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勇者》 第二百八十八章 死者之歌－其二十六 时间稍微往前拨动一点点，同样是白谦之和哈哈利尔抵达大坑的这一天，大坑当地的执法队营区。 “武官？莱奥利塔二等武官？” 时间是正午，执法队士兵轻轻推开武官办公室半掩的门。 里面没人。 倒也不奇怪。身为本地执法部队的最高长官，莱奥利塔一向对自己保持着严格要求，每天都会在凌晨、午间和傍晚利用休息时间自主训练。大坑产生异象这么久以来多亏有他的冷静指挥才勉强稳住局面，保证了民众们的有序撤离。 嘛——要是别的事也就不忍打乱他的训练计划了，不过手头这封从王城库姆库兹加急送来，强调一定要直接送达其本人手上的密信不立刻交给他也没办法……士兵只好一面向同僚们打听莱奥利塔的行踪，一面沿着他可能会去的训练路线找人。 正午时分走在一个人也没有的萧条大街上还真有点心情低落啊。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异象的影响，最近连阳光都不怎么暖人——不行不行，想法未免太消极了，被武官知道会挨骂吧。 士兵强打起精神，顺着几条大道转了一圈。然而运气不好，直到下午的时间快过一半也没能找到莱奥利塔。 （去冒险者协会门口看看就换条路吧？）不想浪费过多时间的士兵如此打算着，结果就看到冒险者协会门口不远处的街角倒了个人。 ……他整个人凝固在原地数秒。绝对不是故意的，实在是这人倒个乱七八糟还没谁管的模样太过有画面张力。 “唉，喝醉了吗？还是个学者……说到底这群学者也太难伺候了。” 士兵咕哝着靠近他。问话没有回复，轻轻摇动身体也不见反应。没法子，士兵只好把这人翻过来。 “啊，那个和大鹰一起的……” 士兵立刻认出这人的身份。毕竟早些时候这两人在城里四处乱晃的样子实在扎眼。刚才和路过巡逻的同僚们打招呼时好像听说那头大鹰是个有名的吟游诗人，这会儿在附近的食酒亭活动……怎么办，要不要捎过去？ 稍微思考，士兵还是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青年背了起来，一路送到酒馆。大鹰果然在这里吟唱诗歌，由于旋律和气氛都不错，他还站在门口多听了会儿才背着青年挤进人群打断大鹰的表演。 交付过青年，他才又从人群中挤出去，接着寻找莱奥利塔- 然后，时间再稍晚一点，大概晚到白谦之被哈哈利尔再次拉进食酒亭之后。 —— 「我的同袍 正于此地 与我共赴永劫之人。 我不曾知你名讳 不知你被何人挂怀 不知你有何处要去。 我却知道 你的意志如高山磐石 坚定不移。 愿你的剑刃刺破黑夜 愿你的荣耀万世流颂。」 —— 「我的同袍 正于此地 与我共赴希望之人。 我不曾知你心绪 不知你有思念几许 不知你有向往几多。 我却知道 你的内心如极地辉火 恒久不息。 愿你的梦中碧空如洗 愿你的栖所灯影尚明。」 —— 「我的同袍 正于此地 付出一切之人啊 愿你我的光照亮大地 愿我等的光带来安宁——」 被围在大群听众中间拨动琴弦的哈哈利尔所唱的诗歌，大概就和他曾坦白的一样——是属于歌颂勇者们的诗歌。毕竟吟游诗人的本质就是把伟大英雄的事迹四处宣扬传唱嘛。英雄们得到了好名声，诗人们也得以谋生。至于其中夸大的艺术成分是否占据更多，那就见仁见智了。 ——唱得好！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啪啪啪啪——最后一句歌词落下的同时酒馆内掌声如雷。许久没有新鲜消遣的听众们很兴奋，得到打赏和赞美的哈哈利尔也满脸笑容。哎，老实说，被硬拉来坐下的白谦之果然还是没法和他们共鸣，只能装模作样地跟着拍拍手之后就自顾自喝着哈哈利尔点的特大杯火酒。 “白谦之！有放松一点吗！” 唱过几首，哈哈利尔收起家伙也重新在白谦之面前坐下，并且超级精神地大声问。真受不了这傻大个。 “唉，如果你能稍微安静点就更好了。” 喝得微醺的白谦之单手撑着脑袋摆出头痛面色。 “精神是好事！” “你又不是小孩子……算了，我也没有说你的资格。关于大坑内部的——” “那个明天再说！不是说好了吗，今天要痛快地醉一场！” 看来这家伙今天是下定决心不去考虑正事了。或许真的是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吗？白谦之只好这么安慰着自己，无可奈何地举起酒杯和哈哈利尔碰杯。 “所以我才不喜欢和你们这种什么事都不考虑的乐天派相处啊。” “哈哈哈哈哈，那有什么，总之我喜欢你！” “别吧。再怎么说我们的种族也差太远了，我也对同性没想法。”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啊哈哈哈哈哈，我果然还是喜欢你！” 面对白谦之卯足了劲的尖酸话，哈哈利尔反而笑得更加开怀了。真搞不懂他是怎么办到的。于是为了能让他安静点，白谦之又抛出一句： “不是我非要扫你的兴，笑这么大声会给别桌带来困扰耶。” “有什么事是能比和好友一起欢笑更值得被原谅的呢？” “是是，我说不过你。” 嘴皮子耍不过大鹰，白谦之只好抱着万事休矣的消极心理暂且把正事抛之脑后，陪大鹰一杯又一杯地喝下去。由于两人酒量都相当不错，竟然一直从黄昏时分喝到深夜，食酒亭里已经跑得连一个客人都不剩，连老板都坐在柜台后边打瞌睡了。 “我说……差不多了吧。” 无论肚子还是头脑都感觉到了极限的白谦之扫了眼一片狼藉的酒桌，艰难站起来招呼对面那团由于状态过于懈怠连羽毛都蓬松了不少的蓝色毛球。 “啊，是啊……好久没这么尽兴了。我去结账。” “嗯，我去外边吹吹风等你。” 白谦之离开座位，勉强支撑着身体来到外面。掠过的第一阵冷风险些又让他昏倒当场，但死命维持意志撑过来后头脑就清醒了些。 “怎么样，还能自己走回去吗？” 赶上来的哈哈利尔揶揄着问。 “这话该我问你。你要是倒下我可没法把你拖回旅店。” “那就只能露宿街头了。” “哈哈利尔，我最后问你一次。” 白谦之收起笑脸，但也没有换上他那副惯有的冷峻面孔。他对着天空呼出一口冷气，以略带寂寞的音色问：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什么都无法预料，一旦下去就很有可能上不来。而且闹到最后也不一定能找到线索。但我一定会去，哪怕只是一丝一缕可能和回地球有关的线索我就会去找——我们在做的事就是这么荒唐的事。我想你应该也很清楚才对……真的会死也没关系吗。” “哦，你说到这个，可以提题外话吗？” 虽然也知道这种话大概说服不了哈哈利尔……没想到不是正面回应而是扯开话题吗，真不像乐天派的作风。 “虽说有点突兀，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的故乡，有这么一个传统——鹰人生于风暴，亦要归于风暴。鹰人战士死后必须由最信任的人将陪伴它们最久的物品当作遗物，带回故乡的高山。在外游历的鹰人战士通常会选择一个人交付重要的遗物，固然，如今陷落的极西之巅已经是无法返回的地方，我也无理奢求。那么——如果我在旅途中死去，我希望你能带上我的琴一起走。然后……在你抵达终点的那一日，如果可以的话，请你把它葬在你要去的那个地方。” 哎，失策了。 只听到一半，白谦之就露出被打败的苦笑。对方都说到这种程度，接下来再说任何推辞的话都是在侮辱那份心意了。 “事先说好，我可不知道该怎么保养乐器啊……” 因此，他最后只好像那样发着底气不足的牢骚，把对大鹰愿意陪他胡闹的小小愧疚与感动掩藏起来。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八十九章 死者之歌－其二十七 旅店的门被忽然叩响了。 “嗯？” 坐在床沿保养装备的白谦之和桌前正埋头沙沙写着新诗的哈哈利尔同时抬起了头。 也不怪两人有这么大的反应。毕竟在一个没有熟人的地方且是情况如此特殊的地方，在一大清早被人敲响门，这种事处处都透着怪异。 “旅店的早餐吗？” “不不不，这家旅店完全不供应餐食吧。” “那……是房费不够？” “……不是你交的费吗，你不清楚？” “说不定是老板临时决定提价。” “那我绝对要教教他什么叫诚信。” “用暴力解决问题是不对的啊……哎，会不会是那位学者？” 确实如此，门后的人是拉瓦丹倒也合理。唯一的问题就在于白谦之压根没告诉过拉瓦丹他们住在哪里。 “还是我去开门吧。” 只是坐着猜测也无济于事，结束掉和哈哈利尔之间毫无营养的对话，白谦之起身来到门前。这时候门又被有节奏地叩响，一板一眼的轻响让他不由得想起还住在盾耀之都时的那位费洛彼斯团长。 “来了来了。” ——门后的不速之客完全超出他的预料。 既不是临时决定提价的旅店老板也不是靠四处打听找到他们住址的拉瓦丹，门后正站着一个身板挺直，表情严肃的执法队军官。 “呃……我们应该没做什么会被执法队找上门的事才对？” 花了几秒去回想自己和哈哈利尔的所作所为，白谦之实在没搞懂为什么会大早上出现这么一幕。 “关于先前提到的你们想要进入大坑的诉求，执法队这边已经得出了结论。如果有空，可以晚些到大坑边缘的驻地来找我进行详细了解。” 门的对面，莱奥利塔看上去没有心情解答他的疑惑，只是自顾自扔下一段简洁说明后向他微微致礼，随后迈着端正的步子转身离去。 “白谦之，怎么了吗？” 一直到等不下去的哈哈利尔开始叫他，白谦之扎在门口的背影才转了过来，搔着后脑嘟囔： “都什么跟什么啊。”- 尔后，食酒亭。 “我这边的情报暂且就这么多。” 原本抱着好意想让拉瓦丹缓两天的白谦之还是把他叫了出来。除去要分享自己对于异象的种种发现，根本上他还对一件事抱有好奇：短短一天时间，莱奥利塔的态度似乎就发生了某种重大且耐人寻味的转变。虽说没有明确给出许可，最起码叫他们去进一步了解就代表这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是上面的人授意的吗？） 可是为什么？ 先是想尽办法逼他承认勇者的身份，现在又在离库姆库兹如此远的国家东部特地给予方便，真是意义不明。再说时间也对不上，来大坑是半路收集情报后做的决定，就算本地执法队用飞的也得花上十天半个月才能回到库姆库兹，王庭收到报告并做下决策后回执命令文件也需要时间。 最关键的是——不知出于何种缘故，勇者的身份似乎只是为古路尼高层的少数人所知，却一直没有向民众公开。不晓得他们到底在打着什么算盘。 拉瓦丹消化情报的时间里，白谦之进行了次粗略思考，没能顺利解开谜题。随着饭菜被端上桌，他干脆放弃继续无头绪地想下去，调转话题。 “话说回来，虽然一起下去是你的提议——拉瓦丹，你就这样下去好吗。” “嗯？你的意思是？” 看到拉瓦丹一头雾水，白谦之耸了耸肩。 “我跟旁边这头大鹰可都是没家可回的角色。就算消失在大坑里也无所谓，不会对别人造成什么损失。姑且一问，你不是这样吧？” “啊……确实如此。” 拉瓦丹花了一会儿才把那些话理解透。他点着头若有所思，不过很快就释然了。 “没关系，为真理献身是学者的荣幸。我的家族说明白点就是一大家子学者，他们能理解的。” “理解？用在这种地方还真是个够混账的词。” 白谦之立刻发出那样的冷嘲热讽——当然是以只有他自己能听清的音量。既然那种说法能说服拉瓦丹的家人以及他自身，那就没什么好争辩的。 “对了，另外关于情报分享的事，我也有新想法。是关于你之前说的那个——呃，多面世界的理论。” “哈？你还真往这方面深想了啊。” 白谦之已经开始后悔顺口告诉拉瓦丹平行世界的事了。对方停下进食动作，用学者特有的沉静腔调说： “因为掌握的有效资料实在太少，还只是猜测——你说的多面世界理论我觉得很接近真相，但还有许多无法解释的疑点。我想了很久，最后想到，或许和初王身边那位未知人物以及他口中的「粒子」有关。” 所谓学者，即探求真理之人。 或者换个说法，就是面对任何问题都非得找出一个答案不可，对任何事都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即便作为井底之蛙，头顶的青空远得无法触及，也想要拼尽全力触碰，企图以青蛙可笑的智慧追寻。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看到的影像里，那两位一直在寻找被他们称为「粒子」的东西。似乎还为此四处辗转，做了不少努力。粒子到底是什么我不明白，但我知道，它一定是超出我们认知，或是我们无法左右的事物。比如，把它想象成原初魔力那样的东西——那么很有可能不止这里才会受其影响，这里想必也不是他们唯一来过的地方。” 不停向井外眺望，不断尝试从中跃出。它们总是不知疲惫地从各个角度进行堪称无谓的努力，并且大部分终其一生都无法靠近天空半点，只能落得凄惨的下场。 仅从这一点，白谦之是无法认可并对这种行为感到佩服的。 然而。 “原本，我要再下去的心情是对消失在下面的人们负罪感更多，并没有对解决问题本身产生什么好头绪——多谢你的珍贵情报，让我也更坚定这份决心了。哪怕就一点也好，我想试试去了解它是什么。如果真的是它引起了异象，说不定就能研究出应对措施。更大胆地设想——说不定能从中找到缓解世界现状的方法。” “如果你的猜想没错，那近距离接触粒子之后，你的存在也很有可能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功亏一篑。这也没关系吗。” “那当然，我有那种觉悟。” 就算是踏着一个个同族的遗体，在由它们的骨骸堆起的小山上继续做和它们相同的事，重复着这可笑的循环。或许终有一日，会出现一只站得足够靠近井口，运气也足够好的青蛙。奋身一跃后，离开那逼仄的井底，来到地面。 ——白谦之承认。 不愿对天空进行想象，拒绝与真理为伍的他无法与这群人一起渴求；无法像这群人一样热情；无法原谅这条残酷的道路，更无力改变什么。 所以……也绝对无法对他们产生敬意。 “既然都各自做好了觉悟，那就走吧。” 几口吃完餐盘里的食物，他发出轻叹。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章 死者之歌－其二十八 各自带好行装，三人一同来到位于大坑边缘的驻地。 和初见时士兵们排成人墙的严防死守不同，这次再过来明显能感到防备已经懈怠许多，众人脸上的紧绷神态也大都消散。更甚有几个看过哈哈利尔表演的士兵大老远就摆着灿烂笑脸朝这边挥手打招呼了。态度的巨大反差不禁让白谦之一个劲小声吐槽「这就是名人待遇吗？」 “来找莱老大的？他在里边，我带你们过去。” 刚靠近关卡，站岗士兵就热络地招呼过来，并且自告奋勇要给他们带路。仿佛早就预料了他们的到来似的。 “莱老大……” 不过，比起那个白谦之还是更在乎这土匪团伙般的称呼方式。士兵看他那样，又哈哈地笑开了。 “我懂我懂，听着不像正规部队的叫法是吧？他确实有说过禁止这种称呼，不过兄弟们私底下都这么叫。你们这是要准备下去了？” “……你怎么知道？” “嗨，营区里早传开啦。莱老大是没提，但打了招呼说看到你们就带去见他，差不多就那个意思。到了，就前面拐角的大帐篷，你们直接进去吧，我就送到这。” “好，多谢。” 白谦之站在原地目送了一会儿士兵离去的身影。 “嗯……奇怪。” “怎么了？” “军营里的保密措施，一般来说有这么敷衍吗？” 被哈哈利尔问到，白谦之就顺嘴多嘀咕了两句。 “虽然我们的意图是不难猜，不过传播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哎，算了，先进去吧。” 没有遇到更多阻碍，也没有任何意外，三人掀开帐篷顺利见到了其中的莱奥利塔。 “来了吗。那么我先给出答复——你们可以下去调查。” 原本正背对着他们整理着什么的莱奥利塔转过身十分干脆地宣布了白谦之预想中的结果，干脆到让人有些失去实感。 “就，这么简单？” “嗯。执法队方面没有禁止事项要说明，但安全问题和补给请自行承担，因为执法队再过两天就会暂时离开这里。今天夜里最后一部分民众也将撤出。” 原来如此，这就合理了。白谦之恍然大悟。 怪不得防备会如此懈怠，士兵们也都一改严肃面孔变得嘻嘻哈哈起来。原来是要准备撤离了。既然如此，在这种时候还会特地跑过来的他们也自然没有进入大坑以外的事可做，明显到这种程度的事不需要思考就能直接得出结论。 不过……那码归那码。白谦之心里还有疑惑没解开。 “我能问问为什么突然同意吗。就算是要准备撤离嫌麻烦，只要一通说明后把我们赶出去就好了。” “抱歉，我无可奉告。要下去的话，请在今天日落以前。” （套不出话吗？） “好吧好吧，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接着打扰了，告辞。” 用眼神示意过身边的一人一鹰，白谦之率先退出帐篷。哈哈利尔和拉瓦丹也跟着走了出来。 “应该有别的力量插手过这件事。” 然后，根据莱奥利塔的强硬态度与个人猜测，他得出这样的结论。不过不打算继续加以说明的态度就吊足了拉瓦丹和哈哈利尔的胃口。这两人都同时凑过来小声问：“那我们怎么办？” “下去啊，看这位军官的态度也能明白他完全不打算告诉我们吧。无论有什么内情，总之就结果而言对我们有利，那就没问题了。” “也是啊。” 然而，与白谦之的结论相反，帐篷内的莱奥利塔实际上才是整起事件中最不明不白的人。 基本上，莱奥利塔是一直坚持着不应该放任何人进入大坑的原则，并且从始至终都没改变过这个想法。至于突然间同意他们三人进入大坑调查，也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心路历程。倘若非要深究，原因只有一个——服从命令乃是军人的天职。 昨日下午，莱奥利塔先后收到两封信。 第一封信件来自领主，旨在敦促大坑的民众撤离计划。并且根据指示，在撤出所有民众后原本要就地驻扎等待王国军支援的执法队也必须和民众一同撤离大坑，确保这座城市及大坑中不再有任何人活动。 放弃监视异象任凭事态发展固然令人费解，然而上层自有考虑，作为执行者的莱奥利塔并没有怀疑的余地，只需要严格执行。因此对这份命令他也并无异议。 处理完第一封信的相关事宜，回营区的路上莱奥利塔收到了由士兵携带着，正四处寻找他要直接送达他本人手上的第二封信。 “又是信？放在办公室就好了，怎么会特地跑一趟。” “呼……呼……王城来的人说，必须要送到你手上才行。” “嗯。辛苦了，回去吧。” 送走气喘吁吁的士兵，莱奥利塔就地拆开信封。 整洁的信纸上，文字内容占比并不多，只有短短一小段。倒是随信来了一份带有肖像图的附件，看上去像是某人物的简略资料。 “咦，这个人是？”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瞥一眼似曾相识的肖像，莱奥利塔稍作回忆，很快将印象对上。 “那对显眼冒险者中的人族青年吗。唔，似乎是学者，难道是保护令吗……” 莱奥利塔自言自语着去看信件本体那一小段文字。紧接着，他素来没有波澜的脸以夸张的表情迅速凝固。 信件的内容是： 「如若见到此人，不可对其一切目的加以质疑；不可限制其人身自由；不可阻拦其一切行动。」 （虽然是命令……未免太胡来了？） 这想法只冒出一瞬间，他就意识到有多么不敬。只因落款既不来自于宫廷也不来自于学者书院中的某位教授……而是清清楚楚写着古路尼的王——「埃特·坎狄厄·伊诺克·吉烈」的大名。 诚然。完全不解释前因后果的命令莱奥利塔是收到过不少，他也不曾深究背后有些什么。不过针对特定人物如此殊遇化的命令他还是初次见到。再说时机也实在太巧，那人物还刚好就在这里，不仅如此还提出了要求——隔了好久，被内容惊讶到呆立在原地的莱奥利塔才下意识揉揉眼睛，再度确定不是自己眼花了。 那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命令仍然明晃晃地摆在眼前。他还非得尽快理解并在两封信相互冲突的内容中找到平衡，做出相应决断才行。 于是在一夜的深思熟虑过后，莱奥利塔最终的选择是——将两份命令同时执行下去。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一章 死者之歌－其二十九 进入大坑的路，说好听些是道路，若是有意以嫌弃的口气说明——即是由看上去牢靠程度就令人起疑的修长铁钉与不必深看就能知道是边角料的拼接木板凑合而成的平台，扎在恐高人士绝对没有胆量踏足的狭窄崖壁上，一路向深处蔓延的幽暗小道。 没错。白谦之是很清楚现今早已不是大坑内部遍地宝藏，城里也人满为患的时代了。由于异象出现，原有的更加方便的道路在执法队组织冒险者们撤上来以后就遭到摧毁——那种说法也能令人信服。可是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没能忍住吐槽。 “连能搭手的铁链都不做一根啊，真抠门。” “大概是为了劝阻还想偷偷下去的冒险者们吧？” 结果，全程都得半弯着腰，像特技演员似地扒着悬崖小心跟在两个人族青年后边的哈哈利尔倒是最没怨言的那个。哎，要叹气的话果然还是为这家伙的过分乐观叹气比较好。 根据执法队提供的地图与拉瓦丹的笔记，往下走的小路会一直持续两百米，接着三人会在一块小平台上落脚，从小平台这里继续往深处走就是大坑的浅层地带了。考虑到大坑内部情况的复杂，下来前白谦之姑且是准备了一个半月的补给，包括灯油和便携燃料。 通过小路下到平台，体力消耗不少的三人打算暂歇。 “哎，从上面看还感觉不出来，下面真够黑的。长期呆在这种地下空间即便没有异象也容易变得脑子不正常吧。” “是啊。很难想象当初的人们会打算要撤退到地底深处去生活。” “……哈？” 原本只是随口发发牢骚，附和感叹着的拉瓦丹口中立刻就冒出了令人在意的情报。 “哦哦，那个的话我也知道。「地巢思想」对吧？” 哈哈利尔也一副深知内情的样子。等下，这是什么在原住民中间传得很开的事吗？白谦之一头雾水。 “哦，对了。你应该是没听说过，由我说明一下吧。那大概是差不多在三百年前的大陆北方掀起的一种思潮。「既然无法触及高天以暂避深渊，便只好不断向地下深入，寻求栖息之处」——差不多是这样的一套理念。”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可是听着就很不可靠吧。兽人和人族都可以忽略不计，但那么多智慧种族怎么可能都愿意前往地下，比方说鸠翼族和鱼人族该怎么办？” “没错，所以当时信仰「地之女神」，推行这份思潮的波隆教廷也给出了相应的解决方案。” 反正都是在休整，看白谦之有兴趣继续听下去的样子，拉瓦丹从没法继续解答的哈哈利尔那边把话茬接了回来继续说明： “当时，波隆教廷推出了一种思路十分精妙的炼金技术，以炼金术的转换原理为支撑，能将杂物直接转换为能源供应。他们计划在足够深的地底开辟出大片空间，放上这种技术造出的拟造光热源，能够完美代替日月的工作。开辟途中的所有杂物也都能直接投入转换器变为能源，是比较成熟的技术。” “这样一来听上去还差不多。” 白谦之微微点头。老实讲，在地球时人类内部也不乏有这样的思潮出现，类似地心文明和某国秘密在地底进行建设的各种风言风语也一直持续到了他生活的年代，甚至在相当一段时间内成为流行话题。 从文明角度看过去，在地面生态遭受重创无法生存之际，无法走向星空，那似乎也没有躲入地下以外的选择了。至少身为地球人的他对这一点并无抵触感。 然而。光之子们又如何呢。 身处不断遭受啃噬的世界，依靠着无法自保的母神与天外来客勉强讨生活，本就足够卑微，本就足够脆弱的光之子们……真的还有撤入地底的勇气吗？ “不过很可惜。这份思潮虽然传播甚广，但很快还是成为了一个笑话。并且很快在有心者的加剧下由笑话演变为骗局，最后教廷在各方的施压下甚至连主教都被迫卸任，修改教义。有关炼金拟造技术的修士们几乎全部遭到迫害……最终沦落为由对立神明「潜藏者」的异教徒掌控的势力。” 讲述着教廷兴亡史的拉瓦丹口气复杂。 “因为那样做的话，就等同于背叛了仍然屹立于地面，为众生倾洒光芒的始光巨树——是这样没错吧。” 白谦之一语点明个中关键。因此拉瓦丹脸上也露出了两分肯定的微笑。 “你说得很对。神明时代每个种族几乎都有自己的信仰神，宗教对立带来的冲突也是引起争端的重大因素。不过在神明时代结束后初王进行的改革中就有一项是不允许过激的、规模过大的宗教崇拜。因而对如今的很多种族来说，巨树就是唯一且不容亵渎的信仰。” “而且。”拉瓦丹稍作停顿，又以苦涩的表情补充下半句：“受到深渊侵蚀的土地，不仅仅是表面，似乎无论多么深入地心也逃不开那份潜在影响。当初支持波隆教廷，前往受侵蚀的地下生活的第一批志愿者……最终无一例外都遭到感染，变成了背光者。” 既没能拿出成果，又会在宗教方面产生大不敬的负面评价，最终会落得凄惨的下场倒也合乎常理。 不想只用漂亮话去应付的白谦之耸耸肩，提着油灯站起来，沉默地望向能轻易吞没视线的大坑内部。 ——事实上，勇者消失后的数百年间，像这样为了存续下去而病急乱投医的案例数不胜数。光是白谦之亲身经历过的就有两个了。 在这个无可奈何，无理可讲的世界上，光之子们显然无法仅靠自己就存活下去。从最开始他们就在走向灭亡，注定有一天会彻底消失。仔细去想，就好像比起深渊，他们才是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一样。他们早该认命。 而异乡的旅人们却尽可能地延缓了这个过程。为了他们的存续做出许多努力，战至最后一人。即便已经消失，就算已经成为传说，也仍在许多方面留下了影响。 如此浅显的道理，勇者们难道就不明白吗？ 白谦之想，他们一定是明白的。他们肯定清楚自己帮助的是多么脆弱的存在，他们肯定知道自己对抗的是多么可怕的敌人。 而作为被帮助的那一方——光之子们也一定已经拼尽了全力。 为了能继续活下去。 为了能不辜负星之子们的保护-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 灯油燃至三分之一时——大坑中层与深层交界处。 “唔……不对的样子？” 青年的手轻轻抚摸过墙壁，脸上写满疑惑。 指尖停留处，有个用荧光材料画下的独特记号正在发出靛蓝色微芒。 “嗯……嗯……” 苦恼了好一会儿，青年最终决定解下腰间的油灯来放到身边的平坦石面上，接着从随身包裹里摸出一张地图。 “根据地势图，这里向左后下一个岔路口再向左应该就是往深处走的路了。可我怎么会一直在转圈圈呢？” 搞不清楚。事实上这已经是他第七次回到原地，并非对自己多半已经迷路这件事没有察觉，打破现状最好的办法也就是尝试一下不同道路——可无论如何，现在面对的问题绝不只在简单的走回头路这一点上。因此身份特殊无法带上太多补给下来的青年不敢贸然脱离地图指引随心所欲地前进。 “唔……银心·十四似乎说过「不稳定态的粒子会对物质世界造成扭曲」。这地方会不会已经被粒子扭曲了？哇，那我运气还真差。但不管怎么说我都看不见粒子，所以也没办法进一步确定啊……急着下来果然太鲁莽了吗？” 自言自语结束，青年单薄的影子在火苗照出的光芒下持续静止。周身的黑暗仿佛随时都会突然活过来，将这最后的光明捻熄。 “不行，现在不是泄气的时候，得继续前进。退一步来说，如果这里真的有不稳定的粒子，那就代表肯定存在银心·十四的实验室。来都来了，至少得找到实验室。怎么出去……就看运气吧！” 用力拍拍脸振作精神，青年在做足心理准备后收起地图，打算再走一次。 灯影憧憧。青年扶着墙重新进入通道。 咦—— 然后在转角处，仿佛察觉到什么的他蓦然回首- “谁？” 一片黑暗中，走在队伍最前方的白谦之停下脚步的瞬间把手搭在剑柄上。 “抱歉，我动静太大了？” 队伍最后的哈哈利尔立刻补上道歉。但白谦之摇摇头，显然他察觉到的异常和哈哈利尔没什么直接或间接关系。 “刚才，察觉到了视线。” “呃……什么方向？” “不好说。” “我倒是没听见有敌人靠近的声音。周围也没有异常。” “……算了，别在意，也许是我太敏感了。” “没关系，警惕是好事！” 唉，什么话都能接上真是种让人喜欢不起来的才能。 白谦之收起剑，继续沿着蜿蜒的通道前进。 左转。走过一段路后，在形状像兽爪的石头下方三条路中选择向左的路——根据地图，这样便能进入大坑深层。 虽然下来之前白谦之反复地强调过无法预料大坑内部会发生什么变化，然而这并不是说他们就一定要像无头苍蝇那样乱窜。基本上在遇到与地图上相同或相似的路线时他们还是会优先根据地图前进，这样既能确认是否已经来到异象区域，也能省下一些摸黑前进的功夫。基于这个想法，目前为止他们都在照着地图前进。 “这个兽爪岩，拉瓦丹你上次也见过吧？” 白谦之停在岔路前，没有回头地朝身后的拉瓦丹问。 “没错的，在大坑冒险者的圈子里兽爪岩算比较显眼的地标了。是一条大部分人都知道的通往深层的路线。” “那我们运气还算好，没碰上不认识的路。这里就……” 白谦之刚要按地图路线向左迈步——视角的余光敏锐捕捉到了异常。他立刻侧身，看向第三条，也就是往右的道路。 然而，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错觉吗？） “怎么了？” 身后两人的疑问很快跟了上来。 “那个方向，刚才是不是有什么光虫在发亮？” “光虫？大坑底下没有光虫啊。” 白谦之混乱的行为逻辑搞得拉瓦丹和哈哈利尔一脸茫然。看他绷着严肃的表情不像是开玩笑，哈哈利尔试图报以关怀：“你是不是有点累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感觉我们从下来起已经走了很久了。” 是吗？虽然哈哈利尔那么说，但白谦之并没感觉有什么不适。灯油也才消耗三分之二，应该最多也就跋涉了五到七小时—— （……就是这个。） “拉瓦丹，你们上次抵达这里大概用了多久。” 不去回答哈哈利尔，白谦之选择调转话题对拉瓦丹发问。 “上次？我不是很清楚啊，在没有光源的宽阔空间跋涉时我都只是紧紧跟着前面的人。” “这样，你就回想大概扎营了几次。” “扎营？噢……四五次的样子。” “嗯，那就对了。照我个人猜想，老道的冒险者在探索地下空间时为了不白白消耗珍贵的燃料和时间不会隔上三两个小时就轻易扎营。反之，一旦扎营，要做的准备就很多。进食、休息、整理计划、补充灯油——” 冷静的声音没预兆地中止。在哈哈利尔和拉瓦丹呆滞的目光下，白谦之慢慢把内容物还剩三分之一的油灯提到脸庞边，那对黑色眼眸在灯火映照之下幽邃得令人浑身冒疙瘩。 “事实是，我们没扎过营就抵达了这里。你们觉得这正常吗。” 能看得出来，拉瓦丹和哈哈利尔都被这消息吓得够呛。哈哈利尔那张鹰脸可做的表情不多，但拉瓦丹的脸就凝固得让人想大呼好笑了。只是白谦之无意借这种事去吓他们玩，三人所处的也不是能轻松搞恶作剧的场合。 “行了行了，你们别弄得像世界末日来了一样。” 白谦之拍拍手打破这冻结的氛围。 “我不是早就说过吗，大坑内部的一切都无法预料，时间与空间可能全都是混乱的。遇见这样的状况并不值得奇怪，反而是没遇到才比较奇怪。至少现在我们还在一起，而且还没遇到空间被改变，四处冒出敌人的情况。” 道理是如此。唯一的不足就是用来安慰这两个心有余悸的家伙还不太够用。管他的。白谦之不打算像老妈一样继续照顾他们的心情，而是提出新想法。 “重点是，目前能确定我们已经进入异象范围内了。所以接下来我提议我们也做出改变。” “改变？是指……？” 白谦之不再回答，只是将提着油灯的手伸向第三条道路。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三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一 灯油燃至三分之一时，大坑深层某处平坦空间。 ——还是不行。粒子的状态不算活跃，几乎没法利用。 看上去像人族的黑发青年单手撑着下巴，摆出沉思表情。 「那要不要先回地面？灯油好像不多了，看来下次要准备得更充分点。」 在他身侧，高大的红发壮汉摸着头微微苦笑。 ——只能回去了。主要是地下的粒子分布太杂乱，要找到最密集的地方还需要一点时间。 「哎，如果我也能看到粒子就好了。还是分头探索的效率更高，现在这样我反而变成你的拖累了。」 ——不必在意，贾。未经过改造与训练就能和粒子产生相合性的人很少，即便是在阿莫迪星环这样的人也是顶尖的执行人。而且，在这种地方能找到粒子已经算幸运了。我打算下次在更深入的地方先建一个监测设施作为「井」的基础，这次就先回地面吧。 “是啊是啊。有发现已经很不错了，乐观点嘛！拿出你王者的气概来！” 青年和壮汉中间，还有一个学者打扮正不停往笔记本上书写的青年那样附和着发出感叹。不过无论壮汉还是黑发青年——这两人没有哪怕一个去接他的话。他们就像完全没注意到他一样交谈着转身，融入不远处的黑暗。 “哎，虽然是这么说……要是能把实验室的位置告诉我就更好了。” 目送他们消失，被留在原地的学者青年露出苦笑。就着油灯的光他加快速度几下结束记录，合上笔记本后做了两次深呼吸，对着空气整理现状。 “我的补给也不算多了啊。虽然进入被粒子扭曲的空间后灯油一直没有消耗的迹象，也没有饿的感觉……只有自己在这种地方探索果然避免不了消极的想法。” 正如此言。于是为了避免过多地产生消极想法，青年一拍双手，想出个好主意。 “好！来留言吧！不知道在这种地方留言能不能被人看到，但万一有人和我一样呢？没办法，为了帮助后辈我就百忙之中抽个空留下珍贵的建言吧，谁叫我是好心的前辈呢！” 打定主意，青年立刻忙碌起来- 白谦之讨厌带有赌博性质的事。 和人打赌也好，做完全没有把握只靠运气的决定也罢。坚定着事物的规律多少有迹可循的他对那种侥幸的想法不屑一顾，当然也连带着看不起会满怀那种想法的赌徒们。 「偶然」绝对是靠不住的。 因此，比「偶然」还要侥幸几分的「第六感」他就更不相信了。 然而—— “呃……” 大坑深处，白谦之忽然又停下步伐，脸色难看地用一只手捂住头。 “又怎么了吗/要不要休息？” 自从决定脱离地图前进后，三人已经又深入前进了很久。大坑底下不知日月，越是在这种压抑的空间越容易催生疲倦。所以白谦之的异样落在拉瓦丹和哈哈利尔眼里就很容易被解读成到了极限的信号。 “……我刚才好像出现了幻觉。” 白谦之心情糟糕地甩甩脑袋回话。 “幻觉？关于什么的？” “说不清楚。但总觉得……” 对拉瓦丹的追问随口糊弄过去，白谦之看向面前的漆黑空间。 虽然一向不相信所谓的第六感和既视感——总有种蠢蠢欲动的不知名冲动盘踞在胸口，怂恿着他前往明明什么也没有的某处黑暗。 那种感触令他格外不快。 ……？ 快要被收回的视线另一端，有什么东西在发亮。 白谦之皱起眉头眨眨眼。确定不是自己产生幻觉后立刻把这情况分享给身后的两人。 “你们看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发光的东西。” “没有啊。” 得到的却是完全搞不懂情况的答案。 “你们没看到？可是……” 白谦之想走近几步再指给他们看，但转头之后再去看，那里的微光已经再度消失了。 “呃，我们是不是该休息一下？” “我也这么觉得，你应该是累了。” “我的状态没出问题。你们真的看不到？可刚才明明就有东西在那里。” 脸色和语气糟糕成这样也叫没出问题吗，逞强也该有个限度——从拉瓦丹和哈哈利尔脸上，能读出这样的面部语言。 没办法，知道自己多半说服不了他们的白谦之干脆抽出剑向那边踏步。他很清楚刚才的微光绝非幻觉，事实上从进入大坑深层的交界处时他就偶尔能察觉到微光，只是刚才那一下格外明显。假如是关键的指引就得抓住机会，是危险的话就必须排除——这么想着的白谦之无视掉身后的劝阻，加快了步伐。 忽然，胸口的追忆之石有了动静。并且光芒指向的方向刚好是他打算要去的那里。 （有影像？……在这种地方？） 白谦之有点傻眼。 在这里找到追的影像固然是大好事。最起码能由此做出两件事的结论——追来过这里寻找线索并留下影像。以及——值得他一介灵魂不完全的异乡人孤身犯险深入地下调查的线索，基本可以断定是极其重要的线索。并且由此可以得出更进一步的推测：追来到这里调查的事，多半就是初王和那位阿莫迪星环人在这里做过的事。 （巧合吗，还是说……） 所有的猜想和推测都暂且按下。总而言之，当务之急是开启影像。 “咦，这是追忆之石在发光吗？” 由于不放心跟了过来的拉瓦丹也认识追忆之石。不错，省了从头开始解释的功夫。白谦之举起追忆之石找到刻在附近墙壁上的魔法阵，然后用含糊不清的用词对他解释：“没错。这就是我和哈哈利尔下来的目的，不如说，我们旅行的目的就是四处寻找这个人留下的影像。” “这样啊。嗯，需不需要我暂时回避？” 拉瓦丹倒是很知趣。不过情况特殊，要是分开行动不知道会出什么突发事件，白谦之稍微考虑后决定不避着他。 “没那个必要。一起看吧，说不定也能对你起到帮助。” “好。感谢你的信任。” 二人一鹰聚集在魔法阵前，白谦之把追忆之石轻轻贴上去-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四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二 从「初王」贾拉贡在这片大地上闯出名声后到如今，已有两千余年过去。 提到初王，相关的记载与史料多如星辰，卷帙浩繁。各家史籍记载的初王形象与事迹都有差异之处，大多只会武断描述自己的那份「真相」。其中到底有几分可信，有多少乃是捏造？着实值得怀疑。 然而，总有一些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的重大事迹被以最贴近原貌的方式记录下来。并且从今天也能找到不少痕迹。 比如由初王主持建立，对巨树进行挽救与研究，并派出预言长者前往巡礼的「魔法树学院」。 比如由初王创造并推广，让种族与种族之间的隔阂得到有效消除，并使得星之子与光之子能快速方便地建立沟通桥梁的「大陆通用语」，与其进一步衍生出的「接引仪式」。 比如以在勇者的协助下建立国家并遏制宗教发展的方式将不同的种族聚集起来，齐心协力对抗深渊的超前政治目光。毕竟在神明时代，像「鸠翼族」这样的种族几乎全都住在高耸的大树上；「鱼人族」只会在有水域的地方栖息并对其他种族接受程度不高；「爬虫族」和「兽人族」比起排列整齐的房屋更对高地与草原的洞穴欢喜；「夜鬼族」随心所欲难以管理并会像捕食牛羊一样捕食其他种族；「甲壳族」干脆连住所的概念都没有，是随风漂泊走到哪里便在哪里露宿的种族。 再比如流传最广，也是最为今人津津乐道的故事——大方地自称冒险王而非勇者王，让星之子与光之子之间本就不算深的嫌隙彻底消弭。并且最后也是以冒险者的身份消失在世人的视线中。而他留下的诸多成果，切实地引领着在这片大地上营生的人们前进。勇者们以有这样一位伟大领袖而骄傲，原住民们以有这样一位温柔的救世主而幸福。 话到此处——那初王以外的人们呢？ 虽说初王本人确实被实实在在地铭记了下来，然而对于与他并肩作战，共同努力的其他人，似乎光之子们并不了解。或许是在抢救出文献以前就先一步沦陷的国家太多，或许是在留下故事以前就先一步死去的人们太多，缘由究竟如何都无关紧要，总而言之，无法否定一件事。 被遗忘的人，远多于被记住的人。 他们与被记住的人踏上过同一片战场。在那种地方做出了相同的贡献。他们与被记住的人为同一个问题废寝忘食过，在那条道路上做过同样对后世产生深远影响的要紧事。 但他们的事迹却没能保存下来。甚至连名讳也无法确定。自然而然，这些人物留下的研究、技艺、思想也就几乎断绝，无法传承。没办法，被历史遗忘的人实在太多，这也是莫可奈何的事。 但有一个人例外。 对于想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星之子」而言，起码有一个人，他的事迹不能够被忽视。 「银心·十四」。 来自「阿莫迪星环」的异乡旅客。掌握着高等文明技艺的超级学者。同样……也是初王贾拉贡身旁最受信任的同伴、幕僚。 与世人所传颂的内容不同，初王活跃时期进行的各种重大改革实际上都有银心·十四的参与，甚至有相当一部分是由银心·十四提出并主导进行。但不知道究竟是他为人过于低调还是出于别的缘故，被公开流传下来有关初王的事迹中完全没有提及过这样一位人物。 然而，他所活跃的年代留下的研究成果与痕迹，却是令人无法忽视的东西。 若是有人运气、解读能力、追踪力都不错，并以此为基础再花费庞大时间与精力去追寻这位阿莫迪星环人的事迹，最终能从种种迹象中推导出一个结论——银心·十四似乎设法离开了这座「囚笼」。 不错。 身为与初王形影不离的好友，最值得信任的幕僚……这位阿莫迪星环人却在初王盖棺定论的异世界三大铁则之下突破了铁则其一，即「穿越者无法离开这个世界」。 足够荒诞且极具冲击力吧。初王制定铁则的用意只要稍微想想就能明白是在劝阻穿越者们不要去做无用功，铁则沿用至今未被推翻也能证明他确实是为了穿越者们能集中精力看清现实，早日走向未来。并非欺瞒与哄骗。 然而，他身边最亲近的人物却设法离开了。 了解到这里，一般人一定会捧着头高呼：初王果然是为了骗穿越者们留下战斗！——那种不够冷静的控诉显然站不住脚。实际上无论从哪方面去考究都能发现初王既对光之子十分温柔，也同样对来自异乡的星之子们给予了足够的宽容。囚笼中关于勇者的所有记载皆为发自内心的正面赞美，刨除诸多历史因素加成，至少能公允地证明一件事——光之子与星之子的相处就算说不上双方都很幸福，最起码是融洽的。 而这份融洽，或许能从初王举起大旗带领人们反攻深渊时喊出的口号中窥见端倪： 「所有不愿消亡的；所有不忍生命凋零的；所有想亲手开拓光明未来的人，都跟上我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值得注意的一点是，那句口号并非只对星之子所说，而是涵盖了所有在囚笼中活动，被深渊威胁的生命。凡是有意愿战斗的，凡是有能力战斗的，星之子与光之子皆能追随他的脚步。换个角度思考，答案就呼之欲出了——初王并非要求所有星之子皆成为勇者。佐证就在「接引仪式」这一点上。刚降临的星之子即便通过初步接引也只是「准勇者」，虽然只这样看就是个不上不下的暧昧位置，但关键在于：当时跟随初王封印深渊的主力军，全员都是得到敕封的「正式勇者」。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字之差，却能最直观地体现出这位人之时代开创者的仁爱与宽容。「不愿上战场也没关系，我会开创一个充满光芒的未来，你们就好好期待，安稳生活吧。」——他一定是想对所有来到这个世界，内心尚且被不安与疑虑填满的人们传递这样的想法。 那么，既然排除掉初王说谎的可能性，银心·十四又确实离开了这里，答案似乎就只能从本人的诸多痕迹上得出了。不如说，答案一定就在他所留下的诸多痕迹中了。 是故，寻找吧—— 想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人们，去寻找吧。 拼命跟上这位超级学者的足迹，拼命理解一个完全无法想象其高度的文明与它的技艺。即便会经历许多挫折，无数次失意。 为了最终……能回到自己无法舍弃的地方。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五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三 灯油燃至三分之一时，大坑深层的宽阔空间。 影像播放完毕过后，三双眼睛以微妙的平衡感互相凝固在对方脸上。这一幕要是直接画下来放到路边摊去叫卖一定够有吸引力吧。 “离开……这个世界……” 先开口的是拉瓦丹。他像是喉咙被灼伤一样艰难地挤出话来。哎，这完全情有可原。换种容易理解的说法就好像是在玩着可怕的逃杀游戏，为了离开错综复杂的迷宫而绞尽脑汁寻找线索时，本应该暧昧地提供线索的家伙却忽然拿出一把锤子然后告诉你：这些墙壁啊，其实是可以破坏的哟。 这种消息对于已经在潜意识中将初王拟定的三大铁则与世界的基本法则划等号的光之子而言，无异于世界观的崩塌。白谦之上次看到这种表情还是在得知哑肯真实历史的小爱脸上。虽然很有意思，不过他也快看腻了。 “果然是这样啊……” 相比拉瓦丹，事先知情的哈哈利尔就冷静得多。他的注意力重点放在了追对那位阿莫迪星环人，「银心·十四」的描述上。 “看来追四处辗转就是一直在寻找这位学者的足迹了。某种意义上……我们算是很幸运吗？” “要那么说的话，我觉得追这家伙才算幸运。毕竟他独自下来寻找线索最后还全身而退了。不过这也代表着另一件事，那就是他没在这里找到有用的——或者说决定性的线索。” 白谦之耸耸肩，他比起震撼一类的心情还是「松了口气」的感觉更多。离开这个世界的可能性最早是从夜千辰那边听来的，也是促使他踏上旅程的主要原因。但旅途进展至今白谦之也没有找到任何类似夜千辰当初所说的符文刻字。这样说当然不是不相信夜千辰的意思，毕竟那家伙没有说这种谎的意义。 话虽如此。就算把毫无线索归咎于运气不够好或者别的因素，只知道能离开，却对如何离开完全没有头绪这一点是始终未曾改变的。即便是在哑肯初次见到追的影像，后来又在学者书院的顶层得知了追的过去，白谦之也不对能顺利离开抱有太乐观的看法。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确认这份「能」离开的事实。而非只有「也许可以」离开的猜测。 这是好事吗？当然。这毋庸置疑是一件好事。 而不为此感到激动的理由，是白谦之十分清楚真正的困难从现在才要开始。他要寻找的线索来自一个八十年前的人。而那个人要寻找的线索，则是一个来自两千年前，且故乡文明程度高度发达的人。这意味着追或许早就接触到过银心·十四离开囚笼的关键，但他却没能彻底理解。并且由于他的接触，或许一些至关重要的线索已经被破坏掉了。无法理解高等文明知识的他有着局限性，而只能从他留下的零星记录和主观看法中去提炼线索的白谦之则更受这局限性所害。 没有线索并不可怕。 抓住了错误的线索，才是真正可怕的事。 而白谦之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种时候保持冷静的判断，筛选出真正有用的内容。 然而——拉瓦丹显然是没法保持冷静了。 “异乡的超级学者……也没办法解决这个世界面临的危机吗。” 他露出一抹明显的忧郁神情。比起难以置信，更多的是对虚无缥缈的希望终于迎来破灭的释怀。 诚然。拉瓦丹是一位优秀的历史学者。 他研究历史的源动力并非和他的同窗一样是为了名誉与地位。甚至也和他尊敬的前辈海米尔有些微不同。海米尔认为，历史存在的价值是为了让人们谨记过去的痛楚与错误，籍此警醒自身，不断更正。而拉瓦丹认为，历史存在的最大价值并非是平铺直叙的记录，反而像是留下谜题，让后来者自行从中寻找答案，带着属于自己的想法一步一步走向更加遥远的未来。而非只是机械地思考过去发生的事。 追寻历史，就是追寻希望的起始。 拉瓦丹相信，数千年前身处繁荣时代的学者们也一定在担忧着。担忧着深渊的再次爆发；担忧着巨树的凋零；担忧着未来的人们该何去何从。事实上也能在很多地方看到那群先行者为此行动的证明，不断收集着异乡知识的古路尼以及对巨树进行观测的魔法树学院就是当中的典型。 可是，可是……如果按照追的描述，帮助初王创造了学者书院，建立了魔法树学院，甚至一起推广了大陆通用语的人……这样一位智慧超群的人，在严肃审视这个世界后最终得出的结论，居然是只能离开…… 对任何一个爱着这个世界，不希望它迎来毁灭的光之子而言，这样的事实都太残酷了。 “到做选择的时候了。” 白谦之当然也明白这一点。他明白拉瓦丹正在遭受多么大的打击，所以现在必须强迫他冷静下来。一旦在这种深度的压抑空间失去理智，恐怕就不剩多少生还几率了。 “选择……？” 吸引注意力的计划还算顺利，于是白谦之完全没有忽视事实以避开拉瓦丹痛点的意思，接着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首先，我理解你的心情。很遗憾，看来银心·十四给这个世界的回答是逃离。不过总的来说——我们下来的目的没变。无论是寻找离开的办法还是寻找别的出路，总之银心·十四和初王的目标还是「粒子」。我和哈哈利尔的目的至此已经达成一半，接下来要前进还是就此撤退——拉瓦丹，得看你。我就直接问了：你认为刚才这段内容影响你继续探明粒子的真面目吗。” “……不会。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我想……我至少想知道那位学者都做了些什么。” 虽然还处于消极情绪当中，拉瓦丹仍凭借学者的坚韧本能下意识摇头。这让白谦之想起夜千辰说过的一句话：「会一个劲死缠烂打才是好学者嘛！」 哎，看来学者们真是一群性格麻烦的人。不过能解决问题就行，白谦之干脆做下决策的同时转头看向哈哈利尔。 “不错，我觉得这就够成为我们继续前进的理由了。虽然我和哈哈利尔就这样撤退也没关系——哈哈利尔，没意见吧？” “那是肯定的！半途而废可不是我的风格啊。” 哈哈利尔摆出豪迈姿势的同时以爽朗的大笑回应。哎，虽然平时只会让人觉得麻烦，乐天派在这种时候用来调节气氛果然好使。 确认好两名同行者的意志，白谦之将目光转回黑暗的前路。 “好了……接下来就让我们看看初王、银心·十四，还有追这三个家伙，都在这里找到了些什么吧。”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六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四 “唔……” 走在狭长的隧道里，油灯毫无预兆地灭了。 “先停下。” 打头阵的白谦之立刻止步。 油灯的状态才检查过不久，基本可以排除因粗心大意没能注意时间流逝导致熄灭的结论。排除这一点，原因就只剩下一个。 “空间的状态……似乎改变了。” 拉瓦丹摸着下巴（由于在黑暗中并看不到对方的脸所以是猜测）说。走到如此深入的地方，三人都已经差不多适应，不会再对突发状况感到不安了。 “从体感上判断，我们大概走了三小时，最多不超过五小时。现在的位置应该处于深层的某条羊肠小道，不过无法判断具体在哪里。” 把备用燃油填上重新点燃油灯，白谦之就着墙面铺开地图去找对应地貌。 “目前为止还没有遭遇魔物和古代机关，也没发现明显的地标建筑。看来空间扭曲的状况比想象中……” 话还没说完，才填满的油灯又灭了。 “啊哈哈……” 黑暗中，不知道是拉瓦丹还是哈哈利尔发出两声尴尬的笑。「哎——」白谦之捂住额头叹出一口气，接着补充后半句：“看来扭曲的情况比想象中更严重，再点灯也是徒劳，暂时摸黑前进吧。” “好。” “嗯，小心脚下。” 然而，没走几步，白谦之猛然改变姿态迅速退后——像是遭遇敌人的下意识反应立刻使哈哈利尔警觉起来。 “有敌人吗？” “啊……不，不是。……要那么说也算，但不是那种意思的危险。” 正如此言。那并不是像敌对生物或陷阱那样一眼看过去就知道很糟糕的实质意义上的危险，但在别的意义上就比前两种性质简单明了的东西可怕多了。逼得白谦之退后的那个地方，极其接近的位置处——有个静静漂浮着的微小光点。 错不了。这次绝对错不了。那东西就挡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他能清晰地看到。然后，他也清晰地意识到，后面那两人的认知和自己的认知在这里产生了偏差。 “我先做确认，这里的光点，你们看不到吧。” “嗯……有吗？” “我没看到。” “那就好说了——我能看到。它就在我们的正前方，忽然就冒了出来。刚才我要是不停下就绝对撞上了。而且从深入大坑开始，我就能隐约看到这样的光点。” 他用冷静的语气向二人简单解释，确保他们能正确意识到现状。这办法奏效了，哈哈利尔和拉瓦丹都没有怀疑他，而是顺着话题开始思考。 “我们看不到的光点……有可能是拉瓦丹上次深入大坑时碰到的发光铭文吗？” 哈哈利尔提出一个猜想，不过很快又自行否定：“可是，如果是那样的话拉瓦丹应该也能看到……”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不清楚贸然接触这东西会带来什么后果吧。” 拉瓦丹倒是直接讲到了点子上。 “是这样没错，所以我先前才尽量避免和它直接接触，也没跟你们解释。不过现在，或许该冒险一试了。” “你打算去碰吗？” “不碰还能怎么样？它可正好挡着我们的路，就算是紧贴墙壁走也会碰到。” 白谦之缓缓从腰间抽出蓝纹直剑，事先做好对任何未知危机的应对准备，尝试着用剑尖探入其中—— 没有反应。 从剑刃另一头传回的感触，就和普通地刺入什么也没有的空气中一样。 “……怎么样？有异常吗？” “不怎么样，什么也没发生。” 收回剑，白谦之皱起眉头回答拉瓦丹。没有发生什么并不意味着一定是好事，未知的事物越是显得稳定，给人造成的压力就越大。毕竟连如何干涉对方都弄不清楚，想轻松判定危险程度就更天真了。 （……只能直接去碰了吗。） 权衡短短数秒，白谦之直接伸出手去抓它。 …… 不可思议的感触。 接触到光点的刹那，有种轻轻将透明的「膜」刺穿的奇特感触。并不是指从指尖传回了丰富的触觉，而是让人直接从内里意识到了那个事实。 微小的眩晕感袭来，类似质量不好因此精神已经醒了身体却难以动弹的午睡结束时分。但白谦之抽回手并稳固住精神。 “还好吗？……你刚才，碰到它了吧？”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也终于听到了两位同伴的关心。 “目前来说，一切正常……？” 白谦之低头看向左手，那颗光点并未消失，而是大概以黏着态附在指尖附近。除此之外，没有更多异常—— 不对。 这里已经不是刚才的通道了。 白谦之抬头向前看。 深色的石壁，狭长的空间，脚下崎岖不平只能勉强落脚的地面。非要说的话这一切在物质形态上和刚才相比都没有变化——但摸黑前进的他们，怎么可能将这些尽收眼底？ “它们，它们要来了。那时候就是这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白谦之回头去看拉瓦丹，他带着苍白的面色呢喃，看起来当初留下的阴影实在不小。 “什么要来了？” 拉瓦丹没答话，只是颤抖着指向更深处。 “喂，这是在鬼扯吧。” 转回头的白谦之抽着嘴角。 在拉瓦指向的那里——在墙壁两边，目测起码超过二十个的暗银色光滑球体正在从石壁里「挤」出来。由于白谦之先前在学者书院已经见识过阿莫迪星环人的造物风格，不用问也知道这些家伙就是所谓的古代机关了。 “赶紧跑！” 来不及多想。白谦之大吼着迈开脚步，哈哈利尔也立刻扛起拉瓦丹，三人趁还没有被这些机关堵死前路，向更深处逃跑。 ——既重又密集的脚步不断在狭长的通道中响起。在奔跑途中，墙上不断有球体冒出来。他自己只管埋头冲刺倒基本能躲过，可后面两人就难说了。没办法，为了顾及他们白谦之不得不偶尔腾出手来用袖弩对离得近的球体射击。 “啧……哈哈利尔，还在吗！” “还在！” 在惊险的距离射落一枚球体，白谦之稍微放缓速度从腰包里摸出箭矢装填的同时转头去确认身后的情况。看到哈哈利尔还跟着，他又一一瞄准周围几个球体，解决掉以后重新放正身体，提高速度。 然而，就是这短短的数秒。 等他的视线挪回时，场景已然发生变化。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七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五 “呼——呼——呼——” 青年踩过坑洼石面，不断延着逼仄的地下通道往前逃命。 在他身后与身侧，是不断从各处冒出，正对他穷追不舍的光滑圆球。 从青年慌乱的脚步和不平稳的呼吸能够看出，他并非受训过的战士，连最基本的战斗素养都有所欠缺。但容不得他喊累，既然孤身至此就要做好承担风险的准备。因此青年一刻不停地奔跑。 在某个突如其来的拐角差点被正面迎来的圆球碰到，青年急中生智放低身段擦着地面勉强滑过，忍着擦伤带来的剧痛接着跑出一大段距离，好歹是暂时甩脱了它们。 “呼——呼——怎么突然就……” 靠着墙一屁股坐下来，青年大口大口呼吸。稍微调整好，他望着不知何时材质已经变成光滑金属的墙壁自言自语整理现状。 “不过，既然会遭到阿莫迪造物的追赶，实验室应该也不远了。” 检查照明、补充水分、简单处理伤口，青年撑着墙，又慢慢站起来。 “疼疼疼……哎，不能在这里停下。不知道那些造物什么时候会再追上来，还是接着走吧。” 出发前，像是确定追兵的位置，又像是确定自己的决心，他向来时的路回望。 瞬时间。那视线落定的位置如同凝滞- “追？” 白谦之失神般呢喃。 刚才，对视了。 绝对错不了。 从哈哈利尔那边回头之后，他和突然出现在正前方的追对上了视线。 “机关们……撤退了？” 同一时间，背后也传来哈哈利尔惊愕的声音。他把扛在肩上的拉瓦丹放下来，确认其状态。 “还好吗？” “只是有点晕，感谢你捎上我。” 拉瓦丹拍拍衣服，已经冷静许多的他也开始打量四周。 “果然……还是走到直面异象这一步了吗。” 叹气。苦笑。然后，接受现状的拉瓦丹也看向追的位置。 “又是那位学者的影像啊。不过这次不是用追忆之石……那就是异象本身导致的？” “应该是这么回事。” 白谦之一边回答一边尝试去触碰就在面前的追，手和想象中一样直接穿了过去。既然这样，指望追能解答他们的疑惑也就不那么现实了。 “不管怎么说，先跟着他吧。” “好，我没意见。” “只能这样做了。” 事已至此，抱着有线索总比没有来得好的想法，三人跟上向更深处前进的追。 金属墙壁。 金属地板。 拐角之后，还是风景相同的幽深隧道。 三人没有对话，只是维持着警戒阵型持续跟随追的步伐。由于追也不说话，氛围似乎变得有些沉重……话是这么说，要是追那边明明只有自己还一个劲自言自语的话气氛也不见得会轻松多少吧。 前路未定，姑且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沉默的三人都抱着差不多的想法，因此只顾认真防备可能会出现的更多转变。 ——刚那么想没多久，转变就迎头撞了上来。 “岔路……？” 前方的追停了下来，于是三人也在有着数条分叉的路口停下来。基本上，岔路对于目前的三人而言应该算不上什么困境，毕竟他们只要跟着追走就好——问题在于，新的选择增加了。 在追停下脚步的路口另一侧，还站着个由两人组成的奇怪组合。 分别是气场和体型都可怕到非人程度的红发大汉，以及站在他身边形成强烈对比的偏瘦体型的黑发人族青年。 ……特征对得上。 白谦之立刻反应过来。 这两人十有八九……不，毫无疑问就是拉瓦丹曾见过一次的「初王」贾拉贡，与「阿莫迪星环人」银心·十四。同时也是引发大坑深处所有异象的始作俑者。 “你们能看到吗？” 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白谦之先是用力揉过眼睛才向后边的两人问。 “没错……和我上次见过的人一模一样。” “初王，和那位阿莫迪星环人的学者是吧？” 确定拉瓦丹和哈哈利尔也都能看到这两人之后，白谦之没了下文。搞不懂他在想什么的哈哈利尔只能往那边再靠了靠去观察他的表情。 在紧皱着眉头。 找到线索，并且是一次性抓住两份重要线索。就算是再严肃的人也该松一口气才是。可是，为什么？ 啊，是这么回事…… 很快，试图从青年视线落点的位置寻找答案的哈哈利尔醒悟了。 影像中的追，没有看着那边。 和他们一样，在寻找着那两人痕迹的追…… 完全没有看向那一边。 在追的视角里，那里……似乎什么也没有。 也就是说——初王和追，三人要跟上哪一边？ 新的难题就此产生。 “抱歉，我要去那边。” 影像没有给三人太多考虑的时间。初王和银心·十四那边先有了动作，选择好一条通道后动身离开。知道不能在这种地方继续拖那二人的后腿，拉瓦丹及时表明立场。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我知道前面或许很危险，不过既然决定前来，就应该把后果也考虑清楚一并承担。两位能照应着我一起走到这里，我很感激。接下来就请追求各自的目标吧，不用顾虑我。” 拉瓦丹一口气说完并微微欠身致意，不等白谦之和哈哈利尔回答就踏着决绝的步伐要追上初王那边。 “等等。” 但是，白谦之出声叫停他。 “还有什么事吗？” “哈哈利尔，你跟他去。” …… 这下不仅拉瓦丹，连哈哈利尔也傻了眼。 “我的首要目标是追，这是不会变的。” 白谦之平静地继续解释用意。 “但是，不代表初王这边的情报就可以放弃。我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或许有线索，或许一无所得，贪心点才是正确的。我会跟着追继续走，所以。” 白谦之看向哈哈利尔。 “你的意愿呢。” “我没问题。嗯，这样做是最好的。” 对方回以赞同的笑脸。嗯，喜欢顾虑别人的乐天派在这种时候就是好安排。 “可是……” “别多想。这不是在照顾你，而是就现状而言最好的办法。我和哈哈利尔都不弱，不如说彼此分开才更方便放开手脚，是吧。” “噢，当然！” 确立好决策，追那边也休息结束走向了另一条通道。岔路口前，白谦之交换眼神后对大鹰吩咐： “地面上见。运气好的话，把线索和人都带出来。运气不好的话……把这家伙带出来就行。” “包在我身上，地面见！” 言尽于此，大鹰三步并作两步跟上拉瓦丹。转身以前，白谦之最后看他们一眼—— （唔……？） （拉瓦丹的袖口，是不是沾了什么东西……看错了吗。） 由于没有更多辨认的时间，青年决定把小小的异样感压回心底。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八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六 三人分开不久后，大坑深层某处。 跟随初王和银心·十四一路深入，最终抵达的地方是个看上去像大型炼金实验室又并非如此的暧昧空间。当然，这种感觉是对这两个光之子而言。倘若白谦之在这里恐怕又会立刻吐槽说：“哈，这是监控室吗？” 「这不是有模有样了嘛。」 面对空白的巨大金属墙面，初王抱着手点点头。 ——这才是刚开始，粒子的可用数量接下来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探明。 银心·十四站在初王旁边的一排操纵台前摆弄了几下，刚才还是空白的金属墙面一下子就被巨大的平面影像填满。哈哈利尔和拉瓦丹都赶紧把目光投过去。然而——那影像中映现的画面几乎只由纯黑的背景、数量密集的小白点、形状不规则的诸多发光团块，以及少数红点组成。 “看不懂啊……勇者们的技术都这么复杂吗？” “不知道，还是听听他们怎么说吧。” 哈哈利尔苦笑着问拉瓦。虽然听不懂，后者仍没多少回答他的闲心，只是一边尝试把影像内容在纸上临摹下来，一边侧耳认真听那两人的对话。 「喔，又有一个要被捕获了。」 沉默片刻，初王开心地指着屏幕其中一块。那里有一块正在被小白点们包围，不断缩小的团块。银心·十四对这一幕没有多少反应，仍专注于调试操纵台。因此在场四人（硬要说的话确实是四人）中的三人都只好认真看着团块小白点们逐渐将团块逼得无路可退，最后变成红点，又在小白点们的围攻下消失。随后小白点们各自散开。 「照这样看地下的粒子数量还不错，哨兵们的效率也不低，或许有机会。要在这里建立「井」吗？」 ——只是目前探测到的粒子数量还远远不够。不稳定态的粒子就算被及时捕获也会损失一部分能量，就别提战事结束以后并没有立刻下来，已经放置过一段时间了。而且哨兵也不是每次都能这么顺利的，照现在的状态来看，这里没有多少单独建立「井」的必要。 对于初王的乐观提案，银心·十四停下手头的动作也瞥了眼画面，然后摇头否决。他最后迅速点击几下操纵台，确认画面有在持续运行后就准备动身离开。 「那接下来怎么办？哨兵们要撤出去吗？」 ——我打算放置一段时间。姑且先把自动监测打开了，下次再往更深处走走看，如果还是不行，就把这里当作一个收集据点放着好了。等找到适合建立「井」的地方再说。 「也是，这地下的扭曲现象也不能放着不管啊……就算已经告诉本地居民们很危险，难保以后不会有偷偷下来探索的人。」 ——如果不受外来干涉，只是以消除扭曲现象为目的的话按现在的哨兵数量可能一两百年就够。回地面吧。 「好。」 完成所有要做的事，两人抽身从房间另一头的大门离开。 “追上去吗？” 稍微等拉瓦丹在纸上画完，哈哈利尔才询问他的意见。 “啊，那就不用了，我们就先待在这里吧。刚才的信息量很大，而且我觉得再跟下去也不会有太多新的进展，不如趁又有新的异象发生以前把这里能挖掘的信息吃透。嗯……果然重点还是在「粒子」上面，它究竟是什么呢……那两人又是为什么要收集它……” 为了方便消化得来的信息，拉瓦丹就地坐下把宽大的笔记本铺在地面开始记录，仍然采取提炼关键词的方式。不太好意思打扰他，哈哈利尔就暂时和他保持距离四处看看去了。 预感到离真相已经只有一步之遥，拉瓦丹迅速展开思路。 关键词一：「哨兵」。 关键词二：「井」。 后者似乎只是作为两人收集粒子的进一步目的被提起且在对话中并没有深入展开说明，可以暂且放着不管。因此，需要重点注意的就只有前者了。 ——「哨兵」。 从那两人刚才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哨兵」的存在是为了捕获「粒子」。就算仍有许多不明白的疑点，总之也能从刚才墙上的巨大画面里理解出它就是那些围捕团块的小白点。以此作为基准——团块们就是粒子吗……从形状上去联想还真是违和。不过这也同时能确定另一件重要的事：大坑的异象，确实是由粒子引起的。 佐证就在于银心·十四回答初王的最后一句里。他有明确表示倘若不受干涉，哨兵只需要一两百年就能完全消除异象。直到今天异象也仍没能消失反而愈发扩张到底是不是因为原住民们的频繁探索这种事先不管——无论如何，「哨兵」确实有着能消除异象的能力。 等等。 假如在这里将前后联系一下，再结合画面内容进行推论的话……是否可以认为，哨兵们捕获粒子的行为，其实就是消除异象的行为呢？从他的两次深入体验看来，异象应该不是一整块，而是有独立范围的复数区域。既然是粒子引起了异象，也许可以产生这样一个设想：粒子的存在产生了范围的异象，或者粒子本身就是有着巨大范围的物质，而被它包裹的范围就是异象的发生地。消除异象需要哨兵们持续缩小异象的范围直至粒子的范围越来越小，最后被哨兵们「捕获」——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不错……说得通。 发现这份理论似乎能够自圆其说，拉瓦丹为之一振。 接下来要弄明白的事就只有一件：「粒子」究竟是什么？ 围绕着它兜兜转转大半天，结果到最后拉瓦丹还是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它是一种物质吗？是一种现象吗？或者……它是一种生命吗？ 他完全搞不懂。 “拉瓦丹，虽然打扰你想事情不太好，你要不要来看看这个？” 初王和银心·十四的对话里也完全没有提及。确实，对于能理解它是什么的人来说互相完全用不着重复说明。可那就害苦一无所知的他了。 “拉瓦丹，拉瓦丹？” 还是不对。 总觉得应该有线索，总觉得刚才的对话里线索已经够找到答案了……是忽略了哪句话吗？ “不好了，周围的环境……拉瓦丹！” 直到哈哈利尔的声音陡然提高，拉瓦丹才终于被叫回神。思路被打断的当下大脑也短暂放空，他茫然地抬头去看哈哈利尔。 “你快来看这个！” 哈哈利尔正焦急地指着墙上的画面，拉瓦丹也就顺势投过目光去。 ……哎，还以为是什么呢。和刚才看到的一样，不就只是哨兵们在捕获粒子嘛。 …… 拉瓦丹猛地跳起来。 情况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刚才看到的画面是和初王他们一起出现的异象，初王他们走后画面就不应该再动了。银心·十四也说过对粒子的捕获不是那么容易的。既然如此—— 拉瓦丹低头看了眼笔记本上自己刚才临摹下来的画面和现在的画面对比……果然完全不一样了。小白点、团块、红点的分布完全不同。而目前这副画面的一角，正有十数个小白点向一个已经缩小到一定范围的团块进行围攻。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二百九十九章 死者之歌－其三十七 ……不会吧。 一个可怕的猜想冒了出来。 并且那猜想一经出现就像泥潭一样无法压制，拉着拉瓦丹的身躯不断向下坠。 不，不应该……但是…… 根据他目前的经验，异象的扭曲形式大多只体现在到复现过去的影像以及改变空间。所以在地底见到这样的金属建筑就理所当然地认为正身处异象当中。然而客观地说——由异乡的超级学者用未知金属建造的这个房间，完全有可能在并非异象的现实空间中也运行得好好的。 那么他们目前所处的这个空间，或者说他们所处的这个房间也完全有可能已经不在异象范围中，或者只剩一部分还在异象范围中了。至于异象范围发生改变的原因…… “机关追上来了，拉瓦丹！先撤吧！” 看着四周的墙面里开始缓缓冒出先前的圆球机关，数个答案在拉瓦丹心中被同时揭开。 圆球就是「哨兵」。 而进入深层以后只有白谦之能看到，还主动触碰了的光点，就是「粒子」。 在白谦之触碰粒子以后，哨兵们为了捕获粒子所以开始追赶三人，直到他们逃进另一块粒子的异象范围内哨兵们才放弃……不，不是放弃，而是赶往这块异象范围的边缘处开始了围攻。或许那个光点形态的粒子就是异象的“核心”，而因为他和哈哈利尔看不见光点，所以也没办法判断和白谦之分开后的这一路上到底有没有沾上它。 没错，这一切都说得通。 如果照这样想，在大坑遭遇袭击消失的那些人们，那些被遗忘的人们，他们一定是和粒子一起……被捕获了。既然哨兵们会再次出现，那就说明—— “拉瓦丹，再不跑要来不及了！有什么线索出去再想吧！” 内心得出结论，身体才开始接收外界信息。等拉瓦丹再回神关注四周时哨兵们早已经向他靠近。迫于无奈哈哈利尔只能拉弓射落几个哨兵后拉着他向出口逃。意识到哨兵的目标是自己以及这些线索到底有多么重要后，拉瓦丹立刻挣脱哈哈利尔，一边跟上一边拿出纸笔试图把这些写上去。可跑出房间后由于异象范围缩减，通道内的视野正急遽变暗，分了新的拉瓦丹没跑几步就被什么东西所绊倒，狠狠摔了一跤。 “没事吧！来！” 还好，哈哈利尔及时拉起了他。拉瓦丹下意识低头去看绊倒自己的东西——那是一副盔甲的残骸。不知是何人的装备，但大坑曾是古战场，会出现倒也不稀奇。这样的残缺装备他们一路下来也看得不少。 ——对了，就是这个。 被忽略的线索，解答粒子本貌的关键词。 就是这个。 没有理会哈哈利尔叫他跟上的话语，当然也没有迈步跟过去，拉瓦丹不顾疼痛的身体，只是就着墙面疯狂地动笔写下他想传递出去的重要讯息。他在看到盔甲以后，终于领悟到的重要真相。 大坑曾是战场。 为了阻止旧帝国吞并世界的野心，初王贾拉贡带领勇者大军们前来镇压，正是在战争中形成了这规模巨大的深坑。 大多数人听到这故事都会下意识带入初王的视角，拉瓦丹自己也是。但要解开谜题，就得换个角度。 旧帝国的对手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传奇勇者初王，以及他身边的超级学者银心·十四。既然是对手，既然会有如此惨烈的遗迹留下，就代表旧帝国也有着相当不俗的武力。经拉瓦丹过去的不懈调查对此得出过结论——旧帝国掌握着操控「原初魔力」的技艺。 任谁听了都一定会觉得好笑吧？ 原初魔力存在于世间万物，却几乎不能为人所利用。迄今为止唯一对它拙劣的利用方式是炼金术，可就是在原理上如此粗劣的炼金术也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改变。其实这不能证明炼金术有多么伟大……只能证明原初魔力若是能为人所用将多么可怕。操控着原初魔力的旧帝国正是依靠着这个才迅速崛起，当时得出这个结论的拉瓦丹也一度认为是自己想错了。 可现在看来，没有错。 不仅没有错，当初认为是无用功的调查结果反而成为了今日至关重要的一把钥匙。 银心·十四和初王刚才的对话里提到过他们并非战事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来到大坑底下，而是已经经过一段时间，因此粒子的能量有所损失。看上去没什么值得好想的对吧？ 然而，能以此为证据提炼出一个线索。 粒子是在战事中产生的。 而且并不是由初王这边产生，否则也没有必要特地潜入地底进行收集。于是产生粒子的一方——至少是催生大量粒子出现的一方，就只可能是他们要镇压的对手了。 拉瓦丹对粒子并不了解。几乎只知道它十分危险，能够扭曲现实，可以完全抹杀一个人的存在，是超脱光之子们认知的东西。 不过，粒子却确实存在于他们的世界。就算不是像花草树木、泥土河流那样以物质的形态存在。这种超然的存在无法轻易被理解，但毋庸置疑有着可怕的力量。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既然理解不了粒子，那不妨换个思路。 同样存在于这个世界；同样是超然物外；同样有着可怕力量的东西是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 ——然而，现实却不允许他把一切都写下来了。 “拉瓦丹，别停下来！跑不动的话我可以背你！” 察觉到拉瓦丹并未跟上，前方的哈哈利尔又折回几步。 “没关系……我没事的。” 此乃谎言。 在地下跋涉这么久且摔倒过一次后，以拉瓦丹的身体素质已经完全跟不上了。就算能跟上，他也很清楚继续接近哈哈利尔只能落得两个人都被哨兵捕获的下场。 哨兵的目标只有他，他被捕获就够了。 拉瓦丹怕死吗？当然。比起死他当然更想活下去。 可是比起活下去，现在的他，有更渴望传达的东西。 一句话。 时间不够了，所以只能写一句话。异象的原理；哨兵的来历；粒子的本质。这些只能浓缩成一句话。 拉瓦丹翻开一页新纸，迅速思考，然后动笔。虽然笔迹不好看，不过顾不上这么多了。 “是没办法移动了吗……哨兵们要扑过来了！拜托你，再努力一下吧！别放弃！” “哈哈利尔！” 拉瓦丹猛然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一页，尽全力向哈哈利尔迎战哨兵们的背影挪了两步，将那纸页抛出—— “把这个带出去吧！只要给白谦之看了这个，他一定——” 身后传来的声音戛然而止。 冥冥中，哈哈利尔感到有一层无形的「膜」越过了自己，生存的本能使他下意识闭眼。 仅仅只是这一瞬的空隙。 哈哈利尔再睁眼时，漆黑的地下空间里只有他自己。 “咦……” 弄不清楚现状。脑内像是被蒙了一层纱。接着，哈哈利尔对摆出战斗姿态的自己感到困惑。 “我刚才是？” 前面没有敌人，于是他转头看向身后。 同样是空无一物。敌人，还有同伴，全都消失不见。 ……那个地方，应该有敌人和同伴吗？ 怪异感从心里冒了出来，弄得哈哈利尔莫名不舒服。 “啊，这个？” 点燃油灯以后，终于他注意到地面一角有半张纸片。看边缘处像是被匆忙撕了下来，但横截面却光滑如被利器所裁剪。 在火光的照耀下，他仔细辨识那上边潦草不堪的四个大字，并缓缓读出来。 “粒子……就是……” 喜欢我，不是勇者请大家收藏：()我，不是勇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