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缘》 第1章 禁忌之种 三更梆子响过第三声时,月隐腕间的血已浸透半幅袖袍。染血的白玉子在星盘上拼出凶煞之相,那些崩裂的棱角在他冷玉般的肌肤上划出诡谲符文,像在警告他不要继续窥探天机 祭司大人!祭坛..."小侍从的惊呼戛然而止。月隐转头时,看见少年头顶玉冠的丝绦正无风自燃 青火中飘散着星髓燃烧特有的苦香,这分明是神域结界被触动的征兆 他踏过满地染血碎玉,祭坛方向传来的啼哭声忽远忽近 青铜獬豸像的独角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其阴影里蜷缩着一团雪色织锦。当指尖触及襁褓上未干的血星宿图,突然活物般蠕动起来,顺着他的指尖爬上手腕,与伤口渗出的血珠交融成诡艳的图腾 血从襁褓边缘滴落时,月隐才发现那不是朱砂。织锦上二十八星宿的轨迹,全是用真正的人血勾勒而成!每一笔都精确对应今夜天象 更诡异的是,当他的影子笼罩婴儿面部,那些血迹突然开始流动,在织锦上重组出新的紫微垣星图——这分明是九重神殿秘传的占星术 怀中的婴孩发出小猫般的呜咽。月隐下意识收紧手臂,指尖却触到某种粘腻的冰凉。低头看去,婴儿左手指缝间竟沾着暗金色的粉末,那是只有历代大祭司才能接触的"星髓"——用于在命盘上改写凡人运势的禁药 他猛地扯开襁褓。婴儿**的胸口赫然浮现着正在消退的金色纹路,那图案他再熟悉不过——正是自己三日前在祭典上使用过的封印咒。但最令他血液凝固的,是孩子右脚踝上系着的青铜铃铛,铃舌竟是一截人类指骨 这时千年烛突然全部复燃,青白的火苗齐刷刷指向婴儿。月隐的祭袍无风自动,藏在暗袋里的本命星盘剧烈震颤。他本能地咬破舌尖,将血滴在星盘上强行镇压,却看见血珠在空中凝成细线,全部被婴儿颈后的星形胎记吸收 "原来如此..."月隐突然轻笑出声。他扯断那枚邪异的铃铛,用祭袍裹住婴儿转身便走,身后传来青铜獬豸像开裂的声响,但他没有回头。怀中的重量轻得不像人类,反而像捧着一团即将消散的雾! 在踏出神殿结界的刹那,婴儿突然抓住他垂落的一缕银发。月隐低头对上一双澄澈的金色瞳孔,那里面正倒映着绝不该出现的景象——他自己满身是血地跪在破碎的命盘上…… 幻象消散,锁骨的血珠顺着胸膛流下,正滴在孩子颈后的胎记上。那星形印记突然光芒大盛,月隐心口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他隐藏在法衣下的祭司纹章正在灼烧,与胎记形成完美的共鸣 "星显。"月隐抹去婴儿唇角的血渍,这次是明确地呼唤这个名字 夜风送来遥远的钟声,那是监察司开始搜捕的信号。他解下腰间象征大祭司身份的玉带钩,轻轻放在婴儿掌心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瞳孔里倒映出月隐额间火纹碎裂、被青铜锁链贯穿胸膛的未来幻影! 当第一队黑甲卫兵冲入祭坛时,只看到满地碎玉折射着血色月光。青铜獬豸像的独角从中断裂,断面新鲜如伤口,滴落着混有金粉的血液 月隐齐腰的银发在夜风中散开,如一道流动的星河,他一手怀抱着那个小小的襁褓,穿梭于神殿最隐秘的甬道而墙壁上的古老符文在感应到他身上残留的星髓气息时,纷纷亮起幽蓝的光,又在他经过后迅速熄灭,仿佛在畏惧什么一般 月隐低头一看婴儿在他臂弯里安静下来,小手仍攥着他的衣襟,指间残留的星髓粉末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月隐低头,发现星显的瞳孔里,金纹正随着他的心跳频率明灭——就仿佛他们的生命已经以某种禁忌的方式相连 而不远处,黑甲卫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月隐踏入净室时,青铜门在身后无声闭合。这是唯有大祭司知晓的密室,四壁刻满镇压邪祟的咒文,地面则是一整块完整的星陨石,其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恰是百年前某场大祭的星图 他将星显轻轻放在石台中央,婴儿的胎记在接触到星陨石的刹那,骤然亮起刺目的蓝光。整间密室的符文同时震颤,发出近乎呜咽的嗡鸣。 他划破指尖,以血为墨,在星显周围画下七重封印。最后一笔落下时,那些血线突然扭曲起来,如同活物般爬向婴儿,最终全部没入他颈后的星形胎记。 星显发出细微的啜泣声,小手在空中抓握,像是要抓住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大祭司俯身,银发垂落,遮住了两人的面容。 "别怕,"他轻声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会让你活下去。 仪式中,他的眼前闪过破碎的画面—— - 血月下的祭坛无数黑袍人跪拜,中央的青铜柱上绑着一个狼狈的人,那个人赫然是自己! -而站在神殿最高处的是一个少年,他周身浴血,手持一柄长剑,脚下是熊熊燃烧的城池 幻象消散时,星显已经安静下来,小手仍抓着他的手指,月隐的锁骨下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细小的金色纹路——形状与星显的胎记一模一样。 忽然他察觉到,密室外,黑甲卫兵的脚步声停在了门前。 大人,"为首之人低声道,"祭坛结界被破,监察司已下令彻查。" 月隐垂眸,看着怀中熟睡的星显。婴儿的呼吸平稳,胎记的光芒也已隐去,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孩童。 "告诉玄镜,"他开口,声音冷如霜雪,"今夜之事,我自会处理。" 门外沉默片刻,随后脚步声渐远。 月隐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罢了 当密室的青铜灯盏里,第三碗羊乳又一次凝结成血块。月隐盯着碗中浮起的金色星芒,终于确认那个可怕的猜想——这孩子根本不能食用凡俗之物! 星显在织锦襁褓中发出微弱的呜咽,小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月隐解开衣襟查看时,发现孩子胸口的金色纹路正在消退——这是灵体衰竭的征兆。他忽然想起古籍记载:"天弃之子,当饮星髓" “荒唐..."月隐掐灭指尖凝聚的净化咒。星髓是改写命格的禁药,哪怕对于大祭司,每取用一滴都要折损三年寿数。但当他触到星显逐渐冰凉的脚踝,婴儿腕间那串青铜铃铛突然无风自动——铃舌指骨正发出幽幽蓝光, 月隐一咬牙划开左手腕,让血滴入玉盏。银发垂落间,他惊觉自己的血珠在坠落过程中竟凝成了金色。然而当第一滴血触及星显唇瓣,婴儿突然睁大双眼,瞳孔中的金纹暴涨。那双小手死死抓住他流血的手腕,贪婪吮吸的力度完全不似婴孩般 慢些..."月隐闷哼一声,感觉有东西顺着血液被抽离。净室四壁的驱邪符咒无火自燃,映出墙上诡谲的影子——正在吸血的哪里是婴儿,分明是个模糊的少年! 喂养持续到东方泛白时,月隐的银发已褪去大半光泽。星显心满意足地蜷在他染血的衣襟里,月隐疲倦的拥着他倒在星盘上 “从今夜起,你的命盘由我执掌” [狗头] [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禁忌之种 第2章 神殿博弈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浓稠。 月隐倚靠在星盘边缘,银发如霜雪般铺散开来,在星陨石地面上映出微弱的光晕。他的手腕上,被星显吮吸过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淡金色的痕迹,与婴儿颈后的胎记如出一辙。 星显在他怀中安静沉睡,小小的胸膛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胸口的金色纹路已重新浮现,比之前更加清晰繁复,仿佛某种古老的封印正在缓慢解开。 月隐垂眸凝视着他,指尖轻轻描摹着那些纹路,这不是普通的胎记 这是命契 一种早已失传的禁术,将两个灵魂的命运强行捆绑,共生共死 月隐的眉心火纹隐隐发烫,他忽然意识到,星显的出现绝非偶然。那半块青铜命盘、血绘的星宿图、甚至婴孩眼中倒映的未来幻象……这一切,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局。 而他,甘愿踏入其中 …… 密室外,传来极轻的脚步声。 不同于黑甲卫兵的沉重,这脚步声轻盈如猫,却又带着某种诡异的节奏,仿佛每一步都踩在人心跳上 月隐的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轻轻将星显放入提前准备好的藤篮,指尖在婴儿眉心一点,设下一道隐匿咒。随后起身,银发无风自动,祭袍上的血迹在灵力催动下化作暗金色的符文,缠绕在他周身。 青铜门无声开启 门外,玄镜一袭墨色长袍,苍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冷。他的目光越过月隐,落在密室中央的星盘上,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大人,玄镜首座求见” 玄镜向前一步,脚下星陨石上的古老星图突然亮起,无数光纹如锁链般缠上他的脚踝,却又在触及皮肤时骤然崩散——这间密室认主,在排斥玄镜的存在 他冷笑一声,袖中甩出一道血符,硬生生将星图镇压。他看了一眼密室中央的青铜灯盏——碗中凝结的血块已化作金粉,在晨光中闪烁这不祥的痕迹 "昨夜祭坛结界被破,大人可知是何人所为?" 月隐端坐于高位,银发垂落,遮住了锁骨下若隐若现的金纹。他指尖轻敲扶手,声音淡漠: "荧惑守心,天象异动,结界自溃罢了。 玄镜忽然抬手,一枚青铜铃铛悬于掌心——正是星显腕间那枚铃舌为指骨的邪器"那这个呢?" 铃铛无风自动,发出刺耳的声响。月隐瞳孔微缩,他清楚地看到,铃舌上的指骨正指向星显的方向 殿内烛火骤然转青,映得玄镜的面具森冷"十九年前失踪的祭品,昨夜突然重现……"他缓步上前"大人不觉得,太巧了吗?" 月隐忽然笑了,他起身时,祭袍翻飞,露出腰间那柄从未出鞘的"断命刃"——历代大祭司代代相传的弑神之器。 "玄镜。"他轻声道,"你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天命?" 话音未落,玄镜手中的铃铛突然炸裂,指骨化作齑粉。而月隐的袖中,一滴金血悄无声息地渗入地缝——那是星显昨夜未能吸尽的血,此刻正沿着地脉,流向神殿最深处的“命盘之渊” 无人知晓的深渊底部,半块青铜命盘突然发出嗡鸣。金血渗入锈蚀的纹路,竟让断裂处生出丝丝缕缕的血肉——它在愈合 而命盘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名字:星显 玄镜轻声笑了,他捻了捻手中的粉末,铃铛炸裂开来带来的余波震得他整个手都在颤抖,他忽然凑近!近乎咬牙切齿道:"我倒是好奇一个天弃之子因何而值得大祭司这样保护他?甚至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人能够痛下杀手?" 话音未落,月隐猛然出手,一道金光直刺玄镜咽喉! 玄镜早有防备,身形如鬼魅般后撤,同时袖中飞出数道黑索,如毒蛇般缠向月隐“你我同日相生,阴阳相逢,共同陪伴20余载!你却从未疼我,大祭司啊大祭司,我恨死你了” 两人在狭窄的密室中交手,灵力碰撞激起的风暴将墙壁上的符文震得簌簌掉落。月隐顾忌星显的存在,不敢全力施为,而玄镜却似乎刻意选在藤篮所在的位置,仿佛在戏弄猎物一般,不久月隐白色的长衫上就留下了道道血痕 就在战局僵持之际,藤篮中突然传来一声啼哭 星显醒了 月隐的动作骤然一顿,玄镜眼中闪过一丝嫉恨猛地甩出一道符咒,直射藤篮! 却看到了他那无情无爱的大祭司用身体挡住了那道符咒。 符咒入体,月隐口中溢出了鲜血,婴儿被血腥气刺激,哭得更加厉害,小小的手在空中胡乱抓握,最终抓住了月隐的一缕银发。 诡异的是,那缕头发在被星显触碰的瞬间,竟然化作了金色! 玄镜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喃喃道:"原来如此……你们已经完成了命契……" 月隐强撑着站起身,将星显护在怀中。他的气息已经紊乱,眼神中却含着杀意 "滚出去。" 玄镜眯起眼睛,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他轻笑一声,转身走向门口。 "大祭司,你以为这样就能保住他吗?"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愉悦,"命契已成,你们的命运已经纠缠。当他体内的力量彻底苏醒时,第一个吞噬的,就是你" 青铜门缓缓关闭,玄镜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月隐低头看向怀中的婴孩,婴儿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哭泣,正用那双金色的眼睛安静地望着他,瞳孔深处,仿佛有星辰流转。 他轻轻抚摸着星显的脸颊,低声道:"别怕,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他席地而坐,将这个与自己命运交织的婴孩轻轻的揽着,手中拿着祭祀圣物铜陵编钟中的垂铃轻轻的摇,哼着详静的轻曲, 嗓音悠远,编钟垂铃的轻响微微荡漾,仿佛回应着某种古老的韵律。 "当——" 青铜垂铃在月隐指尖轻颤,音波如涟漪荡开,净室四壁的符文随之亮起幽蓝微光。他低声哼唱的并非神殿祝词,而是一首早已失传的“弑神谣”—— "星落兮,魂归处……" 嗓音低沉,如夜风拂过古木,每一个音节都带着灵力,悄然编织成无形的结界。 星显的眼皮渐渐沉重,却在即将闭上的刹那,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垂铃。 叮—— 一声清越的铃响,净室内的所有烛火同时熄灭。 黑暗中,月隐感觉到婴孩的掌心传来异常的灼热。他低头看去,只见星显小小的手指间,竟有细碎的星光流淌而出,顺着垂铃的纹路蜿蜒而上,最终在青铜表面凝结成一行古老的星文—— “找到棺椁" 月隐的呼吸一滞,但怀中的星显已经安然入睡,呼吸均匀,仿佛方才的异象只是幻觉 他收起垂铃,指尖轻抚婴孩柔软的额发,"睡吧。"银发遮掩下,他的眼神晦暗不明,"等你醒来……" 窗外,血月悄然爬上神殿飞檐。青铜棺椁所在的往生阁地下,传来了细微的锁链挣动声…… (终) ### 伏笔回收 1. 弑神谣:暗示月隐真实身份的记忆正在复苏 2. 星光文字:星君意识通过婴孩身体传递信息 3.棺椁异动:为续作埋下"星君本体苏醒"的悬念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神殿博弈 第3章 血色归途 神殿博弈:审判与权谋 ——"大祭司,您可知私藏祭品,该当何罪?" 戒律堂内,七盏青铜灯悬于穹顶,火光幽青如鬼魅。月隐跪坐在中央的玄冰台上,银发被"锁灵簪"束起,淡金色的命契印记——那是与星显血脉相连的证明 十二位黑袍长老分列两侧,玄镜立于审判席,手中捧着那枚无声的青铜铃铛 "证据确凿。"玄镜指尖轻抚铃身,"这枚''噬魂铃''以月隐大人的发丝为引,出现在祭坛结界破损处。而昨夜,监察司在净室外的星陨石上,检测到了禁忌血咒的残留。" 他抬手一挥,空中浮现出灵力凝结的画面——月隐割腕喂血的场景清晰可见。 满座哗然。 "大祭司!"首席长老厉声喝问,"你可知私自缔结命契,是渎神大罪?" 月隐缓缓起身,锁灵簪"啪"地断裂,银发如瀑散落,"我只是好奇,为何诸位对星显如此忌惮?难道……是怕他想起什么?" 戒律堂突然陷入死寂。 大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镇定:"月隐大人是想说,一个婴儿能威胁到神殿?" "婴儿当然不能。"月隐的指尖凝聚出一缕金光,"但如果他体内,藏着十九年前被你们亲手封印的''那位''呢?" 金光化作星图,在戒律堂上空展开——正是十九年前,祭品失踪那夜的星象。而在北辰之位,赫然多出一颗本不该存在的血色星辰! "住口!"首席长老突然暴起,手中权杖直指月隐眉心,"你被邪祟蛊惑了!压去诛邪塔!" 诛邪台上,九根青铜柱刻满镇魂咒文,地面凹槽蜿蜒如血管,专为导引受刑者的鲜血。月隐跪在中央,银发束住,裸露的后背苍白如雪,肩胛处两道淡金色的命契纹路隐隐发光 台下,十二位长老冷眼旁观,大长老手持噬魂杖,杖身缠绕着汲取灵力的荆棘藤 "大祭司,最后机会,月隐"首席长老声音冰冷,"交出那个孩子,可免此刑。" 月隐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月隐不认有罪可言" 玄镜眼神一沉“你若护他,可知道要担什么代价?” 他话音未落,噬魂杖重重砸下! "啪——!" 第一杖,月隐背脊绷紧,噬魂杖上的荆棘刺入皮肉,贪婪吮吸着他的灵力,杖身因此泛起妖异的红光。 台下传来低低的抽气声。 谁都没想到,月隐竟真的不反抗。 "说!"玄镜厉喝,"那孩子体内的力量,你究竟知情多少?坦白说来,可免你无责" 月隐垂眸轻笑:"他不过是个……普通孩子……" "啪!" 第二杖落下,月隐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嘴角渗出血丝。噬魂杖吸饱了灵力,荆棘开出暗红色的花,每一片花瓣都浮现出婴孩的笑脸。 "三十七杖可断律法。"他突然抬头,金色眼瞳是一片淡然"我甘愿受罚" 若这就是救你的代价的话,我甘之如饴…… 言落,全场哗然。噬魂杖刑从未有人能撑过十杖,三十七杖足以让神魂俱灭。 玄镜怒极:“杖责非儿戏!我倒不知,大祭司能为一人做到如此! "啪!啪!啪!" 杖影如暴雨落下,月隐的银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诛邪台的地面凹槽渐渐被鲜血填满,形成诡异的星图——正是当年天弃之子被选为祭品那夜的星象! 当第二十杖落下时,月隐终于咳出一大口鲜血 诡异的是,那血珠悬浮在空中,突然化作金粉消散——这是灵力枯竭的征兆。 "月隐!"霜棠女祭司冲上行刑台,"你疯了吗?再打下去你会——" "退下。"月隐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本座的……选择……" 第二十五杖,月隐的视线开始模糊。恍惚间,他看见星显小小的身子蜷缩着,颈后胎记不断渗出鲜血…… 肩胛处的印记突然开始发光! "啊——!" 第三十杖,月隐终于发出一声痛呼。诛邪台突然震动起来,地面血槽中的液体沸腾翻滚! 似乎格外兴奋 玄镜惊恐地发现,噬魂杖上的荆棘正在枯萎——月隐的灵力深处,竟藏着连噬魂杖都无法承受的东西! "继续啊。"月隐染血的手指猛的抓住玄镜的袍角,笑得惊心动魄,"还有……七杖……" 最后一杖落下时,整座诛邪台轰然坍塌!烟尘中,月隐浑身是血地跪在废墟中 诛邪台的烟尘尚未散尽,月隐踉跄着站起身,银发上的血珠滴落在龟裂的青砖上,每一滴都绽开一朵小小的金莲。他抬手抹去唇边血迹,指节处的伤口仍在渗出血,他笑“诸位,三十七杖我己受,望诸位信守承诺”说完转身离开,只留脸色难看的众人 玄镜一言不发,盯着他远去的背影 "大人!"霜棠女祭司从废墟另一端奔来,素白的祭袍下摆已被鲜血染红。她伸手欲扶,却在触及月隐衣袖的瞬间被一道金光弹开 "别碰。"月隐的声音沙哑得可怕,"现在我的血...会灼伤你。" 他每走一步,脚下就浮现出星芒凝结的莲花,转瞬又碎成光尘。穿过崩塌的廊柱时,一块碎石擦过他的额角,新渗出的血竟是半透明的金色,在月光下如同流动的琥珀…… 净室门前 青铜门上的禁制符文在感应到月隐气息时剧烈闪烁,最终"咔"地一声裂成两半。室内星盘上的玉子全部悬浮在空中感应到血腥气,组成救护的阵型。月隐却挥手打散阵法,径直走向角落的藤篮 星显正在熟睡,月隐染血的手指抚过孩子颈后的胎记,那道星痕突然渗出蓝色光雾,将两人包裹其中 婴孩不知何时睁开了眼,肉乎乎的小手按在月隐心口上。那些可怖的杖伤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月隐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金血落在星显的襁褓上,化作细小的星纹,他用袖子遮住婴孩的眼,"莫看" 窗外,血月正被乌云吞噬。最后一缕月光照进来时,映出墙上一闪而逝的影子——那分明是个执剑少年的轮廓,正将虚化的手掌覆在月隐颤抖的脊背上面…… 哥哥…… 第4章 三载春秋 三载春秋·星显初记事 三载光阴如流水,神殿的四季在星显眼中,不过是月隐银发上落下的雪,又或是净室窗外那株老梅开了又谢,廊下的鸟飞了又去去了又来,这空荡的神殿只有他和月隐不变 三岁的星显已经能稳稳当当地走路,甚至偶尔会趁月隐批阅卷宗时,踮着脚去够他垂落的发梢。孩子的手指柔软,捏着一缕银丝,像是抓住了月光 “月隐。”星显仰着脸,奶声奶气地唤他,眼睛亮得像星辰坠入凡尘 月隐搁下笔,垂眸看他,唇角微扬:“该叫师父。” 星显摇头,固执地重复:“月隐。” 月隐失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指尖不经意间掠过孩子颈后——那道星痕胎记比幼时淡了许多,但仍隐隐泛着幽蓝的光。 星显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小手往后颈一捂 月隐一怔,:“痛?” “不痛” 星显皱起小脸,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扒开月隐的袖口,指着那道淡金色的契印:“痛?” 月隐沉默片刻,轻声道:“……已经不痛了” 星显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凑近,对着契印轻轻吹了吹气,又用小手掌贴上去,认真道:“呼呼,不痛” 月隐指尖微颤,半晌,才低低“嗯”了一声。 窗外,风拂过梅枝,落下一片花瓣,恰好飘进星显的衣领里。孩子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抓,却因动作太急,整个人往前一扑—— 月隐袖袍一拂,稳稳托住他。星显却趁机抱住他的手臂,仰着脸笑:“月隐,抱!” 月隐无奈,只得将他抱起。星显立刻得寸进尺,小胳膊环住他的脖颈,凑近他耳边,用气音悄悄道:“……喜欢月隐。” 月隐脚步一顿。 星显却已经扭过头,指着窗外飞过的灵鸟,兴奋地喊:“鸟!追!” 月隐望着他雀跃的侧脸,眼底浮起一丝极淡的温柔,低声道:“……好,追” 抱了一会儿星显挣脱下来又去别处玩,月隐回到净室内等待着人,他透过窗户看到净室外的石阶上,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踮着脚去够檐下的风铃。玲珑可爱的孩子穿着绣有星纹的白色短袍,束起来的小马尾随着动作一晃一晃。 "星显。" 月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孩子立刻缩回手,转身时却踩到自己的衣摆,整个人向前扑去——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他跌进一片带着檀香的衣袖里,银发从肩头滑落,扫过他脸颊时凉丝丝的 "又淘气。"月隐单手将他抱起,另一只手拂去他发间的花瓣。三岁的星显已经比藤篮大了许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像捧着一团温暖的云。 孩子搂住他的脖子,眼睛亮晶晶的:"月隐,铃铛响!" "是风让它响的。" "那为什么风不让我响?" 月隐失笑,指尖点了点他的眉心:"你比铃铛吵多了。" 星显咯咯笑起来,伸手去抓月隐垂落的银发。忽然,他动作一顿,小脸皱成一团:"痛痛" 月隐神色微变,迅速将他放在榻上。孩子的衣领被拉开,颈后的星痕正泛着不正常的红光,隐约有黑气缠绕。这是三年来第七次发作,一次比一次剧烈。 "忍着点。"月隐划破指尖,一滴金血落在星痕上,黑气顿时如潮水退去。星显疼得眼泪汪汪,却咬着唇没哭出声,只是把脸埋进月隐的衣襟里,小声抽噎。 窗外忽然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一只纸鹤穿窗而入,落地化作霜棠的身影。她看到榻上情景,脸色骤变:"又发作了?" 月隐轻轻拍着星显的背:"无妨。" "无妨?"霜棠压低声音,"长老院已经起疑了。今早玄镜派人来问,为何星显三岁还未开灵智——他们怀疑你在拖延祭祀时间!" 星显似乎察觉到紧张的气氛,仰起小脸:"月隐,饿。" 月隐神色稍缓,从袖中取出个油纸包。星显欢呼一声,抓起里面的蜜饯就往嘴里塞,吃得满手黏糊糊的,还不忘往月隐嘴边递:"甜!" 霜棠看着这一幕,欲言又止。等星显被侍女带去沐浴,她才沉声道:"十九年前的星图再现了。北辰位的血星比上次观测时更亮,玄镜认定是星显体内的''那位''在苏醒。"她顿了顿,"三日后的大祭,他们准备强行开启验灵仪式。" 室内陡然寂静。 月隐站在窗前,银发被风吹得纷扬。许久,他轻声道:"知道了。" "你打算怎么办?" "霜棠。"月隐忽然问,"你还记得星显第一次叫我什么吗?" 女祭司一愣:"不是''月隐''吗?" "是''爹爹''。"他唇角微扬,"那天他发烧,抱着我不肯撒手,迷迷糊糊喊了一夜。" 晚霞透过窗棂,给月隐的侧脸镀上血色 霜棠突然发现,三年过去,这位曾经清冷出尘的大祭司,眼中竟有了情爱的模样 "我不会让长老院对他动手的"月隐说 "什么?" "验灵仪式前夜,我会把我的半面命魄渡给他,祝他成功渡过仪式" 霜棠倒吸一口冷气:"你疯了!" 月隐看向庭院——星显正蹲在桃树下,笨拙地用树枝挖蚂蚁洞。三岁的孩子,连灵力是什么都不懂,却要背负天弃之子的命运。 "总有办法的。"他轻声说 当晚,月隐做了三年来最出格的事——他带着星显去了禁地观星台 孩子趴在他肩头昏昏欲睡,小手还攥着他的衣带。月隐站在星图中央,脚下是十九年前那场祭祀留下的痕迹。夜风吹散星显的睡袍,露出腰窝处的朱砂图——那是月隐用自己的血点的封印 "看。"月隐指着北辰位,"那是你的星星。" 星显揉着眼睛望去,只见满天星辰中,有一颗泛着淡淡的蓝光,忽明忽暗像在呼吸。他伸出小手去抓,当然什么也抓不到,却笑得开心:"我的!" 月隐握住他的小手,引导他触碰星图上的符文。霎时间,整座观星台亮起湛蓝光芒,星显颈后的胎记也随之发光,与星空遥相呼应 "记住这种感觉。"月隐在他耳边说,"以后害怕的时候,就看看星星" 星显似懂非懂地点头,忽然指着月隐背:“ 月隐,对不起" 月隐一怔,才意识到孩子说的是他背后的旧伤——三年前诛邪台留下的疤,至今未愈 "……,没关系,我不痛了。"他哄道 夜风骤急。月隐突然将孩子紧紧搂住,银发垂落遮住两人面容。无人看见,大祭司向来平静的眼瞳中,泛起一丝水光 观星台下方,玄镜从阴影处走出,手中噬魂铃无声震动。他望着台上相拥的身影,猛地将手中的青铜器砸了出去 三日后的大祭,看来注定是不会平静了…… 第5章 稚子替身 验灵仪式前夜,月隐独自站在禁地冰窟中。 青铜棺椁上缠绕着十九道锁灵链,棺内沉睡的身影与星显有着七分相似的少年,只是面容停留在青年模样。月隐将手掌贴在冰凉的棺盖上,指间金线与棺中人颈间的淡金色契印隐隐呼应。 "星星..."银发祭司低语,声音消散在刺骨寒气中 棺中人的睫毛似乎颤动了一下…… 三岁生辰这日,星显被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祭袍,袖口与衣摆处绣着银线勾勒的星纹。月隐亲自为他束发,将那些总是乱翘的柔软黑发用玉簪固定 "月隐,痛。"星显皱着小脸,伸手去抓扯头皮的白玉簪 月隐按住他的小手:"别动。"指尖掠过孩子后颈时,他察觉到星痕比往日更加灼热。昨夜观星台之行似乎激活了某种沉睡的力量 霜棠急匆匆推门而入:"时辰到了,长老院的人已经——"她的话戛然而止,震惊地看着星显,"他的眼睛..." 晨光中,星显仰起的小脸上,那双总是清澈的金眸,此刻竟泛着淡淡的银蓝色,如同星河倒映 月隐迅速取出一段白绫,蒙在星显眼前:"灵力外溢而已,无妨。" "这哪里是无妨!"霜棠压低声音,"玄镜特意从闭关中出来主持仪式,摆明是要..." "我知道。"月隐打断她,将一枚冰凉的玉符塞进星显手心,"握紧,别松开。"孩子懵懂地点头,小手攥得发白 神殿正厅已聚集了十二位长老。当月隐抱着星显出现时,窃窃私语声骤然停止。端坐在主位的玄镜长老眯起眼睛——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手中把玩着一串噬魂铃,铃铛却诡异地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大祭司迟了半刻钟。"玄镜的声音像砂纸摩擦,"莫不是这孩子有什么...异常?" 月隐将星显放在测灵台上:"稚儿贪睡" 测灵台中央的水晶球足有成人头颅大小,内部封印着星氏一族历代强者的灵力印记。三岁的孩子站在台前,显得格外娇小。他下意识回头寻找月隐,却被玄镜用拐杖拦住去路 "天弃之子"他俯身,噬魂铃垂到星显面前,"将手放在水晶上,让我们看看...你究竟继承了什么样的血脉" 星显后退半步,白绫下的眼睛突然亮起微光铃铛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是千万只虫豸在同时尖叫 月隐无声地向前一步,袖中金线若隐若现 "开始吧。"坐在次席的大长老突然开口。这位满脸皱纹的老人是唯一穿着简朴灰袍的长老,他朝星显招招手:"孩子,来" 让我看看,大祭司37杖换来你三年性命,究竟长成了什么东西 星显似乎感应到什么,跌跌撞撞奔向大长老,却在半途被水晶球吸引 "咔嚓"一声脆响 水晶球表面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内部封印的灵力疯狂旋转,最终形成一片微型星云 星显的祭袍无风自动,颈后的星痕胎记完全显现,竟与水晶球中的星云图案一模一样 满殿死寂,这是天弃之子才有的"溯时"之术 一切结果,昭然若是 月隐突然抱起星显走向殿外:"今日到此为止" "站住!"大长老厉喝,"十九年前为封印天弃之子,折损三十八位大能。如今这分身必须——" "必须什么?"月隐回头,银发间浮现出与棺中人同款的锁灵链虚影,"杀了他让本体苏醒?还是再演一次诛邪台上的血祭?" 长老们集体变色。当年月隐为封印天弃之子,亲手将锁灵链钉入自己灵脉的惨状犹在眼前…… 星显突然在月隐怀里挣扎起来:"月隐...后面..." 银发祭司猛地侧身——玄镜袖中射出的噬魂钉在距星显眉心三寸处凝滞。月隐眼中首次浮现杀意,指尖金线绞住玄镜咽喉:"二十二年前你们趁我闭关伤我幼弟,今日还想再试?" "月隐"大长老突然扔来一块冰晶,里面封着半片青铜棺的碎片,"你看看这个再动手" 冰晶中的棺椁碎片上,清晰刻着月隐少年时的字迹:【吾弟星星,永世长眠】 星显突然剧烈颤抖,白绫被眼中涌出的血浸透。月隐立即割破手腕,金血滴在孩子星痕上,同时低声念诵只有棺中人能听懂的古老咒语 "分魂共鸣...他们本就是一体的..." "不,星显是独立的存在" 他……也是 当夜,月隐在星显睡熟后重返冰窟。青铜棺的裂痕比昨日更深了,棺中人的面容正缓慢向星显的模样变化。银发祭司将染血的手帕丢入棺中——那是星显今日验灵时擦血用的 "再给我些时间。"他对着虚空轻语,锁骨处的契印灼烧般发亮,"我会找到两全之法..." 帕子被无形之手接住,棺底传来沙哑的低笑:".哥哥,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为何这般心软" “况且哥哥让他唤你时永远是名讳或师尊,哥哥啊哥哥心不可瞒” 月隐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寝殿中的星显正在梦中哭泣,他梦见自己被锁在冰棺里,而月隐站在棺外,银发染血,手中握着穿透自己心脏的锁灵链 星显在月隐怀里醒时,孩子迷迷糊糊睁开眼,正看见廊下一株将谢的梅花。他忽然伸出小手,一片飘落的花瓣竟在空中定格,继而逆着风向飞回枝头 月隐瞳孔微缩——这分明是操纵时间的雏形 "月隐看!"星显兴奋地指着梅花,"我让它回家了!" 银发祭司没有回答,只是俯身蹭了蹭小孩子柔软的脸蛋 星显突然搂住他的脖子,小声问:"我让月隐不高兴了吗?" 月光透过雕花木窗,在孩子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伸手抚过星显后颈 "没有"月隐最终说道,声音轻得像是叹息,"只是从今日起,你要开始学些...特别的东西" 星显歪着头:"像月隐一样厉害?" "不"银发祭司望向远处的观星台,"你会比我更厉害。" 孩子开心地笑起来,完全不知道这句话背后藏着怎样的重量。他玩着月隐垂落的银发,忽然凑近耳边悄悄说:"那我保护月隐" 神殿钟声恰在此时响起,惊起檐下一群白雀。振翅声中,月隐将星显搂得更紧了些,无人看见他眼中闪过的复杂神色 当夜,星显再一次做了噩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无尽星空里,每颗星星都在流血。想要呼唤月隐,却发现自己发出的竟是成年人的声音,惊醒时,床榻边坐着正在调药的月隐,窗外星河灿烂依旧 "月隐..."星显带着哭腔扑进他怀里,"星星痛..." 银发祭司的手顿了顿。药碗中映出的,是孩子骤然变红的左眼——那是命魄开始融合的征兆” "不怕"他轻拍孩子颤抖的背脊,"只是梦而已" 星显在他怀中转转两次又重新睡去,小手还紧攥着他的衣襟。月隐望向窗外的北辰星,发现它比昨夜又亮了几分 三载平静时光,终究是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