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奕》 第1章 雪夜惊变 大靖元启二十三年,冬。 鹅毛大雪连下了三日,将整座京城裹进一片刺目的白。紫禁城的琉璃瓦顶积了半尺厚的雪,檐角垂落的冰棱足有三寸长,像一柄柄悬在半空的冰刃,映着灰蒙蒙的天光,透着股森然的寒意。 定北侯府的暖阁却与外头是两个世界。 紫檀木架上燃着银丝炭,火苗舔着炭块,发出细碎的噼啪声,将空气烘得暖融融的。谢临渊斜倚在铺着白狐裘的软榻上,乌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额前,衬得那张脸愈发白皙。他生得极好,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俊朗——眉骨高挺,眼窝微陷,一双桃花眼本该是含情的,此刻却盛满了化不开的冷意,瞳仁黑得像深潭,只在转动时才泄出一点流光。鼻梁高直,唇线清晰,下唇比上唇略厚些,此刻正抿着,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他指尖捻着枚莹白的玉棋子,指节修长,肤色是常年不见强光的冷白,与那棋子几乎融为一体。 “相府昨夜清了三个掌事,说是漏了盐铁司的账。”下属青影垂着头,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要被炭火声盖过。 谢临渊没抬头,目光落在面前的棋盘上。棋盘是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纵横交错的纹路里还嵌着银丝,此刻上面只落了寥寥数子,却已隐隐有了对峙之势。 “沈彻倒是越来越利落了。”他轻笑一声,声音清冽,像冰珠落玉盘。 青影顿了顿,又道:“还有一事,御史台今早递了折子,参您私通北狄,说……说在北狄使者的驿馆搜出了您的私印。” “哦?”谢临渊终于抬眼,那双眼看向青影时,冷得让人脊背发寒,“本侯这半年连城门都没出过,私印怎么跑北狄人手里去了?”他把玉棋子往棋盘上一落,“啪”的一声轻响,在暖阁里却格外清晰,“看来是有人等不及,要提前收网了。” 青影脸色微变:“侯爷,需不需要属下去查是谁在背后……” “不必。”谢临渊打断他,缓缓坐直身子。他穿着件月白色的锦袍,领口袖缘绣着暗金色的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衣料流淌出柔和的光泽,却丝毫掩不住他骨子里的矜贵与疏离。“查来查去,无非是那几位王爷,或是……宫里那位。” 他起身时,白狐裘滑落肩头,露出一截线条优美的脖颈。走到窗边,推开条缝隙,冷冽的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额前的碎发飘动。 “备车,去相府。” 青影愕然抬头:“侯爷?这时候去相府?沈丞相刚动了手,此刻怕是……”怕是正等着看您的笑话,或是……等着落井下石。 谢临渊回头,桃花眼弯了弯,那笑意却没到眼底:“他动了我的人,总得给我个说法。”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窗棂,声音里带了点玩味:“再说了,沈彻那人,看着像块捂不热的冰,实则比谁都清楚利弊。我这时候送上门,他未必敢不收。” 青影还想劝,却见谢临渊已转身往外走。月白锦袍扫过地面的地毯,留下一道轻盈的影子,可那背影里藏着的锋芒,却比窗外的冰棱还要锐。 暖阁外,积雪被扫开一条小径,几名仆役正忙着给马车套马。谢临渊踩着薄雪往外走,玄色的披风在身后展开,像一只振翅欲飞的鸦,与漫天白雪形成鲜明的对比。 相府离定北侯府不远,马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谢临渊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脑海里却在复盘着这半年的棋局——盐铁司的账,牵扯的何止是几个掌事?那背后是三位王爷的私产,是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利益网。 沈彻敢动这块肉,要么是疯了,要么是……手里握着足以掀翻棋盘的筹码。 而他谢临渊,偏想看看这筹码是什么。 马车停在相府门前时,谢临渊掀帘下车,正撞见沈彻从府里出来。 沈彻比谢临渊矮了小半头,穿着件玄色的朝服,领口绣着金线勾勒的仙鹤图案,衬得他身形愈发清瘦。他生得是另一种模样——眉清目秀,鼻梁挺直,嘴唇很薄,透着股寡淡的意味。最醒目的是他的眼睛,很黑很亮,像淬了冰的刀子,看人时总带着审视,仿佛能穿透人心。他刚从宫里回来,朝服还没换下,帽翅上沾了点雪沫,却丝毫不显狼狈,反而有种凛然的气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撞上,没有寒暄,没有笑意,只有无声的交锋。 沈彻先开了口,声音清冷,像碎冰撞击玉石:“侯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谢临渊拢了拢披风,往前走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拉近,能闻到沈彻身上淡淡的墨香,混着雪的清冽。 “听说沈丞相昨夜忙得很,”谢临渊的声音带着笑意,眼神却冷,“不知清理出的‘账目’,能否分本侯一份?” 沈彻的眉峰几不可察地挑了一下:“侯爷说笑了。相府的账,岂容外人置喙?”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谢临渊,“倒是侯爷,御史台的参折,陛下留中不发,您该谢陛下圣恩。” “圣恩?”谢临渊低笑出声,气息拂过沈彻的耳畔,带着点温热,“沈丞相觉得,我这条命,是靠陛下保的?” 沈彻的睫毛颤了颤,往后退了半步,拉开距离,语气更冷:“侯爷若无事,下官还要入宫复命。” “别急着走啊。”谢临渊上前一步,再次逼近,桃花眼里的冷意淡了些,多了点探究,“那盐铁司的账,能扳倒盐铁使,还能牵出三位王爷。沈丞相,你这点火候,还嫩了点。” 沈彻猛地抬眼,眸子里闪过一丝惊色。 谢临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觉得有趣。这少年丞相,平日里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样子,原来也有失态的时候。 他弯了弯唇,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想动他们,得找个靠谱的盟友。你说呢,沈丞相?” 寒风卷着雪沫吹过,沈彻的脸色在雪光下有些发白。他看着谢临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觉得,自己或许……低估了这位闲散侯爷。 这盘棋,似乎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不管了,再写,前面的是真的写不下去了[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雪夜惊变 第2章 狭路逢局 沈彻的指尖在朝服玉带上来回摩挲了两下,那是他心绪不宁时的习惯。 谢临渊的话像一颗石子投进冰湖,明明是刺骨的寒意,却偏生激起了圈涟漪。他抬眼,恰好对上谢临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对方眼里的探究几乎要溢出来,仿佛想看穿他层层包裹的心思。 “侯爷说笑了。”沈彻敛了敛眸,掩去眼底的惊色,语气恢复了惯常的清冷,“下官只是奉旨清查账目,不敢有其他心思。” “奉旨?”谢临渊像是听到了什么趣事,低笑出声,“陛下怕是巴不得盐铁司的水越浑越好,哪会真让你清淤?沈丞相,揣着明白装糊涂,可不是你的风格。” 他说着,目光扫过相府门前的石狮子,那狮子嘴里的石球被雪裹了一层,看着倒像是含着颗冰丸子。“你昨夜清的那三个人,不是因为漏了账,是因为他们想把账捅到御史台,对吗?” 沈彻的肩背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谢临渊这话,算是说到了点子上。盐铁司的账目牵扯太广,他原本想循序渐进,先稳住局面,再找时机一网打尽,可那三个掌事却被人买通,竟想绕过他直接递折子——这背后若没人推波助澜,打死他都不信。 而最有可能动手的,便是那几位王爷。他们是想借御史台的手,把火引到他身上。 “看来我没猜错。”谢临渊见他不语,便知自己说中了,他往后退了两步,拢了拢披风,语气闲散了些,“既然有人不想让你查,你还硬着头皮往前冲,图什么?” 沈彻抬眼看向他,目光锐利如刀:“图什么,与侯爷无关。” 他转身就要上轿,却被谢临渊叫住。 “沈丞相。”谢临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那三个掌事的家眷,我让人接去侯府了。” 沈彻的脚步顿住。 他昨夜清理那三人时,确实犹豫过他们的家眷——那些人虽是棋子,家眷却是无辜的,可他若贸然保下,只会给对手留下更多把柄。没想到……谢临渊竟先一步动了手。 “侯爷这是什么意思?”沈彻回头,眸子里带着警惕。无功不受禄,谢临渊此举,必然有目的。 谢临渊笑了笑,露出两颗小小的梨涡,冲淡了几分脸上的冷意,竟显得有几分纯良:“没什么意思。本侯看他们可怜,顺手帮一把罢了。”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那些人手里,好像还攥着点‘东西’,说是能证明自己是被胁迫的。沈丞相要是感兴趣,改日可来侯府坐坐,咱们慢慢看。” 这是**裸的示好,也是**裸的试探。 沈彻看着谢临渊那张俊朗的脸,忽然觉得这人像条藏在暗处的蛇,看似慵懒无害,一旦咬住猎物,便绝不会松口。可偏偏,他此刻需要这蛇递来的橄榄枝。 “多谢侯爷好意。”沈彻最终还是颔首,语气缓和了些许,“改日,下官定当登门拜访。” 谢临渊挑眉,似乎有些意外他会应下,但很快便笑开了:“恭候大驾。” 看着沈彻的轿子消失在风雪里,青影才上前低声道:“侯爷,真要把那些人交给沈彻?他们手里的证词,可是能直接咬到三王爷的。” “急什么。”谢临渊转身往回走,靴底踩在雪上,发出簌簌的声响,“沈彻比我们更需要这份证词。把人放在他那里,比放在咱们府里安全。” 他顿了顿,眸色沉了沉:“何况,我要的不是扳倒一个三王爷,是掀了这盘棋。沈彻是个好棋手,留着他,有趣得多。” 青影看着自家侯爷的背影,总觉得自从遇上沈丞相,侯爷似乎多了些“人气”,不再像以前那样,浑身都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孤寂。 沈彻的轿子在风雪中摇摇晃晃,他靠在轿壁上,闭着眼,脑海里却全是谢临渊的样子。 那人的眉眼,那人的语气,那人靠近时拂过耳畔的温热气息……明明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却像是已经博弈了千百回。 他不得不承认,谢临渊比他预想的要深不可测。一个被皇帝忌惮、被宗室排挤的闲散侯爷,竟能在他眼皮子底下救下三个掌事的家眷,还能精准地猜到盐铁案背后的牵扯——这定北侯,绝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大人,宫里到了。”轿夫的声音传来。 沈彻睁开眼,眸子里的迷茫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惯常的冷静与锐利。他整理了一下朝服,掀帘下车。 宫门口的积雪被扫得干干净净,侍卫穿着厚重的铠甲,脸冻得通红,见了他,却都挺直了腰板行礼。沈彻颔首示意,步履沉稳地往里走。 他今年才二十五岁,能坐到丞相的位置,靠的不是家世,不是运气,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从寒门小吏到权倾朝野,他见过太多肮脏与算计,早已学会了在刀尖上跳舞。 只是谢临渊…… 他走到养心殿外,正遇上出来的内侍总管李德全。李德全是太后身边的人,平日里对谁都笑眯眯的,此刻见了沈彻,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沈大人,太后在里头等着呢。”李德全的声音尖细,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审视。 沈彻心里一凛,面上却不动声色:“有劳李总管通报。” 进了养心殿,一股浓郁的龙涎香扑面而来。太后斜倚在榻上,穿着明黄色的宫装,虽已年近五十,却保养得极好,只是眼角的细纹里藏着常年居于高位的威仪。 “彻儿来了。”太后抬眼,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点慈和,“外面雪大,冻着了吧?快过来暖暖。” 沈彻依言走上前,行了礼:“太后圣安。” “免礼。”太后指了指旁边的锦凳,“坐。听说你昨夜清了相府的人?” “是,几个下人不懂规矩,泄露了公务,臣已处置了。”沈彻垂着眼,语气恭敬。 太后笑了笑,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你做事,向来稳妥。只是……盐铁司的事,别太急了。那几位王爷,不是好惹的。” “臣明白。” “明白就好。”太后放下茶盏,目光变得幽深,“你是哀家看着长大的,哀家不希望你出事。有些不该碰的东西,就别碰。” 这话里的警告意味再明显不过。 沈彻的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依旧平静:“臣谨记太后教诲。” 从养心殿出来时,雪已经小了些,太阳偶尔会从云层里探出头,给冰冷的宫墙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沈彻站在丹陛上,望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忽然觉得有些疲惫。 他像走在一条钢丝上,一边是太后的牵制,一边是朝堂的倾轧,脚下是万丈深渊,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而谢临渊的出现,像是在这钢丝旁搭了一座浮桥,看起来摇摇欲坠,却又透着一线生机。 “大人,回府吗?”随从低声问。 沈彻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去御史台。” 他得知道,那份参谢临渊私通北狄的奏折,到底是谁递的。谢临渊虽有防备,但若真被坐实了罪名,对他而言,绝非好事。 有些局,既然已经入局,就不能让任何一颗棋子轻易落下。 御史台的卷宗库里,沈彻翻看着那份参折的底稿。字迹是模仿的,看不出是谁的手笔,但里面提到的“证据”——一封据称是谢临渊写给北狄首领的信,却让沈彻皱起了眉。 那信纸的质地,是西域的特产,在京城极为罕见。而能轻易拿到这种信纸,又能模仿谢临渊笔迹的人…… 沈彻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三王爷,萧景。 他放下卷宗,眸色沉沉。三王爷这是想一石二鸟,既除掉谢临渊,又想借谢临渊的“通敌”罪名,把盐铁司的水搅得更浑,好让自己脱身。 好深的算计。 “大人,查到了,那几个掌事的家眷,确实被定北侯府的人接走了,安置在城郊的一处别院,守卫很严。”下属低声汇报。 沈彻点了点头:“知道了。派人盯紧那里,别让任何人靠近。” “是。” 下属退下后,沈彻独自一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渐渐放晴的天空。雪开始融化,屋檐上滴下的水珠砸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小小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渊”字。这是他年少时,一位恩公送给他的,恩公说,若日后遇到难处,可以拿着这木牌去找定北侯府的人。 只是他一直没明白,那位隐姓埋名的恩公,为何会与被视为闲散宗室的谢临渊有关。 直到今日见到谢临渊,他才隐约觉得,这定北侯,或许与那位恩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谢临渊……”沈彻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摩挲着木牌上的刻痕,“你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窗外的阳光越来越亮,照在他清瘦的侧脸上,映出几分探究,几分疑虑,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这盘棋,似乎越来越有意思了 其实写了好多了,慢慢发[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狭路逢局 第3章 棋盘惊雷 盐铁司的账目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在元启二十三年的这场大雪里,悄然收紧。 谢临渊窝在定北侯府的暖阁里,听着青影逐条禀报各府的动静——三王爷萧景闭门谢客,府里却连夜运出了三车箱笼;五王爷在府中宴饮,席间却频频训斥下人;七王爷则进宫待了整整一个时辰,出来时面色铁青。 “倒是热闹。”谢临渊拈起一颗黑子,轻轻敲着棋盘边缘,桃花眼半眯着,像只窥伺猎物的猫,“沈彻去了御史台?” “是,还查了那份参您的折子。”青影补充道,“听御史台的人说,沈丞相看了那封‘通敌信’后,脸色很不好。” 谢临渊轻笑一声,将黑子落在棋盘上,恰好堵住了白子的去路:“他自然该不好。那信纸是西域的‘雪纹纸’,全京城只有三王府里有存货。沈彻那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来?” 青影恍然:“原来侯爷早知道是三王爷搞的鬼。” “不然呢?”谢临渊挑眉,“五哥胆小,七哥缺脑子,也就老三,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他顿了顿,指尖划过棋盘上的纹路,“只是他没想到,沈彻会去查御史台的底。这一下,倒是把自己的尾巴露出来了。” 正说着,门外传来仆役的通报:“侯爷,相府派人送了帖子来。” 谢临渊接过帖子,展开一看,上面是沈彻的亲笔字,字迹清隽有力,只写了一行:“明日巳时,相府备茶,盼君一叙。” “他倒比我想的更急。”谢临渊把帖子放在烛火边,看着火苗舔上纸角,将那行字烧成灰烬,“告诉他,本侯准时到。” ***次日巳时,相府。 沈彻穿着一身常服,月白色的锦袍,外面罩了件石青色的披风,少了朝堂上的锐利,多了几分温润。他坐在茶室里,看着小厮烹茶,动作行云流水,茶香袅袅升起,驱散了冬日的寒气。 “大人,定北侯到了。” 沈彻抬眼,就见谢临渊迈步进来。他今日穿了件宝蓝色的锦袍,乌发束得整齐,用一根玉簪固定着,少了昨日的慵懒,多了几分矜贵。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明亮。 “沈丞相相邀,本侯自然不敢迟。”谢临渊在他对面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茶具,“这‘雨前龙井’,可是去年的新茶?沈丞相倒是舍得。” “侯爷能来,便是给下官面子,好茶自然要配贵客。”沈彻示意小厮斟茶,茶汤清亮,热气氤氲,“昨日多谢侯爷照拂那几家的家眷。” “举手之劳。”谢临渊端起茶杯,却没喝,只是放在鼻尖轻嗅,“沈丞相今日请我来,总不会只是为了谢我吧?” 沈彻放下茶杯,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坦诚了些:“我想知道,盐铁司的账,侯爷手里到底有多少。” 谢临渊看着他直白的样子,忽然觉得有趣。这少年丞相,前一刻还在朝堂上针锋相对,此刻却能如此坦荡地问他要东西,倒真是……表里不一。 “你想要多少?”谢临渊反问,嘴角噙着笑。 “能扳倒三王爷的量。”沈彻的语气没有丝毫犹豫。 谢临渊挑了挑眉,故作惊讶:“沈丞相这是要与虎谋皮?三王爷是太后的亲外甥,你动他,不怕太后怪罪?” “若事事都怕,这官,不如不做。”沈彻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定,“盐铁司积弊已久,百姓深受其苦,若不除根,国无宁日。” 谢临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想起了多年前的自己。那时,他也曾意气风发,以为凭着一腔热血就能改变什么,直到家族蒙冤,才明白这朝堂之上,光有热血是不够的。 “你倒是比我想的……更像个清官。”谢临渊的语气里带了点嘲讽,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只是,扳倒三王爷,你需要的不只是账目。” “我知道。”沈彻点头,“还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陛下无法包庇的契机。” “契机,我可以给你。”谢临渊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诱惑,“但我有条件。” 沈彻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依旧平静:“侯爷请讲。” “谢家旧案。”谢临渊的目光变得锐利,紧紧盯着他,“我要你帮我查清当年的真相。” 沈彻的瞳孔骤然收缩。 谢家旧案,是大靖的禁忌。二十年前,谢临渊的父亲,当时的镇国公,被诬陷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只留下年幼的谢临渊,被先帝保了下来,封为定北侯,却也形同软禁。这些年来,无人敢提及此案,谢临渊自己也从未在人前表露过什么。 他怎么也没想到,谢临渊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条件。 “侯爷可知,此案牵连甚广,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沈彻的声音有些干涩。 “本侯当然知道。”谢临渊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但比起这二十年的隐忍,万劫不复,似乎也没那么可怕。” 沈彻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人变得陌生。他原以为谢临渊只是想在朝堂上争权夺利,却没想到,他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是为家族平反。 而谢家旧案……沈彻的指尖微微颤抖。他想起了那位恩公,想起了那枚刻着“渊”字的木牌。 或许,这一切,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好。”沈彻深吸一口气,抬眼看向谢临渊,眸子里没有了犹豫,“我答应你。” 谢临渊似乎有些意外他会答应得这么快,愣了一下,随即笑开了,那笑容比窗外的阳光还要耀眼:“沈丞相果然是爽快人。” 他端起茶杯,一饮而尽,茶汤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掩不住心底的一丝雀跃。 “那么,我们来谈谈,如何让三王爷……自投罗网。” 茶室里,茶香与两人的低语交织在一起。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 一盘新的棋局,已然开始。而这一次,他们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只是沈彻不知道,在他低头思索对策时,谢临渊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停留了许久,眸子里的探究,渐渐多了些别的东西。 ***三王府内,萧景正对着属下大发雷霆。 “废物!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他将一个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溅,“那几个掌事的家眷呢?找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 “王爷息怒,”属下瑟瑟发抖,“我们查到,人被定北侯府的人接走了,现在藏在城郊的别院,守卫森严,我们……” “谢临渊!”萧景咬牙切齿,“又是他!” 他来回踱步,脸色阴沉得可怕:“还有沈彻,他明知道那参折是我递的,却偏偏去御史台查,这是故意给我难堪!” “王爷,现在怎么办?盐铁司的账……” “账?”萧景冷笑一声,“他想查就让他查!我倒要看看,他能查出什么!”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去,把那几个掌事的嘴撬开,让他们咬沈彻一口!我就不信,他还能干干净净!” “是!” 属下退下后,萧景坐在椅子上,端起茶盏,却发现茶水已经凉了。他看着窗外的积雪,忽然觉得,这个冬天,似乎比往年更冷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一张针对他的大网,已经悄然张开,只等着他一步步走进来。 努力码字 疯狂发送ing……审核好慢啊[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棋盘惊雷 第4章 饵香鱼动 相府茶室的炭火燃得正旺,将两人的脸映得暖融融的。 谢临渊指尖转着空茶盏,看着沈彻铺开的舆图——那是京城城郊的布防图,用朱砂笔圈出了几处仓库的位置。 “三王爷的私盐,多半藏在这三处。”沈彻指着舆图西侧的一处标记,“永定河畔的旧粮仓,看似荒废,实则守卫比王府还严。” 谢临渊俯身细看,指尖点在图上:“这里离禁军大营太近,硬闯不行。”他抬眼,桃花眼里闪着狡黠的光,“得让他自己把盐运出来。” 沈彻挑眉:“侯爷有主意?” “沈丞相可知,北狄最近在边境闹得厉害?”谢临渊慢悠悠道,“朝廷刚下了令,要在三个月内凑齐十万石粮草送往前线。” 沈彻眸色一动:“你想……” “盐铁司掌管盐引,如今账目被查,新的盐引批不下来,各地盐商手里的盐都快断货了。”谢临渊指尖在“盐”字上敲了敲,“三王爷手里的私盐,此刻怕是能卖出天价。” 他凑近沈彻,声音压得极低:“只要放出消息,说有盐商愿意出三倍价钱买私盐,而且要连夜交易……你说,他会不会动心?” 沈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对方睫毛很长,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上面,像镀了层金边。他定了定神,移开目光:“三倍价钱,足够让他铤而走险。但交易地点……” “就设在永定河渡口。”谢临渊直起身,语气笃定,“那里水路方便,他以为能随时跑,反而会放松警惕。” 沈彻看着舆图上的渡口位置,那里水流湍急,两岸是密林,确实是设伏的好地方。他抬眼看向谢临渊,对方正冲他笑,那笑容里带着志在必得的自信,竟让他莫名觉得安心。 “好。”沈彻点头,“消息我来放,人手……” “我来安排。”谢临渊接过话头,“我的人,比禁军好用。”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合作,没有试探,没有猜忌,只有共同的目标。 ***消息放出去的第三天,就有了动静。 青影连夜回禀:“三王爷的人果然联系了那盐商,约定今夜子时,在永定河渡□□易。” 谢临渊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他换上了一身玄色劲装,更显身形挺拔。听到这话,他勾了勾唇:“鱼儿上钩了。” “侯爷,需要带多少人?” “不必多,二十个就够。”谢临渊拿起腰间的玉佩,那是定北侯府的信物,“告诉兄弟们,只看戏,别动手,等沈彻的信号。” 青影有些不解:“让沈丞相动手?万一……” “没有万一。”谢临渊打断他,眸色深沉,“沈彻比我们更需要这场戏的结果。” ***子时,永定河渡口。 寒风呼啸,卷起地上的残雪,打在人脸上生疼。渡口边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头挂着盏昏暗的灯笼,在风中摇曳。 三王爷的管家李福,带着十几个护卫,押着几辆马车,小心翼翼地走过来。 “货呢?”一个穿着斗篷的人从船里走出来,声音沙哑,正是沈彻安排的“盐商”。 “钱呢?”李福警惕地看着对方。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李福挥了挥手,护卫掀开马车上的油布,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盐块。那“盐商”让人搬来几个箱子,打开一看,全是沉甸甸的银子。 就在两人准备交换时,忽然听到一声厉喝:“住手!” 李福回头,就见沈彻带着一队官差冲了过来,手里举着令牌:“奉陛下令,查抄私盐!所有人,拿下!” 李福脸色大变:“不好,是陷阱!快跑!” 护卫们拔刀反抗,与官差打在一处。混乱中,李福想跳上船逃跑,却被一根绳索绊倒,摔在地上。 “李管家,别来无恙?”沈彻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三王爷让你来交易私盐,胆子不小啊。” 李福挣扎着想要起来,却被官差死死按住:“你……你血口喷人!我们是正经做生意的!” “正经生意?”沈彻冷笑一声,指了指马车上的盐,“这些私盐,没有盐引,没有账目,你告诉我是正经生意?”他示意官差,“搜他身。” 官差很快从李福怀里搜出一封信,递给沈彻。沈彻展开一看,上面是三王爷的亲笔,写着“事成之后,重赏”几个字。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说?” 李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上。 ***远处的密林里,谢临渊靠在一棵树上,看着渡口的动静,嘴角噙着笑。 “侯爷,沈丞相得手了。”青影低声道。 “我看到了。”谢临渊看着沈彻指挥官差押人、搬盐,动作有条不紊,心里忽然觉得,这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有几分好看。 “那我们……” “走。”谢临渊转身往回走,“好戏看完了,该让陛下‘知道’了。” ***次日早朝,沈彻上奏,禀报查获三王爷私盐一案,并呈上李福的供词和那封信。 满朝哗然。 三王爷萧景站在朝班中,脸色惨白,出列辩驳:“陛下,臣冤枉!这是沈彻诬陷臣!” “冤枉?”沈彻上前一步,目光锐利,“李福是你的管家,这封信是你的亲笔,马车上的私盐有千斤之多,你还想抵赖?” “你……”萧景气得说不出话。 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他早就知道几位王爷不干净,只是没想到沈彻敢直接动手,还抓了现行。 “萧景,”皇帝开口,声音冰冷,“此事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萧景扑通一声跪下:“陛下,臣真的不知道啊!一定是李福背着臣干的!求陛下明察!” 皇帝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罢了,念在你是皇室宗亲,暂且革去你的王爵,禁足府中,听候发落!” “陛下!” “退朝!” 皇帝拂袖而去,留下萧景瘫在地上,面如死灰。 沈彻站在原地,看着这一切,眸子里没有丝毫波澜。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该轮到谢临渊了。 ***散朝后,沈彻刚走出宫门,就被谢临渊拦住。 “沈丞相好手段。”谢临渊笑着说,“三王爷这次,怕是翻不了身了。” “还要多谢侯爷的妙计。”沈彻看着他,“接下来,该查谢家旧案了。” “不急。”谢临渊摇了摇头,“三王爷虽然倒了,但太后那边,还没动静。我们得再等等。” 沈彻明白他的意思。三王爷是太后的亲外甥,太后绝不会坐视不管。 “也好。” “对了,”谢临渊忽然凑近他,低声道,“今日多谢沈丞相,让本侯看了一场好戏。” 沈彻的脸颊微微发烫,往后退了一步:“侯爷客气了。” 看着沈彻略显慌乱的背影,谢临渊低笑出声。这少年丞相,原来也有这么纯情的时候。 他抬头看向皇宫的方向,眸色深沉。 太后,你的棋子,已经少了一颗。接下来,该轮到你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离开后,沈彻回头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这场合作,似乎比他想的,要有趣得多。 [锁]作者有话要说内容存在问题,暂时锁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饵香鱼动 第5章 太后投石 三王爷被禁足的消息,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京城掀起了不小的波澜。朝堂上人人自危,那些与三王爷交好的官员,更是整日提心吊胆,生怕被牵连。 相府内,沈彻正在批阅奏折。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微蹙的眉头上,映出几分疲惫。 “大人,太后宫里的人来了,说请您去慈安宫一趟。” 沈彻握着笔的手顿了顿,抬眼道:“知道了。” 他放下笔,揉了揉眉心。三王爷刚倒,太后就找他,必然没什么好事。 慈安宫内,暖意融融,熏香袅袅。 太后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捻着一串佛珠,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睁开眼,看向沈彻:“你来了。” “太后圣安。”沈彻行礼。 “免礼。”太后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 沈彻依言坐下,垂着眼,静待下文。 “三王爷的事,你做得很好。”太后的声音很轻,听不出喜怒,“只是,他终究是皇室宗亲,你这么做,不怕落人口实吗?” “臣只是奉旨办事,不敢徇私。”沈彻语气恭敬。 太后笑了笑,拿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你呀,就是太较真。这朝堂之上,很多事,不必做得太绝。”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听说,你最近和定北侯走得很近?” 沈彻的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平静:“只是偶尔议事,并无深交。” “是吗?”太后看着他,目光幽深,“定北侯那个人,心思深沉,你还是离他远些好。免得被他牵连,坏了自己的前程。” “臣明白。” “明白就好。”太后放下佛珠,端起茶盏,“哀家听说,谢家旧案的一些卷宗,在你手里?” 沈彻的瞳孔骤然收缩。 谢家旧案的卷宗,是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找到的,一直藏得很隐蔽,太后怎么会知道? “太后说笑了,”沈彻强作镇定,“谢家旧案是先帝钦定的,卷宗都在宗人府,臣怎么会有?” 太后笑了笑,没有再追问,只是道:“没有就好。有些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再提,没什么好处。” 从慈安宫出来,沈彻只觉得后背发凉。 太后显然已经知道了他和谢临渊的约定,甚至可能知道了他在查谢家旧案。这次召见,看似是警告,实则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大人,现在去哪?” “去定北侯府。”沈彻当机立断。 有些事,他必须和谢临渊说清楚。 ***定北侯府,暖阁。 谢临渊正在下棋,对面坐着一个白衣男子,面容俊美,气质温润,正是太医令温景然。 “你这棋艺,还是这么差。”温景然笑着说,落下一子,将谢临渊的黑子围得水泄不通。 “彼此彼此。”谢临渊挑眉,落下一子,反败为胜。 温景然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你厉害。”他顿了顿,看向谢临渊,“听说你和沈丞相联手,扳倒了三王爷?” “是又如何?” “你就不怕太后报复?”温景然担忧地说,“太后那个人,最护短。” “怕?”谢临渊轻笑一声,“我从出生起,就活在别人的算计里,早就不知道怕是什么了。” 正说着,仆役通报:“侯爷,沈丞相来了。” 谢临渊和温景然对视一眼,都有些意外。 “请他进来。” 沈彻走进来,看到温景然,愣了一下,随即行礼:“温太医令。” “沈丞相。”温景然起身,“既然你们有事要谈,我就先告辞了。” 谢临渊点了点头:“慢走。” 温景然离开后,暖阁里只剩下谢临渊和沈彻。 “你怎么来了?”谢临渊看着他,“太后找你了?” 沈彻点头,脸色凝重:“她知道我们在查谢家旧案,还问我是不是有卷宗。” 谢临渊的眸色沉了沉:“她果然知道。”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沈彻看着他,“太后已经盯上我们了,再查下去,恐怕会有危险。” “危险?”谢临渊笑了笑,走到他面前,语气带着点戏谑,“沈丞相现在才知道危险?” 沈彻看着他,忽然觉得有些无力。他知道谢临渊说得对,从他答应谢临渊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身处险境。 “我不是怕危险,”沈彻低声道,“我是怕……查不出真相,反而连累了你。” 谢临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一动。他伸手,想要拍拍沈彻的肩膀,却又觉得不妥,最终只是收回手,道:“放心,我自有办法。” 他转身走到书架前,取下一本看似普通的书,翻开,里面夹着一张纸条。 “这是我查到的,当年参与谢家旧案的官员名单。”谢临渊把纸条递给沈彻,“你看一下,有没有认识的。” 沈彻接过纸条,上面的名字有些他认识,有些则很陌生。当看到其中一个名字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怎么了?”谢临渊察觉到他的异样。 “这个名字……”沈彻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我恩师的好友。” 谢临渊的眸色沉了沉:“看来,你恩师的死,也不是那么简单。” 沈彻看着那张纸条,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他一直以为恩师是病逝的,现在看来,或许另有隐情。 “我们得小心了。”沈彻抬起头,看向谢临渊,眸子里带着坚定,“这盘棋,我们必须赢。” 谢临渊看着他,笑了笑:“好。”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都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加艰难。但此刻,他们的心里,却多了一份底气。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 gogogo,出发喽[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太后投石 第6章 恩师之谜 从定北侯府出来时,暮色已沉。沈彻坐在马车上,指尖反复摩挲着那张名单,目光落在“周明远”三个字上,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得发慌。 周明远,曾任吏部侍郎,是他恩师柳文渊的至交。当年恩师病逝时,周明远还亲自前来吊唁,握着他的手说“柳兄毕生心血都在你身上,切莫辜负”。 可名单上的批注赫然写着:“谢家旧案主审官之一,后调任地方,三年前暴病身亡。” 暴病身亡?沈彻皱紧眉头。他记得清楚,周明远是“病逝”,并非“暴病”,这一字之差,背后藏着多少猫腻? 马车停在相府门前,沈彻却没有立刻下车。他望着车窗外渐浓的夜色,忽然对随从道:“去柳府旧宅。” ***柳府旧宅早已荒废,院门落了锁,铜环上锈迹斑斑。沈彻让随从撬开锁,推门而入,一股尘封的气息扑面而来。 院子里杂草丛生,石板路上积着厚厚的落叶,只有正屋门前的石阶,似乎被人清扫过,隐约能看出干净的痕迹。 沈彻推开正屋的门,屋内陈设依旧,只是蒙了层灰。他走到书架前,手指拂过一排排书籍,停在最上层的一个木盒上。 那是恩师生前存放重要信件的盒子。 他取下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几封信,都是周明远写给柳文渊的。沈彻一封封看过去,大多是寻常问候,直到看到最后一封—— “文渊兄,谢家案已定,某夜不能寐,总觉愧对故人。今闻北境异动,恐有大变,若某遭遇不测,望兄保全彻儿……” 落款日期,正是周明远“暴病身亡”的前三天。 沈彻捏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原来恩师早就知道周明远的死有问题,甚至可能猜到了背后的黑手。可恩师为何从未对他提起? 他将信纸折好放回盒中,转身时,眼角余光瞥见书架后似乎有微光闪过。 “谁?”沈彻低喝一声,快步走过去。 书架后空无一人,只有一扇小小的暗门半掩着,门后是个狭窄的隔间。沈彻点亮随身带的火折子,弯腰走进去,就见隔间角落里放着一个木箱。 打开木箱,里面竟是一叠卷宗,封皮上写着“谢案补录”四个字。 沈彻的心跳骤然加速,抽出卷宗翻阅——里面详细记录了当年谢家被构陷的细节,甚至附有几份未被采纳的证词,其中一份,正是周明远亲笔所写,痛陈自己屈从权势、构陷忠良的经过。 “原来……是这样……”沈彻喃喃自语,眼眶有些发热。 恩师从未忘记谢家旧案,甚至暗中收集了证据,只是没来得及用上,便撒手人寰。而清扫石阶的人,想必也是恩师留下的旧部,一直在暗中守护着这些秘密。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沈彻迅速将卷宗收好,吹灭火折子,藏身于暗门后。 几个黑衣人翻墙而入,手持利刃,径直走向正屋,显然是冲着这里来的。 “搜!仔细点,别放过任何角落!”为首的人低声下令。 刀刃划破木箱的声音、翻找书籍的声音此起彼伏。沈彻屏住呼吸,握紧了袖中的短刀——这些人来势汹汹,显然是要销毁证据。 眼看黑衣人就要搜到书架,沈彻正欲动手,忽然听到院外传来一声轻啸,紧接着是兵器相接的脆响。 “有埋伏!”黑衣人大惊。 沈彻从暗门后探出头,就见月光下,一道宝蓝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黑衣人之间,剑光凌厉,不过片刻功夫,就将所有黑衣人尽数制服。 是谢临渊。 他收剑入鞘,转身看向正屋,朗声道:“沈丞相,出来吧,戏看完了。” 沈彻推开门走出去,看着满地哀嚎的黑衣人,又看向谢临渊,眸色复杂:“你怎么来了?” “我猜你会来这里。”谢临渊走近,目光落在他怀里的木箱上,“找到东西了?” 沈彻点头,将木箱递给他:“是恩师留下的证据。” 谢临渊打开木箱,看到卷宗时,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抬眼看向沈彻,眸子里带着难以言喻的情绪:“多谢。” 这声“多谢”说得极轻,却像一块石头投进沈彻的心湖,漾起圈圈涟漪。他别开视线,道:“这些人怎么办?” “交给我处理。”谢临渊挥了挥手,隐在暗处的青影立刻现身,将黑衣人拖了下去,“他们是太后的人,留着会碍事。” 沈彻看着他利落的动作,忽然想起太后白天的警告,低声道:“这样会不会太冒险?” “冒险?”谢临渊笑了笑,月光落在他脸上,映得那双桃花眼亮得惊人,“比起等别人来杀,我更喜欢先动手。” 他凑近一步,气息拂过沈彻的耳畔:“何况,有沈丞相在,我怕什么?” 温热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沈彻的耳尖倏地红了,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被门槛绊了一下,踉跄着向后倒去。 谢临渊眼疾手快,伸手揽住他的腰。 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沈彻能清晰地闻到谢临渊身上的气息,看到他眼底的自己。他的腰被对方的手臂箍着,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强势。 “沈丞相,走路可要当心。”谢临渊的声音带着笑意,目光落在他泛红的耳尖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沈彻猛地回过神,推开他,转身就走:“东西找到了,该回去了。” 看着他略显仓促的背影,谢临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腰间的温度,他轻笑一声,快步跟了上去。 夜色渐深,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两道并肩的影子,在寂静的旧宅里,缓缓向前延伸。 有些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悄悄变了质。 gogogo![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恩师之谜 第7章 月下锋芒 马车碾过寂静的街道,车轮与石板路碰撞的声响在夜里格外清晰。 沈彻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脑海里却反复回放着柳府旧宅的画面——谢临渊揽住他腰时的力度,凑近时温热的气息,还有那双映着月光的桃花眼,像淬了酒的锋芒,让他心跳失序。 “在想什么?”谢临渊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点笑意。 沈彻睁开眼,对上他探究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在想那些证据。” “证据?”谢临渊挑眉,“周明远的证词里提到,当年主谋除了太后,还有一位‘宫中贵人’,你觉得会是谁?” 沈彻沉默片刻:“陛下。” 这两个字出口,车厢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谢临渊看着他,眸色深沉:“你也这么觉得?” “谢家手握兵权,功高震主,本就是陛下的心头刺。”沈彻的声音很轻,“太后只是顺水推舟,真正想除掉谢家的,恐怕是先帝,甚至……当今陛下。” 谢临渊指尖敲击着膝盖,发出规律的轻响:“若真是如此,这案子,怕是更难翻了。” “难,不代表不能。”沈彻抬眼,眸子里闪着坚定的光,“只要证据确凿,就算是陛下,也不能一手遮天。” 谢临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忽然笑了:“沈丞相倒是比本侯更有底气。” “不是有底气,是不得不如此。”沈彻的目光落在窗外,“恩师用性命护住这些证据,我不能让他白白牺牲。” 马车驶入相府后门,沈彻正欲下车,却被谢临渊叫住。 “沈彻。”谢临渊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低沉,“明日早朝,太后必定会发难,你……” “我知道该怎么做。”沈彻打断他,推开车门,“侯爷放心。”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谢临渊靠在车壁上,指尖还残留着方才触碰到的布料温度,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他总觉得,沈彻似乎把所有事都扛在自己肩上,不肯示弱,也不肯依赖任何人。 “青影。”谢临渊低声道。 “属下在。” “去查一下,柳文渊的死因。”谢临渊的眸色沉了沉,“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次日早朝,果然如谢临渊所料,太后的人率先发难。 御史中丞出列,手持奏折:“陛下,臣要参奏丞相沈彻,私闯柳府旧宅,盗取朝廷卷宗,意图不轨!” 满朝哗然。 沈彻出列,面色平静:“陛下,臣并非私闯,柳府旧宅是恩师故宅,臣只是前去祭拜。至于卷宗,更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御史中丞冷笑,“臣有证人,亲眼看到沈丞相从柳府带出一个木箱,里面全是卷宗!” “哦?”皇帝看向沈彻,“可有此事?” 沈彻刚要开口,忽然听到殿外传来通报:“陛下,定北侯求见!” 众人一愣,谢临渊此刻求见,所为何事? 谢临渊走进大殿,一身宝蓝色锦袍,身姿挺拔,对着皇帝行了一礼:“陛下,臣有要事启奏。” “讲。” “臣要参奏御史中丞,诬陷忠良,私通外戚!”谢临渊的声音朗朗,回荡在大殿里,“昨日深夜,臣抓到几个黑衣人,欲对沈丞相不利,从他们口中得知,是御史中丞受太后旨意,故意诬陷沈丞相,目的是为了阻止沈丞相查清柳文渊恩师的死因!” 御史中丞脸色大变:“你胡说!血口喷人!” “是不是血口喷人,陛下一问便知。”谢临渊看向皇帝,“那些黑衣人,臣已带来,此刻就在殿外。” 皇帝皱了皱眉:“带上来。” 黑衣人被押进大殿,浑身是伤,一见到御史中丞,便立刻喊道:“中丞大人,救我们!是您让我们去的啊!” 御史中丞面如死灰,瘫倒在地。 太后坐在屏风后,听着外面的动静,脸色阴沉得可怕。她没想到,谢临渊竟然敢在朝堂上公然发难,还拿出了人证。 皇帝看着眼前的一切,沉默了片刻,道:“将御史中丞打入天牢,彻查此事!沈彻,你继续查柳文渊的死因,若有阻碍,可直接向朕禀报!” “臣遵旨。”沈彻躬身行礼,抬眼时,恰好对上谢临渊的目光。 谢临渊冲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得意,几分张扬,像极了打赢了仗的少年。 沈彻的心头忽然一暖,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这盘棋,他们似乎又赢了一步。 ***退朝后,沈彻刚走出宫门,就被谢临渊拦住。 “沈丞相,今日之事,多谢了?”谢临渊笑着说,语气里带着戏谑。 “该说谢的是我。”沈彻看着他,“你为何要帮我?” “帮你,就是帮我自己。”谢临渊凑近一步,低声道,“我们现在是盟友,不是吗?” 沈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松木香,忽然觉得,这个盟友,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走吧,”谢临渊拍了拍他的肩膀,“去喝一杯,庆祝一下。” 沈彻看着他的手,顿了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预示着什么。 我只要汽水的轻松~[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月下锋芒 第8章 酒意温软 谢临渊带沈彻去的不是什么奢华酒楼,而是京城南巷一家不起眼的小酒馆。 门面狭窄,挂着块褪色的“醉仙居”木匾,推门进去,却暖意融融。老板是个跛脚的老汉,见了谢临渊,熟稔地招呼:“侯爷来了?还是老样子?” “嗯,再加两个小菜。”谢临渊熟门熟路地领着沈彻上了二楼雅间,推开窗,能看到巷子里飘着的烤红薯香气,“这里的酒,是京城最烈的‘烧刀子’,配着老汉的酱牛肉,绝了。” 沈彻坐下,看着窗外的烟火气,有些恍惚。他久居高位,早已习惯了觥筹交错的应酬,这般市井小馆,竟有些陌生。 “怎么?不喜欢?”谢临渊见他发怔,挑眉问道。 “不是。”沈彻摇头,“只是许久没来过这种地方了。” “偶尔来坐坐,也不错。”谢临渊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饮下,喉结滚动,带着几分不羁,“朝堂上的事太闷,总得找点乐子。” 沈彻看着他喝酒的样子,忽然觉得,这才是谢临渊真实的模样——褪去了侯府的矜贵,少了权谋的算计,像个自在随性的世家子。 老板很快端上酒菜,一盘酱牛肉,一碟花生米,还有一壶热气腾腾的烧刀子。 “尝尝。”谢临渊给沈彻倒了杯酒,“这酒烈,小心点。” 沈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烧得他胃里一阵发烫,脸颊也微微泛红。 “怎么样?”谢临渊笑着看他。 “还好。”沈彻强装镇定,拿起筷子夹了块牛肉,试图压下酒劲。 两人边喝边聊,从朝堂琐事到民间趣闻,竟也相谈甚欢。沈彻发现,谢临渊懂得远比他想象的多,天文地理,诗词歌赋,甚至连街头巷尾的传闻都了如指掌。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沈彻好奇地问。 “闲着没事,四处逛逛罢了。”谢临渊满不在乎地说,又给沈彻倒了杯酒,“你呢?除了公务,平时都做什么?” “看书,练字。”沈彻如实回答。 “真无趣。”谢临渊撇撇嘴,“改天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沈彻刚想拒绝,就见谢临渊凑近,眼神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期待,像个邀人共玩的孩子。他到了嘴边的话,忽然说不出口了。 “再说吧。”他含糊地应了一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两人都有些醉意。 沈彻脸颊绯红,眼神也有些迷离,平日里清冷的气质荡然无存,多了几分柔和。谢临渊看着他这副样子,心跳忽然漏了一拍,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沈彻。”他低声叫他的名字。 “嗯?”沈彻抬头,眼神懵懂。 谢临渊看着他微张的唇瓣,忽然有了个荒唐的念头。他喉结滚动,正想靠近,却被沈彻猛地推开。 “我……我该回去了。”沈彻站起身,脚步有些虚浮,显然是醉得不轻。 谢临渊看着他踉跄的背影,心里的那点念头瞬间消散,只剩下担心。他快步跟上,扶住沈彻的胳膊:“我送你回去。” “不用……”沈彻挣扎着,却没什么力气。 谢临渊无奈,只得半扶半抱地带着他下楼,付了酒钱,将他塞进马车。 马车上,沈彻靠在车壁上,闭着眼,眉头微蹙,似乎睡得不安稳。谢临渊看着他泛红的脸颊,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 他伸出手,想要拂开沈彻额前的碎发,指尖刚要触碰到,却又猛地收回。 “沈彻啊沈彻……”谢临渊低声呢喃,“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马车很快到了相府门前,谢临渊将沈彻扶下车,交给等候的随从:“好好照顾你们大人。” “是。” 看着沈彻的身影消失在相府大门后,谢临渊才转身离开。 夜风微凉,吹得他清醒了些。他摸了摸自己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沈彻身上的温度,带着淡淡的酒气,还有……一丝让他心动的暖意。 或许,这场合作,会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相府卧房内,沈彻躺在床上,意识却异常清醒。 他没醉,至少没醉到不省人事。方才在酒馆的失态,不过是借着酒意,掩饰自己的慌乱。 谢临渊靠近时的眼神,带着灼热的温度,几乎要将他融化。那一刻,他竟有些贪恋那份靠近,若不是理智尚存,恐怕早已沉溺其中。 “谢临渊……”沈彻低声呢喃,翻了个身,将脸埋进枕头里。 他不知道,自己对谢临渊的感觉,什么时候从“盟友”,悄悄变成了别的东西。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床榻边的影子,也照亮了少年丞相心底,那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悸动。 大热天做过白日梦[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酒意温软 第9章 暗流再涌 沈彻是被窗外的鸟鸣吵醒的。 宿醉的头痛尚未完全消退,他扶着额坐起身,昨夜酒馆的画面碎片般涌入脑海——谢临渊凑近时的温热气息,那双亮得惊人的桃花眼,还有自己慌乱中推开他的动作。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衣袖的触感,沈彻猛地攥紧拳头,耳根泛起薄红。 “大人,您醒了?”小厮端着洗漱用品进来,见他脸色不佳,关切地问,“要不要请温太医令来看看?” “不必。”沈彻敛了敛神,掀开被子下床,“备早朝。” ***朝堂之上,气氛比往日更凝重。 御史中丞被打入天牢后,太后一派的官员收敛了许多,却也多了几分阴鸷。沈彻站在朝班中,能清晰地感受到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不怀好意的目光。 果然,早朝刚进行到一半,户部尚书便出列上奏:“陛下,近来北境战事吃紧,粮草短缺,臣恳请陛下拨款百万两,以解燃眉之急。” 皇帝皱眉:“国库空虚,哪来的百万两?” “臣以为,”户部尚书话锋一转,目光扫过沈彻,“可暂借百官俸禄,待战事平息后再行补发。沈丞相身为百官之首,当以身作则。” 这话看似合理,实则是将矛头指向沈彻。百官俸禄涉及面极广,一旦推行,必然怨声载道,而沈彻作为提议的“以身作则”者,无疑会成为众矢之的。 沈彻刚要开口反驳,却听谢临渊懒洋洋的声音响起:“户部尚书这主意,怕是不妥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谢临渊出列,慢悠悠道:“百官俸禄本就不高,若再暂借,岂不是让大家喝西北风?依本侯看,不如抄了三王爷的家产,那里面的银子,别说百万两,就是千万两也有了。”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三王爷虽被禁足,却尚未定罪,此时提议抄家,无疑是在打太后的脸。 太后的人立刻反驳:“定北侯此言差矣!三王爷只是暂被禁足,并未定罪,岂能随意抄家?” “哦?”谢临渊挑眉,“那私盐案证据确凿,难道还定不了罪?还是说,有人想包庇?”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太后一派的官员,那些人顿时语塞。 皇帝沉吟片刻,道:“定北侯所言有理。传朕旨意,查抄三王府,所得银两悉数充作军饷。” “陛下圣明!”谢临渊躬身行礼,抬眼时,与沈彻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沈彻微微颔首,眼底掠过一丝暖意。又是他,在关键时刻替自己解围。 ***退朝后,沈彻在宫门外等了片刻。 谢临渊走出来,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沈丞相特意等我?” “多谢侯爷今日解围。”沈彻开门见山。 “说了,我们是盟友。”谢临渊走近,压低声音,“户部尚书那是替太后试探你,若你接了话头,往后的麻烦只会更多。” 沈彻点头:“我知道。只是……抄了三王府,太后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她不善罢甘休,我们就等着便是。”谢临渊勾唇,“倒是你,今日脸色不好,昨夜没睡好?” 沈彻的耳尖又是一热,含糊道:“有点累。” “那正好,”谢临渊忽然道,“今日休沐,我带你去个地方,保证能让你放松。” 不等沈彻拒绝,谢临渊已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的手腕,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他的手掌温热干燥,力道不算重,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沈彻挣了一下,没挣开,只能任由他拉着,心跳却像被什么东西敲打着,越来越快。 ***马车停在城郊一处别院外。 沈彻下车一看,只见院门紧闭,墙内隐约传来兵器相接的脆响。 “这是……” “我的一处训练场。”谢临渊推开院门,“进去看看?” 院内竟是一片开阔的演武场,十几个劲装男子正在对练,招式凌厉,杀气腾腾。青影也在其中,见两人进来,立刻停下动作行礼:“侯爷,沈丞相。” “继续。”谢临渊摆了摆手,带着沈彻走到一旁的观景台,“这些都是我的人。” 沈彻看着那些人利落的身手,心中暗惊。他早知道谢临渊有自己的势力,却没想到竟如此精锐。 “你培养这些人……” “自保,也为了复仇。”谢临渊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这世道,光靠嘴皮子没用,手里得有真家伙。” 他忽然拿起一把木剑,递给沈彻:“试试?” 沈彻愣了一下,接过木剑,入手微凉。他自幼苦读,虽也学过些基础剑法,却早已生疏。 谢临渊拿起另一把木剑,剑尖轻点地面:“来,陪我练练。” 沈彻犹豫片刻,提剑上前。他的招式生疏笨拙,谢临渊却步步退让,偶尔还会故意露出破绽,让他能勉强应对。 几个回合下来,沈彻已有些气喘,额角沁出薄汗。谢临渊看着他泛红的脸颊,忽然收剑,笑道:“沈丞相的剑法,还有待提高。” 沈彻放下剑,有些窘迫:“让侯爷见笑了。” “不会。”谢临渊看着他,眼神认真了些,“至少比我想象的好。” 他忽然抬手,指尖擦过沈彻的额角,替他拭去了一滴汗珠。 温热的触感传来,沈彻像被烫到一般,猛地后退半步,心脏狂跳不止。 谢临渊的手僵在半空,看着他慌乱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风大了,回去吧。” ***回去的马车上,两人都没说话。 沈彻靠在车壁上,侧头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方才谢临渊替他拭汗的动作。那人的指尖带着薄茧,触感却异常清晰,像一道电流,瞬间窜遍全身。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自己对谢临渊的在意,早已超出了盟友的界限。 谢临渊则看着沈彻的侧脸,对方的耳根依旧红着,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他喉结滚动了一下,移开视线,看向窗外。 有些情绪,似乎正在不受控制地滋生。 ***与此同时,三王府。 抄家的官差已经离开,府内一片狼藉,值钱的东西被洗劫一空。太后派来的密使站在萧景面前,脸色阴沉:“王爷,太后说了,让您务必忍耐,待时机成熟,定会救您出去。” 萧景瘫坐在地上,眼神怨毒:“忍耐?我现在就是个废人!谢临渊!沈彻!我绝不会放过他们!” 密使冷笑一声:“太后自有安排。过几日,会有一场‘意外’,让定北侯消失。” 萧景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好!我等着!” 寒风从破败的窗棂灌入,卷起地上的纸屑,像无数只鬼魅,在空荡的王府里盘旋。 一场新的阴谋,正在悄然酝酿。而身处漩涡中心的两人,对此尚不知情。他们只知道,彼此之间的牵绊,似乎越来越深了。 梦见我变成了彩虹[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暗流再涌 第10章 意外之险 三王府被抄家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城。 百姓拍手称快,世家却人人自危。谢临渊和沈彻的名字,被更多人记在心里,有敬畏,有感激,更有刻骨的恨意。 沈彻坐在相府书房,翻看着柳文渊留下的卷宗,试图从蛛丝马迹里找出更多线索。窗外的阳光透过窗纸,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安静得只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大人,定北侯派人送来一封信。” 沈彻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谢临渊龙飞凤舞的几个字:“城西废园,亥时见,有要事。” 他皱了皱眉。亥时的废园?谢临渊向来谨慎,为何会选这种偏僻的地方? “备车。”沈彻放下卷宗,眸色沉了沉。无论如何,他得去看看。 ***城西废园,荒草丛生,断壁残垣在月光下像蛰伏的鬼魅。 沈彻带着两个随从,小心翼翼地走进来,压低声音喊:“谢临渊?” 无人应答。 只有风吹过破窗的呜咽声,还有草丛里偶尔窜过的鼠虫,让人头皮发麻。 “大人,这里不对劲。”随从警惕地拔出刀,“我们还是先撤吧。” 沈彻刚要点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破空声!他猛地回头,就见几支冷箭射来,直取他面门! “小心!”随从扑上来挡在他身前,箭头没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快走!”另一个随从拉着沈彻往后退,却被更多的黑衣人围住。 沈彻抽出袖中短刀,护在受伤的随从身前,看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心头一片冰凉——这不是谢临渊的邀约,是陷阱! 是谁?太后?还是三王爷的余党? 黑衣人挥刀砍来,招式狠戾,招招致命。沈彻的剑法本就生疏,加上要护着随从,很快便落入下风,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瞬间染红了衣袖。 就在他以为必死无疑时,忽然听到一声清啸,紧接着是剑光破空的锐响! 一道宝蓝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剑光如练,瞬间将几个黑衣人挑飞! “谢临渊!”沈彻又惊又喜。 谢临渊落在他身边,挡在他身前,手中长剑滴血,眸色冷得像冰:“没事吧?” “我没事,他们……”沈彻看向受伤的随从。 “青影,救人!”谢临渊厉喝一声,隐在暗处的青影立刻现身,带着随从退到安全地带。 “你怎么来了?”沈彻看着他浴血的样子,心头一紧。 “我收到消息,有人要对你不利。”谢临渊一边应对黑衣人,一边快速道,“这是个圈套,快走!” 他护着沈彻往外冲,剑光凌厉,很快杀出一条血路。可黑衣人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像是杀不尽一般。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你先走!”沈彻推了谢临渊一把。 “闭嘴!”谢临渊反手将他护在身后,“我不会丢下你!”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像一道暖流,瞬间淌过沈彻的心底。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官差的脚步声和呼喊声。黑衣人见状,对视一眼,迅速撤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危机解除,谢临渊才松了口气,转身看向沈彻,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受伤了!” 他不由分说地拉起沈彻的手臂,查看伤口,眉头紧锁:“怎么这么不小心?” 他的动作有些粗鲁,语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沈彻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松木香混合的气息,忽然觉得,手臂上的伤口似乎也没那么疼了。 “我没事。”他低声道。 “还说没事!”谢临渊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撕下自己的衣襟,替他包扎伤口,动作笨拙却认真,“跟我回去,让温景然看看。” 沈彻没有拒绝,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往园外走去。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仿佛再也分不开。 沈彻看着谢临渊的背影,忽然明白,有些感情,早已在一次次的生死与共中,悄然生根发芽。 而他,似乎并不抗拒这份悸动。 [猫头][猫头][猫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意外之险 第11章 心迹微显 定北侯府的客房里,烛火摇曳。 温景然正在给沈彻处理伤口,动作轻柔,语气却带着几分嗔怪:“沈丞相也是,明知是陷阱,怎还敢以身犯险?这伤口虽不深,但若感染了风寒,可不是闹着玩的。” 沈彻坐在榻边,看着自己手臂上缠着的白布,上面隐约渗出些血迹,低声道:“多谢温太医令。” “该谢的不是我。”温景然收拾着药箱,目光扫过门外,“若不是定北侯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沈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谢临渊站在门外,身影被烛火拉长,手里还攥着那柄染血的长剑,指节泛白。 “温太医令,麻烦你了。”谢临渊走进来,声音有些沙哑。 “分内之事。”温景然起身,“伤口三日一换,莫要碰水。”他看了两人一眼,识趣地退了出去。 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烛火噼啪作响,气氛有些微妙。 “那些黑衣人,查到是谁的人了吗?”沈彻打破沉默。 “三王爷的余党,还有太后的人。”谢临渊在他对面坐下,将长剑放在桌上,剑身的血迹已经凝固,“他们是铁了心要除掉你。” 沈彻沉默片刻:“是我连累了你。” “说了,我们是盟友。”谢临渊抬眼,眸色沉沉,“连累这种话,别再说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彻的手臂上,眉头又皱了起来:“很疼?” “还好。”沈彻下意识地缩了缩手。 谢临渊却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伤口边缘的白布,动作极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以后不许再这么冒险。” 他的指尖带着薄茧,隔着布料,沈彻也能感受到那份温热。心跳骤然失序,沈彻别开视线,耳根泛起薄红:“我知道了。” 谢临渊看着他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随即移开目光,正色道:“这次的事,给了我们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三王爷和太后急于动手,必然会露出更多破绽。”谢临渊指尖敲击着桌面,“我们可以顺着这条线查下去,或许能找到当年谢家旧案的关键证据。” 沈彻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们既然敢动手,恐怕已经做好了准备。” “准备?”谢临渊冷笑一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准备都是徒劳。” 他看着沈彻,眼神忽然认真起来:“沈彻,信我。” 这三个字很轻,却带着千钧之力,瞬间击中了沈彻的心脏。他抬眼,对上谢临渊的目光,那双桃花眼里没有了往日的戏谑,只有坚定和真诚。 “我信你。”沈彻听到自己说。 谢临渊笑了,那笑容像冰雪初融,瞬间点亮了整个房间。 ***夜深了,谢临渊安排了人守在客房外,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他坐在书房里,看着桌上的长剑,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废园里的画面——沈彻受伤时的苍白脸色,看着他时又惊又喜的眼神,还有刚才泛红的耳根。 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对方手臂的温度,谢临渊握紧拳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对沈彻的感情,早已超出了盟友的界限。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雪夜初见时的惊艳,是朝堂交锋时的欣赏,还是方才生死与共时的悸动?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命中注定。 “侯爷,查到了。”青影推门进来,递上一份卷宗,“那些黑衣人,果然和当年谢家旧案有关,领头的那个,是当年负责押送谢家的护卫之一。” 谢临渊接过卷宗,眸色沉了沉:“很好。” 他翻开卷宗,目光锐利如刀:“看来,我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客房里,沈彻躺在床上,却毫无睡意。 手臂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远不及心口的悸动来得强烈。谢临渊挡在他身前的背影,浴血时的坚定,还有那句“我不会丢下你”,反复在他脑海里回响。 他忽然有些害怕,害怕这份感情会影响他们的计划,害怕自己会成为谢临渊的拖累。 可更多的,是无法抑制的心动。 沈彻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还残留着谢临渊触碰过的温度。他低声呢喃:“谢临渊……” 窗外月光皎洁,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了少年丞相眼底的迷茫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深情。 这盘棋,似乎越来越复杂了。而他们的心,也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落了子。 [裂开][裂开][裂开]要累活了[哦哦哦]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心迹微显 第12章 暗流涌动 翌日清晨,定北侯府的炊烟刚起,沈彻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沈大人,宫里来人了。”是侯府管家的声音,带着几分焦灼。 沈彻披衣起身,手臂的伤口被牵扯得微微发疼。他按住布料,沉声道:“知道了。” 推门出去,就见谢临渊已站在院中,一身玄色劲装,显然也是刚收到消息。晨光落在他肩头,将那双眼眸衬得愈发清明。 “是太后的人。”谢临渊言简意赅,“说请你即刻入宫,商议三王爷余党之事。” 沈彻眉峰微蹙:“这时候召我入宫,怕是鸿门宴。” “必然是。”谢临渊指尖划过腰间佩剑,“昨夜的事没成,他们换了法子,想在宫里动手。” “那我……” “我陪你去。”谢临渊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我以汇报边防军务为由,随你一同入宫。” 沈彻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头一暖:“太冒险了。你若入宫,太后他们未必会给你好脸色。” “无妨。”谢临渊勾了勾唇,带着惯有的桀骜,“本侯的脸色,还轮不到他们来定。” ***宫道两侧的槐树枝繁叶茂,阳光透过叶隙洒下斑驳的光点。沈彻与谢临渊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各自的随从,气氛却并不轻松。 “待会儿见机行事,别冲动。”沈彻低声提醒。 谢临渊侧头看他,目光落在他被白布包裹的手臂上:“该担心的是你。”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有异动,往我身后躲。” 沈彻一怔,刚想反驳,就见谢临渊已移开视线,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他抿了抿唇,指尖微微蜷起。 到了长乐宫,太后正坐在主位上,脸色沉得像要滴出水来。三王爷的生母——贤妃也在,只是眼眶红肿,显然是哭过。 “沈丞相,你可算来了。”太后开门见山,语气带着怒意,“昨日你在定北侯府遇刺,可有此事?” “回太后,确有此事。”沈彻躬身,“幸得定北侯相救,否则臣早已是刀下亡魂。” “哼,刺客呢?”太后拍着桌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刺朝廷命官,还有王法吗?” “刺客已被定北侯拿下,正在审问。”沈彻抬眼,“只是据初步供词,那些人似乎与三王爷有所牵连……” “你胡说!”贤妃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我儿早已被圈禁,怎会有能力派人刺杀你?分明是你想借机污蔑!” “贤妃娘娘息怒。”谢临渊上前一步,挡在沈彻身侧,“本侯亲眼所见,那些刺客身上带着三王爷府中的令牌,难道还有假?” 他目光如炬,扫过贤妃,吓得对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太后见状,脸色更难看:“定北侯,此事尚未查清,不可妄下定论。” “查清?”谢临渊冷笑,“太后娘娘是想等到沈丞相真的出了事,再慢慢查吗?” 这话带着十足的讽刺,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发作——谢临渊手握兵权,如今又是皇帝倚重的人,她根本动不了。 就在这时,太监匆匆进来禀报:“陛下驾到——” 众人连忙行礼,就见少年皇帝快步走进来,目光在沈彻和谢临渊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沈彻的手臂上:“沈爱卿,你受伤了?” “回陛下,一点小伤,不碍事。”沈彻道。 皇帝却皱起眉:“刺客之事,朕已经听说了。沈爱卿是国之栋梁,若有闪失,国之大损。”他看向太后,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母后,此事必须严查,给沈爱卿一个交代。” 太后没想到皇帝会直接给自己难堪,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只能咬着牙应下:“是,陛下。” ***从长乐宫出来,沈彻松了口气。 “看来,陛下是站在我们这边的。”他低声道。 “未必。”谢临渊却不乐观,“少年天子心思深沉,他需要的是制衡。我们于他而言,不过是用来对付太后和三王爷的棋子。” 沈彻沉默。他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刚才皇帝维护的姿态,让他有了一丝错觉。 “别想太多。”谢临渊拍了拍他的肩,动作自然,“棋子也好,盟友也罢,只要能达成目的,又有什么关系?” 沈彻抬眼,对上他的目光,忽然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 两人走到宫门口,正要分别,谢临渊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瓷瓶:“这个给你。” “什么?” “上好的金疮药,比太医院的好用。”谢临渊塞到他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记得按时换。”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伐干脆,仿佛只是做了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沈彻握着温热的瓷瓶,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宫道尽头,掌心的触感仿佛还未散去。他低头,看着瓷瓶上精致的花纹,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而不远处的转角,谢临渊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沈彻的方向,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青影站在他身后,忍不住低声道:“侯爷,我们该走了。” “嗯。”谢临渊应着,却又多看了一眼,才转身离开。 宫墙高耸,将两人的身影隔开,却隔不断悄然滋生的情愫。而墙内的暗流,才刚刚开始涌动。 [摆手][摆手][摆手][摆手][猫爪][猫爪][猫爪][猫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暗流涌动 第13章 复线初缠 沈彻回到相府时,已是午后。刚换下朝服,就见随从匆匆进来:“大人,温太医令来了,说要给您换药。” 沈彻有些意外,却还是让温景然进来了。 温景然提着药箱走进来,依旧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倦意。他熟练地解开沈彻手臂上的白布,看到伤口时,眉头微蹙:“恢复得不算好,是不是没按时上药?” “昨日有些忙,忘了。”沈彻有些窘迫。 温景然没再多说,只是拿出药膏,动作轻柔地涂抹在伤口上,指尖微凉,带着草药的清香。 “多谢。”沈彻低声道。 “分内之事。”温景然收拾着药箱,忽然状似无意地提起,“方才在宫门口,看到你和定北侯在一起?” “嗯,一起从太后宫里出来。”沈彻没多想。 温景然笑了笑:“定北侯倒是护着你。” 这话让沈彻的耳根微微发烫,含糊道:“我们是盟友。” “盟友吗?”温景然抬眼,目光似乎深了些,“定北侯性子孤高,能让他放在心上的人,不多。” 沈彻没接话,只是觉得温景然今天的话有些奇怪。 ***温景然离开相府,并未直接回太医院,而是转道去了三皇子府。 三皇子萧珩正趴在桌上,对着一堆账本唉声叹气,见他进来,眼睛一亮:“景然,你可算来了!快帮帮我,这些账目看得我头都大了!” 温景然无奈地摇头,走上前,拿起账本翻看:“你又惹什么麻烦了?” “不是我,是我母妃。”萧珩垮着脸,“她非要插手户部的事,结果亏了一大笔银子,现在让我来填窟窿,我哪有那么多钱?” 温景然指尖划过账目上的数字,眸色微沉:“这不是小数目,恐怕不好填。” “所以才找你啊。”萧珩凑近他,笑得像只狡黠的狐狸,“你医术那么好,不如去给那些富商看看病,让他们捐点银子?” “胡闹。”温景然敲了敲他的额头,“皇家之事,岂能与商贾勾结?” 萧珩捂着额头,委屈道:“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去抢吧?” 温景然看着他耍赖的样子,心里忽然软了下来。他认识萧珩多年,知道这位三皇子看似草包,实则心地善良,只是不屑于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我这里还有些积蓄,你先拿去应应急。”温景然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 萧珩看着那张面额巨大的银票,愣住了:“这……这太多了,我不能要。” “拿着。”温景然把银票塞进他手里,语气不容拒绝,“只是暂时借给你,日后要还的。” 萧珩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他知道温景然俸禄不高,这些积蓄定是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景然,”他忽然拉住温景然的手,眼神真挚,“谢谢你。” 温景然的手僵了一下,感受到对方掌心的温度,心跳莫名漏了一拍。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萧珩握得更紧。 “我……”温景然有些慌乱。 萧珩却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只是笑着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还你。等我解决了这事,带你去城外的温泉山庄散心,听说那里的雪景很美。” 温景然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到了嘴边的拒绝忽然说不出口了。他轻轻“嗯”了一声,抽回手,转身道:“我该回太医院了。” “我送你!”萧珩立刻跟上。 ***两人并肩走在王府的回廊上,阳光透过廊檐洒下来,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萧珩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从城东的点心铺说到城西的杂耍班,语气轻快,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温景然安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声,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知道,萧珩看似没心没肺,实则活得比谁都累。生母不受宠,自己又被皇帝猜忌,若不装疯卖傻,恐怕早就成了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对了,”萧珩忽然想起什么,“昨日废园那边动静很大,是不是出事了?” 温景然脚步微顿:“沈丞相遇刺了,幸好定北侯及时赶到。” “沈彻?”萧珩皱起眉,“又是太后和我三哥搞的鬼?他们也太不像话了!” “嘘——”温景然示意他小声,“隔墙有耳。” 萧珩撇撇嘴,没再说话,心里却暗暗记下了这事。他虽与沈彻政见不合,却也看不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走到王府门口,温景然停下脚步:“就到这里吧。” “嗯。”萧珩看着他,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香囊,“这个给你。” 香囊是用云锦做的,上面绣着一朵淡雅的兰花,香气清幽。 “这是……” “我母妃绣的,据说能安神。”萧珩把香囊塞进他手里,有些不好意思,“你总是熬夜看诊,带着或许能好点。” 温景然握着温热的香囊,鼻尖萦绕着清幽的香气,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多谢。”他低声道。 “不客气。”萧珩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记得早点休息。” 温景然点头,转身离开。走了几步,他回头,就见萧珩还站在门口,冲他挥手。 阳光落在萧珩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那桀骜的眉眼间,竟透着几分温柔。 温景然的心跳又乱了,他连忙转回头,快步离开,手心的香囊却被攥得更紧了。 有些情愫,就像这悄然绽放的兰花,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悄悄蔓延。 [摸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复线初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