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等你啦》 第1章 我不等你啦 本文又名:烬羽离歌 烬羽飞时风折翼,烬离无处问归期。泛黄的笔记本上,这行墨迹早已干涸,却像一道刻在心底的疤,每一次触碰都渗出咸涩的痛。 【第364天,还差一天呀】 【第364天,就差一天了】 字迹在纸页上反复洇开,从工整到潦草,最后变成凌乱的重复:【第364天,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姜烬离握着萧烬羽褪色的钢笔,指尖悬在“5”的起笔处,迟迟落不下去。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里,她望着病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突然轻笑出声,“这或许是我们最好的结局吧。” 窗外的梧桐叶落了又长,病房的日历撕了又换。这一年,她看着他笨拙地为自己擦拭身体,对着毫无回应的她絮叨校园的新桂花开了;听他把诗集翻得卷起毛边,在每个清晨念她最爱的句子。 “时间到了,该走了。”黑斗篷的无常叩响病房的门,铜铃发出空洞的回响。姜烬离将钢笔轻轻放在少年枕边,转身时发梢扫过他垂落的指尖,“你再等等我,等我再看他一眼。”无常的面具下传来叹息,“好吧,最后一次。” 她俯身时,病房里的空气突然泛起涟漪。萧烬羽睫毛剧烈颤动,滚烫的泪水顺着侧脸滑进枕头,“我,我为什么哭了……”他茫然地望着虚空,胸腔里像是被塞进团浸了水的棉花,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萧烬羽的母亲哭喊着撞开诊室门:“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家烬羽,他又难受了!”病床轱辘声与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交织成网,将少年卷入刺眼的白芒。而与此同时,另一组推车正载着盖着白布的姜烬离逆向而行,护士的低语飘进耳中:“多可怜的小姑娘呀,才21岁……” 手术室的门即将闭合的刹那,萧烬羽猛地回头。隔着模糊的玻璃,他看见那抹白布的残影,心口突然撕裂般地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生命里最鲜活的部分,被生生剜去。 记忆的齿轮倒转回那个蝉鸣聒噪的午后。图书馆的落地窗前,阳光将少年的影子拉长,恰好笼罩住低头找书的少女。“你好,我叫萧烬羽,‘羽烬犹燃志未虚’中的烬羽。”他晃了晃手里的诗集,露出虎牙,“你名字里也有‘烬’字?” 姜烬离抬眼时,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影:“姜烬离,‘烬离无处问归期’的烬离。”她指着扉页的诗句轻笑,“咱俩的名字还挺有缘的,就是寓意有点不好。”萧烬羽望着她转身时飞扬的马尾,鬼使神差地伸手比划了个“再见”,却在流木拍肩时慌忙放下。 “别看了,人都走了。”流木意味深长地挑眉,“你是不是喜欢她呀?”萧烬羽的耳尖瞬间通红:“不可能!别瞎说,我只是为了完成赌约!”可深夜辗转时,他望着聊天框里她发来的猫咪表情包,却忍不住把手机捂在胸口——那跳动的频率,分明是心动的信号。 那场该死的赌约,原是少年人酒后的戏言。谁能想到,从“追到她就算我赢”的玩笑,竟变成了他最虔诚的奔赴?他开始研究她的喜好,偷偷收藏她掉在课桌上的银杏叶,连签名都不自觉模仿她的笔迹。 可,无论什么谎言,总有戳破的那一刻。直到那个暴雨倾盆的夜晚,姜烬离在朋友圈刷到刺眼的配图——赌约的聊天记录,配图文字是:"萧哥这次稳赢啊!”暴雨砸在手机屏幕上,姜烬离盯着那条朋友圈,雨水顺着伞骨流进袖口,寒意却从心脏漫到指尖。配图里刺眼的聊天记录赫然写着“追到她就算我赢”,发送时间正是他们初遇那晚。指尖颤抖着放大图片,备注栏里“赌注:五百块”几个字,像把生锈的刀剜进胸口。 可路灯下少年仰头对她笑的模样突然涌入脑海,他为她系鞋带时耳尖泛红的弧度,在图书馆偷偷往她包里塞润喉糖的笨拙。雨滴模糊了视线,她抹了把脸,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我要听他亲口说。”她攥紧手机冲进雨幕,帆布鞋踩进积水,溅起的水花打湿了牛仔裤。 与此同时,萧烬羽正踮着脚往墙上贴星星灯,玫瑰花瓣铺就的小径蜿蜒至窗边。“这个角度她抬头就能看见‘我爱你’。”他对着满墙气球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姜烬离总说他布置场地笨手笨脚,忍不住笑出声,腕间的红绳随着动作轻晃——那是她送他的平安结。 挂钟指向午夜十二点,姜烬离的身影却始终没出现。萧烬羽第无数次刷新通话记录,屏幕蓝光映得他眼底布满血丝。“要不报警吧!”流木的提议被他粗暴打断:“她会来的,她一定会来。”直到某个朋友颤抖着递来手机,朋友圈截图像道晴天霹雳。 房间突然陷入死寂,萧烬羽死死盯着屏幕,喉结上下滚动却说不出话。“萧哥?”有人小心翼翼开口,却被他突然掀翻桌子的动静吓得后退。玻璃杯碎裂的声音里,他跌坐在满地狼藉中,机械地重复:“她不是不喜欢我了,她只是生气了......” 当私家侦探的电话响起时,萧烬羽正跪在满地玫瑰花瓣上,用颤抖的手给姜烬离打电话:“对不起离离,你听我解释…”听筒里冰冷的女声却将他拽入深渊:“萧先生,姜女士在第一人民医院重症监护室......” 消毒水的气味涌入鼻腔时,萧烬羽正趴在病床边。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他颤抖着伸手触碰她苍白的脸,输液管在她手背投下蛛网般的阴影。“我还没告诉你,赌约从第一天就输了。”他把脸埋进她冰凉的掌心,眼泪浸湿了床单,“我把赌注换成了一辈子,可你怎么不等等我......” 命运的齿轮却在这一刻狠狠咬合。急诊室的白炽灯灼伤双眼,流木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医生说,她可能这辈子都只能是植物人了……”萧烬羽跪在医院走廊的瓷砖上,额头抵着冰凉的地面,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相信,我不信命,我只信我自己”,虽然是这么说,但萧烬羽还是背着所有人,在此后的每个清晨,固执的出现在寺庙台阶上,为他的小姑娘祈福。萧烬羽额头贴着滚烫的石板,一步一叩首,膝盖渗出的血染红了青灰地砖。佛前的香灰簌簌落在他发间,他对着神像喃喃:“用我十年阳寿换她醒来,二十年、一辈子都可以......”风掀起他单薄的衣衫,却吹不散他眼底疯长的执念。 在生与死的夹缝里,姜烬离的灵魂被困在病房。无常的锁链在她眼前晃荡,却被她攥住衣角哀求:“求你,给我一年时间。”阴恻恻的笑声里,契约达成:若萧烬羽能在日记本上填满365天,她便能重获新生。 往后的日子,成了最漫长的守望。萧烬羽每天带着不同的花束,絮絮叨叨讲着新闻、琐事,甚至背诵她最爱的诗。他握着她的手写下“第1天”,在晨光里吻她的额头,却不知她的灵魂就坐在病床边,哭得肝肠寸断。 直到第364天。萧烬羽照常出门,却在寺庙的台阶上重重摔下。再醒来时,记忆的拼图缺了最重要的一块。姜烬离看着他空洞的眼神,终于在日记本上写下:【第365天,我不等你啦】。 最后一次凝视,她看清了他颈后新添的伤疤,读懂了他眼底残留的、连他自己都不知缘由的悲伤。无常的铜铃又一次响起,她俯身吻去他眼角的泪,轻声说:“要好好活着啊。” 后来的后来,萧烬羽总会在某个瞬间突然心悸。他收藏的诗集里夹着银杏叶,手机壁纸是团模糊的光影,笔记本扉页写着莫名熟悉的诗句。有人问他为什么总盯着那家奶茶店发呆,他揉着心口轻笑:“总觉得,这里藏着我很重要的东西。” 暮色里,他又一次翻开泛黄的笔记本,在空白页写下:“你好,我叫萧烬羽。‘烬羽飞时风折翼,烬离无处问归期’的烬羽。”风掀起窗帘,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熟悉的轻笑,却转身只看见满地摇晃的夕阳。 “只差一天”,萧先生不知道,他距离他的姜小姐苏醒,只差一天。 姜小姐也不知道,萧先生在她离开后,尽管忘了她,但却哪哪都是她。 只差一天,他就告白了,只差一天,她就醒来了。 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圆满,大多都是求而不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我不等你啦 第2章 黎明 子弹穿透胸膛的那一刻,黎明眼前的火光忽然暗了下去。耳边是战友们嘶哑的冲锋号,泥土混着血沫涌进喉咙,他想再喊一声“前进”,却只能攥紧手中那面磨破了边角的党旗。意识沉入黑暗前,他模糊看见东方的天际线——多像多年前在陕北窑洞外见过的晨曦啊,可这一次,他没能等到真正的黎明。“再见,祖国……”这句未说出口的呢喃,成了他留在1948年冬夜的最后气息。 再次睁开眼时,世界安静得让他心悸。他发现自己轻飘飘地浮在半空,低头看见身上的破军装干净得没有一丝血迹,胸口的伤口消失了,只有那颗曾为信仰跳动的心脏,此刻正因眼前的景象而“砰砰”震颤。他在一条宽阔得不可思议的街道上,两侧高楼林立,穿中山装、布拉吉的人们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从容笑意,自行车流汇成银色的河,车铃叮当像是在唱一首轻快的歌。 “这是……新中国?”他喃喃自语,声音却散在风里。一个扎着红领巾的小姑娘蹦跳着跑过,手里挥舞的小国旗上,五颗金星在阳光下亮得耀眼。黎明跟着她跑,直到看见一座巍峨的城楼——**!城楼正中悬挂的画像让他瞬间红了眼眶,那是**,是他们追随了一生的方向。“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仿佛有历史的回声在广场上激荡,他看见无数和他一样穿着军装的身影在欢呼,那些都是没能等到今天的战友啊,他们的灵魂是否也像他一样,此刻正贪婪地望着这片他们用生命换来的土地? 日子在无声的见证中流淌。黎明飘过大庆油田喷涌的油浪,听见“铁人”王进喜喊出“宁可少活二十年”的豪言;他掠过罗布泊上空,那朵蘑菇云升起时,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跟着颤抖;他跟着春运的人潮挤上绿皮火车,听着归乡人讲述深圳如何从渔村变成高楼林立的奇迹;他停在奥运场馆的顶端,看五星红旗在鸟巢上空升起时,亿万张面孔上绽放的骄傲,比当年打了胜仗还要炽热。 他看到孩子们在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看到老人在公园里悠闲地打太极,看到“中国制造”的巨轮驶向世界,看到“嫦娥”奔月、“蛟龙”入海……这个曾经积贫积弱的国家,真的站起来了,富起来了,强起来了。他无数次想伸手触摸这盛世的烟火,却只能看着自己的手穿过熙攘的人群,无法触摸。可每一次目睹这一切,他灵魂深处的喜悦都几乎要溢出来——“我们做到了……同志们,我们真的做到了……” 又是一个清晨,**广场上挤满了等待升旗的人。黎明站在人群最前方,像当年在战壕里等待冲锋一样挺直了“身躯”。当第一缕阳光掠过人民英雄纪念碑,军乐团奏响《义勇军进行曲》,五星红旗在国歌声中缓缓升起。他望着那抹鲜红越升越高,直到与蓝天融为一体,眼眶里仿佛有温热的东西在涌动,那是迟到了数十年的泪水。 国歌的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黎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得透明。风从他“身上”穿过,带起细微的光点。他最后看了一眼广场上仰望着国旗的万千张面孔,看了一眼城楼、纪念碑、人民大会堂,看了一眼这个他用生命守护、又用灵魂见证的新中国。 “再见,新中国……”这一次,他的声音带着释然的微笑,消散在晨风里。 没有人看见他如何来,又如何离开。像无数在黑暗中倒下的**员一样,他们的名字或许没被刻在石碑上,他们的面容或许早已模糊在时光里,但当五星红旗每天在**广场升起,当新中国的每一寸土地都生长着繁荣与希望,那就是他们存在过的最好证明。 世人不知道有多少个“黎明”在盛世的角落静静凝望,但每个中国人的心里,都藏着对他们最深的期盼——愿你们在另一个世界,也能看见这如你们所愿的万里河山。 愿这盛世如你们所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黎明 第3章 遗憾 人终究会为年少不可得之物而感到遗憾。 小时候的新年,最盼着去逛公园。还没走近,远远就能听见公园里传来的喧闹声,像一块巨大的磁石,把我吸引过去。踏入公园,仿佛进入了一个欢乐的王国,道路两旁密密麻麻全是摊贩,套圈、砸沙包、扔飞镖……每一个摊位都像有着神奇的魔力,勾得我挪不开眼。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诱人的香气,糖画的甜香、棉花糖的绵密香、章鱼小丸子的鲜香,交织在一起,馋得我直咽口水。 可那时候,家里并不宽裕,没有闲钱让我随心所欲地玩乐、品尝美食。我只能眼巴巴地望着那些好玩的、好吃的,然后小心翼翼地缠着大人,求他们给我买点便宜的小玩意儿。我心里清楚,太贵的东西,大人是不会买的,也知道家里的情况,那些奢侈的享受,对当时的我来说,就像遥不可及的梦。记得有一次,我站在糖画摊前,看着老师傅用勺子舀起金黄的糖稀,在石板上飞快地勾勒出各种栩栩如生的图案,龙、凤、花鸟……我多么想要一个,可一看价格,又把到嘴边的请求咽了回去。最后,在我的软磨硬泡下,大人给我买了一个小小的糖人,虽然简单,但我却如获至宝,小心翼翼地捧着,一路上都舍不得吃,那甜蜜的滋味,至今还留在记忆里。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收入,终于有钱去实现小时候的愿望了。我满心欢喜地回到那座承载着我无数童年回忆的公园,想宴请小时候的自己,玩遍所有没玩过的游戏,吃遍所有没吃过的美食。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我愣住了。公园里空荡荡的,没有了熙熙攘攘的人群,没有了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没有了琳琅满目的摊位,只有几个人在悠闲地散步。原来,为了创建文明城市,过年期间禁止小贩在公园摆摊了,就连曾经热闹非凡的烟花爆竹也被禁了。那一刻,我的心里充满了失落和惆怅,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永远地消失了。 后来,我在其他地方也见到了糖画,毫不犹豫地买了一个。糖画的造型比小时候看到的更精美,可当我把它放进嘴里,却再也尝不出当年的那种甜蜜和欣喜。看到套圈、打枪的摊位,我也只是淡淡地看上几眼,再也没有了想要去玩的冲动。我知道,这或许就是成长的代价吧。小时候渴望而不可得的东西,即便长大后拥有了,也找不回当初的那份感觉和心情了。 曾经的热闹新年、充满欢乐的公园,都已成为了回不去的过去,只留下无尽的遗憾,在心底慢慢沉淀。那些年少时的渴望和憧憬,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星,明明那么明亮,却永远无法触及。 第4章 奸臣 “我的愿望是楚昭和岁岁平安,虞国再无战火,朝廷能者居之,百姓安居乐业。” 可是最后,明明你的愿望实现了,你却再也看不到了…… 【楚昭和: “云舟,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当然了,楚昭和和宋云舟天下第一好!” …… “云舟只是被别人教坏了,没事,等我,云舟,我会把你带回正道的”】 【宋云舟的父母: “云舟聪慧勤勉,才德兼备,实乃吾家之荣光。” …… “我真后悔有了你!”】 【百姓: “宋公子温良如玉,仁心济世,是个真真的善人呀” …… “宋大人,唉,奸相罢了”】 这是从哪一天开始变的呢?大概就是从宋云舟落水那天吧。 御书房的鎏金烛台摇晃着最后几点星火,宋云舟望着铜镜里那张被权欲腌臜的脸,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的桃夭灼灼。楚昭和把偷摘的春桃塞进他怀里,少年人袖口沾着晨露,眼睛亮得能盛住整个虞朝的朝阳:“云舟,我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 那时候的宋云舟怎么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他要亲手将这份情谊碾碎在权力的齿轮下。 落水后的梦境像一把淬毒的刀,剖开了虞朝华服下的脓疮。他看见楚昭和登基那日龙袍染血,被权臣架着坐上皇位;看见父母在抄家诏书上颤抖着按下手印;看见百姓流离失所,吃草保腹;看见虞朝宦官当道,直至落败…… 所以当皇帝的诏书递到面前时,宋云舟笑着接下了这柄染血的权杖。在接来的时日中,宋云舟设计毒杀皇帝,自立为王,他在权臣的宴席上推杯换盏,在寒门学子的控诉里冷脸挥袖,把一个个忠良之才打入大牢。唯有深夜里,地牢的烛火映着少年们倔强的眼睛,他才敢低声说:“忍一忍,再忍一忍。” 楚昭和的剑锋终于指向皇城那日,宋云舟站在城头望着漫天烽火,恍惚又回到落水前的午后。那时楚昭和捧着书卷,说要做个明君,让虞朝“能者居之,百姓安乐”。而现在,他要亲手把这个位置,连带着沾满污名的自己,一起献祭给那个理想中的盛世。 “报!楚将军已破第三道宫门!” 宋云舟端起案上的毒酒,琥珀色的液体里倒映着天边初升的明月。宫门轰然洞开的声响传来时,他仰头饮尽那杯苦酒,指尖最后一次抚过袖中藏着的桃核——那是楚昭和送他的第一颗春桃,在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始终温润着他的掌心。 “昭和,”他对着渐浓的夜色轻笑,喉间泛起铁锈味,“这次,换我为你扫清前路了。” 晨光刺破云层时,楚昭和在御书房发现了那封绝笔信。泛黄的宣纸上字迹清隽如昔:“吾愿以污名铸剑,斩尽奸佞;以血肉为桥,渡君坦途。若问悔否?但见虞朝万家灯火,昭和终成明君,云舟九泉之下,亦可含笑矣。” 窗外桃花纷飞,恍惚又是那年春日。只是树下再也不见两个少年,一个背负骂名沉入黑暗,一个捧着满目繁华,却永远失去了他的“天下第一好”。 宋云舟对得起所有人,唯独忘了好好对待他自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奸臣 第5章 朋友 黄昏总爱把教室的玻璃窗染成蜂蜜色,我数着窗外飘落的银杏叶,看前排的盛夏又被一群人簇拥着说笑。她们的笑声像振翅的蝴蝶,轻盈地掠过我课桌,却始终不肯停歇。我摩挲着书包上褪色的挂件,那是去年生日盛夏送我的,如今却成了时光里沉默的见证者。 我向来是人群边缘的观察者。热闹的聚会里,我的声音总被淹没在七嘴八舌的浪潮中;结伴而行时,我的步调永远跟不上她们跳跃的节奏。我尝试着融入那些欢快的话题,却像笨拙的舞者,总踩错节拍。那些我反复练习过的开场白,在她们热烈的交谈中,终究成了卡在喉咙里的叹息。 盛夏是我最珍视且玩的最好的朋友。记得初遇时,她笑着递来一颗草莓味的糖果,说:"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啦!"那一刻,我以为找到了避风的港湾。可渐渐地,我发现自己不过是她众多朋友中平平无奇的一个。她约我去游乐园那天,阳光正好,摩天轮缓缓升起时,她不经意的一句"本来约了别人,可惜她们没空",让我的期待瞬间碎成了满地星光。 相处的时光里,她的注意力总被手机屏幕吸引。我努力分享新读到的好书、偶然发现的有趣小店,得到的回应却只有漫不经心的"嗯"。那些精心编辑的消息,常常石沉大海,直到深夜才等来一句"没看到"。可我分明看见,她的朋友圈动态在我们聊天间隙不断更新,那些关于小说的分享,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她沉浸其中的欢愉。 最让我难过的,是那种若即若离的感觉。明明并肩走着,心却隔着万水千山。我像个执着的守灯人,在寂静的夜晚等待着回应,而她的世界却始终热闹非凡。那些被忽视的瞬间,如同细密的针,轻轻刺痛着我的心。 但我知道,有些相遇只是路过,有些陪伴终会散场。我开始收拾那些未被珍视的期待,把它们小心翼翼地收进记忆的抽屉。我依然相信,在时光的转角处,会有一个人,愿意停下脚步,认真倾听我的每一句话,把我当作她独一无二的选择。 我期待着,有一天,能遇见这样一个人。我们无需刻意寻找话题,沉默也能默契;我们不必追赶彼此的步伐,并肩而行就是最好的风景。在她的世界里,我不再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而是唯一的,是被偏爱、被珍视的存在。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飘落,我合上书本,起身走向夕阳。那些未被签收的心事,终将在时光里沉淀,而我,也终将遇见属于我的那一份温暖与偏爱。 第6章 星星 夜,像被泼了浓墨的绸缎,寂静而深邃。我站在窗前,仰头凝望那片浩瀚的星空,繁星点点,宛如镶嵌在天幕上的钻石,闪烁着微弱却温暖的光芒。恍惚间,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即逝,仿佛外婆离去时那匆匆的身影,勾起了我藏在心底的回忆。 小时候,外婆的家是我最向往的乐园。那里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间老屋,都承载着我无忧无虑的童年。记得那时,我总是欢快地奔跑在外婆家的院子里,追逐着翩翩起舞的蝴蝶,或是蹲在墙角,饶有兴致地观察蚂蚁搬家。外婆则总是笑眯眯地跟在我身后,眼神里满是宠溺与关切,嘴里还不时地叮嘱我“慢点儿跑,别摔着”。晚上,我依偎在外婆温暖的怀里,听她讲那些古老的故事,伴着轻柔的童谣,进入甜美的梦乡。那时的我,天真地以为这样的时光会永远持续下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与外婆分离,更没有意识到,那些与外婆相处的点点滴滴,是多么珍贵而不可复制。 随着年龄的增长,我逐渐步入青春期,有了自己的想法和爱好。乡下简陋的条件,与我日益增长的对舒适和时尚的追求形成了巨大的反差。中考完的那个暑假,我回到外婆家,满心都是嫌弃。我嫌弃斑驳的墙壁,嫌弃简陋的床铺,嫌弃没有网络的无聊。外婆满心欢喜地迎接我,精心为我布置房间,把最好的都留给我,可我却只顾着抱怨,丝毫没有注意到外婆眼中的失落与无奈。那时的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遗忘了外婆的爱与付出,也遗忘了小时候对外婆的依赖和喜爱。 高中三年,学习的压力如同一座大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来。第一年暑假,我因为贪玩,不想回到那个“无趣”的乡下;第二年,繁重的课业让我分身乏术,只能通过电话向外婆表达歉意;第三年,高考的来临更是让我全身心投入到复习中,满心想着高考结束后,一定要好好补偿外婆,陪她度过一个愉快的假期。然而,命运总是如此无常,外婆病危的消息如晴天霹雳,击碎了我所有的计划和幻想。 当我急匆匆地赶回去,见到病床上的外婆时,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曾经那个精神矍铄、满脸笑容的外婆,如今已变得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外婆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当她看到我时,努力地想要坐起来,却无能为力。她颤抖着手指向床头的铁盒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给囡囡上学用”。那一刻,我的心仿佛被千万根针扎着,疼痛难忍。外婆已经认不出周围的人了,却依然记得她最疼爱的囡囡,记得要为囡囡准备上学的费用。我紧紧地握住外婆的手,泪水不停地滴落在她的手上,我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让我回到过去,好好地陪伴外婆,不再让那些遗憾继续。 外婆走了,永远地离开了我。我常常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那么任性,没有因为嫌弃乡下的条件而忽略外婆的感受;如果高中三年,我能抽出哪怕一点点时间回去看看外婆;如果我能早点明白外婆的爱有多么深沉,是不是一切就会不一样?可是,人生没有如果,那些被我遗忘的时光,那些来不及表达的爱,都化作了无尽的遗憾,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里。 传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一颗星星,默默地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为他们祈福。我愿意相信这个美好的传说,每当仰望星空,我都觉得外婆化作了最亮的那颗星星,在遥远的天际守护着我。她一定看到了我的成长,看到了我对她的思念,也一定在为我祝福,希望我能过得幸福快乐。 如今,我长大了,终于懂得了外婆的爱有多么珍贵,也明白了有些东西一旦失去,就再也无法挽回。那些被遗忘的岁月,那些留下的遗憾,成为了我生命中最深的痛,也时刻提醒着我,要珍惜身边的人,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在这寂静的星夜里,我对着天空轻声诉说:“外婆,我好想你……”风轻轻吹过,带着我的思念,飘向那遥远的星空,飘向外婆的身边。 第7章 谢幕时刻 镁光灯熄灭的刹那,他最后一次回头望向空荡荡的舞台。月光从后台残破的幕布缝隙里漏进来,在他黑色戏服的褶皱上投下一道银边,像极了他们初次相遇时,对方递来的那支别在他领口的银簪——那时的银簪还带着温热,是对方从自己戏服上摘下来的。 这是他们合作的第三十七场戏,也是最后一场。当他说出那句早已烂熟于心的台词"此去经年,不复相见"时,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可他知道,掌声是送给戏里的角色的,而不是他们。 散场后,化妆间里弥漫着卸妆油的味道。他静静地坐在镜子前,看着镜中那张逐渐褪去油彩的脸。对面的化妆台上,另一个位置空着,那里本该坐着他的搭档——那个总是笑着帮他整理戏服,和他彻夜讨论剧本的人。但此刻,那里只剩下一盒没拆封的润喉糖,包装上还印着他们共同代言的广告。 成名来得太突然。从籍籍无名的小演员,到如今炙手可热的影视新星,不过短短两年时间。他们曾在深夜的片场互相鼓励,在颁奖典礼上并肩而立,在采访中默契地回答记者的刁钻问题。那时的他们以为,这样的情谊会永远延续下去。 然而,娱乐圈的规则从来都是残酷的。当他们的名字开始频繁出现在热搜上,当粉丝们开始为谁更适合某个角色而争吵不休,当资本的力量开始介入他们的演艺生涯,一切都变了。公司要求他们保持距离,媒体热衷于制造各种绯闻和争议,就连曾经亲密无间的他们,也不得不学会在镜头前保持礼貌的疏离。 最后一次同台是在去年的颁奖典礼上。他们隔着三排座位,中间坐着当红流量和资深前辈。当主持人念到他们的名字时,全场沸腾。他看到对方站起身来,隔着人群向他点头致意,脸上挂着标准的微笑——那笑容和他们初次见面时一样好看,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如今,他们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业,出席不同的活动,拍摄不同的剧本。偶尔在电视上看到对方的身影,他都会停下手中的事,静静地看上一会儿。画面里的人比以前更瘦了,眼神里多了几分疲惫,却依然保持着完美的仪态。 深夜的街道上,他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街边的橱窗里,还贴着他们合作的那部戏的海报。海报上的两人并肩而立,眼神里满是深情。路过的行人停下脚步,对着海报拍照,嘴里念叨着:"要是他们还能再合作就好了。" 他苦笑一声,转身走进黑暗中。有些故事,注定只能停留在戏里;有些人,注定只能活在回忆里。成名的代价,就是永远不能再同台——这是娱乐圈的规则,也是他们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多年后,当人们问起那段往事,他总是笑着说:"那只是一场戏而已。"可每当夜深人静时,他总会想起后台那支银簪,想起那个陪他背台词的夜晚,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此去经年,愿你安好"。 毕竟,有些情感,不是演技就能诠释的;有些离别,比戏里的结局更令人心碎。 希望你们一切安好,星途璀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谢幕时刻 第8章 平凡 云舟在公司被催报表时,电脑死机的蓝光刺得他眼疼,再睁眼,竟一头栽进民国的雨巷。青石板路溅起泥点,长衫下摆沾了污水,他成了街边当铺里打杂的伙计,和穿越前一样,机械地整理当票、擦拭旧物,动作里透着熟悉的局促。 他也曾想效仿剧里豪杰,参军打仗,保家卫国。可当真正面对枪林弹雨时,日军的嘶吼穿透耳膜,他的腿像被钉在地上,连院门都迈不出。云舟来自和平时期,从未见过如此残酷的杀戮,日军进城那夜,当铺门板被拍得山响,掌柜抖着手藏起自己的细软,他缩在柜台后,听着外面的喝骂与枪响,满心无措的恐惧,和穿越前被领导训斥时如出一辙,怯懦像张网,把他牢牢困住。 后来云舟在菜场谋了送菜的活,他在给报社送菜时,撞见进步学生印发传单。激昂的话语钻进耳朵,他攥着菜筐的手沁出汗,心跳得厉害,却只敢趁没人注意,往筐底偷偷塞两棵萝卜。他想帮,可恐惧攥紧了喉咙,像在公司不敢为被冤枉的同事发声,平凡的怯懦死死捆住他,让他只能做这些无声又渺小的“补给” 。 深秋的傍晚,给教授家送菜,他撞见教授夫妇焚烧手稿,火苗舔舐着纸张,映出他们绝望的脸。云舟认出那是关于抗日救亡的研究,可双脚像灌了铅,什么都没做,抱着空筐匆匆逃离,脚步沉重得像拖着整个时代的苦难,每一步都碾在良心上。 战争愈烈,城市成了废墟。云舟在断壁残垣里找吃食,撞见个瘦骨嶙峋的孩子,像极了老家邻居家挨饿的娃。他把仅有的半块馊饼递过去,刚转身,流弹就穿透了孩子的身体。血溅在他灰布衫上,他瘫坐在地,痛哭出声——穿越而来的平凡,救不了乱世,连守着微小的善,都这么难。 可日子还在熬。那天给地下党据点送菜,据点暴露,敌人的枪口对准同志。云舟看着那些为家国舍生忘死的身影,想起被流弹夺走的孩子,想起焚烧手稿的教授,想起发传单的学生,怯懦在这一刻,被熊熊燃起的愧疚与勇气烧穿。他猛地扑过去,用身体挡住枪口,子弹穿透胸膛时,他看见同志安全撤离的背影。 最后,他倒在血泊里,看太阳缓缓落下。这一路,他没成为英雄,却在最后一刻,用怯懦者的孤勇,给黑暗的时代添了缕微光。那些藏在怯懦里的不忍、苦难中没放下的良善,还有临终迸发的勇气,是他穿越到这个时代最珍贵的痕迹,虽微小如萤火,却拼尽全力,对抗过无尽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