑。 女掌柜是个会说话的话。 荀济:“?” 忍一忍,全永泉镇就此一间房,不要跟凡人计较。 她又重复了一遍老板娘的话,喊了他一声:“小白脸。” 荀济又羞又臊,瞪了她一眼。 她存心的吧? 穿过客栈二楼走廊,来到末尾房,推开房门,确实像女掌柜所说的,房间比大堂干净亮堂很多,像是精心收拾了一番。 不过要说不比繁星楼差,沈鸢没住过繁星楼,无法评价。 房间比她预想的好多了。 又位于偏僻,看样子是不会有人来打扰。 客房右侧摆着一张沉香木床,古朴雅致,床铺整洁如新,荀济捏了三次清洁决后,拂去身上的尘灰,又捏了几个决清洗了床铺坐了上去。 沈鸢没那么多讲究,一个清洁决后,大腿一迈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不怎么新鲜,不过用来解渴足够了。 两人分坐在房间两端,中间隔着丈许距离。 荀济还在刚刚被唤小白脸的气头上,他们二人安安静静地谁也不理谁。 男子盘膝调息,周身灵气流转,女子闭目养神,指尖绕着发丝打转,没过一会就睡了过去。 平时二人在一起时都忍不住拌嘴,此时难得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