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偶后我成了大佬们争抢的猎物【豪门】》 第1章 离婚协议 暖黄的灯光流淌在大理石台面。 宋从闻屏着呼吸,指尖稳稳捏住着裱花袋,一朵奶油玫瑰在蛋糕胚绽放。 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味道,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巧克力的苦味。 玄关处突兀地响起电子提示音,短促尖锐。 他皱了皱眉,放下裱花袋,指尖沾着一点奶油,随意在围裙上擦了擦,走了出去。 客厅里,沈严时已经站在那里,一身笔挺的高定西装衬得他身形挺拔,只是脸上神情很是冷漠,他手里捏着一份文件。 宋从闻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扯出个惯常的笑:“老公,今天这么早下班。” 沈严时没应声,只是径直往前走了两步,那份文件放在玻璃茶几上,在宋从闻面前打开。 宋从闻目光落下去。 离婚协议书。 五个加粗的黑色字体,印在那双墨色的瞳孔里。 “戚白的手术很成功,”沈严时的声音比他的脸还冷,声音像淬了毒一般,“在那边恢复差别不差不多了。下周三的机票,我亲自去接他回来。” 他扯了扯领带,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烦躁,“宋从闻,我们之间怎么回事,你心知肚明。签了它,大家好聚好散。条件,不会亏待你。” 宋从闻站在那里,全身都僵硬起来。 大学刚毕业就被当做棋子送进沈家。几年婚姻,谈不上情深似海,却也习惯了表面的相敬如宾,他以为沈严时至少,会维持这份体面到最后。 原来都是笑话。 一股邪火猛地从脚板底直冲天灵盖,烧得他指尖都在发颤。什么修养,什么体面,去他妈的! 他猛地转身冲回了厨房。再出来时,手里托着那个刚刚完成一半的奶油蛋糕。 沈严时显然没料到他会是这个反应,眉头紧锁,带着嫌恶和警告:“宋从闻,你……” 话没说完。 宋从闻手臂一扬,那个还未成形的蛋糕,带着一阵丰风,结结实实地,不偏不倚地,整个儿糊在了沈严时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上! “啪唧” 粘稠的白色奶油,黄色的蛋糕胚,深褐色的巧克力酱,瞬间糊满了沈严时的头发,额头,眉头,眼睛,高挺的鼻梁,紧抿的薄唇,昂贵的西装前襟瞬间一片狼藉。 沈严时整个人僵在原地,只有胸膛剧烈起伏着,昭示着里翻腾的怒火。 “利息。”宋从闻的声音很轻,但足以让沈严时害怕。 他看都没看沈严时那张略显狼狈的脸,而是慢条斯理地从蛋糕残骸里挖起一团奶油,在指尖捻了捻,然后狠狠甩过去,“啪”地一声,第二朵奶油花在沈严时价值不菲的西装上炸开,巧克力酱顺着衣料纹理往下淌。 “对了,”宋从闻像是才想起来,歪了歪头,目光扫过地上那摊混合着巧克力酱的狼藉,唇角勾起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 ,“狗是不能吃巧克力的,沈总。可别误食了,会死的。”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又轻又慢。 “宋!从!闻!”沈严时终于从震惊和暴怒中找回自己的声音,低吼出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 他抬起手想抹掉脸上的奶油,却越抹越花,黏腻的触感让她几乎发狂。 他从未想过,这个平日里温顺、甚至有些没心没肺的“联姻对象”,竟敢如此对他!宋家要不是靠着沈家,早就被吞得骨头都不剩了!他给的条件,足够这个半路认祖归宗的私生子挥霍几辈子! 沈严时还想说些什么,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却打断了他。 他顾不上满脸满身的狼狈,只看了一眼屏幕,有些紧张地接通了电话。 “喂?”他接通电话,声音沙哑紧绷,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沈严时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连糊在脸上的奶油都掩盖不住。 他猛地抬头,眼神仓惶地扫过宋从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甚至来不及说第二句话,也完全忘记了那份摊在茶几上的离婚协议,更顾不上清理自己。 他慌乱地拿起沙发的外套,抓着手机,跌跌撞撞地离开了。 “砰——!” 震耳欲聋的关门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留下满室的死寂,一地狼藉的蛋糕残骸。 刺鼻的奶油和巧克力气味弥漫着。 宋从闻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目光再次落在那份摊开的《离婚协议书》上。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腥甜。 他的视线扫过茶几,沈严时刚才慌乱中抓外套时,将他的备用机碰掉在地上,屏幕朝下。 宋从闻走过去,弯腰捡起那个冰冷的金属块。屏幕已经熄灭了。他迟疑了一瞬,指尖按在侧键上。 屏幕亮起。 锁屏界面清晰地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的预览,来自一个航空公司的APP通知: 【预订成功提醒】沈严时先生,您预订的CAZ511航班(C市国际机场T3 - Z国XC机场)已出票。起飞时间:2025年7月10日 09:15。请提前2小时至柜台办理值机 日期是明天上午? 宋从闻的瞳孔骤然收缩。 沈严时刚刚亲口说的,是“下周三的机票”。可现在锁屏上显示的成功预订的航班,就在明天上午!他骗他!他根本就没打算等到下周三! 这算什么?迫不及待?连几天都等不了,生怕他宋从闻死赖着不走,耽误了他去接他的“阿白”? 他骗他。不只是感情上的背叛,是**裸的、处心积虑的欺骗。为了尽快甩掉他,为了戚白。 宋从闻死死盯着那条航班信息,几秒后,嘴角扯出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 他不再犹豫,手指划过屏幕——虽然不知道密码,但锁屏预览已经足够了。他迅速对着屏幕拍下了这条关键的通知信息和航班详情,连带着那串长长的预订编码也清晰入框。 然后,他点开相机,镜头对准了茶几上那份刺眼的《离婚协议书》,从头到尾,每一页,每一个条款,特别是关于财产分割和沈严时签名的那一页,咔嚓、咔嚓,清晰地记录下来。 做完这一切,他才弯腰,捡起那份沉重的文件。 他没有再看内容,径直走向书房。 厚重的红木书桌抽屉被拉开,他将离婚协议书和沈严时那个还带着黏腻奶油污渍的手机,一起扔了进去。“咔哒”一声轻响,锁舌落下。 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 宋从闻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昨日之后,再次接到沈严时的电话竟然是让他去认尸。 C市警局地下,太平间。 法医戴着橡胶手套的手,掀开了覆在上面的白布一角。 宋从闻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尽管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宋从闻还是被白布下面的面目给下了一跳,当年他同意联姻一来宋家答应自己会好好照料自己母亲的身后事,二来便是因为沈严时的容貌,长得是真的不错。 可如今,面对这个像是东拼西凑的五官,他只能依稀看出一丝原本的样貌。 一旁的小警官,也不确定的二人的关系,看着宋从闻年纪不大的样子还是开口道:“先生确认好了吗?” 冰冷的太平间里,消毒水的味道浓的刺鼻,几乎盖过一切味道。 宋从闻的手指隔着薄薄的白布,悬停在上方,最终还是没有落下。 他收回了指尖,指尖微凉,对着身旁的警官微微点头,声音却很平静道:“警官确认好了,这是我的爱人。” 警官松了口气,将早已准备好的文件递给了宋从闻。 接过文件,宋从闻签下自己的名字,笔迹稳得不像刚确认丈夫死亡。 走出警局,午后的阳光有些强烈,刺的宋从闻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 他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快速滑动。那个备注为“沈一舟”的名字跳了出来,电话拨通。 “喂?”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传来,声线偏低,透着一股子天然的疏离和冷淡。 “一舟,”宋从闻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我是宋从闻。很抱歉在这种时候打扰你。你父亲沈严时,他出意外去世了。需要你尽快回国一趟,处理后事。”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只有机场广播模糊的背景音。就在宋从闻以为信号中断时,沈一舟的声音才再次响起,低沉而压抑:“知道了。航班信息发你。” 沈一舟不是沈严时亲生的,在他们这个圈子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从沈严时知道自己喜欢的男的之后,就为了自己以后做打算,思来想去,最后决定还是去福利院领养一个最为保险。 于是才二十六的沈严时便怎么将只有八岁的沈一舟带回来了,也许是领养时年纪太大了,父子俩的关系并不算好。 所以沈一舟十四岁之后便出国了读书了,宋从闻跟他接触并不多。 机场到达大厅的冷气开得很足。宋从闻看着那个高挑的身影推着一个小巧的登机箱,穿过熙攘的人群,径直向他走来。 沈一舟。 两年多不见,少年抽条似的拔高了许多,骨架已然有了成年男人的轮廓,只是包裹在简约的黑色T恤和长裤下,仍透着一丝单薄的少年气。 他脸上没什么长途飞行的疲惫,只有一片近乎漠然的平静。黑发略有些凌乱地搭在额前,衬得肤色愈发冷白,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下颌的线条绷得有些紧。 他走到宋从闻面前,脚步停住。 “宋先生。”他开口,声音带着飞行后的微哑,称呼是清晰而刻意的疏离。 “一舟,”宋从闻点点头,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节哀。”他伸手去接那个小行李箱。 沈一舟没有推辞,松了手,动作干脆。“车在外面?” “嗯。”宋从闻拉过箱子,转身带路。 黑色的轿车平稳地驶离机场,汇入城市的车流。 “他”身旁的人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最后什么样子?” 宋从闻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前闪过太平间那覆着白布的轮廓和法医隐晦的提示,“面部损毁严重,需要进行修复处理”。 “不太好认。”宋从闻选择了一个相对客观的说法,“车祸很严重。不过,已经确认是他。” 又是一阵沉默。沈一舟没再追问。 车子驶入沈家老宅,宋从闻让沈一舟先下去自己去停车。 他停好车,刚踏入灵堂,便瞧见沈一舟直直的盯着沈严时的遗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管家老李脚步匆匆地从灵堂侧门进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手里拿着一个四四方方、牛皮纸质的快递文件袋。 “宋先生,少爷,”老李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恭敬和一丝为难,“这是刚刚送到门房的,收件人是先生。”他口中的“先生”,指的是沈严时。 宋从闻和沈一舟的目光同时落在了那个文件袋上。 文件袋很普通,但寄件人信息模糊不清。沈一舟伸出手,直接从管家手里拿了过来。他撕开封口,动作干脆利落。里面掉出几张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飘落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 宋从闻下意识低头看去。 照片上,是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年轻男人,坐在洒满阳光的窗边,对着镜头笑得温柔又虚弱。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那双眼睛,却让宋从闻觉得有些熟悉。 照片的背面,用熟悉的、属于沈严时的遒劲笔迹,写着一行字: “等我,阿白。手术成功,我很快来接你回家。” 阿白?戚白。 宋从闻看着照片上那张陌生的男人,却有些惊讶发现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感,夹杂着一丝冰冷的嘲讽,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沈严时临死前,心心念念的,还是要把他的“阿白”接回家。 而自己这个法律上的配偶,在他生命最后时间里,得到的是一纸冰冷的离婚协议和一个仓促离去的背影,最终还要站在这里,为他操持后事,。 灵堂里檀香袅袅,却让人觉得黏腻。 沈一舟弯腰,捡起了那张照片。他看着照片上的人,又看了看照片背后的字。 再抬头看向宋从闻时,那双墨色的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色——不是同情,更像是一种冰冷的了然,以及对眼前这出荒诞剧的无声评判。 宋从闻缓缓吸了口气,压下心口翻涌的涩意。他迎向沈一舟的目光,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极冷的弧度。 “看来,”宋从闻的声音在寂静的灵堂里响起,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沈总急着要去接的人,永远也等不到他了。” 第2章 监护人 这话都说出口,宋从闻才发现自己还站在灵堂内,正对的沈严时的遗照。 虽说沈严时这事做得确实混账些,但毕竟死者为大。 宋从闻心里那点不忿也只能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不好再追着不放,顶多腹诽几句。 下面的人将拟好的丧帖名单送了上来。宋从闻草草扫了一眼,便递给了旁边的沈一舟。 “你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他语气尽量平淡,“正好趁这个机会,你也认认人。” 沈一舟闻言,眼中掠过一丝极淡的诧异,转瞬即逝。他伸手接过名单,动作自然。 但宋从闻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他刚才那一闪而过的眼神里面,似乎混杂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这让他心里腾地冒起一股无名火。 “呵!”宋从闻双手往腰上一叉,原本就圆润的眼睛因为情绪激动瞪得更圆了,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也不自觉拔高了些。 “你瞎琢磨什么呢?真当你们沈家是金山银山,谁都惦记着?告诉你,就你们家那点家底,小爷我还不稀罕!” 他的声音在空旷安静的灵堂里显得格外清晰。沈一舟抬起头,目光落在他脸上,那张气鼓鼓的脸,配上圆睁的杏眼和叉腰的姿势,活像一只虚张声势、炸毛要装老虎的橘猫,毫无威慑力,反而透着一股憨态? 沈一舟紧绷的嘴角没忍住,泄出一声极轻的嗤笑。 这不笑还好,一笑,宋从闻更觉脸上挂不住,火气直冲头顶。“你笑什么?不信是吧?” 这不笑还好,一笑,宋从闻更觉脸上挂不住,火气简直要从天灵盖喷出来。“你笑什么?不信是吧?”他几步上前,一把就攥住沈一舟的手腕,力气不小,“走!现在就去公证处!沈家的东西,甭管是公司股份、房产地契还是你爸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私房钱,全归你!我一分都不要!谁稀罕谁拿去!我宋从闻要是皱一下眉头,我跟你姓!” 眼看宋从闻就要在灵堂上演全武行,管家眼疾手快,适时地上前一步,温声劝阻:“宋先生,少爷,息怒,息怒,灵前不宜喧哗。”他巧妙地挡在了两人之间。 沈一舟顺势收敛了那点笑意,看着被管家拦下,兀自气呼呼的宋从闻,平静地开口,称呼却悄然变了:“闻叔,”他提醒道,“您是不是忘了,我今年年底才十六周岁,在法律上,还需要监护人的年纪。” “闻叔”这个称呼的转变让宋从闻一愣,还来不及细品其中意味,沈一舟后面那句话就像一盆冷水,“哗啦”浇了他个透心凉。 他猛地顿住,彻底想起来了——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不了多少,气质沉稳老练的少年,竟然还未成年! 而且,他和自己,此刻还赫然登记在同一本户口本上,自己是他的法定监护人! 宋从闻顿时感觉一个头两个大。他之前满脑子想的都是等丧事了结,立刻拍拍屁股走人,彻底甩掉沈家这个烂摊子。 现在倒好,凭空多出个甩不掉的“儿子”,还是个需要他负责的未成年人! 突如其来的责任枷锁,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头疼和窒息。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沈一舟那句“未成年”和“监护人”噎的宋从闻说说不出话。 管家在一旁察言观色,适时地低声补充:“宋先生,少爷说得对。按照法律程序,在少爷年满十八周岁之前,您作为他的监护人,确实需要代为处理一些事务。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管家的话滴水不漏,却字字句句都在夯实这个宋从闻想立刻甩掉的包袱。 “代为处理?”宋从闻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只觉得心累。 他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埋葬了他可笑婚姻的地方,离沈严时留下的所有烂摊子越远越好。可现在,不仅走不了,还得当爹? 沈一舟仿佛没看到他脸上的抗拒和头疼,神情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公事公办。 他将那份丧帖名单重新递到宋从闻面前,声音平稳无波:“闻叔,名单我看过了,暂时没有遗漏。不过,有几位沈家的旁支长辈,可能需要您亲自联系一下,以示尊重。他们的联系方式在后面备注了。” “我?联系?”宋从闻指着自己鼻子,难以置信。他嫁进来这几年,跟沈家那些盘根错节、心思各异的旁支亲戚打交道甚少,沈严时也从没要求他融入那个圈子。现在让他去扮演“未亡人”联络感情? “是。”沈一舟点头,理由充分又让人无法反驳,“您是父亲的合法配偶,是沈家现在的当家人。由您出面,名正言顺。” “而且,”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灵堂入口处隐约晃动的人影,声音压低了些,“有些人,未必是真心来吊唁的。父亲突然离世,外面恐怕已经不太平了。您代表沈家出面,也能稳住一些局面。” 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沈严时在时,这些人自然不敢造次。如今狮子倒了,豺狼虎豹闻到血腥味,自然会围上来。 沈一舟一个未成年的养子,分量确实不够。而他这个名分上的死了丈夫的“未亡人”,成了暂时能顶在前面的幌子。 “好,好得很!”宋从闻气极反笑,一把抓过那份名单,纸张在他手中发出轻微的哗啦声。他看着沈一舟那张过分冷静的脸,咬牙切齿,“沈一舟,你行!年纪不大,心思倒挺深!拿我当挡箭牌是吧?” 沈一舟坦然迎着他的目光,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闻叔言重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父亲留下的,无论是麻烦还是,别的,都得一起担着。至少在明面上,沈家不能乱。” 他刻意加重了“明面上”三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刺破了宋从闻最后一点幻想——想拍拍屁股走人?没门。他现在是沈一舟的监护人,是沈严时的“未亡人”。 宋从闻捏紧了名单,指节泛白。 他也清楚,如今的局面,要是自己真的拍拍屁股走人,只怕宋家那边也不会放过自己。 他敢确定,主要他离开沈家,只怕前脚刚出大门,后脚沈家就会断了与宋家的合作,这让他不得不慎重些。 沈一舟也看出了宋从闻的犹豫,开口保证道:“闻叔,只要你能等到我成年,我答应你离开沈家,宋家的合作也不会断。” 对于这个面前这个自己名义上儿子的保证,他却莫名多了几分信任。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怒火和憋屈,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我联系!不过沈一舟,你给我记住了,等你能自己当家那天,最好第一时间把我这“监护人”给换了!我一天都不想多待!” 说完,他不再看沈一舟,拿着名单,像是拿着烫手山芋,转身大步走向灵堂侧边临时辟出来的小书房,背影僵硬,带着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决绝。 但刚走出几步,宋从闻猛地一个急刹车,转过身来。 他抬起下巴,冲着还站在原地、有些不明所以的沈一舟,清晰地说道:“哦,对了。有件事咱们得先说好。在家里,你叫我哥。在外面,我当你爹。” 他满意地看着沈一舟那张万年冰山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缝,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极其不伦不类的要求给噎住了,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扳回一局! 宋从闻心头那股莫名的快感瞬间冲淡了憋屈,他潇洒地转身,步伐都轻快了几分,带着胜利者的姿态,推开了书房的门。 管家无声地走到他身边,低声道:“少爷,几位叔公已经在偏厅等着了,说想先,看看遗嘱的副本。” 沈一舟眼神一冷,唇边勾起一抹极淡的、毫无温度的弧度:“让他们等着。 “现在,沈家能做主的人,是我闻叔。” 他刻意咬重了“闻叔”两个字,目光转向那扇紧闭的书房门。 虽然事情出的突然,但好在宋从闻不是第一次处理这些事情了,当年宋母离世的时候,他也比沈一舟大不了多少。 第二日 宋从闻接过阿姨递过来的白孝带戴上,沈一舟跟他一起站在门口,认人。 有些是家里的亲戚,有些是合作的伙伴,宋从闻暗叹,还好沈一舟都认识,要是自己一个人指不定多尴尬。 “从闻节哀顺变,”沈严时的二叔沈正邦叹着口气,拍了拍宋从闻的肩膀,脸上的神情,看着倒像是沉痛不已。 要不是他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扫视着他身后的沈一舟,他倒真以为对方是一位和蔼的长辈了。 “从闻啊,严时走的突然,留下这么大摊子,你一个人撑着也幸苦。” 接着话锋一转,“一舟这孩子,唉,说到底,毕竟不是严时的亲骨肉,你一个外人带着,名不正言不顺,也难为你了。” “二叔这话说的,”宋从闻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灵堂里低回的哀乐。 他微微侧身,不着痕迹地将沈一舟挡在自己身后半个身位,直面沈正邦那双透着精明的眼睛,“严时在的时候,一舟就是沈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写在户口本上,受法律承认的。怎么,人一走,这名分就靠二叔您一句话来定了?” 沈正邦显然没料到宋从闻会如此直接地顶回来,而且句句在理。他脸上的沉痛挂不住了,干咳一声,试图缓和气氛:“从闻,我不是这个意,我是担心你太年轻,又带着个孩子,压不住场面。” “压不压得住,不劳二叔操心。”宋从闻打断他,语气带着一种刻意模仿沈严时生前的冷淡疏离,这是他嫁入沈家几年耳濡目染的结果,此刻用出来竟有几分唬人,“我是严时的合法配偶,是一舟名正言顺的法定监护人。沈家现在的主事人,是我宋从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周围几个看似在吊唁、实则竖着耳朵听的沈家旁支,声音提高了几分,既是说给沈正邦听,也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至于一舟是不是严时的亲骨肉,那是我们自家的事。严时认他,沈家认他,我宋从闻也认他!他现在就是我儿子。只要他一天姓沈,这家里就有他位置。” 或许是宋从闻说的太激动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道目光正在我打量他。 灵堂角落里,周焉泽神情冷漠地靠着一根廊柱,收到沈家的帖子,他本不想来的,无奈老爷子说什么姻亲关系,人情往来不能落下来,非让他跑一趟C市。 周家与沈家百年之前,便成姻亲,两个家族平日往来频繁,但自从周家将生意转移到B市后,这情分才慢慢淡。 如今虽说还与沈家有合作关系,但都是一些小打小闹,真正的核心商业,他们两家早就断了。 没想到他刚到沈家,就碰到这么一出“叔慈侄孝,”的好戏。 没想到他的好侄子倒是娶了了个好男人,他的目光饶有兴味地落在宋从闻的身上。 周焉泽想起不久前收到的消息——沈严时是在赶往去机场去接他所谓的白月光,途中遭遇意外身亡的。 这倒是让他有些好奇,宋从闻是知道还是不知道的。 周焉泽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袖口,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思量。片刻,他抬手招来旁边一位工作人员,从西装内袋里抽出一张质地考究的名片,低声吩咐:“转交给那位宋先生。” 第3章 丧偶快乐 宋从闻的回答,成功让沈正邦脸上的假笑彻底僵住。 “二叔要是没别的事,后面还有客人要招呼。”宋从闻下了逐客令,语气虽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不再看沈正邦那张尴尬又难掩阴沉的脸,微微侧身,示意沈一舟跟上,继续去接待下一波吊唁的宾客。 整个上午,宋从闻都维持着这种表面沉痛、内里紧绷的状态。 午后的灵堂稍微清静了些。宋从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刚想找个角落喘口气,一个穿着沈家佣人制服的工作人员悄然走近,双手恭敬地递上一张名片。 “宋先生,这是一位先生吩咐转交给您的。” 宋从闻一愣,下意识接过。名片是极简的深灰色,触手温润,带着某种高级纸张特有的质感。上面只有一行烫金的英文名“Yanze Zhou”,以及一个B市的电话号码,再无其他公司或头衔信息。 他下意识地翻开看名片的背面,只见金色的四个字“丧偶快乐。” 他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向刚才感觉被注视的角落。那里已空无一人。 “哪位先生?人呢?”宋从闻询问工作人员。 “不认识,那位先生他放下名片就离开了,说行程匆忙,不便久留。” 得到回答,宋从闻也没当回事,只当是沈严时平时得罪的仇敌,有些烦躁将名片塞进西装内袋,那硬质的卡片贴着心口,像一块烙铁。 可惜沈一舟并没有注意角落里宋从闻,否则一定会劝宋从闻将名片好好收起来。 毕竟这周家当家人的名片,旁人可是想求都求不来的。 也不是沈一舟消息灵通,只是周焉泽可是周家这一代真正的掌舵人,年轻却手段凌厉,周家近年在B市的扩张势头凶猛,与他脱不开干系。 更重要的是,周焉泽按辈分,是沈严时的小叔叔?虽然是周老爷子老来得子,岁数虽比沈严时小,但架不住人家辈分高啊。 不过就算他知道,也只会劝宋从闻“静观其变。” 周家现在和沈家的核心利益牵扯不深,他亲自来,或许只是碍于老爷子的人情面子。但留下私人联系方式给宋从闻,这人情,恐怕不好接。 就在这时,管家步履匆匆地再次出现,脸色比之前更加严肃,甚至带着一丝焦急。他避开周围零星的人,径直走到宋从闻和沈一舟身边,声音压得极低:“宋先生,少爷,不好了。公司那边出事了。” 宋从闻心头一跳:“什么事?” “刚刚接到几个核心项目负责人的紧急电话,”管家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原本谈好的几家银行,突然通知要重新评估我们几个重要项目的贷款额度,放款可能延期甚至冻结。另外,我们最大的供应商刚才也发来公函,要求缩短账期,否则可能停止供货。还有……” 管家后面的话宋从闻有些听不清了,只觉得手脚麻木。 他开始后悔昨日答应沈一舟,这一堆烂摊子留给他,他可没这能力。 沈一舟知道那些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但他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说到底还是个孩子,一瞬间是真的慌了,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看向宋从闻:“闻叔,这是冲着我们来的。银行和供应商同时发难,背后肯定有人授意。现在父亲不在了,他们是想逼我们让步,或者直接压垮我们。” 宋从闻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发黑。他一个学艺术的,哪里懂这些复杂的商业倾轧? 他只想摆脱沈家,可现在,他确和沈家紧紧绑在一起。 “沈一舟,你爸就没有给你交代什么?” 宋从闻不相信,依沈严时的性子,不可能不留后手。 “别慌,闻叔。”沈一舟的声音异常平稳,“父亲确实留下了一些东西。书房里,有他签署的几份应急授权文件。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管家,管家立刻会意地微微点头。 “现在,请闻叔您立刻以沈氏集团代理董事长和法定继承人的监护人的身份,签署授权书,让王律师代表您和我,马上联系那几家银行的行长和供应商的负责人。告诉他们,沈家还没倒,沈严时的葬礼还没结束,任何在此时落井下石的举动,沈家都将视为宣战,并且” 沈一舟话没说完,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锐利寒光,“我们有能力、也有决心,让任何试图趁火打劫的人,付出他们无法承受的代价。请他们务必,三思而后行。” 他转向管家:“李叔,立刻联系王律师,让他带上父亲留下的那几份文件,以最快速度赶到这里。同时,通知集团公关部和法务部负责人,让他们进入紧急状态,准备好应对方案。另外,封锁消息,在闻叔签署授权书和王律师行动之前,绝不能让这些消息扩散出去引发恐慌!” 管家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躬身:“是,少爷!我马上去办!”说完,迅速转身离开,步伐坚定。 “好!”宋从闻重重地点头,把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甩掉,“就按你说的办!授权书在哪?我现在就签!” 如今他和沈一舟都在一首船上,船要是翻了,他可不会游泳。 另一边,周焉泽也得到了沈家的消息,他倒是有些好奇那个男人会这么做,毕竟刚刚在灵堂他可是信誓旦旦将沈一舟给担保下来。 想到这周焉泽打开微信的通讯录,期待的红色申请并没有出现,他倒是有些失望地将手机关闭。 王律师接到电话就往沈宅赶,终于在半个小时回感到。 管家将人迎到书房内,宋从闻已经在里面等他来了。 还在王律师也不墨迹,他迅速摊开几份文件,语速快而清晰:“宋先生,沈少,情况紧急,我就长话短说。沈董,沈先生生前确实签署了多份授权文件,涵盖公司重大财务决策、危机处理以及部分特殊资产的处置权。其中一份,明确授权在特定危机情况下,其法定配偶宋从闻先生可代理行使董事长部分核心权力,直至继承人沈一舟先生成年或危机解除。” 这话一出,宋从闻只觉得割裂,明明前几日还要跟自己离婚,结果背地里却又偷偷给自己这么大的权利。 他真的很想知道沈严时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太过自信确定自己不会有那一日,还是太相信沈一舟和自己。 只可惜,他怕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抽出一份文件,指向关键条款和沈严时龙飞凤舞的签名:“这份文件已经公证,法律效力毋庸置疑。宋先生,您现在需要签署这份补充授权书,授权我代表您和沈少,全权处理与银行、供应商的紧急磋商事宜。” 宋从闻的目光扫过那些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只觉得眼花缭乱。他不懂商业,但他看得懂“代理行使董事长部分核心权力”这几个字的分量。 宋从闻打小看到这些密密麻麻的字堆砌在一起就头晕。 这次倒是难得耐着性子读完,毕竟是事关自己以后在沈家的日子,还是谨慎些为好。 确认好一切协议,将所有文件全部签好,他让人将王律师送了回去。 书房内只留下宋从闻和沈一舟,宋从瘫坐在在八仙椅上。 沈一舟倒是有眼力见的让阿姨端了碗云吞进来,将还冒着热气的汤碗端到宋从闻面前。 “不错嘛,还真有点当儿子的样子。” 宋从闻看了一眼面前的云吞,金黄色的虾米搭配着紫菜,上面还撒了些葱花,他倒也没客气当着沈一舟面前吃了起来。 沈一舟对他那句“儿子样子”早已免疫。 从第一次见到起,宋从闻就是这幅玩世不恭的摸样,偏生了张让人移不开的脸。那对丹凤眼最是惑人,眼尾微微上挑,右眼下缀着颗小痣,不笑时似是滴水墨,笑起来便化作勾子,偏偏他自己不觉得,总是用那般眼神看人,看得人心尖发颤。 做起来事情来却格外大大咧咧,讲义气,这也就是他为什么会笃定,宋从闻会留下来的原因。 书房里只剩下汤勺偶尔碰到碗壁的轻微声响,宋从闻是真的饿了,就连汤都喝的丝毫不剩,舒服地打了个饱嗝。 “下一步呢?”宋从闻抹了抹嘴,语气恢复点精神,“王律师去交涉了,我们就在这干等?” 沈一舟正要开口,宋从闻放在红木书桌上的手机屏幕突然亮了起来。 不是电话铃声,而是一条微信新好友申请的提示音,在书房里面显得格外清晰。 宋从闻随意瞥了一眼,正想按掉,视线却猛地定格那个申请头像上,一只姿势放松的橘猫,头像旁边,申请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字:周。 沈一舟也注意到宋从闻瞬间的僵硬和手机屏幕的亮光。 他目光扫过,看到那个“周”字时,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