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权臣通感后,他夜夜求宿》 第1章 我以后...轻点 挂满灯笼的宫道上,一辆漆黑的楠木马车正缓缓驶动。 马车内,苏锦华还没碰上男人的衣角,就被一只大手掐住了喉咙。 窒息感瞬间袭来,她慌忙去扯脖颈上的大手。 “松……开……” 风吹动车帘,宫灯忽明忽暗间,男人的一双墨眸深不见底。 喉咙被掐的越来越紧,苏锦华脸憋得通红。 真是失算,躲过了搜查,难道要死在裴彻手里? 苏锦华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微微发抖。 就在她快喘不上气时,脖颈上的大手却忽然松开了。 逃脱禁锢,苏锦华急忙往后退去。 裴彻侧头,拧眉看向惊慌躲避的女子,又看看自己的手,心中满是疑惑。 怎么会这样? 刚刚掐着她喉咙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也被人掐住了一样。 他越用力,痛感越明显。 裴彻敛下眼里的杀意,在调查清楚前,她还不能死…… 马车忽然停下。 宫门守卫的声音传来,“宫中有刺客,接到命令严查进出人员。” 苏锦华听到外边的动静,急中生智,猛的向裴彻扑过去。 撕开他胸口的衣衫,将红唇贴上去。 她就不信,这种情况下,裴彻会让人搜查马车。 果然,下一刻,裴彻按住苏锦华贴在胸前的脑袋,伸手扯下腰间的玉佩,扔了出去。 禁卫军很快放行。 好险,这关算是过了,悬着的心稍稍放回到肚子里。 裴彻身为大长公主唯一的孩子,又是先帝亲封的首辅大臣,如今也就只有他,才能不接受检查,自由出入宫禁。 只要顺利出了宫,今晚中秋宫宴上发生的事,应该就不会和她扯上关系。 苏锦华刚松了口气,整个人就猛地被圈进了炙热的胸膛里。 裴彻的吻疾风骤雨般的落下,带着报复和发泄的意味。 外界传言,裴彻有隐疾,稍有脏污,或女人近身,便会浑身不适。 可上一世,是他将重伤昏迷的她,从大理寺抱回了苏府。 她不明缘由,两人交集甚少。 躲避搜查时,直觉告诉她裴彻可信。 于是,她毫不犹豫爬上他的马车。 裴彻的力气很大,像是要把人揉进身体里一样。 皮肤相触,颤栗瞬间蔓延至全身。 裴彻有些失控。 这股异样的冲动是他从不曾有过的感觉。 这是怎么回事? 还有刚刚的窒息感,这个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招数,让他今日如此反常? “嘶~”唇被咬破,刺痛让苏锦华禁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裴彻顿住,他松开苏锦华,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明明没有伤口,可刺痛却那么明显。 他能感觉到她的疼痛?! 这个发现,让那双隐匿在黑暗中的眸子更加深沉。 若杀了她,他会怎样? 桎梏松开,苏锦华从他身上下来,坐在一旁,委屈巴巴的道,“疼~” 裴彻愣了下,她这是在撒娇? 斜睨苏锦华一眼,裴彻语气清冷,“娇气。” 似是觉得这话不妥当,顿了片刻后,他继续说道,“我以后……轻点。” 说罢,裴彻重又把她拉回怀里,一双大手在她身上肆意揉捏。 肌肤相触,温热细腻的触感传来,裴彻强压下体内的冲动。 一边捏着怀里人身上的软肉,一边细心感受自己身上的变化。 果然,不止痛觉,她的各种感觉,他都能感受到。 裴彻捏到她腰间软肉,苏锦华娇笑出声。 马车内气氛暧昧…… 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马车被迫停下,夜七一鞭子抽在挡路的马上。 马受惊,将谢云昭甩下马背。 谢云昭狼狈地站起来,大声喊道,“苏锦华,你竟敢在宫宴上毒害太子,还不快出来认罪。” 若不是他一直派人盯着苏锦华,还真有可能让她逃了。 谢云昭大声喊着,夜七紧盯着他,以防他上前发疯。 谢云昭趁机给随后赶来的侍卫使眼色。 夜七顿时大感不妙。 侍卫上前,猛地推开车厢门。 只见一个女人正依偎在裴彻怀里。 裴彻衣衫散乱,胸口露了大片。 可想而知,刚刚马车里是怎样一副激烈场景。 这还是他们一向清冷自持,不近女色的首辅大人吗? 裴彻凌厉的眼神扫来,侍卫们立刻原地转身。 谢云昭心里咯噔一下,在裴彻看过来的时候,跪地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滚。”裴彻手一挥,车厢门“嘭”的关上。 夜七脑子早已一片空白,完了,让一个女人占了大人的便宜,他的脑袋还能保得住吗? “苏锦华毒害太子,还请首辅大人把人交给我,”谢云昭跪在马车前。 如今,计划只剩最后一步,苏锦华必须顶罪…… 无人回应,谢云昭继续喊道,“人证物证俱全,苏锦华罪不容诛,陛下派臣前来捉拿,还望首辅大人不要为难下官。” 马车内,苏锦华抓着男人衣襟的手攥紧。 上一世,她被当场搜身,佩戴的香囊里,搜出导致太子中毒的茶靡花粉末。 因此被关进大理寺,遭受非人折磨,丢了半条命。 这一世,她已经出宫,可谢云昭还是追了过来,要抓她回去。 看来,香囊不是关键,是有人要她死。 “害怕了?” 看着苏锦华因为用力而发白的指尖,裴彻眉头皱起。 毒害太子这么大的事情,这么快就人证物证俱全了。 让小姑娘顶罪,这些人做事真是越来越不讲究了。 声音清冷如山泉,叮叮咚咚的淌过心头,倒是让苏锦华冷静下来。 她抬起头,直直的望进裴彻眸子里,“大人,我没有毒害太子。” “嗯。” “我帮大人治好隐疾,大人护我。”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笃定,理所应当的感觉。 不过,隐疾?他有什么隐疾?裴彻眉头缠在一起。 也罢,先把她留在身边,查清楚他们之间是怎么回事再说。 他轻点头。 见裴彻答应下来,苏锦华心下稍安。 她打开车厢门走出去,站在车辕上。 夜风轻轻扬起衣角,少女挺直瘦削的脊背,如疾风中的劲竹。 艳丽明媚的五官映在跳跃的火光中,更添几分妩媚。 嫣红的唇上带着新伤,是刚刚留下的暧昧痕迹。 﨔 第2章 裹严实点 谢云昭直起身子,眸子里的嫌恶一闪而过,他伸出手说道,“锦华,你先跟我回去,我定会查明真相,还你清白。” 呵,回去?回暗无天日的牢狱里吗? 苏锦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现在不想废话,只想抽他。 于是,她拿过夜七手里的鞭子,朝着谢云昭猛的抽了过去。 谢云昭没有防备,鞭子划过他的侧脸和肩膀,瞬间皮开肉绽。 苏锦华竟然敢打他? 谢云昭飞身而起,手握成鹰爪状,朝着苏锦华的脖领抓去。 只不过他还没碰到苏锦华,就被裴彻一脚踹回了地上。 裴彻和苏锦华并肩站在一起,淡淡说道,“回去告诉陛下,和云贵妃,苏锦华今晚一直和我在一起,没时间下毒,还有,这件事我会彻查到底。” 然后他就带着苏锦华,重新坐回车厢里。 “驾~”车夫驾车离开。 马车内,苏锦华的手微微发抖。 她终于确定,今日之事是冲她而来,她的亲人们都脱不了关系。 过了好久,苏锦华收敛情绪,开口道,“谢谢大人。” 前世她能从大理寺里出来,多亏了裴彻,一并道谢。 车厢内漆黑一片,苏锦华的一举一动却都没能逃过裴彻的眼睛。 不是没被抓走吗?怎么还吓成这个样子? 听到苏锦华道谢,裴彻淡淡开口道,“不够。” “嗯?”苏锦华疑惑出声。 “众目睽睽下,本官被你占了便宜,名声尽毁,日后有碍婚事,一句谢谢不够。”裴彻极有耐心的解释道。 占你便宜?毁你名声? 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不吃亏? 苏锦华腹诽,却不敢真的说出口。 她试探着问道,“那怎么办?” 裴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明日御史台肯定会弹劾我。” 裴彻身居高位,御史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苏锦华垂下眸子,没有说话。 沉默中,又听见裴彻道,“你若是个不知名的女子,把你抬进府里养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你偏偏又是忠臣之后,陛下对你的亲事又极为关注。” 苏锦华心中暗暗叹息,想到她在宫里当贵妃的姨母。 “我会去求一道赐婚的圣旨,既堵住御史台的嘴,也方便你治疗隐疾。” 他不知为何能与苏锦华感同身受。 明里暗里无数人想要他的命,断不可让人知道。 为了他的安危,苏锦华他得娶。 只有放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话落,马车停下,“主子,到了。” 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没等苏锦华说什么。 裴彻语气淡淡,“下去吧。” 她欲言又止,伸手去推舆门,却被人一拽,再次跌进了裴彻怀里。 苏锦华抬起眸子,不解的问道,“大人这是何意?” 裴彻拿起披风,兜头把她盖住。 “裹严实点。” 苏锦华系好披风,跳下马车。 回到苏府,府内一片安静,母亲和表妹还没回来。 她踩着冰冷的月光,沿着熟悉的小路,前往上一世她的葬身之地,安澜居偏房。 自从父亲战死后,母亲就以方便照顾为由,让她搬到了那里,并限制了她出行。 今日,母亲破天荒的带她去了中秋宫宴。 却不想这是阴谋的开始,被关进大理寺后,虽然被放出来,却又被关进了安澜居偏房。 她的弟弟苏凌峰说带她出去散心,却是让人玷污她。 表妹云婉儿带着一众人把她堵在门口奚落,母亲云氏当众责骂她不检点,未婚与别的男人鬼混,谢云昭当场退婚。 于是,苏锦华被关进偏房,活活饿死。 直到死前,苏锦华才从云婉儿的嘴里得知,当初是父亲强行占有了母亲,将她抬进了府。 云氏恨极了苏忠,连带着她和弟弟,云氏也只是把他们当成了扶持娘家人的垫脚石。 可是苏锦华并不相信,父亲为人正直,光明磊落,他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 在角门处与丫环青叶会合,她一边走一边问道,“送过去了吗?” 青叶点了点头,“送过去了,桂嬷嬷收的。” 两人回到安澜居偏房。 窄小的房间,天青色的帐幔,半旧的八仙桌,缺口裂缝的花瓶...... 上一世苏锦华以为下人办事不周,她从不追究,只想让母亲开心。 重活一世,她才不愿意再受这个窝囊气。 青叶出去烧热水,苏锦华推倒桌上的蜡烛,点燃帐幔。 她把柜子里半旧的衣衫,破旧的被褥,不值钱的字画,全都堆了上去。 火势很快蔓延开来…… 从今以后,这里不再能困住她了,苏锦华心里畅快多了。 她还活着,好好的活着,一切都来得及…… 青叶烧水回来,看到满院子的火光,着急的就要往里面冲。 青叶被躲在一旁的苏锦华伸手拉住。 “小姐,怎么样?伤到哪里没有?” 青叶焦急的上下查看,待确定苏锦华没事,她才放下心来。 看着火势越来越大,青叶又慌着要找人救火,被苏锦华拉住了。 “不急,再烧一会儿。” 青叶不明所以,却也听话待在苏锦华身边没动。 偏房快被烧完了,她只担心今夜小姐要宿在哪里。 “不好了,着火了,快来救火……”值夜的下人终于发现了异常,院子里瞬间乱作一团。 苏锦华这才不紧不慢的带着青叶往外走。 “小姐,我们现在去哪里?” “长乐苑。” “表小姐还没有回来。” 听到这话,苏锦华停住脚步,看着青叶认真问道,“长乐苑是谁的院子?” “表……”青叶猛的顿住,“是小姐的院子,只不过是借给表小姐暂住而已。” “乖,小姐现在就去把院子收回来,不借了,”苏锦华摸了摸青叶的头。 青叶眼神一亮,小姐终于想清楚了,哪有放着大院子不住,非要住偏房的道理? 还有夫人,真是偏心,让自己娘家侄女吃好的用好的,一点也不知道心疼小姐。 﨔 第3章 要尽快把苏家姑娘迎进门才行 青叶满心欢喜的跟着苏锦华。 两人一起来到长乐苑。 在门口被守门的婆子拦了下来,看到苏锦华,婆子满脸不屑,“表小姐还没回来,您等会儿再来吧。” 苏锦华微微一愣,伸手打在婆子脸上。 “啪啪”两下,婆子歪在一旁,让开了路。 苏锦华边往里走,边甩了甩打疼的手。 下次还是要找个趁手的东西才行。 …… 裴府,两个婢女被扔出了房间,躺在地上哀嚎。 “彻儿,怎么了?这两个还不合你心意?” 夜七扶着大长公主进屋,她急切的问道。 裴彻抬起眼皮扫了眼夜七,眸光凌厉。 夜七腿一软,差点跪下。 “你别怪夜七,是我让他说的,你整日里忙于政务,也不成亲,外边都在传你有隐疾。”大长公主无奈的说道。 想起苏锦华以此和他谈条件,莫非也是听了外界的传闻? “什么隐疾?”裴彻问道。 见儿子接话,大长公主打量着他的神色,斟酌道。 “说你厌女,不能和女人亲密,不能那个……你懂吗?” 看儿子整日里清心寡欲,大长公主差点信以为真。 不过听夜七说,今日苏家姑娘和裴彻共乘马车,两人举止亲密,裴彻还亲自把人送回了家。 “那苏家小姐怎么样?你喜欢吗?” 裴彻没听到母亲问话,心里琢磨。 原来是这种隐疾,怪不得苏锦华说能帮他治好。 怪不得面对他的亲近,她不躲避,反而那么积极。 裴彻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这一幕被大长公主看在眼里,少男怀春? 真就对苏家小姐那么喜欢? 她找了那么多女人,儿子一个都没看上。 还是尽快把苏家姑娘迎进门才稳妥。 如此,也能破了外界的传闻,如果能再给她生个大胖孙子,就更好了...... “那我明日去给你问问,看看苏家什么意思。” 说完不等裴彻回答,她迫不及待往外走,边走边吩咐。 “快,去库房里把那套红宝石头面拿出来,明日当见面礼,给我未来的儿媳妇……” 裴彻低头处理公务,却感觉背上猛的一疼。 手中的毛笔猛的按在宣纸上,晕开一大滩墨迹。 疼痛一下接一下,足足有六七下才停下,苏锦华这是挨打了? 打板子的小厮手下毫不留情,苏锦华被按着打了六七下就见了血。 青叶用力挣脱押着她的婆子,扑到苏锦华身上。 “夫人,小姐身子弱,再这样打下去,是会出人命的……” 云氏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停下。 “苏锦华,你可认错?” 苏锦华抬头看向云氏,眸光清冷。 云氏总是这样,只要不顺心,就会打她,打到她认错为止。 她上一世是有多傻,才会给云氏找诸多借口,一次次的说服自己,母亲是爱她的。 心头的那口气压了又压,苏锦华倔强的说道,“女儿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母亲如此动怒?” 云氏挥手,板子随即落下,打在青叶身上,只几下,嘴角就流出了鲜血。 鲜血滴在苏锦华脖颈上,一片温热。 苏锦华拿手摸了一下,满手鲜红。 “别打了,母亲,别打了,”苏锦华的心一阵刺痛。 两世的场景重叠,上一世,在宫里,她的香囊被搜查出茶靡花粉末,青叶站出来,笃定的说这个香囊不是她的,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活活打杀了。 这一世,难道青叶还要因为护她而死? 云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冷漠的问道,“你可知错?” “是我的错,母亲,求您别再打了,我错了,”苏锦华的眼泪糊了满脸,再打下去,青叶会没命的。 云氏这才又摆了摆手,让板子停了下来。 她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苏锦华,你怎么能在宫宴上惹出那么大的祸,是不是要把全家人都害死,你才安心?” “母亲,到底发生了何事?我在宫宴上多饮了几杯,头疼,就先回来了。” 苏锦华颤抖着声音说道。 “多饮了几杯?那你的香囊为什么会在婉儿身上?明明是你闯下的祸,却要栽赃给婉儿,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恶毒的女儿。” 一想到云婉儿差点被关进大理寺,云氏就恼恨的要命。 如果苏锦华不乱跑,直接认罪,她的婉儿也不用受那样的惊吓。 那个用来定罪的香囊,明明是云婉儿给她的,苏锦华心中冷嗤。 不过香囊当场从云婉儿身上搜出,她竟也能平安回来,看来她猜的没错,这就是一场针对她的阴谋。 “什么香囊?母亲怎知那个香囊是我的?是母亲亲眼看到的?还是别人告诉母亲的?毒害太子这样的大罪,若真是女儿做的,母亲也脱不了干系,他们不单单是在害女儿,也是想害母亲,想害苏府啊。” 苏锦华自然知道,毒害太子是姨母云贵妃出的主意,目的是扶持三皇子上位。 至于让她背锅,则是她们共同商量的结果。 云贵妃觉得苏锦华死了,正好可以给云婉儿让路,也能更好的拿捏云氏。 云氏和苏锦华从不亲近,她愚蠢的只想讨好妹妹云贵妃。 云氏垂着眼皮,似乎是在思考苏锦华的话。 见云氏没有说话,苏锦华继续说道,“若太子真的死了,皇上必定震怒,天子一怒伏尸千里,母亲又怎么会觉得,您一定不会受到牵连?” 云氏心中一惊,她自然知道,谋害太子,乃是诛九族的罪名。 可妹妹说了,只要云氏大义灭亲,让苏锦华顶下这个罪,她就能保住云氏和苏府。 云贵妃宠冠后宫,三皇子又极受皇上器重,太子死了,三皇子就能当上太子,登上帝位。 这天下到时候还不是三皇子和云贵妃说了算? 想到这里,云氏指着苏锦华,厉声说道,“闭嘴,明明是你自己犯下的错事,竟然还不知悔改。” 终于,苏锦华余光看到院门处一抹身影正走进来。 﨔 第4章 送药 苏锦华立刻用力挣扎着喊道:“母亲,女儿确实没做过,又怎能随便认罪?父亲在世时,常教导女儿,应忠君爱国,女儿时刻不敢忘,又怎敢谋害太子。” 听到苏锦华提起父亲苏忠,云氏更是怒不可遏,“你现在长能耐了,竟然会拿个死人来压我了,今日我就算是把你打死了,又如何,给我狠狠地打...” “好大的威风啊,你今日要打死谁啊?”声音苍老却并不虚弱,带着特有的威慑,让在场的下人全都停止了动作。 老夫人缓步走到院中,下人立马跪了一地。 她怎么来了?云氏本就害怕老夫人,想到刚刚说的话,脸上更是一阵红一阵白,俯身行礼,“母亲,我是一时被苏锦华气昏了头,说的话您别当真。” 苏锦华扶着青叶,慢慢挪到老夫人面前,“见过...嘶...”行礼的动作牵动了身上的伤。 见状,老夫人急忙扶住苏锦华的胳膊,“怎么受伤了?” 苏锦华眼泪直往下掉,她扑进老夫人的怀里,抽抽噎噎的说道,“祖母,您要是晚来一会儿,只怕是就再也见不到华儿了。” 闻言,老太太心猛的一揪,儿子战死,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要了她半条命。 她是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老太太凌厉的扫了眼云氏,“华儿犯了多大的错?能让你下死手?” 云氏指着苏锦华,开口道,“宫宴上太子吐血,查出是因为苏锦华带进宫的一个香囊里有茶靡花粉末,我们今天都差点被这个不孝女害死。” 云婉儿顺着云氏的话说道,“因为这事,整个苏府差点就被连累,姑母才会如此生气。” “祖母,我今日在宫宴上多喝了几杯酒,头疼的厉害,就先回来了,却不知母亲为何笃定是我带的香囊害的太子吐血,中秋是万家团圆的日子,爹爹却再也不能和我们团圆了,今晚我太过思念爹爹,才多饮了几杯...” 苏锦华越说越委屈,到最后泣不成声,把脸埋进祖母肩头,泪水很快洇湿老太太的衣衫。 老太太揽着苏锦华的手臂哆嗦了一下,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又何尝不是每日都在思念中度过。 只不过在大风大浪里过了大半生,她很快控制住了情绪。 探寻的眼神在苏锦华和云氏身上打转,她虽疼这个孙女,可以前华儿却也不会和她主动亲近,甚至因为云氏的缘故,很久没去她那里请安。 是以,桂嬷嬷才会在苏锦华反常的派人给她送月饼后,让人盯着苏锦华。 得知云氏回府就打了苏锦华,桂嬷嬷赶紧把老夫人喊起来,赶来这里。 此刻,青叶从怀里颤颤巍巍的掏出一个香囊,“老夫人,这个才是大小姐的香囊,大小姐的贴身物品平时都由我收着,没有遗落,又怎么会落在宫里,还害得太子吐血。” 青叶今日跟着苏锦华进宫,看到她身上的香囊就感觉不对劲,所以被谴回府,她给老夫人送过月饼,就找到了香囊揣在身上,以防万一。 桂嬷嬷把香囊接过去,递给老夫人,老夫人看了看,又递给苏锦华,苏锦华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我近几日带的香囊。” “这个是你的,不能代表那个不是你的,”云氏仍不死心的说道。 “胡闹,”老夫人冷呵一声,说道,“毒害太子这样的大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非要安在自己女儿身上的,这样对你、对苏府有什么好处?” 云氏本就害怕老夫人,如今在老夫人疾言厉色的质问下,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 云婉儿见状,急忙上前解释,“事关重大,姑母也是太过心急,怕表姐会做错事,才会一时...” 话还没说完,院子里突然闯入一队官兵,走在最前面的正是裴彻。 他依旧是一身墨色长衫,几乎和浓重的夜色融为一体。 迈步走来时,衣袂翻飞,浑身的肃杀之气,极为摄人。 明亮的火光照在那张卓绝的脸上,更显五官深邃。 裴彻走到跟前,和老夫人简单行过礼后,道,“叨扰贵府,实在是因为今日宫宴上发生之事,太过紧急,我需要带云婉儿回去配合查证。” 裴彻说完,摆摆手,让人捉拿云婉儿。 云婉儿被押着往外走,惊恐的大声喊着,“姑母救我,我以为那个香囊是表姐的,才会捡起来带在身上,姑母救我~~~” 云氏看着云婉儿被带走,一时间心乱如麻。 不是说好了,前来捉拿苏锦华的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 她刚要求情,就被老夫人冷声打断,“裴大人,我苏府一向忠君爱国,绝不会做出毒害储君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也绝不会姑息心怀叵测之人,还望裴大人查明真相,早日找到真凶,还我苏府公道。” “老夫人深明大义,晚辈必不负所托,”裴彻和老夫人行过礼后,走到苏锦华面前。 裴彻漆黑如墨的眸子深深的看向苏锦华,尽管夜色浓重,他还是一眼就看到苏锦华背上的伤,衣衫上渗出的点点血迹正在慢慢洇大。 真的受伤了,难怪这么疼。 “苏将军当初以一己之力保下边关数城百姓,实乃大义,如今他的家人,裴某也必定会护其周全。”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一盒伤药,递到苏锦华面前,“苏小姐一定要护好自己的身体。” 裴彻比苏锦华高了一头,他站在她面前的时候,苏锦华的眸子正好能看到裴彻的衣领。 比如现在,苏锦华清楚的看到裴彻衣襟上的裂缝。 是她不小心扯烂的吗? “多、多谢裴大人,”苏锦华伸手,拿过伤药。 冰凉的指尖轻轻划过裴彻的掌心,酥酥痒痒的。 裴彻收回手,带着人离开。 苏锦华盯着裴彻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 裴彻这个时候过来,是凑巧吗? 他又帮了她一次。 还是要尽快治好他的隐疾,作为回报才行。 云婉儿被带走,云氏心乱不已,刚要离开,却又听见老夫人呵斥道,“刚刚是谁打的板子?” 声音不怒自威,跪的近的下人止不住发抖。 﨔 第5章 你记得擦药 不远处的两个小厮立马磕头请罪,“老夫人饶命,老夫人饶命。” 老太太朝身边的桂嬷嬷使了个眼色,桂嬷嬷立刻道,“这种以下犯上的奴才,留着有什么用,还不赶紧拉下去打杀了?” 小厮被很快拉走,院子里恢复一片安静。 云氏却腿软的迈不开步子,被下人扶着回了安澜居。 老夫人则扶着苏锦华走进卧房,桂嬷嬷谴了人去请大夫。 屋内,两人在软榻上坐下。 苏锦华用手臂圈着祖母,头靠在祖母身上,贪恋着她身上的温暖。 自打父亲战死,她想亲近祖母,却被云氏阻止。 甚至被禁足在安澜居偏房。 上一世,祖母也是为了救她惨死。 重生到昨日宫宴上,她第一件事,就是交代青叶回府后给祖母送月饼。 这是她欠祖母的,也是为了防止云氏因为算计未成发难。 还好祖母来的及时,还好府里还有祖母能护着她。 苏老太太轻抚着她垂落肩头的发丝,开口安慰,“华儿别哭,有什么委屈,祖母替你做主。” 苏锦华抬起红红的眸子,摇了摇头,“祖母,是华儿不孝,让您为我担心。” 祖孙二人说着体己话,天边已经浮起了一抹鱼肚白。 桂嬷嬷见状,让下人传了早饭过来。 苏锦华亲自给老太太布菜,久违的亲近让老太太激动不已。 直到接近午时,老太太实在精力不济,才在桂嬷嬷的一再劝说下离开。 走之前,还把大丫鬟红豆留给了苏锦华。 一夜没睡,苏锦华药还没上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等她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屋内没有点灯,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 她刚要翻身准备起床,却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别动,”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裴彻,他怎么来了。 不等苏锦华细想,她突然发现自己身上的里衣竟是散开的,被推至腰部。 背上的伤口露在外边,他在给她涂药。 冰凉的药膏涂在伤口上,缓解了火辣辣的疼痛。 温热的手指时不时轻轻划过肌肤,刺激着她敏感的神经,苏锦华甚至能感觉到他指尖的纹路。 这样赤裸着身体,还和一个男人离得这么近。 苏锦华脸颊不受控制的红了起来,滚烫顺着他的手指往下,蔓延至全身,她感觉自己快熟了。 不知过了多久,裴彻终于收回了手,“好了。” 伤的这么重,药都给她送过来了,也不知道涂。 害的他也睡不着,大半夜还要翻墙过来,伺候人上药。 苏锦华赶紧起身,要把衣裳拉上去。 却被一双大手按住了胳膊,“等会儿再穿。”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苏锦华的动作顿住。 衣裳还堆在腰间,女人身上只有一件贴身的肚兜。 月光透过半开的支摘窗洒在苏锦华瓷白的肌肤上。 几缕碎发散下,纤弱的身姿更显弱不禁风。 裴彻的呼吸逐渐急促,他松开手,不自然的转过脸去。 “你记得擦药,”说完,裴彻站起身子。 看着裴彻像是要走的样子,苏锦华急忙拉住他。 裴彻都帮她上药了,她也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 治疗隐疾,应该怎么办来着? 是不是应该先让他习惯女子的亲密接触才行? “别走,”她一边说,一边伸出柔嫩的双手把他拉回到床边坐下,顺势趴进他怀里。 然后柔弱无骨的手,在他身上肆意游走。 裴彻眸子暗了暗,抓住那双捣乱的手。 “你做什么?”说话的嗓音带着嘶哑。 手里温柔细腻的触感,像是能让人上瘾一般,只要碰上就舍不得松开。 “帮你治病啊,”苏锦华语气无辜。 大人这是怎么了?明明在马车上还可以的,他这会儿怎么开始排斥了? 难道连她都不行了?不应该啊,刚刚他还给她抹了药。 “大人?”见裴彻没说话,苏锦华尝试着叫了声。 回过神来,裴彻松开她的手,从床上站了起来,往远处走了几步。 “今日就算了,你背上有伤,先好好休息,”说话的声音哑的厉害。 她这副样子哪里是治病,简直是要他的命。 看着离她那么远,生怕沾染上她的样子,苏锦华秀眉紧蹙。 看来裴彻的隐疾还是挺严重的,她要更加努力才行。 昨日他为什么不排斥,甚至还有点热情呢? 难道裴彻喜欢在马车上? 苏锦华想的入迷,等她再抬起头时,裴彻已经走了。 感觉背上的药膏吸收的差不多了,她把衣裳拉起来。 刚穿好,就听到外边红豆急切的声音,“小姐,不好了......” “小姐,不好了,少爷回来了,他要闯进来了,奴婢拦不住,”红豆在外间喊道。 苏锦华脸色肉眼可见的沉了下来,朱红的唇勾起一抹冷笑。 上一世,从她进大理寺到她被裴彻送回苏府。 苏凌峰从始至终都没有现身,云氏只说书院里功课繁忙,她便没有多问。 这一世,苏凌峰回来的倒是及时。 既然回家了,那就没那么容易回书院了。 “嘭”的一声巨响,苏凌峰已经一脚踹开房门。 红豆跟着进来,小跑到苏锦华身前,把手里的鞭子递了过去。 “小姐,这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说给您防身用。” 苏锦华伸手接过,赤红色的鞭子,鲜艳如初,这么多年过去,没有一点褪色。 祖母出身将门,父亲也征战沙场,她和弟弟苏凌峰亦是从小习武。 只不过父亲战死后,她的鞭子便被云氏扔了,弟弟也被送去了书院。 没想到这条鞭子,竟然被祖母捡了去,还保存至今。 苏锦华皓腕轻扬,那长鞭如灵动的蛟龙般从她手中甩开,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带着凌厉的风声。 鞭尾正好落在苏凌峰面前,他吓的往后退了一步。 将他的狼狈收进眼底,苏锦华冷冷问道:“弟弟回来了,不知有什么事?” 苏凌峰咽了咽口水,掩下紧张,看向苏锦华不满的说道,“婉儿表姐都已经被关进大牢里了,你怎么能像是没事人一样?” 﨔 第6章 大长公主竟然先亲自登门了 “哦?”苏锦华轻笑一声,“那我应该要怎样呢?” “婉儿表姐是舅舅托付给母亲的,母亲因为这事都哭晕过去了,你...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应该主动认罪......” 话还没说完,苏锦华手中的长鞭,便“啪”的再次甩向了苏凌峰。 苏凌峰急忙往后躲避,却被门槛绊倒,滚到了院子中间。 苏锦华跟着来到院中,“今夜月色不错,凌峰陪我练几招,怎么样?” 语气亲昵,话里却带着寒意。 说完,也不等苏凌峰答应,手里的长鞭便再次甩到了苏凌峰面前。 苏凌峰只能往后躲避,一步一步的被逼出了院子。 “看来弟弟并不想陪我习练,那便罢了,红豆,关门。” 苏锦华站在门内,语气委屈的吩咐道。 红豆小跑过去,“嘭”的一声关上门,又快速上好门栓。 看着在眼前关上的门,苏凌峰气愤的甩袖而去。 此时,苏府墙头上的黑色人影也一晃,跳到了小巷深处,一辆不起眼的马车上。 马车缓缓驶离。 “主子,您为什么不告诉苏小姐,昨夜若不是您拦住大理寺寺丞,被带走的人就是苏小姐了。” 夜七既是车夫也是暗卫,他一直跟着裴彻。 自然所有的事情都知道。 裴彻沉默了片刻,才淡淡的说道,“罢了。” 小姑娘那么不经吓,又受了伤,还是先养好身体,他也能少受点罪。 “大长公主殿下今日已经给苏府送了帖子,也准备好了拜访礼物,派人过来问您要不要一起过去,”夜七汇报府内情况。 “不去,”裴彻回道。 长乐苑大门紧闭,苏锦华安心养伤。 在此期间,她也细细的梳理了上一世的经历,把所有记得的事情都拿笔记了下来。 然后,小心的藏进暗格里。 既然上天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那她定会好好珍惜,为自己搏出生机。 裴彻送的伤药很好,只三天,她背上的伤就好的差不多了。 第四天,苏锦华去福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刚进院子,就听到老夫人爽朗的笑声。 “少爷这几日,每日都过来请安,老夫人心情很好,”桂嬷嬷解释道。 苏锦华点了点头,看着桂嬷嬷脸上的笑意,就能知道老夫人应该很开心。 是啊,在老太太眼中,苏凌峰现在还是她的亲孙子。 有什么比承欢膝下,共享天伦更能让老人家开心的? 她要揭穿苏凌峰的身份,但不能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 祖母岁数大了,怕是受不住那么大的刺激。 丫环们打开门帘,苏锦华走进去。 只见厅里摆着个寿山石,老夫人和苏凌峰正围着看。 见她进来,老夫人朝她招手,心疼的道,“怎么不多休息几日?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苏锦华过去拉住老夫人的手,乖巧的道,“好多了。” “她哪有什么伤?那都是骗祖母的,”苏凌峰撇了撇嘴,一副看不惯苏锦华的样子。 苏锦华看向苏凌峰,朱唇勾起一抹笑,开口柔柔的问道,“弟弟为何会这样说?” 老夫人责备的瞪了苏凌峰一眼,“那日的情形你又没看到,怎么乱讲?” 看着苏锦华不达眼底的笑,苏凌峰心里突然升起一股寒意,总感觉有点渗人。 老夫人既然那样说了,苏凌峰就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好了,那你赶紧从长乐苑搬出来,占着别人的院子,脸皮真是厚。” 话音刚落,就进来了个丫鬟,俯着身子禀告道,“老夫人,大长公主来了,点名要见小姐。” “大长公主?她怎么来了?”老夫人站起身子,“那我也便去见见,免得怠慢了贵客。” 苏锦华搀扶着老夫人往外走去,苏凌峰只得先回去了。 待客的花厅里,一身墨色长衫的男人,正规规矩矩的坐在太师椅上。 只不过他腿太长,坐在那里的时候,略显局促。 身上自带的冷肃气场,将花厅里的气温都拉低了些。 大长公主和云氏坐在主位上,好奇的问东问西。 云氏紧张的只敢附和。 苏锦华走进来,一眼就看到了裴彻。 他正端着杯茶,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红。 他似是正吹去浮沫,氤氲的水汽里,男人深邃的眉眼似乎柔和了很多。 衣衫虽依旧是墨色,却有着竹叶暗纹,低调但华贵,透露着与生俱来的优越感。 老夫人和大长公主见礼后,便自然而然的坐在了主位上。 苏锦华在裴彻对面落座。 她刚坐下,不经意间就和裴彻对视了一眼。 苏锦华脸一红,急忙扭开头,装作认真听长辈说话的乖巧样子。 看着苏锦华含羞带怯不敢直视的样子,裴彻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乖巧的样子,和之前的胆大,简直是判若两人呢。 他的眸光不自觉的在苏锦华身上逗留。 少女今日着鹅黄色短襦,搭配青蓝色百蝶穿花百褶裙,俏皮中透着灵动。 柳眉杏眼,琼鼻樱唇,下颌尖巧如瓷,两颊晕着两抹天然粉泽。 衣衫虽已半旧,却难掩少女姿色昳丽。 大长公主自然也注意到了两个人的互动。 不过从她的角度看来,从苏小姐一进来,自家儿子就一直盯着人家看。 看把人家小姑娘给羞的,一眼都不敢朝他那边看。 苏锦华迎上大长公主的目光,甜甜一笑。 裴彻虽说过要去求皇上赐婚,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先亲自登门了。 视线相触,大长公主笑着说道,“这便是老夫人的孙女吧,眉眼间还真有几分老夫人当年的风采,真是招人喜欢。” 她边说边朝着苏锦华招了招手。 “来,走近些,让我好好看看。” 苏锦华从善如流的走过去。 大长公主满意的点了点头,把手腕上的翡翠手镯取下,套到苏锦华手腕上,“也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个就当是给苏小姐的见面礼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裴彻。 其实她这几日可是准备了很多见面礼的,可裴彻愣是一样都没让带。 﨔 第7章 苏锦华有婚约? 手腕上的手镯碧绿通透,只一眼,苏锦华就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赶紧推辞道,“虽说长辈赐不敢辞,可这也实在是太贵重了,晚辈实在是不能收。” “给你了,你就拿着,我喜欢你喜欢的紧,你以后多去府上看我几次,就行了,”大长公主拉着苏锦华的手,不让她把翡翠手镯脱下来。 她仔细打量苏锦华几遍,然后才满是喜欢的开口问道,“小姑娘真是招人喜欢,不知定亲了没有?” 花厅里静默了瞬间。 老夫人现在总算是看出了贵客的来意,但她还是感觉有点不敢相信。 华儿这是有了大造化,能得贵人看重,以后的路便不会那么艰难。 云氏则是在心中冷笑,大长公主就是冲着苏锦华来的,是想给裴彻说亲? 苏锦华她也配? 于是,云氏开口道,“苏锦华已经和忠勇侯府的谢世子定下了婚约,这孩子打小就喜欢跟在谢世子身后跑,到现在还是这样,我还时常教训她,女孩子要矜持,要庄重,可她就是不听。” 云氏这话既说明了苏锦华有婚约,还特意点明是苏锦华喜欢谢世子,断绝外人念想。 大长公主慈爱的笑容凝固在脸上,拉着苏锦华的手僵硬起来。 什么?苏锦华有婚约? 又责怪的瞪一眼裴彻,怪不得非让她把礼物全放家里。 不过大长公主的惊讶也就是一瞬间,她无视云氏言语里的刻薄。 很快就跟老夫人继续寒暄道,“这孩子就是招人喜欢,早早的就被人定下了,不过谢世子是哪个呀?我怎么没什么印象?” “谢云昭,在金吾卫任中郎将,中秋宫宴那日值守飞云殿的。” 裴彻清冷的声音传来,带着无形的威压,精准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 “哦,宫宴值守的侍卫实在太多,也难怪我记不清。” 大长公主继续拉着苏锦华的手,“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定亲了也不要紧,咱们一定好好挑挑,再做决定。” 苏锦华垂着眸子轻点头,两颊飞上粉霞。 大长公主的手柔软温暖,带着她从不曾体会过的熨帖。 那种被长辈真心爱护,有人撑腰的感觉真好啊。 就是冲着大长公主,她忽然有点期待嫁给裴彻了。 苏老夫人自然听出了大长公主话中的维护之意,开口应道,“大长公主说的极是,和谢家的婚约只是两家口头玩笑的话,倒也做不得真。” “孩子们的事情还是要多上心,可不能因为一句玩笑话就给耽误了,”大长公主说着,眼刀朝云氏飞过去。 云氏是商户女,对大长公主本就敬畏,此时被眼刀一刮,就有点站不住了。 心中愤愤的想着,忠勇侯府虽繁盛不过数十年,可也是世袭一等侯爵,谢云昭更是年纪轻轻,就担任了从四品金吾卫中郎将。 以苏府仅靠苏忠之前军功荫护的现状来说,能和谢云昭定亲,实在是苏锦华高攀了。 怎么到了她们那里,一个说是耽误,一个说是玩笑。 感觉生怕苏锦华被谢家沾染上一样。 “华儿,裴大人第一次来府,你带着裴大人去四处转转吧,”老夫人笑的慈爱。 裴彻可是年轻一代中的翘楚,即便是抛开家世,也比谢云昭强太多。 她总觉得谢云昭不是良配,能让苏锦华和别的男子多接触,自然是好的。 苏锦华带着裴彻出了花厅,往花园里走去。 初秋时节,暑热稍散,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 花儿虽落,但枝叶繁盛,依旧一片绿意。 上一世,苏锦华被困在安澜居偏房那小小的方寸之间,连来个花园都不被允许。 微风拂过,吹动苏锦华脸颊边的碎发。 伸手把碎发别在耳后,她继续看着四周,眸子里带着迫切和喜爱。 裴彻走在她身侧,忽然生出一种,他在陪客人逛自家院子的错觉来。 心中不禁好奇,这不是她长大的地方吗?怎么感觉她很不熟的样子? 苏锦华突然停住脚步。 她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小径旁的一棵树,像是久违的老朋友一样,说道,“已经长这么大了,高了也粗了,真棒。” 察觉到裴彻正在看她,她伸手擦掉脸上的泪,解释道,“这是父亲生前亲手栽下的桃树,他说过等结桃子的时候,就会回来......” 眼泪又流了下来,涩涩的,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一个帕子递到眼前,她伸手接过,慢慢拭去颊边的泪。 她垂着眸子道,“让裴大人见笑了。” 小姑娘哭的眸子红红,鼻尖红红,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猫咪。 裴彻想伸手摸摸小猫咪的头,那样的话,小猫咪应该会开心一点吧。 只不过他的手刚伸到一半,苏锦华已经向前走去。 手尴尬的悬在半空,停了一会儿,裴彻收回手,跟上苏锦华。 穿过小径,两人来到一处凉亭里歇息。 刚坐下,就迎来了两个不速之客。 苏凌峰看到苏锦华,没有老夫人在场,他张嘴就骂,“苏锦华,你真是不知羞耻,带着个男人来这个偏僻的地方,是要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苏锦华眸中划过一抹冷意,苏凌峰张口闭口对她都是诋毁,他是否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和这样一个草包吵起来,倒是会显得她自己蠢。 于是苏锦华抿了抿唇,压下怒气,满脸无辜的问道,“弟弟这是何意?” 看到苏锦华这个样子,苏凌峰自以为抓到了她的把柄,便更加嚣张起来。 “呵,你装什么装?明明和谢大哥有婚约在身,还和别的男人勾勾搭搭,真是不成体统。” 说着,伸出手指,毫不客气指向裴彻。 “大人是府上的贵客,你可别瞎说,”苏锦华都快急哭了。 “狗屁贵客,明明就是你勾搭的野男人,”苏凌峰越说越激动,手指往前,就快要抵住裴彻的鼻尖了。 “咔嚓”一声脆响,接着就是苏凌峰痛苦的哀嚎。 他不可置信的看过去,只见他的手指诡异的扭曲着,一阵剧痛传来。 。 﨔 第8章 他到底还是不够信任她 那个“野男人”竟生生折断了他的手指?! 而“野男人”,正捏着自己的衣摆,慢慢的,一根一根的,仔细的擦着手指。 就好像是沾染上了什么脏东西一样。 苏凌峰痛呼出声。 苏锦华眸子闪了闪,正好,断了手指,短时间内应该是无法去书院了。 苏凌峰刚想发怒,却被站在身后的谢云昭制止住。 “凌峰,不可无理。” 说罢,他俯身行礼,“见过首辅大人。” 裴彻连眼皮都没抬,嗓音亦是平淡,“谢侍卫不认识本官的马车也就算了,我还以为今日连本官都不认识了。” “下官不敢,”谢云昭语气谦卑,“只不过是苏家姐弟之间的小事,下官本以为,苏小姐友爱兄弟,很快就会处理好的,没想到竟惹怒了大人。” 他今日是来和苏夫人商量,如何把婉儿从大理寺救出来的,这时候,还是不要和裴彻起冲突的好。 听到称呼,苏凌峰才知道裴彻的身份,没想到原来不止大长公主来了苏府,连首辅大人也来了。 他立马把矛头转向苏锦华,说道,“大人恕罪,实在是苏锦华平日里作风不正,我才会对大人产生误会。” 两人一唱一和,把错处都推到了苏锦华身上。 一个说她不友爱兄弟,一个说她作风不正。 污蔑的话还真是张口就来,苏锦华才不惯着他们。 “弟弟,我哪里有作风不正,这几年母亲都不让我出门,逢年过节,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婉儿和你们出去玩......” 说到激动处,她激动的一把抓住苏凌峰的手,在他的断指上暗暗用力。 直到苏凌峰大叫一声,用力想要挣脱苏锦华的钳制。 苏锦华这才像是察觉到不对劲一样,赶紧松开了手。 手足无措的站在边上,满脸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我、我不是故意的。” 刚刚扭曲的手指,这会儿软塌塌的耷拉着。 手指何止是断了,只怕是骨头已经碎了。 苏凌峰疼的在原地直跺脚,他现在什么都顾不上,只想赶紧去找大夫。 无心再和苏锦华纠缠下去,他抱着手哭喊着跑了。 谢云昭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阴阳怪气的说道,“苏小姐对幼弟还真是严苛,教训起来毫不留情,下官就不打扰首辅大人和苏小姐说话了,告辞。” 被裴彻的官位压着,上次被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除了言语上的奚落,谢云昭现在对苏锦华也做不了什么。 “慢着,”苏锦华轻呵一声。 谢云昭转身看向苏锦华,她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裴大人,不知宫宴上下毒的人查到没有?”苏锦华问道。 裴彻瞥了眼谢云昭,轻轻摇了摇头,“中秋宫宴人多,现场一片混乱,正在一一排查。” 谢云昭猛的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中秋宫宴,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他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故意放松了戒备,甚至安排的值守也有漏洞。 太子吐血时,人人惊慌,更是一片混乱。 若是当场就把苏锦华定罪,哪里会有人在乎值守情况。 可现在,苏锦华没有被定罪,并且裴彻在彻查这件事。 一股危机感在心内滋生,谢云昭身上瞬间便出了一层薄汗。 “大人,您刚刚在花厅说,中秋宫宴那日,谢世子值守在飞云殿,我想您或许有话要问,便擅自做主把谢世子留下了。” 苏锦华睁着圆溜溜的杏眼,无辜的像是只想得到夸奖的小猫咪。 “嗯,”裴彻点头,“若不是苏小姐提醒,我等会可能还要跑一趟,谢大人,麻烦你把那日值守人员名单和当值换班情况,抄录一份给我。” “是,”谢云昭应下,脚步飞快的离开。 他要赶紧去善后,万不可大意。 看着消失的背影,苏锦华嘴角微微上勾,像只得逞的小狐狸。 上一世临死前,云婉儿跑过去,找她炫耀。 把所有真相统统告诉了她,其中就包括,如何在宫宴上给太子下毒,又如何栽赃嫁祸给她。 “趁人之危,打草惊蛇,苏小姐这两招用得不错,”裴彻缓缓开口,表情淡淡。 “欲擒故纵,看来大人还想揪出给太子下毒的幕后黑手,”苏锦华眼眸弯弯,朱唇弯弯,小狐狸眼像是能窥探人心一般。 裴彻没说话,他看向凉亭外,天阴沉沉的,像是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忽然一阵风吹来,他若有所指的说道,“要变天了。” 苏锦华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乌云遮天蔽日,一道道响亮的雷声响彻天际。 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她被关在大理寺的时候,太子就病逝了。 大理寺为了逼供,几次把她打晕过去,所以具体时间她并不知道。 可她出来后没多久就下了雪。 从中秋到下雪,左右不过两三个月的工夫。 太子薨逝后,云贵妃生的三皇子呼声最高。 重活一世,苏锦华才明白过来,让她出去顶罪,只不过是为了营造出一种假象,一种有人要同时除掉太子和三皇子的假象。 她和三皇子是表兄妹,皇上多疑,越是摆在明面上的,反而越是安全。 她只是为三皇子铺路的垫脚石而已。 云贵妃和三皇子还真是好手段。 这一世,她才不要让别人踩在她身上,享受荣华富贵。 “山雨欲来风满楼,裴大人可做好准备了?”苏锦华敛起笑,神情认真起来。 “苏小姐身单力薄,找个能遮蔽风雨的屋檐才稳妥,这四处漏风的凉亭,还是尽快离开得好。” 说罢,裴彻起身往外走去,风撕扯起他的衣袍,他依旧步履稳健,一步步往前走去。 把想说的话留在心底,苏锦华跟上去,默默走在他身后。 虽然裴彻答应过要护着她,但两人毕竟无亲无故。 她借父亲种树的事,想拉近两人关系。 又提醒他谢云昭的可疑之处。 可她刚想开口说朝堂上的事,便被裴彻打断,他到底还是不够信任她。 两人回到花厅,大长公主正好起身准备离开。 和祖母把二人送上马车,苏锦华搀扶着祖母往福寿堂走。 﨔 第9章 谁更适合做夫君? 风越来越大,桂嬷嬷拿了披风过来,小丫鬟们又撑了伞把她们护在中间。 “母亲呢?”苏锦华问道。 大长公主身份尊贵,即便是云氏再忙,也应该出来相送的。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云贵妃把你母亲叫进宫了,也许是有什么要紧事吧。” 她心里其实并不赞成云氏和云贵妃走太近。 苏锦华见状宽慰道,“要紧事应该是不会叫母亲的,她们最多也就是闲话家常而已,祖母且放宽心。” 老夫人欣慰的拉起她的手,慈爱地问道,“今日和裴彻聊了什么?” “裴大人觉得凌峰习武资质很好,今天还指点了他一下。” “嗯,”苏老夫人点点头,“你觉得裴大人怎么样?” “很好啊,身居高位,忧国忧民,裴大人是个好官。” 苏锦华认真的答道。 看着她不开窍的样子,苏老夫人伸手捏了捏她的鼻子。 “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裴彻和谢云昭,谁更适合做夫君?跟谁过后半生,日子才会踏实舒心?” 夫君?苏锦华突然想到,那日在马车上,她和裴彻的亲密。 那双手在身上游移的感觉那么清晰。 脸突然发烫,夫妻间是不是都要那样。 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回到福寿堂。 “祖母可别想着那么快把我嫁出去,我可舍不得你,我还要多烦你两年呢。” 苏锦华依偎进祖母怀里撒娇。 “大长公主说的对,即便是定亲了,也还是要好好相看才行,咱们不急,”老夫人抚摸着苏锦华的墨发。 “祖母,我来这里陪你住一段可好?” “你弟弟今早的话你别当真,长乐苑本就是你的院子,谁也不能赶你走。” 苏老夫人以为是苏锦华在意苏凌峰的话,才想搬过来。 “弟弟的话我怎么会在意,我就是想多陪陪您,好不好嘛?”苏锦华说着拉着祖母的袖子晃了晃。 “好,就怕你陪着我这个老婆子会烦,”老夫人笑道。 儿子已经不在了,孙辈就只剩下这两个,只要苏锦华和苏凌峰好好的,她别无所求。 “祖母最好了,”得到应允,苏锦华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 陪祖母用了午饭,又服侍祖母躺下歇晌,苏锦华才回到长乐苑。 刚坐下,青叶就拿着物品清单过来了。 “小姐,这长乐苑里的东西,比之前您在的时候,只多不少。” “嗯,那应该能卖不少银子,”苏锦华盘算着。 “您要把这些卖了?”青叶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以前在安澜居偏房,就算吃不饱饭,小姐也从没说过卖东西啊。 “嗯,把真的卖了,换一批假的摆着就行。” 苏锦华语气笃定,想了想又补充道,“要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假货。” 万一云婉儿看不出来是假的,那她的计划岂不是要落空。 况且做的越真,成本肯定也越高,她可舍不得花钱。 苏锦华身上的伤还没好全,今日本只是想给祖母请个安就回来的,却没成想还陪着裴彻待了那么久。 说来也奇怪,自从那日打过苏锦华板子,云氏这几日倒是再没找过她麻烦。 云贵妃找云氏进宫,也不知道是什么事。 傍晚时分,桂嬷嬷过来找苏锦华,说是老夫人让她过去用晚饭。 “祖母叫我派个小丫鬟过来就行了,何至于让嬷嬷亲自跑一趟,”苏锦华把一个银簪子塞进桂嬷嬷手里。 桂嬷嬷刚要推辞,苏锦华说道,“这么多年,嬷嬷在祖母身边尽心尽力,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嬷嬷切莫要推辞。” 桂嬷嬷从苏老夫人在闺阁中时,便陪在身边了,这一陪伴就是四十多年。 她对老夫人自然是忠心的。 苏锦华若只是想拉拢她,桂嬷嬷自然不会收。 可若是为着老夫人的一片孝心,桂嬷嬷也就不再推辞。 “小姐有孝心,多去陪陪老夫人,您和少爷不去的时候,老夫人一天要念叨好几遍呢。” “嗯,我会的,”苏锦华对祖母也多有亏欠,就算是桂嬷嬷不说,她也会多去看祖母的。 见苏锦华并未推脱,桂嬷嬷替老夫人感到高兴。 这才又接着讲福寿堂里的状况,“夫人和少爷刚去了福寿堂,看样子并不高兴,少爷的手指上还缠着厚厚的绷带。” 应该是去告状的,桂嬷嬷能告知这些,苏锦华就知道,桂嬷嬷心底已经偏向了她。 刚踏进福寿堂的院门,就听见苏凌峰哭哭啼啼的告状声。 “......苏锦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裴彻掰断了我的手指,她还故意捏着我的手指不放,祖母,您看看,我的手指都碎了,大夫说可能以后拿笔都会受影响,我考不成功名了,都怪苏锦华......” 苏锦华直接掀开门帘,看到苏凌峰正跪在老夫人脚边,哭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看到她进来,苏凌峰的哭声更大了,“祖母,您一定要给我做主啊,我这么多年的苦读算是白费了......” “闭嘴,吵死了,”苏锦华揉了揉耳朵,冷呵一声。 苏凌峰愣了一瞬,哭的声音更大了,“祖母,您看看她,她竟然还凶我,呜呜......苏锦华她怎么这么恶毒啊......” 云氏也冷冷的看着她,厉声指责道,“你现在真是长本事了,竟然还敢折断你弟弟的手指,你知不知道,你弟弟如今是苏府唯一的希望,他如今科考之路断了,苏府的未来也算是彻底断了。” 苏忠死后,这么多年,若不是顾忌着老夫人,她直接就把苏锦华和那个贱种杀了,也不会连累婉儿和凌峰受这么大的罪。 面对两人的控诉,苏锦华面色如常,她慢慢走到老夫人面前,问道,“祖母怎么想?” 除了祖母的看法,她谁都不在乎。 老夫人被苏凌峰哭的有些心烦,她先开口制止了苏凌峰,“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成这个样子成什么体统。” 作为苏家的未来家主,要撑起一府荣耀,可不只是考取功名就行的。 﨔 第10章 得祖母教导 况且她这个孙子,课业成绩如何,她心里也是有底的,就算不是被折断手指,考取功名也没那么容易。 苏老夫人气场很强大,年轻时也曾上过战场,手刃过敌人。 冷下脸来呵斥的时候,带着几分凌厉,终于让苏凌峰闭嘴。 室内终于安静下来,老夫人继续说道,“自先帝去后,裴彻十六岁就当上了首辅大臣。 这么多年过去,多少人想抓住裴彻把柄,把他拉下马,可他却依旧稳立朝堂。 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不仅有手腕,更是个站的正行的稳的人。 你被他折断手指,祖母自是心疼,你若是觉得冤枉,想要讨回公道,祖母也不怕得罪他,现在就带着你找上门去,拼着一条老命也要和他辩上一辩。” 说着,老夫人直起身子,抓着苏凌峰的手往外走去。 还不忘吩咐桂嬷嬷,“备马车,我们现在就去裴府。” 苏凌峰顿时慌了,裴彻权倾朝野,连皇帝也要让他三分。 他敢在苏府掰断自己的手指。 苏凌峰丝毫不怀疑,若是找上门去,他敢扭断自己的脖子。 “不,祖母,我不去,”苏凌峰又哭了出来,这次他是真的害怕了。 老夫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别怕,凌峰,祖母给你做主,他若是还敢动你,祖母就去告御状...... 告御状?不,他不去,这件事他本就不占理。 眼看着已经到了福寿堂院门,苏凌峰挣扎道,“祖母,我不去,到时候再连累了您,孙儿不能那么不孝。” “祖母不怕连累,”老夫人继续拉着苏凌峰往外走,一副不给苏凌峰讨回公道,决不罢休的决绝。 老夫人年纪虽然大了,但手劲不弱。 苏凌峰这下真的怕了,他才不要去找裴彻。 于是开口道,“是我先骂了裴彻,他才掰断了我手指的。” 听到这话,苏老夫人终于停了下来,她松开苏凌峰的手,转身朝里走去。 一边走一边吩咐道,“既然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那就去祠堂那边罚跪一天。” 只要不去找裴彻那个活阎王就行,苏凌峰麻溜的跑了。 云氏看着苏凌峰的样子,暗暗叹气。 凌风还是小孩子心性,被老夫人这个老狐狸一吓,就害怕了。 “母亲,锦华也该罚。” 云氏不死心的说道,婉儿和凌峰都受了那么大的罪,她不能让苏锦华好过。 “为何?”老夫人瞥了云氏一眼。 儿子死后,她体谅云氏,就把管家权交给了云氏。 现在看来真是她错了,云氏不仅不心疼锦华,还把凌峰教的自私怯弱。 “烧毁偏房,若是不罚,只怕是难以服众,”云氏说道。 “那就罚她半年例银吧,”老夫人答道。 老夫人答应的这么爽快,倒是让云氏不好再说什么,她福了福身子离开。 苏锦华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本以为今日来,会有一场交锋,没想到却被祖母轻易的化解了。 老夫人端起案几上的杯子,喝了几口茶。 桂嬷嬷拿了软枕过来,给老夫人垫在背后,好让她能靠的舒服点。 “真是老了,还没怎么动呢,就感觉累的不行,”老夫人笑道。 苏锦华见状走过去,给老夫人按摩肩背。 “华儿,说说你看到了什么?”苏老夫人舒服的闭上眼睛,问道。 “祖母偏心华儿,替我解决了问题,”苏锦华心中感激,祖母非但没有怪罪她,还处处维护。 “还有呢?”知道苏锦华体谅她,老夫人继续问道。 “您知道凌峰胆小,就故意吓唬他,”还是祖母有办法,若是让他哭闹下去,估计还要费一番口舌才行。 苏老夫人睁开眼睛,眸中闪过一抹深意,“祖母今日想教你,抓大放小,他们想放大小问题,把过错推到你身上,那我就把原本的大问题放到更大,让他们无法忽略才行。” 一语点醒梦中人,苏锦华瞬间理解了祖母的用意,也理解了祖母不仅是在吓唬苏凌峰。 “大到他承受不住后果,只能自己不再追究,”苏锦华若有所思。 “对每个人来说,总有大到他承担不起的事,遇事不要慌,从对方的角度去看,你就能轻易的发现,哪些事是他真正介意的。” 苏老夫人继续说道。 看到苏锦华的样子,老夫人知道她把自己的话听进去了,于是摆了摆手道,“晚饭你还是带回去吃吧,我乏了,想歇息会儿。” 苏锦华福了福身子,便回去了。 回去路上,到上床睡觉,她一直在想祖母的话。 到底裴彻最在意什么?什么问题才是他的大问题? 是夜,苏锦华迷迷糊糊的睡着,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在梦中,她跪在金銮殿上,而裴彻满身是血的坐在龙椅上。 他用滴血的剑尖挑起她的下巴。 “苏锦华,你要知道,美人和江山比起来,不值一提。” 说完,他放肆大笑起来。 苏锦华想逃,金銮殿四周却长出了一圈铁围栏,把她困死在里面。 滴着血的剑尖慢慢刺穿她的喉咙...... “啊!”苏锦华大叫一声,醒来,已是满身大汗。 睁开眼,天光微亮。 苏锦华睡不着,索性把鞭子找出来,在院子里耍了起来。 祖母和父亲对他们要求很严厉。 她小时候习武,吃过不少苦头。 所以这么多年没练,也并没有完全丢掉,基本功还在。 直练的出了一身薄汗,手腕酸痛,她才停下。 “小姐,奴婢去大厨房领饭,管事婆子不给,说是夫人的意思,要吃饭还要另外掏钱,”青叶垂着头说道。 云氏惯会是这些招数,从小到大,就喜欢在吃穿用度上克扣她。 祖母说停了她的月例银子,云氏就把饭食也给她停了。 给钱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她不要便宜了云氏。 “走吧,我们去福寿堂吃,”苏锦华带着红豆、绿叶去到老夫人那里。 她陪着苏老夫人用完早饭,才找到桂嬷嬷,把大厨房克扣长乐苑饭食的事情说了。 “小姐放心,您带着她们只管过来吃饭就行,”桂嬷嬷爽快的答应下来。 﨔 第11章 避火图?! 苏锦华走后,桂嬷嬷陪着老夫人聊天。 “大厨房那边克扣长乐苑的饭食了?”老夫人问道。 “老夫人眼明心亮,大小姐说想让红豆青叶在咱们这里吃,”桂嬷嬷答道。 “嗯,”老夫人轻点头。 云氏依旧改不了她的小家子气,最喜欢用这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 她看不上云氏的手段,以前苏锦华小,事事以云氏为主。 如今,苏锦华能够主动来她这里,她很欣慰。 “大小姐聪慧,昨日还赏了奴婢这个,”桂嬷嬷把银簪子递到老夫人面前。 老夫人抬了抬眼皮,“既是赏你的,你就收着吧。” 簪子是云婉儿的,却是云氏给云婉儿的。 老夫人很开心,这么多年,华儿终于知道要为自己争取了。 ...... 云氏克扣,苏锦华便加快了变卖东西的进程。 谁让她缺钱呢。 青叶和红豆轮流着出去,把长乐苑的东西陆陆续续带出去,又把假的带进来。 苏锦华手上银子也多了起来。 她拿出些碎银子,放到红豆手中,“去探探安澜居那边什么情况。” 红豆出去后,青叶探头探脑的走进来。 红着脸把一个匣子放到桌案上。 “小姐,老板说这个不收,”说完,也不等苏锦华答复,就一溜烟的跑走了。 苏锦华伸手,打开匣子,里面放着几本书,没写书名。 拿出最上面的一本,刚掀开,就看到两道赤果纠缠在一起的人影。 竟然是避火图?! 脑袋空白了瞬间,苏锦华猛的合上书页。 手像被烫到了一样,把书扔进了匣子里。 待心跳稍稍平复,她看了看门外,确定没有人,才走过去,小心的把门关上。 ? 然后重又坐回书案旁。 苏锦华忽然在心中惋惜,活了两辈子,她都还没有碰过男人。 纤细的手指颤抖着再次拿起避火图,翻开。 里面的内容让人面红耳赤。 苏锦华红着脸看完了一整本。 把书放进匣子里,然后又藏到暗格里。 她暗暗想着,等以后成亲的时候或许用得到。 “小姐?”门外响起红豆的声音。 苏锦华坐到桌案后,随便把一个话本拿到手里,才应道,“进来吧。” 红豆福了福身子,把打听到的情况尽数汇报。 苏凌峰真的被关在祠堂一天一夜,才被送回去,期间祖母派人看着,愣是没让云氏进去。 苏锦华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祖母虽然疼他们,却并不溺爱。 又说起,云氏去了白云寺给苏将军点长明灯,最近还让人抓了许多野猫,悄悄的关在安澜居后院里。 苏锦华心下一凛,云氏心里恨极了父亲,怎么回去给父亲点长明灯。 还有那些野猫,估计都是冲自己来的,她还是要早做打算才行。 去福寿堂吃过晚饭,苏锦华又拿出了鞭子习练。 上一世,她被关在安澜居偏房的时候,就经常在想,若是重活一世,她必定不会放弃习武。 有了一身武艺,关键时候才能自保。 如今,愿望成真,倒是真的可以重新捡起来了。 练的出了一身薄汗。 青叶和红豆准备了热水,苏锦华把身子没进去,舒服的闭上眼睛。 她把那个香囊放到云婉儿身上,烧了安澜居偏房,又擅自搬到长乐苑。 云氏自私狭隘,终于是沉不住气了。 背上的伤口结了痂,遇到热水痒的厉害。 苏锦华从水里站起来,睁开眼睛。 刚想要喊青叶给她擦背,余光却忽然看到一道墨色身影正背对着她,往外走。 “裴大人?”苏锦华小声唤道。 她的声音好像也被水打湿了一样,湿漉漉的,带着潮意。 正在往外迈的脚步一顿,裴彻清了清嗓子,没有回头,“我在外间等你。” 看着裴彻的身影消失,苏锦华才猛的反应过来,她还在沐浴。 她拿起帕子随便擦了擦,便穿上衣衫走了出去。 裴彻正坐在团凳上,一杯一杯的喝着桌案上放着的凉茶。 苏锦华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裴大人这么晚了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许是要睡了,沐浴后,苏锦华身上穿的是件月白色的缎面长袍,松松的套在身上。 一头乌发随意披散着,发梢还在滴水。 小脸泛着粉,一双眉眼更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润润的,会勾人魂魄一样。 一股不知名的香味若有若无的飘来。 体内刚刚用凉茶压下去的燥意,忽的又升腾起来。 裴彻站起身子,往远处走了两步,背过身去。 “有人出来认罪,云婉儿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 “嗯,”苏锦华眉头微蹙。 裴彻离她那么远,感觉很嫌弃她的样子。 心中默念,他有隐疾,他有隐疾…… “身上有伤,还是少碰水的好。” 裴彻今晚批阅公文时,突感身上一阵热痒难耐。 这才过来看她,没想到她竟是在沐浴。 水温那么高,也不怕把自己给烫熟了。 可水中的那一抹莹白从眼前一闪而过,却像是刻在了他的心里一样,想忽略都忽略不了。 “哦,好,”他这是在关心自己? 苏锦华站起身子,慢慢向着裴彻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 “大人这么晚找来,可是要让我治疗隐疾?”她抬起湿漉漉的眸子,盯着裴彻的眼睛,认真的问道。 眼神无辜又单纯,好像一个真的忧心病患的大夫一样。 裴彻不自然的别过脸去,“暂时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脚步轻点,就消失在了夜色里。 果然,又被拒绝了。 苏锦华在心里慢慢琢磨着,隐疾这个事情,好像对裴彻来说,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是重要的呢? 她忽然想起那个梦,梦中他一身金色龙袍,难道......他对那个位置? 青叶回来时,看到苏锦华坐着发呆,发梢滴的水,把衣衫打湿了一大片。 她赶紧拿起巾帕,给苏锦华擦头发。 “小姐,天慢慢凉了,您湿着头发坐在这里,容易着凉,”青叶说道。 苏锦华回过神来。 她淡淡说道,“剩下的东西尽快在这两日处理完。” 﨔 第12章 非要在人家一棵树上吊死 裴府,大长公主急的抓心挠肺,实在睡不着,想找儿子聊聊天。 苏锦华已经和别人定下亲事,儿子这几天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还是开导开导他,别在一棵树上吊死的好。 实在不行,就把谢云昭除掉。 为了儿子的幸福,谢云昭做出一点牺牲,应该也没什么大问题。 只是刚踏进青松苑的大门,大长公主就被两只扑面而来的大狗,吓了一跳。 两只大狗张着嘴,露出锋利的牙齿,凶相毕现。 大长公主急忙往后退去,却踩到了后面的侍女。 所有人呼啦啦倒了一地。 “旺财旺福,回来,”夜七叫了一声。 两只狗立马跑到夜七身后,乖巧坐下。 “夜七,这是怎么回事?”大长公主被侍女扶起来,惊魂不定的问道。 夜七急忙跪下请罪,“大长公主恕罪,这是大人的意思。” “平白无故弄这么两只大狗干什么?”大长公主站在门口,不敢再往里走。 裴彻听到动静,从书房走到大长公主身边,伸手搀扶着大长公主往屋里走去。 “这当然是送给母亲的,儿子不常在身边,这两只狗很通人性,给母亲解闷玩。” 大长公主看着坐在地上,依旧有半人高的狗,嘴角抽了抽。 这狗哪是让她玩的?狗玩她还差不多。 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回忆,是不是她哪点惹得儿子不开心了。 坐在太师椅上,连着喝了几口茶,她心跳才缓了一些。 这才小心开口问道,“彻儿,你最近可有什么烦心事?” 裴彻垂下头,微微叹了口气,失落的回道,“母亲都知道,就不用再问了吧。” 看到他这副样子,大长公主心下了然,看来被她给猜对了。 彻儿还真是放不下苏家姑娘,非要在人家那一棵树上吊死。 暗暗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当即便决定再努力一把。 谁让她的儿子是个情种呢?谁让她想抱孙子呢? “行了,我知道了,交给我,绝对能让你抱得美人归,”大长公主拍了拍胸脯,许下承诺。 目的已经达成,裴彻开口叫道,“夜七。” 夜七赶紧进去,跟着他进去的还有那两只大狗。 大长公主立马从太师椅上弹了起来,“我先回去,看看小姑娘喜欢什么,去准备准备。” 一边说着,一边飞快的往外走去。 “夜七,把旺财旺福给母亲送过去,”裴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大长公主没有拒绝,只是出去的步伐更快了,几乎是小跑着出的青松苑。 ...... 第二日,苏锦华去福寿堂请安的时候,遇到了苏凌峰。 苏凌峰一瘸一拐的,跪下给老夫人磕头。 “祖母,您救救孙儿吧。” “怎么了这是?”老夫人让人把苏凌峰扶起来。 没想到苏凌峰却不愿意起来,他固执的说道,“祖母,您先答应孙儿,孙儿再起来。” 老夫人开口问道,“什么事?” “大事,天大的事,事关孙儿的前途命运,您先答应我,”苏凌峰一副天要塌了的样子,眼看着又要开始哭。 老夫人和苏锦华对视一眼,继续问道,“何事?” 见老夫人不肯松口,苏凌峰这才开口道,“我昨日陪母亲去给父亲供奉长明灯,顺道给自己卜了一卦。” “卦上怎么说?”问话的是苏锦华。 祖母信佛,内堂里供奉着观音像,苏凌峰这次应该针对的是她。 苏锦华接话,正合苏凌峰的心意,他继续说道,“卦象是慧能大师解的,他说我前途一片晦暗,文不成武不就......” 慧能大师的卦象,在京城内,是出了名的准。 很多人排队都请不到慧能大师解卦。 更重要的是,祖母也很敬重慧能大师。 “这次卦象这么准?”苏凌峰根本就没用心学,当然那不会有什么成就。 苏锦华幸灾乐祸的样子,很好的激起了苏凌峰的愤怒,他指着苏锦华道,“卦象上还说,是因为家里有属兔的人,才会妨碍我的前途,导致我这么多年,在学业上毫无进益。” 苏凌峰看苏锦华的眸光充满了怨恨,就好像她真的对不起他一样。 属兔的还能是谁,当然是苏锦华,可她听到这话,不怒反笑,问道,“那可有破解之法?” “慧能大师说,这事倒是也好解,只要和属兔的不住在一起就行,”苏凌峰答道。 他才是苏府的未来,为了他让苏锦华搬出去,他理所当然的认为,祖母一定会答应他。 “那好办,”苏锦华提议道,“正好南边庄子已经修葺好了,环境很是清幽,很适合弟弟过去读书。” “我不要搬出去,”苏凌峰急忙说道,他是想让苏锦华搬出去。 “那怎么办呢?你该不是是想,”苏锦华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的捂住嘴,“你是想让祖母搬出去?” “没有,我......”苏凌峰还不明白,这事怎么扯到老夫人身上了。 “我也属兔,你不想让我搬出去,你就搬出去吧,”苏老夫人开口道。 苏凌峰这才反应过来,苏锦华属兔,老夫人竟然也属兔。 他懊恼的捶了捶地,就应该直接说苏锦华克他。 已经在后宅里沉浸了十几年的苏老夫人,怎么会不明白苏凌峰的意图。 她想让苏凌峰搬出去也是为了他好。 天天和云氏待在一起,瞧瞧,她好好的孙儿,现在就只会在乎眼前的鸡零狗碎。 正经本事没学到一点,就只学会了栽赃嫁祸污人清白的歪招。 苏凌峰愣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桂嬷嬷很快上前,“少爷,老奴帮您去收拾东西。” 说完,招呼院子里的小厮,把人抬着往外走。 “祖母,母亲怎么想起来这个时候,去给父亲点长明灯?”苏锦华不解的问道。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 还能因为什么,听说宫里有个小宫女认罪了,云婉儿马上就能放出来了。 为了给云婉儿腾地方,把苏锦华从府里赶出去,云氏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不好了,老夫人...”桂嬷嬷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﨔 第13章 苦肉计 桂嬷嬷跑进来,喘着粗气汇报,“老夫人,我送少爷回去,刚走到半道,突然窜出来好多野猫,少爷躲闪不及,被野猫抓伤了脸。” “野猫?峰儿伤的重不重?”老夫人语气焦急,还不等回答,便站起身子,快步往外走去。 “少爷脸上被抓了一片,已经送去夫人那里,也派人出去请大夫了,”桂嬷嬷扶上老夫人的胳膊。 苏锦华也跟着往外走去,云氏为了把她赶出去,看来这次是要利用苏凌峰,上演一出苦肉计。 也不能怪祖母激动,父亲战死沙场的噩耗传来那一次,野猫在苏府内连续叫了几夜,怎么驱赶都不管用。 然后,祖母开始生病,严重的时候更是连床都下不来。 再后来,母亲去了白云寺,回来说受慧能大师指点,府里需要一位属龙的血亲压制,才能家宅平安。 于是,母亲回娘家,接云婉儿到苏府,野猫的叫声才停止。 苏锦华住到安澜居偏房,云婉儿便住进了苏锦华的长乐苑,这一住就是七年。 几人还没没走进安澜居,就能听到苏凌峰尖利的叫声,震耳欲聋,老夫人明显更加慌乱。 她脚步踉跄着往里面走,若不是桂嬷嬷扶着,肯定会摔倒。 苏锦华跟在祖母身后进入屋内。 只见苏凌峰躺在床边,大夫正用药酒给他冲洗伤口。 苏凌峰疼的瑟瑟发抖,还不忘咒骂,“都是苏锦华那个害人精,都是因为她,我才会一次次受伤,母亲,把苏锦华赶出去,一定要把她赶出去......” “好,好......”云氏脸上满是心疼,无论苏凌峰说什么,只一味的附和着。 这话老夫人明显也听见了,可她现在顾不上,苏凌峰若是真的出什么问题,她死了也没有脸面去见地底下的儿子。 “峰儿,怎么样了?还有哪里疼?”苏老夫人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已年过半百的老人眼里泪光一片。 “祖母,野猫好可怕,它们要咬死我,您快救救孙儿,”苏凌峰把自己受伤的地方,朝老夫人那边转过去,好让她看清伤口。 野猫爪子锋利,苏凌峰脸上被抓出几道深深的血印,因为冲洗的缘故,皮肉翻开,看起来确实有点触目惊心。 “可还有其他伤口?”老夫人不放心的问道。 “我现在浑身都是是伤,浑身疼。” 大夫开始包扎伤口,苏凌峰疼的说不出话,哀嚎声更加凄厉。 “还请老夫人、夫人暂且回避,我给少爷检查一下身上的伤,”大夫道。 众人便先到了外间等候。 还没站定,只听见“啪”的一声,云氏已经一巴掌打到了苏锦华脸上。 “是不是非要害死你弟弟,害死全家人,你才心安?” 云氏一改在苏凌峰面前的慈爱,盯着苏锦华的眸光里只剩下厌恶。 “母亲这是何意?弟弟被野猫抓伤,不是应该查那些猫,查它们的来源,又是为何会出现在府内,”苏锦华捂着被打的脸,看向云氏的眸光里却是一片清冷。 “就是你,先是克死了你父亲,现在又要祸害你弟弟,现在婉儿被冤枉坐牢,没人能压得住你,”云氏指着苏锦华的手指在颤抖。 呵,还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知道多说无益,苏锦华只冷着声音问道,“母亲想要怎么办?” “搬出去,无论是哪里,只要你搬出去,我这辈子就峰儿一个指望了,你别祸害峰儿就行,”云氏说着,眼泪跟着落了下来。 表现的一片慈母拳拳爱子之心。 若不是苏锦华早就知道真相,只怕是会被云氏骗过去。 “锦华,你先搬去南边庄子上去吧,”苏老夫人无力的坐在圈椅上,语气里含着歉疚。 苏锦华看着已经两鬓斑白的祖母,心下不忍祖母为难,“行,我明日就搬。” 她不恨祖母,祖母只是怕对不起父亲。 说完,她转身离开。 老夫人一直等到大夫开完药,看着苏凌峰喝下药,睡下,才离开。 刚出安澜居的院门,就看到不远处,苏锦华站在树荫下。 苏锦华见老夫人出来,急忙上前扶上老夫人的胳膊。 “我送您回去,”苏锦华没有丝毫怨言。 老夫人一阵心酸,她的华儿这么懂事,却这么命苦。 她又何尝不知道这是云氏的算计,可她不敢拿峰儿的命去赌,她怕云氏为了达到目的,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华儿,委屈你了,”老夫人说道。 苏锦华摇了摇头,“祖母,我想走之前去见见大长公主。” “好,大长公主是真心喜爱你,你去告个别也是应该的。” 老夫人应允下来,让桂嬷嬷亲自去找人给苏锦华备车。 把老夫人送回福寿堂,苏锦华就上了去往大长公主府的马车。 大长公主府坐落在最繁荣的朱雀大街,一个府邸就占据了半条街,朱漆府门,双狮踞守。 报过家门,苏锦华很快被迎了进去。 雕梁画栋,美轮美奂,游廊旁全是名贵花株,争相盛开,天气渐凉,却并没有任何凋零的样子。 直到此刻走在大长公主府内,苏锦华好像才第一次对权贵这两个字有了确切的认知。 迎客的花厅里,大长公主已经等在那里了。 苏锦华走过去行礼,却被大长公主一把扶住,“快别这么拘着了,你能过来,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在紫檀木雕花太师椅上坐下,苏锦华还没说话,就听到几声狗吠,不多时,两只体型硕大的狗就跑进了花厅。 大长公主急忙喊道,“夜七,夜七,你怎么又把它们放出来了?” 下一刻,裴彻逆着光走进来,周身仿若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晕,宛如神祇降临人间,令人心生敬畏。 身姿挺拔,步伐沉稳,慢慢走近时,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他在苏锦华对面坐下,苏锦华才敢抬眼看他。 剑眉斜飞入鬓,双眸深邃如幽潭,鼻梁高挺,薄唇微抿。 纵使已经见过许多次,苏锦华还是不禁在心里感慨,真是一副好容貌。 﨔 第14章 请大长公主带着两只狗去为我送行 一眨眼的功夫,它们就跑到了大长公主跟前,争宠般的把头往她腿上贴。 大长公主惊恐的蜷起腿,对着裴彻喊道,“彻儿,快,先把这只狗弄走。” 裴彻倒是不着急,对苏锦华耐心的解释道,“母亲怕狗,让苏小姐见笑了。” 然后,才对着两只狗叫道,“旺财旺福,坐下。” 听到吩咐,旺财旺福听话的坐到了裴彻跟前。 大长公主长舒一口气,放下蜷在椅子上的腿,这才笑着缓解尴尬,“儿子毕竟不贴心,哪有养这么大的狗解闷的,把我养的猫都吓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苏锦华笑了笑,这么大两只狗,害怕也正常。 “苏小姐喜欢狗吗?”裴彻问道,漆黑的眸子里暗含深意。 “喜欢,”苏锦华突然想到了办法,抬起头,盯着裴彻,认真的问道,“这两只狗我可以借用一下吗?” 裴彻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当然可以。” 大长公主不确定的问道,“苏小姐当真喜欢这狗?” 她暗暗在心里吐槽儿子,别人追姑娘,都是送衣衫首饰,再不济送个文房四宝也说的过去,哪有一上来就送这么大两只狗的。 不想却见苏锦华郑重的点了点头,“殿下有所不知,我小时候被野猫咬过,当时是家里的狗把那只野猫赶跑的,所以,我很喜欢狗。” 原来是这样?难道儿子送狗是投其所好? 送狗就送狗嘛,干嘛之前非要把狗送到她这里,折磨她这么久。 大长公主瞪了裴彻一眼,对苏锦华和蔼的说道,“苏姑娘喜欢就好。” 对于如何揭穿云氏的谎言,苏锦华心中已有了个计划。 可光是这样还不够,总要找个有威望的人见证,云氏才不好再继续睁着眼睛说瞎话。 要论威望,谁能比得上这花厅里坐着的两位? “大长公主,锦华还有一事相求,”苏锦华站起身来,行了个大礼。 “快起来,快起来,”大长公主急忙让人把苏锦华扶起来,“有什么事你说来听听。” 苏锦华道,“因为舍弟被野猫咬伤,母亲让我搬出苏府,明日我想让大长公主去,为我送行。” “野猫和你有什么关系?为何要把你驱逐出府?”大长公主不解的问道。 “母亲说我命中带煞,才会招惹野猫,害得舍弟被咬,还请大长公主明日过去的时候,顺便带上旺福旺财,也好把府中的野猫驱逐干净,以防再伤人。” “好,”给未来儿媳妇撑腰的事,大长公主爽快的答应下来。 “裴大人,我也有一事相求,”苏锦华转向裴彻。 终于想起他来了,裴彻压下想要上翘的嘴角,冷冷问道,“何事?” “能不能明日放云婉儿出狱?” 明日那么大的场面,缺了云婉儿,苏锦华怕她有遗憾。 “嗯,”裴彻点了点头,“我还有些公务要忙,若是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得到大长公主的许可,裴彻起身离开,只留下两只大狗蹲在花厅里。 大长公主一看见这两只狗就头疼,急忙对苏锦华说,“你难得来一趟,我陪你去后面花园里逛逛。” 小心翼翼的绕过两只狗,大长公主拉住苏锦华,出了花厅。 在花园里逛了一圈,又被大长公主留下用过晚饭,苏锦华才乘车回到苏府。 见到红豆青叶,苏锦华先问长乐苑内东西处理的情况。 得知能卖的都已经处理完,苏锦华稍稍放下心。 就算是明日真的要离开,有银子傍身,她的日子也能过的好很多。 又问起红豆,安澜居的事情。 红豆摇了摇头,“现在全府上下,都忙着明日迎接云小姐回府的事,就算是使银子,现在都没人理我。” 苏锦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消息竟然传的这样快。 不过云氏既然忙着迎接云婉儿,那应该就不会处理那些野猫。 第二天一大早,苏锦华就起来了,先让红豆在安澜居外守着。 然后她才带着青叶到福寿堂和老夫人告别。 不多时,大长公主就来了,按照苏锦华的要求,她是带着两只狗来的。 狗到了苏府,跑得欢快,夜七一个没拉住,两只狗就挣脱了束缚,在苏府里开始撒欢。 苏府的下人猛然间见到两只狗,急忙躲避。 红豆趁着没人注意的空隙,悄悄的溜进了安澜居后院。 大长公主道明来意,云氏让人来找苏锦华。 老夫人也想跟着去送送苏锦华,却被苏锦华制止,“祖母,您去送我,是要惹我哭吗?” “好好,我不去送你就是了,你记得,即便是去了庄子上,也要经常回来看我,”老夫人说着流下了两行浊泪。 人老了,最见不得的就是分别,谁也不知道今日这一面是不是最后一面。 苏锦华不愿让老夫人前去相送,是怕今日的事惊吓到她。 何况,她才不会这么轻易就离开。 等苏锦华走到安澜居的时候,大长公主正坐在花厅里喝茶。 院子里有不少平日里和云婉儿交好的闺秀小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那两只狗不知跑哪里去了。 云氏和苏凌峰也在,许是为了迎接云婉儿,两人今日都特意装扮过,穿着簇新的衣裳。 如果不是大长公主在,估计两人早就去府门口等着了。 云氏和苏凌峰看到苏锦华,是隐藏不住的幸灾乐祸。 闺秀小姐看到苏锦华,眼神里都是鄙夷,早听说过苏府小姐命带不祥,平日里云氏出门应酬,也从来不带她。 苏锦华挺直脊背,无视别人,带着青叶进去行礼。 青叶身上背着个包袱,显然是已经收拾妥当。 “见过大长公主,”苏锦华仪态端庄。 大长公主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好孩子,委屈你了,不然你随我去裴府住,有我在,绝对没人敢说三道四。” “谢大长公主美意……”苏锦华话还没说完,就被云氏打断。 “大长公主,不可,苏锦华命带不祥,才会让家里祸事连连,实在是不敢让她减损裴府的福气。” 她绝不会让苏锦华攀上高枝。 﨔 第15章 畜生远没有人心可怕 苏凌峰特意把自己受伤的手指和脸,在大长公主面前晃了晃,才说道,“母亲说的极是,大长公主切不可被苏锦华的外表蒙骗,您看我这一身伤,全都是被她害得。” 站在旁边的苏锦华,冷笑一声,回怼道,“家里祸事连连,难道不是你管家不力?还有你受伤不是因为你笨,连只野猫也躲不过吗?你们怎么能全怪到我身上?” “不错,出了事情可不能一味的,把责任往别人身上推,”大长公主道,既然苏锦华让她来,她定是要给苏锦华撑腰的。 话音刚落,就听到门外传来通报声,“云小姐回府。” 接着,就见一群人簇拥着云婉儿进来。 云婉儿穿着一袭红色绣金线裙装,身姿纤瘦,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楚楚可怜。 见到云氏,一双眸子立马噙满泪水,“姑母。” 云氏上前把云婉儿搂进怀里,“我的婉儿,你受罪了。” 两人抱头痛哭,妥妥一幅让人动容的母慈女孝画面。 苏凌峰也忍不住,从背后拦住云婉儿,“表姐,你受苦了。” 在场的闺秀小姐们也纷纷上前,对云婉儿的遭遇表示同情。 苏锦华站在一旁,更像个局外人,冷着眼眸看着她们。 云氏想到大长公主刚刚的话,她带着云婉儿来到大长公主面前,“婉儿,快来拜见大长公主殿下。” 云婉儿立马跪下,“婉儿见过大长公主,多谢大长公主垂怜。” 云氏满意的点点头,继续说道,“大长公主若是想找个人解解闷,可以让婉儿过去住,婉儿可是我们家的福星。” 云婉儿知道大长公主身份尊贵,能和大长公主拉近关系,京城里的夫人小姐也会高看她一眼。 于是当即便说道,“婉儿愿意陪伴大长公主左右。” 和云婉儿交好的闺秀小姐们,纷纷围上前来,向她道喜。 大长公主觉得有点好笑,这一家子脸皮真是厚。 她悠悠的说道,“本宫只是来送别华儿的,云小姐可别误会,再者裴府太小,可盛不下云小姐这么大一个福星。” 说完,大长公主又拉着苏锦华的手,满脸不舍,“华儿,你还是跟我走吧,这个家也没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云婉儿尴尬的跪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同她交好的闺秀小姐们,目光在云婉儿和苏锦华之间游移。 云婉儿看向苏锦华,好奇的问道,“表姐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刚刚进来的时候,婆子已经给她讲过,今日苏锦华要被赶出去。 可这么多人看着,为了掩盖她的丢脸,就只能让苏锦华更丢脸了。 “她这个灾星,当然是被赶出府去,”苏凌峰说道。 对于这个回答,云婉儿显然很满意,不过她并不表露出来,反而同情的说道,“啊?是真的吗?那表姐也太可怜了。” “你可怜她?你别忘了,你进大理寺全都是因为她,”苏凌峰狠狠的说道。 苏锦华看着两个人一唱一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呵,她被关进大理寺,不是因为她蠢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表姐,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明明......”云婉儿委屈的说不下去。 可苏锦华却不惯着她,“明明什么?人家凶手都知道下完毒,赶紧把毒药扔掉,你倒好,把毒药捡起来揣自己身上,不是蠢是什么?” 苏凌峰见云婉儿受欺负,立马开口道,“你害我受伤总是事实吧,看看我的手,还有我的脸,要不是你这个灾星,家里哪会平白无故出现那么多野猫?” 云氏也站出来指责她,“苏锦华,你克死你父亲,如今又害你弟弟受伤,害得婉儿无辜遭受牢狱之灾,如今竟还不知悔改。” 嗯,很好,终于扯回正题上了,苏锦华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 听到这话,闺秀小姐们也围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原来是个灾星啊?怪不得从不见苏夫人带她出门。” “野猫?这么渗人?听起来怪可怕的。” “一点同情心都没有,婉儿明明受了那么大的罪,她非但不同情,还落井下石,真是蛇蝎心肠......” 周围的议论声,慢慢把苏锦华淹没,可她并不着急反驳,她在等。 大长公主也忽然明白了苏锦华借狗的用意,那么多野猫,怎么可能会是凭空出现的。 她不信苏锦华是灾星,那自然能猜出来,是府里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 云婉儿见苏锦华不说话,以为她怕了,心中甚是得意。 只要坐实了苏锦华是灾星这件事,再把她赶出去,她以后就休想再踏进苏府半步。 可云婉儿脸上却是一副快要急哭了的表情,“府里怎么会有野猫?确定是因为表姐吗?” “不是她还会是谁?婉儿你也太善良了,不要替她开脱,她不值得,”云氏上前,拉起苏锦华的衣袖,把她往外推去。 “你快走吧,若是一会儿再惊扰了大长公主和众位贵客就不好了。” 苏锦华任由她拉着,也不反抗。 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一声微弱的猫叫声传来。 知道时机已到,她突然挣脱云氏的手,问道,“什么声音?” 不等别人回答,只听见一声接着一声的猫叫从后院传来。 一声大过一声,飞快的往前院接近。 像是被什么东西赶来这边一样。 只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野猫就闯进了人们的视线。 一只、两只、三只......几十只猫闯进院子里,紧接着是两只壮硕的大狗。 闺秀小姐们哪里见到过这副场景,一时间乱作一团。 她们尖叫着躲避,可那些猫太多了,还是抓伤了她们的手和脸。 苏锦华站在院门前,神色没有丝毫慌乱,嘴角甚至勾起淡淡的笑。 一群畜生而已,远没有人心可怕。 狗追着猫,猫吓的乱窜,见人就抓就咬,女眷们赶紧躲避。 大长公主看着乱糟糟的院子,只苏锦华瘦弱的身影站在那里,像百折不挠的劲竹般,让人忍不住心生敬佩。 﨔 第16章 搬去福寿堂 “属下失职,请殿下责罚,”夜七跪在大长公主面前请罪。 大长公主无奈的挥了挥手,她敢惩罚夜七吗?惩罚了夜七,那两只狗谁管,算了,反正她没伤到,她未来的儿媳妇也没伤到。 她站起身子,穿过受伤的闺秀小姐们,站到苏锦华身旁。 “哪来这么多野猫?夜七,是怎么回事?” 夜七拉着两只狗,站到苏锦华的另一边。 “旺福旺财刚刚在后院的墙角下,找到许多野猫,它们一时贪玩,不小心把野猫全都放了出来,惊扰各位,得罪了。” “野猫?苏府怎么会养野猫?苏夫人,你来说一下,”大长公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在摔成一片的人群里找云氏。 云氏刚刚不知被谁推了一下,脑袋磕在台阶上。 又被躲避的人群,挤得发髻散乱,衣衫也破了个大洞,看起来很是狼狈。 听到大长公主的问话,她一阵心虚。 等好不容易站起来,云氏见所有人都在看她。 她假装镇定的理了理发髻,决定死磕到底,“回殿下,苏府从不养猫,更不会养野猫,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你还不承认吗? 你一直说是我命中带煞,才会招来野猫,害的弟弟受伤,我因此心存愧疚。 却没想到,这些野猫竟然都是母亲弄来,故意诬陷我的。 母亲,您想让我离开苏府,直接把我送走就是了,为何非要给我安一个克父克弟的罪名。” 苏锦华声泪俱下,字字铿锵,这么久以来所受的委屈,好像终于在这一刻找到了发泄口。 云氏急了,指着苏锦华道,“你别血口喷人,我没有,你就是个克父克弟的灾星。” 都这个时候了,云氏还不知悔改。 苏锦华不再废话,她对着夜七行礼,说道,“还请夜侍卫带路,让大家看看那些野猫被关在何处,也请在场的各位做个见证。” “不行,我不允许,后院岂是你们说去就去的......” 云氏挡住路,只是话还没说完,旺福旺财就窜到了她跟前,她急忙躲开。 路让开,夜七带着众人往安澜居后院走去。 只见后院围墙底下,几个下人正在处理笼子。 旺福旺财瞬间扑过去,对着下人一阵狂吠,下人们急忙躲避,退到一旁。 众人这才看清,围墙下放着十几个笼子,有一半笼子已经空了。 还有一半笼子里有猫,粗略估计有三四十只,那些猫很脏,对着来人呲牙,一看就知道是野猫。 “母亲,这些您怎么解释?”苏锦华问道。 急急赶过来的云氏,看着还没来得及处理的野猫,一愣,心想完了。 情急之下,她两眼一黑,竟然晕了过去。 云婉儿上前托住云氏,和苏凌峰一起把云氏扶进内室。 苏锦华对众人行礼,“苏府家事,本不该外扬,锦华也应听从母亲安排,可父亲战死,这府里有太多和父亲的回忆,锦华才不愿意离开。 在这里,还请各位替我做个见证,最近苏府发生的种种祸事,皆是母亲故意为之。 锦华不怪母亲,只求母亲能给锦华一个容身之处。” 大长公主颇为动容,她眼含热泪,走到苏锦华身旁,“这苏府是苏将军留下的,他的子女当然有权住在这里,没有人能把你赶出去。” 真相已然大白,更重要的是,苏锦华有了大长公主做靠山。 闺秀小姐们见状,纷纷附和起来。 目的达成,苏锦华把众人带回花厅,又派人请来大夫为大家包扎伤口。 等送走大长公主,和闺秀小姐们,苏锦华带着青叶回到长乐苑。 红豆迫不及待的说道,“小姐,按照您的吩咐野猫放一半,留一半,原来是这种用处。您真是太厉害了,今天真是解气。” “小姐,既然没打算走,为什么要连夜收拾行李?”青叶不解。 “?不离开苏府,这长乐苑我们也住不成了,”苏锦华脸色凝重,没有丝毫笑意。 见她不愿意多说,青叶红豆以为她累了,便不再问。 二人刚把行李打开,想要重新归置,却被苏锦华制止。 “别忙了,坐下休息会儿,一会儿我们就去福寿堂,”苏锦华说道。 今日没能把她赶出府,云氏反而颜面扫地。 过不了多久,云氏应该就会过来,把她赶出长乐苑。 那就如她们的意好了。 果然,刚一盏茶的工夫,云氏带着云婉儿就来了,身后带着一群丫鬟仆妇。 “见过母亲,”苏锦华起身行礼。 “你可以不走,但不代表着能一直住在长乐苑,既然婉儿回来了,你就该搬出去,没有道理一直占着别人的院子,”云氏满脸厌恶。 “是,”苏锦华恭顺答道。 话毕,带着青叶红豆往外走去。 云氏看着三人的背影,捏了捏拳头。 本以为今日苏锦华闹出这么大的阵仗,让她搬走,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同意。 为此,她还特地带来了许多丫环婆子。 就是准备苏锦华不同意的时候,好把东西连带着她们主仆三人,一起扔出去。 谁知刚说一句,苏锦华就乖乖走了。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心里一口气没发泄出去,反而越聚越多。 苏锦华才不管云氏,她走到福寿堂,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跪在了院子里。 “锦华不孝,请祖母责罚。” 桂嬷嬷赶紧去卧房,把苏老夫人扶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苏老夫人让人把苏锦华扶到屋内。 苏锦华把今日发生的事,讲了一遍,当然隐去了其中,她故意安排红豆把猫放出来的事情。 苏老夫人听完,神情复杂,“华儿,委屈你了。” “祖母,母亲把我赶出了长乐苑,您就让我在您这里住下吧,”苏锦华面带恳求。 苏老夫人怎么忍心把她赶出去。 再者,今日的事情过了明面,云氏便不好再暗中动手脚。 想必也不会再接着苏凌峰,赶苏锦华出去。 西厢房是之前就派人收拾出来的,让人带她过去安置。 﨔 第17章 杀了她 苏锦华看着祖母的白发,心中暗暗想着,还是要尽早把亲弟弟接回来才行。 也免得祖母在她和苏凌峰之间左右为难。 不过,她仅知道弟弟被母亲送去了舅舅家,不知道他叫什么,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身份。 仅有的线索是,弟弟右肩上有块铜钱大小的红胎记。 为避免打草惊蛇,找弟弟这件事,她要悄悄去办才行。 为了迎接云婉儿回来,云氏本是备下几桌酒席,请来了云婉儿交好的闺秀小姐,要一起庆祝的。 现下,闺秀小姐们都走了,酒席就剩下了。 云氏正惋惜白花这许多钱,云婉儿说道,“母亲,这些吃不完的饭菜,刚好可以拿出去布施,就说是为太子祈福,让太子早日好起来。” “好主意,”云氏觉得这事若是能传到皇上耳朵里,说不定还会褒奖苏府。 于是,布施的棚子很快便在苏府门外摆好。 云婉儿换了素色衣衫,亲自盛饭。 每送出去一份饭食,就告诉百姓,这还在为太子祈福,希望太子能早日康复。 红豆给苏锦华汇报这件事的时候,她正在练鞭子。 凭借记忆,她已经把小时候的基础完全捡起来,可还是觉得不够。 对于不会武的,倒是可以吓唬一下,可对于武功高强的,她会的这些,不过是绣花枕头。 她想找个师傅。 “小姐,云小姐借着替太子祈福的由头,在府外布施,”红豆不屑的说道。 明明花的是苏府的钱,现在却是在为云小姐挣名声,她觉得夫人的脑袋是秀逗了。 苏锦华听后,勾了勾唇,“蠢货。” 太子中毒的事,宫里封锁了消息,连查案都是暗中进行的。 各世家更是对这件事讳莫如深,从不敢公开讨论,这云婉儿倒是胆大,刚从大理寺回来,就敢大张旗鼓的祈福,还真是作死。 云婉儿浑然不觉,在百姓的一片夸赞声中,逐渐迷失。 这一幕恰巧被下值过来的谢云昭看到,他下马拉起云婉儿进了苏府。 “快让他们停下,太子中毒的事不能对外宣扬,”谢云昭说道。 云婉儿不解的问道,“为何?” “圣上下的命令,不让私自讨论,”谢云昭解释道。 听到这里,云婉儿才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她急忙出去叫住管家,“快让他们改口,就说今日布施是为了祈求风调雨顺。” 管家去吩咐下人。 云婉儿重新走到谢云昭身旁,用胳膊圈上谢云昭的脖子,整个人柔柔的贴上去。 “云昭哥哥,想我了吗?”声音打着转,勾的人心里痒痒的。 以前云婉儿这副媚态,谢云昭总是急不可耐。 今日,他却莫名想起了苏锦华,那日她现在车辕上,嫣红的唇角有咬伤。 她在马车上也是这般讨好裴彻的吗? “云昭哥哥,怎么了?”云婉儿不满的问道,柔软的身躯紧贴着谢云昭蹭了蹭。 谢云昭一把抱起云婉儿,抱着她往长乐苑走去。 府中的下人见到他们这样,赶紧低下头,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惊讶。 两人多日未见,好一番恩爱缠绵后,才从长乐苑出来。 云婉儿很满意,谢云昭今日格外用力,应该是想她想的很了。 安澜居已经摆好了晚饭,云氏和苏凌峰正等着他们。 云婉儿和谢云昭牵着手走进来,云婉儿满脸羞红,不自然的向上扯了扯衣领,意图盖住脖领间的红印。 “快坐下吧,”云氏招呼道,看向云婉儿时满脸的慈爱。 谢云昭虽说从小和苏锦华定下婚约,现在不还是被婉儿迷得神魂颠倒。 苏凌峰手指上夹板还在,脸上缠着纱布,可挡不住他咒骂苏锦华。 “都怪苏锦华那个祸害,表姐才吃了那么多苦。” “她又干什么了?”谢云昭问道。 苏凌峰便把今天的事情,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哦?她竟然搬到福寿堂去了?”谢云昭有些惊讶。 老太太已经许久不管府里的事,没想到竟然愿意帮苏锦华。 “就算是搬到福寿堂又能怎么样,只要我出事,祖母还不是一样把她赶出去。” 苏凌峰很是不屑,他在祖母心中才是最重要的。 “上次云贵妃把我叫进宫去,竟然想用苏锦华拉拢裴彻,”云氏叹了口气。 苏忠当时给她下药,强要了她,拆散她的大好姻缘,她才不要苏忠的女儿好过。 嫁给裴彻?这么好的姻缘,她怎么能给苏锦华。 听到这话,云婉儿先激动起来,“裴彻?裴彻怎么会看的上苏锦华,小姑母这是糊涂了吧。” 这么多年,苏锦华没有一样能比得上她,怎么可能得到裴彻另眼相待。 谢云昭拉住云婉儿的手,安慰道,“苏锦华怎么可能攀得上裴彻。” 裴彻顶多把她当成玩物罢了。 苏凌峰也开口道,“裴彻自从知道,苏锦华和谢大哥有婚约之后,也没有再来过,我看他未必喜欢苏锦华。” “那现在怎么办才好?”云婉儿问道。 出了今日的事,再撵苏锦华出去,只怕是会落人口舌。 “杀了她,永绝后患,”谢云昭语气坚定。 在场的人全部看向谢云昭,他解释道,“宫宴上的事情,她应该是发现了端倪,才会逃跑,上次裴彻来访,苏锦华还特意提醒裴彻,要注意当晚的值守情况,我觉得她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对,杀了她,”苏凌峰眸中迸发出杀意。 杀了她,府中的一切就都是他和云婉儿的,没有人能再和他们争抢。 得到想要的结果,云婉儿心中得意,脸上却露出一副怯意。 她惴惴不安的看向云氏,“这样会不会太残忍了?姑母,表姐毕竟是您的女儿,也是您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不提这个还好,提起这些,云氏心里便也有了杀意。 被苏忠玷污后,她本有机会和情郎再续前缘的,可不久后,她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被逼无奈之下,她只能嫁到了苏府。 那个孩子就是苏锦华,她恨苏锦华,若是没有苏锦华,她也不用在这深宅大院里困了一辈子。 “杀了她,”云氏缓缓开口道。 﨔 第18章 大人您毕竟年纪不小了 福寿堂里,苏锦华陪着老夫人用完晚饭,又陪着老夫人聊天。 说到近几日的状况,苏锦华缓缓开口道,“祖母,我想继续学鞭子。” 当年鞭子被丢掉,祖母悄悄捡去,现在又让红豆还给她,可见祖母是想让她学的。 听到她的话,老夫人脸上果然露出欣慰的笑,“你能这样想,当然再好不过。” “那祖母能不能帮我找个师傅?”苏锦华问道。 老夫人却摇了摇头,语气失落,“这个我帮不了你,祖母老了,故人很多也都不在了,你要习鞭,只怕是要另想办法。” 见不得老夫人这副样子,苏锦华立马说道,“那我去求求大长公主,她会愿意帮孙女的。” 老夫人点了点头,想到大长公主对苏锦华的看重,便问道。 “华儿,你老实告诉祖母,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既然裴家对你有意,要不就把谢家的婚事退了?” 老夫人并非攀附权贵,只是觉得谢云昭实非良配。 苏府最近发生这么多事,谢云昭真的就一点都不知道? 没有一点表示,要不就是不想护着苏锦华,要不就是蠢笨的很。 无论是哪种情况,苏锦华嫁过去总是要受苦的。 “祖母,退婚不着急,先让我好好想想,”苏锦华说道。 “好,不着急,这是大事,祖母不催你,”老夫人慈爱的拍了拍她的手。 又陪着祖母聊了会儿,服侍祖母睡下,苏锦华回到西厢房。 已经看清谢云昭的真面目,这一世苏锦华当然不会再嫁给他。 只不过由她去退婚,倒是她毁约在先,这样岂不是太便宜谢云昭。 她要等一个机会,一个让谢云昭身败名裂的机会。 换了身衣裳,苏锦华独自从后门偷偷溜了出去。 她要去找裴彻,有些事,她需要单独和他聊聊才行。 走到裴府外,苏锦华却又开始发愁,裴府守卫森严,院墙又很高,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压根没办法悄悄溜进去。 暮色四合,凉气浸透衣衫,砭人肌骨,苏锦华搓了搓胳膊。 而此时,裴府青松苑内,暗卫正在汇报,“主子,苏小姐来了,就在裴府外。” “这么晚了?她有何事?”裴彻放下手中的文书,问道。 “属下不知,”暗卫答道。 他负责值守裴府,只知道苏小姐来了,却并不递名帖,才来禀报的。 裴彻摆摆手,暗卫便转身出去,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七将一杯茶放在裴彻手边,问道,“主子可要属下把苏小姐带进来?” 裴彻看向夜七,眸光清冷。 带进来?她不递名帖,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夜七要带着她翻墙,那就避免不了肢体接触。 眸光逐渐冰冷,裴彻的眸光似是要把夜七冻住。 夜七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往后退一步,他说错话了吗? 主子为何这样看着他?猜不透裴彻的想法,夜七只能往后缩了缩,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裴彻吩咐道,“去备马车,” “是,”夜七如蒙大赦,赶紧跑去备马车了。 裴彻来到裴府门口时,夜七牵着马车停在他面前。 他环视四周,眉头皱起,人来人往中,并不见那抹瘦弱身影。 夜七从车辕上下来,小声说道,“主子,苏姑娘在那边小巷子里。” “嗯,”裴彻点了点头,迈步朝着夜七手指的方向走去。 夜七只能牵着马车,跟在后面。 待看到人,他喊道,“苏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苏锦华转过身来,看到出现在她身后的裴彻,愣了一下,“这么晚了,大人要出去?” “我们家大人专门......” “咳、咳、”裴彻低声咳嗽起来。 “专门去夜市体察民情,苏姑娘可要一起?”夜七暗暗给自己竖起大拇指,也就只有自己这样的,反应速度够快,才配当大人的贴身侍卫。 “好,”苏锦华正愁见不到裴彻呢,没想到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等裴彻上去,苏锦华踩着马凳上了马车。 掀开车帘,她正撞进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马车深处的角落里,点着盏油灯,昏黄的灯光里,裴彻依旧一身墨色衣衫端坐。 一如别人说的那样,他规行矩步,挑不出一点错误。 苏锦华走进去,在他侧面坐下。 “裴大人,您这么晚还出去体察民情,真是辛苦,”她寒暄道。 “嗯,”裴彻淡淡应了一声。 这么冷淡?是今日心情不太好吗? 那她直接说让他帮忙找人,他会答应吗? 她还想让他帮忙找个师傅,会不会有点过分? 苏锦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这么晚了,苏小姐还在裴府外,可是有事?”裴彻看向眼前的小女子,她垂着眸子,怎么一副失落的样子? 苏锦华伸手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放到裴彻面前,“大人,这是我特意为您绣的,感谢您上次帮了我。” 裴彻伸手拿过来,荷包上还留着她的体温,指尖微微捏了捏,放在身侧。 “举手之劳,你不必如此费心。” 见裴彻没有拒绝,苏锦华再接再厉,“大人,您准备什么时候让我给您治……隐疾?” 裴彻凌厉的目光扫来,苏锦华咽了咽口水,有点结巴。 “我……我是想着,大人您毕竟年纪不小了,就算是您自己不着急,大长公主殿下也着急不是?” 苏锦华解释道,她想做一个对裴彻有用的人,这样她才有资格和裴彻谈条件。 盯着她的眸光逐渐幽深,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只对视一眼,就让人恐惧害怕的喘不上来气。 苏锦华不敢再看,她垂下眸子,很是沮丧。 若是裴彻不让她治疗隐疾,她还怎么开口,让他帮忙。 看着苏锦华又垂下头的样子,裴彻心中也一阵烦躁。 她怎么这么执着于,给他治疗隐疾? 两人都没有开口,马车内陷入一片静谧之中。 突然,马车剧烈晃动。 苏锦华没有防备,往一旁倒去,就在快到磕到车壁上时,她被人拉住,跌进一个宽厚的胸膛里。 﨔 第19章 你可要想一个好一点的借口 清冽的松木香瞬间把她包围,裴彻修长有力的手掌护在她的腰侧,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剧烈的颠簸中,苏锦华贴在裴彻胸口处,几乎是出于本能的伸出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抱住了裴彻的腰。 感受到身前的柔软紧贴,裴彻眸子黯了黯。 自记事起,他就从未和女子如此亲密过,女子的身体果真如书中写的那样,像水一样柔弱无骨。 可也就是一瞬间的慌神之后,他的注意力便被外边的哭闹声吸引,侧耳细听,粗鲁的咒骂声中,夹杂着小孩子的哭喊声。 待马车渐渐恢复平缓行驶。 裴彻开口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主子,刚刚店铺里扔出来几个人,刚好砸在马车前,为了躲避才导致马车颠簸,”夜七勒紧缰绳,马车缓缓停下。 “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裴彻吩咐道。 现在这个时候,出现的小孩子哭喊声,并不寻常。 “是,”夜七应声离开。 马车内,裴彻陷入沉思,探子才递过来消息,柳州大旱,难民应该没这么快到盛京才对。 苏锦华抱着裴彻的手,没有松开。 刚刚孩子的哭喊声,她也听到了。 上一世她从牢里出来,云婉儿心善仁慈的美名就传遍了盛京。 听说是因为苏府设棚施粥,赈济柳州灾民。 刚刚的人难道就是灾民? 苏锦华抱着裴彻的手紧了紧。 母亲为了她所谓的家人能做到哪种程度? 能散尽苏府家产给云婉儿做嫁妆,能用她和弟弟的血肉做三皇子上位的垫脚石。 后来听说皇上派三皇子去赈灾,不仅落得个贤能的名声。 更重要的是,柳州从此成了他的囤兵买马、私藏兵器的地方。 感受到怀里人的紧张,裴彻眉眼向下压了压,不过是一个小颠簸,何至于害怕成这个样子? 着实是有些太过娇气了。 他垂下头,捏住女人的胳膊,刚要把人推开。 却忽然感觉唇上一痛。 她在做什么? 裴彻修长的手指捏上瓷白的小脸,强迫她抬起头来。 只见她脸色苍白,唇角一抹鲜红格外刺眼。 她睫毛垂着,挂着晶莹泪滴,摇摇欲坠。 像是清晨的露珠,落地就要碎掉一样。 她咬自己干什么?裴彻不解,却不再忍心把人推开。 钳着她下巴的手上移,擦掉眼角挂着的泪滴。 泪滴冰凉,沿着掌心的纹路,顺着秋夜微凉的风,侵袭着他的内心。 “怎么了?”裴彻问话的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温柔。 “我昨晚做梦,柳州旱灾颗粒无收,加上恶霸圈地驱赶,导致民不聊生,饿殍遍野,”苏锦华说着,又忍不住,泪水盈盈落下。 裴彻的眸光却逐渐冰冷,看向苏锦华时,便又中多了几分审视。 苏锦华身为闺阁女子,家中又无人在朝中为官,是如何知道柳州旱灾的? 难道这些是云贵妃告诉她的?她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倒不知,苏小姐是一副菩萨心肠,竟会为了不曾见过面的灾民,悲痛落泪。” 裴彻声音恢复以往的清冷,像是不带任何感情的旁观者。 苏锦华被呛的一愣,即便她说的是做梦,仍无法让裴彻相信。 她想要借这个机会,让裴彻替她寻找弟弟,也不知能不能行。 “大人有所不知,在梦里,有个自称是我弟弟的男孩,他说他从小被我母亲遗弃,得知身世后,历尽磨难,可还没找到我这个姐姐,就在旱灾中被活活饿死,那个梦实在是太真实,我此刻想起来依旧心痛。” 苏锦华拿帕子擦去脸颊上的泪,然后继续趴进他的怀里说道,“我本也不信梦中的这些无稽之谈,也可刚刚那一幕,和梦中竟一模一样。” “所以,你今晚才会来找我?”裴彻顺着她的话,问道。 苏锦华点点头,她现在哭的眼睛红红,鼻尖红红,看起来像一只很好欺负的兔子。 她还依偎在他的胸口,透过布料,两人体温相融,裴彻能清楚的感觉到,她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抓着他衣襟的手指,因为用力,指尖微微发白,仿若风中细弱的小花,随时能被风折断一样。 “那你为何要咬自己?”裴彻的视线落在,她还在流血的唇角上。 “我......”苏锦华下意识的咬住下唇,她还没想好理由。 裴彻突然感觉到,下唇上一阵酥酥麻麻的感觉传来。 那感觉太过清晰,他甚至能感到贝齿落在唇上的形状。 一种难以名状的感觉从心底涌起,像是小蚂蚁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伸手钳住苏锦华的下颌,让她松开下唇,裴彻心里松了口气,缓缓说道,“你可要想个好一点的借口。” 很明显,裴彻并不相信她之前说的话。 梦中真假难分的事情,并不足以让她伤害自己。 上一世,所遭受到的亲人的背叛,才是她最难以接受的,只能用身体上的疼痛,转移内心的疼痛。 可这些她却不能说,即便是说了,裴彻也不会相信。 马车内,一时间陷入沉默。 “主子,已经查清了,”夜七的声音透过车帘传进来。 裴彻却冷冷开口制止,“送苏小姐回府。” 正准备汇报的夜七,满头问号,说话这么冲,难道是和苏小姐闹翻了? 可他不敢问,也不敢犹豫,立马跳上马车,飞快的往苏府驶去。 一刻钟之后,马车稳稳当当的停在了苏府门口。 “下去,”裴彻冷声道。 苏锦华有点委屈,她说出灾民这件事,其实也是想帮裴彻。 上一世,三皇子羽翼渐丰,为了除掉裴彻,可没少栽赃陷害他。 这人还真是不识好歹。 幽怨的看了一眼裴彻,苏锦华起身前,认真说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舅舅就在柳州,大人可以派人去问问,看他知不知道。” 说完,她打开车厢门,走了出去。 刚跳下马车,就迎面遇到,刚从苏府走出来的云婉儿和谢云昭。 “表姐,你去哪里了?谁送你回来的?”云婉儿好奇的问道。 﨔 第20章 一直臭虫而已 云婉儿的视线越过苏锦华,看向她身后的马车,赶马车的下人看起来有些面熟,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管不着,”苏锦华才不想和她表演姐妹情深,直接饶过两人,往府内走去。 谢云昭猛然看到苏锦华嘴角还在流血的伤口,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日她在裴彻马车内的情形,心中泛起一阵厌恶。 平日里裴彻看起来人模人样的,没想到口味这么重。 原来是个专门喜欢,在马车里咬人的。 “不知羞耻,”谢云昭冷哼一声,这音量恰好能被在场的人听见,包括坐在马车里的裴彻。 “云昭哥哥,你别这样说表姐,”云婉拉着谢云昭的衣袖,小声劝阻道。 谢云昭却不屑一顾,“她都敢做了,难道还怕人说不成?” 苏锦华的脚步停住,看来谢云昭这是又想挨抽了。 苏锦华转过身来,看向夜七。 只一眼,夜七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手一扬,马鞭落入苏锦华手中。 谢云昭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她竟然还想打他? 好歹他也是金吾卫中郎将,岂会一直被一个女人打? 之前是他大意,才会让苏锦华钻了空子。 手不自觉的拂过上次鞭子打过的地方,上面的血痂刚掉。 云婉儿则喊道:“表姐,你想要干什么?姑母说过,不让你再拿鞭子的,姑母如果知道你这个样子,一定会罚你的......” 苏锦华抖动手中的鞭子,一道响亮的破空声响起,把云婉儿吓的顿时不敢再说话。 云婉儿往谢云昭身后躲去,看向苏锦华的眼神里满是不解。 以前苏锦华很好拿捏的,只要把姑母搬出来,即便是再不情愿,苏锦华也会乖乖照办。 看着苏锦华朝她走来,云婉儿又往后退了几步,扯着谢云昭的衣摆,小声说道:“云昭哥哥,我怕。” 哼,苏锦华不怕姑母,难道也不怕谢云昭?就她那点三脚猫的功夫,难不成还能抵得过金吾卫的中郎将? 云婉儿的示弱很好的激起了谢云昭的保护欲,他挺身站在云婉儿身前,呵斥道:“苏锦华,你自己行为不检点,都这个时候了,还在外边和别的男人厮混,难道还不让别人说不成?” 苏锦华翻了个白眼,谢云昭是怎么好意思说别人的? “那我敢问谢世子,都这个时候了,还在苏府,是在和我表妹厮混吗?” “你别胡说八道,我来苏府是来看望凌峰的,”谢云昭义正辞严,看不出丝毫心虚,说谎的功夫很到家。 “呵,”苏锦华嗤笑出声,语气讥诮,“麻烦谢世子下次说这话前,先把脸上的口脂擦干净。” “还有你,”苏锦华伸手指向云婉儿,“下次出门前,记得把衣领往上拉一拉,把脖子上的红印遮住,免得别人误会苏府,是干不正经营生的。” 闻言,谢云昭急忙用袖子去擦脸,云婉儿也急忙拉住衣领,一副怕被别人看见的样子。 两人惊慌失措的样子,堪比被人捉奸在床。 这可比抽他好玩多了。 苏锦华勾起唇角,玩味的看着他们。 不经意间碰触到苏锦华的眸光,谢云昭忽然反应过来,她这是在耍他们。 她故意这样说,就是为了看他们的笑话。 “你找死,”谢云昭伸出拳头,朝着苏锦华冲了出去。 苏锦华早有防备,鞭子在同一时间挥出。 看着苏锦华简单并十分稚嫩的招式,谢云昭心底满是不屑,就这,还想和他过招,真是不自量力。 可就在他伸手,想要拽住鞭子的时候,却忽然感觉膝盖处一阵酸麻,接着他腿一软,往地上跪去,双腿重重砸在石板上,发出重重一声闷响。 他的手也没能拽住鞭子,反而让鞭子再次抽在了他的脸上,和上次一模一样的位置,瞬间皮开肉绽。 “谁?谁暗算我?”谢云昭跪在苏锦华面前,却转头朝着依旧停在那里的马车望去。 只见马车侧面的软帘缓缓掀开,露出一张清冷似山间月的脸来。 谢云昭瞳孔微缩,是裴彻,他又亲自送苏锦华回府? 他们在马车里,做过什么? “苏小姐,怎么还不回去?是被恶犬挡住了路吗?”裴彻的眸光落在苏锦华身上。 清冷的月光下,苏锦华手持长鞭,垂落身侧。 裴彻的话让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 “大人,一只臭虫而已,我这就回去了,”苏锦华将鞭子扔给夜七,拍拍手进了苏府。 谢云昭哪里受过这样的屈辱,垂在身侧的手攥紧。 苏锦华,裴彻,你们别得意的太早,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反应过来的云婉儿急忙上前,用帕子按住谢云昭脸上的伤口,心疼的道,“云昭哥哥,你怎么样?是不是很疼啊?” 谢云昭没有动,他心中恨意翻涌,一个骂他是恶犬,一个骂他是臭虫。 今日受到的伤害,以后,他会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谢大人,受伤了吗?是否需要本官亲自把你送回去?” 裴彻语气不屑,他似是可惜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中郎将被一个小姑娘轻易打伤,不知这事若是传到金吾卫,甚至是皇上耳朵里,你说会不会让皇上觉得金吾卫就是个草包。” “裴大人说的是,下官无碍,”谢云昭从地上站起来,眼神里的杀意一闪而过。 他推开云婉儿的手,翻身上马,打马离开。 看着谢云昭离开的背影,云婉儿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真是没用的东西。 裴彻看起来可比谢云昭威风多了。 于是,云婉儿弱柳扶风般的,朝着裴彻的方向福了福身子,“大人,表姐自幼粗鲁,最爱习练鞭子,若不是姑母管着,只怕是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样子,您千万别见怪。” 夜七看着她的样子,嘴角抽了抽,见过做作的,没见过这么做作的。 裴彻放下软帘,将云婉儿似钩子般的目光彻底阻隔在外。 他心中暗道,原来她从小就爱习鞭,只不过技术实在不咋地,连保护自己都难。 﨔 第21章 派个人保护好她 作为主子的心腹,在裴彻放下软帘的那一刻,夜七就一鞭子打在马屁股上,马车飞快驶离。 “派个人保护好她,”裴彻冷声吩咐道,他刚刚在谢云昭的眼神中,看到了明显的杀意。 苏锦华在苏府并不安全。 在没弄清楚他们之间为何会有这样奇怪的关联之前,苏锦华不能出事。 他伸手摸了摸依旧灼痛的唇角,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扔了出去,“给她送过去。” 只不过片刻后,他又把那瓶药要了回去。 夜七毕竟是男人,好像不太方便。 苏府门口,所有人都离开了,独留云婉儿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裴彻就这样走了?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 明明之前,身边的人都很吃她这一套的。 转身走进苏府。 云婉儿一改之前的柔弱无辜,看向福寿堂方向的目光,犹如淬了毒般阴冷。 那个一无是处的苏锦华,是怎样攀上权倾朝野的首辅裴彻的? 明明苏锦华蠢笨得很,家人都厌弃她,连很早和她定下亲事的谢云昭,也都是围着自己转的。 不过听谢云昭说,苏锦华是在中秋宫宴那日,爬上裴彻的马车,然后...... 这么说,上次裴彻捉拿她,定是苏锦华用身子换的,真是下贱。 刚刚她也看到苏锦华嘴角的伤口了,那明显就是被人咬的,是裴彻? 在勾引男人方面,苏锦华可不是她的对手,如果她要和苏锦华争,苏锦华只能乖乖拱手相让。 下次,她定能把裴彻拿下。 苏锦华的一切都是她的。 云婉儿没有回长乐苑,而是脚步一转,到了安澜居。 “姑母,我刚刚在府门口,遇到表姐和裴大人在一起,举止亲密,这样是不是对表姐的名声不太好?”云婉儿面带愁容,好像是真的为苏锦华的名声考虑一样。 云氏不忍看云婉儿这个样子,心疼的抓起她的手,“不用管她,你刚刚说的,云昭是不是也看见了?” 云婉儿点了点头,面带羞涩。 云氏最好拿捏,当初她说喜欢谢云昭,姑母二话不说就撮合他们。 甚至她和谢云昭的第一次,也是在姑母的特意安排下发生的。 “云昭正好有理由退亲,然后求娶你,”云氏没有一点担心,心中反而有些庆幸。 “这个先不着急,”云婉儿推脱道。 她现在觉得谢云昭比起裴彻,可不是差了一星半点。 看到云氏略有不解的眸光,云婉赶紧转移话题,“过几日就是和宁郡主的及笄礼,我想带着表姐一起过去。” “带着她?”云氏犹豫道。 在她的心中,苏锦华是她人生的污点,没有人愿意带着自己的污点到人前。 云婉儿解释道,“上次苏锦华当着众人的面,说您容不下她,故意要赶她走,害得您名声扫地,这次带她去,正好可以彰显您的宽容大度,也可以坐实她灾星的名声。” 云氏欣慰的看向云婉儿,她这个侄女一向聪慧,和她在闺阁中未出嫁时,有几分相似。 “婉儿这样说,是不是心中已经有主意了?” 云婉儿心底满是轻蔑,云氏还真是好拿捏,三两句话就能牵着云氏的鼻子走,可她面上并不显露半分。 又和云氏把在和宁郡主及笄宴上,对苏锦华的算计好好商量一番,才回去长乐苑。 库房里,还有之前云氏给她的象牙扇和珍珠头面,让丫鬟装好,当做给和宁郡主的贺礼。 福寿堂中,青叶边给苏锦华嘴角上药,边唠叨,“小姐,您忍着点,这是怎么弄的呀?上次的伤才刚好。” “咚、咚”,突然,窗棂被人敲响。 “好了,你先下去吧,”苏锦华吩咐道。 虽然还没有看到人,苏锦华就是能感觉到,外边的人是裴彻。 青叶从发出异响的窗户上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苏锦华,小姐有事瞒着她,小姐不信任她了。 “小姐,该不会有坏人吧?”青叶有些担忧。 “你在门口守着,有坏人我叫你,”苏锦华说道。 青叶郑重的点点头,“好,小姐,我就在门外守着,您有事要叫我。” 等青叶出去,苏锦华走过去,伸手打开窗子。 窗外的冷风瞬间扑进来,冻得只穿着寝衣的苏锦华一个激灵。 “阿嚏,”苏锦华不受控制的打了个喷嚏。 裴彻见状,跳进来,快速把窗子关上。 苏锦华看着站在面前的裴彻,更深露重,他依旧一身墨色长衫,眉目清朗,看起来,竟比这秋意更冷。 “大人,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苏锦华走到桌边,端起茶壶倒了杯热茶,递到裴彻手边。 裴彻坐到团凳上,伸出手指点了点桌子。 苏锦华把热茶放下,在裴彻对面坐下,明亮的眸子好奇的盯着裴彻看。 只见裴彻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苏锦华把瓷瓶拿到手里,好奇的问道。 “伤药,”裴彻端起茶杯,慢慢喝着热茶。 氤氲的水汽里,融化了些许清冷,让他看起来不再那么难以接近。 苏锦华甚至注意到他唇角微微上扬的弧度,他似是对这茶十分满意。 上次来府中做客,他好像也是如此。 难道是府里的茶比较合他的口味? 苏锦华暗暗在心底里琢磨,忘记了说话。 裴彻见她这样,剑眉微蹙,和他说着话还能走神? “这是皇上御赐的伤药,用过之后不仅不会留疤,还能把肌肤将养的更好。” “多谢大人,”苏锦华从思绪中抽离出来,语气感激中带着些许歉疚,“大人对我这样好,我真不知该如何报答大人。” 她垂着头,碎发垂落脸侧,把她的脸掩在阴影里。 从裴彻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白嫩细长的脖颈,和玲珑纤细的锁骨。 明明瘦弱的整个人都不盈一握,可趴进他怀里的时候,却一片柔软细腻。 眸光不自觉下移,寝衣宽大,却依旧能看到她凹凸有致的身材。 喉头不自觉的上下滑动,裴彻不自然的别过头去,移开目光。 﨔 第22章 答应赴宴 “听说你从小喜欢习鞭,我让夜十来教你,夜十,”裴彻的声音略显暗哑。 裴彻话音刚落,苏锦华直觉的眼前黑影一晃,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就已经跪在了面前。 “属下夜十,奉主子命令,来保护苏小姐,苏小姐若是愿意学鞭子,属下也可以教。” 听见夜十的声音,苏锦华很是吃惊,夜十竟然是女暗卫? 暗卫本就少见,武功高强的女暗卫更是稀少。 裴彻竟然肯把夜十给她用。 苏锦华满心欢喜,她想习鞭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告诉裴彻的。 她真应该好好谢谢这个人。 她上前扶起夜十,“那以后就劳烦你了。” 裴彻摆了摆手,夜十的身影便隐进了暗处。 苏锦华朝着裴彻俯身行礼,“多谢大人。” 事情已经办完,裴彻站起身子,叮嘱道,“苏小姐若是真的要谢我,那就保护好自己的身子,别让自己再受伤。” 保护好自己的身子?苏锦华怎么觉得这话有点耳熟,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裴彻在她愣神的功夫,推开窗子离开,期望这话苏锦华能听的进去,他也能少受点罪。 接下来的日子,苏锦华一有时间就跟着夜十学鞭子。 夜十教的招式和技巧,她都认真琢磨,反复练习。 细嫩的手掌很快磨出茧子,苏锦华却丝毫不在意。 瘦弱的身体,只会让她在囚禁时,没有任何反抗的力气。 深秋渐至,一天冷过一天,树木凋零,院子里一片萧索。 苏锦华用之前卖东西所得的银子,给福寿堂的下人都添了冬衣。 老夫人的冬衣,是她亲手做的。 藏蓝色的缎面袄,剪裁合身,厚实保暖,绣着老夫人最喜欢的祥云纹样。 老夫人穿上,笑得合不拢嘴,“华儿有心了。” “祖母喜欢就好,”看到老夫人喜欢,苏锦华也很开心。 上一世,她从大理寺回来后,祖母为了救治她,亲自去赵王府,求千年人参。 没想到那日,竟是赵王府家的和宁郡主的及笄宴。 他们当那么多宾客的面,让祖母跪在门口吹冷风。 回来路上,给祖母拉车的马无故发狂,祖母被甩出马车,还没抬到医馆,就断了气。 祖母临终前,还是让桂嬷嬷把那只千年人参带了回来。 她才从鬼门关捡回来一条命。 既然重活一世,当然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连着练了许久鞭子,苏锦华觉得自己大有长进,她很想试试自己现在的水平。 碰巧,已经许久没有露面的苏凌峰,来了福寿堂。 看到苏锦华在院子里习鞭,苏凌峰有点害怕,悄悄绕开她,走进正厅。 老夫人正斜躺在软榻上,听桂嬷嬷讲外边的趣事。 看到苏凌峰,老夫人很是开心,让苏凌峰坐到她身边来。 又让人把新买的文房四宝拿来。 苏凌峰身上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老夫人估摸着他也是时候该回书院,特意为他买了新的笔墨纸砚。 “凌峰,回书院要好好念书,”老夫人叮嘱道。 苏凌峰并不喜欢读书,这几日在家养伤,每日里和丫环厮混在一起,他就更不想回书院了。 可想到母亲的叮嘱,他还是假装乖巧的说道,“祖母说的是,我回去一定好好念书,早日考取功名,光耀门楣。” 又陪着祖母说了会话,他才开口貌似不经意的说道,“祖母,自从那日苏锦华说母亲容不下她,我这几日出门,总是被别人嘲笑。 可偏偏母亲想带她出门澄清谣言,苏锦华却总不愿意出去,前几次遣人送来的帖子,苏锦华都给扔了。” 老夫人伸手在苏凌峰头上点了一下,宠溺中带着责备的说道,“那是你姐姐,怎么能一直叫名字,没有礼数。” 苏凌峰却还是抱怨道,“她闹得家宅不宁,哪有一点做姐姐的样子?她要想让我认她,就出去把这谣言澄清一下,也免得我一直被人嘲笑。” 老夫人心情很是复杂,她当然也期望他们姐弟和睦,将来能够相互扶持,可云氏的做法实在让人寒心,华儿心中有怨也是自然的。 “好,我劝劝华儿,让她跟着你们去赴宴,也好堵住悠悠众口,”老夫人还是答应下来。 毕竟她也不能护苏锦华一辈子,若是她哪一天不在了,苏锦华还是要听她母亲的,闹太僵,以后吃亏的还是苏锦华自己。 这时,苏锦华忽然掀开帘子,进来坐下。 她刚刚练完鞭,额头上都是汗,脸颊红红的,她好像吃胖了点,已不是苏凌峰记忆中的豆芽菜。 许是为了方便,她穿着一身劲装,越发衬的她身材高挑有致。 接过丫环送来的茶水,苏锦华一口气喝完,才缓缓开口问道。 “不知你们想让我去谁家的宴会?” 语气平和,听起来并不像是来找茬的。 “三日后,是和宁郡主的及笄宴,母亲让你一起过去,”苏凌峰答道。 和宁郡主,及笄宴,她当然要去。 “好,我去,”苏锦华点头应下。 竟然会这么顺利?苏凌峰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想,反正今日母亲让他过来,就只有这一个目的,苏锦华既然答应,他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你到时候穿的好一点,别丢苏府的人,”苏凌峰说完,就找了个理由离开。 出来前,杜鹃那勾人的小模样,苏凌峰只想赶紧回去,把人压在身下好好蹂躏一番。 看着苏凌峰匆忙离开的背影,苏锦华不屑的撇撇嘴,她让红豆打听了,苏凌峰在家养伤这几天,可没闲着,他院子里的丫鬟,基本上被他糟蹋了个遍。 其中有个叫五儿的,不堪受辱,竟然投井自尽了,苏凌峰就是个禽兽。 “凌峰,别着急走啊,正好帮我试试,我这几日的鞭子练得怎么样了?”苏锦华跟着走到院子里。 苏凌峰听到这话,脚步走的更快了。 可还是没有苏锦华的鞭子快,只听得一声破空声响起,苏凌峰便被软鞭缠住了腿。 苏锦华稍一使劲,苏凌峰整个人朝后倒去,好巧不巧,他的腰撞在石阶上,“咔”的一声脆响之后,他就爬不起来了。 这下,应该有十天半个月下不来床了。 就让他好好在家里养着吧。 﨔 第23章我总要回报你点什么 看着苏凌峰被抬出院子,苏锦华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最近练的成效不错,至少收拾家里的这几个,是足够了。 她转了转手腕,刚刚没控制好,用力太猛,手腕好像是拉伤了。 正在批公文的裴彻,手腕处猛的一阵撕裂般疼痛。 他扔下手中的毛笔,很是烦躁的喊道:“夜七,查的怎么样了?” 夜七心中一惊,这是怎么了?他急忙跪下,“主子,派去柳州的人已经回来了,柳州大旱,恶霸圈地,柳州的难民四处逃散,能逃到京城是少数,但至少能保住一条命。” “还有呢?”裴彻捂着手腕,往后靠进圈椅里,脸色很不好。 “苏小姐的舅父云有财确实在柳州,至于苏小姐口中所说的亲弟弟,倒是查到一个年岁一样大的,一直被云有才关在庄子上,具体身份还在查。” 夜七垂下头,心中在想,苏小姐这么多天没有来找过主子了,怪不得主子心情这么差。 “还有呢?”手腕上传过来的刺痛越发严重,让裴彻心中愈加烦躁起来。 还有?还有什么?主子让他查的和苏小姐相关的事情,好像只有这么多吧? 见夜七一头雾水,裴彻冷声说道,“我让你查的西域蛊毒,可有收获?” 关于他和苏锦华之间着奇怪的关联,他隐晦的问过许多大夫,都说不曾听闻,他这才让人千里迢迢去西域查探。 “西域和盛京相距甚远,主子恕罪,去查探情况的人还没有回来,”夜七道。 “嗯,你退下吧,”裴彻挥了挥手让他退下。 他已经疼的冷汗涔涔,再没有心情批阅公文。 夜七走后,他飞身去了苏府,来到苏锦华的卧房外。 屋内没人说话,裴彻打开窗子跳进去。 只见昏黄的灯光下,苏锦华正拿着一件墨色的衣衫,穿针引线,认真细致的缝制。 而她拿针的右手手腕上,还缠着厚厚的白色纱布。 一双眸子紧盯着手中的布料,她的神情专注,连他走近都不曾察觉。 “你在干什么?”裴彻捏住她的手,小心的把针拿走,迫使她停了下来。 “做衣裳啊,”苏锦华拿起布料在裴彻面前摊开,好让他看清楚。 打从一进来,裴彻就看到了,并且从颜色和款式来看,是件男人的长衫。 这是给他做的?裴彻心里的怒气瞬间就散了几分。 可手腕处的酸痛感不减,她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爱惜自己呢。 裴彻拉过苏锦华的手腕,轻轻揉捏起来。 这种用力过猛导致的损伤,轻按几个穴位,就能缓解。 苏锦华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专心给自己揉捏手腕的裴彻。 昏黄的烛光给他清冷的五官笼罩上一层柔色。 平日里看起来异常清冷的人,此刻专心的盯着她的手腕,竟给苏锦华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就好像两人本该如此亲密一样。 她没有说话,只盯着他精致的侧脸,细细打量。 如水的眸中流露出些许柔情。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重生后,她都已许久不曾体会过这样的善意。 “好点没?”其实不问裴彻也知道,手腕上的酸痛已缓解许多。 “好,好看,”苏锦华愣愣的答道。 抛开身份地位不说,裴彻这张脸还真是卓越。 鼻梁高挺,眉眼深邃,下颌线条流畅,身材高挑结实。 苏锦华忽然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避火图,各种姿势,他应该都能做到吧? 脸开始发烫,苏锦华之前摸过,虽是隔着布料的,手感也很不错。 她顺势把头靠在裴彻肩膀上,开口道:“裴大人对我有恩,我也不知该如何报答大人,天冷了,我就想着给大人做件衣裳,这花色大人喜欢吗?” 裴彻微微点了点头,是他平日里经常穿的颜色。 说不上有多喜欢,只是觉得省事稳重而已。 苏锦华却好像是得到了肯定一样,很是开心,她接着说道,“那我多给大人做两件。” “不用。” 遭到拒绝,苏锦华的小脸明显垮了下来。 她从裴彻肩膀上直起身子,脸往前凑了凑,像只小猫咪一样,盯着裴彻漆黑的眼眸,“大人不喜欢?” “喜欢,”裴彻只一味的轻轻揉捏着她的纤巧手腕,像是在把玩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嗯?”苏锦华不解的看着裴彻,又往前凑了几分。 裴彻抬起眼皮,迎上苏锦华清凌凌的眸光,语气平稳,“你手腕的伤,是因为最近用力过度,你太心急了,我的衣裳自有府中的绣娘做,你护好自己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苏锦华垂下眸子,点了点头,心中也很感激。 裴大人对她真好,是因为夜十告诉他自己受伤了,所以今晚他特意过来的吗? “好了,”裴彻觉得手腕上已基本没有酸痛感,才放开她的手腕。 刚想起身,苏锦华却忽然扑进了怀里。 她双手环住裴彻的腰身,将头抵在他的胸膛前。 “大人,既然不让我缝衣裳,那就让我给你治疗隐疾吧,你对我这么好,我总要回报你点什么,不然我良心难安,”苏锦华依偎在裴彻怀里,仰起头,像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咪一样,脸上带着讨好且单纯的笑。 温热柔软的触觉传来,裴彻有一瞬间的失神,拒绝的话没有直接说出口。 也就是这微微失神的功夫,苏锦华已经像是只得到主人允许的小猫般,钻进了裴彻怀里,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 裴彻身体微僵,也罢,让她摸一会儿,省的她又带着伤做衣裳。 裴彻的默许,让苏锦华胆子大了起来。 她轻轻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其实她也不是很清楚该如何做,裴彻身上的松木香并不惹人厌烦,这样近的距离,苏锦华并不排斥。 温热的体温交融,苏锦华甚至感觉很舒服。 苏锦华的小手沿着他劲瘦的腰身摸索,透过薄薄的一层布料,她能轻易的感受到里面喷薄忿张的肌肉。 如果直接触摸,手感应该会更好。 两人动作过分亲密,苏锦华脸颊开始慢慢变红,她故意找话题似的说道,“我过几日要去和宁郡主的及笄宴。” 裴彻没有回话,只是呼吸变得逐渐粗重。 片刻后,他推开苏锦华的手,从窗户离开。 﨔 第24章 遇到和宁 苏锦华看着裴彻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猛然回顾神来。 指尖发烫,她好像是碰到不该碰的地方了。 不得不说避火图真的很有用,若是放在以前,她定是不知道裴彻慌忙离开缘由的。 把没做完的衣裳放在软榻上,她上床找出之前藏起来的避火图,翻看起来。 这么看来,裴彻是正常的,和她亲密接触时,也会有反应。 可她每次要和他快靠近,总是会屡屡遭到拒绝。 看来还是要从怎么让他不拒绝她的碰触开始。 今晚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裴彻拒绝了她一次好意,总不好意思再拒绝她一次。 像是一团迷雾中,终于找到了方向,苏锦华心情格外好。 离和宁郡主的及笄宴还有两天,苏锦华带着青叶红豆出门,准备给自己买点衣裳首饰。 毕竟她之前的衣裳都已经很旧,有些还是云婉儿淘汰下来的。 马车停在万宝阁门前,苏锦华进去,伙计热情招呼,把当下时新又实惠的布料介绍给她。 上一世过得太冷清,如今街上这人声鼎沸的地方,苏锦华才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勃勃生机。 她在店铺伙计的指引下,挑好三套成衣,又接着挑选首饰。 苏锦华拿起一个金步摇,步摇整体呈桃花型,倾斜而下的流苏,正是桃花的花蕊,轻轻晃动,光华顺着流苏滑下,花瓣微微颤动,像是盛开在枝头一样。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步摇做工精细,桃花的造型正好和小姐很是相配,小姐戴上,真是人比花美,”伙计嘴很甜,他看出了苏锦华眼中的喜爱,极力推销。 苏锦华刚想让伙计包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娇笑,“吆,原来是你表姐呀,我还以为是哪个暴发户呢?金步摇,还真是俗不可耐。” 一只染着红色丹蔻的手猛的伸过来,把苏锦华手中的金步摇抢了过去。 苏锦华转过身子,只见一个带着整套红宝石头面的少女,甩着刚强过来的金步摇,一脸挑衅的看着她。 在她身边,云婉儿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着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云婉儿拉了拉少女的衣袖,语气恳求的说道,“和宁,你快把金步摇还给她,你不知道,我这表姐会耍鞭子,可凶了。” 原来她就是和宁郡主,苏锦华紧了紧拳头。 和宁郡主听见云婉儿的话,却不以为然,“她会耍鞭子,本郡主还会射箭呢,岂会怕她?” 苏锦华转身想走,好汉不吃眼前亏。 和她们正面起冲突,她占不到半点便宜。 可刚转过身,两个丫环就挡住了去路。 “我们家郡主没说让你走。” 青叶红豆要上前和她们理论,却被苏锦华伸手制止。 “郡主,不知我怎么得罪你了?”苏锦华冷声问道。 和宁拉着云婉儿缓步走到苏锦华面前,开口道,“云婉儿是我的好姐妹,你欺负她,就相当于欺负我。” 看来又是个被云婉儿当枪使的蠢货,苏锦华不紧不慢的看向云婉儿问道,“我怎么欺负你了?” “没有,表姐一直很照顾婉儿,是婉儿不好,”云婉儿说着便红了眼眶,声音里带着哽咽,活脱脱一副受恶婆婆欺压的小媳妇样。 这一招显然对和宁很管用,只见和宁赶紧挽住云婉儿的手臂,一副要给她出气的样子,指着苏锦华说道,“你看看你把婉儿欺负的,她都哭了,你还不赶紧跪下认错。” 苏锦华有些无语,皇家的人都这么无脑吗? 不,裴彻也是皇家人,他可精明的很。 “郡主,事情还没说清楚呢,怎么就让我下跪,”苏锦华提醒道。 和宁是赵王府的嫡长女,从小百宠千娇的长大,最是跋扈,云婉儿哭的那么可怜,她才不听苏锦华说什么,指着苏锦华吩咐,“你,跪下。” “我若是不跪呢?”苏锦华问道。 被人顶撞,和宁立马对把守在外边的侍卫喊道,“来人。” 侍卫应声进来,一下子把店铺里挤得满满当当,把正在买东西的人全都赶了出去。 刚刚的伙计眼看形势不妙,赶紧跑到后院去找掌柜。 掌柜的眼珠一转,让伙计把一楼的情况“不小心”传进二楼包间。 二楼包间里,大长公主百无聊赖的挑选首饰。 “虽说是有些新花样,可整体来说不够精致,比起皇宫里的那些,还是差点感觉,”大长公主看来看去,都不甚满意。 无聊的打了个哈欠,余光瞥见站在门口的伙计正在交头接耳,一边说着,还一边捂着嘴偷偷笑。 “你们两个进来,”大长公主指着门口那两个伙计。 “贵人有何吩咐?” “你们聊什么呢?”大长公主问道。 伙计立马跪下,惊慌的求饶,“贵人恕罪,一楼来了很多侍卫,我们只是一时好奇。” “有案子?是衙门的人?”大长公主问道,她出门也只是带着丫环婆子,哪会带侍卫,自然就觉得侍卫是公事。 “没,是位小姐带来的,看起来可威风了,皇后娘娘出门估计也不过如此,”伙计看起来很诚恳的样子。 说完后却被另一个伙计拉了一把,“敢议论皇家,我看你是不要命了,贵人,我们没见过什么世面,瞎说的,您莫怪。” 皇后?那个病秧子出来了?大长公主还真来了兴致。 她站起身子,沿着楼梯下到了一楼。 只一眼,她就看到苏锦华正被侍卫押着。 她厉声喝道,“放手。” 大长公主加快脚步,走到和宁面前,冷声问道,“出了何事?” 和宁没想到大长公主竟然会在这里,一时间有些心虚。 可她不想在外人面前丢面子,指着苏锦华道,“皇姑母,苏锦华她骂我,她骂我就是在骂皇家,就是在骂您。” 听听,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逻辑?真是无理也要辩上三分。 和宁的脾气大长公主清楚,从小就被赵王娇惯的没个样子。 她今日这个样子,只怕是又被别人利用了。 大长公主瞪了站在和宁身边的云婉儿一眼,伸手把苏锦华扶起来,拉着她往二楼走去。 “正好我买东西缺个掌眼的,你帮我去看看。” 﨔 第25章 大长公主送苏锦华首饰 云婉儿见状,小声说道,“和宁,算了,有大长公主给她撑腰,我们奈何不了她的。” 和宁那暴脾气,听见这话,直接就炸了,大长公主平日里管教她也就算了,这苏锦华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也借着大长公主的势,无视她? 于是她叫朝着两人喊道,“皇姑母,苏锦华不能走,她今天做错了事,必须要受罚。” 闻言,大长公主停下脚步,和宁毕竟是晚辈,她本来还想给和宁留一点颜面的。 如今看来,竟是她多虑了,和宁看起来是一点都不想要这脸面了。 刚想发火,却听到苏锦华柔柔的说道,“郡主,是我不好,不该出来碍您的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今日就当没看见我,饶了我吧。” 这话看似是在服软,其实是在说和宁嚣张跋扈,她出门难道别人就不能出门? 可和宁听不出来呀,她听见苏锦华这样说,还以为苏锦华怕了,心中很是得意。 她扭头看向云婉儿,“怎么样?在我面前,苏锦华还不是要乖乖认怂,你呀,就是性子太软,太过善良了,才会被人一直欺负。” 看着消失在楼梯拐角处前,苏锦华脸上得逞的笑,云婉儿心中暗骂一声蠢货,嘴上却附和着说道,“和宁说的对,是我不好。” 大长公主带着苏锦华进入包厢,让丫鬟把人守好。 拉着苏锦华在团凳上坐下,大长公主看向苏锦华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上次在苏府,苏锦华把自己在苏府内所受的欺压诉诸众人,云氏直接被气晕过去,大长公主以为苏锦华性子刚硬。 没想到,今日面对和宁,她却柔和的化解了危机。 针对不同的人,用不同的方法,苏锦华倒是个聪慧的。 这张明艳动人的小脸,加上一颗能窥探人性的七窍玲珑心,果真和彻儿很相配。 大长公主对这个未来儿媳妇,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来,你看看这些首饰,喜欢哪些?”大长公主指着堆在桌子上的一个个托盘。 苏锦华顺着大长公主的手指看过去,金丝八宝攒珠髻、金烧蓝镶宝凤钗、点翠镶宝石凤纹步摇...... 做工繁复、精致绝伦,看的人眼花缭乱。 这些是不会摆到大堂里任人挑选的,只有有权有钱的客人到店,店家才会拿出来。 “殿下,还有些最近新到的好东西,您要不要看一下?”掌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大长公主点点头,丫环走过去打开门,把掌柜让了进来。 掌柜让人又抬了个小方几进来,上面摆着款式相对简单的几支东珠簪子、金镶粉宝石耳坠、东珠耳环等,也包括她刚刚看中的桃花金步摇。 她的眸光瞬间被点亮,拿起桃花金步摇,递给掌柜,“这支给我包起来,我一会儿下去结账。” “好,”掌柜接过去,却并没有离开。 果然,下一刻,就见大长公主大手一挥,“这些全都包起来,记在我账上。” “是,是,”掌柜脸上乐开了花,高兴的让人把小方几抬走,全部打包。 苏锦华有点受宠若惊,却并不扭捏,大方的向大长公主道谢,“谢殿下抬爱。” 看到苏锦华大方接受,大长公主很是满意。 她心情一好,便把之前掌柜摆上来的那一桌子首饰也都买下了。 怪不得裴彻今日上朝中途,还派人回来让她来这间万宝阁看看,信誓旦旦的说会有意外收获。 看到苏锦华这只小狐狸狡猾的另一面,可不就是收获满满吗? 苏锦华又被大长公主留着一丝用过午饭,才回去。 回到苏府门口时,苏锦华刚好和回来的云婉儿碰了个正着。 看着青叶红豆从马车上往下搬东西,云婉儿眼睛都直了,这么多东西都超过她一年的添置了。 青叶还一不小心,把装首饰的盒子碰掉了。 漏出里面的十几支发钗,还有一摞手指般粗的金手镯。 云婉儿看到后,嫉妒的发狂。 她陪着和宁逛了一下午,腿都走细了,和宁却只送给她一个镂空金簪,拿到手里一点分量都没有。 苏锦华手里哪有什么钱,这些东西肯定都是大长公主给的。 大长公主的钱就是裴彻的钱,等她把裴彻勾引到手,裴彻的钱也就是她的钱。 那么就相当于大长公主现在使用她的钱给苏锦华买东西。 云婉儿捏了捏拳头,走上前去,“表姐真是好手段,能哄的大长公主给你买这么多东西。” 苏锦华笑了笑,似是没有听出云婉儿话里的讽刺,顺着她的话说道,“谁说不是呢?表妹的手段还要好好练一练,免得光出苦力,却得不到什么好处。” 被呛的说不出话,云婉儿气的指甲嵌进手心。 最近,她一直派府中下人盯着苏锦华,好不容易等到苏锦华出门,她急忙去找和宁郡主。 本以为能借着和宁郡主的手,好好惩治苏锦华,没想到竟然遇上了大长公主。 苏锦华看着云婉儿那张恨到扭曲的脸,心情无比畅快的,带着青叶红豆进了苏府。 回到福寿堂西厢房,先让青叶把东西收好,然后带着个金镶玉绞丝手镯来到正厅。 刚掀开门帘进来,苏锦华就看到了八仙桌上的许多首饰,其中很多她都不曾见过。 老夫人满脸笑意的招呼她坐过来。 苏锦华刚坐下,老夫人就拿起两个累丝八宝金簪,插在苏锦华发髻上。 认真端详后,才缓缓点头,说道,“好看,华儿看看还喜欢什么,祖母送你。” 桂嬷嬷在一旁说道:“小姐今日走后,老夫人想起来自己的嫁妆里,还有些首饰适合小姐戴,就都找了出来,这些可都是老夫人年轻时仔细搜寻的,各个都是爱不释手的珍品。” 苏锦华鼻头一酸,眼泪模糊了视线。 上一世祖母走到突然,祖母的私产最后都落到了云氏手中。 云氏全部变卖后,给云婉儿重新置办了嫁妆,十里红妆送云婉儿出嫁。 那时候,苏锦华只以为云氏用整个苏府给云婉儿做了嫁妆。 现在仔细想来,苏府早就被掏空,能有那样的排场,定是祖母留下的钱财。 﨔 第26章 去赵王府赴宴 “怎么哭了?今日出去没买到合适的衣裳首饰?还是有人给你气受了?” 老夫人拿起帕子给苏锦华擦掉眼泪。 苏锦华强忍着眼泪,摇了摇头,把带来的金镶玉绞丝手镯给祖母套在手腕上。 亲情之所以暖人,大概是因为相互惦记吧。 和福寿堂里的温暖截然相反,安澜居里,云婉儿把今日发生的事情告诉云氏,然后就是一顿抱怨。 “和宁的及笄宴马上就到了,我却连一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姑母,我看那日您就只带着表姐去吧。” 云婉儿说着,便落下泪来,看起来很是委屈。 云氏无奈的叹了口气,苏府近年来没有进项,她手里早就没什么钱了,要不然,何至于让婉儿受这样的委屈。 她让人取来银子,给云婉儿重新置办衣裳首饰。 又安慰道,“那象牙扇和珍珠头面,虽不十分名贵,但胜在制作精巧,很受小姑娘的喜爱,到时候你当场打开,定能挽回几分面子。” 云婉儿这才止住了哭。 心中暗暗想着,等及笄宴那日,定让苏锦华这辈子再也抬不起头来。 和宁郡主及笄宴这日,天格外冷,北风呼呼的吹个不停。 早起时,路面还结了层薄冰。 苏锦华从福寿堂走到府门口,身上就已经凉透。 想到上一世,祖母就是在这种天气里,在赵王府门口跪了一日,遭受无数的白眼和嘲笑,苏锦华就恨不得把赵王府掀个底朝天。 不急,那帮算计她的人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苏府门口,云氏带着云婉儿上了马车,却给苏锦华留了另一辆马车,四处漏风,走起来吱吱作响。 还好苏锦华早有准备,穿了厚厚的衣裳,还让青叶准备好了汤婆子。 她踩上马凳,刚准备上马车,突然从后面驶来辆楠木马车,看起来有些眼熟。 特别是马车旁边那个策马而行的人,身姿挺拔,相貌出众,让人想忽略都难的,不正是当朝首辅裴彻。 马车停下,车厢门打开,大长公主亲切的喊道,“华儿,快过来,这辆马车,是彻儿特意腾给我们的。” 裴彻有些幽怨的看了眼大长公主,满脸无奈,是谁一大早说马车坏了,非要坐他的马车,还把他给赶了出来骑马的。 大长公主无视裴彻的目光,只一味的看着苏锦华微笑。 她这个傻儿子,还是不理解她这个母亲的一片苦心啊。 苏锦华眼神一亮,跑到大长公主面前,甜甜的叫声,“殿下。” “好孩子,快上来。” 车夫早就备好了马凳,苏锦华踩着飞快的上去。 马夫鞭子一甩,马车平稳的行驶起来。 马车内,大长公主见苏锦华今日装扮一新,戴着的首饰既贵重又不张扬,心里很是满意。 这样的装扮,既能不让人看轻,又让人挑不出错来。 大长公主开口夸奖道,“华儿今天装扮的真是好看,今日只怕是会迷倒不少世家公子,我们彻儿有点危险哦。” 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被人这样打趣,苏锦华还是免不了脸红。 “殿下谬赞,大人风姿绰约,才是京城闺阁少女的梦中人呢。” “那是不是华儿你的梦中人呢?”大长公主继续发力。 裴彻自从上次知道苏锦华有婚约之后,就再也没提过这件事。? 明明对小姑娘那么关心,却跟个锯了嘴的葫芦似的,就是不说。 看着他那副样子,大长公主心里急的跟猫抓似的。 苏锦华脸更红了,她脑海里立马出现了那晚梦中的画面。 可能是因为白日里看了避火图的原因。 晚上她就做了个很是羞耻的梦,梦中,避火图上的男女,变成了她和裴彻。 两人赤果相对,把避火图上的姿势试了个遍。 等她终于看清裴彻那张清冷的脸时,她吓得一个激灵,从男人身上跌落下来。 正所谓春闺梦里人,怎么不是呢? 见苏锦华脸红红的不说话,大长公主知道未出阁的女儿家脸皮薄,便换了话题,问道,“你今日给和宁准备了什么及笄礼?” 依和宁的性格,和那日在万宝阁里对苏锦华的刁难来看,今日定也会为难她。 苏锦华将随身携带的一个礼盒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狼毫笔。 “这是狼毫笔?为什么送这个?” 一支笔当及笄礼,肯定是有些寒酸的,但依照大长公主对苏锦华的了解,她定有自己的理由。 苏锦华勾起嘴角笑着说道,“这是前朝御史大人刘铭用过的笔,先皇还曾说过,刘大人一支笔可评判天下,和宁郡主为人仗义,侠肝义胆,这支笔送给她,再合适不过。” 她不愿意花太多钱,就挑了这样一支笔。 和宁即便心有不满,也不敢说先皇的不对。 并且提前把这些告知大公主,若是一会儿和宁刁难,大长公主应该会帮她能说上两句,只有这样,这支笔的来历才会更让人相信。 很快,马车就到了赵王府门前。 赵王府和宁郡主的及笄宴,只要能够得上品级的,全都携带妻儿前来庆贺。 是以赵王府门前此刻很是热闹,马车将本来宽阔平坦的路面挤的水泄不通。 可一看到裴彻和大长公主的马车,赵王府的下人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硬是在拥挤的马车中间开辟出一条路来。 被挤在一旁的云氏和云婉儿,看到苏锦华坐着大长公主的马车往里走,心里就涌上一份不满。 还好,过了今日,苏锦华就会名誉扫地,到时候看她还能出来招摇。 大长公主的马车一路行驶到赵王府门口,苏锦华扶着大长公主从马车上下来。 一众世家命妇小姐看到苏锦华,都在暗暗打量着她。 心想这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姐,竟能入大长公主的眼。 再看看骑马护送的裴彻,难道是已经默许的未来首辅夫人? 一时间,众人纷纷前来打招呼。 更有些热情的闺秀小姐,很自来熟的挽起苏锦华的胳膊,一副亲昵样子。 苏锦华表现的落落大方,对别人的热情既有回应,也不会表现的太过。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大长公主带给她的,一直跟在大长公主左右。 﨔 第27章 送贺礼 进到赵王府,裴彻便和她们分开,去了男宾席面。 苏锦华陪着大长公主,被带到了待客花厅里,因外边有风天气又冷,女宾都聚在这里闲聊。 云婉儿和云氏是很久之后才找到花厅里的,因为马车停的远,她们步行进的赵王府。 又因为下人们全都忙于应付,没人给她们带路。 她们摸索了好久,才跟着一位夫人,找到了这里。 今日风大冰冷刺骨,云婉儿为了身姿窈窕,又穿的单薄,等到花厅的时候,整个人都快冻僵了。 丫环奉上的热茶,她捧在手里,急忙喝了一大口,却因为太烫,忙吐了出来。 这行为实在太过粗鲁无礼,惹得在场的夫人小姐们,纷纷看向她。 “这茶怎么这么烫?你会不会做事?”云婉儿也知道自己失礼,只能用责骂丫环来缓解尴尬。 小丫鬟急忙跪下认错,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云婉儿却更加不依不饶起来,伸脚踹在小丫鬟身上,“错了就去领罚,杵在这里,难道还要我来教你怎么泡茶?” 小丫环哭着跑走了。 把人骂了一通,云婉儿心中怒气稍解,她又有心情等着看苏锦华出丑了。 很快,和宁郡主盛装被赵王妃引进花厅,坐到身份尊贵的大长公主身旁。 大长公主让侍女把贺礼拿出来,是个通体洁白不含一丝杂质的白玉簪子,色泽莹润,一看就知价值不凡。 客套一番之后,身份尊贵的夫人小姐们也上前送贺礼。 苏锦华趁机把自己的贺礼送了出去,按照之前的说法解释一番,大长公主也夸赞起这支狼毫笔很有意义。 所以苏锦华花不多的钱,便得到大家的一致赞赏。 云婉儿心中鄙夷,就一支这样的笔,也好意思拿出来。 她身份不够,却仗着与和宁郡主有几分交情,站起身子也想过去。 不料却被身后的人撞得一趔趄。? 手中的礼盒被撞掉在地上,里面的象牙扇和珍珠头面也滚落在地上。 云婉儿急忙蹲下身子去捡,却又被刚刚那人一脚踩在手指上,钻心的疼让她瞬间泪眼模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圆脸姑娘蹲下帮云婉儿捡东西。 “咦?”她捡起珍珠头面后,面带疑惑的看了看。 捡起象牙扇后,更是疑惑的问道,“这是你今日带过来的礼物?” 云婉儿被人撞掉了礼物,又被人踩了一脚,这会儿心里正生气,并不想和这个人多说。 她一把夺过象牙扇,盖好礼盒盖子,没搭理圆脸姑娘,走过去直接把礼盒放在了和宁郡主面前。 本来正和人微笑聊天的和宁脸色微变,客气的说道,“婉儿,你也给我带礼物了,直接交给管事嬷嬷就行,我一会儿再慢慢看。” 礼物太多,她不可能一一过目,只有尊贵的世家夫人和小姐送的,她才会打开,客套寒暄一番。 况且她和云婉儿关系虽好,却也知道云婉儿手里没钱,估计送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 和宁这番话本也没什么问题,可一心想要压过苏锦华的云婉儿,压根就听不进去。 她擅自做主打开了盒子,把里面的礼物拿了出来,摆在和宁面前。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象牙扇,和珍珠头面,你看看喜欢吗?” 和宁郡主的目光落在这两样东西上,脸色肉眼可见的冷了下来。 她邀请云婉儿过来,可不是让她来砸场子的。 周围离得近的夫人小姐,纷纷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云婉儿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她这才看向摆在桌几上的两样东西。 质地细腻、工艺精湛的象牙扇,不知何时变成了粗制滥造的牛骨扇。 那套头面上的均匀圆润的东珠,现在也是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廉价珍珠。 可能是因为刚刚摔在地上的缘故,有几个小珍珠掉了下来,滑下桌几,咕噜噜的滚到云婉儿脚边。 怎么会这样?! 夫人小姐的窃窃私语,此刻变成了哄堂大笑。 云婉儿面色惨白,耳中一阵嗡鸣,她再听不见别人说话的声音,往后踉跄两步,几乎要晕倒。 恰巧这时云氏走了过来,她扶住云婉儿,指着不远处的苏锦华。 大声斥责道,“是你偷换了婉儿的贺礼,对不对?因为嫉妒婉儿,你就能做出这样的事情,让婉儿丢这么大的脸,真是心思恶毒至极。” 众人的目光随着云氏的指责,看向站在大长公主身边的苏锦华。 苏锦华心中冷嗤,她们在送出贺礼前,还真是一眼都不看啊。 现在出了问题,就只会一味的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 云氏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苏锦华眸中溢出泪水,万千委屈涌上心头。 “母亲,我没有,婉儿表妹本来就只是在苏府借住,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值得我去偷?” 苏锦华并没有急于证明自己。 反而四两拨千斤,质问云婉儿有什么好东西,是值得让她去偷的。 要知道,她才是苏家大小姐,苏家的好东西当然都是她的。 今日赴宴的小姐中,也有之前去苏府看到过那几十只野猫的,她们知道云氏是怎样栽赃陷害苏锦华的,当日的情形再次被提起,很快就传遍了花厅内的每个人耳中。 “若不是你,婉儿精心准备的象牙扇和珍珠头面,怎么会变成这样?我怎么会有你这么阴险狡诈的女儿?”云氏见不得婉儿被人议论,一个劲儿的把脏水往她身上泼。 “既然东西被偷,是不是府中出了内贼?母亲可要好好查问一下表妹院子里的下人,”苏锦华好心提醒道。 她并没有因为别人的指责而气急败坏,反驳的有理有据,这话反而比云氏恶毒的咒骂更让人信服。 花厅里乱糟糟的一片,赵王妃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她家和宁郡主的及笄宴,可不是给苏府处理家事的。 她们闹成这样,也不嫌丢人? “既然贺礼弄错了,苏夫人就先带回去吧,和宁的及笄礼马上就要开始了,还请各位夫人小姐移步正厅。” 﨔 第28章 让她们尝尝自己亲手种下的恶果 人群散去,大长公主作为今日的加笄正宾,被请进内室,为一会儿即将举办的及笄礼做准备。 苏锦华随着众人往正厅走去。 看云婉儿状态不佳,云氏想要带她离开,云婉儿却固执的要留下。 她一定要亲眼看到苏锦华身败名裂,才能一解她今日所受的屈辱。 还有裴彻,他今日也来了,云婉儿总要见到人才行。 云婉儿和云氏跟在人群后面。 刚踏进正厅,就听见一声脆响,是杯盏落地的声音。 “小姐恕罪,都是奴婢的错,您随奴婢去厢房换身干净的衣衫吧。” 然后,就看见苏锦华脚步匆忙的,跟着一个小丫环走出正厅,往厢房去了。 云婉儿的眸中闪过一丝精光。 在正厅里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着,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及笄礼,只想看苏锦华怎么丢人。 她不时看向苏锦华离开的方向,注意着那边的动静。 不多时,和宁郡主的及笄礼开始了,大长公主亲自为和宁郡主梳头,簪上发钗。 一时间,正厅内安静下来,都关注着正在进行的仪式。 和宁郡主衣衫首饰都是宫内制作的,很是精美,不少小姐都面露艳羡。 等和宁郡主再次入内换衣衫,大家才纷纷讨论起来,话语中全是对和宁没美貌和性情的夸赞。 云婉儿和云氏坐在那里,却是心不在焉,眼睛余光时不时的瞟向厢房方向。 应该快有动静了。 “苏夫人,赵王妃请您过去,”一个小丫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对着云氏说道。 “找我?什么事?”云氏诧异的问道。 赵王妃从来看不上她,即便她妹妹是宫中最得宠的云贵妃。 这小丫鬟该不会是骗她的吧? 小丫鬟低着头,语气焦急,“苏夫人,您就快跟我去吧,郡主的衣衫不知为什么会有个洞,王妃是想到苏夫人的绣工好,才让我来请您的。” 云氏家境比不上这些京城世家的夫人小姐,未出阁时,便刺绣补贴家用,没想到这会儿倒是用上了。 她不再怀疑,跟着小丫鬟走了。 可刚出正厅,在宾客看不见的地方,小丫鬟转身,一个手刀便打晕了云氏。 苏锦华出来,拍拍手表扬道,“夜十,干得不错。” 也正是因为有夜十暗中保护,她才敢这么大胆的踏进她们的算计中。 “还要我做什么?”夜十问道。 苏锦华指了指厢房,“把她送进去。” 夜十扛起人,走得飞快,转眼的工夫就把人放到厢房里的床上。 待苏锦华走进来,夜十已经把云氏的衣裳扒光了。 额,这个她好像没有吩咐过。 夜十却面无表情的说道,“这房间里点的是催情香,你真的想好了吗?” 苏锦华用衣袖掩住口鼻,目光深沉的点了点头。 云氏毕竟是她的母亲,若不是云氏三番两次的想把她逼上绝路,苏锦华也不想把事情做的这么绝。 在和宁郡主的及笄礼上,让一个外男糟蹋她,还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堵在床上。 云氏和云婉儿当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给她留。 如今,她只不过是想让她们尝尝自己亲自种下的恶果而已。 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云氏,身上逐渐泛起一层不正常的粉色。 苏锦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催情香效果还不错。 可她在出去前,还是指着丢在地上的衣裳,说道,“给她穿上。” 一切办妥,苏锦华带着夜十出去,把门掩上,然后蹲在矮树后,观察动静。 不出意外的,她们看到一个男人畏畏缩缩的溜进了厢房。 然后,房间里响起了杀猪般的叫声。 看来男人没有得手,云氏应该是醒了。 男人衣衫不整的从厢房里跑出来,被匆忙赶出来的云婉儿,堵了个正着。 看到男人,云婉儿还以为计划已成,面露喜色。 男人是收了钱的,站在原地,配合她表演。 很快,云婉儿敛住内心的激动,大声对着厢房喊道,“表姐,你怎么了?有没有事?这男人是不是欺负你了?” 厢房离正厅不远,这边的动静很快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云婉儿站在厢房门口,继续大声喊道,“表姐,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啊?” 许多人走出来看热闹,有一个看不过眼的夫人,说道,“你都没进去看,怎么确定里面的是你表姐?这样大声嚷嚷岂不是毁人名声?” “就是啊,她怎么这样?”有人小声附和起来。 刚刚送礼的那一幕,已经有很多人瞧不上云婉儿。 大户人家送礼,哪会容许那样的失误,即便是有人算计,那也只能说明被算计的人蠢。 云婉儿对着众人盈盈一拜,用万分诚恳的语气说道,“诸位夫人小姐,我表姐刚刚因为衣裳被打湿,才到这个厢房里换衣衫,岂料,被这个人......” 云婉儿看似伤心的用袖子捂住脸,声音哽咽的说不下去。 众人看着她情真意切的样子,这下真的有点相信里面的人是苏锦华了。 看云婉儿表演的差不多了,苏锦华从矮树后走了出来,站到人群后面,不明所以的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你在哭什么?” 众人惊诧的看着苏锦华,很快反应过来,这出戏只怕是没那么简单。 云婉儿看见苏锦华,亦是吃惊的捂着嘴巴,结结巴巴的说道,“表姐,你怎么在这里?” “我不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苏锦华说着向厢房走去,“我应该在里面吗?” 云婉儿突然反应过来,姑母被赵王妃叫去只怕是假的。 她上前拉住苏锦华,“看来是我误会了,咱们还是回正厅里观礼吧。” 此时,和宁郡主已经换好衣衫到了正厅。 苏锦华朝着暗处的夜十使了个眼色,便跟着众人回到了正厅。 她没有把事情闹大,一是因为让那些事毁了和宁郡主的及笄宴,定会惹得赵王府不快,二是因为云氏闹出不光彩的事情,苏锦华也会跟着丢脸。 不急,以后还有大把的机会收拾她们。 﨔 第29章 事情这样大,可以退婚了 夜十在众人离开后,把男人打晕,绑好,和之前打湿苏锦华衣衫的丫环,一起丢进赵王书房里。 正在抖着手整理衣裳的云氏,听着外边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松了口气。 苏锦华,竟然敢算计她。 这几次的事情终于让她明白,苏锦华已经不是那个可以让她任意拿捏的小姑娘。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脱离了她的掌控。 待整理好,云氏悄悄逃出赵王府,上了马车。 正厅里,经历过刚刚那场闹剧,众人看向云婉儿的目光里,便更多了几分鄙夷。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都能看懂云婉儿的意图。 最让人看不起的是,云婉儿没能泼苏锦华身上脏水,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骚。 和宁郡主的及笄礼顺利完成。 苏锦华依旧众人环绕,她和几个姑娘约好以后再聚,包括那个圆脸姑娘。 云婉儿却被众人彻底忽略。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该丢脸的是苏锦华,该被众人耻笑的也是苏锦华。 及笄宴结束,男宾和女宾在一处拱门处汇合,一起往外走。 待经过一处水塘,看到水面上浮起的点点白色,云婉儿嘴角勾起一抹邪恶的弧度。 这是她给苏锦华准备的另一份大礼,坐实苏锦华是灾星的大礼。 悄悄挪到苏锦华身后,云婉儿猛的伸手,用尽全身力气要把苏锦华撞进水塘里去。 苏锦华早有防备,怎么可能让她轻易得手。 在云婉儿触碰到她的前一刻,苏锦华猛的往前小跑几步,追上圆脸姑娘,和她交谈起来。 “噗通,”云婉儿用力过猛,没收住,一头栽进了水塘里。 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停下脚步。 看着在水里胡乱扑腾的云婉儿,可能是她今日作妖太多,大家并没有太多惊讶。 水塘里的水并不深,可底下全是淤泥,云婉儿稳不住身形,只一味的挣扎。 黑黑的淤泥翻上来,水塘里一片浑浊,将星星点点的白衬托的更加明显。 定睛一眼竟是许多死鱼。 这是怎么回事?云婉儿已经恶毒到,连水塘里的鱼都不放过? 几经挣扎后,云婉儿发髻散乱,里面还夹着几根枯草。 黑泥汁从她的头顶,顺着额头脸颊往淌,又脏又臭。 夫人小姐们不自觉的用帕子掩住口鼻,往后退了两步。 男子们更是为了避嫌,往后退出很远。 一时间,水塘周围竟然空出了一片区域。 苏锦华也被圆脸姑娘拉着往后退去,“苏姑娘小心,别弄脏了衣衫。” 感受到圆脸姑娘的善意,苏锦华报以感激一笑。 水凉刺骨,云婉儿连喝了好几口水,渐渐没了力气。 水渐渐淹没过头顶,云婉儿和那些死鱼一样,飘在水里,没了动静。 不会真的要闹出人命吧?看着赵王府的下人也没有任何要救人的意思,在场的人不禁嘀咕起来。 毕竟是和宁郡主的及笄宴,闹出人命总归不好。 忽然,一道身影从远处飞奔而来,没有任何犹豫的纵身一跃,跳进水塘。 把云婉儿捞上岸,紧紧搂入怀中。 众人这才看清楚,救人的是忠勇侯府世子谢云昭。 待下人拿来披风,谢云昭把云婉儿裹紧,抱着走出了赵王府。 和宁郡主刚好从内院走出来,送别客人。 看到谢云昭抱着云婉儿离开的背影,她心下微动,这可是奚落苏锦华的好时机。 于是她大声说道,“那不是谢世子吗?听说他和苏小姐已经定下亲事,他怎么抱着别的姑娘走了?” 苏锦华心中一喜,这还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 待其他人疑惑的目光看来,苏锦华皱着眉头,嘴角努力往上勾了勾,强撑着苦笑说道,“谢世子心善,不忍看有人落水殒命,才会施以援手。” 说完,她迈步向外走去,瘦削的身子在冷风中晃了晃,看起来像是遭受不住打击,马上要晕倒一样。 圆脸姑娘赶紧上前扶住她,满脸担忧,“苏姑娘,你没事吧?” 苏锦华摇了摇头,用手扶着连廊柱子,缓了一会儿才又强撑着往外走去。 出了赵王府,早有下人牵来马车,等在门口。 “苏小姐,大长公主要和赵王妃叙话,吩咐我们先送您回去。” 大长公主身边的嬷嬷亲自传话,又亲手把苏锦华扶上马车。 待坐进马车,车厢门关上的瞬间,苏锦华脸上的愁云散去,换上笑靥。 她眉梢上扬,笑的眉眼弯弯,像月牙儿浸在春溪里,打了个旋儿。 绣帕掩不住唇角上扬的弧度,眼尾的胭脂晕染成两朵桃花。 “这么开心?”裴彻的声音冷不丁的从耳边传来。 苏锦华吓了一跳,抬眼,才看到裴彻已经坐下,手里拿着本书在看。 她施施然坐下,“看别人倒霉,确实很开心。” 说话声音里带着笑意,似三月拂面而来的春风。 裴彻放下手中的书,盯着她怎么也压不下去的唇角,悠悠说道,“未婚夫抱着别的女人走了,应该是你这个反应吗?” “那裴大人和别人的未婚妻在一起,难道应该是现在的反应吗?”苏锦华反驳道。 她扬着头轻笑,午后的阳光透过软帘被风吹起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然后顺着发间的步摇蜿蜒而下,在微红的眼角凝成细碎的金芒。 她似一朵挂在枝头的娇艳花朵,芳香馥郁,勾人却不自知。 裴彻从没见过如此肆意的苏锦华,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 见他发呆的样子,苏锦华往前凑了凑,唇边的弧度变得勾人魅惑,“大人,我好看吗?” 女子特有的香气瞬间把他包围。 裴彻不自然的别过脸,拿起手中的书,轻敲在苏锦华额头上,“事情闹得这么大,可以退婚了。” 裴彻本来说过要去求赐婚的,却在调查她的时候,发现她和谢云昭有婚约。 他没有要求她退婚,她便当做不知道。 两人默契的没有再提,于是求赐婚这件事就被耽搁了。 正当裴彻觉得她这次定会答应的时候,却看到苏锦华摇了摇头。 “不行。” “为何?”听到她的拒绝,裴彻觉得自己心里像是被撒了把沙子一样,硌的难受。 﨔 第30章 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 苏锦华心中思绪万千,上一世,他们是怎么做的? 平日里,他们事事打压她,背着她勾搭在一起,还要玷污她的名声,谢云昭退婚时,她曾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们,也曾以死自证清白。 可他们嘲笑她、挖苦她、践踏她、摧毁她。 如今他们尝到的苦头,不及上一世她经历的万分之一。 她怎么可能就这么放过他们? 可这一切,她没法跟裴彻坦白,也没法跟裴彻解释。 那就不坦白、不解释。 定了定心神,她重新抬起头,盯着裴彻漆黑的眸子,“大人,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您又何必管我那么多?” “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裴彻重复一遍她的话,轻笑一声,似是自嘲般的勾了勾唇角。 猛的伸手钳住苏锦华的下颌,他眸光似是盯住猎物一般,透着危险,“苏锦华,我说过什么?” 在外人眼里,一直和他纠缠不清的女人,竟和别人有婚约。 最气人的是,让她退婚,她竟然还嫌他管得多。 “什么?”被钳制住,苏锦华本能的想挣脱。 这举动却惹得裴彻更加不满,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感受到骨头快被捏碎的疼痛,苏锦华停止挣扎。 因为她发现,以她的力气根本就挣脱不开。 最近和裴彻的相处,竟让她忘记了,裴彻本就权倾朝野、手段狠厉。 这样的人,她根本没有资格和他谈条件。 苏锦华当即便软了语调,泪眼汪汪的看向他,“大人,您弄疼我了。” 见裴彻依旧没有反应,苏锦华双手抓住钳着她下巴的手,试探性的说道,“大人,我是想帮您扳倒谢家。” 忠勇侯谢家,和苏锦华从小定在婚约,亦是三皇子的朋党,与云贵妃来往甚密。 下颌处的刺痛传过来,裴彻钳着苏锦华下颌的手不得不松开。 如墨的黑眸深不见底,裴彻咬了咬后槽牙,缓缓闭上眼睛,往后靠在车壁上。 这样下去可不行,他必须要弄尽快弄清楚,为什么他能感受到到苏锦华的痛觉。 以往很难有波动的心绪,最近总是会被无端牵引,这让他很烦躁。 他不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 而在这之前,他要找到另外一个,可以惩治苏锦华,却又不让自己受罪的方法。 苏锦华用手揉了揉下巴,心底的猜测被证实几分。 上一世,三皇子和云贵妃始终没有得到裴彻的支持,才会想要除掉他。 “柳州的事,是谢云昭告诉你的?”裴彻问道,忠勇侯领兵驻扎在西南,距柳州不远。 这个解释倒是比苏锦华说的梦中所见更为合适。 可苏锦华和谢云昭两人之间的关系明明看起来剑拔弩张。 苏锦华在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裴彻已经查实了柳州灾民的事情。 裴彻介入,定不会置灾民的生死于不顾,三皇子的计划实施起来便不会那么顺利。 苏锦华不答反问,“大人可有我弟弟的线索?” “没有,”裴彻淡淡开口,他抬起眼皮,不动声色的看向苏锦华。 见苏锦华垂下头,神情肉眼可见的沮丧起来。 裴彻嘴角勾了勾,她就这么在乎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弟弟? 她甚至都不确定这个弟弟是不是真的存在。 裴彻鬼使神差的问道,“我帮你找到弟弟,你是不是就可以退婚了?” 他拿这件事跟苏锦华谈条件。 苏锦华诧异的抬起头,裴彻对于要她退婚这件事这么执着。 是御史台弹劾他了吗? 还是流言蜚语让他困扰? 亦或者是大长公主向他施压了? 不管是为何,能让裴彻松口帮她找弟弟,都是意外收获。 毕竟找人犹如大海捞针,况且线索又很少,苏锦华是真的办不到。 想到这里,苏锦华果断点了点头,应承下来,“弟弟胸口有个红色胎记,蝴蝶形状,大拇指大小。” 胸口?她还看到过他胸口? 心情刚刚才好了些许的裴彻,心止不住又往下沉了沉。 回到福寿堂,苏锦华把今日在及笄宴上的趣闻讲给老夫人听。 说着说着,就说到了云婉儿落水的事情。 “也不知表妹怎么样了?”苏锦华有点担忧的说道。 老夫人并不十分关心云婉儿,听到苏锦华的话,也只是派桂嬷嬷去探望一下。 而此时,长乐苑里,被灌了两大碗汤药才醒过来的云婉儿,抱着谢云昭哭个不停。 云氏强忍着身体内的一阵阵燥意,也在一旁安慰云婉儿。 “云昭哥哥,我没法活了,你不应该救我的,就让我溺死在水塘里,也不用再受这种煎熬。” 谢云昭紧紧把她微微发颤的身躯搂进怀里,安慰道:“婉儿,你放心,一会儿我就回去跟父亲说,明日就来向你提亲,只要你嫁给我,今日的事,外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你父亲能同意吗?我毕竟只是商贾之女,怕是配不上你世子的身份,”云婉儿声音细弱,像在风雨中摇摆的小花,随时都要被大风折断一样。 谢云昭哪舍得云婉儿这样说自己,一个劲儿的宽慰她。 可温声细语的宽慰并没有什么用,云婉儿的眼泪反而越流越多。 谢云昭安慰着安慰着,就轻车熟路的爬上了云婉儿的床。 两人的身影纠缠在一起,床帏被扯下。 云氏见状急忙离开,却还是晚了一步,微弱的娇喘呻吟声,传进耳朵。 好不容易被压下去的燥热,像是炮仗一样,被点燃后快速传遍全身。 匆匆赶回安澜居,让丫环去叫了管家过来,好好疏解一番,身体内的不适,才渐渐散去。 桂嬷嬷来到长乐苑,道明来意,却被下人们拒之门外。 时辰尚早,就算是因为落水昏迷不醒,也总该让人探望。 意识到不对劲,桂嬷嬷假装离开,却在拐角处拉住了长乐苑的粗使丫鬟。 塞了一锭银子,又说了诸多威逼利诱的话之后。 粗使丫鬟终于将长乐苑内的情形告诉了她。 桂嬷嬷在震惊、震惊、又震惊之后,脚步飞快的跑回了福寿堂。 苏锦华还没有离开,桂嬷嬷不好开口,只能擦了擦额角的汗,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桂嬷嬷,可是有什么急事?”苏锦华问道。 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