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山逢春》 第1章 花店老板 “书接上回,那重阳帝在背地里解决了朝廷中那些恶心的勾当,同时稳固住了人、仙、妖三重生灵的共生环境,但也因此引来了杀身灭国之祸。那么,重阳帝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将朝廷中那些藕断丝连的利益关系切的如此干净,还能隐藏的这么好呢?而他,将三界以一种微妙的利益关系联系在了一起,那么着利益关系又是什么呢?” 永盛茶馆内,一位身着素衣的说书先生用扇子轻轻敲了敲桌面抛出了这个问题,折扇开合间,听着台下看客不绝如缕的猜疑声,先生抚了抚花白的胡须,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据说,这重阳帝养了一批死士,只为他办事,处理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勾当和介于三界之间的利益冲突。这些死士游走在三界之间,个个心狠手辣,无情无感的就像那些永远都见不到太阳的寒鸦。” 显然这一番话引起了台下看客的哗然大喧,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来这重阳帝的手段这么阴险!” “怪不得灭国了呢,看来他得罪的还不只是那些有权有势的人,说不准,还有看不惯他的神仙和妖怪呢!” “听说啊,当今圣上还有重阳帝有些交情。” “啧,还敢说这种话,脑袋不要了。” 听着楼下此起比伏的交谈声,凌空山斜靠在二楼的雅间座位上,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听着散座上人们的动静。 “怎么,在我这躺了几天,终于把重阳帝的传奇故事听完了?”茶馆老板萧向安穿着一袭粉霞罗裙,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举手投足间,尽展抚媚姿态。 “晓月和晓云也真是愿意跟着你,我要是摊上你这么一个成天在外闲逛的东家,早就撒腿不干了。我看啊,你干脆把你的山木斋改为月云斋算了。” 听着旁边人的阴阳怪气,凌空山也没觉得什么,反而是店里两个小家伙的名字,让她不由得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没办法,运气好,找到了两个精通花艺之术,并且勤劳能干的伙计。” 说罢,凌空山生了个懒腰,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又拿起了一把瓜子 “不过你说,这重阳帝养的死士都是些什么人啊?他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这老头怎么什么话都只讲一半?” 萧向安看着看着凌空山认认真真的样子,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瓜子 “据我了解,重阳帝养的这批人大多都是战乱过后无家可归的人,不过个个心狠手辣这点是不假,那些朝廷上混水的鱼,确实是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至于他的女儿,听说是被他送出了京城,但具体去向,就没有人知道了。” 看着凌空山若有所思的点头,萧向安心中一股无名火,不过是打发时间的东西倒真像被她听出个所以然来。正想反驳她时,突然一道柔弱带着哭腔的声音传到她们耳朵中 “东家,你在这里吗?” 听到这个声音,萧向安立马扭头看向凌空山,只见凌空山刷的一下站了起来,趴到扶杆边,向下望去 “云云?” 听到回应,这个身穿鹅黄色淡群的小女孩停下了寻找的步伐,抬起了头,用那双含着眼泪的大眼睛看着楼上的凌空山。 见到自家小孩受到欺负的样子,凌空山跳过扶栏翻身从二楼跳了下去,单手撑地的瞬间弹起,握着晓云的肩膀,俯身凑近,安抚着她的情绪 “怎么了云云,怎么哭成这样,是店里出什么事了吗?” 凌空山的出现,宛如救星一般,晓云憋了一路的眼泪瞬间爆发,但依旧努力将她来这的原因传达了出来 “有人来店里闹事,还动手打人,月月…打不过他们,让我出来…找您…对不起…东家,求您快点回去…救救月月吧!” 看着面前小姑娘泛红的眼尾,凌空山心里怒火四起,拍了拍晓云的背,让她放心,又抬头叫了一声 “萧向安!” 随后,便快步从茶馆后门跑出去,在黑暗的巷子里飞檐走壁,用最快的速度横穿整条大道。 看着晓云着急的样子,萧向安心中也不免着急,毕竟她也是真的喜欢凌空山店里的两个小家伙。凌空山叫她的那一下,也是希望她能把晓云安全送回去。 可是她的手刚从扶栏上抬起,就听见楼下的晓云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用轻柔但是有力的声音说 “不用麻烦您了,我还要去一趟大理寺,可以自己回去的,谢谢老板的好意!” 萧向安一句话都还没说上,晓云便跑出了茶馆,向反方向的大理寺跑去。萧向安赶紧向身后的侍卫示意,让他去跟着晓云,顺便把事情的原委告诉她,而她自己,由于手头上的事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 萧向安目送他们离开茶馆,随后退到了茶馆的后屋。与此同时,目送他们离开的还有那说书的先生,看着凌空山慌乱的从后门跑出,又抬头看看了她坐过的位子,眼中浮起了一层淡淡的悲凉。 —山木斋— “你自己看看,我可怜的女儿都成什么样子了啊!如花似玉的姑娘啊!就因为你们这个破花啊 你看看 你看看,这脖子,这手,都成什么样子了?今天不把你们老板叫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我看谁还敢来你们这买花!” 山木斋内,一个身着华丽服饰的胖妇人抱着一个孱弱不堪,衣着朴素的女子,指着一直站在他们面前的晓月破口大骂,而这妇人背后还站着两个拿着木棍的大汉。 晓月拿着平时掸花草的掸子,举在胸前,手腕处已经有明显的淤痕,眼中也尽数是害怕,但她依旧挡在他们身前,用强有力的声音反驳着他们没有由头的斥骂 “你口口声声说这是我们家的花导致的桃花廯,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花一定是我们家的呢?再或者,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你女儿患的一定是桃花廯呢!” 也许是这个妇人看出来面前这个女子不好对付,暗骂了一声甩开了扶在在女儿身上的手,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站在他身后的两名大汉接到指示后,一个转身去关门,一个晃起了手上拿着的棍子。 看着大汉关门的举动,门外一群看热闹的人很是不解,但又不敢上前说些什么。就在门即将关上的那一刻,凌空山一脚踹开了挡在门前的大汉,顺势将门关上,随后如幻影一般出现在了另一个大汉面前,一手按住了他的肩,另一只手向后蓄力,死死地向大汉的小腹上打去,这大汉也顺着她手上的力道,向门口飞去,狠狠的砸在了那个刚爬起身的人身上。 在听到门口的动静时,闹事的妇人就已经向旁边撤去,而当另一个大汉飞出去时,她害怕地蹲在了地上,抱着头一脸惊恐的看着大汉飞出去的弧度,又顺着这个弧度对上了凌空山那仿佛能杀了人的眼神,瞬间被吓得不敢动弹。而被他带进来的那个“女儿”,则被气流推倒在地,一脸吃痛。 “不是要听我交代吗,怎么?不听了,开始动手了。仗着自己人多就欺负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小姑娘,做人做到你们这种地步,也真的是神了啊!” 骂完她们,凌空山转头看向了晓月,一脸担忧 “怎么样,受伤了?严重吗?快去看看!” 说吧,便想将晓月往后门推,但是被晓月拦了下来。顺着她的视线,凌空山看到了那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女孩。 凌空山蹲下来,想看看她身上那些红斑到底是什么,但是还没等她碰倒她的手,小姑娘就将手缩了回去,不断摇着头,浑身都在颤抖。看到这种情形,凌空山心里一阵心疼,调整了一个姿势,歪着头去看女孩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 还没等女孩回话,旁边那个妇人已经坐不住了,撑着地就想站起来找她们继续理论。凌空山也丝毫不留情,还没等她站起来,便从后面凭空摸出了一把伞,直指那妇人的眼睛,同时给她了一个充满警告的眼神,随后扭头看向了女孩,用温柔的声音重复着那个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 也许是凌空山对妇人的做法让她心安,又或者是被凌空山的眼神打动,女孩慢慢伸出了手,抬起她怯懦的眼眸,慢慢对上了凌空山的视线 “肖可,我叫…肖可。” “是个好听的名字。” 凌空山冲着女孩笑了笑,随后便低头检查起她的伤势。 皮肤上有明显的红血丝且伴有密集的红疹子,且伴有一定的干裂脱皮,小臂内侧尤为明显,确实是桃花廯的症状。 凌空山抬头看向晓月,示意她带她一起带去后院疗伤,随后便站了起来,换右手用伞指着还蹲在地上的妇人。 这把伞通体全黑,在伞面的褶皱处,依稀能看到上面暗红色的脉络。光是被这把收笼着的伞指着,这位妇人就感觉到了一阵强大的威压,让她没有办法站起身来,一直保持着跪坐着的姿势,抬头望向凌空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但嘴里说出来的话,依旧带着令人厌恶的语气 “你…你…你想干什么,你知道…我是谁吗,现在放…我出去,我…还能饶…你…一命。” 说着说着,妇人的声音越来越小,于是凌空山蹲在了她的面前,掐起了她的脸,迫使她不得不与自己对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这妇人看着凌空山那双充满了愤怒的眼睛,脑海里又想起了那两个大汉被她甩飞出去的情景,不由得开始害怕,因为面前这个人好像真的可以轻而易举地杀了她。 凌空山看着眼前这个面露恐惧,浑身颤抖的人,眼里满是不屑。在汗滴落到自己手指前,甩开了她的脸 “不是想听我交代吗?那我现在慢慢跟你交代。” 很高兴在这里与大家相逢,笔者是一个特别特别能吸取意见的人,也很期待这部作品能由我们一同完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花店老板 第2章 不速之客 凌空山半蹲在地上,右手一松,那伞在一团黑雾中消失了。从一开始进店的趾高气扬,到现在的畏畏缩缩,这妇人当真是怕了面前这个看似乖巧的人,不费吹灰之力的将是她两倍的大汉甩出去,又凭空摸出了一把令人胆寒的伞,而刚刚这把伞又凭空消失在了她面前。 这次她算是惹到不该惹的人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看着面前这个快吓破胆的妇人,凌空山冷笑了一声,向后拉来了一个凳子 “不是要一个交代吗?那你给我仔细听好了。” 凌空山皱了皱眉头,手肘撑在膝盖上,俯身看着依旧跪坐在地上的妇人,眼里满是厌恶 “拿着一束不知道是从哪买的粉牡丹,跑到我们店里来,说自己的女儿因为这个粉牡丹,浑身起了疹子,问我们要赔偿。” 凌空山想了一想从后面的架子上取了一束粉牡丹出来,又从地上把妇人带进来的那束粉牡丹捡了起来,举到妇人面前 “首先,我们店里所有的牡丹花只留上端两圈叶片,但是你带下来的这束,从上到下根本就没有修剪过,你如何来说,这束牡丹是从我们店里买出去的?” 说到这里,凌空山突然起身,将两束牡丹花放到柜台上,又从柜台下面取出了,一盒脂粉,重新蹲回那胖妇人面前 “看看,这个眼熟吗?” 这妇人哪敢说话,不过看着凌空山举在面前的那盒胭脂,确实是有些眼熟。突然,她用手摸上了自己的脸颊,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满脸惊恐的抬头望着凌空山 “你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女儿是因为牡丹花才导致犯了鲜花廯,可是,今日你脸上用的胭脂,是朝气坊月前新出的玉女颊,而这玉女颊的一项重要原料便是我们店里的粉牡丹。” “在朝气坊,这个胭脂旁边摆着的就是我们店的粉牡丹,坊主在卖给你的时候也会告诉你,这里面用的是我们店里的粉牡丹,若你不知道自己的女儿会因为牡丹而导致桃花廯也就罢了,可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不像是不知道的样子。啧,到底知不知道呢?真难猜啊!” 凌空山站了起来,把玩着手里的脂粉盒 “搞这么大阵仗跑我店里来闹事,真当我是软柿子吗,王贵川!” 再听到面前人有理有据的说辞之后,王贵川就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没办法好好走出这个店门了,听到对方喊出了自己的名字,王贵川更是吓得把自己蜷在了一起。在之前的那些店铺里,凡是认识她的人都会为了免去麻烦,直接把她要的银子呈上去,从来没有一个人,能把她带着的人全部打飞,如今还让自己跟丧家犬一样,在地上发抖。 “以一些莫须有的缘故,到各个店铺里面去找麻烦,要银子,若是对方不顺从自己的意愿,便让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大汉动手。王贵川啊王贵川,你也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敢来我的店里找我的人麻烦。” 凌空山将胭脂放了起来,坐回椅子上继续俯身看着王贵川 “不知道那个女孩到底是不是你的亲女儿,如果是的话,能把自己女儿折磨成这个样子的,你也是个人物。我不管她到底是不是你的女儿,但从今天起,你再也别想继续欺辱她,让她成为你赚钱的工具!” 凌空山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继续说道 “我会把她送到大理寺,让衙门给她寻一个好出路,至于你,放心,我也会把你送到大理寺,他们也一定会给你一个好出路的。” 听到这话的王贵川知道自己今天是彻底完蛋了,刚想起身,为自己谋最后一份出路,但还没等她站起来,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那声响让刚刚转头的凌空山迅速回身。 看着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女人,凌空山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想知道她能装到什么程度。 刚等的有一些不耐烦,凌空山便听到后院传来了吵闹声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是晓月! 凌空山将王贵川定在原地,迅速跑到后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黑气向入侵者打去,而自己挡在了晓月和肖可前面 “什么人?” 凌空山的口气里充满了威胁,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个身着黑色锦衣的女子,看到她手里的剑时,眼里的不客气又多加上了一份危险 看着面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女孩,暮春禾对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感到好奇和震惊,像这样强大的气场,不像是一个看起来小小的女孩能发出来的,可转念一想,能在门上设置那样不明显但具有震慑力的结界的人,确实不应是常人。 暮春禾并没有进行过多的思考,而是恭恭敬敬的向对方介绍了自己 “在下暮春禾,受当今圣上之托前来寻找山木斋的老板,本来想从前门进,但被设了结界,所以从后面翻了进来,如有打扰,那我先向各位赔罪。” 暮春禾,这个名字凌空山不是没有听说过,德宣年间最年轻的将军,也是几个朝代以来,唯一一位女将军,据说该女子长相和她的功法一样极具有攻击力,倒是令京城不少官家小姐为之倾倒,如今一看,她确实有这个资本。 身着一袭黑衣,身材纤细却不缺乏力量感。头发被她高高的束起在后面,而前额被碎发遮挡住的那张脸,让凌空山原本皱着的眉头微微挑起。 皮肤白皙如玉,透着清冷的光泽,那一双深灰色的眼睛,仿佛被战场上的腥风血雨覆盖上了一层淡淡的雾霭,锋利不带温度却依旧勾人心魄,仿佛一睁一合之间都能荡起阵阵水波。 但比起她的外貌,凌空山更在意她刚刚所说的话——当今圣上。 她不过是京城一个小小的花店老板,如何能与当今圣上扯上关系呢? 也不一定,至少在这四年间,她确确实实只是一个普通的老花店老板,可四年之前,自己是谁?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情?都是一个等待被发现的谜题。 但她现在不想知道,也害怕知道。因为这谜题一定会打破她现在平静安逸的生活。 “在下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如何能与当今圣上那样尊贵的人扯上关系,怕不是姑娘你听错了,小店还有些事情没解决,就不留姑娘了。” 说罢,凌空山转身去看晓云和肖可的状况。还好,都是一些外伤,只不过肖可的伤势更严重一点,只怕得好好养上几天了。 看着眼前人的不配合,暮春禾也没有多说什么,从衣褶处拿出了能象征圣令的玉牌,见到这块玉牌后,哪怕在不情愿,凌空山都得跪下接旨,也明白了这份差事她不得不接。 “圣上口谕,命我来寻找山木斋的老板,同她一起解决近来京城发生的一系列命案,钦此。” “小女领命。” 听到凌空山的回答,暮春禾便将玉牌放了回去,刚想向凌空山说明具体的情况时,却被凌空山打断 “但是刚刚我也说了,小店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不知将军可否给我点时间,等我处理完事情,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听着凌空山不带有任何请求意思的“请求”,暮春禾也没有多说什么,从刚见面的那一刻起,暮春禾就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会像她长相那样容易受制于人,但为了防止万一,暮春禾跟在凌空山后面同她一起进入了花店。 王贵川依旧躺在那里,从定住她那一刻起凌空山就知道这个人已经没命了,但是晓月更重要,所以也没有仔细去检查过王贵川。不过现在,身边站了一个朝廷的人,她也不确定该怎么写脱自己的嫌疑。 看着地上已经没气的人,暮春禾看了一眼凌空山,如果她要找的这个人是一个杀人犯,那么她现在可能就需要打道回府,重新思考这次行动的可行性。 显然,这件事情不是凌空山做的,反而门口躺着的那两个人更像是她干的。暮春禾检查了一下,那两个人的伤势,确认无碍后又回到了王贵川身边,首先掀起了她后脖颈上的头发,一块红色的蝴蝶印记,让暮春禾皱紧了眉头。 “这件事不是你做的。” 暮春禾语气低沉,虽然是跟凌空山说话,但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那蝴蝶印记 “我当然知道不是我做的。” 凌空山蹲在了王贵川尸体的另一侧,看着那个蝴蝶印记脑海里也有一些猜测 “上月八号,西街的一条巷口发现了一具女尸,眼睛被挖掉了;上月十五号,冬街的一口井里发现了一具男尸,眼睛被挖掉了;上月二十四号,城外的一条河里发现了一具女尸,眼睛也被挖掉了;今天是二号,在我的店里呢,也出现了一具女尸,你说一会她的眼睛是不是也要不见了?” 暮春禾听出了凌空山的话中意,便顺着他的话,将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命案做了一个简易的概括 “应该会,之前的三具尸体在后颈处也有这个蝴蝶印记,颜色大小和形状都一模一样,具体的还得一会儿去大理寺里把资料取出来。” 听到这里,凌空山突然有一个疑问 “你说,是当今圣上让你来找我查案的,他只让你找了我一个人吗?还是说接下来我们要去找其他的人?” 一丝惊诧从暮春禾的眼中闪过,她抬起头来望向凌空山,此时的凌空山早已没了刚刚那个冷冽危险的样子,小小的脸上有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在眨巴眨巴的看着她。 暮春禾收回了视线,咽了一口口水后回答了她的问题 “圣上让我先找到你,然后再去寻找几人同我们一起查案,至于这些人是谁由你决定。” “由我决定?”听到这话的凌空山显然是有一些出乎意料了,她开始好奇为什么那个坐在龙椅上的人这么相信她。而且,查一起案子,为什么需要这么多人?难道他想要的,不只是这一起案子的结果… 正当她还在思考时,一阵敲门声从门口传出 “老板,我回来了,你在里面吗?” 这是晓云的声音! 凌空山右手一挥,原本在门上的结界被去除,晓云推开门来,看见凌空山后扑进了她的怀里 看着把自己抱的紧紧的小女孩,凌空山的眉眼间多了一份宠溺,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 “好啦,没事了,我都解决了,月月在后面,还有另一个小姑娘,你去看看她们吧。” 听着凌空山的话,晓云乖乖的点点头,随后看向自己带回来的一个男子。 凌空山看着男子腰带上挂着的令牌,向晓云看了一眼,示意她知道了,随后晓云便跑向后院,路过暮春禾时被躺在地上的王贵川吓了一跳,但没有忘记向暮春禾点头示好。 等晓云走后,凌空山看着眼前的男子,笑了笑 “不是让我找人吗?这算一个。” 第3章 恭喜你们 听着凌空山的话,暮春禾走上前来,也看到了男子身上挂着的令牌,那是大理寺的出行令牌,不过更加小巧、精致,想来面前这人应该是大理寺有头有脸的人物 看着面前两人打量的眼神,身后紧闭的门,以及前面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顾川知道,面前的,不仅仅只是一场简单的闹事。 “顾川,大理寺卿,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罢便将眼神看向了前面地上的那个女子。 听顾川的话,暮春禾看了凌空山一眼,确实,既然是查案,有一个大理寺的人在自然是好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大理寺卿。 看着暮春禾的反应,凌空山只是笑笑,便走到了王贵川身边,再次拉过椅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了上去 “不知道顾大人可知最近京城发生的蝴蝶取眼啊?”说罢便伸手指了指躺在地上的王贵川的脖子,暮春禾蹲在王贵川的另一侧,掀开了她后颈上的头发。 “这个人的死和我可没有一点关系。” 暗红色的蝴蝶印记使得顾川的眉头一皱,蹲在暮春禾旁边仔细看着这个在熟悉不过的印记。 暮春禾站了起来,给顾川让了一个位置,走到了凌空山旁边,此刻的凌空山正翘着腿,斜靠在椅子扶手上,托着头,观察顾川的一举一动 (她这是在审视顾川,看他是否可靠?)暮春禾这样想着,可下一秒凌空山的话让她大为震惊。 “你是仙门中人?” 显然,听到这话震惊的不止暮春禾一人,顾川迅速起身,将手伸入腰带左侧的一个特质口袋中,神情中透入出来的戒备仿佛在三人中间划下了一道深不见底的裂缝。 看着顾川的神色,凌空山只是笑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 “顾大人不必紧张,我呢也只是听坊间传闻,说我们的大理寺中有一个人曾经是仙门中人,后来不知道触犯了什么天条,被遣入人间。刚刚看顾大人的一举一动,潜意识里便把顾大人带入了传闻中的这个人,如有冒犯,还请原谅。” 表面上看这句“仙门中人”好似只是凌空山的猜测,但是她的话里话外显然是看穿了他的身份。看出了她并没有恶意后,顾川将手从那个口袋中拿出了,但脸上的戒备丝毫不减 “凌姑娘很聪明,但是,若只凭一个坊间传闻而看出我的身份,恕在下无法相信。” 听到顾川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凌空山暗自笑了笑,至少前面这个人做事坦荡,而且也算掌握了他的一个把柄,就算之后出现了一些情况,这个身份是可以用来做文章的,于是凌空山也站了起来 “你们仙门中人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清冷、神秘,给人一种疏离感,在你身上这股味道更加浓厚。” 听到这个解释,顾川皱了皱眉头,这和所谓的坊间传闻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看来这凌空山是不打算告诉他缘由了,但是有一件事,他还是有点在意的 “照凌姑娘这么说,你还认识其他仙门的人?” 自从下派到人间后,顾川在这六年间从未见过其他的仙家生活在民间,至少没有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我有一个师姐,和你一样。”一样是仙门中人,一样离开了仙家 “但这很重要吗?重要的不应该是顾大人面前躺着的这个人吗?”凌空山歪了歪头,扭动了一下脖颈,正声说道 回归主题,顾川也拿出了作为大理寺卿的职责。 “从上月八号起,京城内陆陆续续的出现了三起命案,每一个尸体后劲处都有一个蝴蝶印记,并且尸体被发现时,都被人剜去了双眼,要是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第四起…” 说到这里,一个想发突然霸占了顾川的脑海,表情越来越凝重,左手轻轻抚上了腰间的口袋。 “可是她现在的眼睛还在,看顾大人的神情,怕不是想,以她为饵引出那个凶手,在我的店里。” 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凌空山的语气明显加重,显然,她并不想放弃自己的店,毕竟她店里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若是同意了顾川在自己店里捉拿嫌犯,别说店里摆着的花了,哪怕是这柜台、货架、屋顶都会被他们掀翻。 一个能在她面前悄无声息的杀死一个人的“人”,怎么可能是好对付的。 “凌老板想多了,你大可装作不知道这件事情把她丢出去,丢到一个偏僻,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只不过,这王贵川的名头大街小巷都认得,想必今天在你这儿闹事的围观群众也不少,到时候尸体被发现的时,您不会好受到哪里去的。” 确实,凌空山是最后一个见过王贵川的人,而且她也确实在店里动手了,但是 那又能怎么样呢? 凌空山稍微活动了一下筋骨,抬眼看向顾川时满是对他的威胁的不屑 “从我店里后门出去有一片林子,树林茂密,人至罕迹,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看着凌空山微微挑起来的眉头,顾川知道自己的话术对面前这个小姑娘完全不起作用,便也没在阻拦,毕竟他是大理寺卿,而她只不过是个花店老板,这件事到最后和他不会有太大关系的。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抛尸”这个任务竟然是交给他和暮春禾完成的,而这件事的直接联系人以“寻找重要队友”为由跑开了。 说什么就在后门,其实还有一段路,但幸好天色昏暗。顾川和暮春禾一人抱着头一人拖着腿,左一个坑右一个坎的爬上了那片“林子”。 “怪不得人迹罕至,这怕不是她自己随便种了几棵树” 顾川拍了拍手,将王贵川的尸体放到了一个还算平坦,且地势较低的土坑里,旁边还有几株看不出品种的灌木给她做了简单遮挡。 “也许她就是把自己后院里种着不好看的东西搬到了这里。”暮春禾想起了凌空山后院布置有序,排列整齐的植株,又看着周围杂乱无章的种植,轻叹了一口气。 山木斋本身就在城坊边缘,从这片“林子”在向外走不到一里路就到郊外了,那里确实有一片枝繁叶茂,人迹罕至的林子,只不过为了方便设网,他们还是决定将王贵川放置在这 “回去吗?” 凌空山跑走前特地交代了他们,让他们把人放好之后就回到后院的屋子里,并且声音小一点,虽然暮春禾和顾川不明白为什么,犹豫再三后还是回到了院子。 前院是花店,后院是她们平常生活的地方,现在这个点,她们几人应该已歇下了。暮春禾和顾川小心的走进了屋子里,站在窗前偷偷向王贵川的方向看去。 “那么紧张干嘛?”本来神经紧绷的两人,听到身后,突然的声响被吓了一跳,回头看起,凌空山正悠闲的坐在桌前,给三个杯子里倒上了水。 “你从哪进来的?” “不是说要带人吗?” 面对暮春禾和顾川的问题,凌空山撇了撇嘴 “我呢,是翻窗户进来的;人呢,已经外面等着了。” 说罢凌空山将杯子的水喝完,伸了个懒腰后靠在了凳子上 “大半夜的,天黑成这样,你们说是人的眼睛好使,还是猫的眼睛好使啊?” 听到这话后,两个人的表情明显都镇住了,随后又小心的站在窗户旁边向外看去。 “要是能让你们看见,我找她来还有什么用啊?放心,犯人呢,今天大概是能给你抓个**不离十了,至于你要的队友,我又帮你找来了一个。” 这句话是说给站在窗户旁的两个人听的,还没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一阵打斗声便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暮春禾和顾川没有过多思考,直接踩着后院的栏杆飞到了王贵川所在的地方,凌空山听到声音后,先看了眼楼上,甩下了一阵结界后,也飞了出去。 “声音怎么这么大?” 等三人到达时,一个眼睛冒着绿光的女子,正灵活地跳在各种高矮不一的树上,而她手里的鞭子每一次击中的对象,是一位被淡紫色光圈环绕着的人,“林子”很小,但是两个人的打斗范围实在太大了,很快四人追着那个微弱的光圈跑到了城郊的那片林子里。 “萧向安,看清那是什么东西了吗?” 凌空山跑在那个眼睛还发着绿光的女子后面,问道 “之前不是和你说,我最近有件事情要忙吗?就是忙她的事呢。”萧向安确认了方向之后,扭头钻进了密林之中。 “从第二个案子起,我就一直在调查她,今天交过手后,我更可以确认,面前这个,是蝶妖,不过…” 萧向安话还没说玩,只见一直在飞速移动的光圈停在了他们的不远处,紧随其后的,一个黑影遮住了光圈的一部分。虽然看不清来者是谁,但是一阵强大的妖气,从地面蔓延到四个人的脚心,最后霸道地裹挟了他们的身体。 顾川从他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张符纸,左手一挥,一阵蓝色火焰绕着四人飞了一圈,那种强大的压迫感,瞬间减弱了不少,与此同时,暮春禾拔出了剑,挡在了前面。 其他三人也许看不清面前这个多出来的黑影是谁,可作为猫妖的暮春禾看的倒是一清二楚,她用手擦了擦嘴唇,笑着说道 “不过,通常能幻化出人形的蝶妖,往往附身于一个妖力更强大的蝴蝶兰,恭喜你们,中奖了。” 面前这个黑影的脚下突然蔓延出了很多蝴蝶兰,浅蓝色的花瓣上散射出了淡淡幽光,混合着他背后蝶妖的光圈,将他的脸映射了出来,有一双浅灰色的眸子,正含着笑地看着他们。 “各位,晚上好。” 第4章 一人千面 面前这个男子身着白色大炮,一席头发如脚底的花一样,白得刺眼,那双淡灰色的眸子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整个人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毫无生机,唯一的色彩,竟是那鲜红如血的唇。 “这就是你说的蝴蝶兰。” 凌空山用手肘了一下旁边的萧向安,眉头微微轻挑,看上去并没有把眼前的两只妖当回事。 “我查过了,他是凌霄山上修炼了七百多年的妖,吸收天地精华而化型,不是一个好对付的。” 萧向安甩了甩头上的猫耳,让它们缩了回去,而后又凑到凌空山耳朵旁边轻轻说了一句 “别乱来,还有人在。” 这句话说的很轻,但作为在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将领,暮春禾不会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但她并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萧向安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眼下最难处理的,是面前这两个还摸不清底的妖。 顾川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符,向空中甩去,顿时,漆黑的林子里绽放出了如白昼一般的光,方圆五里内所有的景观被照的一清二楚。 这一照,让前面那个蝴蝶兰有些惊讶,但也只是伸手挡了挡,而在他身后的那只蝶妖,倒像是个受了惊的孩子,一直在往地面钻。 看着她被吓到的模样,蝴蝶兰立刻不镇定了,急忙用他脚底的花包裹住了那只蝶妖——那只已经失去了人形,用浅紫色的翅膀胡乱的拍的蝴蝶。 “你们吓到她了!” 还没等凌空山几人从突然的白光中反应过来,那只通体雪白的蝴蝶兰已经向他们飞了过来。他的速度极快,颜色又与这白光相似,恍惚间只能看到一抹红从对面飞了过来。 顾川率先出手,先后向蝴蝶兰丢出了几张符纸,暮春禾也很快反应出来,侧身躲开了蝴蝶兰的进攻,从斜上方向他的后背刺去,而萧向安再次跳上了树,不断的用鞭子阻碍着他的行动。 三个人面对蝴蝶兰的进攻配合的倒是熟悉,暮春禾近身攻击,萧向安和顾川在不远处相互辅之,有来有回之间,将蝴蝶兰暂时牵制住了。 此时的凌空山,趁着蝴蝶兰无暇顾及自己,便向那被包裹严实的蝶妖跑去。 本来打的如火如荼的蝴蝶兰突然像发疯了似的往回跑,暮春禾两人刚想追,却被萧向安挡在了他们前面,那双绿色的眸子里满是警告。 顾川冷冷的盯着她,眼里闪过了一阵怒火,这可是他追了一个多月的凶犯,刚想硬闯,却听暮春禾说了一声 “不对!” 这下,不用她说,他也感受到了,原先那阵属于蝴蝶兰的妖气,突然被另一股气息压下,霸占,顶替。 两人抬起头来,只见凌空山眯着她那双有些泛红的眼睛,嘴角轻轻一撇,似笑非笑地站在原本包着蝶妖的那丛蝴蝶兰后面。 原本严丝合缝紧闭着的蝴蝶兰,现在已经被打开,而最上面的几片花瓣上,还有丝丝鲜红淌落,而那蝶妖,则是静静地躺在花瓣最底部。 看着已经一动不动的蝶妖,那蝴蝶兰的眼睛变得鲜红,双手死死一挥,顿时,无数只蝴蝶兰从凌空山周围横生开来,朝着凌空山似乎要将她撕裂,吞噬。 眼看蝴蝶兰就要将凌空山包裹,一把透着寒光的剑猛地出现在凌空山的视野里。 “霜厄。” 暮春禾一声令下,霜厄便以凌空山为中心开始向周围扫去,随着暮春禾手臂一挥,这把剑直直的刺向了已经被顾川的符纸牵制住的蝴蝶兰,将他的左手钉在了后面的树干上。 看着周围由于被砍断而瞬间枯萎的蝴蝶兰,凌空山看着面前的两人暗自笑了笑 (确实有点意思。) 随后视线一转,看着萧向安向自己跑来,那双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 “不是让你别在他们面前用它吗?前面两个人是什么角色,你心里又不是不知道,连我都不能知道的秘密,你难道想被他们挖出来吗?” 说罢,递给了凌空山一片如皮肤一般的物体,顺势挡在了她身前。 凌空山接过萧向安递来的东西,看了看被小刀划开了一道口子的手心,笑了笑将这片“皮服”贴在了伤口的下部分,使得原本两头尖的刀伤,变得一头尖一头钝,没那么刻意。 “我呢,不过是拿小刀挑开蝴蝶兰的时候不小心刮到了手掌,没事。” 看着凌空山只贴了一半的手掌,萧向安顿时想到刚刚暮春禾砍断蝴蝶兰的时候流出来的液体是绿色的,而非红色,所以他们能看到的红色只能是凌空山流的血。想到这里萧向安也松了一口气,就是不知道前面那两个人能不能就这样应付过去。 暮春禾和顾川看着被定在树上的蝴蝶兰,刚见面时的蝴蝶兰,虽说感觉不到人的气息,但起码还有生命活动的痕迹,还有人的形态,可现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蝴蝶兰,完全失去了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整个人就如同白板一样,被钉在了树上,身上的鲜红色格外的刺眼。 当两人正在思考怎么办时,突然听见凌空山的声音从后面幽幽的传来 “别看了,他已经跑了。” 听到这话的两人很震惊,虽然面前这个蝴蝶兰好像真的已经死掉了,但是他确确实实还在他们面前,而他们从开始到现在,视线从来没有离开过蝴蝶兰,可以确认面前这个蝴蝶兰就是他们最开始见到的那个。 看着两人不解的眼光,萧向安率先开口 “传说中,一只孤独的蝴蝶在寻找梦中仙境时,被一座清幽的山谷吸引,最终化为尘埃,撒遍山谷,孕育出了蝴蝶兰。而孕育出的这一株蝴蝶兰,慢慢长遍了山谷,又吸引了更多的蝴蝶纷至沓来,每一株蝴蝶兰上都有一枝独属于他的蝴蝶,整个山谷中有成千上万株不同的蝴蝶兰,也引来了成千上万种不同的蝴蝶,所以…” 随着顾川符纸的失效,如白昼般的光芒,开始渐渐暗淡,萧向安的神色暗了暗,音调降低,但字字有力 “一人千面,圈养各色蝴蝶。” “什么意思!” 听到这话的顾川有些不解,毕竟这个案子的主要负责人是他,出了任何事责任也在他,他必须把事情全头全尾的弄明白。 听着顾川不可思议的声音,凌空山看着已经重回黑暗的环境,“啧”了一声 “顾大人先别惊讶,那个能发光的纸还有吗?” 听着凌空山无关紧要的语气,顾川不免更加着急,不过这天确实已经黑的不见五指了,唯一的让他确定凌空山方向的,是萧向安那双还在发绿光的眼睛。 “没有了,刚刚打架的时间太长了,夜毕昼起符已经用光了,还有,那位姑娘的眼睛还要亮着吗?” 萧向安撇了撇嘴,恢复正常人的形态,随后便看见暮春禾点燃了一根火折子,使四人面前的视线暂时恢复 “反正这里离凌姑娘的后院也不远,不如回去在议?还请两位姑娘顺道将事情讲清楚。” 别看这是一个问句,但是暮春禾已经举着的火折子往回走了,凌空山有没有说什么,只是跟在了暮春禾后面,和萧向安一起慢慢把故事讲清楚。 “所谓的一人千面,也就是说,蝴蝶兰可以随时更换样貌,但是还是具有一定条件的,而这个条件通常是由他们的附身妖提供的,也就是蝶妖,所以不同蝴蝶兰变换样貌的条件是不一样的,无凭无据想找到他们基本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像刚刚那只修炼了数百年的蝴蝶兰,最会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刚刚若不是为了震慑住你们,你们可能一时半回都没有办法发现他的存在。” “那我们还怎么抓他?” 听着萧向安的这番话,顾川倒起了一番兴趣,凌空山看着不像是那种无所事事的人,既然知道蝴蝶兰有一人千面的能力,刚刚站在那丛蝴蝶兰后面,她一定做了什么。随后便把头转向了凌空山 “凌老板,你说呢?” 暮春禾也从前面微微侧过头来,那句“还有人在”想来是为了提醒她不要随意暴露自己。可是提醒的是什么呢?是她的能力还是身份?暮春禾又想起了那张在蝴蝶兰后面的脸,嘴角上扬却有一股很强的压迫感,眼眸底下微微渗出的红色,都让她觉得奇怪。仅凭一把小刀,就能撬开那丛蝴蝶兰吗?看来面前这个人,无论是能力还是身份都有待推敲。 这张甜美的脸下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呢? 看着前面两人纷纷回头,凌空山张开了手掌,一只被红色丝线包裹着的浅紫色蝴蝶悬浮在她的掌心。 “我们不需要去找他,既然是附身妖,这只小蝴蝶与他而言,肯定是及其重要的,所以,我们只需要等他来找我们就行” 凌空山像蝴蝶收了回去,正色道 “不过下次见面,他可就不长这样了,还得多加防备才行。” “需要调人来吗?” 暮春禾在前面举着火折子问道 “不用,既然上面那个人只让你下来,那么我们现在做的所有事情最好都低调些,不然他也不会让你费那么大劲的来找我,还让我去给你找人查案。” 四个人就这样走回了山木斋的后院,而林子中那个倒在地上的白色身影,也渐渐化作一片尘埃,在天空中消散开来。 第5章 鱼上钩了 回到了山木斋后,凌空山点起了楼下的灯,然后对着暮春禾两个人说到 “站着不累吗?那个,顾大人有没有什么可以隔绝声音的符啊!” 听着凌空山轻声细语的问题,顾川看了看楼上,自然明白了她的用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符 “障。” 话音一落,这符便飞到四人头顶,一阵微乎其微气场将它们包裹,萧向安的手撑在扶手上,看着眼前一幕倒是有些新奇 “早就听闻仙门十六家个个使用的法器不一样,如今看来,顾大人应该是浩林宗的人吧,擅用符纸。” 听着萧向安的话,顾川也只是笑笑,拿起桌上的茶杯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那你呢?” 顾川放下了杯子,用一种带着厌恶的眼光看着萧向安 “不知道永盛茶馆那么多人,知不知道他们的老板是只猫妖。” 不止是萧向安,连凌空山和暮春禾都听出了这句话里面带着的危险气息 “顾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刚刚若不是向安,我们怎么可能这么容易的就接触到蝴蝶兰,若不是向安,在刚刚那场打斗中,你们根本不可能占到那么大的上风。” 凌空山坐直了身体,说出来的话也不带丝毫留情 “呵,就算没有她,我照样可以用符纸找到凶手,况且,都是妖,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帮他呢?你又怎么知道蝴蝶兰之所以能逃脱不是她动了手脚呢!” “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吗!” 听到顾川无端的揣测,凌空山是真的很生气,桌子底下的双拳紧握,还没有结痂的伤口重新渗出了血。 眼看着凌空山和顾川的气息已降到零点,萧向安急忙拉住了凌空山,拍了拍她的手。沉默了许久的暮春禾也在这时发话 “刚刚那只蝴蝶兰之所以能逃脱,是因为蝴蝶兰与生俱来的能力,应该和萧老板没有什么关系,虽然不知道顾廷尉为何对妖有如此大的恶意,但是…” 这句话是暮春禾对顾川说道,按规定,非特殊情况大理寺卿不得擅自在抓捕过程中致犯人人于死地,可是刚刚顾川所用出来的招数,明显带有极大的私人仇恨,顾川对妖好像确实有着血海深仇。 但是暮春禾的下一句话,很明显是对着凌空山说的 “我们也只是萍水相逢,没必要对对方的身份刨根知底。” 也许和其他两人,之后不会再有过多的接触,但是凌空山是圣上指定的人,暮春禾不得不与她接触,在她看来,面前三人里,凌空山的身份是最可疑的,也是最危险的。 凌空山听出了她的话外之意,甩过去了一个毫不客气的眼神,重新靠回到椅子上。 “既然顾大人如此抗拒,那这次蝶妖的案件我们就别一起查了,当初想让你加入,算我走了眼。” 听着凌空山的话,顾川也没有丝毫客气 “什么加入不加入的,莫非你还想组建一个组织?如果要让我同妖一同工作,除非是圣上亲临,否则想都别想。” 顾川刚想起身,就看见暮春禾拿出了那块象征皇令的玉牌,顿时,空气陷入了安静,凌空山微微挑起一边的眉头,和萧向安两人低头憋笑。 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萧向安站了起来,一脸震惊的看着桌上那块玉牌 “不是吧空山,你是说,是圣上下令让你来找我的,你什么时候背着我飞黄腾达了!” 看着萧向安的样子,凌空山笑了笑讲他拉回了椅子上。 “准确来说呢,是圣上给她下令,让她来找我,然后让我去找人。” 萧向安的视线从暮春禾身上转回了凌空山身上,撇撇嘴道 “那你不还是背着我飞黄腾达了吗?” 听了几轮对话下来,顾川只觉得一头雾水,为什么圣上会突然派人下来查案?为什么圣上如此相信面前这个花店老板?又为什么… 还没等他想明白,凌空山率先开口 “你别想了,你想的那些问题,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一件事情,可以知道,就是,你到底是去是留。” 看着面前几人,一个是深受重用的女将军,一个是城府极深的花店老板,还有一个是他最深恶痛绝的妖。他总觉得,这并不只是一次简单的查案,好像有一个天大的局正在前面等着他,而面前的那个花店老板,就是这个局的中心。 顾川双手握拳,低头不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件案子牵扯到妖,那么有妖的加入自然是最好不过的,不过… 等一下,什么叫“有妖的加入”,为什么他的潜意识里已经加入了凌空山她们,他所问的“是去是留”,好像更像在问他“能否接受妖”。他抬头看了一眼凌空山,她正在悠然自得的和萧向安聊天。 原来,我已经入局了吗? 想到这里,顾川重新坐了下来,又向头顶补了一张符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如此快的态度转变,反而让凌空山有些措不及防,稍微震惊了一下,然后正色说道 “既然知道回来会再来找我们,就安安心心的等着他。” 次日清晨,凌空山四人被从楼上下来的晓云叫醒 “老板…你们怎么…” 看着一脸不解的晓云,凌空山摆了摆手 “没事,不用准备我的早饭了,一会你们吃过早饭后,先将肖姑娘送到大理寺去。” 昨天晚上已经和顾川商量好了,让他先照顾着肖可,毕竟也是受害人的亲属,大理寺有权照看看,至于她自己,王贵川的死在外人眼里肯定和她脱不了关系,所以这段时间,她也会多去大理寺讨几杯茶水喝。 然后一行人便上了街,在路边找了一个早茶铺子坐了下来。 “这个计划能行吗?” 萧向安喝了一口牛杂汤问道 “放心吧,既然是蝴蝶兰的话,那我们就去找蝴蝶兰嘛,据我所知,整个上京卖蝴蝶兰的也就两家店,一家是我的山木斋,另一家是城西的养花堂,我店里肯定没有,所以去养花堂看看就知道了。” 凌空山咬了一口小包子,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既然是妖怎么可能那么好对付?我就不应该听信你的鬼话!” 说罢,顾川便满脸愤恨地站了起来,转身走了,暮春禾犹豫了一下也跟在了他后面。 见状,凌空山满脸不屑,轻笑了一声,也起身走了 “搞得好像很稀罕他们帮忙一样。” 看着桌上还没吃上几口的早点,萧向安叹了口气,命人带了一部分放回山木斋,自己身上也带了一部分也离开了。 “说好一起吃个早饭,缓和一下关系的呢?” 凌空山向城西走去,路上将那只小蝴蝶拿出来看了看,进了养花堂再将她拿出来的风险太大了,不如直接将她直接放在腰间口袋里,到时候只要口袋碰到花就行了。 凌空山心满意足地拍了拍小口袋,继续向前走着,突然,路边一个买糖葫芦的架子朝她倒了下来,眼看一个路过的一名男子就要被压到了,凌空山急忙出手,一手撑住架子,另一只手推开路人,然后慢慢将架子扶回原位。 那路人和架子的主人一个劲的向她道谢,凌空山笑着摆摆手,接过了老板递给她的一支糖葫芦继续开开心心地赶路了。 城南的一片林子里,那名被凌空山救下的路人此刻正捧着奄奄一息的小蝴蝶跪坐在地上,周围满是盛开的蝴蝶兰。 看着慢慢恢复生机的小蝴蝶,蝴蝶兰长舒了一口气,刚想起身,一道寒光从身后袭来,蝴蝶兰急忙向旁边一滚去。为了稳住身形蝴蝶兰只得再一次施展妖力,将脚下铺满蝴蝶兰。 好不容易站起身来,却听见耳边传来一阵划破空气的声响,蝴蝶兰迅速的挪动身体,却还是被鞭子抽倒在地,萧向安又亮起了她那双绿色的眼睛,直直的看着他。 既然打不过,我再跑就是了,反正小蝴蝶我已经找到了。 于是,蝴蝶兰又想放弃他这一次的身形,可下一秒,一阵清冷的笛音传入他的耳中,竟然限制了他的妖力实施,为了保住他的小蝴蝶,这一路上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的妖力,面对这奇怪的笛音,最后一次逃跑的机会也被磨灭。 一位身着青绿色云裙的女子,正站在众人身后,吹着一把同她衣服颜色一样的竹笛,阵阵青绿色的光笼罩着他们这片区域,清幽的笛声仿佛洗涤了众人的身心。 (是仙法!) 顾川在感受到这阵气息的第一时间,就在寻找声音的来源,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 蝴蝶兰终于明白,自己已经掉进了他们的陷阱,已经无路可逃了,便认命了似的瘫坐在了地上,怀里紧紧抱着刚刚化出人形但毫无生机的蝶妖。 蝴蝶兰一抬头便看到了姗姗来迟,手里还拿着一个小包子的凌空山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原来,这一切都是昨天晚上他们安排好的计划。 “明天早上呢,我们先去旁边的早点店吃个早饭,然后故作争吵,目的就是为了打消蝴蝶兰的疑虑。他现在正急着找回他的小蝴蝶,不会去过多怀疑闹剧的真实性。” “然后暮将军和顾大人先去南街一片小林子里做好埋伏,在找回小蝴蝶后他一定需要一片适合蝴蝶兰生长的地方帮助他运作体内的妖气,而蝴蝶兰的生产条件极为苛刻,不能被阳光,直接照射到但需达到一定的温度,整个上京城中这样的地方就只有南街的那片林子。” “至于如何让他找回小蝴蝶,我会以去养花堂寻找蝴蝶兰为由沿着西街走,在这条路上,他一定会想尽各种方法,从我身上拿回小蝴蝶,所以还要烦请顾大人给我一张能传音的符纸,以便我及时通知你们。别装,我知道你有。” “对了,为了防止蝴蝶兰还有多余的妖力再次假死逃脱,向安,你去花提街一家名为济世堂的药铺里寻里面的掌柜,就说我有事找她帮忙,她会来的。至于她的作用,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摸着腰间已经被拿走的口袋,凌空山笑了笑,拿出了顾川给她的那张符纸 “鱼上钩了。” 第6章 浮出水面的真相 看这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蝴蝶兰长叹了一口气,轻轻拍着毫无生机的蝶妖的后背 “知道紫绛山吗?” 听着蝴蝶兰这个问题,那名青衣女子率先开口 “是两年前被人用一把火烧了的紫绛山?” 这个关键被点出来后,众人也都想到了那场惊天大火,那场没有缘由,也没有办法浇灭的火。紫绛山就在那场火中燃烧了三天三夜。 “听闻那紫绛山上长满了蝴蝶兰,只不过很少有人进去过,听说那里是天地圣地,吸收日月精华而起,所以…你是紫绛山上的蝴蝶兰?” 听着萧向安的话,蝴蝶兰点了点头 “所以你是要报仇?” 暮春禾双手抱臂,靠在树上看着蝴蝶兰问道。 “是,那贼人一把火烧了我们的家,当时山上所有的蝴蝶兰都是刚刚开化的状态,没人打得过他,在恍惚火光中,我也只看到了一双眼睛,一场漂亮的过分的眼睛。” “然后呢?” 听着顾川的话,蝴蝶兰笑了笑,他这是审问犯人呢,看样子他是没法活着到大理寺了,要不然也不至于在这里就把话问完。 “然后我就带着她下山了,在那场大火中,活下来的微乎其微,只有我们两个还能出来行动。” 说到这里,蝴蝶兰看着怀中已经停止呼吸的蝶妖,落下了一滴泪,而那滴泪滚落到旁边的地上,竟生出了一株淡蓝色的蝴蝶兰。 看到这里的凌空山皱了皱眉头,那只还没有愈合的伤口又渗出了几滴血,凌空山将血甩到了蝴蝶兰附近的地上,悄无声息。 “那么多族人死不瞑目,我必须要找到放火的这个人是谁。于是我们两个从火堆中走了出来,开始寻找与那天晚上眼睛相仿的人。最开始,当我们发现抓到的人不对时,并没有杀他们,可是他们却要杀我和小蝶。于是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人,都不可信。” “后来,我们每抓到一个人就会把他眼睛挖下来,顺便还给我带了几次逃脱的机会。可是到现在为止,我都还没有找到那个人,看来我的大仇终不得报…” “她已经死了。” 正当蝴蝶兰准备自爆内丹,与眼前几人同归于尽时,突然听见有人给他传来了这么一句话,这时他才意识到,本来已经快要油尽灯枯的灵魂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稳了下来。自己的内丹好像被一种粘稠的东西护住。 蝴蝶兰急忙抬头想寻找那个声音,可当他看到凌空山那双发红的眼睛时突然意识到什么,急忙低下了头。 “既然话都已经问完了,那么顾大人可以把人带回去了。这场闹剧呢,也算是结束了,我们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一直没有说话的凌空山从后面中冒出头来,笑嘻嘻的看着眼前几人。 顾川点了点头,用特质的捆妖锁捆住了蝴蝶兰的手,那只蝶妖,重新化成了蝴蝶的样子,静静的停在蝴蝶兰的手心里。 “嗯,我会把人带回去,不过情况特殊,大理寺那暂时没有专门处理妖的机构,具体的处理事宜,还要上报圣上。但是…” 说罢,便将眼神从蝴蝶兰身上转移到那名青衣女子身上。 注意到顾川的眼神,凌空山挡在了林雨凇前面 “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仙门师姐,林雨凇。现在是济世堂的老板。” 听着凌空山的话,顾川点了点头,想来她应该是玉衡宗的人,只不过玉衡宗前几年出了事,宗主都死了,但是他们两宗的距离太远,而且在这件事发生不久后,他就离开了仙门,具体事情他也不知道就是了。 萧向安看了林雨凇半天,然后凑到凌空山的耳朵旁边轻轻地问了一句 “可是这济世堂,背地里不是做毒药生意的吗?” “是,但明面上我也救人。” 听着林雨凇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向安吓起一身鸡皮疙瘩,点了点头,然后不说话了。 就在此时,暮春禾突然向她一直靠着的那棵树出手,将剑甩过树身,只见一位身着布衣,肩膀宽阔,腰腹劲瘦的男子从树荫下窜了出来,躲避着追来的剑招。 (是个打拳的。) 看着那名男子的动作和躲避的脚步,凌空山得出了一个结论,而且,他也是妖?凌空山看了眼身旁的萧向安,只见萧向安向她点了点头。 看着突然冒出来的人,顾川也甩了几张符纸过去,但都被这男子躲掉。与此同时,暮春禾手里的剑也没有一刻停着。 “等等等等!各位手下留情!” 意料之外的事,看似结实魁梧的外貌下,传出来的是一种憨厚朴实的声音。 听到对面的求饶,暮春禾和顾川的动作停了下来,几人这才看清面前这位男子的相貌。 身材高大结实,但却不壮,那张脸倒是与他的声音相符,不过眉尾的一条疤痕,也说出了面前此人的经历不简单。 看着面前这名男子灵活的手脚,凌空山倒是提了几分兴趣,如果要让她组建一个队伍,只有暮春禾一个正面攻击的人的话,确实是有些少了,加上面前这个人,倒是稳妥了不少。 “叫什么?” 听到凌空山这个问题,暮春禾立马回头看她,她知道,凌空山是想把面前这个人也招进来,而她后面站着的那个青衣女子,想都不用想,已经被她拉进来了。面前这名男子的身手确实可以,在她和顾川的双重攻击下还能毫发无损,要是能将他招进来的话,也会是一名得力干将。 “玖卅。” “听说这附近有一家地下拳场,你应该是里面的拳手吧!” “啊…是…” “我们现在呢,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把你从拳场里面带出来,不知你意下如何呢?” 看着面前这个笑眯眯的女子,以及他身后四个看起来不是很好惹的人,玖卅挠了挠头。 本来,他刚刚打完昨天晚上的最后一场,从拳场走出来时,听到这边有不小的动静,走过来,却看到一个身着黔服的男子正坐在地上,手里不知道报了个什么发光的东西,而他面前站着五个看起来不是什么好人的人,于是,他这颗见义勇为的心彻底按捺不住,刚想上前为那名男子讨回公道,不料,一到竹音传来,将他体内的妖力压制了下去,本来在拳场上就已经消耗殆尽的妖力,现在他更是不敢随意出手,于是躲在了旁边的一棵树,后面等着静观其变。 可是越到后来事情越不对劲,先是他躲着的这棵树,不知道有谁靠了上来,搞得他大气不敢呼一口,然后几人的对话,又让他发现,原来面前这个男子竟是,最近这么多期案件的凶手,当时他就气的牙痒痒,只不过碍于自己是偷听,便想着快点结束,自己就快点走,毕竟对面好像还有官府的人在,自己一个打黑拳的,实在是不好露面。 现在好了,不仅没跑掉,好像还被盯上了。 “这…恐怕有点难办吧。各位大侠,可能还不知道,我是个熊妖,这辈子也没有什么大富大贵的想法。而且这个地下拳场已经经营了很多年,想走的话,确实是不容易的。” 玖卅一个劲的搓着手,祈求面前几人能快点放他走(单押,耶!)。但是很显然,面前这名女子并不是这么想的。 “拳场的事情呢,你就放心好了。我们这里呢,一个前庭将军,一个大理寺卿,没有人是我们保不下来的。” 看着暮春禾和顾川的样子,玖卅更是害怕极了,生怕接下来说的一句话不小心就会变成顾川手里牵着的那个人一样。 本来还想为自己争取一下的玖卅,看到面前的凌空山如笑面虎一般,感觉接下来自己再说一个“不”字,就会被她撕碎了,便硬生生把自己想说的话吞了回去。 “那也行…只不过你们要我干什么事情?这…我总能知道吧…” 看着玖卅已经答应了下来,凌空山身了个懒腰,向林子外走去 “不知道!” 听着这个回答,玖卅一脸震惊,面前这五人,虽然给人的感觉很奇怪,但也不像是这般蛮不讲理的人,一句“不知道”便要把人带走,而自己也真愿意跟着他们走。 “玖卅啊玖卅,你还真愿意跟着他们走啊…” 回到大理寺后,顾川将人锁在了特质牢房内,不管是捆妖索也好,还是这间牢房,都是大理寺沉积已久,基本上没用过的东西,至于它的功能特性,顾川更是无法探究,所以只能尽快将情况上报,希望圣上出面能另设一个特殊的组织,专门处理三界事宜,之前都是由重阳帝手下的人解决的,只不过随着重阳帝的陨灭,这世上再也没有了真正处理三界适宜的地方,而且,顾川有一种预感,这种事情以后一定还会发生。 等顾川走后,一位看门的侍卫扯下了脸上的伪装,迷晕旁边的其他侍卫后,撬开了关着蝴蝶兰的锁。 看着成功混进来的凌空山,蝴蝶兰向她点了个头,在林子里,他看向她时,便听到了她的传音 “先别急着死,我有事告诉你。” 在运送过来的途径中,蝴蝶兰一直在感受包裹着自己内丹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可那个东西的气息比他的妖力强数百倍,他根本没有办法触及到它的根本,这也告诉了他,面前这名女子,绝对不是一般人。 “当时你觉得顾川之所以要在那里就把你的话问完,是因为他想在那里就把你解决掉,但实际上,是因为大理寺从来没有真正处理过一件与妖相关的案件,所以他不确定把你带回大理寺后你的境地。所以为了得到真相,他只能在外面就把话问完。” “你不用去管我是怎么和你交流的,也不要问我到底是谁?因为这个答案我也回答不了你。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告诉你关于紫绛山被烧的秘密,以及放火的那个人,只是因为我觉得我们两个经历相似,同情你才做的,并不代表着我认同你随意杀人的事实,你到最后,一定会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只不过这件事情涉及到的范围特别特别大,它牵扯到的利益关系,不是你能够去把控的,我告诉你,只是希望你心安,仅此而已。” “所以,我接下来说的话只有我们两个能知道,明白了吗。” 第7章 阎罗殿 暮春禾拿着顾川给他的案卷进了宫,照常理来讲,案卷只要进了大理寺登记好,那么整场案子就会随着最后盖在案卷上的那个章而结束,但是这次情况特殊,一是这场案子本就是德宣帝亲自督工的,所以这个案卷应该由大理寺交回到皇宫;二呢,这场案件涉及到妖邪,顾川也有意想申请一个专门的组织处理三界的事宜,所以,走这一趟也算是给这几天的行动最后一个了结。 “千仞将军到!” 随着德宣帝身边的王公公的一声传唤,暮春禾走进了偏堂,此时的德宣帝正在一个人下棋。 “春禾来了,来,坐,陪孤下盘棋。” 面对德宣帝突如其然的热情邀约,作为臣子的暮春禾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将案卷交给王公公便开始认认真真的和德宣帝下棋。 “这次怎么样啊?处理的还顺利吗?” 德宣帝走了一枚黑棋,看似随意的问道。 “嗯,圣上给我介绍的那个人很靠谱,也找来了很多厉害的人参与案件的解决,总的来说,这次案件还算顺利,只不过这次案件比较特殊…与妖有关。” 说罢,暮春禾抬头看了看德宣帝的表情,本以为他会有些震惊,可是看他的表情,好像他一早就知道了。 “这次案件里大理寺的顾廷尉也在。” 暮春禾并没有多做纠结,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心思是不能多猜的,所以便想着如何抛出了今天来的第二个目的。 “哦,顾卿啊,他确实是个好打手!” “…” 虽说如此,但暮春禾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毕竟她一个久经沙场的人,面对朝堂的这种勾心斗角,明里暗里的是一概不通,她只知道多说多错。 看着暮春禾一脸犹豫的样子,德宣帝笑了笑,放下了手中的棋子。 “是不是你们想要组建一个专门处理三界事务的组织啊!” 看着眼前的人如此坦率,暮春禾也没什么好遮拦的,直接点头应下。 “是,如果以后还有案件涉及到三界的话,只靠大理寺是无法处理的,所以…我们想单独设立一个独立于大理寺外的机构,专门处理三界事宜,只不过,这件事情涉及范围很广,不知道…” “允了!” 暮春禾没想到德宣帝能答应的如此痛快,心里确实是有一阵高兴,一阵她从来没有在沙场上体会过得高兴。 “那个小姑娘,怎么样?” 德宣帝把弄着手上的扳戒,轻声的问了一句。 暮春禾想了一想,这个“她”指的应该是凌空山,她不知道为什么德宣帝如此关心她,但还是照着印象里的样子说了出来 “如果殿下问的是那个花店老板,那么我只能说她确实是一个靠谱的人,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也重情重义。” 暮春禾想起了那个在花店里因为来找事而倒在地上几人的身影;也想起来了那个因为顾川对萧向安身份的猜疑而愤怒的态度;以及… “只不过我们相处的时间还算不上久,所以具体的我也没有办法跟殿下叙述。” 那个好像永远在黑暗里的影子。 听着凌空山的话,德宣帝暗自笑了笑,果然,他想的差不多。 “好了,关于这个组织的事情你们去跟尚书台交接一下,孤会让他们全力配合你的,以后处理三界的案子,也就交给你们了。” “是,定不辱使命。” 暮春禾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下了,和她想的没错,德宣帝不是只想让他们处理这一件事,而是要让他们包揽以后所有介于三界之中的事。 不过,说着让她去寻凌空山,再让凌空山找几个人一起,可到头来,他只问了凌空山的事,关于案件本身和她所找来的人,他一概没有过问,就好像把决定权全权交给了凌空山,只要她好,那么,她所找的人,要走的路,他都相信。 凌空山,你到底是谁? 得到圣上许可的顾川立马开始筹备起了另建机构的事,至于大理寺的事情,已由他最信任的下属接手,他还是大理寺卿,只不过现在不用事事出手而已。 看着顾川忙前忙后的样子,凌空山几个人就坐在一旁,本来说,这个机构以后呢,是他们共同工作的地方,想着来帮帮忙,结果来了之后,只有暮春禾和玖卅在好好帮忙,林雨凇由于店里的生意走不开,凌空山和萧向安则是找了一大堆借口,在旁边偷懒。 “空啊,你说我们以后真的要一起办案吗?好不真实啊,明明前几天都还互不认识,甚至有着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结果现在竟然专门出了一个机构给我们。啧啧啧,真是不敢想。” 萧向安塞了口橘子,结果因为太酸了,就把它塞到了凌空山手里。 “啧,我又不是垃圾桶,一人一半,自己剥的自己吃完。” 凌空山还了一半橘子回去,吃了一口后发现真的很酸,就把剩下的一半也塞回去了。 “哎呀,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刚好给了我一个不用看店的由头,也算是锻炼锻炼,家里那两个小家伙了!” “你还敢把她们单独留在店里啊,之前王贵川那个事情,你不怕再发生吗?” 看着凌空山一脸享受的样子,萧向安给了她一肘子。 “不会。肖可你还记得吧,就是王贵川带来的那个女孩,大理寺那边现在还找不到一个合适的位置给她,于是呢,我就把她放到自己店里,也正好和云儿,月儿做个伴,而且上次被王贵川带来那两个大汉,我也把他们从大理寺要过来了,他们两个现在看我就害怕,所以我干脆让他们两个做我店里的门神,除了我以外,他们两个其实还是挺能打的。” 听着凌空山不废吹灰之力就打好的算盘,萧向安一脸鄙夷的给她竖了一个大拇指。 “你是这个。” “要是没事干,就清点一下这里的架子和案卷有没有缺少?别一天到晚闲着没事干。” 顾川看着旁边玩的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的两人,气不打一出来,走到她们俩面前,放下了一本超级厚的本子。 凌空山和萧向安比了比面前这本本子的厚度,突然站起身向后倒去 “哎呀,不行了顾大人,我们…好像…有一点点中暑了,帮不了了,帮不了了啊…” 眼看着两个人就要跑走了,暮春禾挡在了凌空山面前说道 “必须要你给这个机构取个名字。” 好吧,这个理由其实是她编的,只不过看着陛下那样,这个名字让她来取,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我?” 凌空山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萧向安,然后两个人顺势坐回了位置,看着顾川说道 “这下是真不行了,顾大人,我们现在是真的有正事要干了。这可是陛下的旨意呢!” 说罢,就做起了一个恭敬的姿势。 顾川也知道,想让面前这两个人做事比登天还难,毕竟能在屋檐下说出自己要中暑这种离谱的理由的人,还能有什么指望呢?于是把本子甩给了刚刚敲完木头的玖卅。 人在梁上敲,锅从地上来。 “叫什么名字呢?” 萧向安看着已经有了点形状的大厅,这本来就是由大理寺一处常年无人办公的屋子改装而来,过不了几天,应该就能重新装好了。 “只不过这个殿下为什么要让你来取名字啊?照理说,暮春禾是他派下来找人的,那这个取名的人不应该是她这个头吗?” 凌空山摇了摇头,在认真的思考名字,到底该取什么? 突然,旁边的萧向安拍了下桌子,把凌空山吓了一大跳。 “我知道了,空啊,你之前不是失忆了吗?说不定啊,你原来是…” 凌空山立刻伸手捂住了萧向安的嘴。 “你不要脑袋,我还要脑袋呢?前面一个大理寺卿,一个前庭将军,你小心明天我们俩的脑袋就不在头上了!” 说到这里,凌空山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他们现在这个队伍里,有久经沙场的前庭将军;有公正无私的大理寺卿;有精通毒药的药铺老板;有身手敏捷的猫妖;有魁梧结实的熊妖;还有她… 如果每一个人都亮出底牌的话,他们可真的是鬼见愁了。 “就叫阎罗殿吧!” 听到这个名字的萧向安,转头向凌空山送去了一个崇拜的眼神。 “好酷的名字,我喜欢!” 于是凌空山转头问了其他几个人的意见,没有什么质疑的声音,除了顾川稍微有一点不解的眼神。 “那你师姐呢?”萧向安突然想到。 “没事的,我师姐这个人从来不过问这种小细节的,连她的济世堂都是我取的名,而且像这么帅的名字,她一定会喜欢的!” 凌空山向萧向安眨了下眼,一脸自信。 “诶,你为什么叫她师姐啊?她一个药店老板,你一个花店老板,你们之间我唯一能想到的关系,就是能制药的草木,但是你店里好像也没有这种啊?” 凌空山抬头想了一想,手放在下巴处,装模作样地佛了一把根本不存在的长胡子。 “我只记得,当时我来到京城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我师姐,我跟你讲,那时候我差点就要饿死了,是我师姐救了我,当时她跟我说想不想和她学药理,在关键时候还能救自己一命,我直接就答应了,毕竟那个时候我差点就死掉了,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我当然是言听计从啊!于是我直接一个磕头就喊师父,但是她说喊师父太老了,于是我就喊她师姐啦!” “没想到啊小空空,竟然还有这般奇遇,所以你也会药理喽,毒药还是解药!” 两人打弄了一会,便也去帮忙了。毕竟坐久了,屁股有点痛,起来动动也是好的! 第8章 再次出动 没过几日,阎罗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说是大理寺的空屋子,但并不在大理寺内,据顾川所说,这屋子是前朝各大人物用来商讨三界事宜的地方,所以它的各个性能都是数一数二的,而且这件屋子最重要的并不是地面上的议事厅,而是地底。 扳开议事厅里的把手,一道通往地下的暗道在墙后面露出身影。曲折的暗道下是一个大型的诏狱。这个诏狱不同于一般的监狱,它一面是刑狱,用来刑审犯人,里面的刑具也有专门的符印加持;另一面是三个专门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特殊的不仅是上面复杂的印记,而且,处于牢狱里面的人无法看到外面的样子,但是可以听到外面的声音,外面各种刑具发出来的声音,而外面的人可以清楚的了解里面的人的行为。 自前朝覆灭后,这间屋子便归大理寺管了,但是由于里面充斥着三界的味道,所以,大理寺也没敢随意使用它,一直放到现在,直到他们六个人的到来。 “反正我们也是要处理三界事物的,所以我就把这间屋子要了过来,蝴蝶兰和蝶妖已经被关在下面了,至于具体的处理,我还没想好。” 顾川将这次的案件存放好后,转头对着坐在议事厅两侧的五人说道,但是目光一转,对着萧向安和玖卅两个人甩过去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别看我,我们妖界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堕落了,所谓的统领不过一个刚刚化形的隐妖,根本没有统摄力,更别提有什么所谓的法了。” 萧向安躲开了顾川的眼神,玩着手上的杯子。 “猫妹说的对,我们妖没有什么成文的规定,但是像他们这种杀人的行为,灭丹**是公认的方法。” 玖卅坐在最边上,认真思考了一番后说道。 “嗯…,嗯?你叫谁猫妹呢?” “啊…你不是猫妖吗?” 凌空山及时拉住了马上要站起来的萧向安,然后看向坐在对面的暮春禾说道 “上面那个人没说什么吗?” “没有。” 面对此时的凌空山,暮春禾有点奇怪,明明看起来是一个可爱开朗的小女孩,平时的处事方式也非常跳脱,但是她身上那股强烈的疏离感将她自己与周围世界割离开,让人无法靠近。 (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如果什么都没有说的话,那也只能灭丹**了。” 顾川点了点头,这个方法确实是现下最好的办法了,只不过,他没有这个经验,于是又转头看向了在场的两个妖。 很显然,他们两个也不知道。 “不是,我活的好好的干嘛去学什么灭丹**啊。” 凌空山思考了一下,站了起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走进了暗道。 “我来。别跟过来。” 林雨凇看着即将关上的暗道和里面若隐若现的背影,眉眼间是一阵担忧。 让她一个人下去,顾川自然是不放心的,这可是一个杀过人的妖,而且让一个和妖做朋友的人去处理一个妖,他怎样也放心不了。 眼看着顾川就要扳下扳手,林雨凇立刻出声阻止道 “她刚刚不是说了吗,不要下去。” 顾川回头看到了那个嘴角带着一抹笑的女子,眼里满是不悦。 “等她回来之后,顾廷尉再下去检查也不迟啊,现在就好好等着她的动作吧。你说呢,顾廷尉。” 听到暮春禾也这么说,顾川还是有一丝抱怨,但是也没说什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把眼神锁定在林雨凇身上,这个同位仙门中人的人,他还没好好了解过呢。 “要是没猜错的话,姑娘应该是玉衡宗的人吧。” 听到这个名字,林雨凇脸上闪过了一丝挣扎,紧握茶杯的手微微发抖 “以前是。” 看到林雨凇的反应,顾川对玉衡宗的事情和面前这个人的过往更为好奇,毕竟这个组织日后还不知道要一起合作到什么时候,如果出现了一个大逆不道,欺师灭祖的人… “如果你要问那件事的话,很抱歉,我一个字都不会说。” 林雨凇喝了一口茶,所有的情绪随着茶一起流回了她的体内,被她掩藏,可是,那些回忆,那些声音再次爬上了她的心头。 “明白,毕竟也不是什么光彩事,只不过…” “过什么过,我说顾川你要不要这么过分啊,我是妖你怀疑我就算了,人家林雨凇也是仙门的人,不和你一样吗,你到底在怀疑什么啊?” 听着顾川用那种怀疑的态度审讯林雨凇时,同样被他这样对待过的萧向安直接站了起来。 听着萧向安的话,原本深陷回忆中的林雨凇被她的声音拉了回来,那些记忆中的声音仿佛被她驱散,剩下的,是透过她照进来光。 “吵什么?” 凌空山从暗道里面走了出来,看着面前吵闹的众人满脸不悦。 听到声音的顾川立马回头,仔仔细细的将凌空山打量了一边后,立刻冲进了暗道,去检查蝴蝶兰是否真的已经消散。 走进诏狱,顾川环顾了一圈,只看到一棵被种在角落的浅紫色的蝴蝶兰闪着微弱的光,而花瓣上停着一直一动也不动的蓝色小蝴蝶。 顾川走近感受了一下,确实是蝴蝶兰的气息,而且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现在他所看到的只是蝴蝶兰留下来的残影,是的,如果让他直接消失的话,那么他将看到一个空荡荡的诏狱,而将蝴蝶兰的灵魂化为一只残影,是能证明凌空山行为的最好办法。 可让他感到疑惑的是,凌空山浑身上下与进暗道前没有一点变化,这蝴蝶兰真的会如此听话的接受死亡吗?修炼了几百年的功力,真的能这么容易的就放弃吗? 回到位子上的凌空山向林雨凇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安静的回顾这刚刚发生的事。 “来了,想好要怎么处置我了吗?” 坐在角落里的蝴蝶兰看着凌空山的身影有气无力的说道,他的怀里早就没有了蝶妖的身影,只剩下一直小小的蝴蝶安静的躺在他的手心。 “灭丹**。” 凌空山站在铁栏杆外面,静静的说出了这四个字。 “这就是我的结局吗,呵,我接受。” 蝴蝶兰轻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直面着凌空山。 “还记得我上次和你说了什么吗?” “记得,来吧。” 凌空山从虚无中取出了一把伞,撑开。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只有那双眼睛带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感情。 蝴蝶兰仔细的看了看这把伞,以乌金锻骨,精钢为面,伞边嵌上细密锯齿,再加上伞骨上的一个个细孔,算得上是把杀人于无形的利器。 “它叫什么?” “朽木。” 蝴蝶兰抬头看了看面前这个人,笑了笑,然后说了最后一句话 “你的眼睛也很漂亮,谢谢。” 话音一落,凌空山挥舞着手里的那把伞,一道划痕醒目地落在了蝴蝶兰身上,随后,无数鲜血从伤口中流出,被吸附到了那把通体乌黑的伞面上,顿时,猩红的线条如同血管般在伞面上蔓延开来,而凌空山的瞳孔也覆盖上了一层鲜红,不,是她周身都散发出了一阵猩红的味道。 很快,蝴蝶兰的妖丹便从他的身体里脱离出来,随着凌空山的手一摆,那妖丹便支离破碎。 看着马上就要从空气中消失殆尽的灵魂,凌空山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留下了蝴蝶兰的一缕神识,然后将他化为一朵蝴蝶兰种在了一边,并将那只小小的蝴蝶放在了他的花瓣上。 从暗道走出来的顾川看了眼坐在位置上安静的喝茶的凌空山,并没有说什么。 其实他最怀疑的人一直都是凌空山。 最后,几个人先后离开了阎罗殿,离开前萧向安还骂骂咧咧的和凌空山抱怨,林雨凇也在旁边,静静看着萧向安。 “那个顾川真的太讨厌了,一天到晚怀疑别人,他上辈子一定是个被背叛的寡妇!我再也不想看到他了!” 话虽如此,但很快,他们又再次相遇。 “最近京城又出现了几场惨不忍睹的案件,每一个案件的受害人都是男性。” 这天,收到召集的几人急忙来到会议厅,毕竟有皇帝亲令,脚不走快点,那就是脑袋先走了。 顾川和暮春禾将最近几起案件的详细情况摆在了桌上,凌空山仔仔细细的看着桌上几起案件的受害人,想找出一些共同点。 “这件事我听说了,坊间都要穿爆了,说什么每天早上睡醒后都要看看自己的枕边人还有没有气,是不是变成阉人了。” 萧向安在旁边来了怎么一句倒是给凌空山打开了一个思路。 “确实,每一个死者要么是已婚的,要么就是已经订婚了的,而且每一个人都是被活生生吓死的,还…” 最后几个字凌空山实在是说不出口,但大家的心知肚明,毕竟资料就在面前。 “这件事的影响太大了,陛下让我们快些解决,现在京城好几家已经订婚或者结婚了的贵女们都很害怕。” 暮春禾在旁边说了一句,强调了这次案件的紧急性。 “这些男子的私生活都干净吗?” 林雨凇提出来一个关键性的问题,显然这是顾川还没有怀疑过的方向。 “你是怀疑这次案件是对这些男子不轨的报复?” 顾川看了看面前的画像,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只是猜测。” 此时一直沉默寡言的玖卅开口了 “那个…各位老板们,我认识他。” 说罢,便指向了其中一个男子的画像。 “直接叫名字就好了,我们又不是你的雇主。” 听着玖卅的称呼,凌空山有些反感,毕竟他们现在是一道前行的人,没有什么阶级的分别,而且她本身也很讨厌人压人的现象。 但是玖卅的话引起了众人的关注,看着那张画像上的男子,几人抬抬头看着玖卅,示意他继续说。 “这个人算是我们拳场的老客户了,但是他每次带来看拳的人都不一样,但我当时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只是有点震惊,所以多留意了一下。” 听完玖卅的话,萧向安直接被气笑了 “长的文文静静的一个人,结果背着妻子在外面做这种肮脏事!” 顾川仔仔细细的看了眼那张画像上的脸和名字——林南。 “就从他开始。” 第9章 默契的配合 地下拳场,顾名思义,就是不能在明面上进行的一种看拳和赌博并存的场所,每一场拳赛进行前都会开展一次赌注极大的押票,说白了,这拳无非就是那些有钱人家寻乐的方式而已,顺便彰显一下自己那得意的资金、背景。 在玖卅离开前,这里的拳王一直都是他,只不过自从那天和凌空山等人相遇后,玖卅真的被安然无恙的保出了拳场,也正因如此,别人没有办法去找他对抗争拳王之位,又或者是是有什么象征意义,反正玖卅的拳王之位倒也一直没被撤下来。 凌空山和萧向安看着门口一张木牌上刻着大大的“拳王”两字下面是玖卅的名字,一时间对他肃然起敬,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家伙到真是一个能打的。 顾川可就没管这么多了,直接走了进去,也没管店里那些小厮的拉扯招呼。 此刻正有一场激烈的拳赛在场地中央进行,四周围满了激动的看客和赌徒,顾川扒开人群后带着众人站到了前排,仔细观察着场中比赛的双方以及周围看客的反应。 既然这林南在这里有着情感不轨的行为,那么凶手,很可能也是在这里发现的,只不过具体的还得找一个人问清楚。 顾川刚想转身,就听见后方拳场上传来了一阵巨大的骚动,只见台上一人变成了如黑豹一般的野兽,浑身乌黑发亮,下一秒就像前面那个人扑过去。 “霜厄!” 说时迟那时快,暮春禾跳进了擂台,将剑从剑鞘里面震出后,单手甩了出去,虽说那只妖体型庞大,但也是被这剑气震出去了几步。 此时的玖卅从后面跳上了擂台,直接将那只妖压在了身下,与他进行了一番撕扯。 顾川紧跟而上,甩出几枚符纸将这妖定在了原地,随后扶起了那个趴在台上的人,将它交给了还在看台外的几人。 “看到他背后那几条红色条纹了吗?”萧向安扭了扭脖子,压制了一□□内涌动的妖气。 “看到了,所以呢?”凌空山接过了顾川递过来的那个人,把他交给了林雨凇,让他们去靠近门口,稍微空旷一点的地方检查伤势。 “这位可不是一般的妖,倘若没有后面那几条红色条纹,它只是一只普通的黑豹妖,可如今,那红色条纹不仅加强了他体内妖力的积蓄,还增加了他作为妖所特有的体魄和力量。” 萧向安看了看被三人压制住的豹妖,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有这么强的附加能力,结果不会好好使用。” 凌空山拍了拍萧向安,然后走到了另一侧,等着从上面下来的几个人 “也许这个施加者,根本就没想在他身上花太多心事,不过,像刚刚那种话,下次不要再讲了,要是被谁听去的话,又会拿你妖的身份大做文章了。” 看着被三人硬生生从台上抬下来的豹妖,凌空山皱了皱眉头,开始四周环顾。 出了这么大的事,这个店里做主的人不可能不现身,果然,他们后脚刚刚离开擂台,就看见一个衣着华丽,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走了过来。 “哎呀哎呀,几位这是做什么啊!好好的拳,怎么人还被你们拉下来了呢?” 看着对方一脸谄媚的样子,顾川直接拿出了象征他是大理寺卿身份的挂牌,脸色阴沉可怖 “之前你们是怎么样的我管不着,但是今天我在这里,就不能坐视不管。况且,这可是一只妖,一只分分钟就能把你这屋顶掀翻的妖。” 看清了对方亮出了大理寺卿的身份,又看到自己的拳王跟在他们身后,这老板也知道,今天他算是遇到了“贵人”,于是把他们请到的里屋。 毕竟当初把玖卅保出去的人,可是那宫里头的人,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惹不起。 顾川将豹妖定在了里屋墙角,暮春禾也把剑插在了他面前的地上,最后几人坐在了这老板面前,仿佛下一秒就开始对峙。 “小人名为贾贵宝啊,是这拳场的老板,我们拳场呢,一直开在这里啊…” 还没等贾贵宝说完,顾川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轻笑一声道 “让你们在这里开这么久是我们的疏忽,您放心,今天过后,像这样有悖德宣律法的地方,我们会一一查封的。” 听到这话,贾贵宝脸上那恭维的笑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皮笑肉不笑的杀意 “既然顾大人都这么说了,那小人只能再为自己的小店尽一些绵薄之力了。” 说罢便向后方招了招手,随后,几个身形怪异,动作僵硬的“人”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转眼间的功夫,化为豺狼虎豹,直接向凌空山几人扑来。 “好好招待这几位贵客!” 转眼间的功夫,原本华贵奢侈的房间变成了一个大型的斗兽场,暮春禾和玖卅率先出动,一个用剑,一个用拳,倒是能与几只妖拉扯一番。 林雨凇和顾川站在靠后的位置,用符纸准确的牵制每一只妖的行动,用竹笛大范围的降低妖的行动能力和伤害。 萧向安则是围绕在房间周围,找准时机,凭借她手里那根灵活的鞭子,将位于前面两人后面的妖,甩到他们面前,为暮春禾他们解决了后顾之忧。 经历过蝴蝶兰的事件后,几人的配合能力已经有了一个磨合,而玖卅在队伍里面的适应性也很强,很快就找准了自己的定位,并且能熟练地运用自己所擅长的拳头。 看到这一幕的凌空山心中满是欣慰,这些看起来完全扯不上关系的人,现在配合的还算不错。 嗯?你问凌空山的作用是什么?当然是抓一些漏网之鱼啦! 站在豹妖面前的凌空山一把抓住了正打算开溜的贾贵宝,一个抬手就将他摁倒了墙上。 “准备了这么一场大戏,你不打算看完再走吗?王茂?” 听到对方喊出了自己的本名,王茂地挣扎更为强烈,他从袖口抽出了一把短刀,想在翻身的瞬间刺向凌空山,只可惜这把短刀被凌空山一把握住,在鲜血流出来的同时,他只觉得呼吸困难,视线模糊。 也许是受到现场环境的感染,那个本来已经不吵不闹的豹妖突然之间兴奋了起来,挣脱了顾川定在他身上的符纸,又因为前面暮春禾镇住他的那把剑被收了回去,所以现在这只豹妖,可以说重获了自由身,刚立起来,就被凌空山那只带着血的手摁了回去,然后安安静静的坐在墙角一动不动。 “本来已经够乱了,你就别再动了。” 凌空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然后转身看下战局已经稳定下来的暮春禾他们,几只妖已经全部被他们拿下,打回了人形。 趁着暮春禾和顾川正在审理场面的情况,萧向安迅速向凌空山跑来,看到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后,瞬间不镇定了。 “啧,你怎么…有事可以叫我啊!” 她看了看凌空山手里的伤,又看着地上王茂的那把沾了血的短刀,一时间还没想好该怎么办,这时候林雨凇走了过来,接过了凌空山那只手,从袖口中拿出了几片包在纸里的药,轻轻地洒在了伤口处。 看着林雨凇熟练的动作,萧向安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原来知道这个秘密的不止是我,那她告诉你全貌了吗?你知道的,会比我多吗?) 看着萧向安魂不守舍的样子,凌空山轻轻地拍了拍她,然后向中间几人走去,并且拖上了王茂。 “他不叫贾贵宝,他是王茂,原本是做地下妖怪交易,就是用强制性手段找到一些妖怪幼崽,或者还未完全开化的妖,然后将他们以高价卖给一些有特殊癖好的富人,以此获利,不过前些年三界混乱,这行的生意变得没有那么好做,便改行为地下拳场,但是用的那些人还是那些没有处理完的妖。” 听到凌空山的这番话,萧向安和顾川顿时瞪大了眼睛,看着王茂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本来以为你只是一个黑心老板,没想到你根本就没有心!” “如此肮脏龌龊的事都做的出来,现在就送你给那些死去的同伴陪葬!” 凌空山及时拉住了萧向安,暮春禾也用剑把玖卅拦下,虽然他做这件事情确实很可耻,但是现在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至于死的话,一会儿再说。 “好了,我们这次来的目的是找人,等案子破了之后,这个人随你们怎么处置都行。” “不行,这个人得先押到大理寺。” 凌空山刚说完安慰萧向安的话,就被顾川无情的打断了。 “我问你,这个人你有印象吗?” 顾川蹲在了王茂前面,将林南的画像举给他看,带着一种大理寺特有的威压问道。 面前的王茂已经被凌空山吓怕了,面对顾川的问题,自然是不敢再胡编乱造、耍小聪明了。 “这个人…我…我见过!他叫林南,应该算是一个大户人家,隔三差五就来我这看拳,而且每次带的姑娘都不一样,所以说他已经成婚,但是这种嘛…在这些年轻公子之间不算奇怪。” 听到王茂的话,几人心中都不免有一种厌恶,但是为了案子的推进,顾川选择继续追问。 “还记得他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吗?在那个时间点里,你这里有没有出现什么很奇怪的人?” “他最后一次来…应该是这个月的初八,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他那天来一下子押了很多钱,所以我印象特别深刻。至于奇怪的人,我们这里什么奇怪的人都有…就是不知道,因为大人想找什么人?” 听到王茂的话,顾川迅速确认了一下林南的死亡时间,就是他来到拳场的后一天,看来,他的死和这个地方脱不了关系了。 “他死了你知道吗?” 暮春禾站在一旁,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他…他…他死了?” 看到王茂如此惊讶的样子,顾川脸上的表情也没有好看到哪里去。 “你不知道?” “我…我只是觉得他这以前没来,没想到他竟然死了…人绝对不是我杀的!这件事情绝对和我没有关系啊!大人!” 看着王茂毫不知情的样子,顾川并没有全部相信,毕竟像他这种人最会打小心思了。 “所以那几天真的没有很奇怪的人出现在你这里吗?” “您也知道,来我这的人都很奇怪啊!” “你知道灯妖吗?” 在凌空山身后思考了半天的萧向安突然开口。 “我是说,你这里有灯妖吗?” 第10章 小小灯妖 “我是说,你这里有灯妖吗?” 听到萧向安突如其然的问题,凌空山率先反应过来的,她向斜后方看了一眼趴在地上的豹妖,他背后那些红色的条纹依稀可见,虽然她并不了解什么是灯妖,想来和那红色条纹脱不了干系。 王茂看了看萧向安,又看了看凌空山,环顾了一周后支支吾吾的说道 “这…这我还真不记得了…” 只可惜,他现在的一举一动在众人眼里看来都不值得信任,那油嘴滑舌的模样仿佛被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我现在就把你打进地牢,然后我们自己去找。” 顾川蹲了下来,强行扭过王茂的头,在视线交汇的瞬间,一阵威压不请自来的入侵了王茂的意识。 “有…有…” 林雨凇看着顾川放在王茂耳侧的手,微弱的仙法气息瞬间引起了她的注意,本来还在奇怪,一个在□□上混迹了这么多年的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被一个大理寺卿的头衔吓倒,现在想来,应该是顾川在他身上施加了类似于压迫的仙法,让王茂处于一个极度紧张的状态,这样的话,能问出来的东西,可靠性也更高一些。 很快,这灯妖的消息就已经被他们掌握的差不多了。 这是一只容貌姣好,身材纤细的女妖,据王茂的描述,这只灯妖是最近才来的,但自从林南出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你为什么把她留在这里?我想,她应该没法上擂台吧。” 玖卅将房间里面被打翻的桌椅扶了起来,挑选了一些损害程度较小的摆在了众人身边,顾川接过了王茂递过来的画像,将它放在桌子上,仔细观摩。暮春禾也在此时提出了她的问题。 “这…” 看着王茂支支吾了半天,萧向安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替他讲答案说了出来。 “因为他舍不得,他舍不得这只灯妖带给他的利益。” “灯妖,原本是一种性情温和,喜欢寄居在女子身边的妖怪,但是如果吸收了一定的怨念,并且修炼时间够长,那么就能释放出自己的灯焰,将小部分神识,随着灯焰附着在其他的妖怪上,强化这个妖怪身体上的所有特征。” “但是,被灯焰附着过的妖怪,在使用这一条件时会失去自己的意识,完全被灯妖掌握,不论是他的动作还是性命。” 听到萧向安的解释,众人顿时恍然大悟。 “所以你的意思是,王茂靠着灯妖的灯焰,来增加自己擂台上的竞争激烈性?” 林雨凇在旁边问道。 “可是这个灯妖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帮他做事呢?既然放出灯焰的前提是失去自己的一部分神识,那么这笔买卖对她来说的好处是什么呢?” 顾川看了看地上的豹妖和王茂,一时间困惑涌上心头。 “这个我是真的不知道啊…” 看着众人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王茂连忙否认,这次他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既然已经有了一个方向,那我们把人找到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说罢,凌空山便往回走,豹妖和王茂会被顾川带回阎罗殿;暮春禾会再回一趟宫里,将事情大概先行禀报;林雨凇还得把济世堂的事情打点完整,毕竟之后可能就没有办法一直呆在店里了;玖卅得在这里盯着,在顾川和暮春禾带人来之前,保证这个拳场不会再发生别的变动;而凌空山要同萧向安一起去寻找这个灯妖的具体信息。 永盛茶馆,明面上是京城一个日常娱乐的茶馆,但是实际上,是萧向安收集情报的地方,看着妖族的日益堕落,萧向安实在是于心不忍,猫妖一族本身就担负着监管职能,所以她在民间尽最大可能阻止妖怪乱行,倘若世人对妖怪都深恶痛绝,那么妖族复兴的日子,只能越拖越久。 走进茶馆的暗门,一列列的书卷资料被排放整齐,这些都是自萧向安来到人间后所收集到的情报,无论好坏,所有的妖,都在她这里有记录,再后来,这里就变成了所有妖怪来人间的第一站,将自己的名字记录在册,也省去了一些日后的麻烦。 萧向安快速的查找着外来的妖怪名单,但是一无所获。 “看来,这只妖是在人间化形的。” 萧向安放下了手中的资料,叹了口气。 “你们妖化形的条件不是挺苛刻的吗?在人间也可以吗?” 凌空山陪着萧向安几乎将所有的书卷翻完了,揉了揉眉心。 “可以的,一些长时间接触了人间烟火气的物品都能变成妖怪,只不过呢很少,少到我也是第一次听闻。” “那万一是被你遗漏了呢?” “放在以前可能会,但是现在,搜罗这些妖怪的不止我一个人,基本上在每一个境界内都有一只妖在帮我做事,所以遗漏外来的妖的概率是很小的,但是也并非全无可能,一会我也会去各地确认情况,所以这几天可能没法陪你了。” 听着萧向安的话,凌空山笑了笑。 “没事,去吧,永盛我帮你看着,早点回来,注意安全。” 做过告别后,萧向安就离开了京城,她这一趟出去,不只是为了探查一下各地的情况,还是为了多了解一些灯妖的情况,她对灯妖的了解实在是太少了。 回到大理寺的顾川开始了下一步的行动,在灯妖没被抓住之前,很有可能会出现下一个对情感不轨的人被杀害,所以他现在得一一排查,重点保护这些人,这是站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去思考的,可如果站在他自己的方向去思考,他并不想保护这些人。 暮春禾带着人将京城内一系列不符合德宣律法的地下黑店全部收归朝廷,也减少了灯妖发现男子情感不轨的场所,毕竟这些地方,是最容易自身情感乱象的。 玖卅跟在暮春禾后面处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毕竟暮春禾是官府的人,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官府,所以有一些事情,她没有办法在明面上处理,这个时候玖卅就会带着她的意思,偷摸的处理掉棘手的问题。 林雨凇这几日一直呆在仵作那里,验尸这项工作很早就已经做完了,具体的报告林雨凇也只是细细的看过了,在几具尸体上没有明显的外伤,但确实能发现少量的灯油痕迹,但是她并不认为灯妖留下的漏洞仅此而已,在仵作不在的时候,用仙法探索了一番。 凌空山静静地观察着京城内的动向,她知道现在每一个人都在干什么,可是如果照这样下去,灯妖下一次露面就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所以,他们要主动出击,将控制权掌握在自己手中,既然不能让灯要去攻击那些百姓,但是,她可以来攻击阎罗殿。 “陈俊熙,陈家独子,他爹陈国公是当今朝廷的三品文官,他呢也仗着家里有钱有势,在有一个未婚妻的同时,私养了很多妾室,如果要放一个饵的话,他应该是这群人里面最‘出众’的那个了。” 在凌空山将计划告诉他们时,顾川立刻想到了一个人,并将这个人的画像摆在了桌上。 几人在顾川传音符的传唤下来到了阎罗殿,萧向安也从外地回来,带来了关于灯妖的线索。 “所以你是想放一个人出去,然后让我们在这个人周边设防?” 萧向安看着桌上的画像,问道。 “对,如果我们一直不行动的话,那就抓不到灯妖,放一个目标出去,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方法。” 凌空山撑了撑脑袋,眉头紧锁到。 (虽然这样会让陈俊熙面临一定的危险,但是,像他这样的人,危险就危险吧。) 显然,众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那些黑店都已经被我查封了,那他还会在哪里出现不轨的行为呢?” 暮春禾想了一想,抛出了这个问题。 “看这个。” 凌空山将萧向安带回来关于灯妖的资料摆在了桌子中央。 “师姐,你那里有什么发现。” 听到凌空山的话,林雨凇伸手从袖口中拿出了,她这几天验尸的结果。 “所有尸体上都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是尸体的眼脸内部有明显的出血点,指甲也呈现出青紫的状态,想来应该是窒息而死,这是仵作给我的结果,但是,经过我的发现,每一位死者身边都有一阵微弱异香,是天香豆蔻,一种香气迷人却致命的毒药,可以在瞬间将人的神经麻痹。” 听了林雨凇的解释,众人不免还是有些困惑。凌空山看了眼萧向安,示意她介绍灯妖的情况。 “灯妖的大致情况之前也跟大家讲过了,但是有一点需要注意的是,由于灯妖是寄生于女子身边的药物,所以基本上每一只灯妖上都有一种毒药,就是天香豆蔻。” “这种毒药在她们还没异变是是不会释放出来的,但是一旦她们身边的女子带有极大的怨念死亡,这天香豆蔻便可在无形中夺取他人性命。” “至于这个窒息,我想应该是灯妖的灯烟导致的,吸取了天香豆蔻之后,人的呼吸,本来就会变得堵塞,再加上灯烟辅之,可以隔绝这个人身边的所有空气,从而导致他窒息而死。” 经过了萧向安和林雨凇两个人的解释,灯妖的杀人方式已经很明了了,但是暮春禾问得那个问题还没有解决,看着暮春禾疑惑的目光,凌空山给了玖卅一个眼神。 “嗯?哦哦,之前凌老大找到我,让我在处理那些地方的时候留意一下,让我挑选一处灯最多的地方留下来,所以我把北街巷子下面的一家类似于青楼的地方留了下来。” 听到玖卅的回答,暮春禾点了点头,随即,她发现了有什么不对劲。 “所以,你一边在帮我干活,一边又在替凌老板做事,打两份工啊!” 玖卅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他也没办法吗,两个人他都惹不起,还能拿两份钱,干了也就干了呗。 “好了,接下来可以开始行动了。” 凌空山扭了扭脖子,看着面前的几人,似有似无的笑。 第11章 猜测 北街巷子下,一家没有名字的窑子里,陈俊熙正坐在里面享乐。 “啧,也不知道他们抽了什么疯,把那些宝贝地都给封了,害得小爷只能在这里屈膝了…” 看着周围点满的蜡烛,陈俊熙不免觉得有些晃眼,刚想吹灭几根,就被旁边的妓女拦下了。 “哎呀,公子,为什么要吹灭它啊,是奴家不好看吗?” 这妓女将整个身子都靠在陈俊熙身上,手指轻轻从他敞开的胸口滑落,眉头轻蹙,说不出的娇美。 陈俊熙看着面前女子的样貌,倒真觉得稀奇,本以为这种地方都是一些下三滥的货,没想到还有这种绝品。 面容如月下白莲,眉目如画,唇红齿白,一颦一笑间都仿佛勾人心魄,轻纱如瀑布般垂落,薄曼轻轻摇曳灯火之中,如幽梦中的幻影,似真似幻,引人遐想。 看着怀中的美人,陈俊熙只觉得头晕目眩,身体燥热,刚想行动却被这妓女压下,面对眼前女子的挑逗陈俊熙一一接受,不料下一秒,旁边的帘子被人拽开,一群人从帘子后面冲了出来。 暮春禾手一甩,霜厄如同一只看见猎物的鹰一样,直直飞向了那妓女。 玖卅跨过桌子,挥拳砸碎了那妓女推到的架子,左手回收,以掌化拳自腰间旋转前冲却在打到她身上的前一秒犹豫,也正是这一秒被她抓住了机会逃脱。 林雨凇趁乱将天香豆蔻的解药塞进陈俊熙的嘴里,掰着他的头使他将药咽了下去,然后击打他的百会穴,使其昏迷,拖至一旁。 凌空山拍了拍玖卅的肩,让他留了下来照看不省人事的陈俊熙等他们回来,便追了出去。 这窑子本来就藏在犄角旮旯的地方,这一跑,又跑到了荒无人烟的郊外。 “确定吗?” 顾川一边跑一边确定路线。 “见我们就跑,不是灯妖难道还能是鬼吗?” 萧向安没好气的回道。 “向安,你去前面拦一下她,暮将军和我绕个道。师姐,你和顾大人一起,在前面找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等着我们。” 凌空山将众人都安排妥当后,和暮春禾向旁边两个方向跑去。顾川虽然有些不太情愿,毕竟作为大理寺卿,一向都是他安排别人,但是也没说什么,和林雨凇一起去找高地。萧向安则是运用作为猫的灵活特性,在树林间快速穿梭,挡在了灯妖的前面。 灯妖将挂在身上的装饰一一向后抛去,想阻挡凌空山几人的前进,但是她还是很快被爬在树上的萧向安追上。 萧向安从树上跳了下来,抽出了一直捆在腰间的鞭子,满眼都是对自己追到猎物的欣赏。 很快,凌空山和暮春禾也从她斜后方的两个方向赶来,彻底将她围住。 看着眼前的事态,灯妖顾不上太多,双手从身前拂过,在抬眸的一瞬间,一阵异香传来。 (是天香豆蔻!!!) 只不过众人并没有像灯妖想的那样,捂鼻低头,只听一阵竹音传来,阵阵绿光冲淡了香味,转瞬间压制了天香豆蔻的毒性。 “赶上了,里面有解药。” 林雨凇的声音从三人耳边传来,这是顾川在进入窑子前给他们的传音符。 凌空山侧头看去,林雨凇和顾川一前一后的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山丘上。 “霜厄!” 几乎是在听到林雨凇声音的瞬间,暮春禾立刻拔剑。 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又如游龙穿梭于周身,使灯妖举步维艰。 面对暮春禾的进攻,灯妖也尽力阻挡,在水袖挑起波纹的同时,阵阵灯火从袖口飞出,剑影与灯芯相互交错,还混合着红色的符纸闪烁,围绕着众人的笛音始终没有停歇。 但毕竟这里没有蜡烛的灯火,原本强烈的妖力在林雨凇的笛音下变得微弱,与暮春禾一人对抗起来都费力。 一旁的凌空山和萧向安倒是落了空处。 “在手好之前,别乱用了,上次对蝴蝶兰的手还没好呢吧,新伤加旧伤,本来体质就不一样,还不多注意…” 听着萧向安的唠叨,凌空山直接伸手挡在了她嘴前面。 “知道啦,知道啦!下次不会了!” 很快,暮春禾几人的动作就停下来了,那只灯妖被遏制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看着面前身体微微发抖,满眼不甘的灯妖,凌空山突然间就好好奇她的故事。 (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让你如此执着?) “好了,先带回去吧,天也不早了。” 顾川和林雨凇走了过来,看着渐渐暗下来的天开口说道。 几人点了点头,将她带回去的路上倒是风平浪静的,不像蝴蝶兰一样,动不动来个金蝉脱壳。 凌空山和暮春禾则是绕道去找玖卅,毕竟那个窑子的事还得有人去处理。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过多的交流,暮春禾没想明白为什么凌空山要和她一起,明明这件事她自己来也可以,难道那窑子里还有东西? 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凌空山,暮春禾心里一直在盘算。她身上有太多的秘密了,多到,暮春禾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怀疑,该从那一步怀疑,也正是这样,她在这两次的行动中没有像顾川那样主动挑唆,对她的安排也全部接受。 这两次行动…仔细想想,倒是有一个问题很明显。在第一次对阵蝴蝶兰的时候,当时站在那丛蝴蝶兰后面的凌空山到底做了什么,只凭借一把小刀就可以撬开她用了五成功力劈开的蝴蝶兰的人,怎么可能是个普通人?当时萧向安那句“别乱来”又是什么意思? 不对不对,最重要的是,她好像在故意隐藏实力,明明在蝴蝶兰那次事件里已经展露出了她那不同寻常的能力,可是为什么在这次事件里,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出手? 等等,当时她一个人在豹妖那里做了什么,她手上那个伤口是那是留下来的没错,可是… “越走越慢,想什么呢?” 凌空山的声音突然在前面响起,暮春禾抬头一看,那个一直在心里考量的人现在就站在她面前,歪着头,笑眯眯的看着她,微风拂过,几根发丝在脸庞飘过,那双眼睛乘着月光,就像湖面上的波纹,随着她的眼睛一眨,那波纹就多荡一圈。 她见她的第一面,就觉得她的眼睛很漂亮。 “没什么,在想怎么处置那个窑子。” 说罢,便于凌空山同肩而行。 “对了,你以前是做什么的?那个花店是这几年才开的吧?” 她回答的第一句话凌空山就不相信,一个几乎快处理完京城所以黑店的人,怎么会花这么长时间去思考如何处置一个窑子,而她接下来的问题更是验证了她心里的猜测。 (果然在怀疑我吗?) “不知道,四年前我来到了京城,被我师姐救下才得以苟活,至于四年前的事,我想不起来。” 这点凌空山倒也没想瞒他们,毕竟她的过去之所以神秘危险,是四年前的经理,但是她现在忘记了,他们想问也问不出来。 “忘记了…你失忆了?” “嗯。” 看着暮春禾惊讶的样子,凌空山不禁有些好奇。 (你是因为我失忆了,让你无法继续追问感到可惜,还是因为我失忆的本身让你感到惋惜?) 想着想着,几人就到了窑子门口,此时的玖卅已经学着暮春禾的样子打点好了窑子里面的基础事物,也就是人员清点。 看到凌空山和暮春禾两个人一起到来,玖卅还有些惊讶,他跑上前递给了他们一张纸 “凌老大,暮将军,这是这个窑子里面所有的人,我已经清点完了。” 看着并排的两人,玖卅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这张纸给谁,凌空山向后退了一步,让暮春禾接下这这张纸。 看着暮春禾仔细对照人员名单的背影,凌空山跨过了已经被拖出来的陈俊熙,直直走向里面那间依旧灯火通明的隔间,站在那些蜡烛前面,摸着下唇仔细思考着。 她用手指捻起了一点掉下来的灯油,揉搓了一下放在鼻下闻了闻。 (果然如此。) “怎么了吗?” 暮春禾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出,一转头,她背手而立,轻轻俯身,看着面前的蜡烛问道。烛光映在她的脸上,原本冷冽的外表好似被覆盖上了一道暖阳,特别好看。 “哦…是有发现,你问问看。” 凌空山会过神来,将碰过灯油的手放到暮春禾的鼻子下面,这一举动倒是让暮春禾有些措不及防,但还是低头闻了闻。 “是…天香豆蔻?” 闻着这个熟悉的味道,暮春禾瞬间反应了过来。 “可是,没有灯妖存在的地方的蜡烛为什么也会有天香豆蔻?萧老板带回来的资料上好像没有说灯妖的天香豆蔻会残留吧?” “对,至少目前没有,具体的还得回去再问问…就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了…” 凌空山眉头一沉,一阵不祥的预感从心头涌出,就像前面有一个看不见底的小道正等着她,而且她无法回头,无法止步。 “所以你来是因为这个吗?” 暮春禾跟着凌空山转身向外走去。 “嗯。” 凌空山看着被手帕包起来是灯油,轻轻点头,她的这种预感还没有得到证实,先不说为好。 很快,三个人一同回到了阎罗殿,此刻的顾川他们已经在议事厅里等着了,毕竟要审问犯人的话,他们几个人都得到场。 凌空山叫住了正打算按下暗道开关的顾川,将手帕摊开放在桌上。 “等一下,都来闻一下这个。” 很快,灯油的异香传到了每个人的鼻腔。 “这是天香豆蔻?可是不应该啊,灯妖已经被我们抓住了,那她身上的天香也应该随着她的离开而消失啊?可是为什么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玖卅率先提出了每个人心中的问题。 “是的,按常理来说,之所以会有天香,是因为灯妖的前一任宿主也就是女子含恨而终,这些怨恨之气会化为天香豆蔻凝聚在灯妖身上,并随之释放在附近的蜡烛上,可是,一旦蜡烛脱离了灯妖的控住范围内,那么这种味道理应消失啊?” 萧向安在脑子仔细回想这她收集到的资料,认真说道,但是她的话并没有解决问题,反而使问题本身更加具有疑惑性。 “那天香豆蔻的存在会吸引灯妖吗?” 这句话是林雨凇问的,萧向安想了想突然拍了下桌子。 “会!会的!也就是说…是…” 萧向安的脑海里有一个想法,但是想了半天不知道怎么表述,凌空山在旁边开口,说出来这个想法,这个令所有人震惊的猜测。 “是有人故意吸引灯妖来到这个窑子里的。” 第12章 邀约 “是有人故意吸引灯妖来到这个窑子里的。” 这是众人心中都有但是都不敢确认的结论,因为这个结论一被定死,那就意味着他们将面临的敌人远超于案件本身。 此刻所有人都缄默不言。 “好了,这还只是猜测,先去审人吧。” 凌空山率先打破沉默,先行走进暗道。 灯妖被关在地牢里,凌空山摸了摸在地牢对面的刑具,叫住了走向地牢的暮春禾。 “暮将军,这个是不是有点松了?” 顾川看着被叫走的暮春禾,环顾一周,让玖卅上前同他一起将灯妖押出来。 看着顾川和玖卅和睦的相处,萧向安撇了撇嘴 “歧视妖就算了,怎么还分性别。” 听着萧向安的抱怨,站在她旁边的林雨凇低头笑了笑。 “说不定他被哪个女妖伤过心呢。” 听着林雨凇的调侃,萧向安不由得有一些惊讶,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的人原来也会开玩笑,她回头一看,此刻的林雨凇依旧直直的站着,与刚开始不同的是,她好像没有那么难接触了。 看着眼神一直锁定在灯妖身上的凌空山,暮春禾看着被故意转松的铁扣,用余光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 (你又在盘算什么?) 很快,顾川和玖卅就将灯妖固定在了刑具上,萧向安和林雨凇趁空从上面搬下来了两个凳子。 顾川和暮春禾站在最前面,玖卅站在刑具旁边,凌空山和萧向安坐在凳子上,林雨凇将笛子放在前面的桌子上后便退回凌空山旁边。 “我的笛子之所以可以遏制妖力,是因为我在里面施加了仙法和麻痹神经的毒药,现在把它放在这里,也可以在小范围内起作用,对你们应该有帮助。” 看着林雨凇的举动,顾川微微向她点了点头,随即进入正题。 “有名字吗?” “香,这是姐姐给我起的。” “姐姐是谁?” “…” “为什么杀人?” “…” 这些是传统的审问形式,显然对灯妖不起作用。 “好,那我来回答你。” 仅仅是背手而立,那压迫感就如潮水般涌来,令人窒息。 “先说你的杀人动机,我想是因为你的姐姐被心上人背叛,并因此离世,所以为了报仇,你找到了京城里对情感不轨之徒并将其残忍杀害,可对?” “由此可知,你的姐姐应该是两个月前被未婚夫抛弃,最终郁郁而终的钱家小姐钱莹,可对?” 钱莹的名字一出来,那灯妖立马激动了起来。 “你…你…” “这并不难,你是一个月前开始作案的,也就是说在此往前不超过半年的时间里你的宿主因情而逝,这样的人京城总共只有三个,但是想要养出你这样一只灯妖,家里肯定有很多蜡烛或者油灯,所以大概率是一个富家小姐,这样一来,就只剩柳家小姐和钱家小姐了。但就你的性格来看,不像是会隐忍的人,所以时间更久的柳家小姐就可以被排除了,你说呢。” 顾川拍了拍手,眉头轻佻,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 看着顾川那种无法忽视的威压,凌空山和萧向安不由得对他有点改观,虽然他在做人方面不受她们认可,但是面对案子的认真程度也确实无法否认,要在京城找到因情而逝的女子可不容易,尤其是一些大户人家为了家族颜面不一定会说出自家女儿逝世的真实原因。 见秘密被毫不留情的揭露,灯妖眼神直直盯着顾川,随后眉头一蹙,低头放松了一下脖颈,等再抬头时就完全换了一副模样,那种无谓,放纵从嘴角的那抹笑中释放出来。 “是,你很厉害,你们都很厉害,但是,那些行事龌龊,品行下贱的人不该死吗!你们不是厉害吗,那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去救我姐姐!为什么!要让那种人还坦然的活着!为什么!” 看着面前的人越说越激动,挣扎铁扣的声音越来越大,后面的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在某些立场上,他们无法完全否认她的行为。 顾川依旧保持着他作为大理寺卿应有的态度。 “我明白,你想为钱家小姐报仇,但是杀人这件事本来就是不被律法允许的,况且你杀的这些人,也不是当时负了钱家小姐的人。” “呵,那有怎样,如果我不杀他们,那接下来就会出现无数个像姐姐一样的女子,他们这种人就不配活着啊!你不要在我面前装什么正义了。哦,对了,你不会以为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看着灯妖逐渐癫狂的神色,众人的身板都直了直,在听到最后那个问题时,更是把目光移向顾川。 只见顾川眉头微皱,背在背后的手也紧了紧,看着面前灯妖的脸,仔细思考着,但是一片徒劳。 看到顾川不解的样子,灯妖脸上的癫笑又多了几分。 “哈哈哈,顾川啊顾川,你到底在装什么正义,口口声声说德宣律法,结果你呢,发生在德宣律法下的事,你根本就不记得!” “那天下着大雨,钱家的人全都出门赴宴了,姐姐刚被那个贱人伤了心,独自留在了家中,我怕她饿着,就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可是等我一回去,姐姐就已经跳进了院中的池子里了!” “我当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了,我没办法下水,又没办法在雨天出行,院中的丫鬟当时还看不见我,我真的没办法了…所以我化为原型,沿着邻家的灯火一处一处的找到了大理寺,找到了你!” 听到这里,记忆深处暗流涌动,好像是有一个雨夜,是有一只妖,只不过…他好像记不清了… “还记得我当时怎么求你的吗?我跪在你面前,一个劲的磕头。可是你呢,在看到我是妖后,立马叫人把我打了出去!顾川!你不是自诩清高,公正无私吗!那为什么!为什么不救她!” 我想起来了。 是的,她曾经来找过他,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那个瞬间,他对妖的反感超根本不受意识控制,也许是时隔多年再次看到妖出现在他面前,依旧是那柔弱的样子。 尽管最后理智战胜了感性,在灯妖刚走就派人追去,只不过还是晚了。当时的灯妖应该是淋到了雨,昏迷过去,所以才没看到他派人的后续。只不过现在解释也不能改变什么了,那就不解释了。 听完了灯妖的独白,凌空山几人顿时就明白了她心里那无法言说的恨,之所以自己杀人,是因为她再也无法相信官府了。 林雨凇单手下压,将仙气注入了摆在前面是竹笛上,随后手掌一划,那仙气裹挟这竹笛里的药一起散发在灯妖眼前,暂时稳定住了她的情绪。 “向安,为什么当时院中的丫鬟看不见她?” 凌空山靠回了椅背上,看着灯妖问到。 “之前不是说,灯妖吸食了女子的怨气后会放出自己的灯焰吗?这个时候就是灯妖真正成型的时候,但在此之前,只有这个女子能感知她,甚至是看见她。” 萧向安看向灯妖,眼里又有同情,又有惋惜。 “那她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凌空山沉默了一会,然后问出了一个听起来莫名其妙的问题。 “活动范围?一般来说在女子死前,她的活动范围几乎为零,只能在女子身边活动,女子死后的活动范围会越来越大,时间够久的话,可以完全挣脱束缚。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听着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萧向安也莫名其妙的回答了,只不过等来的不是凌空山的回应,而是暮春禾的。 “也就是说,当时灯妖离开钱府的时候,钱家小姐就已经死了?这也是为什么,当时顾廷尉可以看见灯妖的原因。” 看似是个问句,其实这是说给顾川和香听的。这是一个真相,一个哪怕知道也不愿承认的真相。 最为灯妖,自己的特性自己最清楚了,在她踏出钱府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了钱莹命运,只不过她没有办法就这样结束,恨也好,爱也罢,她需要一种感情支持她独自存活。一种极端,扭曲的情感。 只不过暮春禾的这句话还说给了一个人听——凌空山。 刑具上的铁扣是她故意板松的,叫住自己,目的应该是为了让玖卅代替自己接近灯妖,仔细一想,刚刚灯妖的言语中并没有那个负了钱家小姐的人的下落,想来应该是出了京城,她抓不到了,也对应上了刚刚凌空山问的那个问题。 可是这和玖卅有什么关系呢?他们两的显著区别,一个是性别,还有一个是… 妖? (还是没法跟上你的想法吗?) 会过神来的暮春禾才发现凌空山一直在看自己,她斜靠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脸,带着一阵玩味的笑,静静地看着她。 就像她们第一次在山木斋见面一样。 看到暮春禾慌乱移开的目光,凌空山嘴角的笑更浓了,她轻轻挑了挑眉,看着暮春禾的背影,大概猜到了刚刚她为什么走神。 “那个男人呢?那个背叛了钱家小姐的男人呢?你应该还没杀他吧?” 听到顾川突然的发问,灯妖和凌空山都愣住了,不过也是,毕竟是个大理寺卿,头脑还是有点。 灯妖低头想了想,然后抬头特别真诚的说道 “你不是要抓我吗?那能不能最后完成我一个愿望…把他找到,然后杀了他!” 顾川难得陷入了沉默,良久过后,他哑着嗓子回道 “我们会找到他,但不会私自杀了他。” 听到这个答案的灯妖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像松了一口气。 “好,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说完这句话,灯妖就被暮春禾从刑具上放了下来,然后再次押进了牢房。坐在牢房里的灯妖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眼神静静的环顾了六个人,最后在玖卅身上停了停。 走出暗道后,本来想回府的暮春禾却在阎罗殿门口撞见了凌空山。 “走吧,在脑子里想,不去亲眼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