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团通兽语,窝是绝嗣皇室唯一的崽》
第一章 谁敢拦着,你就咬死他们
“雾雾乖,你不是想见你娘亲吗?把这药喝了,外婆就带你去见你娘。”
郁雾是被苦醒的。
嘴里这是什么味儿?
中药的苦,夹杂着……血腥!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是被灼烧一般地疼痛,拼命让自己睁开眼。
看清自己面前这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周遭萦绕着一团邪气的老太婆。
妈耶,好一个狼外婆!
见郁雾还活着,沈老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
她这砒霜的量,足以毒死两头牛,怎对付不了这么个三岁奶娃娃?
明明刚才是自己亲手喂她喝下去的!
她怎么还没死?!
“汪汪汪~”
一阵犬吠声响起。
屋外。
一条大黄狗在与三五个婆子对阵,清晰可见,狗脸上全是焦急与担忧。
雪还在下。
郁雾的小身子,被冻得冰凉。
滋啦、滋啦~
脑海里如电流涌动,大量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放映。
她穿书了。
成了一个生来就没爹的孩子。
娘也在她出生后不久,便死了。
听说是坠崖了。
尸骨无存。
她一直被养在外祖沈家。
身边唯一对她好的,只有那条狗。
而面前的沈老太,是她娘的母亲,她的外祖母。
可是,在郁雾看来,她们并没有亲缘线。
况且刚才,一向说着“家和万事兴”的外祖母,竟哄骗原主喝下一大碗砒霜。
接着,郁雾便进了这具身体。
此时此刻,她好想为自己高歌一曲: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爹和娘~哎嗨哎嗨呦~
沈老太恶狠狠地瞪着郁雾。
既然毒不死,那她就费些力,亲自掐死!
“雾雾,别怪外婆狠心,想见你娘,就得死!”
在这个任她宰割的幼崽面前,沈老太装都不装了。
“也真是没想到,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勾搭的竟然是当朝太子!”
“小野种,你可真是好命,一直以为你不知是那个流浪汉的野种,没想到竟是皇室血脉。”
“正好,可以为我的孙女音音铺路!”
几日前,在县衙当差的沈家大郎偶然听说,太子这几日要来他们昌乐县寻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画像,与郁雾的娘亲一模一样。
听说两人曾有一夜情。
也不知太子最近是哪根劲儿搭错了,突然想起了这沈若吟。
可惜,人都死了三年了,大的自是领不回去了。
不过这小的嘛,就算没名没分,也毕竟是皇室血脉!
如此便宜,自是不能让郁雾这小贱人占了去!
沈老太早就计划好了,让大儿子的女儿沈嘉音顶上,左右表姐妹二人所差不过半岁。
她就不信,才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辨识度?
太子也从没见过郁雾,如何能认出女儿不是他的?
沈老太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大黑手,想要来掐郁雾的脖子。
“啊呜~别过来~”
我可凶了!
郁雾想要反抗,自己这短胳膊断腿的,小拳头打人也是软绵绵的。
但刚获得生机的她,可不想让自己这么早就死!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趁沈老太的黑熊掌凑过来时,一口咬了下去。
“啊!”
沈老太痛苦的喊声快震破屋顶了。
无论她如何用另一只手拍打郁雾,或是不断在空中甩手,她都不松口。
屋外的几个婆子听到惨叫,纷纷进来。
大黄也得到了机会,咆哮着冲进屋里,一口咬到沈老太的屁股上。
沈老太疼得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畜牲,你们俩个一对畜牲!”
就算再疼,也不当误她嘴上骂人。
大黄很通人性,有人敢骂雾宝,它第一个不愿意。
它发狠似地,硬生生把沈老太屁股上的那块肉撕咬了下来。
郁雾给它比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
大黄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大黄,接住雾雾!”
郁雾终于在脑浆都快被沈老太晃出来后,舍得松口了。
目测了一下自己离大黄的距离,她像个小飞棍一样,直接扑到大黄背上。
见幼崽小团子坐稳了,大黄低吼一声,如一道黄色闪电,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而沈老太这边,一块肉被剥离身体,鲜血直流,让她当场昏厥。
几个婆子围在她身边,也乱了手脚。
眼下,她们岂还有心思管那一对狗娃?
“大黄,听窝说,窝们若想活命,必须逃离沈家。”
郁雾确定,沈家她们是住不下去了。
大黄没有多废话,点了点头,驼着郁雾便往后门跑去。
它也知道,前门看守多,她们跑不出去。
天寒路滑,瑟瑟的被封不停往小幼崽衣服里灌。
她本就因沈府的缺衣少食而瘦小,三岁的幼崽,不如一只胖猫沉。
身上那些破布条,也仅够遮羞。
但,站在后门等着她们的沈嘉音,一身粉色锦袄,手捧金丝手捂,头戴流苏碧瑶,真的看起来,就是个高门贵女。
与沈家这种八品芝麻官的宅院,格格不入。
“小野种,命还挺大。”
“你跟那不要脸的荡妇娘一样,早在三年前就该死了!”
“我爹娘说了,未婚先孕,本就该浸猪笼。”
“雾雾表妹,我沈家也养了你三年,你别恩将仇报!”
沈嘉音高高在上地开口道。
重生而来的她,自是早熟早慧、心思缜密,已带人守好后门,今日说什么都要弄死这个小野种,取代其身份。
决不能让她坏了她们精心策划的致富之路!
“窝呸!”
郁雾毫不客气地吐了下口水。
从衣着上就能看出两人间宛如烂泥和皎月的差距。
沈家养她三年?
连奴隶的待遇都不如,当畜牲养的吗?
三年,她住着漏风漏雨的破马窖;吃的都是府上喂狗的剩饭。
“大黄,冲出去,谁敢拦着,你就咬死他们!”
人家眼看就要骑在她们头顶拉屎了,饿狼不发威,都当她是狗?
想她好歹也算玄门老祖,飞升失败,被一个惊雷劈落凡尘。
穿成没什么用的三岁奶娃也就罢了,竟还被欺负成狗!
婶可忍,叔不能忍啊!
大黄听了小主子的令,一遍跑,一遍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汪汪叫。
叫声越大,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
奶团子坐在它背上,在它奔跑间,小手给它顺了顺毛。
道道金光涌入大黄体内,大黄也猛地感觉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
现在的哪里还是土狗,分明就是战狼!
“汪汪汪——”
她们像流星一样划过人群,所到之处,锋利的狗牙咬断了所有家丁的裤带。
北风一吹,哗啦啦地往下落。
也露出了里面五彩斑斓的花秋裤!
“啊——”
沈嘉音毕竟是女孩子,见了这一幕,娇羞地大喊了一声。
这些家丁手脚并用地去提裤子。
但当他们整理好自己后,再去看,哪儿还有那一人一狗了?
大黄早就驮着郁雾跑到了大街上。
郁雾和大黄也没想到,呆萌的奶团子骑着痞帅的大黄狗逛街,后来竟成了昌乐县的新风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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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不是太子的,而是肃王的
驮着小团子的大黄狗,自有一套游龙走位。
七拐八拐间,它带郁雾来到了小巷子里的一处废弃铺子。
据说这里闹鬼,所以它料定沈家人不敢找过来。
这么一折腾,郁雾感觉自己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扶着门框,将沈老太喂给原主的砒霜,连同胃里那些馊了的剩饭,一同呕了出来。
大黄本想在旁边守着她。
但它敏锐的嗅觉闻到郁雾吐出来的那滩脏物,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它的两个前爪抬起,贴在鼻子上,像人捂鼻子的动作一样。
郁雾被它逗笑了。
小奶团子咯咯直乐。
大黄狗的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二者相结合,好似一场纯天然的乡村乐。
「雾宝别担心,大黄我捡垃圾养你!」
大黄狗呜呜两声,对自己很有信心。
郁雾:……
“大黄,窝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沈嘉音和沈家的计划得逞!”
三岁的小幼崽在心中立誓,要与沈家势不两立。
抢她的身份,还欲害死她?
此仇不报,王八蛋!
小团子心中的怒火被燃起,大黄狗也跟着愤愤不平。
但它猛地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雾宝能听懂自己一只狗说话?!
它又尝试着询问。
脑袋一歪,瞪着湿漉漉的真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郁雾。
郁雾:ㄟ( ▔, ▔ )ㄏ
她觉得她没法像一条狗解释清楚。
“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呢,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
大黄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
无论雾宝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它最爱的人类都是她。
它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小奶团的小脸。
暖呼呼的毛毛贴在郁雾快要冻僵的小脸上,很是舒服。
“嘶嘶~”
正当此时,她们听到破房子里传来了一阵蛇吐信子的声音。
大黄离开警惕起来,做攻击状。
郁雾却隐约听到了蛇说话的内容。
她朝大黄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它,这屋子里还有人,且是很恐怖的人物。
“唰!”
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郁雾的肩头。
冰冷刺骨的寒铁,穿透她本就单薄的衣服,直往骨子里钻。
那一瞬,郁雾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刚逃离了沈家那个虎穴,又进了现在这个龙潭!
她的命,比黄莲还苦啊!
“汪汪!”
大黄怒吼着,冲着郁雾背后那黑影呲牙。
它其实也怕!
动物都能捕捉到人类感触不到的气息。
郁雾身后那人,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却又不是那种大将军身上有的正气。
倒像个……魔教头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何故来此?”
那持剑男子冷声质问。
不等郁雾回答,周围又传来了一阵木头轮子滚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位一袭玄衣的矜贵男子,坐着轮椅,缓缓过来。
破屋子里的光线不好,虽看不清人脸,但一娃一狗都清楚地看到了缠在那人轮椅上的大黑蛇。
绿油油的瞳孔,格外引人注目。
以及男子身上那独属于帝王的紫气。
真是快亮瞎郁雾的钛合金狗眼了!
这东西,可是修行界的大补之物。
郁雾觉得,自己若是多与他接触几年,再次飞升,绝对能成功。
大黄刚要叫两声来示威,嘴筒子被郁雾的小胖手捏住。
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肃王殿下。”
在场所有生物:???
连还拿剑低着小幼崽脖子的侍卫,也恍惚了一下。
奇怪,他们明明没有暴露身份,这小崽子是怎么知道王爷的?
就连肃王自己,都觉得甚是有趣。
“你认识本王?”
他轻笑着问。
“不认识,是这条蛇说的,雾雾刚才听到哒!”
“雾雾不是坏孩子,窝和大黄就是在这里夺坏银,等坏银不抓窝们了,就…就走。”
小姑娘声音清脆。
虽口齿不清,说话漏风,但不卑不亢,似乎也丝毫不怕人。
这倒是让肃王,甚至他身边那条蛇都很惊讶。
“嘶嘶~”
蛇又吐了吐信子,突然变得摇头晃脑起来。
郁雾听着它的话,着急地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时不时还应和几声“对对对。”
肃王和那侍卫都有些发懵。
这个人崽子是在跟蛇说话吗?!
“小姑娘,劝你别耍花招,快说,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来此有何目的?”
那侍卫手上的剑,又近了郁雾的脖子几寸。
眼看着,就要出血了。
“让雾雾说什么呀?”
“就像蛇蛇说的那样,窝是万桐巷子沈家的表小姐……”
奶团子的小嘴很碎,喋喋不休地想把整个过程当成故事讲述。
但,肃王郁柒宴听到她是沈家表小姐后,其他的便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
他瞳仁里闪过泪花,双臂撑着轮椅,似乎想要站起来。
但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的他,又岂能轻易站起?
他真的好想跑到小团子身边,哪怕就离近了看上一眼。
郁柒宴的情绪成功被蛇捕捉,蛇又成功传递给了郁雾。
郁雾震惊到五雷轰顶。
她眼睛瞪得如铜陵,嘴巴张成小「O」。
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原来我不是太子的女儿,而是肃王,你的女儿?!”
众生物:!!!
郁柒宴藏了三年的惊天秘密,就这么轻飘飘被郁雾说出来了?!
他们在场是不是连狗都不能留活口?
大黄当场石化。
刚刚它还在幻想怎么带雾宝去找太子揭穿沈家计划呢!
郁柒宴剜了那蛇一眼刀。
“谁是你爹?”
“一条蛇的话不可信!”
他觉得,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还不是与崽子相认的时候。
三年前,肃王上战场受了重伤,腿也残了,命悬一线。
不知为何,留在京中等他成亲的沈若吟,突然失踪。
他班师回朝后,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带着孕被那杀千刀的太子糟蹋一事。
他自是寻了她三年,皆未果。
得知太子在昌乐县这里找到了她的踪迹,便想先一步来抢人。
黑蛇委屈地垂头丧气。
主人还是来晚了,夫人已经死了。
不过也还好,小姐还活着。
郁雾读懂黑蛇的心里话后,默哀三秒钟。
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雾雾也已经死了。
现在,她郁雾既然占用了她的身体,那她的仇,她来替她报;她的亲人,她也替她守。
“爹爹、爹爹,别怪蛇蛇,蛇蛇也是好心想让窝们父女团聚。”
郁雾迈着小短腿,朝郁柒宴跑过去。
“都说了,本王不是你爹!”
郁柒宴还死活不想承认呢。
郁雾不明白他的为难,跑向他的小脚顿了顿。
眼中瞬间涌出悲伤。
“哇——”
她鼻头发酸,觉得十分委屈。
明明大蛇都说出了真相,爹爹为什么不愿意认她?
她前世也没有父母,在修真世界里孤独的生活了上千年。
本以为这一世,能有爹爹,没想到,爹爹还不认她!
她忍不住了,泪水像是崩坏的水龙头。
坐地开哭。
大黄用脑袋拱了拱她的胳膊,也眼泪汪汪的看着郁柒宴。
「王爷,您真的确定不认这么可爱、可怜的崽崽吗?」
不知道为什么,郁柒宴明明听不懂动物说话,但此时也从大黄狗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可置信。
郁柒宴活了二十五年,仅爱过沈若吟一个女人。
老天开恩,让他此生还能见到与吟儿的骨肉!
现在,是他这三年中最开心之时。
但如今自己无权无势,甚至连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如何能护住这孩子?
“你若无家可归,我帮你找一处收养。”
“雾雾明明有爹,不用别人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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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也算是找到了长期饭票
奶团子听了郁柒宴这话,鲤鱼打挺般站起身子,双手掐腰奶凶奶凶地盯着他。
“王爷,小主子这倔强的性子,真是与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侍卫,大胆觐言。
郁柒宴给了他一个多嘴的眼神。
郁雾则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像是在夸侍卫识货。
对,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离得近了,她也才看出,爹爹身上的帝王紫气里,还包裹着许多杂乱的黑色煞气。
若再不控制,不仅会盖住紫气,更会要了爹爹的命。
不行,就算爹爹不认她,她也决不能放手不管!
“司刹,把她带走吧,过几日回京,扔给孙将军扶养。”郁柒宴自顾自地安排着。
侍卫只能听命,拎起郁雾的后衣领,像提着小鸡仔一样。
郁雾的小短腿不断在空中扑腾。
“放开窝!我留下能给爹爹治病!”
司刹闻言不屑一笑,心中嘀咕:治病?就她这个小不点?
王爷的腿,可是连宫里最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这三年来也遍访名医,苦汤药没少喝,银针金针也没少扎,却丝毫不见效。
郁柒宴自己都快放弃了。
况且,除了这双残腿外,他身上还有一种疯狂的毒。
发作时,凶险异常、六亲不认。
如此,怎敢将女儿留在身边养着?
“汪汪。”
大黄也朝司刹狗叫了两声,示意他放开郁雾。
挣扎间,司刹看到,郁雾露出的胳膊上都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真不忍心看他们父女再次骨肉分离。
“属下斗胆,请王爷好好看看小主子。”
“她胳膊上,全是伤!”
“如今外面还下着雪,她却只穿了这一件破烂的单衣。”
“她刚才还说,沈家老太给她喂砒霜……”
不等司刹说完,郁柒宴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他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小崽子那缀满泪花的双瞳,都如利剑般刺在郁柒宴的心上。
好吧。
他认输了。
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方才说能治好本王的腿?”
郁柒宴挑了挑眉,如同谈判的姿态。
奶团子紧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本王府中不养无用之人!半年,若治不好,本王还是会将你扔了!”郁柒宴威胁道。
他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郁雾。
让她知难而退。
但听到这话的郁雾,小脸上立刻扬起了笑意。
“半年!”
“足足哒!”
她甚至高兴地比了个耶。
郁柒宴和司刹对了个眼神,都不太信郁雾当真有此神力。
“很好!”
“勇于挑战,才配做我郁柒宴的女儿!”
司刹将奶团子放在地上。
郁雾继续朝郁柒宴那边跑去,小脚踩在地上发出愉快地“啪嗒啪嗒”声。
跑得太快,没看路,被大黑蛇的尾巴拌了一下。
“啪叽”一声。
郁雾摔了个狗啃泥,四脚趴地。
众生物:汗颜+无语。
司刹想上前将她扶起来,郁柒宴给了他一个不让他管的眼神。
郁雾没看到这些。
别看她小,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她拱了拱小屁股,先让自己保持蹲姿,再慢慢站起来。
小奶团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很快就不当回事了,继续朝郁柒宴走过去。
不足郁柒宴小腿高的她,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却笑得好似太阳一般,眼睛弯弯地看向郁柒宴。
“爹爹,抱——”
她张开藕节般的双臂,活像个棉花娃娃。
郁柒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对雾雾的思念,笑着要抱抱的人类幼崽,没人能扛得住。
即便是有活阎王之称的郁柒宴,也拒绝不了。
他将小团子捞到怀里。
抱着这只崽,骨子里的血脉,带动全身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垂眸看着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的崽,心中也暗暗发誓要将人护住。
大黄也替雾宝高兴,不断摇着尾巴。
「雾宝雾宝,以后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被人欺负了!」
它大黄,也算是找到了长期饭票!
收到大黄心思的某幼崽,朝郁柒宴卖了个萌,“爹爹,饿饿,饭饭。”
抱着她骨瘦如柴的小身子,郁柒宴心疼不已。
确实应该好好喂养喂养了。
不过,在离开这里开,沈家那些麻烦还得解决。
众生物都觉察到了,一大波来者不善的脚步声,正朝他们这处破房子逼近。
“老爷,这可是鬼屋!”
屋外,沈家下人汇报的声音传来。
“这天下没有鬼神,尽管进去找人,不用怕。”
沈大郎是农门举家托出的读书人,自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一说。
屋里的一众也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沈家那些下人太没用了,迟迟不肯进来。
最后,还是沈大郎气急,亲自推门而入。
第一眼便看到了被郁柒宴抱在怀里的郁雾,想起自己母亲被黄狗咬掉的半个屁股,还有自己女儿所受到的惊吓,沈大郎对着郁雾直接输出。
“好啊,你个小野种,你不是挺能跑的吗?”
“看我回去打不打死你!”
“你这个纵狗行凶的小贱人!”
他最恨自己当年心软,推她娘下悬崖时,也应该顺带着将她一同弄死。
这个小野种若三年前就死干净了,如今,他们想攀上太子的计划,也不至于这么费力。
“汪汪,汪汪汪!”
连大黄都能看出他心术不正,发疯似地朝他扑来。
沈大郎虽胖得好似待宰的年猪,但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大黄。
他招呼身后家丁,先打死这乱咬人的疯狗。
不等家丁出手,郁柒宴阴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
“沈县丞,在本王面前,你还敢如此撒野?”
郁柒宴的声音冰冷程度不亚于外面的雪。
仅是听听,沈家人便一个个小腿肚子打颤。
敢自称「本王」,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沈大郎从仆人手里接过灯笼,仔细照了照,终于看清黑色斗篷下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
那双深褐色的凤眼里,满是肃杀的阴历之气。
还有这残废的双腿。
不是那个有活阎罗之称的北泫战神肃王郁柒宴,又能是谁?
沈大郎也被吓得脸色煞白无血色。
“下官见过王爷。”
“王爷怀中这小野种,纵恶犬行凶,咬伤了下官的母亲,还将下官的家宅弄得一团乱。”
“请王爷将这小奴归还,让下官带回去好生管教。”
他模样谦卑,眼神里却写满了对郁雾的杀意。
郁雾气得小拳头直挥。
恶人先告状啊!
郁柒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误打误撞遇到这孩子,此生还能否有与她见面的机会。
“本王与这小奴甚是投缘,不如将她赠予我好了。”
自从腿瘸后,他整个人喜怒无常,做什么事,也愈发地能豁开面子。
“这……”
这若是个普通奴隶,沈大郎巴不得送他呢,还能拉拢拉拢肃王。
虽然现在的肃王势力不如三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嗯?”
“沈县丞不肯?”
郁柒宴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本王只能以尔等扰了本王清净,将你们就地杀了。”
司刹在他说这句话时,也已经拔剑了。
残废后,他也愈发的嗜杀成性。
那残暴程度,若真让他做了皇位,估计得杀光全天下人。
沈大郎也自是不敢不妥协。
连忙承诺回去后烧了郁雾的卖身契后,带着人、夹着尾巴,跑了。
但郁柒宴可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了沈家。
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沈家敢如此苛待他的闺女,还欲害死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烧了!”
他只是给了个提示,司刹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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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有大肘子的话,就更好了
烧了?
把什么烧了?
郁雾自是听不懂郁柒宴与司刹打的哑迷。
她与大黄大眼看小眼的。
“你晚上就会知道了。”
郁柒宴拍了拍她的背,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玩意的笑。
他的崽,只有他能欺负!
他相信,娃她娘若在,也会允许他灭口沈家。
左右也不是亲生的。
回到他暂住的客栈。
小奶包洗干净后,长得白白嫩嫩、精雕玉琢的。
仔细看去,眉眼确实和郁柒宴有七八分相似。
剩下的三分,则是随了沈若吟。
郁柒宴捏着她软乎乎、婴儿肥的脸蛋,满意地笑着。
“还挺会长,完全随了我和你娘的优点。”
郁雾知道这是在夸她呢,咯咯乐着。
他们这边父女其乐融融,沈府那边可算是一团糟。
沈老太趴在床上呻吟。
血淋淋的半个屁股,差点要了她这条老命。
听完沈大郎叙述遇到肃王的事后,她还有劲儿能骂人呢。
“我就知道,这个小野种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能勾搭人,才三岁,竟自己主动勾搭上了肃王!”
“不要脸到姥姥家了!”
她唾了一口,提到郁雾便开始翻白眼。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忙对沈大郎道:
“老大,你快带音音去找太子!”
“只要太子能先一步认下她,就算那小野种借用肃王之口说明身份,她无凭无据,连太子也不会轻信于她。”
沈老太满脸写着算计。
这也是沈大郎和沈嘉音的意思。
对于认太子这个爹的事,沈嘉音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便开始筹备了!
作为对故事走向了如指掌的穿越者,财、权二字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凭什么那个小野种能那么好命?
她认定自己作为穿越者,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所有的好资源也应该是她的。
沈大郎看着女儿脸上那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阴笑,知道这孩子早慧的他,也已经在白日做梦封官加爵了。
“娘您安心养伤,儿子定会把一切处理干净。”
留下这句话后,父女二人离开了沈家。
在太子住处,两人用能拿奥斯卡影帝影后的表演,被太子留下参加晚宴,一直未曾回府。
他们可是司刹最想烧死的人。
约莫戌时刚过,几道黑影蹿进沈府,紧接着,沈府上空冒起了滚滚黑烟。
顷刻间,火光冲天。
烈火浓烟弥漫,人们四处逃窜,哭喊声响成一片。
昌乐县本就不大,郁柒宴住的客栈,开窗后,正好能看清沈府上空的浓烟。
郁雾费力爬上窗台,望着失火的方向,也明白了爹爹的意思。
爹爹这是……帮自己报仇了吗?!
沈家之人个个尖酸刻薄,平常对下人们很是苛刻,动辄打骂。
如今大火烧房梁,他们一个个都只管自己跑路活命,谁还去管那些所谓的主子。
沈老太屁股受伤,连床都下不来,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大火吞灭。
这场火,烧了足有几个时辰。
火灭已经是次日早上的事了。
郁雾正在和郁柒宴用早餐。
小奶团子那这个快有自己脸大小的肉包子,啃的那是一个香。
吃得小脸、小手,全是油。
像被包子揍了一样。
脏兮兮的模样,让郁柒宴很是嫌弃。
但,还是耐着心给她擦嘴、擦手。
司刹推门进来,身上还沾着从沈家废墟中带来的灰。
“王爷,除了昨日去太子宴上的父女二人,还有个命大没死的男孩儿,约莫七八岁。”
“其他沈家主子,全部烧死。”
郁雾吃包子的嘴停顿了一下。
小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满足。
郁柒宴没听到沈家人全死的消息,也不太甘心。
他给郁雾夹了个鸡腿,像是在安慰她道:
“剩下的那几只臭虫,不用我们亲自对付。”
“他们不是想攀上太子吗?”
“一个连娘都没有,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进了东宫,以太子妃为首的那几个女人,都不会让她好过!”
郁柒宴的话漫不经心,仿佛对此已经胸有成竹。
就连一旁的黑蛇玄觞,听了也连连点头认同。
到是郁雾,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卡姿兰大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大鸡腿。
这东西好!
她将啃了一半的肉包子扔给大黄,认真吃起鸡腿来。
大黄狼吞虎咽地吃完包子,焦急地盯着郁雾:「雾宝快吃,吃完了,骨头给我!」
郁雾朝它点了点头,小乳牙拼命咀嚼。
郁柒宴扶额。
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了好吃的什么都不顾。
觉察到郁柒宴的目光,奶团子不熟练地夹了一口青菜到郁柒宴碗里,笑道:
“爹爹也七(吃)!”
司刹紧张地看着那青菜:糟了,王爷最不喜欢吃菜了。
郁柒宴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碗里的菜:本王给你夹鸡腿,你给本王夹青菜?
真是孝死他了!
郁柒宴拼命与自己作斗争,欲吃下那根青菜时,再一抬头,桌上的所有鸡腿都没了。
小崽子吃一半,扔给大黄狗一半。
他还一个没吃呢!
郁柒宴露着寒芒的眸光瞥向小崽子。
小崽子不明所以,正把手里最后一根只啃了三口的鸡腿扔给大黄。
大黄开心地吐出嘴里的骨头。
有肉吃,谁还啃骨头?
郁柒宴的冷眸又扫到了大黄身上。
大黄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杀意,委屈地皱了皱眉,哼唧两声。
「不是大黄要吃的,是雾宝给的!」
某团子气死爹不偿命般开心地笑着:
“似呀似呀,大黄和雾雾在沈家,只有过年才能有又(肉)七。”
“今日七得好满足,蟹蟹爹爹。”
“不过,有大肘子的话,就更好了,雾雾从来没有七过大肘子。”
郁雾脸上的笑,逐渐在减少。
她这话没说错,在修真界时,修行者只吃果子,不食荤腥。
郁柒宴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被一种名为父爱的毒素驱使,鬼使神差地瞥了司刹一眼。
“叫小二拿肘子过来。”
司刹点头离开。
郁雾的眼睛瞬间亮了,里面缀满了星辰。
爹爹这是,给她买大肘子了!
她站起身,小脏手搂住郁柒宴的脖子,用她满是油花的小嘴在郁柒宴的侧脸上落下一个鸡腿味的吻。
大黄也学着她的模样,跳到凳子上,在郁柒宴另一半脸上舔了舔。
郁柒宴:……
沅成帝三十八年隆冬,肃王,卒。
“啊!!!”
他发出了尖叫鸡般的声音。
就算站不起来,也一手拎着一个,将狗娃扔到门外。
一娃一狗,一个比一个懵逼。
郁柒宴终于体验到了带孩子的不易。
好想打她一顿。
但崽子似乎也没犯什么错。
某洁癖王爷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时,崽子和狗子都如愿啃上大肘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﨔
第五章 小主子真是菩萨转世
肃王一行,在昌乐县多待了几日。
等太子他们离开后,才返京。
司刹打听到,沈大郎和那唯一存活下来的沈家孩子,并没有跟着太子离开。
他们似乎想留下来找到起火的真相。
但,他们这些暗卫出手,岂能留下把柄?
做无用功而已。
司刹不愧是郁柒宴最爱带在身边的暗卫。
主子没叫他做的事,他也能想得周到。
他特意找沈家的下人问过了,凡是之前欺负过小主子的下人,也叫他带人一一解决了。
算是狠狠替郁雾报了一仇。
车队启程前,郁柒宴特意留下一批人,看着沈宅废墟。
他始终坚信沈若吟还没有死。
若她真没死,定会返回沈家。
从昌乐县回京,路途遥远,马车颠簸,郁柒宴起初还怕小奶团子坐不习惯,但现在看她这副贪吃的模样,感觉自己完全多虑了。
毫不夸张,她吃了一路!
自从与郁柒宴相认后,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她胖了四五斤,个子似乎也高了一点。
郁柒宴也感觉,自从她来了,自己的胃口也好了。
从前的寝食难安,现在吃得好、睡得香。
但他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找到女儿开心。
肉眼凡胎的他当然看不到,郁雾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化解他身上这些黑煞之气。
随着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路上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难民。
一月前,朔平城遭遇冰雹和百年难遇的大雪,屋舍摧毁,百姓无家可归。
只能离开家乡,出来投奔亲朋。
若是无人可投奔的,便接伴来到了京城,他们就不信皇帝会真忍心不管他们。
小团子了解大概后,心中也隐隐很是不安。
她眼中,整个京城的上空都围绕着各种邪气。
煞气、鬼气、怨气……
人的贪嗔痴念,皆在无形之中助长这些东西,让它们肆无忌惮的壮大。
但这些东西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像是被什么人做法引来的。
思索间,郁雾的小脸紧皱一团。
见她表情古怪,郁柒宴关心问:
“小吃货,是这些东西吃够了吗?”
郁雾撅了撅小嘴,“爹爹,窝感应到京城有很恐怖的邪气,我们北泫的国运和龙脉都受邪气影响,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
她几乎丝毫都感应不到。
“因为国运和龙脉的突然消失,气候才会如此反常,天灾降临!”
郁柒宴听不太懂她的话,全当小孩子胡言乱语,没管她。
但郁雾却拉了拉他的袖子,郑重道:“爹爹,信窝,若是没人干预这事儿,北泫很快会走向灭亡。”
郁柒宴眉峰轻挑。
走向灭亡吗?
这话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朝堂上的蛀虫太多,后宫里也不少。
但,灭了就灭了吧。
他一个残废能做什么?
奶团子的小脸还是皱着的,郁柒宴突然来了兴致,问:“你可有办法解决现状?”
“没有!”
好家伙,回答得干脆利落。
郁柒宴:……
他也真是糊涂了,能指望一个孩子做什么?
他听不到奶团子的心声,不知道郁雾已经在暗暗发誓,定要用尽浑身解数,尝试拯救一下北泫。
但她的法力没有恢复。
除了修炼外,她还需要大量的功德值。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漂亮的小裙子,拉着郁柒宴的袖子,半撒娇道:
“爹爹,雾雾以后不想要新裙裙了,窝想把钱钱省下来,给那些难民买馒头。”
“窝想让更多像之前的雾雾一样,吃不起饭的小朋友,都能不饿肚肚。”
小团子此言一出,郁柒宴和赶车的司刹都目瞪口呆。
他们也真是没想到,郁雾小小的年纪,竟心存大爱!
良久,司刹忍不住夸奖:“小主子真是菩萨转世!”
郁柒宴也潜笑了一声。
看向郁雾时,眼中充满欣慰。
他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子民血洒沙场。
但他的女儿,才三岁,便能心怀万民,为了给难民买粮食,宁可自己不要新衣服穿。
她比自己更有作为皇室的责任感。
没那么多想法的郁雾,根本不知大傻爹在感动什么。
那老模样,似乎快哭了。
“司刹,回去后,叫人在城门施粥一个月,就以本王的义女郁雾的名义。”
义女?
郁雾挠了挠头。
歪着脑袋等爹爹解释。
爹爹是不是还没接受自己?
郁柒宴看出小崽子眼中的迷惑,“京中人心叵测,小心防范而已,还有,你能与动物沟通一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小心别人将你当成怪物关起来!”
说着,他还特意做了个鬼脸吓唬小崽子。
郁雾点点头,藏拙她还是明白的。
郁柒宴捏了捏她脸蛋上的小奶膘,不得不承认,不闯祸时,的确很可爱。
再一想,生出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自己也贡献了一份力,他突然有点小骄傲。
马蹄嘀嗒。
郁雾坐在郁柒宴怀里,想掀开马车左右的窗帘,去看看外面景色都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司刹的声音传来,“王爷、小主子,咱们到了。”
郁柒宴在宫外的府邸,是一整座山庄。
司刹一直介绍,山上风景很美,还养了许多郁雾会喜欢的小动物。
刚进大门,一抹粉色的倩影朝他们奔来。
“王爷,您可回来了,真是想死奴家了!”
“这是……”
李姨娘的眼神落到郁雾身上时,瞬间变了脸色。
郁雾也伤心欲绝地又哭了。
“呜呜呜~爹爹不是嗦,只爱我娘亲一个,不会给雾雾找后娘吗?”
“爹爹是坏银,嗦话不算数。”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呜呜呜,雾雾不想爹爹变成烂白菜!”
郁柒宴头疼。
他都忘了,府上还有个被太子硬塞进来的女人!
他瞥了一眼小崽子,正好利用她赶走李氏。
见自己有了孩子,李氏定坐不住要采取行动。
郁柒宴有预感,也就是这几日了。
“李姨娘,这位是雾雾小姐,王爷这趟外出收的义女。”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王爷舟车劳顿,该休息了。”
司刹替郁柒宴赶走李姨娘后,郁雾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爹爹,那个女人身上有一团黑气,雾雾不稀饭她。”
郁柒宴邪邪一笑,“你来了,她就待不了多久了,若她做的不过分则让她竖着离开,若她蹬鼻子上脸,就叫她横着去后山。”
司刹也是这么想到,连连点头应和。
只有小团子和大黄狗完全没听明白。
郁雾不理解,爹爹说话怎么总喜欢打哑谜?
「横着去后山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黑蛇玄觞。
「喂狼!」
玄觞跟它的主人一样高冷。
一娃一狗:(°Д°)
郁雾终于明白,司刹说的后山小宠物是什么了!
夭寿呀,疯批爹爹太残暴。
前几日司刹飞鸽传书回来,府上的管家得知郁雾的事,一切准备妥当。
将她安置在离郁柒宴最近的一处院落。
院子里的侍女,都是现去买的。
父女二人各回各的院子。
郁柒宴进屋后,嗅到了一阵奇特的香味。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拄着拐,艰难的挪到床榻边,正要坐下,身后的被褥突然一动。
一个穿着半透明纱衣的娇羞美人,从后面钻出来。
那美女不说倾国倾城,也绝对算得上某间青楼的头牌。
此时,她正眉眼含羞地看着郁柒宴,将衣服拉了拉,直接露出香肩、美腿,来诱惑他。
“王爷,你看奴家美吗?”
郁柒宴不屑一笑,“你是今年第二十三个爬床的,说吧,谁派你的,留全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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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到她挺身而出,霸气护爹的时候了
郁柒宴相貌出众,人也优秀。
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若不是他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早就妻妾成群了。
随着他杀神、活阎罗的名号传出来后,这些女人少了很多。
但这三年他残废后,女人更是不减反多。
他也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是想来杀他的,就是想来攀附的。
三年间,死在他手里的爬床女,足有七八十!
“王爷误会了,您曾无意间救过我全家性命,奴家这才想着以身相许。”
“听说府上购置侍女,便来报恩了。”
郁柒宴摇头冷笑。
怪不得,密不透风的山庄进来个外人自己那些暗卫却不管不顾。
若自己真救过她,那她这便是以德报怨。
他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凭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救人,此女之言,字字皆不可信!
女人妩媚一笑,将身体往郁柒宴身边移了移,胸前两团柔软紧贴住他的手臂。
屋子里被她提前点了合欢香。
此时,香味烧得正浓。
女人见郁柒宴没有推开自己,以为是合欢香气到了效果,继续玩火。
敏感的指尖,从郁柒宴喉结处不断向下滑。
在郁柒宴结实的胸膛上顿了顿。
不是说他成了废物吗?
这精壮的胸膛,还有这胳膊上的肌肉,说他不撸铁,她可不信!
难怪,他「废了」那位却还是不满足。
女人想将他推倒在床。
郁柒宴也十分配合,自己躺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你就从了奴家吧。”
她整个人都压在郁柒宴身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刀,直直的朝他心脏刺来。。
就差分毫,她的手腕死死被郁柒宴握住。
“你没中毒?”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柒宴。
“你主子真没用,派你来杀本王前也不调查清楚本王的情况。”
“本王,可是百毒不侵!”
郁柒宴得意极了。
这也是他唯一觉得体内那剧毒荼靡落的益处。
有这尊大佛在,普天之下的毒,都奈他不何!
“你放开我,你不能杀我,我告诉你我主子是谁。”
那女人忙着想自保,但没被郁柒宴捉住的那只手却做鹰爪状,一招黑虎掏心,朝郁柒宴打去。
郁柒宴又一把握住。
“本王不用知道他是谁了。”
“连本王中了荼靡落都不知道,也不算什么聪明人,不足为惧。”? 他高傲极了。
就算残了,也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肃王。
能被他当做对手的,仅有给他下毒害他的那人。
女人的双手都被擒住了,动弹不得。
郁柒宴快速放手,夺下她手里的匕首,反抵在了她脖间。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拍门声:
“爹爹,开门,系窝呀!”
“爹爹你有危险,雾雾来救你啦~”
方才,郁雾听院子里的鼠鼠说,有个穿不起衣服的女人进了爹爹房间。
郁雾觉得,她既然穿不起衣服了,一定是来打劫的。
所以,到了她挺身而出,霸气护爹的时候了。
听到小崽子叫门的声音,郁柒宴眸色一寒,也不废话了,干净利索地抹了女人的脖子,将她的尸体丢到床底藏好。
想着别吓到孩子。
那小屁孩儿最爱哭了。
随后,用内力驱动桌子上的茶杯,浇灭了合欢香。
这种东西,可不能让小孩子闻到。
郁雾听到房间里碰撞的动静,担心坏了。
她手上泛着金光,直接把门卸了。
“砰”的一声巨响。
王爷没门啦!
郁柒宴身形微僵。
一定是他的门不结实!
“爹爹,鼠鼠说,有个穿不起衣服的女人……”
奶团子跑进来,话说到一半,止步闭嘴,死死地盯着纱幔旁的一块暗处。
那女刺客的魂魄正停留在此。
但除了她外,还有无数个女鬼。
都是香艳妩媚型的。
郁柒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刚想询问崽子怎么了,郁雾紧张地皱了皱没几根毛的小眉毛。
“爹爹,这是艳鬼阵,刚才进你房间那女人只是个运鬼过来的载体。”
“这些艳鬼不会给你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就像狐狸精一样,会让你阳气受损,长期以往,身体亏空,精绝命断。”
郁雾一板一眼地说着。
尽量让自己咬字清晰。
郁柒宴三观都快真碎了。
除了感叹女儿会法术外,更想知道为什么她懂得这么多!
“爹爹不用怕。”
郁雾安慰了一声,快速朝郁柒宴跑去,泛着金光的小手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
郁柒宴再一睁眼,看到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女鬼。
绝大多数都是衣着清凉的。
这要是个正常男人,宁可被她们吸走阳气,也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但郁柒宴只想让这些鬼魂飞魄散!
“你有办法对付?”
问出这句话后,郁柒宴自己也怔愣住了。
他竟无条件相信这个小萝卜头。
郁雾没回话,用实力证明。
她短小的手指比成剑指,凭空画了一道金符。
“天地光明,万法驱阴,以符为凭,驱鬼于此,诶呀呀呀吼,散!”
小手猛地一推,将金符打散后,符上发出的道道金光,如同一柄柄利剑,刺入鬼体,魂魄烟消云散。
郁柒宴理解为,是魂飞魄散了。
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郁雾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法力不够的她强行画了驱鬼金符,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她的小脑袋迷迷糊糊的,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
因为,窗外,还有个吸盘鱼在偷听!
她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
郁柒宴也透过窗户纸,也隐约看到了人影,他拿出随身的暗器往外一扔。
偷听那人显然没准备,为了躲避暗器,踢飞了脚底的石头,发出声响。
郁柒宴紧忙想喊人去追。
就见奶团子已经飞奔出去了。
“爹爹行动不便,雾雾替尼去!”
郁雾留下这句话后,已经跑没影了。
郁柒宴只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过。
这孩子,绝对是练轻功的好苗子!
郁雾一路上,都有动物朋友们给她指路,最终,找到了海棠苑。
这是李姨娘的院落。
院外还有几个小厮把守。
见晃晃悠悠走来这么个小孩子,几人愣了愣,不知王府何时来了个小崽子。
“小娃娃,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能乱闯的,扰了我们姨娘清净,没你好果子吃。”
守卫凶巴巴地吼着。
郁雾不与他们争辩。
她淡定地吹了声口哨,草丛中窜出一条长着血盆大口的黄狗。
“汪汪汪!”
大黄狗中气十足的几声犬吠,像是开战前的战鼓。
紧接着,它发疯似地冲了上去,逮着人就是一番撕咬。
别看它只是一条狗,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奶团子就爱看大黄狗咬人。
高兴地拍着小手。
“在窝爹爹的地盘上,还敢拦本崽崽,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老大!”
她双手掐腰,气鼓鼓地盯着那些守卫。
司刹说了,李姨娘的所以下人都是她自己带进来,与王府无关。
他们这边打得正欢,海棠苑里,也一团乱。
主子安插进来的女刺客死了,李姨娘得赶紧汇报。
刚写完信,准备让信鸽带走,一团麻雀将信鸽团团围住,不断攻击信鸽,抢夺它的信。
鸟们都是飞在天上的,李姨娘只能看着干着急,没法帮信鸽驱散这些麻雀。
她仰头间,突然一摊鸟屎落于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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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都是稀世珍宝
一滴也就算了。
李姨娘刚拿出手帕。
第二滴、第三滴……落了她满脸都是。
甚至她不仰着头了,这些鸟宁可斜着拉,也非要拉到她脸上。
她怀疑,鸟是故意的。
鸟群在天上打架。
很快,独自一只的信鸽败给了成群结队的麻雀。
领头的一只老麻雀叼着信,飞到郁雾肩膀上。
“雀雀哥,辛苦啦。”
「确实有点费屎。」
麻雀点头应和。
小奶团子没听懂它的意思,以为它跟自己一样说话口齿不清,把「费事」说成了「费屎」。
“抱歉啦,不过一会儿雾雾会请你们吃大餐作为谢礼。”
她伸出一根短小的手指头,摸了摸麻雀的脑袋。
麻雀一听有好吃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多吃点东西,它们才能产出更多屎。
以后有谁敢欺负它们的雾宝,它们就继续往那人头顶拉屎!
刚着急赶来的郁柒宴,便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还耷拉脑袋的小麻雀,被小崽子三言两语哄的眼里都有光了。
他心情复杂。
小崽子这段位真高!
不知为何,看到那麻雀对小崽子崇拜又骄傲的模样,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好像…麻雀的今日,就是他郁柒宴的明天。
但很快,他将自己哄好了。
做长辈的,能看到晚辈比自己优秀,他应该自豪。
“爹爹~”
看到郁柒宴来了,郁雾甜甜地喊了一声。
她将麻雀给自己的信,转交给郁柒宴。
郁柒宴简单扫了一眼,神情一顿。
又将信给了一旁的司刹。
他看后,整张脸都黑了。
“王爷,咱们一直在查他,没想到,他竟自己不知死活地往刀尖上撞。”
朔平城冰雹暴雪,朝廷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去赈灾,但还是有这么多灾民叫苦连天。
身为皇城司使的郁柒宴查明,是有人贪污了赈灾款。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怀疑那人就是李姨娘传信之人,吴御史。
几人一起进了院子。
就见,李姨娘身边早已被鸟群包围,脸上几乎全是鸟屎,身上还有几处被鸟啄伤的痕迹,别提多狼狈。
见郁柒宴和郁雾来了,这些鸟群跟郁雾打了声招呼,散去。
李姨娘无力地瘫坐在地,嘴角流血。
望着郁柒宴那张欲杀人的脸,已经没什么好替自己辩解的了。
像她们这些卧底,都有极强的职业素养。
知道事情败露后,她便直接服毒自尽了。
司刹上前阻拦时,已经晚了。
“去房间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郁柒宴下令道。
郁雾小短腿倒腾,跟着司刹一起进去寻觅。
但,找了一圈下来,别无异样。
郁雾刚准备离开,就见大黄似乎被什么所吸引,看得入了迷。
她也好奇地跑了过去。
“噔噔噔。”
一向听觉敏锐的大黄,竟都没能注意到小团子跑过来的声音。
它呆愣愣地盯着地上几张纸,若有所思。
上面画了很多珠宝、首饰,祖母绿的耳环、纯金的凤凰头面…还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鲛珠。
全是些稀世珍宝!
“哇!”
郁雾两世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大黄就更是如此了。
还是司刹过来将纸张拾起,一脸质疑地拿去给郁柒宴。
“王爷,属下虽是大老粗,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李氏本人绝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司刹知道,郁柒宴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过李姨娘,她的吃穿用度全部花着自己的钱,断然买不起这些首饰。
能买得起,她也不用看画解渴了。
此事确实蹊跷,但也只能暂时放一放。
郁柒宴让人把李姨娘的尸体和刚才那女刺客的尸体,一同扔到后山。
至于李姨娘院中的这些她自己带入府的下人们,则交给他手下皇城司的人,严格拷问。
凭皇城司的手段,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爷,这封给吴御史的信,可用属下带着此证据去吴家拿人?”
司刹觉得,他们不用找出吴御史贪赃赈灾款的证据了。
单凭这一封信,便足矣给吴御史定个谋害王爷的抄家大罪。
“不着急,他全家死不死无所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寻到赈灾款,否则那些百姓……”
想到回京时,看到的那些流离失所,形如乞丐的难民,郁柒宴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再怎么装得冷漠,再怎么说着北泫国兴亡与己无关的话。
心里,始终无法真正放任百姓和国家不顾。
“本王记得,三日后吴府会举办冬日宴。”
“你去问问孙将军有没有收到请帖。”
郁柒宴吩咐道。
依照吴家的习惯,定会广邀京中百官。
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给肃王府递帖子,所以郁柒宴只能找别人蹭。
郁雾在一旁,一边继续与大黄欣赏那几张首饰的画,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大人们谈话。
“大黄,冬日宴是什么?”
小奶团子摸着大黄狗的脑袋,好奇地问。
“汪汪汪。”
「应该就是冬季的宴会吧。」
大黄一只狗,知道的东西也不比郁雾这个异世之人多。
不过它在沈府时,曾见过沈家举办生辰宴。
可热闹了!
「那日应该会来很多人,还有很多好吃的。」
「大黄我记得,沈家的宴会上,凡是到场的客人,都能随便吃桌子上的菜肴。」
郁雾听到随便吃字样,欣喜若狂。
若能去这冬日宴,自己岂不是也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段时间,她已经在抑制食欲了。
她怕自己把爹爹吃穷,爹爹就不要她了。
如果能去这冬日宴,她就又能给爹爹省顿饭。
“窝要去!”
“雾雾要去…冬,冬日宴!”
奶团子磕磕巴巴地说。
“雾雾小姐,那地方人鬼混杂,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当心被偷到别人家去。”
司刹故意吓唬她。
吴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加上,太子妾室吴侧妃也出身吴家,冬日宴那日,太子也许也会陪着吴侧妃过来。
若是让雾雾小姐与太子见面,被人认出雾雾小姐是沈家真正的外孙女,太子跟他们王爷抢孩子可怎么办?!
郁柒宴看了看奶团子,又看了看大黄狗。
有些事情,既然人无法查到,那么动物也许可以一试。
他与司刹对了个眼神,司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打算。
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连亲生闺女都能利用!
司刹连忙朝郁雾拱手道:
“小姐想去,自然可以去。”
小奶团子站在郁柒宴脚边的衣摆,仰着小圆脸,又看了看老父亲郁柒宴。
等到郁柒宴点头后,才终于心花怒发。
三十万的赈灾款,吴御史不会傻到让它们保持银子的状态存放。
这笔钱他应该转化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或是给了太子。
小奶团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爹爹能同意自己去玩,对她来说便是最快乐的。
﨔
第八章 走,喵带你去后院开开眼
吴府举办冬日宴这日,郁雾被郁柒宴交给了孙将军,一起带去吴府。
孙将军曾跟着郁柒宴一起上过战场,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是与为数不多他能信任过的人。
但,对郁雾的真实身份,他也不知情。
他自己也好奇,一向不通人情的冷面王爷,怎突然收养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奶团子今日穿了一身红彤彤的袄子,不多的头发被府上的丫鬟们梳成两个小丸子,用红丝绸发带绑着。
长长的发带披散在肩头,风一吹,飘然起舞。
配上奶团子那张白白圆圆的小脸儿,好似热乎乎的奶香小馒头。
“孙伯伯,窝们快走吧,去晚,就吃不着热乎的了!”
郁雾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吃席。
她像个小陀螺一样,从门口冲出来。
但,经过郁柒宴身边时,被他一手抓着衣服,提了起来。
“别光顾着吃,记住要听你孙伯伯的话!”
为人父母,郁柒宴是真的不放心她。
“末将定会照顾好小主子的。”
孙将军再三保证。
郁柒宴将奶团子递给了他。
两人一狗,坐上马车离开。
今日,是整个冬季中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照得路旁积雪有些融化,道路泥泞,但挡不住郁雾对美食的热情。
她一路都在念叨大黄曾跟她说过的美食。
“真羊羔、真熊掌、真鹿耳儿~”
“骚画鸭、骚小鸡儿、骚紫鹅~”
小家伙便说便流口水,舌头打结、吐字不清。
趴在地上的大黄也时不时跟着汪汪应和两声。
也养过小孩儿的孙将军自然听得懂她这加密童语。
还以为是小奶娃饿了。
当即拿出让自家夫人准备的软糕。
松松软软的米糕,就适合奶娃娃或没牙老太太。
郁雾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吃得高兴,也喂给孙将军吃。
三两下,将凶神恶煞,一脸络腮胡的壮汉将军,萌出了少女心。
可能是她幸灾乐祸,乐极生悲。
吴府看门的小厮,说什么也不让大黄狗进去。
孙将军只是个五品下的宁远将军,职位不如吴御史高,暂时还不能正面与吴家撕破脸。
没办法,可怜的大黄,只能跟着拉车的马,一起等在外面。
吴府,门庭若市。
郁雾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快看花了眼。
她被孙将军抱着,进了男席。
周围一众同僚,望着他怀中那如年画娃娃般的小奶团子,心中一阵狐疑。
也没听说孙家有这么个可爱女儿啊?!
“莫不是老孙偷了别家娃娃?!”
“还真不好说,你瞧那孩子长得,大眼睛、双眼皮,跟老孙有着天差地别,她父母定都是极美之人。”
孙将军没说出郁雾的身份。
他让奶团子单独坐在席间吃东西,自己则去跟周围几个同僚碰杯敬酒,时不时往奶团子这边瞥几眼,确定孩子还在自己眼皮下。
郁雾也不辜负美食。
干饭人,胃口大,一张大嘴吃天下。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吃得好似一只小花猫。
“喵~”
正准备吃一条炸鱼时,她竟还真听到了一声猫叫。
「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那明晃晃的金子、比喵头还大的鲛珠,都能成为孩子的玩具!」
门外,不知何时跑进来一只小狸花,正愤愤不满地吐槽着。
郁雾听到它这句话,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她往小狸花的方向,扔了一块红烧肉。
小狸花双眼放光,三两口吞咽后,它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郁雾看它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心生怜悯,将它叫到自己身边,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它吃。
知道郁雾能听懂自己说话,小狸花很是诧异。
不过在确定这只人类幼崽对自己没有恶事,小狸花健谈地跟郁雾聊起天来。
“咪咪,你刚才说的玩具,是什么好玩的东东?”
「喵刚才从后院翻墙进来时,看到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娃娃,全身金灿灿!」
「她就连耳朵上也缀满亮晶晶的东西,可好看了!」
小狸花兴致勃勃说着,还不忘邀请郁雾一起去看看:
「宝宝,看在你给喵好吃的份上,走,喵带你去后院开开眼!」
郁雾连连点头。
她还真想去瞧瞧呢。
小猫在前面带头,小娃跟在后面吭哧吭哧地跑着。
两个还没桌子腿高的小家伙,在孙将军回头的瞬间,便消失了。
孙将军急忙四处寻找。
两小只已经进了吴府后院。
后院是女眷的席位。
在小狸花的引路下,她们来到了一座漂亮的梅园。
红梅在落雪的枝头盛开,如姑娘们绣着花瓣的裙摆。
凉亭里,众星捧月般站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女娃娃。
穿了一身与郁雾很是相似的衣裙,戴着祖母绿的耳环、纯金的凤凰头面…腰间还挂着一颗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鲛珠。
远远看到这些东西,郁雾脚步一踉跄,险些摔倒。
她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嘘!”
她给小狸花比了个禁音的手势。
学着小狸花,迈着猫步,小心翼翼地往凉亭那边凑。
躲在暗处,偷感极重地观察着小姐姐身上那些珠宝。
她猛地小脸一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李姨娘那些画上的东西嘛!
又仔细看去,花枝招展的沈嘉音,也站在那小姐姐身边。
如今她抢了自己的身份,成了太子的女儿,打扮得比之前做沈家大小姐时,更加招摇。
一看到她,郁雾便下意识回忆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气得小脸蛋鼓鼓的,小拳头也用力攥着。
“鸠占鹊巢的臭斑鸠!”
她不满地嘟囔着,一遍踢地上的石子,一遍替自己鸣不平。
虽自己也不是太子的亲生女儿,但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沈嘉音。
“喵呜~”
奶团子抱怨时,小狸花不断拉拽她的裙角。
「人类幼崽,你暴露了!」小狸花提醒道。
她们明明是躲在树后的,郁雾一直在踢石子,已经弄出了动静。
当她被小狸花提醒后抬头时,发现,整个亭子的人,此时都盯着自己这边看。
仿佛她是舞台上即将要表演的杂耍小丑。
跟在吴家小姐周边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看向郁雾时的目光也很不友善。
“这是哪家的娃娃啊?”
“竟敢跟吴姐姐穿得这么相似!”
“你们瞧她这寒酸样儿,估计家里也就仅能买得起这身衣服了,身上无半个金银首饰。”
她们三言两语落下后,一众姑娘们都用手帕遮着嘴,讽刺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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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雾宝就是我们喵喵教的老大了
郁雾大概扫了一眼。
姑娘们当中,最大的看模样也不过八九岁。
却各个都穿金戴银的。
除了最夸张的吴家女儿外,沈嘉音打扮的,也是珠光宝气的。
本就长得如土包子一般的脸,更显得庸俗了。
郁雾轻笑一声。
还真是三岁看人老。
「雾雾,她们好像在笑话你家里穷!」
小狸花也对比了一下,确实,只有小雾宝身上没有那些亮闪闪的饰品。
“咪咪我们走,不就是几件亮晶晶的东东嘛?本崽崽还不稀罕呢。”
即便闭关千年,不通人情世故的郁雾,也能看出在场姑娘们都不怎么喜欢她,既如此,她自不会留下自讨没趣。
她转身,扭动着小屁股,刚要离开,被沈嘉音快速拦住。
“还真是你这个小野种!”
沈嘉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若不是郁雾转了个身,让她看得清楚,她都没敢认。
听父亲说,这小野种勾搭上了肃王那个大杀神,她还天真的以为小野种被肃王带走折磨,已经死了。
自从她去了东宫后,便一直养在侧妃吴氏名下,也算是吴小姐的表妹。
吴侧妃仅有个两岁的儿子。
认为沈嘉音一个女娃,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影响,以后的夫婿也许还能成为他们母子夺嫡的助力,所以对沈嘉音还算不错。
这不,今日吴府的宴会,也特意让沈嘉音出来玩。
没想到在吴家遇上了这个小野种!
“小野种,你一定是偷偷混进来想要吃白食的!”
“大家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我外祖沈家的一个小奴罢了。”
“说不定,这身衣服都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的!”
沈嘉音不顾事实真相,往郁雾身上泼脏水。
她如今是太子的庶女,被封县主,在这凉亭周围,她的话,堪比圣旨。
自然,也毋庸置疑。
“对,这小奴潜入我吴家,定不怀好意,大家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吴小姐也跟着起哄下令。
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瞬间将郁雾和小狸花团团围住。
小狸花弓着背,一脸凶相,都快炸毛了。
郁雾却不紧不慢的,丝毫不怕这些小孩子。
虽然她也是个孩子,但毕竟芯子是个活了上千岁的玄门大师。
若不是想着拆穿沈嘉音的身份,自己就不能跟爹爹生活在一起了,她非现在便说明一切,撕破沈嘉音冒充自己的真相。
一向软糯糯的奶团子,猛地将背挺得笔直,神色阴沉。
她学着郁柒宴那般,对任何人都是冷漠梳理的模样,开口质问:“谁主张谁举证,拿不出证据,你们凭空捏造,就是污蔑!”
难得的一次,她发音都很准确。
但那奶凶奶凶的模样,就是头没长牙的小老虎。
任谁会怕?
“不过一个奴隶而已,就算打死了、发卖了,又能如何?”
吴小姐习以为常地反问。
大宅院里长大的她,即便才五岁,也看惯了弱肉强食。
她家里就是,那些长得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奴,都被她母亲卖了!
怪不得她与沈嘉音感情好,一对蛇蝎心肠的姐妹。
说着,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金钗,对在场众女童道:“谁能给本小姐扒了她的红袄子,这根簪子,本小姐便送谁!”
一个八品芝麻官沈家的小奴,也配跟她三品御史的千金嫡女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雾宝后退,喵保护你!」
小狸花觉察到了危险,挡在郁雾身前。
“喵呜——”
它凶狠地喊了一声。
瞬间,从周围墙头上窜下来三五只猫,对着那些拦住郁雾和小狸花的女童们一顿攻击。
别看它们瘦弱,每只的爪子都锋利到能生剥老鼠皮。
扑到这些官家小姐身上一番抓挠,三两下,将她们身上的华丽袄子,全部挠漏了。
袄子外皮破了,里面的棉絮像是雪花一样,风一吹,满头纷飞。
小猫咪们很绅士,只挠了她们衣服,并没有抓花她们的脸。
「雾宝,快跑!」
小狸花喵喵两声,小奶团子跟着猫群快步离去。
那些大家小姐的衣服碎了,没脸出去见人了,哪儿还能顾得上郁雾?
沈嘉音和吴小姐气得干跺脚。
她们身为皇亲国戚,可不能亲自去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野种,和那几只死猫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脱离了危险,郁雾扶着墙,大口喘气。
这具身体太柔弱了,支撑不了这种超强度的奔跑。
不过,今天猫猫们可算是立了大功。
“蟹蟹泥(你)们呀!”
小奶团子蹲下身子,摸了每一个猫猫的头。
「一饭之恩,当以身相报。」
「从今日开始,雾宝就是我们喵喵教的老大了!」
小狸花正式宣布道。
郁雾还有些发懵。
她这老大当的,竟如此轻松?
不过她喜欢当老大的感觉,就像爹爹那样,从来都是指挥司刹或别人做事,很爽。
“好啊,以后泥们跟着窝,回爹爹家,雾雾给你们吃哒,不饿肚肚。”
小猫咪兴奋地喵喵叫了起来。
它们知道,随便一个有资格来参加冬日宴的人家,吃剩的菜饭,都足矣成为它们的珍馐美食。
只是那些人太抠!
宁可把那些食物都扔了,也不肯施舍给它们。
冬日天寒地冻,它们真是饥寒交迫。
动物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它们能看出郁雾是个好孩子,跟着她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有吃有喝。
小猫们高兴地躺在地上翻肚皮。
“娘,就是她,让这些野猫挠坏了大家的衣服!”
不远处,一声娇嗔的小姑娘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数十人的脚步声。
小猫们立刻警惕起来。
「糟糕,她们追来了!」
小狸花让郁雾先跑,自己则带着其他几只小猫去探探情况。
吴小姐和沈嘉音她们找来了吴家大夫人,吴夫人带着十好几个丫鬟、婆子,往这边匆匆赶来。
那些下人手里都是带着家伙事的。
有的拿了烧扫把、有的拿着铁锹、还有拿着鱼叉。
那架势凶汹的模样,若是郁雾真落到她们手里,定没有活路。
“娘,就是这些野猫!”
吴小姐认出了小狸花,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去打它。
“嗷呜!”
小狸花惨叫一声,它逃跑的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打到了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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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我看谁敢动她!
几只猫被她们打得四处乱窜,如过街老鼠。
那拿鱼叉的婆子,找准了时机,往一只小橘猫脖子处一插,小猫的脖子正好卡在了两个钢叉的缝隙处。
老婆子拎着它的后脖颈,像是准备跟吴夫人邀功一般。
小橘猫又疼又怕,喵喵地惨叫着。
小狸花牙咬切齿地哈了那老婆子一声,让她放下小橘。
但,另一个拿着扫把的老婆子上前,朝着小狸花一扫把拍过来。
小狸花惨叫着上窜下跳跑开。
郁雾听到小橘的惨叫,不放心的回头看来。
小狸花边跑边说:「别管小橘了,否则我们几个也逃不掉。」
“可是……”
可是小橘凄惨的叫声还回荡在空中。
郁雾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小橘刚才也跟着小狸花它们一起救了自己!
「你爹爹不是大官嘛?我们去找你爹,让他来救小橘。」
话虽如此没错。
但郁雾总感觉等她爹来了,小橘的尸体都凉了。
倒是可以找孙将军!
“可以找孙伯伯,他长得……嗯,大胡子,很,很壮壮……”
郁雾尽量形容出孙将军的相貌。
小狸花它们虽听得一头雾水,但没办法了,它们必须去找援军。
理想丰满,但现实骨感。
她们已经被那些女人围住了。
没办法,郁雾的小短腿,走路都不稳,跑起来更是费力。
她是最好抓的一个。
郁雾&猫群:完了!
这么多人,且还是成年人,凭它们几只猫和一个三岁小娃,只能束手就擒。
「雾宝,我们去找你说的那个孙伯伯来支援,你自己挺住!」
小狸花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其他小猫一步蹿上高墙,消失不见。
郁雾:(#?Д?)
她怎么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刚才还说这认她做老大的!
小奶团子气不过地攥着小拳头。
若不是对付那艳鬼阵时,她存留不多的法力全部耗尽,定会把这群恶毒女人打成猪头!
不用功德值补一补,她怕是近几个月内都无法使用术法了。
“舅母,她就是我外祖家逃跑的小奴。”
“她天生坏种,在我家时,曾多次偷盗,还指使她养的一条大黄后咬伤了我外祖母。”
“这种品行恶劣、难以驯化的小奴,为了不让她日后惹出大祸,应该就地正法!”
沈嘉音对郁雾的怨恨,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吴夫人原本看小雾宝奶呼呼、白白净净的,还穿了一身喜庆华贵的小袄裙,不像是小奴的样子。
但一听沈嘉音说她曾纵狗咬人,今日又放猫挠人,也认定她是个恶迹昭著的孩子。
此等坏根,必须从小扼制!
“桂嬷嬷,交给你了!”
吴夫人扫了一眼身边的桂嬷嬷。
那嬷嬷周遭围绕着鬼气,眼里也透露着杀气,一看便知手上染过不少人命。
“小贱人,吴家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桂嬷嬷恶狠狠地盯着郁雾,上前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小团子灵活地蹲下身子,抱住膝盖,把自己变成球,滚离原地。
桂嬷嬷来不及反应,由于惯性向前下方倾斜,重心不稳,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像倒插葱。
见她那副狼狈样,吴小姐一个货真价实的五岁小孩,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场的另两个小孩郁雾和沈嘉音都没笑,吴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吴小姐一眼。
吴小姐瞬间板着脸,笑容戛然而止。
郁雾看着她们都觉得累。
“泥们不能沙(杀)窝,窝可是苏(肃)王的养女!”
“泥们再这样,我…我让我爹爹把你们送去后山喂,喂狼狼!”
她被气急了,没有法术,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困局。
先来一波威胁、恐吓。
别看她是个小不点,跳起来也能打到她们膝盖!
明明是可爱唧唧的叠词,可听起来却让吴夫人莫名胆寒。
她确实也在肃王郁柒宴口中听到过同样的话。
那位性情暴怒,不管不顾,敢惹他,也许就算是亲爹皇帝都能杀!
见吴夫人若有所思,沈嘉音反问道:“舅母不会真信了这小骗子的话吧?”
被沈嘉音这么一提醒,她也回过神来。
用脚趾头想也清楚,凭肃王那活阎罗、杀神的性子,怎么可能喜欢孩子,有养女?
“还等什么?”
“你们一起上!”
吴夫人这句话刚说完,不远处,郁柒宴冷到冰点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动她?!”
众人对这个声音都不陌生。
吴夫人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这尊活阎罗怎么还真来了?!
“小主子——”
孙将军震天慑地的哭喊声,像是给阎王开路的恶鬼。
刚才把小主子弄丢,他便立刻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好在郁柒宴一直不放心小崽子,跟司刹就在吴府附近的茶楼小坐,这才能第一时间赶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批城隍司的差人。
肃王大驾,自然也惊动了来赴宴的众人,此时,他们与吴御史一同,就跟在郁柒宴身后。
听到爹爹的声音,郁雾松了口气。
小奶团子热泪盈眶地转头,看向轮椅上那剑眉微蹙,一脸怒相的青年,鼻子一酸,委屈感猛地涌上心头。
“汪汪汪~”
“喵喵喵~”
大黄和小狸花它们也都朝郁雾跑来。
小奶团子撇了撇嘴,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地哗哗直落。
“爹爹~”
“呜呜呜~”
“雾雾差点就让这个恶婆娘,还有这两个坏小孩给杀了!”
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可怜,第一时间抱住自家老爹的腿,哇哇直哭。
她的哭声越响亮,郁柒宴身上的寒气和杀意也越重。
他自然生气,气自己的崽被别人欺负了,更气这个没用的崽子被欺负了只会哭!
周围人都屏息凝神,生怕祸及他们。
远处的沈嘉音,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碎了。
这小贱人真有本事,还真成了肃王养女!
孙将军跪在郁柒宴脚边,负荆请罪,“末将辜负王爷期望,没照顾好小主子,请王爷惩罚。”
吴御史也出列,跪在郁柒宴另一边,“微臣不知小姐也来了,多有疏漏,请王爷宽恕臣。”
吴夫人见这副场面,立马拉着吴小姐跪在吴御史旁边。
“臣妇也不知这孩子是王爷您的养女。”
“但本就是这孩子有错,她纵猫挠人,一众千金,都被她的猫抓破了衣服。”
“这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她这与直接杀人也并无二样了!”
她虽语气谦卑,但话里话外,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
甚至,还恶人先告一状。
郁柒宴将腿上的奶团子抱起,她红肿的眼眶里确实藏着几分心虚,知晓吴夫人并未撒谎。
“怎么回事?”
跟怀里崽子说话时,他语气不自觉温柔。
看着小屁孩那哭红了的眼眶,毕竟是他亲生的崽,郁柒宴已经做好给郁雾兜底的准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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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亲自打回去
小奶团子吸了吸鼻子。
委屈地皱紧小脸,好似一团乱麻布。
她撇撇嘴。
“系(是)她们不让窝和喵喵们走的!”
“还,还嗦(说)窝身上的衣服是偷来的!”
郁雾气鼓鼓地,语气里也满是不服气。
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在人群中寻找吴小姐和沈嘉音。
“就是她们先说雾雾偷衣服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郁柒宴入眼的只有吴小姐身上戴的那些首饰、珠宝。
连司刹都惊喜地笑了笑。
竟然与李姨娘的那些画纸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仅凭吴御史的俸禄,怎么可能买得起?
郁柒宴的眼神又挪到了吴夫人身上,她身上的珠宝首饰虽然没有吴小姐的贵重,但也算是极品了。
怕是吴家除了贪污赈灾款外,还做了别的敛财勾当。
吴御史跟着郁柒宴的眼神,看向自家夫人、女儿,这一眼,也把他吓了个不轻。
这个不孝女,怎么带着那些东西出来招摇?!
这是要让他整个吴家灭门啊!
郁柒宴此时满面笑意。
吴御史不敢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首饰。
算了,还是先解决孩子的事吧。
他拱了拱手,谦卑道:“王爷,想必那几位姑娘也不是有意的,雾雾小姐已经让猫抓破了她们的袄子,不也没吃到亏吗?”
他这话,郁雾、司刹和大黄狗、小猫咪等众,都忍不住摩拳擦掌了。
瞧瞧,这是什么歪理?
不反抗,难道就站在原地等被她们欺负?
人被打死了,才算吃亏?
郁雾气得,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爹爹,这位吴御史长得尖嘴猴腮,颧骨凸起,两腮无肉,这是典型的奸诈小人面相。”
“他眉间黑气缠绕,雾雾算出,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且为祸身边之人。”
“就连他的女儿吴小姐,都原本是个富贵相,硬生生被自己作没啦!”
清脆的小奶音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吴府后院花园。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听得真切。
吴御史阴沉不定,一张老脸时而扭曲,时而又放松下来。
对于郁雾的话,他全当孩子胡言乱语。
但吴小姐毕竟真年幼,听到郁雾诅咒自己和父亲的恶毒言语,忍不住起身,指着郁雾破口道:
“好你个小贱人,真是欠管教……”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难听的,紧忙被吴夫人拉着,捂住了嘴。
也是她这句话,成功引起郁柒宴的怒火。
他蓦地抬起眼,那狭长优美的黑眸,染上一层寒冷的冰雾。
吴夫人吓得全身颤抖,连忙求情:
“王爷,她年纪小,还不懂事,有口无心,求您……”
她乞求的话还没说完,郁柒宴朝吴小姐的方向点了点手指,轻声吩咐身后那些皇城司的下属们,“抓过来。”
三五个黑色劲装的魁梧男子上前,将吴小姐从吴夫人怀中剥离。
“娘~”
刚才还要怼天怼地的她,这回也知道害怕了。
她不断喊吴夫人救她,但吴夫人自己,也被另外两个皇城司的人所控制,无法动弹。
她又把目光投向爹爹吴御史,但此时的吴御史,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
很快,她被推倒在郁柒宴的轮椅前。
“亲自打回去。”
郁柒宴瞥了郁雾一眼,示意道。
郁雾撅嘴小嘴,小拳头都在颤抖,肾上腺素飙升。
她跳下轮椅,站在被两个小吏押着的吴小姐,毫不客气抽了她一个大嘴巴。
别看她手小,这巴掌打得,震天响!
觉得不解气,又多打了几巴掌。
人群中,那几个被吴小姐和沈嘉音指使,曾围堵郁雾的姑娘们,也在自家父母的带领下,出列给郁柒宴和郁雾他们道歉。
郁雾根本不理会她们,她现在打吴小姐嘴巴正起劲儿呢。
光打人还不够,吴小姐身上那些值钱的首饰,都被她薅了下来给郁柒宴。
郁柒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些东西。
吴御史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本王的养女郁雾,有看相算命的本事,她算的卦,向来准!”
“吴大人真是爱女啊!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可以随意戴在五岁孩童身上?”
他没什么特别的语气,反而比雷霆之怒更让吴家人胆寒。
“雾,雾雾小姐若是喜欢,这些微臣都送她了。”
吴御史成功一句话真的惹怒了郁柒宴,“本王的女儿,能戴别人戴过的东西?!”
吴家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完了,这回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郁柒宴给了司刹一个眼神。
他从怀中拿出李姨娘那几张首饰的画,和那封信鸽未送出去的信。
吴御史脸色煞白。
吴夫人见状,挣脱开押着自己的小吏,跑过去查看。
如坠冰窟。
“这李氏是太子殿下送给我家王爷的,而吴家又是太子侧妃吴氏的母族。”
“哦,对了,还有月前无故失踪的赈灾款,你府上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吴大人又做何解释?”
司刹挑眉替自家主子郁柒宴问道。
他这话刚说完,小狸花来到郁雾身旁,喵喵叫着。
「老大,喵喵知道吴府还有一大箱子宝贝呢!」
「藏在地下室,旁人都不晓得!」
小狸花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一副只他不可的模样。
郁雾有些惊喜,急忙将这话跟郁柒宴说了。
“孙将军,你带人看着吴家人。”
“司刹,多叫点人,跟本王过来。”
郁柒宴安排完,从地上捞起小奶团子,自己挪动着轮椅,跟上小狸花。
吴御史望着他们过去的方向,心中忐忑。
不一会儿,望着皇城司的人抬着沉甸甸的一箱珠宝走过来,他都傻眼了。
他不明白,这肃王父女为何会对自己的府邸了如指掌?
除了珠宝,喵喵们还带着皇城司的人,找到了吴家的账本。
核对后,确实与赈灾款的三十万两银,只多不少。
一时间,吴家乱作一团。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早见情况不对,与郁柒宴告辞离开了。
但吴府上下,从主到仆,共计六十余人,可就走不了了!
郁柒宴今日带着皇城司的人过来,就是为了抄家的!
可惜,早在他们对峙的过程中,沈嘉音便偷摸离开了。
赈灾款一事,吴家做得很干净,与太子看似丝毫瓜葛都没有,郁柒宴也不能把太子如何。
小奶团子郁雾,乖乖坐在爹爹怀里,看了好大一场戏。
吴家各房中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多到数不胜数。
可见,除了赈灾款,平素里,吴御史也没少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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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你爹疯了!要吃小孩!
看着这一箱箱好东西全部堆放到自己面前,小奶团子的贪财属性成功被激发。
郁雾挣脱爹爹的怀抱,倒哧着小腿,拉近自己和这些珠宝的距离。
她还没一颗银元宝大小的手,抚摸着这些宝物。
小鼻子一动一动的,不断嗅着宝物中散发出的金色财气。
这些东西也是能助她恢复法力的!
司刹带人统计完财宝的具体数量后,表情遗憾,“王爷,并未发现那枚玉佩!”
郁柒宴眼角又闪过一丝寒芒。
“许是没在吴家,而是东宫吴氏手里。”
司刹思索着,试探道。? 望着郁柒宴紧攥着的拳头,他知道自家王爷现在,恨不得冲出东宫,将太子剥皮抽筋。
当年,郁雾的娘亲沈若在醉香楼做掌勺。
与郁柒宴相恋后不久,蛮族入侵北泫疆土,战神肃王不得不上阵杀敌。
已有身孕的沈若吟,一边经营酒楼,一边等着郁柒宴凯旋。
不曾想,不久后的一夜里,太子携侧妃吴氏来酒楼吃饭。
醉酒的两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将整个醉香楼当成了他们调情的场所。
追逐间,太子正好撞到了比吴氏美貌数十倍,两人有着云泥之别的沈若吟,却还冠冕堂皇地以认错人为借口,玷污了她。
此后,沈若吟便不知所踪,人间蒸发。
她从小携带的一块不似民间之物的玉佩,被醉香楼的人误认为是太子留下的,便直接给了吴氏。
而郁柒宴,亲自来抄吴家,也是为了那块玉!
吟儿的东西,他必须拿回来!
“司刹,本王进宫一趟,你带雾雾回去。”
郁柒宴沉声吩咐着。
不等话落,独自转动轮椅离开,不让任何人跟随。
还在吸收财气的小奶团,歪着脑袋,好奇极了爹爹进宫去做什么。
她也想跟着去,但爹爹显然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小奶团子还有些失落。
“喵喵喵。”
「老大,喵听说皇帝很可怕的,你还是别去了。」
「小心把你吃喽!」
「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回家吗?走吧,咱们赶快回你家吃饭去。」
小狸花也跟着郁雾折腾了一小天,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被它这么一说,郁雾的小肚肚也跟着敲鼓了。
司刹带他们回了肃王府。
小奶团子和毛茸茸们吃了玩,玩了睡,过得充实又愉快。
郁柒宴回府时,已经是天黑后了。
郁雾躺在自己的花里胡哨的小床上,小奶膘紧贴在软软的艾草枕上,睡得直冒鼻涕泡。
她的房间里,抬眼可见粉的、白的…各色花朵。
一簇簇争相开放的鲜花,点缀在原本的乌黑檀木大床上。
就连床上的纱幔,也换成了七彩的。
有生物从旁经过,轻帐随风摆动,梦幻又可爱。
这不,大黄深更半夜,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汪汪汪——”
它的狗爪子推了推床上的小幼崽。
「雾宝快醒醒,你爹回来了,但似乎心情很不好,正在发脾气摔东西呢。」? 郁雾睡得死。
但,听到“爹爹回来了”这几个字,立马睁开双眼。
“大黄,你说爹爹心情不好,是出神马事了嘛?”
小奶团子揉了揉眼睛,呆萌地问。
「听说好像是什么玉佩还没找到。」
「大黄觉得今夜肃王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让狗不敢靠近,雾宝,你自己去看看吧。」
大黄觉得,郁柒宴身上的气息很恐怖也很邪性。
就连周遭的磁场,都带着邪气。
郁雾跳下床,打开窗子,看向郁柒宴院落的方向。
果然与大黄所言,原本一片清明的上空,此时布满了邪气。
隐约中,还带着妖魔之气。
但具体如何,她也拿不准。
一人一狗来到郁柒宴门外。
新换的房门半敞着,房间里一片狼藉。
双目猩红,脸色阴森的郁柒宴就坐在正中间。
昏暗的烛光打到他的脸上,郁雾隐约看到,爹爹俊美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乌黑的秀发,也突然开始变白。
袖管里的双手,指甲开始增长,肉眼可见,锋利如爪。
耳朵变尖,如狐狸。
小幼崽和大黄狗都惊呆了。
她们刚对了个眼神的时间,房间里又传出了一声野兽的低吼。
像是狼王的哀嚎。
再看过去时,郁柒宴已经完全变成了个怪物。
脸色白的不像话,嘴上两个尖锐的犬牙格外突出。
一双眼睛,竟还像灯笼一样,发着红光。
一人一狗都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得不轻。
“爹爹这是……?”
郁雾惊得被钉在了原地。
她声音不大,但屋里的郁柒宴听得真切,他那双嗜血的红眼睛,猛地朝郁雾这边看来。
似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像个大蝙蝠一样,朝郁雾扑来。
郁雾躲闪不及,被他一巴掌拍倒在地。
郁柒宴在郁雾身上嗅了嗅。
眼里没有对女儿的温柔,全是在对美食的渴望。
这细皮嫩肉的小孩子,他一口一个,最爱吃了!
他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眼看就要上了郁雾短小的脖子,大黄拼命地在后面拉扯他的衣摆,让他伏不下身去。
「雾宝快跑,你爹疯了!要吃小孩!」
大黄朝着郁柒宴狂吠着。
它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激怒郁柒宴。
他锋利如刀的爪子一挥,硬生生在大黄身上撕扯下三条皮。
也将它打出几米远。
“嗷呜嗷呜~”
大黄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郁雾完全被吓傻了。
爹爹身上妖气缠绕。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已经完全没了人性!
下一步,郁柒宴的大掌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爹爹,窝系…雾雾啊!”
“呜呜呜,爹爹要杀窝……”
郁雾没什么力气的小胖手,不断拍打着郁柒宴掐住她脖子的虎口。
小腿在空中不断地乱蹬。
“救命啊!!!”
她法力不够,但还是尽力用两只短小的手,在胸口结着印。
金光乍现天际。
郁柒宴被金光啄伤,暂时放下了郁雾。
这边发生异样,司刹和巡逻的侍卫,也紧忙赶来过来。
“雾雾小姐,您还好吧?”
司刹挡在郁雾旁边,惊恐、警惕地盯着郁柒宴。
“王爷这次发病,怎这般突然?”
他低声呢喃着。
郁雾想问他,爹爹到底是怎么了,但不等多说一句话,天上的金光维持不住了,郁柒宴的战力也恢复完好,朝他们这边攻击来。
“你们几个,带小姐回去;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将王爷引入地牢!”
司刹临危不乱地安排着。
郁柒宴完全不认识他们,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像是猛兽与人类对战前的示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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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荼靡落毒发
眨眼间,发狂的郁柒宴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冲向司刹等人。
原本残疾的双腿,这时竟也能行动自如了!
司刹迅速拔刀,但郁柒宴丝毫不怕。
爪尖和刀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两方战力所差无几,僵持不下。
其他侍卫过来帮忙。
有两个年纪不大的侍卫,欲将郁雾抱走。
“侍卫锅锅们,雾雾没事,你们快去看看大黄,它伤得不轻,一定要请郎中治好!”
她白嫩的小脖子上,映着红彤彤的五指印,却还在说自己没事。
两个侍卫可不信。
一个抱起她,一人跑过去抱狗,欲将她们全部带走。
郁雾在那小侍卫怀里不老实地乱窜,逼着小侍卫带她回去找爹爹。
即便爹爹伤了她,她也只认爹爹。
况且,爹爹突然变成这样,她总觉得是有妖邪作祟。
现在也只有她能救爹爹了!
她们再回去时,发狂到六亲不认的郁柒宴,已经被司刹等人引到了后山脚下。
那里有个装修奢靡的地牢。
肃王府,包括司刹在内的这些侍卫,都被郁柒宴训得武艺超群。
即便是对上中毒妖化,且同样武功不凡的郁柒宴,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郁雾远远望着,爹爹如野兽般与司刹扭打在一起,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感情极好,虽是主仆,但更胜朋友。
她真不忍心看他们这般自相残杀。
“侍卫锅锅,我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问。
侍卫小伙子年纪不大,来肃王府时间也不久,只能简单说明自己所知。
三年前,郁柒宴战胜回朝时,除了腿残了,还中了一种名为荼靡落的毒。
此毒无解。
发作时便如今日这般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只野兽。
身体是兽态,性格也是同样。
没有任何作为人时的理智,只是一味地弑杀。
甚至吃生肉、喝人血!
刚回京那阵,都差点伤了沅成帝。
自此,他便在王府山脚下,建了那地牢。
每次发作前几日,都会主动进入地牢,将自己关押,防止自己失去心智伤人。
“王爷这毒,三个月发作一次。”
“算起日子,今日并非发作之时,提前了半个多月了,啧啧~”
那侍卫啧啧称奇道。
郁雾小眉头紧皱。
在她看来,爹爹的确是中毒不假,但更多是因为体内的妖邪之气在作祟。
若是这股邪气无法驱散,即便华佗再世,也无法给他解毒。
甚至包括他的腿,无法治愈,也与这些邪气有关。
但,她现在法力不多都使不出来,只能循循图之。
只能委屈爹爹,先忍受着毒发的痛苦了。
他们来到地牢。
司刹等人见郁雾来了,纷纷给她拱手行礼。
郁柒宴已经被他们关妥当了。
毕竟三年了,他们也都很有经验。
郁雾环视四周,这地牢奢华无比,与郁柒宴的寝殿,也所差不多了。
“吼~”
此时的郁柒宴,如困兽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刺啦!”
他锋利的手指甲,不断在铁栅栏上滑动,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宣示着不满。
小团子见爹爹这般痛苦,心疼坏了。
她吭哧吭哧跑向郁柒宴,小手抓住郁柒宴紧贴在栅栏旁的衣角。
“爹爹,你且忍耐些许,雾雾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毒!”
她在心中定定发誓。
根本不认识她是谁的郁柒宴,只感觉她身上的味道好香,好想啃一口。
他像野狼一般本能地张开嘴,猛地朝郁雾的小胖手咬来。
好在郁雾自己手疾眼快缩回来。
没吃到肉的郁柒宴,不甘心地继续吓唬郁雾。
爹爹受病痛折磨成这般,小团子心中涌上无尽的焦虑与不安,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
小鼻子一紧,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满地。
见小崽子哭了,发狂的郁柒宴竟突然安静下来了。
他眼神呆滞地看着郁雾。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见她哭了,心脏突然莫名刺痛。
一旁的司刹见郁雾哭得这般伤心,劝道:
“小主子先回去休息吧。”
“王爷这边服下药,明日便好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肃王只要吃下太医院特调的迷药,昏迷一晚,次日一早便会恢复正常。
若还这样,则加大药剂,让他多昏睡几日,便能清醒了。
他这毒解不了,甚至连抑制都做不到,只能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昏睡麻痹的状态,用意志压制毒性。
若压制得住,即挺过去了。
不然,则会永远处于这种发狂的状态。
三年了,每三个月发作一次,共发作了十多次,每次他都能自己忍过来。
司刹认为,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他从腰间拿出药粉,欲朝郁柒宴扔去。
“等一下!”
郁雾拦住了他,接过药粉,在小鼻子前嗅了嗅。
下一秒,她眉头紧皱,将药粉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小主子,您这是……”
司刹十分不理解。
“不行,这药不能再给爹爹用了。”
“这里面加了怨鬼粉,爹爹的性子如此暴虐弑杀,都是这东西在作祟!”
“给爹爹用此药之人,心思之歹毒不亚于给他下荼靡落之辈。”
说着,怕司刹他们不信,郁雾短短的两根指头比成剑指,朝着地上的粉末比比划划一番,从粉末中飘出一个不成型的人影。
司刹等一众侍卫看不到鬼,但他们也猛地感觉到了周围空气,在那一刹那变得寒冷。
“司刹蜀黍,我现在法力不够,不能为你开天眼,让你看见这半只鬼。”
“我给你个方子,你按我说的配药。”
司刹十分信任她。
但……
“小主子,您刚才的意思,是药里只有半只鬼吗?”
郁雾确定点头。
“鬼魂的作用极大,磨成粉末后搓成丸子,可是大补之物,香的嘞!”
“但对于你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也许就是大凶之物了。”
司刹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从李姨娘哪儿找出吴家罪证一事,便是由小主子帮忙,所以他坚信小主子也定有法子能救王爷。
正好,那给大黄包扎的郎中还没走,司刹让他去准备这些药材。
半个时辰后,郁雾要的药材混合在一起,磨成了粉末。
往郁柒宴身上一撒,他将粉末吸入腹腔,人也昏昏欲睡。
司刹想把郁雾抱走。
但小奶团子已经盘腿坐在了郁柒宴的铁笼外。
“雾雾今晚就在这守着爹爹了。”
她奶奶的音色中,满是坚定。
司刹感慨了一阵他们父女情深后,也在小奶团子身边坐下,陪她一起守着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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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更宝贝的东西
大黄的伤势虽然重,但好在都是皮外伤。
右腹部少了三条狗皮,腿上有些小擦伤,其他地方都并无大碍。
那郎中还是第一次给狗包扎。
不过据他给人治伤的经验来看,大黄的伤口百分百会留疤,留疤后那块皮肤上也就不长毛了。
对于动物来说,没毛与人类斑秃一个道理。
大黄为此十分郁闷。
它来到地牢里找小雾宝。
「以后,大黄就不是威风凛凛的帅狗了。」
大黄狗哼哼唧唧地,用脑袋蹭郁雾的小腿,想用自己的伤来邀功。
郁雾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它的狗头,“可雾雾觉得,大黄这样很帅,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
大黄瞳孔一亮。
还真有几分道理!
以后它就是这条街上的狗界丧彪!
司刹听不太懂这对狗娃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守在一旁。
夜里,他还特意给郁雾拿了一套被褥。
冬日天寒地冻的,即便地牢烧着炭火,也不能不顾孩子。
原本大家还都以为,要守着郁柒宴几日,他才能恢复正常。
没想到,次日,公鸡刚打鸣,郁柒宴身上的迷药劲儿一过,人醒了,也恢复了正常。
他做了一个很奇幻的梦。
梦里,一个蒙着面的女子驾着祥云飞在空中,像小崽子那日破艳鬼阵一样,凭空画了一张金符,朝他头顶打来。
这么一下,直接将他拍醒了。
一睁眼,自己便与小崽子面对面躺着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栏。
小奶团子搂着大黄狗,一边睡,一边裹自己的大拇指。
郁柒宴虽没有毒发时的记忆,但也大致清楚昨晚自己有多恐怖,小崽子应该是吓坏了。
他半撑着身子,长臂从栅栏的缝隙中伸出,想要摸一摸郁雾睡炸毛的脑袋。
也是这个举动,守在一旁的司刹发现王爷醒了,急忙上前。
郁柒宴慌乱地收回手。
前一秒独属老父亲的慈祥荡然无存了。
“她怎么在这里?”
他略带不满地嗔怪地质问司刹。
司刹:……
王爷您就装吧,谁能装得过您?
明明心里很疼爱小主子,却非要对她这般冷淡!
小主子也真是可怜。
果然,还是孩子更爱父母的多些。
司刹简单说明了昨晚的状况。
得知自己差点伤了小幼崽,郁柒宴眼中也满是自责。
眼神扫到小崽子脖颈处那五个红彤彤的手掌印时,他瞳孔一缩,脑海里仿佛出现了昨夜掐着郁雾脖子时的画面。
头疼欲裂中,心脏更是如千根针扎般疼。
司刹见他眼神不对,紧忙先把牢笼打开,让他先出来再说。
“王爷,属下去推轮椅。”
郁柒宴朝他摆摆手。
自己撑着栅栏,竟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司刹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三年了,终于见到王爷站起来了!
郁柒宴自己迈过门槛,弯着身子看还在呼呼大睡的郁雾。
年轻就是好,睡眠质量也高。
一点不怕吵醒。
“送她们回去吧。”
“把她旁边那处院子打通,日后,那院子让她用来养宠物。”
“还有这条狗,把本王狐裘拿出来,给它做窝。”
司刹:!
他没听错吧?
现在大黄的待遇是比他都好了!
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那大黄就是小主子的贴身侍卫…啊,不对,是狗卫。
“王爷,那…玉佩的事……?”
司刹小心翼翼地问。
昨日,肃王进宫面圣,将吴家和李姨娘的事尽数说明。
太子郁彰则将这一切过错,全部推到了吴侧妃一人身上,沅成帝也下令,让吴侧妃跟着吴家一同流放极北苦寒之地。
且吴侧妃所有的嫁妆全部充于国库。
郁柒宴又是亲自带着内务府的人,去东宫搬东西的,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枚玉佩。
正因如此,司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玉佩的事,把王爷气着了,这才提前发病的。
“玉佩只是个死物。”
“吟儿给本王留下了更宝贝的东西。”
一向高冷的王爷淡淡开口,语气中夹着久违的温柔。
凤眸扫向那睡得正香的奶团子时,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司刹当然明白王爷的意思,没多说什么。
他吩咐两个小侍卫把郁雾和大黄送回去,自己则负责郁柒宴往轮椅那边走。
司刹还在好奇郁柒宴的腿,原本没有任何知觉的,现在竟能在自己的搀扶下,借力稍微活动了。
小主子可真是孙悟空派来帮王爷的小仙童!
郁雾回到自己特制的大床上时,还在睡。
她这一觉睡得很久,很久。
足足有一天一夜。
若不是人还有气,郁柒宴非得急火攻心,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解气的怒意。
帮爹爹找回赈灾款,让难民们有了着落,郁雾也算是功德不小。
昨晚,她的法力有所恢复。
但,压制郁柒宴身上的邪煞之气,再次全部耗光。
她需要做更多的好事,积累更多的功德。
之前不知爹爹还中了荼靡落,只想着帮他治腿而已,大意了!
小奶团子是被饿醒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挺慌。
负责伺候她的侍女,马上为她准备了餐食。
小人儿嗷呜嗷呜地吃着。
消耗的多,吃得也多。
等郁柒宴听说她醒了,赶过来看她时,她已经把满桌子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正在哪儿意犹未尽地舔盘子呢!
王府的餐具都不用刷了,被小姐舔得锃光瓦亮。
郁柒宴捏了捏眉心。
咱们府上,没有穷到吃不起饭。
她大可不必!
不过,这么一个三岁奶娃,怎如此能吃?
“爹爹~”
见郁柒宴来了,郁雾带着满嘴油花,呲着塞满肉丝的小乳牙,高兴地喊着他。
郁柒宴实话嫌弃。
这贪吃的小吃货,真是自己生的吗?
“你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终究,老父亲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担忧女儿的小身板。
郁雾拨浪鼓似地摇头。
“雾雾没事,不过昨日大黄说爹爹想找块玉佩,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才被气到发病。”
小奶团子一板一眼地说着,对此极为重视。
郁柒宴:(* ̄m ̄)
“咳咳咳!!!”
他是这么小心眼儿,爱生气的人吗?!
他突然发现小崽子这个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也不算很好。
这样下去,自己堂堂肃王,岂不是在她一个三岁奶娃娃面前,没有一点秘密了?
他还想装神秘呢!
“爹爹别气,不就是一块玉佩嘛?”
“爹爹别担心,雾雾可以让动物朋友帮忙寻找。”
她挺着小胸脯,胸有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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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颇有乃父风范
一旁的司刹也连连点头,觉得可行。
小主子都能让野猫帮忙寻到吴家藏宝的地下室,那去东宫找一块玉佩,自然也不在话下。
郁柒宴自然也觉得可行。
不过,他们该如何去东宫?
“小主子,王爷要找的东西在太子的东宫,咱们若是擅闯进去,可是要被当成贼,砍头的!”
司刹故意想逗她一下。
奶团子用食指戳着下巴,不解地问:“砍头?”
司刹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小孩子知难而退,怕了,没成想,郁雾却高兴地咯咯直笑,“那一定要砍脖子,吉利!”
司刹&郁柒宴:……
果然是小孩子,他们对她抱有的希望太高了。
她可能还不知道杀头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样想着时,就听小奶团子歪着小脑袋,小嘴一撅。
“谁敢砍雾雾的脑袋?”
“雾雾可是爹爹的女鹅!”
“爹爹可是北泫国的肃王,杀神活阎罗。”
“谁敢动雾雾的小脑袋,就让爹爹把他抓起来,丢去后山喂狼狼,哼!”
三岁半的小娃娃,说话虽口齿不清,逻辑却异常清晰。
司刹反被她逗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这具奶凶奶凶的丢去喂狼,颇有乃父风范!
连郁柒宴也忍不住笑了。
世人都说他嗜杀成性,凶残不仁,他的女儿怕是要比他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爷……”
司刹想问郁柒宴,不管孩子吗?
不等郁柒宴开口,郁雾主动给司刹解释道:
“司刹蜀黍,雾雾是小不是傻。”
“放心吧,窝不用私闯东宫,只要让窝把小狸花它们放在离东宫近些的地方,它们自是会传回消息。”
司刹忍不住,给她鼓了鼓掌。
郁柒宴却脸色依旧阴沉,“你就不怕,你这些小宠物有去无回?”
东宫上下,可没一个善茬!
郁雾当即表演了一个笑容秒失术。
她现在身上没有法力,确实保护不了它们。
“汪汪汪。”
还在啃骨头的大黄,听到这话,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它把狗爪子搭在郁雾的小手上,安慰道:「你还不了解小狸花它们吗?它们比泥鳅还滑头,想抓住它们,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绝无可能!」
郁柒宴见小崽子由悲转喜的表情,知道她是有办法了。
他抿着唇,“你有把握,寻到玉佩?”
小家伙乖巧点头,“试试嘛。”
在郁柒宴心中,还是想寻到玉佩的,那是她娘留给他们孤女寡父唯一的遗物。
“好,本王去安排,尽快带你进宫。”
郁柒宴此话刚落,门外,官家通报的声音传来。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明日要让您带着雾雾小姐进宫,吃顿团圆饭。”
“陛下说了,太子刚找回女儿,您又认了个干女儿,双喜临门,他这个做祖父的也想见见两位孙女。”
郁柒宴轻笑一声,与郁雾对了个眼神。
父女俩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但眸中那满是得意的光,却毫无参差。
司刹在一旁挠头。
他只能陪主子们疯狂。
入宫的这日,郁雾特意穿了一条新裙子,粉嫩嫩的花袄子,还有金线绣成的猫猫鞋。
头上也特意让侍女们为自己戴了许多金贵的头饰。
上次去吴家,她便是因为身上没有华贵的首饰,而被人家看不起。
这次再出门,她必须一雪前耻。
郁柒宴对于进宫没什么可准备的,对他来说是再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司刹还有些许紧张。
“王爷,小主子来自民间,且说话心直口快的,宫规森严,陛下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属下担心……”
担心小主子触怒圣颜,被责罚。
但他在郁柒宴面前,点到为止,没有加上后半句。
郁柒宴眉头拧了拧。
父皇那里他只是不怕,只是……皇后。
不得不防!
不过很快,他所有的担心全部烟消云散。
“这小皮猴,会让自己吃亏吗?”
“就像上次在吴家时那般,若是有人敢动她,本王便直接杀了,皇后也不例外!”
“她,算什么东西?”
郁柒宴嚣张地挑了挑眉。
若非自己母妃早亡,还能轮到那老妖婆做皇后?
从小到大,他与皇后的关系都很微妙。
表面看起来,皇后似乎还很关心他。
但,他每次与皇后接触,都知道对方笑里藏刀。
与此同时,凤仪宫。
刚过四十五大寿的皇后代氏,仅生下太子郁璋一人,产后恢复很好,身材完全没有走样。
她极为爱美,在意那张脸如命,所以保养得当,看上去仅像三十上下。
她身边,是一袭白衣,看上去羸弱又可怜的沈嘉音。
沈嘉音初到东宫,负责扶养她的吴侧妃没了,现在她与吴侧妃的孩子一同被养在太子妃苏氏名下。
但,自昨日起,吴侧妃那年仅两岁的孩子就开始发高烧。
太子妃虽然叫了太医来看,沈嘉音知道她与太医串通好了,就是想弄死那孩子。
只要这男娃娃一死,苏氏的儿子便是东宫唯一的男孩儿,唯一的世子,日后继承郁家皇位。
沈嘉音穿越前,也是看过许多宫斗剧的,自知其中恐怖。
目前,她虽被苏氏生的儿女欺辱,但还忍着气,没与他们撕破脸。
在这孤立无援的宫中,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
皇后,便是她要攻略的武器!
“皇祖母,这泥膜敷上后,要等两刻钟时间。”
沈嘉音凭着前世记忆,自调了个美容的泥膜,此时正在给皇后尝试。
“嗯,确实有效果,冰冰凉凉的。”
皇后第一次见这稀奇古怪的玩意,想着就算没有护肤的效果,体验一下也不吃亏。
“皇祖母,您本就生的极美,就算不用这些东西护理,照样艳压群芳。”
“皇祖父不经常来看您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真是他的损失!”
沈嘉音人畜无害的话听到皇后耳中很是欣喜。
她笑得嘴角上的泥膜,都快掉了。
“好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在本宫身边?”
“这些年流浪在外,真是苦了你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算上沈嘉音,太子一共四个女儿,她最不喜欢姜侧妃生的那对姐妹。
本以为这个新找回的女儿,从小被养在民间,也会是个小家子气,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想到竟这般合她的心意!
“音音不苦,皇祖母对音音这么好,音音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她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呜呜呜~”
话没说几句,沈嘉音小嘴一撇,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皇后也听说了沈家的事。
她眼神一冷,“那小奴纵狗伤人,又将肃王哄骗得团团转,本宫定不会放过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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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太子妃持续作死中
皇后可不会真想替一农村老妇出气。
也不会故意刁难一个三岁孩子。
但,谁让这孩子是郁柒宴的女儿!
三年前边境战场,她没能弄死郁柒宴,算他命大。
“嘉音,想要在宫里往上爬,光讨好本宫,还远远不够,你还得尽快去讨好你皇祖父!”
“你好好准备,家宴上,一定要赢得你皇祖父喜爱,碾压过老七收养的那个野种,给你父亲增光!”
沈嘉音暗沉扁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
沅成帝公务繁忙。
自她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却一次也没见过祖父。
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但她认为自己凭着比郁雾成熟二十多年的心智,哄一个小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外来的马车,到皇宫门口时,都需要例行检查。
即便郁柒宴是肃王,皇帝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郁雾乖巧地坐在爹爹旁边,怀里抱了三只小花猫。
那搜查的禁卫军探头进来时,小狸花朝他凶狠地哈了一声。
眼神凶恶如山间猛虎。
禁军被吓了一跳,差点踩空滚落马车。
“王爷,按照宫规,畜生是不能进宫的。”
“万一冲撞了陛下和宫里的那些个贵人,下官担当不起。”
小猫们和小奶团都听懂了这话。
四双眼睛一齐,可怜巴巴地望着郁柒宴。
“爹爹,咪咪们不是畜生,它们都是雾雾的好朋友!”
小家伙明显是不高兴了。
这个禁军侍卫,太没礼貌了!
小狸花也跟着挥舞了一下爪子,继续朝着那禁军哈气。
“出了事,本王一力承当,无需你负责。”
郁柒宴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禁军,语气不善。
他的名头禁军自然有所听闻,不敢继续逾矩了,只能退下放他们进去。
郁雾和小猫咪这才满意,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高傲地梗着脖子。
前边赶车的司刹,心有预感。
小主子定会被王爷惯得无法无天!
马车晃晃悠悠,在宣华殿门口停下。
隐约间,郁雾似乎已经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这皇宫里的宴席,应该比吴府的更好吧!
她第一个跳下车,小猫们紧随其后,争相下来。
初到陌生的地方,小崽子不但不怕生,还格外兴奋。
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乱转,这瞧瞧,那望望的。
恨不能将周围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雪后初晴,皇宫的景色确实很有韵味,但小崽子看得明白吗?
郁柒宴再次质疑,这么活泼好动的崽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司刹忙前忙后地搬轮椅,郁雾很有眼力见的过去扶郁柒宴下马车。
她仅能握住爹爹几根指头的小手,用力拉扯着他的袖子。
“来,宝宝扶你。”
“爹爹腿脚不便,以后雾雾就是爹爹的小拐杖。”
奶呼呼的小丫头说话间,呼出一团白雾,映得她脸颊也红扑扑的。
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盛着满腔笑意,如噼里啪啦的烧锅炉一般,温暖、热烈。
郁柒宴对上她的眼睛时,心底像是有一抹尘封的记忆被掀起。
曾几何时,他也是位鲜衣怒马的热烈少年。
这幅父女温情的画面持续不久,被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哟,七弟今日来得很早嘛。”
“孤觉得你向来不爱凑热闹,还以为今日不会来呢!”
太子郁彰,拖家带口地缓缓朝这边走来。
郁雾有些好奇。
“哇,好多银啊!”
“爹爹,他们都是来参加皇祖父家宴的吗?”
“这么多银,会不会把爷爷吃穷啊?”
她又不认识太子一家,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司刹在一旁,心脏都快跟着郁雾的话飞出来了。
不等郁柒宴开口,他上前一步,抱过小奶团子,捂住了她的嘴。
“放肆,哪儿来的野孩子,这般没有规矩?!”
太子妃苏氏恶狠狠地瞪了郁雾一眼。
她眼神藏刀,若是眼神能杀人,郁雾已经被她杀了。
对上她这欲杀人的眼神,郁雾也被吓得一震。
她说错话了吗?
郁柒宴先是沉声朝他们微微作揖,随后用同样能杀人的眼神瞪着苏氏。
“四嫂,雾雾并没有说错。”
“硕平城天灾四起,京城贪官污吏浑水摸鱼,父皇的国库本就空虚,我等身为皇族,更该以身作则,节俭爱民。”
“您这一身金银珠宝和千金裘,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他三两句,说得苏氏无言以对。
但,郁柒宴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雾雾方才确实无礼,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提前跟她介绍她的四伯、四伯母,本王替她道歉。”
“但,本王人还没死呢,四嫂就口口声声喊我女儿野孩子,是要咒本王早点死,还是觉得她不配做我郁氏皇族的子嗣?”
他虽坐在轮椅上,却微微抬头便可以与不高的苏氏平视。
语调平缓,漫不经心,却字里藏锋。
眼睛一眯,冰冷的寒意覆上,杀机涌动,两方气氛紧绷。
他郁柒宴素来弑杀,不介意现在就把整个东宫灭门!
敢当着他的面骂小崽子,真当他腿瘸了就好欺负?
“七弟,都是一家人,你四嫂有口无心,何必与她这种妇人计较。”
郁彰见气氛不对,紧忙开口打圆场。
母后再三嘱咐他,现在还不能与肃王撕破脸,想让他死,只能使阴招。
这老七也真是好命,偏偏是从父皇白月光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非三年前废了他的腿,这储君之位,岂能轮到自己!
“还不快给小侄女道歉。”郁彰喝令苏氏。
苏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郁彰。
让她堂堂太子妃,给一个小辈道歉?
疯了吧?!
太子,她的夫君,可真是好样的!
“彰郎,妾身又没有说错,这小丫头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七弟想要个子嗣的心,咱们做哥嫂的能够理解。”
“可也不该随意捡只野鸡冒充凤凰吧?”
苏氏持续作死中。
郁彰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她蠢得无药可救。
他瞥向郁柒宴眼中那肃杀之气,只能心中默默替自己的发妻祈祷,被郁柒宴砍了后,别连累他和东宫其他人!
太子也是有苦难言。
若是三年前那个兵符在手,有权有势的肃王,他还真不怕。
但现在这个腿瘸后的郁柒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真的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而且,还是能不要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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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让太子一家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面对苏氏的屡次挑衅,郁雾竟也不生气。
她窝在司刹怀里,小手不断朝着太子一家的头顶比比划划。
常人看不见,郁雾这是正在观察太子一家的亲缘线。
从刚才第一眼见苏氏身后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时,她便感应到这两个孩子与太子的亲缘很浅。
这才特意查查。
郁柒宴还以为她又在施法画符,所以没帮她回击。
突然,郁雾猛地一惊,从司刹怀里窜了出去,站在太子夫妻对面,指着他们大声道:
“四婶婶,你的两个孩子不是四伯伯亲生的,难道跟雾雾一样,都是收养的吗?”
天真无邪的小奶音,说出堪比诅咒的恶毒话语。
一句话,将苏氏和她身后的两个孩子,都得罪了。
“小崽子,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苏氏气急败坏地瞪眼,明显慌了。
“雾雾会看亲缘线,很准的,不会看走眼!”
郁雾耐着性子,像个老道士给世人指点迷津一般。
太子一直在反自己的人性,强忍着不让自己有打死郁雾的冲动。
郁柒宴知道,郁雾此言,绝非故意气苏氏。
许,那郁杰、郁雅兄妹二人,真不是自己这如傻狍子一般的四哥亲生!
在郁柒宴眼里,太子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纯坏种。
皇后、苏氏,甚至站在最后面一直默默无声的侧妃姜氏,这几个女人都能把他玩得团团转。
太子所有的好脾气都被耗光了。
“七弟,别怪四哥没提醒你,听音音说,这郁雾本是沈家的奴隶,身上的下贱之气是洗不净的。”
“如此口无遮拦、不懂礼数,若是日后闯出了什么祸世,给我们皇家丢了脸面,父皇怪罪下来,为兄可不会替你求情。”
郁彰言语羞辱警告一番,说着还不忘把沈嘉音叫上前来。
一副给郁柒宴炫耀女儿的模样,拍了拍她缀满发饰的脑袋。
“音音,初次见面,给你七皇叔行礼。”
沈嘉音听令,乖巧又标准地屈膝拱手。
为了成功取代郁雾的身份,她从穿越来的那日便开始学习宫规。
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受太子和皇后喜爱。
郁雾也叠着小手,朝他们回礼。
起身的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
极其普通又不大的镜子。
她将镜子毕恭毕敬递出去,给沈嘉音,“这是雾雾送给嘉音姐姐的礼物,祝福你跟太子伯伯父女团圆。”
沈嘉音:???
其他众生物:???
就连郁柒宴都不清楚小崽子这又是搞哪儿样!
“喵喵喵。”
三只小猫倒是蛮欢乐的。
「对,赶快把镜子送她,让她没事好好照照自己,鸠占鹊巢的臭斑鸠!」
小狸花嫌弃地望着沈嘉音,仿佛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除了郁雾外,没人懂兽语,但众人似乎都从小狸花的眼中读出了它对沈嘉音的瞧不起。
沈嘉音:怎么总觉得这礼,自己不该接。
偏偏这是苏氏神补刀,催促道:“既然是送你的东西,就收着,以后做事要大大方方,好歹是我们东宫的县主,别把你沈家那些小家子气拿出来。”
沈嘉音如同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收下。
见她收了自己的礼物,小奶团子也很高兴。
她理所当然地朝太子等一众人伸出小手,大大方方道:
“雾雾都有为嘉音堂姐准备礼物,伯伯、伯母、姜侧妃、堂哥堂姐,雾雾的礼物呢?”
太子一家大眼瞪小眼,全员黑脸。
郁柒宴看懂小崽子的最终目的,竟颇有几分骄傲。
连司刹都跟不住跟着轻笑。
他好想给小主子点个赞!
好一个三岁二皮脸!
太子一家的牙都要咬碎了。
苏氏也后悔死了让沈嘉音接下镜子。
见他们迟迟不给礼物,郁雾故意放大音量,一脸委屈地问:
“我们不是家人吗?大家不会没给雾雾准备礼物吧?”
太子:(︶︹︺)
好气哦!
他被逼无奈,取下手上的玉扳指。
郁雾立马毫不客气地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她的小眼神又瞟到了苏氏。
苏氏握着拳,从头上取下一根鲛珠流苏银钗。
她满意地点点头。
郁杰和郁雅不情不愿地扯下腰间的香囊给郁雾。
虽不值钱,但实用价值挺高,可以装钱。
沈嘉音则想随便拿一根素簪糊弄她,可没脸没皮的雾雾,直接指着她头顶的镶珠宝蝴蝶八宝簪,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她。
“姐姐,窝要介个。”
“你不会不舍得给吧?”
沈嘉音咬紧牙关,将簪子递给了她。
郁雾满意极了。
让沈嘉音不爽,她就爽了。
剩下的姜氏母女三人,郁雾没有为难她们,让她们看着随便给些意思意思就好。
方才她就感应到,东宫的这些人中,身上的气都是黑色、灰色系的,唯独姜氏母女,竟是普通的白气。
这种气息便证明她们不是坏人。
许与东宫等众并非一路。
但,为什么那两个姐姐的亲缘线与太子伯伯也不一样啊?!
小奶团子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东宫的事,太乱了!
“七弟,见面礼孤也送了,就先进去了。”
“你腿脚不好,你们慢慢走!”
太子几乎牙咬切齿地说出这段话。
不等郁柒宴回复,盛怒般地甩着衣袖,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人离开。
郁柒宴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清净了。
他看着小手里都拿不下的郁雾,不满地念叨:“肃王府是少你什么了?让你出门就要饭?!”
二手的东西,他郁柒宴素来不屑要,自然也不希望郁雾使用。
“非也非也,这些东东雾雾可以拿出去卖。”
“卖的钱给爹爹买蜜饯果子。”
“爹爹的腿和毒,需要喝很久的汤药,药药苦苦,雾雾不想爹爹受苦。”
“况且,爹爹没看到太子伯伯他们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吗?”
“哈哈哈,太好玩了!”
臭太子,曾欺负了娘亲,今日还带着那蠢货太子妃来骂雾雾和爹爹,她非要也给他们一家找点不痛快。
还有那沈嘉音,抢了自己的身份还不够,一心想要弄死她!
有仇必须当场报。
她才不要忍气吞声,非把自己逼出病来。
连三只小猫咪都跟在郁雾身后,摩拳擦掌的。
郁柒宴竟不知,小崽子没脸没皮地去要见面礼,竟是想给自己买糖吃。
他都被这孩子气笑了。
本想训斥她几句,让她别再去招惹东宫的人。
现在是一点都不忍心再说了。
他们肃王府,迟早与东宫有一战,郁雾这不受屈、不吃亏的性子,以后也可以让他省心得多。
既然担心东宫、皇后和代家会对小崽子不利,那他这个做爹的,就不能再闲散下去了。
他要为小崽子铺路。
父亲就是要为孩子开天辟地,让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不败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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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沉迷修仙的皇祖父
趁着太子一家都在宣华殿了,郁柒宴打算先让司刹将那三只猫送到东宫。
东宫离这里的距离不远。
司刹抱着猫,窜入高墙,不见了人影。
郁柒宴、郁雾父女二人,本想先进宣华殿的。
但,在殿门外的枯木枝头上,郁雾被几只鸟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所吸引。
「幸好我们飞得快,那老头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火炉要爆炸喽!」
「唉,真是可怜啊,看来明天皇宫要摆大席了!」
郁雾就站在树下,眉头紧皱地盯着它们。
“你们嗦神马要爆炸了?”
她紧忙询问道。
若皇宫有危险,自己也好赶快带着爹爹离开。
的确,她从刚进来时便觉得中间养心殿那片上空萦绕着淡淡的死气。
这种死气很是常见,只要有人意外去世的地方,都会有,她一开始没太在意。
但若是导致那人去世的意外是爆炸,也许自己和爹爹、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跟着那人陪葬。
几只鸟见她这个人类幼崽,能听懂它们小鸟说话,惊得直接从树枝上坠落。
郁雾紧忙跳起来,像接毽子一样,手上一个、肩膀一个、头顶一个,将它们接住。
「人人,你怎么能听懂鸟鸟的话?」
一只身宽体胖的乌鸫鸟问道。
「爹娘,孩子出息了,竟在有生之年看到了通兽语的人类!」
漂亮的画眉鸟十分激动。
「人崽崽,你身上那布灵布灵的钻石太漂亮,如果你愿意把它给我,鸦鸦就告诉你爆炸的事。」
那只落在郁雾肩膀上的乌鸦,看中了她脖子上的红宝石吊坠。
郁雾毫不吝啬地取下吊坠,戴到了它的脖子上。
乌鸦高兴地恨不得单脚跳只芭蕾。
它们就喜欢闪亮的东西。
“喂,小吃货,发生什么事了?”
在一旁的郁柒宴见她取项链,给一只乌鸦戴上,很好奇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爹爹我也不知道。”
“乌鸦锅锅,你倒是快说呀!”
郁柒宴催她,她转过头来催乌鸦。
左右也不算什么密码,三只鸟对了个眼神,说明情况。
「养心殿那边,好像是你们人类的皇帝在炼丹,但他的炼丹炉被人做了手脚,若火再烧下去,非爆炸不可!」
郁雾:?
她没太听明白。
皇爷爷怎么也喜欢炼丹?!
难道他也是个道士?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爆炸!
“你们可知道,是谁在炼丹炉里放了神马东东?”
小奶团子着急地问。
三只鸟都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认识那东西,是一种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的石头!」
“难道是硝石?”
郁雾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硝石的是用于炼丹之物,燃烧温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确会爆炸。
但,像鸟儿说的,皇爷爷既然是个炼丹的老手,又岂能掌握不好硝石的用量?
这其中,必有猫腻!
郁雾简单将事情讲给郁柒宴听。
郁柒宴与她一样,都是秀眉紧蹙。
“走,先去养心殿,把你皇爷爷找出来再说。”
郁雾认可地点着头。
不管此事是否属实,只要保证皇爷爷人不在养心殿,即便爆炸也无所谓。
郁柒宴双臂驱动轮椅,跟上郁雾往那边去。
但小崽子速度极快,噔噔噔在前边跑着。
他双臂都快抡出火星了,也追不上。
“小屁孩,等等本王。”
堂堂一个八尺汉子,追不上一个小孩儿,有些丢人。
即便他残疾了,他也从不承认自己不行!
“爹爹,泥行动不便,在这里等窝吧。”
“雾雾啃屁股保证,肯定会救出皇爷爷的!”
郁雾给他留下这句话后,像是偷了哪吒的风火轮,一溜烟儿,没影了。
一阵北风吹过,只给郁柒宴剩下三根羽毛。
郁柒宴:生了个超强的闺女是种什么体验?请看VCR!
小奶团子风风火火的,一路跑到养心殿。
由于速度太快,中间还险些撞到人。
具体是什么人她没看仔细,不过是个老女人,打扮花枝招展的,好像一只红腹锦鸡。
养心殿周围也是有守卫的。
但守卫只感觉一阵奶香味的风猛地吹过,其他,别无发现。
北泫沅成帝,今年五十二。
小老头一个,别无其他喜好。
不处理国事时,沉迷修仙,把养心殿的偏殿改成了个小型道观,这便是他的仙堂。
此时,他静坐丹炉前,虔诚地祈求新研制的丹药能大成,让他服用后便得以顿悟,飞升成仙,法力无边。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明明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搅,一只粉色的奶团子,却破门而入。
她身后,还带着三只叽叽喳喳,吵死人的鸟。
“皇爷爷,快跟窝走,离开这里,这个丹炉马上就要爆炸了!”
郁雾一进屋,二话不说,牵起沅成帝的手便想拉他走。
沅成帝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他震怒地甩开郁雾的小手,质问:“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小幼崽不明所以地歪着头。
“窝自己走进来的呀!”
“没有任何人发现我。”
她还觉得挺牛掰。
重兵把手、众目睽睽之下,随意出入皇帝的养心殿,可把沅成帝气个够呛。
“皇爷爷,我们快出去吧,离开这里,泥的炼丹炉真的要爆炸了!”
她再次试图拉沅成帝的手。
但,沅成帝更加震怒,大声呵斥:“放肆!”
他广袖一挥,直接把刚过他膝盖高矮的小团子甩倒在地。
郁雾花容失色,怔愣在原地。
她不那么火急火燎地,安静下来后,沅成帝才看清小奶娃的长相。
竟与自己长得有三四分相像!
“你是太子新认回的那个女儿?叫什么…嘉音县主?”
沅成帝的心思,自从郁柒宴的母妃去世后,仅剩两份了。
一份给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一份全用来修仙炼丹了。
对于子孙的事,他几乎一丁点都不会插手过问。
所以连沈嘉音到底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诶!”
“窝不系沈嘉音,窝是肃王的女鹅,窝叫雾雾。”
郁雾紧忙说明自己的身份。
沅成帝还有点不信呢。
老七不是认了个养女吗?不是亲生的,为何这娃娃会长得与他那么像?!
他对此来了兴致,双手从郁雾的腋下插过去,将她抱起。
贴近了看,竟感觉这奶娃娃不仅长得与自己相似,更简直与老七幼时一模一样。
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郁柒宴。
小模样,呆萌可爱的。
说不是他亲生的,自己可不信!
“雾雾是吧?”
“皇爷爷现在有要紧事要做,你自己出去玩吧。”
原本他还挺生气,小崽子不通报一声,私闯进来,但既然是老七的女儿,就饶恕她这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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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爷爷你的丹炉要爆炸了!
眼睁睁看着沅成帝又坐回蒲团上打坐禅定,小奶团子头疼。
“怎样才能让爷爷相信窝说的话呀?”
郁雾一边挠头,一边问她头顶盘旋的三只鸟。
鸟: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也仅是普通的鸟!
“鸟鸟,要不你们飞到皇爷爷头顶拉屎吧,这样他就可以出去换衣服了!”
不多时,郁·小甜菜·雾想到了所谓的好办法。
三只鸟:!
它们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活久见,呆萌可爱的人类幼崽,竟是活阎罗!
真是丝毫不顾鸟的死活啊!
“你们不用在他身上拉屎,拉到他的丹炉,或者周边都行。”
郁雾是认准了这个办法。
旁的法子,她也是真没了。
不等她们商量出个结果,沅成帝注意到小奶团子还没离开,忽的来了兴致,将她叫到身边。
“过来,爷爷问你点事,你爹爹为何突然收你做养女?”
对于郁柒宴收养女这件事,沅成帝一直很多疑。
按照老七的性子,他不该喜欢孩子。
却能收养女,可见这女娃娃的真实身份不一般!
或者,她身上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成为老七的助力。
“因为…爹爹很稀饭窝,就像皇爷爷也稀饭爹爹一样。”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个原因。
沅成帝被她逗笑了,他的确很喜欢老七,是他七个子女中最喜欢的一个。
很快,眼神扫到了飞在郁雾周围的三只鸟。
它们好像是一直跟着这小娃娃。
难道她能控制鸟类?
刚才的确看她跟这三只鸟嘀嘀咕咕的。
“你说朕的丹炉要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奶团子为难地支支吾吾:“嗯……是…是……”
她的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想着如何找借口。
爹爹说了,不让她把能与动物沟通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这可为难死她了。
但,爷爷也是爹爹的爹爹,应该不算别人吧?
心中忧虑良久,她一鼓作气,道:“是这些鸟鸟告诉雾雾的,雾雾是小仙女下凡,会法术,能听懂所有小动物说话。”
小奶团子认认真真的回答,听到沅成帝耳中,反倒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小孩子说话,多数都是这般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
沅成帝还是慈爱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娃娃的皮肤又滑又嫩,还很有弹性。
其实小崽子也没说错,这么可爱的糯米团子,可不就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嘛!
“皇爷爷,您快跟雾雾走吧。”
“您的丹炉,真的快爆炸了!”
郁雾都快急死了。
这老头儿怎么这般固执?
她跑到丹炉前,让老头自己好好看看底下的火焰。
“爷爷,我们炼丹,正常的火焰都是红、黄二色,你看,你这丹炉的火,已经成蓝、绿色了,里面明显是加了什么东西,被人做了手脚!”
“你怎么就是不信嗫?”
小奶团子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漏了。
但她亲爱的祖父,还真会挑重点,“你竟然也会炼丹?”
天啦噜,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另一位与他爱好相同的亲人了!
沅成帝的内心,此时别提多激动。
他将郁雾抱进怀里,自顾自跟他讨论起了关于修仙和炼丹的事。
“小雾雾,你愿不愿意跟着也要修行,以后就住在养心殿,爷爷一定带你找到长生不老的法门!”
“爷爷目前已经修炼到天真境界,所谓天真,天人合一,真我成就……”
郁雾是真头疼。
后续沅成帝又说了什么,她几乎什么都没听。
天真境界是什么?
前世她修炼上百年,已成老祖,对这个等级是闻所未闻。
很傻很天真还差不多!
“打住!”
“皇爷爷,这些事以后再说,您快跟雾雾出来吧!”
“您看丹炉上已经有裂缝了,爆炸一事,比真金还真!”? 小奶团在沅成帝怀里不断挣扎。
左扭右扭地,很不自在。
这老头自己想留下送死,别困着她一起陪葬啊!
按照她的经验来算,这裂缝,不足一刻钟必会爆炸。
她们现在就是在与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然而……
郁雾这边急得都快尿裤子了,沅成帝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注意到了丹炉的破裂,但也仅是对丹炉比较惋惜,嘴里念叨着等这锅仙丹出炉,要换个新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沅成帝还在不停地跟郁雾炫耀自己修炼的成果。
郁雾:……
她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丹炉,看着上面裂缝一点点扩大。
“嘎嘎~”
「小雾宝,快逃命吧!」
乌鸦飞在郁雾头顶,趁沅成帝不注意,想要用爪子拉起郁雾的衣服,带她飞出去离开这里。
沅成帝好巧不巧,也就在这时回了头。
看到乌鸦都把小娃娃的衣服扯变形了,还以为它要伤害小幼崽,微怒地驱赶它。
“走开走开,连你们也敢到朕的身旁撒野?”
他可是真龙天子,是要让这天下一切圣灵惧怕的存在。
这些鸟,胆子真是肥!
莫不是当真受了这小崽子的操控?
果不其然,他刚升起这个想法,就见某小崽子在与那乌鸦有来有往地对话。
“雾雾,你当真能与动物沟通?!”
沅成帝眯着眼,仍不可置信地盯着小奶团。
郁雾确定点头。
“爷爷若是还不信,宝宝让鸦鸦给你表演个后空翻。”
说着,郁雾给了乌鸦一个眼神。
压力给到乌鸦。
该死,它不会后空翻啊!
“鸦鸦,你随便翻一个就行。”
小奶团子给它鼓掌,鼓励它。
乌鸦:……
它脑袋往后仰去,整个中心向后,觉得差不多时,双脚抬起,像游泳一般,借助空中的阻力,转了个圈。
小奶团子看高兴了,咯咯地乐着。
妙趣横生的动物表演,却让沅成帝惊恐万分。
他修仙二十载,终于看到活神仙了!
能与动物沟通,还不算仙法吗?
“孙女,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爷爷呗?”
他现在只想拜师学艺。
“好啊,皇爷爷跟窝离开养心殿,雾雾马上教你。”
好机会,终于可以把老头骗出来了!
惜命的沅成帝眼帘垂了垂。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许雾雾说的丹炉爆炸并非空穴来风。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能那得走的宝贵东西,拉着郁雾的小手,终于走出偏殿。
祖孙俩前脚迈出来,后脚,丹炉的位置“砰”地一声响,火花四溅,青铜丹炉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那些火星像是猛兽一般四窜,落到哪儿,那块便以极快的速度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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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不过眨眼间,大火已经将整个偏殿吞噬。
祖孙二人在前边跑,后边,如有一条火龙在追赶他们。
一时间,养心殿也乱作一团。
宫女、太监们大喊这“走水了”,往这边端水来灭火。
守在殿外的禁军们,也紧忙冲进来护驾。
沅成帝护着小奶团子,好在他武功不错,也会些轻功,两人算是有惊无险。
驱动轮椅往这边赶来的郁柒宴,走到一半时便看到了养心殿上空的滚滚浓烟。
他心脏猛地一沉,生怕父亲和女儿出事。
那一刻,他也真是恨透了自己这双残腿,若是能站起来,能用轻功飞过去该多好!
但转念一想,父亲和女儿也都是强到可怕的存在,也许根本无需他去救。
他拦住一个欲跑过去救火的小太监,让其将自己推过去。
他到时,沅成帝和小奶团子正坐在养心殿旁的大树底下,看这些下人进进出出救火。
“皇爷爷,你看吧!”
郁雾小眉毛上挑,就差说一句: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沅成帝静静看着自己的房子,他到不是觉得惋惜,只是单纯的生气。
按照孙女的话,是有人欲害自己。
其人可恶,其心当诛!
他定要将其揪出,碎尸万段!
“雾雾,你可还知道什么其他线索?”沅成帝沉声问道。
郁雾将鸟儿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
在听她提起那透明如琉璃一般的石头时,沅成帝脸色骤变。
他之前,炼丹用的仅是烧火的普通木材,今年年初时,才经皇后代氏劝告,换成了更易燃的硝石。
而雾雾口中那透明如琉璃的石头,不正是硝石吗?
代氏!
思及此,沅成帝冷眸微眯。
“父皇、雾雾。”
不远处,郁柒宴的声音响起。
小奶团子听到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蹭地一下站起身,朝他那边跑去。
“爹爹来啦!”
她高兴极了。
凭一己之力,成功救下皇爷爷,她现在感觉自己是个小英雄,正想找郁柒宴邀功呢。
“有没有受伤?”
看着她那灰扑扑的小脸,身上的粉色裙子也脏了,郁柒宴不免有些担心。
小奶团子摇着头,“爹爹,雾雾和皇爷爷还有鸟鸟都没事,今天多亏了鸟鸟们。”
她还不忘帮三只小鸟一起领功。
沅成帝也朝自己这许久未见的儿子走去。
自从他三年前出事后,人也变得很宅,有事没事都不出门。
今日这家宴,他本以为郁柒宴不会亲自来呢。
许是因为多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自己这闷葫芦一般的儿子,真是变了很多。
见沅成帝来了,郁柒宴也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父皇龙体安康,儿子就放心了。”
沅成帝点了点头,弯腰将小奶团抱起。
他粗粝的手指点了点郁雾的眉心,故意想将她逗笑。
根本不想笑的郁雾,看他这么卖力,勉强给他露个笑脸。
听到小奶娃银铃般的笑声,沅成帝满足极了。
“宴儿,你这回可算是淘到宝了!”
“这孩子不一般,根骨奇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郁柒宴:……
大可不必。
“宴儿,你知道嘛,她竟然能与动物沟通,今日若不是她…还有那三只鸟,朕只怕是要驾鹤归西了!”
沅成帝是打心里感激郁雾的。
“父皇严重了。”
“郁雾这孩子体质特殊,可与动物沟通,儿子请父皇帮忙保守此秘密,切勿让别有用心之人知晓。”
当沅成帝提起那三只鸟的功绩时,郁柒宴心里便有数了。
小幼崽能通兽语的事,还是被除了他和司刹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了。
他心中很是复杂,怕自己父亲也也利用这点,做对郁雾不利之事。
沅成帝捕捉到儿子眼中那不信任的光,不禁开始心寒。
“在你心中,朕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连自己孙女都想着利用之人?”
他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意,反问郁柒宴。
郁柒宴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抿唇不做声。
沅成帝瞌了瞌眼。
“宴儿,你将这孩子当成女儿,那么朕今日就封她做你肃王府的郡主,也认下她这个孙女。”
“此后,谁敢打这孩子的主意,朕第一个不饶他!”
这也是沅成帝能给到郁雾最好的保障。
将她封为郡主,像是之前吴家那种不长眼的家伙,就都不敢轻易欺负她了。
“郡主?”
小奶团子窝在沅成帝的臂弯里,听着这个让自己感兴趣的词汇。
她知道沈嘉音只是个县主。
若皇爷爷封自己做郡主,岂不是比沈嘉音的级位更高!
“好耶好耶,雾雾想要当郡主!”
她拍着小手,已经想到了沈嘉音今后面对自己时黑脸的模样。
真舒畅!
感觉火场的空气都变得清晰多了!
见她这么兴奋,沅成帝也对给她封郡主一事,更加上心,当即叫来贴身内饰福公公,去准备诏书。
“儿子替雾雾多谢父皇。”
郁柒宴和沅成帝的想法几乎相同。
他们可以不要封底,不要俸禄,只要有这个封号,让一般人没法欺负她,便足矣了。
沅成帝朝他点点头,再转头看向自己怀里,这可可爱爱如小豆子一般的小糯米团子,他的铁汉心瞬间萌化了。
“宴儿,朕与雾雾甚是投缘,你们父女留宿宫中多陪陪朕。”
“你母妃的椒房殿,朕也一直派人打扫。”
“今夜,你就带着雾雾住在那里。”
郁柒宴没有拒绝,左右,他也想看看小崽子的那三只猫能不能找到孩儿她娘的玉佩。
沅成帝话音刚落,老女人尖锐又带着嗲嗲的声音传来。
“陛下,肃王毕竟已经自立府邸,在宫中留宿,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皇后代氏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皇帝养心殿着火,她当然闻讯得赶来瞧瞧。
一到门口,便听到皇帝要留这讨厌的肃王父女留宿。
后宫都是皇帝女人,就连太子住的东宫也隔着一道高墙。
可肃王生母的椒房殿,却正处深宫。
将小奶团子还给郁柒宴后,沅成帝冷眼扫了一下代氏。
“怕什么?”沅成帝不屑道:“宴儿的双腿都瘸了,还能做出些什么不成?再说,朕的后宫本也没几个女人了。”
他现在年纪大了,后宫在他迷上修仙的那一年便遣散了。
目前留下的,都是些为他生育过子嗣的妃嫔。
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皇后也识趣,没有再忤逆他。
见他满身满脸都是灰尘,体贴地拿出手帕给他擦脸。
“陛下,今日的万古长春丹,您可有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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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封她为郡主
听皇后这么问,沅成帝猛地想起,今日自己还没吃药呢。
他从偏殿火场救出来的那些「宝贝」里,就有这每日都要吃的仙丹。
“万古长春?”
原本安静坐在郁柒宴怀里的小奶团子,对这个词似乎很感兴趣。
皇后终于也在这时,正眼瞧了一下郁雾。
她一阵恍惚,这小贱人竟与郁柒宴长得这般相似。
怕不是收养,就是私生的吧!
怪不得肃王能闲的没事收养她,从小就长了张魅惑男人的狐媚脸。
“这万古长春丹,可是国师扶摇子所炼,就算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常吃,也能强身健体。”
皇后一副好心告诉无知小儿的模样,高傲地仰着脖子。
“扶摇子?”
郁雾好奇地歪着小脑袋。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个大骗子?
她一丝不苟地盯着沅成帝手里的丹药,却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此药不像爹爹用来压制荼靡落毒素的迷药那般,上面带着怨邪之气,她便放心多了。
皇后也在盯着皇帝吃药。
看他将药服下,她明显松了口气。
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得到了短暂的快感。
“陛下,臣妾伺候您去换身衣服。”
家宴马上开始了,虽然都是自家人,皇帝也不能穿得灰头土脸出席。
郁柒宴也得以先带郁雾去拾到一下她。
他们父女二人再次回到宣华殿时,从东宫赶回来的司刹,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养心殿那边的事,他并未听到信儿。
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完成后与主子汇报一下。
进入宣华殿时,除了太子一家已经落座,别无其他人。
郁雾以为他们在养心殿折腾了那么久,宣华殿这里应该座无虚席了,没想到,竟然无人!
“难道是我们来早了?”
“爹爹排行老七,那雾雾其他的姑姑伯伯呢?”
小奶团子迷迷糊糊地侧耳问司刹。
这问题,司刹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他看了看郁柒宴,眼神询问自家王爷,该不该跟小主子说实话。
郁柒宴主动替他回复郁雾,“以后有机会,你会与他们见面的,不过今日应该不会有人来。”
郁雾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小短腿快速倒腾,跟着爹爹坐到属于她们肃王府的位置,就在太子一家的对面。
“七弟可真是腿脚不好,整整比我们晚进来了半个时辰!”
郁彰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郁柒宴朝他笑了笑,“来得做有什么用?父皇不来,我们也开不了席。”
郁彰被堵的无言以对。
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跟他斗嘴,争个输赢。
郁柒宴也很好奇,太子从未在嘴皮子上赢过自己,为何总是喜欢挑衅,自取其辱?
不多时,沅成帝与皇后代氏,一齐并肩而来。
看着自己母亲与父皇恩爱有佳的模样,郁彰别提多得意,对郁柒宴挑衅的眼神也越来越重。
可对面的郁柒宴,却连跟他眼神对视都没有,基本上全程不看自己。
他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馈。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
沅成帝落座后,便与众人敬酒。
随后,他将郁雾叫到自己身旁。
“小家伙,你过来。”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一块座位,示意让她坐上来。
郁雾与爹爹对了个眼神,在沈嘉音和太子一家震惊地眼神里,昂首挺胸,阔步走了过去。
皇后的脸色也不好,但在沅成帝面前,她还需做全了表情管理,不得露出一丝破绽。
“今日养心殿丹炉爆炸,是雾雾救了朕,其功劳之大,朕今日封她为郡主,日后,若让朕知道谁敢欺负她,一律不轻饶!”
沅成帝霸气宣布,实力护孙女。
小奶团子感觉幸福来得好突然。
不知道养心殿一事的太子一家,惊得下巴都快掉在桌子上了。
“父皇,她只是个三岁孩子,怎么救下您的?会不会是搞错了?”
太子妃苏氏将心中所想,不经过大脑过虑地直接说了。
“你在质疑朕?”
沅成帝挑眉,瞥了她一眼。
来自天家的威严,让苏氏顿感背后发冷。
皇后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别说话了。
沅成帝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拿着桌子上的糕点喂孩子。
小奶团子吃东西的模样,看着很馋人,鼓鼓的腮帮子,好似小仓鼠。
“来,雾雾吃这个。”
“看你多瘦啊!”
沅成帝多少也听了一些关于郁雾的身世,很是心疼她的遭遇。
尤其再加上她这张与郁柒宴相似的脸,更是对她莫名偏爱。
现在他满眼满脑子都是郁雾,至于太子认回来那个什么嘉音县主,完全被他遗忘。
坐在太子那边席位最边上的沈嘉音,双手默默攥紧,眼神如刀般死死盯着郁雾。
该死的郁雾,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把皇祖父的心,都揽了去,她不服!
她越想越气,也要上才艺了。
刚站起来,准备说上几句话,高处,沅成帝身旁,响起了奶娃娃如黄鹂般的笑声。
“谢谢皇爷爷,棉棉坠坠坠喜欢爷爷了!”
小奶团子吃到了一块好吃的乳糕,开心地翘脚脚。
皇宫的伙食,确实比肃王府强很多,若是能每天都吃好就好了。
思及此,她的小眼神瞟到了太子。
“爷爷,太子伯伯的东宫,吃的东西是不是和爷爷后宫里吃的一样?”小幼崽天真地问。
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御膳房做好了,送去各宫。
不过各宫也有自己的小厨房。
沅成帝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哄孩子般,敷衍地点了点头。
郁雾眼前一亮,这么说,若是爹爹当上太子,她不就可以能一直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她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样。
这个太子身上也没有帝王紫气,更是个平平无奇的大草包,确实比不上爹爹。
正想着,沅成帝的投喂再次送到了嘴边。
郁雾不管不顾,啊呜一口,什么都吃。
却不想,被辣得一阵咳嗦。
这块点心是酒心的,高浓度的白酒直往头顶涌。
但,郁雾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沅成帝意识到喂错东西后,小老头局促地有些自责,急忙给她倒水。
皇后竟也让奴才们贴心地端上来了花蜜。
“雾雾,有没有事啊?都是皇爷爷老糊涂了。”
皇帝轻声慢哄着。
沈嘉音再看下去,一口小奶牙都快咬碎了。
皇后也不想郁雾这个小贱人独占皇帝的喜爱,连忙帮沈嘉音引荐。
“陛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彰儿新找回的孙女嘉音,您都还没见过呢。”
﨔
第二十二章 你是在学大祭司求雨吗?!
随着皇后的话,沈嘉音小小的一只,从自己座位上站起身来,严格按照京中贵女对自己的要求,稳稳地,小幅度迈着步子,走出列。
她可是做了三年的沈家嫡女,自是比在沈家吃不饱饭的郁雾长得高些。
三岁半的年纪,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
一颦一笑间,竟比苏氏所生的东宫郡主郁雅都要更有风范。
皇后对她的表现也是满意,微微点着头。
“孙女嘉音,见过皇祖父,祝皇祖父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沈嘉音行礼后,张口便随意说着祝福词。
这些前世用来讨好领导的拍马屁词,她脑子里多得用不完。
离得有些远,沅成帝没太看清沈嘉音的模样,不过隐约间,感觉她长得与太子和自己都不是很像。
才三岁,身上、头上的饰品太多了,过于成人化,没有一个孩子应有的童真,他只感觉这孩子的心机很重,或者,让她打扮成这样的那个人不安好心。
总之,对这个孙女,他并非很看好。
但多少也得敷衍着回复两句,“听说你舅父任职昌乐县承,你们昌乐县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朕没记错的话,生产硝石吧?”
此言一出,皇后娇躯一震。
皇帝提到了硝石,难不成养心殿着火一事,这老登已经有了线索?
沈嘉音自是不知皇祖父为何这样问,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在一旁转移话题,“陛下,音音不过也才三岁半,你问她硝石,她岂能知晓?”
沅成帝可不认为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同样年纪不大的郁雾都知道。
见他脸色暗了,皇后又连忙补充道:
“陛下,别看音音年纪小,她很有才华,让她给您展示一下。”
一听还有表演,不仅沅成帝,郁雾也来了兴致。
她已经准备好了糖果茶水,就等着吃瓜了。
不久后,沈嘉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弹着自己改造的木吉他,跳了一段大尺度女团舞。
一屋子北泫王朝的古代人:-_-||
他们只感觉辣眼睛。
还有这形似琵琶的奇葩乐器。
一言难尽。
太子嫌弃沈嘉音丢人,头都不敢抬。
苏氏和她的两个孩子郁杰、郁雅,低头偷笑。
好险,差一点就让这个小蹄子出了风头。
虽对于苏氏母子三人来说,她的存在不足以威胁到她们什么,但她们也心知肚明,知道沈嘉音不是个省油的灯。
姜侧妃母女,还是一如既往沉默。
连皇后都剜了沈嘉音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多好的机会啊?
这都能失败,真是没用。
不会跳还不如不跳!
良久,郁雾的好奇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嘉音姐姐,你这是在学大祭司求雨吗?!”
众生物:哈哈哈哈哈~
对,就是这个形容,真贴切。
沈嘉音眼中的期盼,逐渐变成了失望。
可能是不想打击她那脆弱的自信心,沅成帝竟给她鼓了掌。
沈嘉音眼中,又瞬间盛满了花。
“嘉音啊,跳得不错,虽然不好看,但最起码搞笑,哈哈哈~”
沅成帝实在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
沈嘉音刚刚升起的光,这次被灭了个彻底。
她此刻,也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她狠狠地攥着裙摆,将在场所有嘲笑她的嘴脸刻入脑海。
总有一日,她定会把这屈辱讨回来!
跟他们这帮不懂欣赏的封建老古董没什么好说的。
她落寞地下去换衣服,与苏氏打了声招呼,先一个人回东宫了。
家宴并没有因为沈嘉音闹出的笑话而如何,大家还是该吃吃,皇帝也叫来了宫廷舞姬,来给大家洗洗眼球。
这也是小奶团子第一次看这么多漂亮姨姨跳舞。
小家伙完全被吸引,沉浸在舞步里,在座位上也挥舞起了小胳膊,想与她们一起跳。
郁杰、郁雅两兄妹,也表演了剑舞和古琴弹奏。
都中规中矩的,他们是双胞胎,年龄也不大,仅有六岁。
能练到有勇气在皇帝面前表演,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
太子和苏氏也很替他们感到骄傲。
可惜,皇帝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上午刚经历了爆炸火灾,有些玩不动了。
不到天黑,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被皇后搀扶回了紫宸殿休息。
他二人一走,宴席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郁彰带着一家子回了东宫。
郁柒宴也领着郁雾去了椒房殿。
这座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他的生母莲妃与沅成帝是青梅竹马,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嫁给了他,一路扶持他登基为帝。
曾为了给他挡刀,莲妃腹部受伤,极难生育。
嫁给沅成帝十年,才终于诞下六皇子郁禄恪,两年后又诞下七皇子郁柒宴。
生下郁柒宴后,她似乎也耗光了元气,身体每况愈下,终究,还是没挺过郁柒宴五岁时的那个寒冬。
她死后,沅成帝便将郁柒宴和郁禄恪带到身边亲自抚养。
但那时的沅成帝已经沉迷上了修仙,对于孩子们基本是放养。
两个相差不过两岁的孩子,只能相依为命,颇为艰难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生存。
可以说,他们兄弟二人是完全自己把自己养大的,以至于性格不似常人那般阳光开朗。
许是六皇子厌倦了这种生活,稍微年纪大一些时,他便玩起来离家出走,至今音讯全无。
就连郁柒宴也不知六哥在哪儿。
这人,便是寻不到了。
郁柒宴本就性格有缺陷,腿瘸后,更是变得残暴弑杀、喜怒无常。
如今他也已经为人父母,感觉自己好似在与这小崽子相认的那一夜,成熟了不少。
椒房殿里的宫女、太监不多,但只是伺候郁柒宴父女充足够用。
郁雾被两个宫女带下去沐浴,郁柒宴则一人独坐在莲妃曾经的床榻上。
这里四处都还有莲妃和郁禄恪生活过的影子。
回忆蔓延至心头,郁柒宴忍不住苦哈哈地叹了口气。
郁雾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了他这口叹气声。
方才沐浴时,她简单听这些宫女姐姐们说了关于莲妃和郁柒宴的一些事,多少有所了解。
“爹爹,窝来喽~”
她古灵精怪地冒出头来,啪嗒啪嗒跑到郁柒宴身边,爬到他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噌着他。
小家伙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花瓣的清香。
奶乎乎、白嫩嫩,跟刚出炉的糯米糍似的。
看着就想捏。
郁柒宴却有些不悦,谁允许她爬上来的?
他扯着小崽子后背的衣服,将像个小挂件似的小人,直接扔到床上。
“雾雾知道爹爹也想爹爹的娘亲了,特意来安慰泥,泥怎么能把小宝宝这么无情地扔下咩?”
郁雾又爬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向往他怀里钻。
不等郁柒宴再次拒绝,小家伙奶声奶气道:“爹爹的娘亲没有了,哥哥也不跑了,不过爹爹还有雾雾,雾雾发似(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爹爹,窝要一直守在爹爹身边,给爹爹养老送终!”
小奶团子感觉,自己这么说,一定会把郁柒宴感动得七上八下。
然而,郁柒宴面色铁青。
试问,谁好人家二十五岁的青年,听到有人说要给自己养老送终会多高兴?
他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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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给你们父王争口气,一致对外
不等郁柒宴再多想什么,某奶团子直接对着他如刀削般的侧脸,蜻蜓点水般,吧唧亲了一口。
随后,她满意地撅着小嘴,已经拱进了被窝。
哇~(*^ω^*)
皇宫的被子也好柔软啊!
“爹爹,雾雾还是个宝宝,换了新环境睡不着,今晚就勉强跟爹爹住一起吧。”
她只是通知郁柒宴。
不管他答不答应,小人儿已经盖好被子,平平板板地躺好了。
郁柒宴回过神来,擦了一下侧脸被小崽子亲过的地方。
他经历的刺杀太多了,不太习惯与另一个人睡一起。
“真是欣奇,你连鬼都不怕,还会适应不了新环境?”
“本王怎么记得,你初到王府时,适应也挺快的?”
男人俊俏的眉骨高扬着,手指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敲着。
郁雾尴尬地眨了眨眼。
她心虚地将被子蒙过头。
“我睡着了,爹爹说什么听不到了!”
郁柒宴:幼稚!
“睡着了怎还能说话?”
他都不屑于揭穿小崽子了。
郁雾紧忙用小胖手堵住自己的嘴唇,不再发出声音。
郁柒宴轻笑一声,看着那一团鼓起的棉被,摇了摇头,躺到她身边,满眼慈爱。
就差说一句,我闺女怎么那么可爱!
可到了后半夜,面对睡熟后不老实在床上打滚的郁雾,他便再不觉得小崽子可爱了。
他刚刚有了睡意,小崽子的小胖脚便踢到了他脸上。
他强忍着将小脚放好。
“啪!”得一声,肉嘟嘟的小拳头又捶到了他眼眶。
郁柒宴强忍着想要打孩子的冲动,让司刹进来把小崽子抱到偏殿。
终于,可以安稳睡觉了!
他们父女这边睡得安稳,但这一夜,对东宫的众人来说,注定是个失眠夜。
太子妃苏氏,一回到自己寝宫,便气愤地开始摔东西。
她真快被那个郁雾气死了!
别让那小贱人落到自己手里,否则,她非要撕烂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小嘴不可!
六岁的东宫郡主郁雅,心情也没比自己母妃好到哪里去。
她虽从小被太子、太子妃和皇后等人娇生惯养。
可,自出生至今,也从未得到过沅成帝的一次偏爱。
沅成帝对每个孙子、孙女,或是外孙,都一视同仁,从没有独爱那个。
或者说,一个都不爱。
但今日,他对那小贱人郁雾的态度,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祖父满心满眼都是七皇叔家的那个小贱人,整场宴会下来,正眼都没有瞧她郁雅一次。
如此明显的偏差,让她一个六岁小娃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母妃,那小野种怎这般讨皇祖父喜爱?!”
“只不过是个养女,皇祖父就封她做郡主,与我平起平坐,凭什么!”
她才应该是皇祖父最喜欢的孙女,才应该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之人!
“不止郁雾,儿子发现,沈嘉音似乎也很被皇祖母看好。”
一旁静静看她发狂的郁杰,低沉着嗓音,提醒苏氏道。
郁杰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从小被当成继承者,重点培养,所以少年老成。
虽只有六岁,心智堪比十六。
听到儿女这般说,苏氏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要开口,郁雅抢话道:
“沈嘉音?”
“那个废物,皇祖母都给了她在皇祖父面前卖弄的机会,自己却把握不好!”
在郁雅眼里,沈嘉音相貌平平,除了能讨好皇祖母和父王外,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了。
这次又在皇祖父面前出了丑,今后,怕也是再难有露头之日。
对她郁雅来说,都不足以当做对手!
苏氏觉得女儿说得颇有道理,她也从未将沈嘉音当回事。
但郁杰却有着自己的一套独到见解。
“母妃、小雅,我觉得,这沈嘉音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能在三岁半的她身上,看到成年女子的影子。”
话至最后,郁杰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的自己都觉得离谱。
苏氏眼神一转,神情复杂。
她知道儿子早慧,莫不是这沈嘉音也如此?
但现在还不是她们对付沈嘉音的时候。
“你们两个听好了,沈嘉音再如何,她也是你们父王的骨肉,而那个郁雾却是你们父王仇家郁柒宴的女儿。”
“若非他双腿残疾,现在坐太子之位的人便是他,而并非你们父王。”
“郁杰、郁雅,你们想当北泫储君,和万众瞩目的公主,就必须想办法压过郁雾一头,给你们父王争口气!”
郁雅将苏氏的话,全记在了心尖。
“哥,今日那小贱人不仅得了皇祖父偏爱,更是出言羞辱我们母妃,还口口声声说咱们不是爹娘所生。”
“此仇,必须报!”
即便她与郁雾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恩怨,也跟因父母的原因,把这梁子结下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娘!
说到激动处,就连一旁的老嬷嬷也跟着她一起热血沸腾起来。
郁杰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我们不如去找父王商议一下对策,一致对外。”
他话音刚落,那老嬷嬷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汇报道:
“小世子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从宣华殿一回来,就带着他的「大元帅」出宫了!”
摊上这么不求上进的父亲,郁杰感觉很心累。
但苏氏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却若隐若现浮出一抹笑意。
“给本妃配车,我也要出宫!”
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儿?
两个孩子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过多询问母亲的事。
同样好奇的还有被司刹放到东宫来的那三只小猫。
小狸花带着自己两个小弟,一直蹲守在房梁上。
见苏氏有了下一步动作,也想跟着她出宫。
「我跟她出去一探究竟,你们两个分别去守着沈嘉音和姜侧妃。」
「小雾宝说了,我们现在可是卧底猫,要有特工精神!」
「都去好好守着,不得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小狸花作为喵喵特工团的老大,自是要安排好每个小弟的工作,为上级领导郁雾,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它可是一只很有责任心的小咪!
去了沈嘉音那边的小猫,去扑了空。
此时的沈嘉音并不在东宫,而在皇后的凤仪宫。
今日辜负了皇后对自己的期待,不管皇后还会不会继续喜欢自己,沈嘉音都该去跟她道歉。
她已经在凤仪宫外跪了一个时辰了,又冰又冷的夜里,寒风吹得她小身子直打颤。
就连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在劝她起来。
“嘉音县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今日娘娘正在气头上,等明日她消气了您再来。”
嬷嬷也并非真好心劝她回去,只是她在这儿跪着,周围的宫女、太监就都要陪着。
“嬷嬷不必再劝了,千错万错都是嘉音的错。”
“若皇祖母不肯原谅嘉音,孙女宁愿一死,也要让祖母消气。”
沈嘉音咬牙坚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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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太子妃红杏出墙了!
沈嘉音的双手忍不住摸了摸膝盖,地砖上冰冷的寒意,透过她的棉裤,直往骨子里钻。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就算今日腿残了,她都得受住。
这个道理,在她前世,为了攀上富豪,不惜破坏别人家庭时,便懂得。
富贵,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这具幼儿的身体太不争气,疼得她眉头紧皱。
她身体没难受一寸,心中对整个皇宫之人的怨恨,也多了一分。
直到,她整个身子都冻的僵硬。
嘴唇都变得发紫时,凤仪宫的门,终于开了。
“让她进来吧。”
皇后听不出语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嬷嬷和几个宫女上前,欲将沈嘉音扶起来。
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皇后脸上,却无半分对她的怜悯、心疼。
望着她那张无所谓的脸,沈嘉音的心也凉得彻底。
都说皇家无真情,看来一点也不错。
有利用价值时,便是亲人、孙女;无利用价值,连洒扫的宫女都不如!
“音音,你可知错?”
“这就是你给本宫的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你不是再三保证会给本宫长脸吗?你可知,你父王方才都受你连累,被陛下说道?”
方才送沅成帝回紫宸殿时,他的确当着皇后的面,将郁柒宴和郁彰两人做了比较。
甚至说出了,若郁柒宴腿没残该如何如何的话。
这就不得不让皇后动怒呢!
郁柒宴腿没残,太子之位哪儿还能轮到她的彰儿?
彰儿自己不争气也就算了,偏偏生出的五个孩子也都不争气。
姜氏那两个女儿一直都上不得台面,她都直接当她们不存在了。
郁杰、郁雅长期在沅成帝身边,看久了,难免会觉得厌烦。
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伶俐的沈嘉音,却还是一个蠢货!
“皇祖母,音音知错了。”
沈嘉音连忙跪下磕头请罪。
“以后音音到皇祖父面前,都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给您和父王惹麻烦。”
“孙女知道皇祖母心情不佳,听说热水泡澡可以让人舒缓情绪,特为皇祖母送来泡澡必备之物。”
说着,她从自己腰间的袋子里,献宝似地捧出一块粉红色的梅花型香皂。
这香皂她前几日便研制出来了。
本想着马上快过年再拿出来,这次,为了赢回皇后的好感,只能先用了。
过年时,只能再想其他吸睛之物。
“这是何物?竟芳香扑鼻!”
皇后在鼻尖嗅了嗅,梅花的香气瞬间涌入她的鼻腔,好似漫步梅园。
“回皇祖母的话,这东西叫香皂,是孙女自己碰巧发明的。”
“皇祖母沐浴,或洗脸洗手时,都可以将此物打湿,涂在肌肤上。”
“不但可以洗的干净,香气持久,长期使用,更能让皇祖母您的皮肤亮白如少女。”
“届时,皇祖父一定也对您着迷!”
沈嘉音拿出商场推销员冲业绩的精神,果然三下两下,又将皇后哄好了。
这沈嘉音,虽然脑子不行,但动手能力属实是不错。
比如上次做的泥膜。
皇后让嬷嬷收好香皂,亲自将沈嘉音扶着坐到自己的贵妃踏上。
“音音,这段时间,你先按兵不动,就老老实实在东宫里读书习字。”
“记住,你皇祖父更喜欢有学问的孩子。”
“郁雾那样的性子野的孩子,他也就是觉得新鲜两日罢了。”
宫斗冠军亲自授课,沈嘉音自是要听劝。
一夜好眠。
清晨的太阳映在郁雾的小屁股上,她还感觉有些烤挺慌,不高兴地挪了挪。
这一挪动身子,感觉身旁像是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她猛地坐起身,睁大眼睛,在房间的四周乱看着。
少了爹爹!
她昨晚不是在爹爹房间睡的嘛?
怎么一醒来到了自己房间?
啊!
一定是有人偷孩子!
小幼崽对爹爹的爱如滔滔江水,她宁愿相信自己遇到了人贩子,也不愿意相信就是她爹爹派人把她送过来的。
她刚要下床去找爹爹,窗外,一声猫叫响起。
小狸花拱开窗子,扑到她怀里。
昨夜,它跟着苏氏一整夜,可把它累坏了。
「喵~雾宝快,给喵喝点水,喵有天大的发现!」
小狸花忙活了一夜,未眠未休、也没吃没喝。
“咪咪到底出什么事?”
“你这是…在外面跑了一夜?”
“咦,怎么这么打胭脂味儿,你这是牺牲色相了?!”
小奶团子给它倒了一杯水,嗅着它毛发里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儿,刺鼻到想要咳嗦。
还是小宝宝的奶香味好闻啊!
「咳咳!」
正在舔水的小狸花,被她的话呛了一下。
雾宝年纪不大,懂得一样不落!
「雾宝,喵有重大发现,关于太子妃苏氏的!」
「昨天夜里,她出宫了,去的是一处百姓家的普通小院儿,见了个男人,然后……」
“然后什么?你快说啊!”
郁雾最讨厌听消息到一半,紧忙问道。
「然后,你还是别知道了,少儿不宜!」
小狸花撇撇嘴,它都不愿意回忆。
郁雾:?
“能有多少儿不宜?”
“你说说看嘛!”
小狸花无奈,「他们玩了脱衣服的游戏……」此处省略两千字。
“这么说,太子妃红杏出墙了!”
吃到瓜的郁雾大眼睛亮晶晶地,一脸坏笑。
她就说太子伯伯头顶怎么带着绿光呢!
「雾宝,那我们现在要把这事告诉你爹爹吗?」
小狸花只是看到了而已,它一只小猫咪说的话,不足为证。
“咪咪,你知道那奸夫的身份吗?”
“或者,能详细描述他的长相?”
小狸花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它如同有了什么新发现,兴奋道:「听他们说,那男人在腊八节前后会入宫见皇后。」
小奶团子闻言,也跟着开心许多。
离腊八,不过还剩两五时间。
有好戏看了。
但,这事,还是需要事先通知给爹爹知道一下。
也好让他也做个心理准备。
小奶团子来到椒房殿正殿时,郁柒宴早已吃好了早饭,正坐在窗边品茶看书。
桌上用大铁盆扣着给她留的饭菜。
本不太饿的小幼崽,一边吃一边跟爹爹说着苏氏的事。
郁柒宴本还想训斥她食不言、寝不语,但当他听到「苏氏半夜出宫私会男人」字样时,倒茶的手都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直到水撒到腿上,他感觉除了烫,才回过神来。
现在,他的双腿与常人的双腿只觉相同,冷热、酸痛,都能感觉出来。
离彻底好起来,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腊八……”
“太子这回是要给咱们唱一出好戏了。”
“本王也想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给太子戴绿帽子,无视皇家颜面!”
郁柒宴端着茶杯,对此,十分感兴趣。
﨔
第二十五章 与那乱咬人的疯狗,又有何异?
结合小崽子昨日说的,郁杰、郁雅好像都非太子血脉一事,郁柒宴心中也有了判断。
小崽子不是说那与苏氏行苟且之事的人,腊八这日也会进宫吗?
那他可要多在宫中住几日,等到腊八,看看是何人这般有本事,敢给太子戴绿帽的!
北泫王朝很重视这些冬日里的节日。
按照习俗,腊八这日宫中会设宴,还会给每位官员分发腊八粥。
但,仅有朝中一品的官员及其亲眷,才有资格进宫参宴。
所以,那人既然能进宫,身份地位定不低!
对于腊八那天的事,他已经搓手期待了。
只是,想要在宫里多留宿几日,他还需要去一趟紫宸殿,讨好一下自己那位老爹。
想着,他便开始移动轮椅。
还在吃饭的郁雾见爹爹似乎要出去,放下碗筷连忙跟上。
“雾雾是爹爹的小尾巴,不管爹爹去哪儿,雾雾都要跟上。”
郁柒宴:小狗皮膏药甩不掉怎么办?
紫宸殿离椒房殿并不远。
刚走到这附近,郁雾忽地警惕起来。
她看到一缕漆黑的雾气,呈线状,突然从紫宸殿的方向飘来。
“爹爹,一会儿在皇爷爷的寝宫汇合。”
郁雾来不及跟郁柒宴解释什么,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快速跑开,去追赶那黑气。
她现在的速度,与昨日去养心殿救沅成帝的速度一样,郁柒宴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崽子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身后给他推轮椅的小太监都惊呆了。
“王爷,郡…郡主?”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感觉自己看到了江湖中的轻功高手。
“习惯就好,去找父皇吧。”
郁柒宴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
那句“习惯就好”显然也是用来宽慰自己的。
小太监:555~
谁来替他发声?
快吓死他了!
郁雾这边,一直追着那黑气进了紫宸殿深处。
金丝楠木雕龙镶金大床上,沅成帝正侧身躺着,双目紧闭。
黑气贪婪地爬到他身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帝王紫气。
“皇爷爷!”
她惊恐地喊了一声,沅成帝没有丝毫反应。
小奶团子手脚并用,爬上龙床,试了一下沅成帝的鼻息,惊得险些滚下去。
爷爷竟然没气了!
怎么可能?
昨日见他,他还是天庭饱满,长寿之相,且并无什么顽疾!
“难道是这些黑雾做了什么?”她不确定地嘟囔道。
现在法力太低,不足以驱散这些黑雾。
但,不管驱散黑雾会不会让皇爷爷清醒,她觉得自己都该一试。
她咬破自己的舌尖血,往沅成帝脸上一喷,果然,他沾血的皮肤上开始冒黑烟。
郁雾怀疑,皇爷爷这是被人做了局,就算驱散他身边这些黑气,只要那最终的阵法找不出来,无法破坏,皇爷爷依旧有生命危险。
“如果可以借一下爹爹身上也存在的紫气,也许窝就能破了这些黑气。”
小人耷拉着脑袋,遗憾地望着床上躺着的沅成帝。
话音刚落,皇后从暗处出来,佯装刚进来撞见郁雾。
郁雾对她有一丝印象,昨日家宴看似与皇爷爷夫妻和睦,实际满心满眼皆是算计!
“呀,雾雾怎么在这啊?”
她躲在暗处观察郁雾有一会儿,现在却装作不知道郁雾在屋里的模样,反被她吓了一跳。
“雾雾见过皇后娘娘。”
“皇爷爷有些不舒服,已经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郁雾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个看起来就很坏的女人碰皇爷爷。
“陛下不舒服,那应该请太医。”
皇后像是循循善诱教导孩子一般,耐心地跟郁雾解释道。
紧接着,她猛地朝门外大喊了一声:“温太医,进来吧。”
郁雾:?
太医来得这么快吗?
她总感觉皇后和太医都是提前来蹲点的。
一位倒三角眼的青年太医走了进来,郁雾心中嘟囔着「好家伙!」
一脸奸臣相!
说他没与皇后提前谋划些什么,都算她不会看相。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太医高声大吼:“陛下…陛下断气了!”
皇后还一副不可置信地怒瞪着他,亲自去探了探沅成帝的呼吸,确定人果然没了气,在郁雾看不到的方向,嘴角竟露出一丝笑。
“小郡主,本宫不过是去给陛下取药的功夫,走之前他人还好好的,怎么你一来,陛下就出事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一国之君,更何况他还是你祖父,大逆不道!”
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郁雾:……
莫名躺枪的她心中一阵怒火,刚要输出,就听爹爹磁性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
“得知父皇出事,第一时间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开罪他的孙女。”
“皇后无凭无据,就说雾雾害死了她爷爷,与那发疯乱咬人的疯狗,又有何异?”
话说完,郁柒宴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殿内,并且身后还带着原本侍奉皇帝的一大帮下人。
其中就有跟了皇帝一辈子的内务府总管福公公。
“肃王,你也太目无尊长了,竟敢骂本宫是疯狗?!”
皇后被郁柒宴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
“本王可没说这话。”
郁柒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回怼着。
爹爹来给小奶团出气,郁雾感觉心情都大好,跑到郁柒宴身边求抱抱。
郁柒宴则没好气地凝着她,质问道:“你说有要事,就是跑来这里被别人诬陷?”
他一直认为小家伙本事挺大,但为什么他一会儿看不住,小崽子就能被人欺负?
郁雾委屈巴巴地撅着小嘴,“是皇后娘娘坏,她说雾雾害死了爷爷,可爷爷还没死呢!明明是她想诅咒爷爷才对。”
一句话,郁雾也反过来诬陷皇后。
皇后被她气笑了,小贱人现学现用还挺快。
“胡说,温太医都检查过了,陛下确实没气了,小郡主到底是不承认陛下没死,还是不承认自己就是那凶手?!”
他们争论不下,一屋子的人,真正关心皇帝的,仅有福公公。
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温太医后,吩咐人去找其他太医。
郁雾紧忙拦下。
“福公公,爷爷并没有生病,他也并没有洗!”
小奶音坚定无比,让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其他人是惊愕。
郁柒宴颇带老父亲的自豪。
皇后却是一闪而过的怨毒。
昨日丹炉爆炸,也是这个小贱人救下的沅成帝,要不然,她和哥哥代国公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今天又是这般。
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每次都被她赶得这么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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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召正义之力,涤世间万恶
其他人是如何想的不重要,福公公很会抓重点地看向郁雾,如看救命稻草。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办法救回陛下!
昨天小郡主已经救过陛下一次了,这一次一定也行。
“小郡主不让老奴找太医,不知您可是已经有了救陛下的法子?”
对上福公公满怀期待的眼神,郁雾眼底也闪过一丝怒意,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害皇爷爷?
“窝能救皇爷爷的。”
“但我能力不够,需要向爹爹借点福运。”
小奶团子说着,像个球一样,自己抛向郁柒宴怀里。
她紧紧抱着爹爹,不断把他身上那些紫气吸入自己体内。
肉眼凡胎的众人,只见到了小郡主趴在肃王怀里猛烈地吸着小鼻子。
还以为她是说大话后,想找肃王给自己擦屁股,装可怜呢。
就连福公公心里也动摇了。
他可真是病急乱投医,怎能相信一个三岁孩子会救好皇帝?
皇后嘴角冷冷地掀起一抹笑。
已经在等着看这小贱人笑话了。
郁柒宴抱着她,被这么多人注视,腼腆地有些许不自在。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你皇爷爷?”
没什么耐心的暴躁王爷,伸手戳了戳小奶团子的眉心。
郁雾正在吸收紫气,没停下来,就无法说话。
但她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像咬着牙一样,平常灵动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爹爹竟然这般不信任她,雾雾生气了!
她没法撅嘴,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不满。
“肃王,郡主还小,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本宫是不信,她能有什么好办法让陛下死人复生。”
皇后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腔调里满是对他们父女的责怪。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下令道:
“来人,将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去,让整个皇宫准备守孝。”
“随便,再让人好好查查陛下的死因。”
说完,她换了一副阴历的表情,盯着郁柒宴。
“肃王,本宫事先提醒你一句,若证实了就是你怀中这小野种谋害的陛下,你与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仿佛已经除掉了肃王父女,沅成帝死了,自己的彰儿就能顺利坐上皇位。
日后,她也能高枕无忧。
郁柒宴微微仰着头,看着皇后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呵。”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皇后,你太心急了,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半身残疾的郁柒宴,就坐在那里,除了郁雾外,他比这满屋子的人都要矮上一截。
但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无人能及的。
清俊挺拔的脊背,始终是直挺挺。
眼神像寒冬的夜空,冷浸浸的,无声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如高傲的神明俯览众生。
先来一波气场碾压,随后,才带着命令的语气开口。
“小郡主说陛下还没驾崩!今日谁敢将此事传出去,我皇城司定割了他非舌头!”
若他不发威,众人都快忘了。
他手里虽然没了兵权,但还有皇城司。
那也是一府的疯子。
何人不知其手段雷霆、心狠手辣!
不过,吓唬吓唬其他奴隶还行,位高权重的皇后可不吃他这一套。
“肃王,你要反了天吗?”
她眼神里存着火,破声质问。
“本王就算是反了天,也自有父皇定夺,皇后娘娘无权越俎代庖。”
郁柒宴不屑地笑了一声。
用尽量温柔地语气催促怀里的奶团子,“你好了没有,若再不想办法唤醒你皇爷爷,本王也没办法护住你了。”
他也只是暂时将众人唬住罢了。
这个办法持续不了太久。
郁雾匆忙点头,比着剑指,将剩下一口紫气引到自己身上,这才算彻底完成。
“好了好了,雾雾现在感法力充沛,可以使用法术了!”
她方才几乎把郁柒宴身上的帝王紫气都引到了自己体内。
气运这东西,本就是可以借的。
现在她法力不够,但配上爹爹这真龙天子的帝王紫气,勉强可以强行调动。
为了让众人更加信服她的话。
屋内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她在胸前结印,给每个人都开了天眼。
在天眼的过滤下,大家也都看到了围绕在皇帝身边的黑气。
皇后脸色铁青。
直言自己被吓到了,想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但,郁柒宴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皇后娘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雾雾害了父皇吗?”
“不如留下来,替我们父女做个见证。”
他移动着轮椅,挡在殿门前,一脸真诚地看着皇后。
皇后比吞下一根针还要难受。
但脸上不得不赔着笑。
今天是自己小看郁雾那小贱人了!
陛下眼看被她救醒,自己暂时不能彻底与肃王撕破脸。
她朝郁柒宴露出个讨好的笑,紧接着,目光被皇帝身前的郁雾所吸引。
小奶团子身上发着金紫色的光芒,对着皇帝的身体,凭空画了一张大大的符箓。
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以吾之名,召正义之力,涤世间万恶。”
“诛邪,散!”
咒语念完,被开了天眼的众人看到从皇帝体内涌出无数黑气,一团一团的。
凡是碰到郁雾那金紫色的符箓,全部化如烟消散空中。
众人觉得,应该是邪祟魂飞魄散了。
龙榻那边阴风阵阵,他们这边却一切太平。
太神奇了!
更让他们感到神奇的是,小郡主的能力,竟如此高强!
这可比国师不相上下了。
他们也是曾见过国师扶摇子布阵做法的。
能直接改天换地,将昼夜颠倒。
做法时,亦是阴风阵阵,与此时龙榻那边的环境极为相似。
随着最后一团黑气被金符吞噬掉,皇帝也逐渐恢复了呼吸,睁开了眼。
郁雾重新掐了个指决,收了所有神通。
众人立马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小奶团子也因强行调动法力身体不支,喉咙一阵清甜,呕了一大口鲜血。
沅成帝睁眼的第一幕便看到了这。
他的老心脏可经不住吓,直接蹦起来,抱住奶团子。
一直看向他们那边的郁柒宴也是一惊,顾不上皇后,紧忙朝自己女儿过去。
“雾雾~”
“快传来太医!”
郁柒宴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再晚一会儿,郁雾人就没了。
福公公也立马指挥身边下人行动起来。
与皇后站在一起的温太医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太医啊!
他快步上前,“陛下、王爷,请允许微臣给小郡主搭脉。”
沅成帝抱着郁雾,一脸心疼,根本没空理会温太医。
郁柒宴瞥了他一眼,他可不信任这人。
郁雾见是温太医来了,也撇了撇小嘴,往皇爷爷怀里缩了缩,“他坏,他和坏娘娘是一伙的,雾雾不要他来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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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改紫宸殿风水
奶团子的小嘴一张一合间,皇后吓得冷汗直流。
她来到沅成帝面前,噗通跪下,故作委屈。
“陛下明鉴,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方才,臣妾去给您取万古长春丹回来,就看小郡主来了,而您……没气了。”
“臣妾心急如焚,错以为是小郡主伤了陛下您,这才与郡主和肃王闹出点误会。”
郁雾可一点都不想要卖她这个人情。
“才没有呢,她和这个坏太医串通好了,认定雾雾是凶手。”
“还说要让雾雾和爹爹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她还说,皇爷爷洗(死)了,太子伯伯就可以马上继位了。”
皇后都听懵了。
她哪儿说过彰儿继位的事?
沅成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挑眉凝着皇后。
“皇后,你就盼着朕死是不是?”
皇后全身都在打颤。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来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她紧皱的五官,是都在为自己辩解。
脸上的表情丰富到能录像做表情包了。
“雾雾还是宝宝,小孩子心灵纯洁,不会说谎的。”
郁雾小奶音响起,软萌又可爱。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但会胡说八道!
更让皇后无言以对的是,刚才聚在殿里的那些下人都走光了,周围无一人能替她作证。
沅成帝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
“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罚俸三个月,抄经百遍,给朕和雾雾祈福。”
“还有你温太医,你与皇后到底有没有勾结什么,朕不查了,不过,这太医院你待不下去了,收拾包袱走人吧。”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若只按照小丫头说的,温太医只是赶来紫宸殿的速度有些快,的确不足以治他的罪。
皇后和温太医被带下去。
福公公也找来了个另一个太医。
这位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翁,看上去和蔼可亲的。
郁雾关他面相不错,终于让他把脉了。
搭上小奶团子肉感的手腕时,他脸色猛得一僵。
刚才进来时,皇帝脸都白了,肃王也眉头紧皱,满脸阴霾,他还以为郡主快不行了。
结果一看,就这?
郡主脉壮如牛,也丝毫没受身影影响。
老太医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嘴上却还是回应着,“陛下、肃王殿下,小郡主这是身体亏空太多了,今日又不知做了什么事力竭,怕是得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福公公刚才在殿外,给所有看到郁雾施法的奴才们下了司令,不许他们将此事说出,小心他们的九族。
所以,老太医并不知晓紫宸殿刚刚发生了什么。
“雾雾大概需要休养多久?”
沅成帝关心地问。
“这个,因人而异。”
“不过,这几日切勿让郡主再劳累了。”
“就连平常玩闹跑跳都要注意。”
老太医仔细叮嘱。
见他这副认真的表情,沅成帝父子都以为,他们再一个没看住,小崽子便会作死了。
原本也并不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的郁雾,听了这些话,小身子一颤,小脸贴在沅成帝胸口,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爷爷,雾雾不要洗呀!”
“雾雾才找到爹爹,有了爷爷,雾雾还没好好孝敬你们呢!”
郁柒宴双目发寒,对自己的女儿心疼极了,可还是严厉呵斥奶团子,“别瞎说,本王和你皇爷爷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沅成帝也紧忙让老太医下去配药,“爱卿,给郡主用最好的药!”
“是,微臣遵旨。”
老太医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告退离开了。
他怕再待一会儿,郡主活蹦乱跳起来,皇帝和王爷还以为人回光返照了。
“宴儿,既然雾雾受了伤,这段时间,你就别回肃王府了。”
“住在宫里,也方便太医问诊,让朕每日都见到你们,也能心安。”
正巧,郁柒宴还想向沅成帝说让他们可以留到腊八的事呢。
这回理由光明正大了。
“儿子也正有此意。”
郁柒宴毫不客气。
福公公端来了干净帕子和漱口水。
沅成帝亲自给小奶团擦去嘴角的血,让她也把嘴里的血漱干净。
待到感觉小团子状态好了些,他才将满肚子的疑惑问出。
“你们谁能好好跟朕讲讲,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朕对方才的事,没有半分记忆。”
郁柒宴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郁雾并推殿内众人后,才将自己发现的尽数与父子二人说明。
“那些黑色的雾气,都是讨债鬼。”
“他们生前被人欠了大量的钱财或情债,死后灵魂被拘,被歹人练成了这种专门吸取别人气运的邪祟。”
“雾雾已经把皇爷爷体内所有的邪祟除了干净,不过窝第一脚刚迈入紫宸殿时,便感觉这里磁场很不对,像是被人精心做了风水局。”
“长期住在这种局势下,人会经常感觉到头晕,做点什么时都累,体力不够、精力不足。”
“幸好雾雾发现了,否则再晚几日,最迟过年之前,即便没有那些讨债鬼吸气运,皇爷爷也会每况愈下,最终病死。”
小奶团子说起这些专业之事,像是瞬间长大了几十岁一般。
老成且熟练。
说到皇帝过年就会死时,更是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郁柒宴也在不停观察自己父皇的表情。
小崽子没说一句话,父皇的脸色便苍白一分,但眼神里也全是对小崽子的深信不疑。
看来,郁雾说的这些问题,父皇身上的确一直存在。
自己这个做儿子太不孝了,父皇身体抱恙这么久,他竟丝毫不知情!
小奶团子带着父子俩在大到能踢蹴鞠的殿内转悠。
郁雾:“这个画不能朝西,朝东才对!”? 沅成帝马上行动,亲自给画转换地方。
郁雾:“这个盆栽不适合皇爷爷的八字!”
沅成帝喊进来两个小太监,让他们把盆栽扔了。
郁雾:“这个青花瓷花瓶是陪葬品,阴气极重!”
沅成帝直接抱起来,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郁雾:“……”
她走了一路,也给紫宸殿的风水重新布了局。
但,她始终没能找出欲害皇爷爷那人所布之局的阵眼。
她怕爷爷和爹爹觉得她能力不够,没敢与他们说实话,编瞎话道:
“虽然雾雾给紫宸殿换了风水方位,但毕竟这里被邪祟围绕太久,一时半刻散不出去。”
“爷爷不如也搬来椒房殿,与雾雾和爹爹一起住?”
小奶团子满眼期待地望着皇帝。
郁柒宴却象征性地训斥她一句,“放肆,紫宸殿荒废多年,怎能让父皇住到那种苍凉之地?”
郁雾不解地瞪大眼睛。
“荒废?”
“可系咱们昨晚不是刚住过嘛?”
“咱们还要一直在哪儿住到腊八呀!”
郁柒宴紧忙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把腊八捉奸苏氏的事顺口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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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皇室的天,要变了
无凭无据的事情,告诉了皇帝,反倒会生更麻烦的事端。
“腊八怎么了?”? 沅成帝还是捕捉到了这个时间点。
郁柒宴急忙打圆场:“没有,她想吃宫里的腊八粥而已。”
父女俩对了个眼神。
郁雾终于机灵一回,连连点头认同。
沅成帝没再多问什么,到是对郁雾提议的去椒房殿住,欣然同意了。
当即,便让福公公给自己收拾行李。
主子没有下达死命令的事,在宫中传播的速度都是飞快的。
午膳刚过,皇帝要搬去椒房殿与肃王父女同住几日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闻此事,宫中上下也是一片混乱。
刚被罚了俸禄的皇后,气得全身发抖。
还在回味昨晚一夜风雨的苏氏,猛地一惊,生怕明日太子之位就换了人,自己也不再是太子妃。
听皇后的话,乖乖练字的沈嘉音,本就不会写毛笔字的她,一点练字的耐心都没了,她不明白郁雾那小野种怎这般命好。
卧在贵妃榻上吃糕点的郁雅,满脸怨毒,这样一来,郁雾那小贱人就有得是与皇祖父接触的机会了,她和哥哥岂不很快会被皇祖父遗忘?不行,她要去找郁杰,商量下对付那小野种的策略!
至于姜侧妃和宫中的其他妃嫔,都能或多或少感应到,北泫皇室的天,快变了。
她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肃王就算是残了,也照样圣倦极浓。
只有还在宫外斗蛐蛐的太子,此时此刻还能因为他的大元帅战胜了,而尽情地开怀大笑。
但,苏氏派去寻他的人,将这消息传递到他耳中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若是郁雾此时在现场,定要问一句:太子伯伯怎么不笑了?是天性不爱笑吗?
强行调动法力,对郁雾的小身板伤害还是蛮大的。
回到椒房殿后,她便一直昏睡。
郁柒宴和沅成帝知道她今日累坏了,也没有打搅她。
她就算再怎么本事大,不过也才是个三岁娃娃。
她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一连几天,小家伙的情绪都不高涨,状态也很低沉。
整日几乎都窝在郁柒宴怀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鲜少做旁的事。
小猫们关于沈若吟那块玉佩,和东宫的其他有利消息,没有传回过,郁雾也更蔫了。
沅成帝为了哄她,赏赐了她很多东西,都让人抬回肃王府了。
郁柒宴也快变成了一个全职带娃的奶爸。
在皇宫中的日子很是悠闲,除了带孩子就是陪老人。
时不时,椒房殿门口能来一两个皇帝的妃嫔,带着自己认为较为贵重的礼物。
巴结肃王之心,连路过的老鼠都看得清楚明了。
但,除了静嫔的东西外,其他人的礼,郁柒宴都退了回去。
本就没什么交情,也不想无功受禄。
静嫔不同,她是这后宫之中,郁柒宴母妃莲贵妃唯一的闺蜜。
她性格温婉不争,因此也不受宠,没什么存在感。
即便如此,她的儿子还是在出生时,便被害死了。
祸福相依,她生的两个女儿三公主、五公主,都健康长大成人。
莲贵妃去世之后,她也是整个后宫最照顾郁柒宴、裕禄恪之人。
可惜她能力有限,又受皇后制衡。
即便是滴水之恩,郁柒宴也铭记于心。
“早听闻王爷认了个干女儿,臣妾也没什么能送你们的,亲自绣了这双虎头鞋,希望能合孩子的脚。”
静嫔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她的绣工是整个皇宫最好的。
母族无法帮衬她太多,生的两个女儿也不争气,俸禄不高的她,在皇宫四处打点下人所用的钱,也都是她自己绣花赚得。
三年前的郁柒宴偶尔能接济她。
但腿瘸后,自己活着都费劲的郁柒宴,也很久没与她有过什么交集了。
她日子过得清贫,郁柒宴知道,来送礼的这些人里,应当也就属她是真心来看望孩子的。
小奶团子也很喜欢这双鞋子,听说是给她的,毫不客气接过来左看右看。
“娘娘有心了,雾雾,快谢谢静嫔娘娘。”
郁柒宴见郁雾喜欢,连忙让她先道声谢再穿。
他们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蟹蟹静嫔奶奶。”
小奶音托着长长的尾音,黏黏糊糊的。
“诶呦,小郡主莫要喊错,臣妾可当不起小郡主这声奶奶。”
静嫔快吓死了。
她本就不是肃王的生母,也不是嫡母,要是让皇后知道,郡主不喊她祖母,而喊自己祖母,非又被她开罪不可。
郁柒宴也不想让静嫔为难,纠正小崽子道:“叫娘娘就行。”
郁雾撅着小嘴。
皇家真是麻烦。
“好叭,静嫔娘娘。”
“不过,雾雾稀饭娘娘,娘娘身上有金灿灿的贵气,是个大富大贵很有钱的银!”
小奶团子喜笑颜开。
她跳下郁柒宴的怀抱,朝静嫔伸开双臂,想让她抱抱。
静嫔的心都被这小丫头融化了。
精雕玉琢的瓷娃娃,长得如郁柒宴一样好看,乖巧可人的。
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魄一样,让静嫔一眼入迷。
得到了郁柒宴的许可,她抱起柔软的小娃娃。
小奶团子穿着毛茸茸的袄子,热乎乎的,在这冷冽的寒冬,瞬间成了静嫔顾冷身躯的慰藉。
她那不争气的两个女儿,都还没给她生出个外孙呢,今日抱了郁雾,她也算是圆了抱孙子的梦。
她还亲自为郁雾穿上了虎头鞋。
尺码刚好合适。
让她自己都觉得喜出望外。
可惜,要让孩子失望了,她真不是有钱人。
冬日的暖阳下,两人的笑脸都格外灿烂。
沅成帝刚刚下朝,悄然无声地回到椒房殿。
刚到门口,便看到了这幅温情画面。
若静嫔自己不出现,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人。
细细想想,她与世无争的性子,的确和其他妃嫔天壤之别。
难怪会让雾雾喜欢。
见皇帝来了,郁柒宴和静嫔纷纷行礼。
郁雾不管不顾,拉着皇爷爷的手,给他看自己的新鞋子。
得知这样一双巧夺天工的鞋子,完全是静嫔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沅成帝再次对静嫔刮目相看。
不远处的枯树丛里,郁杰、郁雅二人探着脑袋往他们这边望。
这几日,沅成帝所有的空闲都用来陪郁雾了,他们想要见皇祖父一面,都被福公公以各种理由拒绝。
他们自从出生,便一直生活在皇宫,沅成帝对他们虽不怎么关心,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郁雾一来,他们想见皇祖父一面都难。
兄妹二人知道,自己在皇祖父心中的份量岌岌可危!
“哼,不就是一双鞋子吗?”
“有什么可漂亮的?”
郁雅嘟着嘴,对郁雾嫉妒到瞳孔冒火。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只要穿在郁雾脚上,皇祖父都会喜欢。”
“就像我们皇祖母永远比不过那死了二十多年的莲贵妃;我们父王也永远不及七皇叔!”
郁杰的几句看似无心的话,让郁雅心中对郁雾的恨意尤盛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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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遇到他们准没好事
前几日皇祖父还因为那小野种责罚了皇祖母,更让郁雅气不过。
她这一肚子的坏墨水,在妒火的催化下,结成了毒丸。
“哥哥,我有个办法整她一下。”
“若顺利,她将永远消失于世,若不顺利,我们可以把罪推到那个沈嘉音身上!”
郁雅贴到郁杰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她就是想要这宫里所有的独宠。
郁雾她视为眼中钉,沈嘉音,她也想除掉!
天助他们。
此时一个小宫女从椒房殿出来,经过他们藏身的枯树丛。
入夜,月色在乌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刚刚沐浴完的小奶团子,怎么都找不到上午静嫔送的那双虎头鞋。
问了周围宫女,都说没看见。
她动员大家一起找。
黑灯瞎火中,众人打着灯笼,在椒房殿院内寻找。
院里找完没有,又跑到外围去找。
终于,那偷拿了她鞋子的宫女,自导自演地跟她说找到了。
“小郡主,鞋子找到了,就在院后的池塘边。”
椒房殿后身的确有一片池塘,莲贵妃酷爱莲花,那是沅成帝特意为她建的,让她夏天时来种花。
听说鞋子找到了,郁雾第一个冲过去。
郁雾是独自跑来的,宫女还在后面追她呢。
她真的很喜欢这双鞋子,更不想辜负静嫔的好意。
人家刚送的礼物,她就弄丢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冬日气温低,池塘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此时,鞋子正安静地躺在池塘边的冰块上。
岸边,是无数形态各异的石头。
郁雾爬到石头上,想要去捡鞋,但由于小胳膊太短了,根本够不到。
她感觉自己只有踩到冰上才能拿到鞋子。
只是不知这冰面是否结实。
试探着踩了几下。
隐约间,她听到耳畔有幼童谈话声。
“嘉音妹妹,这里晚上的风景绝佳,你刚进宫,许多地方都不熟悉,等日后有空了,我们兄妹定多带你出来走走。”
郁雅揽着沈嘉音的臂弯,笑脸盈盈。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俩是一对极其要好的姐妹。
“来,我们去池塘那边走走。”
“水都冻住了,还能滑冰呢。”
郁杰也跟着应和着。
沈嘉音看起来任他们摆布,她心中始终觉得这两兄妹今夜约她来此,准没好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本也是不想来的,可怕本就与他们不亲近的关系,会更加势如水火。
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已经踩在冰面上的郁雾听到三兄妹的谈话声,心中一阵烦闷。
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这都能遇到她们三人!
真晦气。
这么想想,她突然觉得右眼皮开始猛烈地跳动。
她心中猛烈一惊。
本想着捡到鞋赶紧回去,结果下一秒,脚下的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冰面开裂。
索性她体重较轻,还坚持着没掉下去。
即便郁雾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竟也有些双腿打颤。
她必须立刻上岸。
刚用力抓住一块石头,郁雅惊奇地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这不是雾雾堂妹吗?”
“这么晚了,你也来滑冰?”
郁雾:……
她感觉自己好像北冰洋冰面上的海豹,脚下是摇摇欲坠的冰块,周围是三头虎视眈眈的虎鲸。
看到面前的郁雾,沈嘉音也愣了一瞬。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郁雾也在这里。
本以为兄妹俩今夜是本着自己来的,没想到是想杀一儆百给她看。
“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让开,本郡主要回去了。”
郁雾也不是个任人捏的软包子,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嘛?
她小手扶着石头,想要走向另一边爬上去。
但郁杰一直跟着她,她往那边走,郁杰就堵住那边。
郁雾被气得火冒三丈。
但她现在还真只能留在原地,本就不结实的冰面,再走下去,可真要都碎了。
“好狗不挡道!”
包子也是有脾气的。
郁雾捡起岸边的小石子,朝郁杰扔出。
还打得挺准,一次便中。
郁杰捂着脑袋嚎了一声,也捡起块石头朝郁雾打去。
郁雾身子灵活,他根本打不中。
三两下后,他气炸了,浑身都在发抖。
恨不得下去按着郁雾打一顿。
但想到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还是强忍下心中怒火。
“郁雅。”
他提醒郁雅一声,示意她计划可以进行了。
郁雅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往郁雾脚边一扔,随后拉着沈嘉音,一脸乞求。
“好妹妹,能帮姐姐捡一下吗?”
沈嘉音:?
被资本做局的竟是她!
郁雾:!
这俩兄妹好手段,好一个一箭双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郁雅这那是乞求沈嘉音帮忙,分明就是威胁她。
今日这簪子,她若不捡,日后别想在东宫过一天安生日子。
身为嫡女的郁雅,和嫡长子的郁杰,有得是办法磋磨她到生不如死。
沈嘉音就被架在那儿。
她小手握拳,不知要不要赌一把。
但处于冰面上的郁雾不希望她下来,因为这薄冰可经不住她们两人的体重。
她弯腰捡起金簪,“小雅姐,既然都掉下来,不如送我好了。”
话落,她没脸没皮地戴上了簪子。
沈嘉音:?
小野种今日竟帮了自己?!
郁雅可不依不饶,“说给你了吗?你就戴?你是要饭的吗?这么不要脸!”
郁雾晃悠着小脑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郁雅被她气得直跺脚,她拉过沈嘉音,没耐心地命令道:
“去,给本郡主把簪子抢回来!”
“抢到就给你了。”
她下意识把沈嘉音当成了那些拥护她的宫女,使唤起来,丝毫不客气。
第一次被当跟班使唤的沈嘉音,也心中不服。
她在想办法破局,郁杰可不给她这个时间。
他仗着自己长得高壮,一把将沈嘉音推了下去。
沈嘉音砸在冰面上,也成功将冰砸碎了,带着郁雾一起掉落池塘。
郁雾:是祸躲不过,真野种堂哥不讲武德!
冬日刺骨的冰水一激,郁雾的小腿一个抽筋,原本会水的她都游不上来了,无力地往水里沉。
好在她学过避水咒,可以在水里呼吸。
沈嘉音的状况就糟糕了。
她本就不会水。
挣扎一会儿,更是直接沉底。
岸上。
“救命啊,雾雾郡主和嘉音县主落水了——”
两兄妹佯装好人,为她们去寻救援。
一时间,吵闹声贯彻整个后院,就连远在椒房殿那边的人,都能听到嘈杂声音。
﨔
第三十章 亲自下去找人
沅成帝和郁柒宴等人,得知消息赶来时,之前跟着郁雾找鞋的那些宫女正在池塘里捞人。
“雾雾,朕的乖孙……”
老皇帝泪眼婆娑地望着池面。
“参见陛下。”
见皇帝来了,众宫女、太监纷纷朝他行礼。
“别参见了,快,快把朕的乖孙找出来,比什么都强!”
“若人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沅成帝给他们下了死命令。
又跳下去了几个找人的。
连司刹都亲自来了。
一旁,郁雅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失去了两个妹妹,仿佛比要了她的命还痛。
郁杰在旁安慰,脸色也带着悲哀。
郁柒宴注意到他们,他总感觉这两个就是在猫哭耗子。
他推动轮椅,往那边走去。
沅成帝见状,也一脸阴沉地跟了过去。
郁杰反应极快,知道皇祖父和七皇叔定会问他们话,主动上前一步,将提前编好的话术说明。
“今日月色尚佳,我们兄妹带着嘉音妹妹一同来这边散步,恰巧遇到雾雾妹妹在池边捡鞋,嘉音妹妹曾认识雾雾妹妹,所以想帮帮她。”
“冰面太薄,承担不住两人的重量,这才使得他们落水。”
说着,郁杰自责地跪地请罪。
“都怪孙儿这个当哥哥没照顾好两位妹妹,请皇祖父罚我吧,别牵连了小雅,她已经因两位妹妹的事哭到现在。”
郁杰从容不迫的讲述着。
心理素质极强的他,丝毫没有因为说谎而觉得不适。
“你的确该罚!”
“带着小雅给朕滚回东宫,老实待着,别在这添乱!”
沅成帝的确生气,但想到郁杰也是个才六岁的孩子,妹妹落水他的确没什么办法救人。
成功脱身的兄妹二人,可是片刻都不想在这待着,紧忙跑了。
“嘉音县主找到了!”
就在这时,池塘那边,一个宫女兴奋的喊声响起。
父子两人往那边过去。
沈嘉音早已呛水昏迷,几个宫女用毯子包着她,正在积压她胸腔里的积水,三五个御医站在一旁随时候着。
没见到郁雾,沅成帝连忙追问:“雾雾呢?她还没救上来吗?”
众人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不会的。”
“那孩子在沈家磋磨三年都没死,不会这么轻易出事!”
郁柒宴也已经坐立难安了,他不断给自己洗脑,郁雾会没事。
“在沈家磋磨?”
沅成帝质问道。
他虽知道郁雾曾是沈家小奴一事,但没想到她会被磋磨。
难怪,雾雾会那么瘦小!
“沈家!”
他低声念叨着。
很快,眼中的光冷却如寒霜。
昌乐县进贡的硝石爆炸一事,他还没找整个昌乐府衙交代呢,正好。
“阿福,传令下去,把整个昌乐县衙的人都给朕关起来。”
“无论硝石一事与他们有没有关系,都把县令、县丞二人各打三十板子。”
福公公拱手照做。
郁雾还是没有被捞到。
沅成帝不想再等了,他打算亲自下去找人。
“父皇不可,那池水冰冷刺骨,您年纪大了,使不得。”
“雾雾是我的女儿,儿子亲自下去找人。”
郁柒宴拉会沅成帝,自己颤颤巍巍从轮椅上站起来,龟速往池塘边挪动。
见他原本残疾无知觉的双腿竟能动了,沅成帝瞳孔骤然放大,眼里盛满惊喜。
可他还是叹了口气。
凭宴儿这速度,走到池塘边怕是就要半个时辰。
父子拉扯间,就见,池塘的正中间升起一道金光。
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金光落下后,浮出水面一只足有正常荷叶大小的乌龟,龟背上,驮着个草莓糯米糍小团子。
团子手上,还攥着一条金灿灿的金锁。
方才沉入池底,郁雾被一群小鱼拉着看了些「重口味」的东西——白骨。
那些白骨几乎都是幼儿,或还没成型的胎儿。
听小鱼们说,宫中这些年所有的死婴都会扔在这里。
在尸骨中,她捡到了这条金锁。
这回,真不是小奶团贪财,吸引她的是金锁上的字,「彰」!
有谁会和太子伯伯重名呢?
大乌龟慢慢爬到岸边,司刹接过郁雾,将她抱出来。
一群宫女拿着棉被、毛巾围过来。
给她简单地擦水后,裹得严严实实。
“诶呦,朕的乖孙儿,心疼死朕了!”
沅成帝第一个扑上去的,郁柒宴都没抢过他。
从宫女手上接过来奶团子,他抱在怀里,亲着她的小脸蛋,老泪纵横。
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么多孙子孙女,偏偏对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孙感情最深!
郁柒宴等在沅成帝身后。
他幼时的经历,让他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但今日,当得知小崽子落水那一刻,他惊得也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如今,女儿失而复得,他心中的喜悦不亚于打了胜仗。
他已经失去孩子娘了,不能再失去孩子。
郁雾,就是他郁柒宴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爷爷别难过,雾雾没事,雾雾会闭气,水淹不死窝的。”
奶团子糯糯唧唧的声音响起,她挥舞着小胖手,擦了擦沅成帝脸上的泪。
“父皇,那池水彻骨寒冷,雾雾的身子受不住,不如我们先回椒房殿,升起炭火,让她取取暖再说。”
郁柒宴虽不想打扰祖孙二人。
但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担心也只多不少。
沅成帝点头认可。
“爹爹~”
眼神注意到后面的郁柒宴,郁雾朝他伸出双臂,示意也想让他抱抱。
没办法,她要雨露均沾,要不然这个喜怒无常的爹爹,又该吃醋了!
沅成帝只当小孩子受了委屈后想找自己爹娘求安慰,便把团子给郁柒宴抱着。
小家伙刚一入怀,郁柒宴心跳都停了半拍。
明明裹了一层厚棉被,怎身上还是什么凉的?
他俊俏的脸上升起一抹戾气,瑞凤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他丝毫不信刚才郁杰的话,想听郁雾亲自说明到底是如何落水的。
那害她落水之人,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回到椒房殿,宫女们又给郁雾洗了一次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郁家父子二人,都在正殿,烧着炭火,等着她这个块小奶糕。
小家伙过来时,只感觉屋内暖和的像是要蒸桑拿。
“雾雾,你跟我们说说,到底因何落水。”
郁柒宴郑重地问,一脸严肃。
把沅成帝都吓了一跳。
“宴儿,你怀疑小杰说谎了?”他狐疑地问。
郁杰的故事堪称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纰漏。
郁柒宴也知道那对兄妹是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的,自是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轻。
他先将郁杰的说辞跟郁雾讲了起来。
话至一半时,郁雾双拳紧握,呲牙咧嘴、怒目圆瞪。
明明是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此时的模样,却像极了地狱里青面獠牙的小鬼。
“郁杰说,嘉音县主是为了帮你捡鞋才掉下去的。”
郁柒宴最后一句话说完,郁雾实在忍不住了,怒发冲冠地大吼:
“他放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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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毛茸茸能治愈一切
小奶团子秒变输出机关枪。
这前后的反差,让沅成帝看得一愣一愣的。
郁柒宴扶额,默默让下人将房间内的火盆撤掉,给小火球降降火。
“乖孙,到底发生了何事,谁欺负你了,你跟朕说,朕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见小奶团子这一脸如青面小鬼般的怒相,沅成帝心中也有了大概猜测。
怪不得宴儿怀疑郁杰,看来这其中真相必有诈。
郁雾平复了一下心情,一五一十地讲事情原委。
满屋都震惊了。
郁柒宴更是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郁杰、郁雅二人才不过六岁,竟做出此等狠毒可怕之事,四哥的孩子,是如何管教的?”
“父皇,儿子必须去东宫,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沅成帝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郁雾还以为他不信任自己,连忙补充自己没说谎,沈嘉音也是证人。
她虽不喜欢沈嘉音,但确定在这件事上,沈嘉音一定会帮自己。
除掉郁杰、郁雅,对沈嘉音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两个麻烦。
“对了,那个什么嘉音县主如何了?”
沅成帝似乎也才想起还有沈嘉音这么个人。
方才将她救上岸后,除了那些下人,没一个人管过她。
福公公:“回陛下,嘉音县主还在昏迷,太医说若是挺不过今晚,恐性命垂危。”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了。
郁柒宴不想再等了,“雾雾,过来。”
他将郁雾抱在怀里,让司刹推着他的轮椅去东宫。
见他们三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要走,沅成帝吼道:“宴儿,你回来!”
“朕理解你想给自己女儿讨公道的心情,可嘉音没醒,仅凭雾雾一人之词,没有实证。”
“就算是朕,也不能如此武断,认定就是郁杰、郁雅害了她们!”
沅成帝虽脾气不好,可也不是个昏君。
仅听三岁孩子的片面之词,便处罚自己另外两个孙儿,恐落人口舌。
那些言官们的唾沫,定要把他淹死了。
上奏的折子更是会压死他。
最关键的是,他以后还该如何面对太子、皇后他们?
身为一国,也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如郁柒宴一般肆意妄为。
郁柒宴没有回话。
他理解沅成帝,但此事自己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幸好雾雾并非普通孩子,若她也像那沈嘉音一样昏迷不醒,自己真不确定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直接发疯,或者屠宫。
郁雾虽不太通这些复杂的道理,但大致还是明白了爹爹和爷爷的忧虑。
她没有强求他们帮自己报仇。
不过这个仇,她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男人都靠不住,她要想个办法自己报复回去!
就在这时,负责处理郁雾那身脏衣服的宫女跑了过来,“王爷,这双静嫔娘娘送的鞋没怎么脏,奴婢见小郡主挺喜欢的,不知该不该留?”
鞋!
郁雾的眼神瞥到那双湿答答的虎头鞋,眸光淡淡闪烁。
对啊,自己的鞋就放在寝殿里,为何洗完澡后就突然不见了?
她将自己的疑惑与郁柒宴说明。
“爹爹,泥嗦(你说),系不系很有七窍(蹊跷)?”
小奶团子气得涨红了脸,本就说话打结的舌头,此时因着急,更吐字不清。
郁柒宴的眼神深邃而锐利。
小崽子带人满院子找鞋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好好的鞋,怎就突然自己长翅膀飞了?
还不去别处,偏偏去了池塘那边!
父女二人的对话,沅成帝也在分析。
若把这前因后果加起来,雾雾落水可能真不是巧合。
“小桃,自本王和郡主入宫以来,你是一直负责近身照看郡主的。”
“今日晚膳后,郡主第一次沐浴时,可有什么人进过郡主的寝殿?”
那名叫小桃的丫鬟手里还捧着郁雾的虎头鞋,突然被郁柒宴问话,紧张地鞋子都掉了。
不等她回答,郁雾无奈打断:
“爹爹,你若想打听消息,可以问猫头鹰蜀黍呀。”
“它的巢就在雾雾屋外的大杨树上。”
可能是爹爹长得太吓人吧!
这些椒房殿的小宫女平常在自己面前还很正常,有说有笑的,到了爹爹面前,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地。
小桃感激地瞥了郁雾一眼。
她们这些下人的确都很害怕有着活阎罗杀神名号的肃王。
在他面前,那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的。
“走吧,我们去找那猫头鹰。”
郁柒宴示意司刹。
说完,还给了沅成帝一个跟不跟着一起去随便他的眼神。
“不用去找,它们都在门外等窝呢!”
提起这些毛茸茸的朋友,小奶团子高兴地笑着。
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毛茸茸能治愈一切不开心。
整个皇宫的小动物得知她落水的消息,都心疼坏了,从各个地方赶来慰问她。
她方才着急来见爹爹和爷爷,都没来得及跟它们报个平安。
果不其然,司刹一推门,门外,一排排站好了无数小家伙。
野猫、侍卫犬、各种品种的鼠类,甚至还有郁雾的羊奶娘。
屋檐上则站了一排鸟,其中真有一只看上去年岁颇高的猫头鹰。
“大家嚎~”
小奶团子像个老干部似地,挨个走到这些小动物身边与它们互动。
最后,将其他动物都送走了,唯独留下那只猫头鹰。
“咕咕咕——”
猫头鹰落到她的肩膀上,低语道:
「雾宝,我只看到有人在你寝殿门口鬼鬼祟祟,怀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窝把所有宫女都叫出来,泥帮忙认认脸好吗?”郁雾请求道。
「阔以!」
猫头鹰点头同意。
郁雾与福公公交接,让他去召集人过来。
不等人聚全,一个宫女哭哭啼啼地跑过来,面色苍白,结巴道:
“不,不好了!杏,杏儿……死…死了!”
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明显是惊吓过度。
杏儿?
郁雾对这宫女有点印象。
“就是她!”
“就是这个杏儿告诉雾雾虎头鞋在池塘那边的!”
郁雾激动地直拍大腿,不过拍地是郁柒宴的腿。
小崽子没轻没重,手劲跟着心情走,把郁柒宴疼得只能咬牙忍着。
不过这也是好事,证明他的腿部神经都已经恢复正常,离站起来走路不远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杏儿尸体旁。
郁柒宴和司刹都是皇城司的人,有断案的基本经验,经他们验尸,人是毫无征兆被凶手从正面一刀刺入心脏的。
且是熟人作案,因为杏儿死前无半分挣扎。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被杀。
这凶手也极其残忍,也很是专业,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堂堂天子住的皇宫,存在这等凶徒,让沅成帝也吃了一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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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最尊贵的公主
众人翻动着杏儿的尸体和遗物,想寻一寻更有利的线索。
杀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指使她偷鞋,欲谋害郁雾和沈嘉音之人。
不过可惜,除了一袋皇室专用的银子外,别无其他特别的东西。
“吱吱吱——”
正当大家觉得此事线索已断时,一只小老鼠捧着一颗亮晶晶的宝石,欲将宝石送给郁雾。
「雾宝,谢谢你这几日给我们吃满汉全席。」
「我们鼠鼠家族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颗亮晶晶的石头,是我刚捡的,很漂亮,你把它戴在头上,一定很好看。」
「刚才有了穿得很富贵的小男孩儿,头上就戴着这颗宝石!」
见小娃娃又和动物聊天,沅成帝好奇地也凑了过来。
郁雾没瞒着皇爷爷,将鼠鼠的话和宝石的事都说了。
沅成帝原本还是蹲着的,看清小奶团子手里的宝石后,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痔疮都要裂了!
不过是气的。
如果他没记错,那宝石正是郁杰郁雅兄妹六岁生辰时,自己亲手送他们的礼物。
郁杰的是这块蓝色的,郁雅的则是粉色的。
他们一个镶到了发冠上,一个做成了项链。
沅成帝不敢相信,郁杰才六岁,竟能做出如此恶魔行径!
又是谋害亲妹;又是直接杀人!
“摆驾东宫,朕要扒了那小子的皮!”
怒不可遏的沅成帝踉跄起身,他眼神锋利,仿佛只要被他看一眼,就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宴儿,你和雾雾就别去了,朕答应你们,一定给雾雾报仇!”
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不让郁柒宴和郁雾跟着。
他怕自己一会儿忍不住杀人时,吓到宝贝孙女。
“不行不行,雾雾也想去看耶(热)闹。”
她不亲自看着那两兄妹倒霉,心里不痛快。
郁柒宴表情复杂。
他觉得不让小崽子过去,也许是好事。
避免了一会儿神仙打架,惹火烧身。
他轻声哄道:
“现在时候不早了,马上三更天了,某人是不是该睡觉了?”
“本就不多的头发,再熬下去要成姑子了!”
听到头发会掉光光,小奶团子紧忙摊开小手,双手抱头,护住头发。
她才三岁,可不想变成秃头小宝贝。
郁柒宴将她送回寝殿时,郁雾猛地想起在池底见到的婴儿尸骨,还有自己捡的那刻了「彰」字的金锁。
她将这些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郁柒宴。
“爹爹,泥嗦,皇宫里为什么会死那么多婴儿呀?”
“还有,金锁上又为什么会刻太子伯伯的名字咩?”
小奶团子盘腿坐在床沿上,一脸纯真地望着眉头快拧成麻花的郁柒宴。
郁柒宴手里攥着那金锁,若有所思。
金锁打造的工艺,是三十年前左右的。
而据他所知,三十年前,宫中出生的孩子,仅有太子取了「彰」这个字为名。
其他的,即便已经夭折,也并无一人叫这名字。
太子和皇后,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到小崽子睡着,郁柒宴给她掖了掖被角,离开她的寝宫。
站在门口,深冬冰冷的寒风吹在身上,郁柒宴悠长地凝着东边的那座宫殿。
同一时间,东宫。
皇后在沅成帝那儿安插的眼线,早早就把郁雾、沈嘉音落水的事儿,还有沅成帝发现这事儿和郁杰有牵连的消息,一股脑儿地传给了她。
她也是不顾卸了一半的妆容,火急火燎地赶往东宫,询问情况。
得知自己这两个愚不可及的孙子、孙女做出这等蠢事,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他俩,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们。
她现在虽对沈嘉音有些好脸色,但也仅是觉得她可以利用罢了。
她的心头肉,始终是这两兄妹。
因为整个东宫,只有他们与自己有真正的血缘!
“糊涂啊!糊涂啊!”
皇后气得直捶桌子。
两兄妹跪在她面前,脸上没有半分悔意。
“哼,郁雾那个野种,真是命大,我就应该先给她一刀再将她推入池中!”
“还有那破宝石,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时候掉了。”
“那尚衣局,他们才是最没用的!”
“皇祖母,我要让他们都死!”
郁杰懊悔极了,小鼻子都在用力紧着。
皇后瞪了他一眼,本想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能想到除掉对自己有威胁之人,就已经不错了。
“好了,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你皇祖父吧!”
苏氏忙着跪下,求情道:“母后,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这不用苏氏说。
但,眼下,皇帝那边证据确凿,想要将两个孩子都保下,估计是不太现实。
皇后也愁得又长了几条皱纹。
片刻,她的目光移到了只是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的郁雅身上。
“两个都保下绝不可能,不如舍一个,留一个。”
“左右,只是死了个下人而已,你们皇祖父又不能真杀了你们,顶多将你们送去宗正寺罢了。”
“小杰、小雅,本就是龙凤胎,相貌相似。”
“小杰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妹妹穿上吧。”
皇后没有点明。
但仅说这些,众人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郁雅脸色苍白,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小雅,听话,皇祖母答应你,不会让你在宗正寺待太久,等你哥哥继位登基,你照样是北泫最尊贵的公主!”
也只是个公主,又不能继承大统,随时可以牺牲。
她特意越过太子,只说了让郁杰登基。
这屋中没有旁人,她也不必再装成那个为了太子不惜一切的慈母。
郁雅同不同意不重要。
郁杰和苏氏都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知道,皇后的计划已经在实施了,若是没有肃王和郁雾那对父女,也许早在家宴那日就成功了。
他们也都信任皇后,绝不会拖得太久。
“就这样吧。”
皇后留下这句话后,便趁着沅成帝没来之走了。
郁雅被苏氏和宫女强行换了衣服。
怕一会儿沅成帝来了,郁雅反悔坏事,苏氏还一直在给她画饼。
郁杰也一再向她保证,会尽快接她出来当公主。
郁雅即便不愿意,也没有丝毫办法能反抗。
那没用的太子爹,这几日一直沉迷醉酒,喝得五迷三道,早睡着了雷打不动。
她现在别无依靠。
而且,她清楚明了,若自己不按照皇祖母、母妃和哥哥说的做,后果只能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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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来人,赐白绫!
沅成帝赶到时,郁杰穿着寝衣,睡眼惺忪地从自己寝殿出来。
而郁雅则穿着郁杰的衣服,戴着那顶丢了宝石的发冠,窝在苏氏怀里哭个不停。
“你还有脸哭?”
“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沅成帝一来,便抽出佩剑,怒指着她。
苏氏将郁雅护在怀里,装作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满脸惊恐地看着沅成帝。
“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雅才六岁,怎么能杀人呢?”
她极力为自己女儿辩解。
她也舍不得女儿去宗正寺,还在天真的期盼着皇帝能不再追究。
“呵。”
“郁雅,你真是好手段。”
“谋害亲妹落水,杀死宫女,还穿着你哥哥的衣服,想要嫁祸给他!”
“家门不幸,朕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孙女?!”
“真是连雾雾半分也比不上!”
皇帝将尸体和证据都叫人抬上来时,连郁杰也震惊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够天衣无缝。
这次,也算是他害了妹妹。
原本还在哭的郁雅,听到皇祖父那句比不上郁雾,顿时发飙一般跳出苏氏怀抱。
“郁雾、郁雾,自从三日前她进宫,皇祖父心里、眼里就只有郁雾那都不知谁生的野种,何曾还有我和哥哥半分?”
左右都要进宗正寺,郁雅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将心里的不满发泄。
“不错,我就是恨她,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一个野种,凭什么也被封为郡主,与我平起平坐?”
“我才是这皇宫唯一的郡主,我郁雅才应该是所有人的团宠,也应该是将来最尊贵的公主!”
“皇祖父,你向来偏心,对我父王和七皇叔就不公平,现在又这样对我们和郁雾那个野种,我恨你,我也恨她。”
她始终是个六岁孩子,情绪控制不住一点。
梗着脖子,那副傲慢的样子,自我感觉天下已经唯她独尊了,其实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个表演发疯的小丑。
她殊不知,她所有的骄傲,都能在沅成帝一句话下无影无踪。
沅成帝被她气得嘴唇发白。
“朕现在就废了你郡主的位置。”
“谋害亲妹、杀害宫女、嫁祸亲哥,这一桩桩罪行,朕本想只将你关在宗正寺,改过几年后放出。”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朕今日就直接赐死你!”
“都说三岁看老,你才六岁就这般恶毒,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朕就当为民除害了,来人,赐白绫!”
沅成帝丝毫没有心软。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平平淡淡的。
没有感情。
别说一个孙女,就算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子,对他来说都像是小猫小狗一般。
他心情好了,又恰好他们摇尾乞怜,他才会去摸摸他们,疼爱一下。
反之,生死,与他何干?
敢惹怒他,只有死路一条。
话落,他毫无留恋地挥袖而去。
苏氏和兄妹两人都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福公公真的派人端进来一条白绫。
母子三人都知道怕了。
“不,皇祖父,皇祖父不会杀我的!”
“母妃、哥哥,救我,小雅不想死!”
“皇祖父,小雅知错了,不该顶撞您,让我去宗正寺吧。”
郁雅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可惜,早已离开东宫的沅成帝一声都听不见。
“郡主…哦不,郁雅,上路吧,你早点上路,老奴也好回去跟陛下交代。”
福公公还是带着禁军来的。
让他们压着郁杰和苏氏,不许他们上前捣乱,自己则亲自结束了郁雅的性命。
小孩子的皮肤嫩,骨头软,他都没用什么力,人便断气了。
他杀人的手法也很是娴熟。
在沅成帝还是皇子,与其他一众亲王争皇位时,他也跟着自己主子大杀四方过。
郁柒宴和裕禄恪兄弟二人的启蒙武师,就是他。
“不要!!!”
苏氏伸出尔康手,哭喊着想要到郁雅身边去,但压着她的禁军力气极大,绝不可能让她挣脱,否则他们也得死。
郁杰全程看傻了眼。
他眼睛瞪得巨大,甚至还不相信妹妹就这样死了。
郁雅身子倒地后,福公公还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死干净了,才招呼自己带来的人离开东宫。
被释放的苏氏,眼中的泪都快流干了,嗓子也快哭哑了。
郁杰快忘了要哭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让妹妹顶罪。
不过,细细一想,妹妹的死也是她自己作的,若是她不顶撞皇祖父,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嘛!
“母妃别哭了,妹妹没了,您还有我!”
“我一定能让您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早慧如郁杰知道苏氏现在最需要什么,将自己瘦小的肩膀凑过去,想成为母亲的依靠。
只有这样,母亲也才能心甘情愿成为下一个为自己牺牲的人!
曙光初露,天边翻起鱼肚白。
但郁雾是太阳晒屁股时才醒的。
得知皇祖父昨晚直接处死了郁雅,她竟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吃饭时,都感觉食不下咽。
“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本王让他们都换了。”
郁柒宴见小崽子有心事,关心地问。
不知曾几何时,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都随着小崽子的情绪在走。
见她笑,他心里喜;见她皱眉,他心里担忧。
郁雾摇了摇头,“爹爹,雾雾没事,就是想不明白,皇爷爷并不知道郁雅不是他亲生孙女,为什么还会杀了她?”
即便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
郁柒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可皇家就是如此,不拿感情当回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再长大一些,便会懂。”
郁柒宴给她加了口菜。
她还太小了,不该提前知道这些残酷的真相。
他只想让郁雾这棵豆苗能茁壮快乐的成长,至少,这样度过几年,也算弥补一下在沈家的遭遇。
“那有一日皇爷爷也会这样对雾雾吗?”
小奶团子怯生生地问。
眼底已经闪出了泪花,脸上还带着些许心寒。
“不会的!”
“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这普天之下,就算是你皇爷爷也决不能伤害你分毫!”
郁柒宴想都没想,确定直言。
他怕小崽子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哄道:
“雾雾,你记着,血缘这个东西很神奇,会将两颗看似无关的心紧密相连。”
“你与郁雅、沈嘉音她们不同,你可是你皇爷爷唯一的亲孙女!”
“即便本王没有对外说明你的身份,相信你皇爷爷也会通过血脉感应到。”
小奶团子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父女俩不知道,下朝回来的皇帝刚好走到门外,将郁柒宴的这段话尽收耳中。
信息量太大,让他惊得差点冲进去。
但细细一想,还是收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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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排泄物丹药
宴儿和雾雾竟然说他所有的孙女都不是亲生?
可他的孙女,除了雾雾,也就只有太子的四个女儿。
郁雅昨夜被他赐死了。
姜氏生的那两个女儿,他本就不喜欢。
至于那因落水还昏迷不醒的沈嘉音,他更是初印象就不看好那孩子。
沅成帝心中自有算计。
他打算先让这些混淆皇室血脉之人,再过几天好日子。
等他的宴儿和雾雾找出证据,欺君之罪,自己定叫这些人百倍千倍奉还!
本就不因为自己杀了郁雅而感到愧疚的他,这次更加觉得自己是有先见之明。
以后他要对雾雾更好。
这孩子以前过的太苦了!
沅成帝没有打扰郁柒宴、郁雾父女吃饭,自顾自去了偏殿。
他还有几十斤折子要批呢!
“喵!”
一道灰影闪过,小狸花又来给郁雾汇报情况了。
它今日来得巧,还在椒房殿这里蹭了顿饭。
郁雾亲自给它剥虾。
小狸花吃得津津有味,说的故事也让郁雾觉得骇人听闻。
“天呐,皇后也太恶毒吧!”
“原来昨晚的鼠鼠没有说谎,杏儿真是郁杰杀的!”
郁雾得知皇后让郁雅定罪一事,也真实明白了爹爹的那句皇家无真情。
当她将小狸花的话讲给郁柒宴听时,郁柒宴关注的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皇后越过太子,想直接让郁杰继承皇位?
难道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大号练废了练小号?
“雾雾,这些事你烂在肚子里,切勿与任何人说,包括你皇爷爷。”
在真相不明前,保密为好。
“好哒!”
小奶团子甜甜地笑着,朝爹爹比了个OK的手势。
完全不考虑古代人郁柒宴能不能看得懂。
郁雅的死,相当于给整个东宫上了警钟。
太子天亮酒醒后,来椒房殿找过沅成帝四五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到了下午时,皇后那边也坐不住了,亲自来到了椒房殿。
她并非以郁雅之事为由过来的,只是说国师这一批的万古长春丹练成了,顺路帮他取来。
恰巧,她来的时候郁雾就趴在沅成帝身旁,看着他批奏折。
原本也不想见皇后的沅成帝,在听到万古长春丹这五个字时,破天荒地让她进来了。
这药,他每天都要服用。
一日不吃,便感觉头昏脑胀,甚至骨头缝都疼。
恰好,他这里只剩今天的量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
“雾雾小郡主也在。”
皇后撇到软榻上,翘着双脚,支着小巴打量自己的郁雾,皮笑肉不笑地跟她说了句话。
郁雾虽心里不愿,但还是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
皇后到真是来送东西的,对于郁雅的事,只字未提。
不过,她也没忙着走。
就那么站在沅成帝面前,凝着她的一举一动。
郁雾总感觉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要施法的坏女巫。
“皇后娘娘,泥在看神马?”
“是皇爷爷的脸太帅了让泥入迷嘛?”
天真纯净的童声响起,让皇后紧忙收敛了眼神。
听到小娃娃夸自己帅的沅成帝,美滋滋地翘了翘眉毛。
“皇后,你怎么还没走。”
但看到皇后,他立马又高兴不起来了。
皇后抽动了一下嘴角。
心中不悦地瞪着郁雾:这小贱人可真会给老登脸上贴金!就他长得那模样,贴在门上都能辟邪!还帅?
“陛下,臣妾想问问您打算何时搬回紫宸殿?”
“臣妾这边,也好安排人置办东西。”
“总不能肃王父女离宫了,您还住这吧?”
强装出一副关心皇帝的模样,让皇后心中直犯恶心。
沅成帝批折子的笔顿了顿。
确实,肃王父女在宫中也住了四五日了,腊八过后,差不多也该走了。
可紫宸殿的风水,雾雾还没确定有没有处理好呢。
思及此,沅成帝瞥了一眼郁雾。
郁雾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超过了她这具弱小的身躯能承担的压力,所以紫宸殿的事,她一直搁置了。
“皇后娘娘不急不急,等再过几日,雾雾把紫宸殿里那些害皇爷爷的邪祟都抓住,就可以啦~”
皇后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诡异地温柔。
“那你可要辛苦了。”
她笑着,不再多说什么,行礼离开。
沅成帝捏了捏眉心,想着吃一颗万古长春,刚拿到手里,郁雾嗅到了些许不对,窜天猴一般,迅速来到他面前,一把夺走药丸。
她叫来两只老鼠,分别喂了些药给它们。
与它们吱吱吱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随后,像是抓着一坨大便一般,将药丸猛地扔出了门外。
“呸呸呸!”
“皇爷爷泥以后别七这东西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仙丹,这是含铅汞的有毒物,吃多了会脑袋疼、记忆力减弱,严重的甚至会变成傻子!”
“而且这里面还有处女的经血,和童子的尿液。”
“皇爷爷,你一直都在吃屎!”
郁雾抬着小胳膊,指着沅成帝,一脸真诚。
甚至,眼神中还微微带了几分对沅成帝的敬佩之意。
第一次在养心殿见到这药丸时,她便觉得不简单留意了一下。
但想要进一步研究时,药已经被皇爷爷吃了。
无奈只能放弃。
今日赶巧,又被她撞上了这药丸。
她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皇爷爷的保命仙!
唉~
小小的娃娃叹了口气。
没有她,这个家得散,皇爷爷也早去陪阎王爷爷喝茶了。
刚得知自己服用几年腌臜物的沅成帝:(°Д°)
他的天塌了!
“皇爷爷可以不信任雾雾,但鼠鼠们的嗅觉不会有错的,这些事都是鼠鼠们告诉窝的哦!”
沅成帝知道她的本事,自然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更何况,他似乎的确是在吃上这个所谓仙丹后,才开始头疼无力的。
“呕!”
听她这么说,就连一旁充当背景板的福公公,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沅成帝强忍着恶心。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来人,给朕把国师抓过来问话!”
沅成帝怒声下令。
福公公颤颤巍巍从一旁过来,提醒道:
“陛下,您忘了,国师外出采药一个月没回来了,这丹药想必是出自他那些徒弟之手!”
闻言,沅成帝眼睫翻动,似带着光。
这么说,他只有这一个月吃的是假仙丹,以前吃的那些还是正常的!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郁雾歪着小脑袋瞥他,不知道这缺心眼的爷爷在傻笑什么?难道真吃丹药吃的脑袋坏了?!
“那就把他那些徒弟都打入死牢。”
他又下了道令,这次福公公拱手去办了。
沅成帝想把所有药丸直接扔掉时,又被郁雾阻止了。
“爷爷既然不想要了,不如给雾雾吧。”
“以后,雾雾看谁不顺眼,就把这排泄物丹药赏赐给他!”
沅成帝:!
高,实在是高!
郁雾没再搭理沅成帝,让司刹带她去了紫宸殿。
她要好好找一找阵眼,尽早帮皇爷爷让紫宸殿的风水恢复。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﨔
第三十五章 用你的平庸来托举本王的全能
腊八这日,郁柒宴和郁雾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宫里的宴会。
这可是他们父女二人心心念念了五日的!
宫宴的规格极高,热闹非凡。
四处张灯结彩的,已经颇具过年的氛围了。
因人数不多,便破例没有搞男女分席那一套守旧派规矩。
皇后身边,坐着一位穿得好似花孔雀开屏的男人,还牵着一匹看起来刚出生的小马驹。
代正淳,皇后的亲侄儿。
代国公府的嫡长世子,那可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宝玉。
他一出现,几乎也把全场女眷的目光,从郁柒宴身上抢去了。
在好看的皮囊都具备条件下,温文儒雅、饱读诗书,又极擅丹青的代正淳,与只会舞刀弄棒杀人的郁柒宴,形成鲜明对比。
他可是全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想与代家攀亲的人,都能从宫门口排到后花园了。
太子一家因为刚死了女儿,都没心情参加宴会,没一个人来。
所以,皇后请了恩准,让代国公和代正淳,坐在太子一家的席位。
正好与郁雾她们是相对的。
郁雾一直在观察他。
此人确实长得好看,却并非爹爹这种大气的长相,而是一副小倌样。
极度妖冶魅惑。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打量自己,朝郁雾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如沐春风一般。
郁雾忍不住流口水,他要真是小倌,自己也肯定点他!
“这位可就是肃王殿下刚认作女儿的小郡主?”
代正淳起身,主动与郁柒宴和郁雾他们搭话。
“嗯。”
郁柒宴冷冷地哼了一声鼻音,没回话。
“初次见面,也不知雾雾郡主喜欢什么,微臣将这匹汗血宝马的小马驹赠予郡主,希望它能带着郡主超轶绝尘。”
说着,他亲自牵着缰绳,把马送到郁雾面前。
那小马是枣红色的,尾巴和头顶还有黑色的杂毛,不过看上去很是拉风。
又酷又拽又帅!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感慨代世子文采卓越,送礼都充满了对小郡主未来的祝福。
沅成帝也看得稀奇。
头一次见送小孩子礼物是一匹小马的!
“嘶呜嘶呜~”
小马很喜欢郁雾,看到她便兴奋地叫着。
可郁雾从它的神情中,却读出了哀伤。
不止这一匹马,代家在代正淳饲名下饲养的马,每一匹都活得都不自在。
少年时,代正淳与郁柒宴赛马,曾不止一次输给他。
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他,一味地怪这些马没用。
自此,他便也恨上了这些马。
但,还是会买马回来,只为培育出最优秀,跑得最快的品种。
今日想着送郁雾马,也是为了侧面羞辱一下腿瘸无法骑马的郁柒宴。
没想到郁柒宴却不以为意,还默许女儿收了马。
“蟹蟹代伯伯,雾雾很稀饭小马。”
“爹爹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万古长春丹,是雾雾给代叔叔的回礼。”
「仙丹」都是用金箔纸包着的,看着就金贵。
但,她将东西放到代正淳手上时,对方却一脸的恐慌、嫌弃。
那表情,仿佛真的抓了把屎。
郁柒宴奇怪地打量他,“代世子,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代正淳:……
他哪儿敢?
“肃王殿下过虑了,微臣只是受宠若惊,没想过小郡主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般多!这般知书达礼!”
郁柒宴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代世子别辜负了小孩子一片心,快服用丹药吧。”
在他的催促下,代正淳艰难地吞下药,甚至没敢咀嚼。
不知是嫌药苦,还是担心些什么别的。
他吃药时,皇后和代国公看他,也都是眉头紧皱,咬紧牙关的。
仿佛他不是在吃仙丹,而是在遭受酷刑。
药也吃了,该他唱下一出戏了。
“肃王殿下,说来也是遗憾。”
“十年前,微臣与您赛马,总是差分毫输给您。”
“现在,微臣自认为马术精湛,但却无与您一战的机会了。”
“您这腿,马术怕是已经忘干净了吧!”
代正淳的眼神不停盯着郁柒宴的残腿。
话里羞辱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差没直接说他是废物了。
小奶团子在一旁被气得够呛。
她握着两个小拳头,“代伯伯,泥休要销赃(嚣张),本郡主代替爹爹,与你比试。”
笑死人了!
这么点的小鼻嘎,连马背都够不到,还要赛马?!
“好啊,等你长大了,伯伯随时等着你。”
代正淳这仁厚、不与小孩计较的模样,更让在场女眷尖叫连连。
她们就知道自己没粉错人。
郁柒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代世子,每次见面,你都想与本王比试点什么,怎么?就这么想用你的平庸来托举本王的全能?”
他挑眉斜瞥着代正淳,不止居高临下的君臣气,更多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你……!”
代正淳被他气得想要当场输出。
理智让他收敛了。
这毕竟是宫宴,且周围人太多。
他笑着迎上郁柒宴,“微臣自是不敢与殿下比较。”
一句话,让所有人认定,郁柒宴之前所有取胜,都是代正淳碍于君臣之意,故意让他。
沅成帝也看清了这势如水火的局面。
他跟郁柒宴对了个眼神,像是在问,需不需要他帮忙。
郁柒宴心累地叹了口气。
“既然代世子,还有诸位都不服,那今日我们不妨再比一场。”
“本王腿脚不便,比不了赛马,不如就比代世子最拿手的丹青。”
“以马为题!”
他视线落在了枣红小马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画马,让当事马受宠若惊。
「天啊,马马我啊,要出名啦!」
枣红马忍不住感叹。
京中谁人不知,代正淳的丹青登峰造极,一幅画,价值千金。
这北泫国内,只有七日安大师能与之匹敌。
但这位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连江湖上也无人知其模样。
比赛画画,郁柒宴能胜代正淳,绝无可能!
所以枣红马自动认为,在代正淳落笔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价也能跟着画涨一涨。
听懂它言语、看懂它心声的郁雾,给它翻了个大白眼。
“出名?你别想了,就算出名你也是本郡主的坐骑!”
得知人类幼崽能听懂自己说话的红枣马:( ?◇?)?
「人人,你竟然能听懂马马说话!」
“所以,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可不要说本郡主坏话哟!”
郁雾伸出一根短小的指头,朝马摇了摇。
一人一马说话间,郁柒宴和代正淳画马所需的工具已经准备好了。
一炷香内,谁画的最像算谁赢。
两人都开始奋笔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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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一句话祛魅了
铜锣敲响。
一炷香时间到,两人强制被停笔。
福公公带着两个太监上前,将两幅画呈给皇帝、皇后先看。
沅成帝满意点头;皇后花容失色。
小太监们又拿给在场其他宾客看,众人惊叹连连。
纷纷朝郁柒宴投去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
郁雾伸长了脖子,她真的好奇爹爹到底画了什么,谁输谁赢。
可惜,那画根本不往她眼前拿。
司刹见小主子如此心急,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小郡主,等着看好戏吧!王爷绝不会让代正淳嚣张!”
代正淳自己,也在观察人群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
郁柒宴气定神闲,他可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无论是学问还是策略,甚至丹青、音律,他都略通一二。
“是我们狭隘了,只知道没残疾前的肃王殿下武艺高强,没想到他的画技也堪称一流。”
“肃王殿下竟然画得比代世子还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照我看啊,肃王今日只不过是赶巧而已,代世子定是最近太劳累了,没休息好,才不及他的。”
在更多人心里,代正淳的优秀是根深蒂固的。
他们不否定郁柒宴的能力,但同时也不相信代正淳会轻易输。
画被传了一圈,最后,又重新落回两位创造者手里。
郁雾和代正淳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郁柒宴究竟画了什么。
小奶团子手脚并用,爬上爹爹的怀抱。
她这个位置是最佳赏画平台。
画里,除了枣红小马外,还有个穿着鹅黄碎花裙的小糯米团子。
“这系窝!”
小奶团眼睛亮晶晶的,她没想到,爹爹竟然把自己也画了上去,且比她本人更加漂亮可爱。
她心中无甚欢喜,搂住郁柒宴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雾雾就知道,宝宝怎么可爱,爹爹一定坠坠坠稀饭窝啦~”
糯叽叽的小奶音中回荡着清脆如琉璃风铃般的笑声,父女温情的画面,也让在场众人对郁柒宴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郁柒宴也破天荒,这次没有嫌弃小崽子的吻。
“你们别说,这活阎罗王爷做了父亲,还真有几分样子。看他对小郡主的宠爱,我都想嫁进王府了!”
“铁汉柔情啊!王爷单手抱孩子的样子,太有魅力了。我觉得,他比瘦弱不会武的代世子,更有男子气概。”
“哼,你们就花痴吧,等他提着刀,诛你们九族、砍你全家时,我就不信你还能觉得他帅?别忘了他可还是皇城司司使,这京中世家,哪个一尘不染,不怕他查?!”
一句话,让众女对郁柒宴再次祛魅了。
代正淳盯着郁柒宴的画看了一刻钟了,丝毫没觉得他比自己强到哪儿,不服气地问福公公。
福公公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解释道:
“代世子,您与我们王爷的画工都是神来之笔,但相同时间内,您只画了马,可王爷却多画了小郡主。”
“王爷并没有胜在画技比你好,只是胜在相同时间内,作画内容比你多。”
代正淳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分明是皇帝和大臣故意向着郁柒宴罢了,毕竟他是真皇族!
可自己不服!
明明绘画领域应该是他的舒适区才对。
“代世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画技这些年又进步不少。”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多民间的百姓都是靠作画养家糊口的,他们笔下不但能出好画,更是能用最快的速度出画。”
“本王曾见过有人一日作画十幅,只为换钱。”
“艺术固然高尚,可也不要用你的热爱,去挑战别人的饭碗!”
跟着郁柒宴上战场牺牲的将士们亲眷,这些年,郁柒宴都是自己拿钱补贴他们的。
若不是因为他当年年少气盛,急功近利大意了,也不会被卧底趁乱而入,与敌军里应外合,害那么多人惨死,害他自己也中毒腿残。
三年了,他是在用钱赎罪。
钱也是他唯一能给得起之物。
代正淳咬牙切齿地盯着郁柒宴,心里还是不服,但脸上只能虚心赔笑。
“多谢王爷赐教,微臣领悟。”
“今日,微臣的确状态不佳,对太子殿下也甚是担忧。”
“陛下、皇后姑母,请允许微臣先行离席,去看望太子一家。”
欲羞辱郁柒宴不成,他只能去太子那边找找其他快感。
想想这些郁氏皇祖的蠢货们都被他们代家玩于鼓掌,他就无比开心。
郁柒宴,就让你这个王爷再威风几日,郁家江山,迟早是我代家的!
代正淳离席后,郁柒宴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爹爹成了焦点。
形色各异的眼睛,都盯着他看。
大臣们可能在选储君的站队,即便郁柒宴退残了,怎么看也比太子更有优势。
女人们则是在惦记肃王妃的位置,甚至嫁过去还可以无痛当娘。
女儿又可爱又讨喜。
皇后和代国公也常常对视眼神,各怀鬼胎。
也许,只有没心没肺的小奶团子,只盯着桌上的饭菜。
“爹爹果然没骗人,宫里的八宝粥真好喝。”
“咕噜咕噜~”
眨眼工夫,一碗见底。
小奶团子洒脱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人生苦短,再来一碗!”
一旁伺候的宫女瞪圆了眼睛,如果她没数错,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她好奇小郡主把这些食物都装哪儿了?
“小郡主别吃积食了,奴婢给您拿些果子润润肠。”
说着,不等郁雾同意,桌上的饭菜如被打结了一般,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精美的果盘。
郁雾叹气,就当补充维C了。
身旁的枣红小马,垂涎三尺地看着那些又红又脆的苹果。
郁雾递给了它半个,小马吃得津津有味,像小狗一样摇头晃脑。
不多时,小狸花跑来了。
自从知道乖孙能通兽语后,沅成帝下令整个皇宫必须对各种动物礼让三分,更是不得随意打杀。
所以,即便是宴会,小狸花也可以自由穿行。
“喵呜~”
“老吴老吴老吴……”
小狸花像是急疯了,一来便想拖着郁雾离开。
「雾宝,快跟喵走,看好戏了!」
「刚才有个小白脸进了东宫,临走时拐走了苏氏,往冷宫那个方向去了。」
「喵认出来了,那人的身材与五日前苏氏宫外私会之人,颇为相似!」
郁雾震惊地手里的果子都掉地了。
小马也不嫌弃,默认小主人不要的都是它的。
不过,小猫猫刚才说的话,它似乎也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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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众人吃瓜又黄又绿
吃完地上的果子,小马用脑袋蹭了蹭郁雾,想让小雾宝看看自己。
“小红你干嘛呀,雾雾没时间陪你玩,乖!”
郁雾没有看它,继续听小狸花说话,不过嘴上还是在哄它。
小红马急了,用后蹄蹬了蹬小狸花。
把小狸花踹走,自己站到了它的位置上,目视郁雾。
「猫朋友,对不起了。」
「雾宝,五天前的深夜,代正淳的确骑了我爹出去。」
「听我爹说,他去见了一位打扮很贵气的女人,还跟她在床上滚呀滚,并且相约今天继续滚。」
小狸花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与它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
“那我们快走,去冷宫捉他们!”
小奶团子干劲十足。
捉奸吃瓜,她喜欢。
怕去晚了赶不上,她打算自己先和小动物们过去守着,若消息可靠,再回来找郁柒宴和沅成帝,捉奸在床。
奶团子骑着小马,在宫中狂奔。
郁柒宴不放心她们,特意叫司刹跟着保护。
此时,杂草丛生的冷宫某间床榻上,黄色的纱幔围起,正上演着一片春色。
“你坏,弄得人家好疼,一会儿走不了路,你抱我回东宫!”
小奶团子和小红马赶到时,正好听到了苏氏的这句娇喘。
“娘子再忍忍,等狗皇帝一死,别说东宫,整个北泫天下都是咱们的!”
“届时,为夫天天抱着你去哪儿都行。”
代正淳如男妖精一般的声音传来,让竖着小耳朵听墙根的小奶团子,大吃一惊。
他们不但给太子伯伯戴绿帽子,更意图谋皇爷爷的江山!
小团子奶香小馒头似的小手忍不住握拳。
如果她的法力恢复了,好想引雷来劈死这对不知羞的狗男女。
小马用舌头舔湿窗户纸,让小奶娃骑在自己背上,可以看得仔细。
房间里,两人白得发光,肉体纠缠在一起。
郁雾虽然不懂这些,可也知非礼勿视,但,不等她闭眼,司刹的大手就先蒙住了她的眼睛。
这活儿真不适合小孩子来做!
感觉王爷有点坑闺女。
“司刹叔叔,泥在这守着,我去喊爹爹和爷爷。”
郁雾一板一眼地安排道。
“好,小郡主,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让小马驮着你快些跑。”
司刹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看着小奶团子跑得比自己用上轻功还快,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宴会正值高潮,歌舞升平。
郁柒宴得知冷宫之事时,搭在椅沿的双手都骤然攥紧了。
他倒不是替太子生气,只是觉得代家和苏氏在藐视皇威。
“雾雾,你想办法叫你皇爷爷过去,本王去找太子。”
这种好戏,必须让四哥亲眼看到,不然,怕那家伙不买账。
郁雾点头同意。
父女俩各攻略一人。
小奶团子屁颠屁颠地朝沅成帝那边跑去;郁柒宴则离席去了东宫。
“皇爷爷,听说那边的梅花开得可漂亮了,泥陪窝去看看嘛~”
小奶团子好像个小挂件似的,搂着沅成帝的胳膊,央求着。
沅成帝本来宠爱她,尤其是看到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圆圆的、湿漉漉,像小鹿似的眼睛,更不忍心拒绝了。
“行啊。”
“走吧,咱们去赏花花。”
沅成帝抱起小团子,嘱咐在场之人自己吃好喝好后就要离开。
大臣们巴不得皇帝早点离席呢,那样,大家都能放松些。
正在与一群想要攀附、结交自己之人说话的皇后,注意到沅成帝这边的动静,想要挽留他。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皇后无论自己在做什么,一双眼睛都会紧盯在沅成帝身上。
“带雾雾去赏梅花。”
“各位夫人、小姐们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沅成帝不满地瞪了一眼皇后,故意没叫他,反而让她身边的那些大臣们的家眷跟来。
皇后面子挂不住。
众女眷也不傻,不敢真越过皇后跟皇帝去赏花。
直到,皇后自己提议,“既然陛下有此雅兴,诸位夫人们,同本宫和皇帝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小奶团的带领下往冷宫那边去。
越走,皇后越觉得不对。
“陛下,这边有梅花吗?”她试探着问。
“有的有的,满园春色,什么花都有。”郁雾紧忙回复。
沅成帝只是笑笑不语,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满园春色?
他知道小家伙可能要带自己去看什么好戏,只是用了赏花的借口,并未揭穿她。
“皇后这是怕来冷宫吗?难不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之物藏匿于此。”
沅成帝毫不客气,也一点脸面不给皇后留。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
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关着历朝历代疯妃子的冷宫,一向都是从外面挂着锁的。
可今日,这锁却是开的。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沅成帝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几分。
“这冷宫的门怎么没锁啊?”
“万一把那些疯子、傻子放出来,伤了人,该如何是好?!”
皇后嘴里骂骂咧咧的。
沅成帝和郁雾双耳不闻,他们很有目标地往前走。
在一处树丛里,郁雾发现了小狸花和司刹,让皇爷爷在这间房门口停在。
木床咯吱作响的声音,让他们听了也面色潮红,以至于都不敢靠近。
听着那屋里噼啪作响的水声,有经验的夫人们,都瞬间感觉烧红了脸。
皇后脸也绿了。
刚要踹门进去,却被沅成帝阻止了。
里面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
“娘子舒服吗?”
“舒服,淳郎就是活儿好!”
单是听着这两句声音,众人便对里面之人猜了个大概。
女声他们不太熟,但这男声,不是刚刚与肃王比试绘画的代正淳,还能是谁?
那些跟在最后面的未出阁姑娘们,心里难受极了,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
她们奉为偶像的男人,竟然光天化日在皇宫做这种事。
不要脸,还品行不端!
沅成帝面上一片寒色。
“皇家重地,他们这是要把朕的颜面放在地上踩啊?!”
他动了大怒,都忘了怀里的奶团子,快步上前,亲自踢开了房门。
冷宫里的门年久失修,对于有武功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抱着郁雾第一个进去了,皇后不悦地提着裙摆,也跟了进去。
那些夫人、小姐们,则怯生生跟在后面,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有些胆小,怕皇帝发怒,自己被连带的,则只站在门外墙根下。
但,没一个人离开。
大家都在等着吃瓜。
夫人还在好奇,代正淳在冷宫里偷偷做这种事,怎么也不派人通风报信。
代正淳的确派了人在望风。
可惜,全都被司刹打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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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你个贱人,本宫要掐死你
屋里还在翻云覆雨的代正淳,慌乱提上裤子,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便滚落在沅成帝身边。
就他这弱鸡身材,小奶团子都觉得辣眼睛,急忙自己捂住了双眼。
代正淳胆怯抬头,看着皇帝、皇后和满屋子人,知道自己多半是要凉。
皇后此时也跟他一样,满脸燥热。
“淳儿,你…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你把皇宫当代府了吗?”
皇后先了皇帝一步,亲自斥责起了代正淳。
“姑母、皇姑父,我,我是在宴会上吃了酒,一时酒醉,闯入此地,鬼迷心窍。”
代正淳努力解释自己绝不是存了心的。
可即便如此,沅成帝又怎么能忍?
“你这个孽障!怎能行经如此荒淫?”
他快被气疯了。
郁雾放下小手,拍了拍皇爷爷的后背,给他顺气。
皇爷爷先别气,一会儿有你更气的!
“皇爷爷,床上那姨姨是谁啊?”
郁雾提醒皇帝床上还有个女人。
她不提醒,沅成帝都快气忘了。
代正淳听到他们要去抓苏氏,紧忙起身,拦在沅成帝面前。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普通宫女,求您饶她一条生路。”
他竟演起了痴情人设。
这,倒是让他将周围这些仰慕他的小姐,再次圈粉了。
这不也挺爷们的嘛!
“普通宫女?不对吧!”
“雾雾刚才在门外,怎么听着声音那么像四伯母?”
小奶团子真诚地发问。
众人:!
代正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郁雾,多管闲事的小贱人!
郁雾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瞪回去后,才装作被他吓到的模样,将小脸贴到沅成帝颈窝,可怜巴巴道:
“呜呜呜,皇爷爷,这个伯伯的眼神好吓人,他瞪窝!”
小奶团子大哭起来,又凄惨又可怜,都快哭断气了。
挤不出眼泪,郁雾就干嚎。
声势之大,震得全屋人耳膜疼。
“乖宝不哭,他瞪你,爷爷这就派人挖了他的眼睛!”
沅成帝给了一旁司刹一个眼神,让他动手。
皇后见他们真要取代正淳眼睛,连忙跪下来求情。
“陛下明鉴,淳儿可是很喜欢小郡主的,他才刚送了小郡主一匹小马,绝不会瞪她的,定是小郡主自己看错了。”
“求陛下开恩!”
皇后跪地,咣咣磕头。
沅成帝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他扣住代正淳,自己则趁机亲自过去撩开床幔,看看里面的女人是谁。
“哗啦——”
沅成帝眼睛直了。
苏氏脸色苍白地窝在床里,怯生生地望着沅成帝,一丝不挂的身体,只能用还未来得及穿的衣服遮挡。
帘子一拉开,她这副模样也无遗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啊!怎么是太子妃?”
“不是说是个普通宫女吗?”
“代世子这是…给太子戴绿帽了?”
反应过来的女眷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沅成帝捂着心脏,他现在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
皇后也被惊得脸色惨白,原本跪着的身体直接瘫坐在地。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代正淳,完了,完了,这回,就算是她也保不住淳儿的命了!
“孽障!”
沅成帝忍不了一点,抬脚,狠狠踹了代正淳一脚。
“你父亲是太子的亲舅舅,她苏氏算是你的表弟妹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这一脚不轻,将代正淳踹飞出去,正好额头磕到了桌角,流得满脸血。
代正淳不顾疼痛,又急忙爬起来,端正跪着,模样恭顺。
他想让皇帝对他的恨意少些,尽全力去保命!
“是微臣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太子表弟,微臣有错,请陛下责罚。”
他抽泣抹眼泪,哭起来那可人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不愧是个当小倌的料!
正当此时,太子被郁柒宴强拉硬拽来了冷宫。
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还扭扭捏捏。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边闹剧动静都他,也是震惊了。
他无力地拨开人群,看清那对奸夫淫妇是代正淳和苏氏后,双目瞬间变得血红。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憎恨感,不断涌上心头。
“苏氏,你个贱人,本宫要掐死你!”
太子不受控地冲过去,一把掐住苏氏的脖子,越掐越狠。
郁柒宴没着急过去,只是在后面默默看着。
四哥,看到自己女人被糟蹋的感觉不好受吧?
太子心里越难过,他越是高兴,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了。
三年前,雾雾的娘亲,他的女人沈若吟,也是这么被太子糟蹋的!
复仇的快感在郁柒宴心头萦绕。
他要一点一滴,将郁彰欠吟儿的、欠他的,都要回来!
郁雾往后一撇头,看到了脸色阴暗的郁柒宴,小奶团子没有注意到爹爹不高兴,只是感觉爹爹来了,自己很高兴。
“爹爹来啦~”
她欢快地跳下沅成帝的怀抱,一摇一晃地朝郁柒宴跑来。
郁柒宴的目光,随着小奶团子穿过人群。
奶团朝自己跑来的一路,他仿佛真的看到了繁花在盛开。
笑若桃花的小娃娃,仿佛是天上的小仙子,伴着彩虹而来,照亮郁柒宴阴暗的心。
郁柒宴如拥抱太阳一般,下意识张开双臂。
小奶团子弹跳起飞,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喊着:“爹爹~”
郁柒宴将她抱紧。
自己比太子幸运,他还有雾雾,可四哥的孩子,没一个是亲生!
太子那边,在苏氏还剩最后一口气时,理智让他放手,没直接要了苏氏的命。
“咳咳咳~”
苏氏被掐着的喉咙得到释放,难受地咳了几声。
“彰郎,你听我解释啊!妾身还是爱你的!”
太子妃也还不想死!
“原来爱是一道光,绿到太子伯伯发慌!”
谋奶团子不嫌事大地拍手笑着。
太子:……
他不再理会苏氏,恍恍惚惚又走到代正淳面前,不等代正淳抬头看他,他便用尽了全力,给了他一耳光。
“啪!”
声音响亮清脆。
代正淳也被打得嘴角流了血。
沅成帝难得用心疼的眼神看向太子。
皇后眼珠转动,抱住皇帝大腿,替代正淳求情,“陛下,求您饶了淳儿,一定是苏氏那个荡妇勾引的淳儿,淳儿今日饮了酒,认错了人。”
光自己求情还不够,她还拉着太子一起。
“彰儿,淳儿是你表哥,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花衣服,你快给你表哥求求情,手足不能断啊!”
郁柒宴父女听着皇后这些歪理邪说,都忍不住连连咋舌。
“皇后娘娘,雾雾虽然小,可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
“代伯伯不同意,四伯母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啊!”
苏氏不值得同情!
郁雾只是看不惯每次出了这种事情,人们都把过错往女子身上赖的举动。
“小崽子,你懂的还不多啊?!”
郁柒宴心累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个女儿真的只有三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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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放权给肃王
小奶团子调皮地朝他眨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她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郁彰瞬间清醒过来。
他甩开皇后拉着他的手,苦笑一声,质问道:
“母后,如今是您的儿子我,被他绿了,您不但不为我报仇,反而想让我替他求情?”
“您不觉得您这个举动很奇怪吗?”
“还是彰儿该说您偏心呢?”
就算他再草包、不上进,也看得出来,从小到大,自己的母后根本不爱自己,他更爱代表哥。
若母后爱他,真把他当做一国储君来培养,他也不至于成了今日这般的草包。
母后的心,全都给了代家!
皇后猛地一惊,她也意识到自己露馅了,紧忙解释:“彰儿,母后岂会不疼爱你?你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
她为代正淳而悲痛的脸,逐渐变得冷峻起来,且充满恶意。
“代正淳,你虽是本宫的侄儿,以往本宫疼你爱你,但今日你私通太子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死不足惜!”
“陛下,臣妾认为,直接将他处死,不足以平息我儿所受之辱,更不足以彰显皇室威仪,不如,赐他七七四十九道鞭刑,外加炮烙之刑,让他生不如死!”
皇后亲自定罪,让在场众人再次惊呆。
这可是亲侄儿啊!
怎么又能下得去手了?
连代正淳自己也懵了,姑母不但不救他,反而更想弄死他,这一套刑罚受下来,他必死无疑,还不如直接砍头,一了百了!
郁雾也同样看得迷惑不解。
她挠了挠小耳朵,满头问号。
郁柒宴嘴角不屑一笑。
别人也许看不明白,但他知道,皇后这就是想保代正淳一命,故意而为之。
四十九到鞭刑加炮烙之刑,看似是重刑,可真正重不重都是行刑之人说了算。
想要在这里面做手脚,对于代家和皇后来说,轻而易举。
只要代正淳「抗住」了这些刑法,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又能继续为非作歹。
“皇后大义灭亲,乃我等后辈榜样。”
“既如此,不如代世子这些刑法,就交给本王皇城司亲自督办吧。”
“对了四哥,你也可以过来跟本王一起看他受刑,弟弟保证,公平公正!”
他微笑的脸,如枫叶静美,而锋利的刀刃,已藏于笑容深处。
挑眉的瞬间,皇后似乎在他脸上读到了一句话,「弄不死他」!
代正淳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自己落在这活阎罗手里,绝没好果子吃!
沅成帝瞥了太子一样,询问他郁柒宴的处理方法,他可还满意。
太子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来人,把代正淳带入皇城司;把苏氏关进死牢,择日问斩!”
沅成帝对早已被福公公找来的一对禁卫军下令道。
一场闹剧结束,沅成帝心头的戾气还没消。
他现在,脑袋都在发痛。
心脏跳动极快,像是快要爆炸了似的。
郁雾觉察到他情况不对,连忙让福公公扶着他。
“皇爷爷我们回椒房殿吧,邪祟刚除,您的身体还没好,不宜动怒。”
奶团子又啪嗒啪嗒跑到沅成帝身边,牵起他的手。
肉嘟嘟、滑嫩嫩的小手伸进自己的大手里,让沅成帝当即愣了一下。
如糯米糍般柔软、细腻,还带着奶香味。
让他烦躁的心,逐渐变得安定下来。
“宴儿,这边的事和宴会那边,你替朕收拾一下残局。”
临走时,沅成帝把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交给了郁柒宴,也算是放权给他。
皇后眉头紧皱,心里堵挺慌。
陛下这是要重新重用肃王了吗?
那太子怎么办?
不过还好,他们只是查出了苏氏和淳儿私通一事,并未连带查出郁杰的身世。
淳儿没了,她还有郁杰!
郁柒宴清散人群。
皇后也借口不舒服回宫了。
郁彰浑浑噩噩地站在郁柒宴面前,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还是郁柒宴先开口的。
“本王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帮你,我郁氏皇族眼里都容不得沙子,皇室血脉也不容混淆。”
言尽于此,他让司刹推他离开了。
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郁杰不是太子亲生的,他希望太子能自己发郁杰的身世,也好让他们少操点心。
好好的腊八宴会,被代正淳闹得不欢而散。
代国公子嗣众多,不差代正淳一个,没了他,还有很多人可以顶上,对于这个儿子,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舍不得。
不过只是在等妹妹代皇后传话。
很快,一个穿着凤仪宫服饰的宫女,跑来代国公身边,给了他一张字条。
代国公看完,转身便出宫了,没有丝毫犹豫。
原本热闹的皇宫,一时间变得凄凉无比。
尤其是冷宫,更显萧瑟。
风卷起地上的积雪,仿佛也在讥讽这一场笑话。
一老一小祖孙二人走在冷宫中,郁雾明显能感觉沅成帝情绪低落。
“爷爷,不气不气。”
“那个坏伯伯没什么用,但他养的马都很好,泥康窝的小马,多可爱呀!”
“康了可耐的东东,心情也会变嚎哦!”
小奶团子竖着一根手指,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还是我们雾雾最乖了,有你在爷爷身边,爷爷永远不会不高兴!”
沅成帝将郁雾抱起,举高高后又放下来,连续玩了几次。
“哦~雾雾会飞喽~”
听着小孩子稚嫩、纯真的笑声,沅成帝感觉心情也没有那个堵塞了。
正当祖孙二人玩得开心时,一只破烂的蹴鞠,滚落到了沅成帝脚下。
蹴鞠的另一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足有三十多岁了。
“嘿嘿,嘿嘿,一起玩,一起玩……”
那男人对着祖孙二人傻笑,时不时还扣扣鼻子,从鼻子里抠出的小零食,竟直接放进了嘴里。
幸好这一段郁雾没看到,否则她非得把刚才宴席上吃的,都吐出来。
福公公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男人,惊恐回复道:“陛下,这…这应该是从小就弱智的大皇子。”
“他十岁时突然生病发烧,病好后人就成了傻子,前些年他母妃离世,没人照顾他,误打误撞冲撞了代国公,您这才将他打入了冷宫,自生自灭。”
福公公简单叙述一下关于大皇子郁一铭的事。
郁雾竖着小耳朵,听得仔细。
“啊!皇爷爷怎么能这么对待大伯伯?”
她撅着小嘴,替郁一铭鸣不平。
沅成帝突然脸颊有些骚挺慌。
回忆起自己当年,竟为了代家那些人将老大关进冷宫这么多年,真感觉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你认得朕是谁吗?”
沅成帝捡起那破掉渣的蹴鞠,想试试老大这些年智商有没有见长。
“你…你是父皇,一铭记得,记得!嘿嘿嘿~”
“父皇,陪我玩,陪我玩!”
他指着皇帝不停傻笑,想让他把蹴鞠扔过来。
不等皇帝有什么动作,一个看起来就很凶的嬷嬷跑了出来。
她黑熊掌一般的巴掌拍在郁一铭脑袋上,放声怒吼道:“傻子,谁让你跑出来的?快给老娘滚回去!”
说着,还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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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丢了两缕魂的傻大伯
不仅如此,那嬷嬷还欲去拽郁一铭的耳朵。
福公公手疾眼快,朝她弹出去一块石子。
石子打在老嬷嬷的手腕上,疼得“诶呦”一声,也让她终于舍得往沅成帝这边看上一眼。
这么一眼,她的魂儿也快吓出体了。
“陛…陛下……?!”
她颤抖地跪地,不敢再直视面前的人。
冷宫这种荒废的地方,皇帝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完了,要死人了,自己打大皇子的全过程都被皇帝全程围观了!
“你就是平时负责照顾老大的嬷嬷?”
“打他、骂他就是你对他的照顾?”
沅成帝震怒的声音从老嬷嬷头顶传来。
她的身子已经斗成了筛糠。
感觉周遭的温度都在骤变。
她咬了咬牙,打算为自己博一把。
“陛下明鉴啊,大皇子不老实,而且他不是个小孩子,如果不靠打骂这种办法,没人能治的住他,难道任他闯祸吗?”
她到是很有理,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作为整个冷宫资历最高的老嬷嬷,她在冷里相当于半个主子,整日张扬跋扈的她,即便是遇到皇帝,也丝毫不怕。
这若是在民间,自己照顾大皇子这么多年,就是他的养母。
他得给自己养老送终,任自己摆弄,乖乖听话!
老嬷嬷还想再说什么,不等她开口,郁雾撩开郁一铭的袖管,大喊皇帝。
“皇爷爷,泥康,大伯伯身上都是伤!”
她刚才就发现郁一铭的状态很不对。
此人本应该是富贵之命、且才高八斗,但此时,他眉心黑气萦绕,命不久矣。
小姑娘说着,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郁一铭胳膊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大伯伯,你痛不痛呀?”
“雾雾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小奶团子真的嘟起嘴巴,轻轻吹了吹。
小奶团子这个举动,让郁一铭猛地一愣。
他感觉脑袋有点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往里钻。
“不……不痛!”
男人逐渐开口,声音低沉好听,听着也并不像个傻子。
这让那老嬷嬷都惊了一下。
沅成帝没注意到这些,他又掀起郁一铭另外一只袖子,看着只多不少的伤,一股怒火直往头顶涌。
“老刁奴!”
他毫不客气地踢了那老嬷嬷一脚。
老嬷嬷本就肥胖又是跪着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了几圈。
那滑稽的样子,连郁雾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郁一铭也学着她的模样,捂嘴笑着。
“连个傻子都照顾不好,还敢跟朕说管不住他?”
“尔等这般无用,朕留你们吃白饭?”
“福公公,给朕彻查,朕要在今天之内知道一铭这些年在冷宫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若真的奴才真的奴大欺主,不用禀告朕,直接就地处死!”
沅成帝甩着衣袖。
今天真是要气死他了!
冷宫这地方的水还挺深,虽然他不常来此地,但也不代表能让这些人在此为所欲为。
“一铭,以后你就跟着朕,朕保证,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了!”
郁雾也跟着应和道:“雾雾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泥,谁敢欺负大伯伯,雾雾就打洗他!”
说着,小奶团子还挥了挥奶呼呼地小拳头。
郁一铭听到二人的话,只是一味地嘿嘿傻笑。
沅成帝叹了口气,也不指望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回应。
但郁雾不这么认为,她总感觉大伯的痴傻症有些问题。
她低声念了句咒语,手指对着郁一铭的眉心处不断画圈,片刻,她眉头紧皱,一脸紧张。
“雾雾,怎么了?”
沅成帝关心地上前抱起她。
“爷爷,大伯伯身上的两缕魂都不在身上,人有三魂七魄,若三魂全部离体必死无疑。”
“大伯伯少了两魂,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傻子。”
“如果能将他丢失的魂找到,并且安回身体,他也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郁雾根据自己了解,简单说了一下解决办法。
听到自己大儿子还有望变回正常人,沅成帝欣喜极了。
他抱着小雾宝亲了亲她婴儿肥的小脸蛋。
“雾雾可有办法救救你大伯伯?”
郁雾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大伯伯是爹爹的大哥、皇爷爷的大儿子,如果他能康复,爹爹和爷爷都很很高兴。”
“雾雾想让你们高兴,不过,窝现在的法力不够,还需要更多的功德才能恢复,等法力攒够了,雾雾自然会帮大伯伯找魂的!”
郁雾要靠功德值来恢复法力的事,郁柒宴曾与沅成帝说过,他这段时间也有以小奶团的名去做好事。
只是单靠这些小事,功德值需要攒很久。
给大伯伯找魂的事,急不来。
郁一铭跟着祖孙二人回到椒房殿。
沅成帝本想把他安排回他母妃生前的宫里,但他似乎很喜欢雾雾,一直粘着小侄女。
郁雾也想让他留下陪自己玩。
无论是皇宫还是肃王府,都没有与她同龄的孩子陪她玩。
那些下人,主仆尊卑分得门清,与她玩时,一直让着她、小心护着她,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还是跟大伯伯一起玩,更放松些。
左右椒房殿也不是住不下,沅成帝便让郁一铭留了下来。
郁柒宴收拾完宴会和东宫那一堆烂摊子回来后,见到了久违的大哥郁一铭,心中颇为激动。
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虽然都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但年幼时也曾一起读书、玩耍。
这些年,他自己颓废,对兄弟姐妹们也没有联络,并且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很喜欢大哥,他是打心底欢喜。
这几日,郁雾也一直盯着紫宸殿那边。
她惊奇地发现,自从皇爷爷把所有万古长春药丸都扔了后,紫宸殿的凶邪之气也逐渐减退。
她认为,自己一直寻不到阵眼,极有可能隐藏在那些药丸里。
目前来看,只要皇爷爷别再胡乱吃些不干不净的所谓仙丹,就一定不会再有事!
小奶团子将这些事告诉给沅成帝。
一提起仙丹,沅成帝便能想到那日雾雾说过的,万古长春中有初女血、童子尿的事,恶心地让他两眼跟着冒金星。
“雾雾放心,爷爷再也不会瞎炼丹了!”沅成帝向她保证道。
“皇爷爷想要修真,以后,不如就跟着小仙姑雾雾吧!”
“窝可以收你做弟子,本仙姑可是从未收过徒弟的哦!”
小奶团子倒反天罡的话,让沅成帝不但不生气,反而欣然同意了。
他现在,也认定了自己的小孙女才是活神仙,只有她几次三番地救自己的命。
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在修真上,沅成帝也不信任任何人。
国师府都被他屠了!
不知在外云游回来的国师扶摇子,得知此事会如何?
苏氏和代正淳一事,也让郁柒宴这几日早出晚归,整日泡在皇城司。
他还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有关皇后、太子、代家的谋划。
可惜,不知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骨头硬,即便活阎罗肃王已经用尽了自己刑讯的手段,还是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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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幸福都是要靠双手争取的
太子妃苏氏的行刑日,定在腊月十四这天。
正好前一天十三,代正淳终究是没挺过那些酷刑,死在了邢台上。
好歹夫妻一场,太子来刑场送苏氏最后一程。
年幼的郁杰也跟着父亲一同来送别母亲。
短短不过十日时间,他先是死了妹妹,又死了母妃,即便他心智再成熟,在这双重打击下,也让年幼的他痛苦万分,一蹶不振。
他的身体垮了,昏迷这么多日的沈嘉音却逐渐转危为安,苏醒了过来。
得知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皇宫里的翻天覆地,她也连连感叹郁雾那小野种手段真高。
不过她这次还得多谢郁雾,帮自己出掉了苏氏和郁雅两个宿敌。
日后在东宫,她终于不必再低三下四地讨好她们了。
有好消息,自然也伴着噩耗。
养心殿硝石爆炸一事,幕后真凶还是没能查出来,那就只能让负责开采矿石的昌乐县府衙一干人等顶罪了。
昌乐县令,和身为县丞的沈大郎,都会被一同没收家产,流放至极北苦寒之地。
沈家的大宅本在郁柒宴、郁雾父女相认时,就被郁柒宴派人烧了,抄家对于沈家来说无所谓,不过流放极北之地,走着一路,天寒地冻,怕也是死路一条。
狱卒知道沈家有个「外甥女」就是太子前段时间认回来的女儿,所以不惜违反规定,帮沈大郎给沈嘉音送进宫了一封求救信。
沈嘉音刚刚苏醒,那信便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上面亲爹的笔迹,初次尝到宫斗之难的穿越者沈嘉音,抱着信痛苦哭泣。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皇宫是个龙潭虎穴,真不该跟小野种郁雾抢身份。
“爹,女儿好想您,想好娘亲和祖母,好想回到沈家。”
沈嘉音独自坐在房间里,低声抽泣着。
她自进了宫,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而且那位太子爹,也并不把她当回事。
“老天啊,你们让我穿书进来,却为何把我按到了这个三岁半奶娃娃体内?”
“这么小的身躯,前世那些魅惑人的本事,我丝毫都使不出来!”
回忆起前世的自己,靠着勾引富豪,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想就觉得好气。
空有一身本事,被困在三岁孩子体内,无用武之地。
她就是有这个自信,若是给她一副成人身躯,她不日定能取代皇后!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而并非一个长大了还要被皇帝指婚联姻,或送去他国和亲的公主。
思及此,她擦干眼泪,攥紧信。
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她沈嘉音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两个字。
她的人生格言:幸福都是要靠双手争取的!
她现在要去求皇后,保住沈家。
身体还没康复的沈嘉音,随便穿了件衣服,顶着冬日的寒风,便跑去凤仪宫了。
还是像上次给皇后认错一般,到了门口就下跪。
这次,比上次幸运,皇后很快便让她进屋了。
且知道她刚刚苏醒,对她嘘寒问暖的。
皇后也没办法。
她真不喜欢这个智商堪忧、情商没有的沈嘉音。
但苏氏和郁雅都死了,现在,她这边势力单薄,正是需要拉拢人手的时候。
“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最近宫里的事太多了,别怪皇祖母没去看望你。”
皇后给了她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让她拿在手上捂着。
“皇祖母,关于小雅姐和太子妃娘娘的事,嘉音都听下人们说了。”
“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伤心了,珍惜眼前人、身边人才是。”
“您是嘉音的亲祖母,嘉音以后会一直跟在您身边伺候您的。”
沈嘉音说着这些客道话。
三分真情七分假意。
伺候她?
她这辈子绝不会伺候任何人!
所有人都只是她追逐权利的垫脚石!
“好孩子,你有心了。”
“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本宫,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来看望本宫的吧?”
这位宫斗冠军仅凭轻描淡写的一瞥,便知晓看似成熟稳重,实则芯子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沈嘉音所想。
沈嘉音也不再藏着掖着,将想请皇后帮忙救救沈家一事,尽数说明。
皇后闻言,轻声笑了笑。
救一个小小的沈县丞,不过如同放过一只蚂蚁。
对她和代家来说,都不是难事。
不过,就这么轻易让她帮忙,她可不想做亏本的生意。
“你舅父担任昌乐县丞时,曾督工硝石矿,那么想必他对采矿也算颇有了解。”
“救他的命也行,不过本宫需要给他设计一场假死,他日后需改名换姓地活在世上。”
“本宫给他个新官职,让他做矿监校尉,从五品。”
“日后,他就为我代家守着城西的一座金矿山吧。”
无论什么矿石,都是国家的,属于沅成帝。
采出来的金银,最后也会归于国库。
京城西边的山上,目前就在开采一座金矿。
代家盯上那矿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内应助他们偷运金子。
现在,沈县丞,正是个不错的人选。
次日,皇后以安慰丧子之痛的代国公为由,出了趟宫。
代国公府,正堂。
一袭纯白孝衣的代国公还高坐明堂,悠闲喝茶呢。
他脸上,分毫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坐在他身边的皇后,更是如此。
“所以,小妹你的意思是先把那矿监杀了,在举行矿监考试时,我们助沈县丞夺魁,帮他坐稳矿监校尉一职?”
听了皇后简述的话,代国公若有所思地刮着盖碗边。
不愧是自己的妹妹,这计划不错。
“不过小妹,你确定沈大郎真能考上矿监吗?”
他不确定地反问。
这矿监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按照北泫的规矩,与科举考试无甚差异。
即便代家从中斡旋,怕是也不容易。
“好不好考,就要看沈县丞的求生欲了。”
“在活着面前,妹妹相信,所有人都会被激发出自己无限的潜能。”
说着,皇后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笑。
她也端起面前的盖碗,与代国公的盖碗碰了个杯后,一口饮尽。
“那关于肃王父女,我们该如何是好?”
兄妹难得可以说说悄悄话,代国公自是以问关键内容为主。
皇后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兄长,国师扶摇子,云游快两个月了吧?该回京了!”
她给了代国公一个诡异的笑容。
两人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是心有灵犀。
皇后的一句话,代国公全然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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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不如将计就计
昌乐县府衙,从县令、县丞,到所有看管、运输硝石之人,全部被抄家流放。
此事,郁柒宴和郁雾父女也清楚。
郁柒宴只感觉沈大郎活该。
那种欺负他女儿三年的人,不配做雾雾的舅舅。
最好,流放就直接死在半路。
果不其然,三日后,再有他们消息,还真是流放队伍遇上了山匪,死伤惨重。
沈家就两口人,沈县丞和其年仅八岁的儿子,都死了。
郁柒宴觉得,这山匪来得蹊跷。
京城附近的匪徒,这么多年早被他灭了个干净,不可能新出现一伙山匪他不知道。
恐其中另有缘由。
郁雾的想法与郁柒宴所差无几,不过她更想看看沈嘉音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想什么来什么。
上午,她与郁一铭在院子里用泥巴堆城墙时,小狸花的兄弟,小彩狸跑了过来。
它是被送到东宫的三只小猫里,一直负责盯梢沈嘉音的。
“喵呜~”
「小彩狸仙女来喽~」
小彩狸从院墙外跳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郁雾她们堆起的泥巴墙上。
它一屁股,把两人一上午的成果都坐成灰了。
望着塌了的逞强,郁一铭眼中也闪过一丝难过,“塌了……!”
郁雾:……
她眯着眼,故作生气地斜扫了一眼小彩狸。
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小彩狸,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用一双无辜的圆眼睛看向她。
「雾雾对不起,喵错了。」
「喵有大瓜,关于沈家的大瓜要告诉雾雾,一时间太兴奋了,着陆点选错了。」
郁雾本就没真生它的气。
对于这些可爱的毛茸茸,她向来脾气极好。
“蒜鸟,这次就饶你一次!”
“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郁雾拿出小主子的姿态,掐着腰,故意装凶。
小彩狸点头如捣蒜,眨巴着大眼睛,呆萌可爱地看着小团子,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
“什么,那个坏舅舅还没死呢?!”
“哼!皇后也是个坏老太婆!”
小奶团子气鼓鼓地掐着小蛮腰,又是跺脚又是瞪眼的。
“坏舅舅、坏皇后!”
郁一铭跟在一旁,学小奶团说话,跟她一样掐着腰、跺着脚。
小奶团子见他也一副愤怒模样,歪着小脑袋,狐疑地看着他。
“大伯伯,你气什么呀?”
郁一铭撅着嘴、斜着眼,愤愤不平道:“惹宝宝生气,一铭也生气,一铭帮宝宝打坏人!”
话落,他还做了个拳击的动作。
郁雾连连点头认可,“走,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事告诉爹爹。”
“告诉爹爹!”郁一铭又重复道。
郁雾没理会他,还以为他是想将此事告诉给皇爷爷。
此时的郁柒宴正在房间里帮沅成帝处理公务。
小奶团子噔噔噔跑进来,身后跟着大皇子和几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一长串从大到小,像是一截火车,呜呜咽咽横冲直撞。
郁柒宴头疼地捏着眉心。
“爹爹,雾雾有关于坏舅舅和坏皇后的重要情报!”
郁雾抱着郁柒宴的腿,轻车熟路爬到他的怀里。
“爹爹,有重要情报!”
郁一铭鹦鹉学舌一般,又跟着说了一句。
见他管自己的父亲也叫爹爹,郁雾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她猛地回头朝他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大伯伯,我爹爹是你的七弟弟,不该也喊他爹爹,而是应该叫他弟弟。”
小奶团子分外有耐心地给他解释。
这几日,她完全充当了郁一铭的小老师。
帮他一起改掉许多不好的小毛病。
他与郁雾只相处了短暂的半个月时间,但现在的郁一铭,虽还是个弱智,但只要他不说话、不乱动,整体看起来与常人无疑。
他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乌发高束,戴着白玉银冠,整体丰神俊朗,又透露着矜贵高冷。
本就有着沅成帝血统的他,颜值也不算太差。
郁雾都觉得,若是他的神志恢复,定会代替刚断气的代正淳,成为下一个让京中贵女排队想嫁的如意郎君。
“弟弟。”
郁一铭试探着喊了一声。
“大哥。”
郁柒宴语气缓和,也喊了他一声。
“嘿嘿!”
不知道什么事,让郁一铭觉得那么好笑,正经不过三秒又呲着大牙嘿嘿傻笑起来。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抽了抽嘴角。
郁雾汗颜捂脸。
看来若想让大伯伯的弱智有所改善,还是得先寻回他的两缕魂。
郁雾不再管郁一铭,让他去一旁自己玩,自己则向郁柒宴说起小彩狸告诉她的事。
“爹爹,窝们决不能让坏舅舅活着回京!”
“泥快派银去把他们抓起来。”
小奶团子双手在胸前紧紧地握着,整张小脸都跟着使劲儿。
郁柒宴得知皇后想让沈大郎考上矿监校尉一职,随后用职务之便,让他为代家偷运金子一事,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与其现在去劫回沈大郎,不如提前安插细作在矿山,搜集其与代家合谋,盗窃矿金的罪证,一举灭了整个国公府!
见爹爹只是一直嘴角衔笑,却不回话,小奶团子急得推了推爹爹的胸膛。
额,好硬!
“爹爹,泥也傻了嘛!”
她小手大胆地捏了捏郁柒宴的脸。
没什么力气,也不疼,但那句肯定的语气说郁柒宴傻了,侮辱性极强。
“小家伙,别乱动。”
郁柒宴带着微怒,一把将她两个旺仔小馒头一般的手,全部握住。
“本王今日教你一课,放长线,钓大鱼!”
小奶团子的短粗指头,挠了挠没长几根毛的小脑袋。
好痒。
知识莫名其妙地往脑子里钻。
“雾雾,你记得,以后做什么事之前,要先思而后行,先想想此事如何办,最终的结果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面对坏人,我们也不要想着直接将他杀了干净,多想想,他存在还会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帮助,你要记得,将其的全部价值榨干,再杀之亦不迟。”
“不过,要找好帮手看着他们,不能在你没去抓他们之前,让对方壮大或逃跑。”
老父亲也算是苦口婆心。
在京城皇宫这种地方生存,她早晚都要懂得这些道理。
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一辈子,以后,更多的道理都要慢慢教。
小奶团子眨巴着葡萄大眼。
芯子是来自修真界老祖的她,这些道理还是能极快听懂的。
刚才是她着急了,就想着尽快杀了沈大郎报仇。
“嗯嗯,爹爹窝记住啦!”
“还有还有,这事是雾雾和爹爹的秘密,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爷爷!”
小奶团子都会举一反三了。
之前苏氏会在腊八这日私会情郎一事,郁柒宴也是瞒着沅成帝。
现在的他,必须谨小慎微。
在没有实打实,能一击制敌的证据面前,他对谁都不会透露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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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乃我再世父母
腊月二十七这日,郁柒宴得到消息,代家的人已经护送沈大郎父子进京了。
代家给了他们弄了个新身份,并在城中给他们置办了一处房产。
假户籍上写着祖籍京城,世代经商。
沈大郎现在也有了新名字,沈玉,身份是城中一家布庄的东家。
其子沈纹,年八岁,自幼丧母,被父拉扯长大,父为其不得续弦。
家中仅父子两口,相依为命。
他们也不怕被人认出,若有人说沈玉长得像那被流放的昌乐县沈县丞,沈玉也找好了说辞,只管大方承认两人是本家兄弟,有着远亲血统。
而且,还可以逢人抱怨一句皇帝不公,未曾明察秋毫便将自己族兄流放。
左右,沅成帝也仅下令 将昌乐县府衙经手硝石的官员及其家眷,送去极北之地流放。
并未发难他们整个九族,所以,沈家族中其他人,自是不受牵连。
代国公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刺杀矿监冯校尉。
他一死,矿监一职空缺,才能让沈大郎沈玉补上。
而早已知晓他们计划的郁柒宴,自然不能让矿监冯校尉就这么白白成为代家的刀下冤魂。
他前两日就让司刹给冯校尉送去封信,让他自行辞官,自己会为他谋一个同样品级的官职。
可这冯校尉也是个万事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不弄清楚肃王这到底是何意,他绝不会轻易听话辞官。
这不,今日说什么也要进宫来面见肃王,当面问清楚。
椒房殿正厅。
郁柒宴望着面前这身材魁梧的汉子,挑眉看向他。
他自是听说过,这冯校尉性子执拗、不懂变通,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打算还是跟他说实话。
“若本王与你说,你这个职位被你惹不起之人看中了,他们想给自己的人谋取,也好更方便为他们效力。”
“而你的存在,自然是他们的阻碍,他们已经在计划刺杀你了。”
“算起日子,也就年三十这几天,最迟不会拖到正月初七!”
郁柒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冯校尉还是将信将疑。
“可是王爷……”
不等他说完,郁雾啪嗒啪嗒地跑到他身前,拉了拉他的衣摆,用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认真地看着他。
“诶呀,冯伯伯,你就听窝爹爹的吧!”
“你现在印堂发黑,十日之内定有血光之灾。”
“爹爹让你主动辞官是为你好,而且爹爹也会为你安排其他工作的,不会让你没有俸禄,吃不饱饭哒!”
奶团子声音奶呼呼的,让也有些女儿奴的冯校尉有几分动摇。
这个小郡主的本事,朝野上下都传遍了,她似乎是个会法术的小仙姑。
辞官当然可以。
但他想知道是谁看上了他的官职?
那人又想利用此职位之便,做些什么不法勾当?
“王爷,微臣可以辞官,王爷既然知道有人要刺杀微臣,就一定知道那惦记我官职之人是谁?还请王爷告知此人底细。”
“金矿之事无小事,微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欲图谋金矿之人得逞!”
他这番话,倒是让父女二人都瞳孔一惊。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矿监校尉,都能有如此疾恶如仇之心。
郁雾也爬上椅子,细细打量起了冯校尉。
男人不过三十出头,一身铠甲劲装。
虽留着一圈络腮胡,但面白如玉,耳朵上带了个辫子耳坠,用七彩绳编的,算是北方某部落的特色,显得颇有几分小帅。
身体强壮魁梧,肌肉发达有型。
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壮肌肉型美男。
且郁雾观他身上的气息,是金色的贵人气质,若是这次不死,以后的成就绝不止一个矿监校尉!
“此事本王自会处理,背后那人你对付不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冯校尉的确是个死心眼,仍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但即便他再耿直,也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肃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敢自讨没趣,最后壮着胆子自荐道:
“王爷,关于抓住那幕后之人,不知微臣能否出些力?”
“您传信于微臣,让我提前规避刺杀,免于性命之险,您有恩于微臣,乃我冯诀再世父母。”
“微臣必须要为您做些什么,以报此恩。”
他双膝跪地,拱手在郁柒宴面前,固执又耿直的性子,颇为讨郁柒宴欢喜。
郁柒宴轻声笑了笑,“那你打算如何助本王一臂之力?”
这话,还真把冯校尉问住了,他哪儿有那个脑子谋划?
只是拿出一副万死不辞的态度,道:“微臣任凭王爷调遣!”
郁柒宴被他弄得又喜又恼。
这种人若是放到战场上,他会很喜欢,没有什么自己主意和思想,会完全按照军令行动。
但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中,说实话,郁柒宴有些不敢重用他,怕他这反应慢的脑子误了大事。
片刻,还是冯校尉自己提议道:
“王爷,不如微臣在矿场换个清闲些的职位。微臣会做饭,可以去任职伙夫。”
“这样,还能继续留在矿场,也好做王爷的眼线,助王爷早日揪出那欲偷窃金矿之人。”
他到是个想法清奇的。
伙夫,的确是个不错的卧底职位。
“可以,你自己小心,别误了身家性命即可。”
“本王也会派出暗卫盯着矿场,你若有重要情报,可随时告诉给他们。”
郁柒宴同意后,冯校尉也心满意足地拱手退下了。
次日,郁柒宴派去矿山的暗卫便传来,冯校尉冯诀,以身体不适无法胜任矿监校尉一职为由,主动辞官,调去做了个伙夫。
这一下子,也乱了代家派去刺杀冯诀之人的阵脚。
他们将此事禀告给代国公,代国公知道,冯诀不可能平白无故辞官,特让人打听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事,或者,见了什么人。
打听出他进了宫求见了肃王郁柒宴,代国公因年迈而皮松下垂的老脸,瞬间变得阴沉可怖。
“郁柒宴!”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字。
怪不得之前他派人拉拢冯诀,想利用冯诀的职务之便,给自己偷窃金矿时,冯诀一点都不肯赏脸。
原来,他是肃王的人!
“哼,这个肃王看似残废不理朝政,实则还暗暗跟太子较劲儿呢!”
他想到冯诀从一开始就是郁柒宴的人,也没想到郁柒宴早已知晓他们欲将沈大郎安插进矿场,里应外合,窃取金矿。
不知是该说他聪明,还是不够细致、周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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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新年晚宴,郁杰发疯砍人
瑞雪兆丰年。
过年前夕,京中又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后,北泫的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像是正式入春的前奏。
春节的氛围已经烘托到了极致。
宫里上下都在大扫除,四处挂着大红灯笼,也贴上了各式各样的红色窗花。
每日都有人来给郁雾量尺寸或画像。
沅成帝下令尚衣局,给小奶团子裁了几十套新衣。
打造的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小奶团子每天都能换漂亮的小裙子,一个月都不重样。
椒房殿里,有一整个房间都是用来放她的衣服、饰品的。
她虽只有个郡主的头衔,享受的却都是公主的待遇。
这段日子,考虑到过年时还得来皇宫小住几日,郁柒宴和郁雾父女二人便一直没搬走,就住在皇宫椒房殿。
沅成帝在前几日搬回来自己的紫宸殿。
现在的紫宸殿,经过郁雾的「改造」,风水极佳。
都说好的风水养人,沅成帝这段时间脸色也身体,也明显好了不少。
被炸毁的养心殿还在重建。
可惜,小狸花兄弟三只猫,始终没能在东宫发现沈若吟那块玉佩。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郁雾耿耿于怀,她们还没能揭穿郁杰也是代正淳野种的事。
爹爹告诉她,此事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能贸然说出。
滴血认亲固然不可取。
他们必须得找到证据,或者让当事人郁杰、皇后他们亲口承认。
新年,皇宫中再次举行了盛大的家宴。
参加的人,还是皇帝皇后、肃王父女,以及多了大皇子郁一铭外,别无他人。
他们本以为东宫也不会来人。
没成想,太子还是带着儿女和姜侧妃来了。
这是自苏氏出事以后,郁雾第一次见郁杰。
原本胖胖乎乎,很是强壮的小男孩儿,不过二十多日的时间里,瘦到脱了相。
两双凹陷的眼睛,别提多像骷髅头。
眼神也浑浊,毫无六岁幼童的清澈。
郁雾也发现,自己这野种堂哥,头顶笼罩着一层黑色煞气。
那是手上草菅性命,沾染过无数条生灵之命者,才会有的至阴至邪之气。
他这几日功夫,定是又造了不少杀孽。
真是个魔童!
“爹爹,好臭啊!”
郁杰一靠近她们这边,郁雾的小鼻子便紧紧皱着,不断用小手扇着空气。
他身上有股常人嗅不出来的臭气,是由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凝结而成的腥臭气息,从他一进门时,便充斥着整个屋子。
郁柒宴没明白小崽子的意思,只是也嗅了嗅自己身边的空气,并未闻到什么特别气息。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吩咐宫女,去小崽子的寝宫里,拿来个香囊。
“儿臣宫里有些琐事,赴宴来迟了,还望父皇、母后勿怪。”
郁彰带着全家,恭敬行礼。
“太子,既然来了,就尽快落座吧。”
“你最近颓废了不少,不就是个女人嘛,她给你戴绿帽子,朕便帮你除了她。”
“等明年花朝节,朕亲自再为你选几个女人入宫。”
沅成帝虽不太喜欢太子这个草包,但毕竟也是他的血脉,他又不能置之不管。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并无大事。”
“儿臣身边还有姜氏,就够了。”
郁彰说着,还特意拉过姜氏的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没看到的侧面,姜氏跟他牵手,都快嫌弃死他了,一直翻白眼呢。
郁雾无奈摇头,这个傻狍子四伯伯,还不知道姜氏生的两个女儿也不是他亲生呢!
家宴是晚上才开始的。
上了没两道菜,天色便暗了。
肃王、太子等人还坐在席间,与皇帝、皇后聊着民生、国事。
小孩子们,都已经坐不住,吃饱了饭,便往院子里跑。
即便天冷,也不耽误他们玩。
郁雾和郁一铭蹲在一棵枯树下,用宴会上的肉喂猫。
小狸花三兄弟,今日也到了宫宴这边。
一边吃着,它们一边将最近东宫上发生的事,告诉给郁雾。
「郁杰那个野种,像是个疯子,这些日子,解刨了无数只老鼠,还有乌龟、麻雀。」
「凡是惹到他的太监、宫女,也都被他重重惩罚过,他屋子里的那几个下人,短短不过二十天,个个遍体鳞伤。」
「就在昨日,他还拔了一个宫女的舌头和十个指甲。」
「那场面,太血腥,喵就不跟你讲了,别在晚上睡觉做噩梦!」
小狸花啧啧两声,说得自己都开始叹气了。
还说它们肃王殿下是活阎罗,现在,它到是觉得郁杰才是真正的阎王点卯。
郁雾听到这些,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负责伺候郁杰的那些宫女也太惨了!
宫女的命也是命啊,不行,她要跟皇爷爷告状!
要想办法告发郁杰是代正淳之子的真相。
“啊!”
正当此时,不远处的凉亭对面,传来一声少女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也惊起周围安静睡着的夜莺。
夜莺高亢明亮的啼叫声很快将少女的喊叫声盖住了。
郁雾、郁一铭和三只小猫一齐朝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一群从那边飞过来的夜莺,像是在躲避什么天敌一般,飞得极快。
“小夜莺,能下来聊聊吗?窝不会伤害你们的!”
小奶团子双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
飞在最后面的两只夜莺听到她通兽语,惊得忘了扇动翅膀,真的从高空掉落了。
郁雾快步上前,接住它们两只。
「人类幼崽,你能听懂动物说话,你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小郡主雾宝吧!」
郁雾的名声都在皇宫的动物圈里出名了。
就算没见过她本人,也听过她的大名。
第一次做女明星的感觉,郁雾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夜莺,能告诉本雾雾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很可怕,有个小疯子拿着斧头,在追着两个姑娘砍!」
「太吓人了!莺莺看到,其中一个穿绿色罗裙的姑娘,腿都被砍伤了,鲜血哗啦啦地流了满地!」
郁雾奶躯一颤。
瞳孔瞪得老大。
“绿色罗裙?!”
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她没记错的话,今日姜侧妃的二女儿,年仅五岁的郁容,穿得就是一身绿色罗裙!
而刚才在她与大伯伯出来后,郁柔、郁容两姐妹也挽着手出来散步了。
“糟了!她们有危险!”
小奶团子心中一紧,确定道。
自己虽与她们没什么交集,可她们身上没有那股邪煞之气,是很正常的普通白气,能证明她们与姜侧妃一样,与整个东宫不是一伙的,既然是好人,她必须得去救人。
不为积攒功德,也为日行一善。
“大伯伯,雾雾先过去看看,你找爹爹过来帮忙。”
“小夜莺,能麻烦你们跟着我大伯伯,一会儿给他带路吗?”
小奶团子临危不乱地安排着,但整张小脸都急得发红。
「当然没问题!」
夜莺用翅膀上的羽毛拍打着胸脯,模仿出人类用手拍胸脯的模样,滑稽又臭屁。
惹得没心没肺的郁一铭忍不住大笑。
郁雾可没心思笑,急忙往两姐妹那边跑去。
三只小猫相互看看,也决定跟着一起。
也许还能帮上雾宝的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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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你是妖怪,我要杀了你
小奶团子关键时刻的奔跑速度向来很快,如一阵风似的,眨眼间掠过积雪的灌木丛,来到凉亭的另一边。
回形长廊里,郁杰发疯似地追赶着已经受伤的郁容。
郁柔拉着郁容,完全不顾她已经受伤的,只想着能赶紧逃离。
本就走路不太利索的五岁郁容,再加上伤了腿,没跑几步,便实在没力气,被绊倒了。
“啊!”
她摔得疼极了,整张小脸都扭曲在一起,皱巴巴、可怜兮兮地模样,好似一只沙皮狗。
“小容快起来,我们必须尽快跑回宴会厅,去找父王和母亲,否则都会被这个疯子追着砍死的!”
郁柔拉扯着妹妹,想让她起身,但不过才七岁的她,根本拽不动一点都站不起来的郁容。
“阿姐,你别管我了,我腿疼,跑不动了!”
“你快自己走,长兄疯了,你快去告诉父皇。”
郁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已经流了一路血的小腿,还想着让姐姐自己快跑,脱离危险。
“小容,我怎么能撇下你自己跑呢?”郁柔反问道。
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在那个处处尔虞我诈、暗藏杀机的东宫,她们从一出生就知道,只有彼此。
“今晚一个都跑不掉,本世子早看你们两个贱货不顺眼了。”
“就姜氏那市井小民的出身,给我母妃踢鞋都不配!”
“你们两个也是一样,有什么资格做本世子的妹妹?”
郁杰的声音由远及近,手中的斧头挥舞着,朝姐妹二人攻击来。
方才吃过饭,他独自一人在庭中散步,与同样没带灯笼的郁容撞了个满怀。
也因此,所有夜间散步的雅兴全部被其冲撞。
最近像得了狂躁症的他,抄起花匠用来砍伐树枝的斧头,二话不说,一斧砍伤毫无防备郁容。
光砍一斧头还不够,他就是抱了直接把人弄死地心。
现在,郁容摔倒在地,郁柔拉不动她,郁杰也可以举着斧头,肆无忌惮地朝郁容砍来。
姐妹二人惊恐间,一阵金光从天而降,把二人护在金光形成的透明罩子里。
郁杰的斧头,在接触到罩子的那一瞬间,被罩子上发出的金光反弹出去。
又像是被一道金色的波光打了一样,整个人向后踉跄好几步。
最终,一屁敦儿坐在的地上。
两姐妹还没反应过来,往这边跑的小奶团子,掐了个指诀,大喝一声,“收!”
金色透明罩子,嗖的一下,化为一团金球,飞往小奶团子手心。
在场两姐妹和郁杰都惊呆了。
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神奇场面。
三双眼睛正愣地盯着郁雾来的方向。
“两位堂姐,你们没系吧?”
小奶团子吭哧吭哧跑过来,由于太过着急,喘着粗气,说话更加不清晰了。
但同样年龄不大的两姐妹,完全能听得懂她这娃语。
“雾雾妹妹,是你救了我们?”郁柔不可置信的反问。
“系哒!”
小奶团子毫不客气地点着头,邀功一般。
“妖…妖怪,你会妖术,你是个小妖怪……”
终于知道害怕的郁杰,颤抖着指着郁雾,大喊大叫。
他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斧头,朝郁雾这边跑过来,大喊道:“你是妖怪,我要杀了你!”
郁雾心累的白了他一眼。
“整日喊打喊杀,你还是个是个小孩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土匪!”
在郁杰逼近前,她一把擒住郁杰拿着斧头的手腕。
她身高虽不足郁杰,可手上的劲道不小,掐的郁杰疼痛难耐,斧头自然从手中脱离。
郁雾则顺势接住斧头。
“就凭你这两下子,还想杀人?”
“这种危险的东西,你还太小,不能玩!”
郁雾把斧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手往后一撇,扔进漆黑的灌木丛。
今晚谁也别想找到!
“郁雾小野种,就算没有斧头,我也要杀了你。”
“皇祖母说了,就是你腊八那日非要领着皇祖父去冷宫。”
“若你们不过去,我母妃和代表伯的事,也不会被发现,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郁杰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弯曲成鹰爪状,朝郁雾的小细脖子掐来。
郁雾的身子何其灵活,左跳右跳,如一只兔子,死活让郁杰抓不着。
三两下后,郁杰似乎体力耗尽了,也没什么耐心了,他放弃了抓郁雾,把目标重新放回到那两姐妹身上。
今夜,他弄不死郁雾,难道连这两个小贱人也杀不了?
他朝还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郁容扑过去,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一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断用力。
郁容全身上下都在挣扎,手和脚都不断垂打着郁杰。
郁柔更是拼了命地,想去掰开郁杰掐住妹妹的双手,可郁杰只会越掐越狠。
三只小猫见状,亮出锋利的山竹小爪子。
它们像一张猫猫飞毯一样,扑到郁杰身上不断抓挠。
胆子最大的小狸花,甚至直接跳到他头上,在他的脸上抓出一道道抓痕。
郁杰也怒了,松开一只手,一把捏住小狸花的肚子,往外一扔。
“小狸花——”
郁雾心疼地飞奔过去,将小狸花牢牢接住,护在怀里。
看着仍在用力掐郁容的郁杰,和已经快要放弃挣扎的郁容。
郁雾握了握小拳头,一咬牙,抽出武器,抵在郁杰脖间。
郁杰只感觉脖颈一阵冷意,扭头地瞬间便看到一根竹签粗细地钢针,正对准自己的颈动脉。
他怕被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
但嘴上仍在叫嚣。
“郁雾,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太子嫡长子,东宫世子,未来的北泫国主!”
郁雾手中的钢针,是郁柒宴特意给她打造的,平常放在簪子里,有危险时,脱去簪子外壳,便是能随时要人命的武器。
锋利如刀,尖头似针。
“我不杀你,只想让你冷静冷静。”
话音落,郁雾的小耳朵动了动,她听到有一大波急匆匆地脚步声正往他们这边靠近。
应该是大伯带着爹爹他们来了。
邪恶奶团子灵机一动,“堂兄,我很好奇,有个问题想请教,若你肯不吝赐教,我愿意自裁给太子妃娘娘谢罪。”
她半哄半骗的话,还真有些许成功,让郁杰收了掐着郁容的手。
郁雾也找准时机,开口问道:
“按正常为人子的想法,母亲与表伯私通,应该对他们极其怨恨,且站在亲生父亲这边,同情父亲,而不是舍不得一个插足你父母婚姻的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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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恭喜陛下,除了野种
听郁雾这般问,郁杰苦笑一声,反质疑起来:
“插足父母感情的情夫?”
“哈哈~可笑!”
“他郁彰,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爹娘是真心相爱的!”
他朝着郁雾大声吼着,像是嗓门大,就可以向她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了。
不远处的脚步声,也在这一刻,全部戛然而止。
郁杰口中的他爹娘,显然指的是代正淳和苏氏。
“郁雾,像你这样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永远不能理解我爹娘的恩爱。”
“你答应我的,告诉你答案了便自裁去给我爹娘赎罪。”
“你若下不了手自杀,为兄可以帮帮你!”
面目狰狞的郁杰快准狠,一把掐住郁雾的小脖子,用力之大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郁雾,感觉大脑都快窒息了。
不等她自己用法术解决,一把仅有他们小娃娃手掌长短的小刀飞了过来,正中郁杰后心。
郁杰眼球瞪大,掐着郁雾的手一松,倒地前还是一脸不甘心和不可置信。
“砰!”
万籁俱寂的夜晚,重物倒地的声音回荡成涟漪。
那一瞬间,郁柔、郁容二人也被震慑住了。
都瞪着眼睛望着郁杰。
郁雾得救,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
沅成帝急切的脚步声,快步过来,一把将惊魂未定的小奶团子抱起。
他温热的大掌不断顺着小娃娃的后背。
“乖宝,没事了,没事了,爷爷来了,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雾雾。”
方才那把飞向郁杰的刀,就是沅成帝扔的。
郁一铭带路,司刹推着郁柒宴,太子、皇后、姜氏和沈嘉音等人,都跟在后面往这边跑来。
郁杰临中刀前的话,众人也全然尽收耳中。
也正因如此,看到身为代正淳的野种的郁杰掐着雾雾的脖子时,沅成帝才能这么生气,一刀将其毙命。
“皇爷爷,雾雾没事。”
“他这点力道,根本伤不了窝!”
“不过皇爷爷,堂兄是洗了嘛?”
郁雾瞥过小脸,看着地上吐着血沫,还吊着一口气的郁杰。
那刀子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必死无疑。
沅成帝毫无不舍地瞪了他一眼,“野种,死不足惜!”
郁柒宴和姜侧妃也快步上前。
分别跑向自己的孩子。
郁柔、郁容姐妹二人惊吓过度,且郁容还受了重伤,她们窝在娘亲怀里,低声啼哭。
看她们哭,姜氏也忍不住跟着落泪,眼神瞥到呆愣在原地的太子。
是颇带怨气的。
这么些年,他从未关心过她们母女三人。
如今女儿伤重受惊,他连看甚至都不看一眼。
跟着母亲的目光,两姐妹也胆怯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王。
她们也很渴望得到父亲的关心。
眼角余光扫到一旁被皇祖父和七皇叔围绕的雾雾妹妹,她们眼中满是对她的羡慕。
她们不明白,明明雾雾是七皇叔的养女,为何七皇叔和皇祖父都会对她那么好、那么在意。
而她们的父亲……
逐渐的,她们看向太子的眼神,从期盼,已经变成了失望。
皇后推开木纳的太子,提着裙摆,快步走到郁杰身边。
看着自己倾尽心血养大的孙子,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心都在滴血。
完了!
这回一切都完了!
她的太后梦,彻底地碎了!
但她还不敢在沅成帝面前表现地太过悲伤。
整理好心态,她竟颇为窃喜地开口:
“恭喜陛下,除了这个野种!”
“若今日他不自己说出身份,咱们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
“这么说,那个郁雅应该也是苏氏和代正淳的野种,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提前赐死了她!”
还等着皇祖母救自己,而迟迟不愿咽气的郁杰,在听到皇后这些话后,又猛地吐了一大口血,睁着眼睛断了气。
郁雾转头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好奇地问:“太子伯伯是吓傻了吗?”
沅成帝怒声大喝:“太子!”
他这一喊,让太子猛地清醒,回过神来。
“父…父皇。”
郁彰恭顺行礼,等着听沅成帝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朕知道你资质愚钝,文不成武不就,但你也不能这般无用吧?”
“苏氏给你戴了六年绿帽子,给他代正淳养了六年孩子,你竟丝毫没有察觉?”
“朕怎就生了你这个蠢货?都不如你大哥!”
沅成帝也是气急了,用郁彰与本就智力有问题的郁一铭做对比。
郁彰脸色铁青。
他东宫太子的脸,丢得,比他装银子的口袋还要干净。
他只能弯腰低头,承受着沅成帝的怒火,哑口无言。
“今夜,幸好雾雾没什么大事,若雾雾真被那野种伤了,朕连你一起处罚!”
沅成帝怒指太子,又留下句狠话,随后目光转移到皇后身上。
“还有你皇后,代正淳是你们代家教出的好儿子,做出如此让我郁氏皇族蒙羞之事,朕本打算看在与代国公多年交情的份上,对此事睁一眼闭一只眼。”
“但今夜,朕的其他孙女,都差点被那野种杀了,朕就不能坐视不管。”
“代家国公的位置就别坐了,从今夜起,贬为国公府降为候府!”
皇后嘴角抽动。
不过也还好,只是贬为侯爵,对她们代家来说,伤不到什么根基。
她知道沅成帝此时脸色不加,主动讨好,“陛下别在过年之际动了肝火,彰儿,还不快扶你父皇回去休息?”
他们都走了,她才能留下好好送小杰一程。
“父皇。”
太子得了皇后的令,想要过来搀扶皇帝。
皇帝抱上郁雾,甩开太子的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朕还未老,用不着你扶!”
路过姜氏母女三人身边时,郁雾拍了拍皇爷爷,示意他停一下。
“爷爷,小荣姐姐的腿……”
郁雾担忧的小奶音响起,姜氏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她从没想过不起眼如她们母女三人,也会被雾雾郡主所关注。
“小荣的伤不轻,姜氏,你带孩子们回去包扎吧,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让太医院准备,朕给你这个权利。”
沅成帝没什么感情地留下这句话后,又瞪了太子一眼。
“自己女儿都伤成这样,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心疼?”
在他的威逼下,太子只能先不情愿地带着姜氏母女回了东宫。
郁雾一行走远后,一直站在远处看这场乱局的沈嘉音才终于露头。
她讽刺地看着郁杰的尸体,前几日落水,她还真想过弄死郁杰给自己复仇。
没等她出手,郁杰自己先死了。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皇祖母~”
她迈开小步子,快速朝皇后那边跑去,在她身旁安慰她。
宫中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的皇后,自然也将沈嘉音当成了唯一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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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本宫现在只有你们母女和嘉音了
方才郁杰发疯欲杀人时,周围的太监、宫女一个都不敢上前。
现在皇后来给他收尸,这些下人们也开始跟着忙前忙后。
郁杰的身份已经被沅成帝所知晓,皇后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给他举办盛大葬礼。
甚至连前两日郁雅的葬礼都不如。
仅用一张破草席包裹着,放入一口薄棺中,从偏门抬出去,偷偷藏到了代家祖坟。
郁彰和姜氏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东宫后,太医院负责值夜的太医也纷纷赶来。
郁容虽伤重,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简单涂了些金疮药,包扎一下便好。
根据沅成帝的旨意,太医又给两姐妹开了些安神定魂的汤药。
被父皇骂了一顿的太子,总算有了些许做父亲的样子,跟在姜氏身边,对两个女儿嘘寒问暖。
但,毕竟是第一次,他显得十分笨拙。
姜氏甚至都觉得他有些碍事。
“太子殿下,您在宴席上也饮了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丝毫读不出姜氏对自己嫌弃的郁彰,猛地摇头。
“本宫也是没想到,郁杰、郁雅竟是代正淳的孽种。”
“姜氏,本宫现在只有你们母女和嘉音了。”
“以后,本宫也想将嘉音寄养在你名下,由你好生照顾。”
姜侧妃面对郁彰心虚极了。
在听到郁彰想让她抚养沈嘉音时,脸色也顿时变得阴郁。
谁闲的没事想多养个孩子啊?!
“殿下三思,妾身出身乡野,只是个普通村姑,抚养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经十分困难,万不敢将嘉音县主带到身边,怕教坏了孩子。”
姜侧妃所言不错。
她出身乡下,本只是个村姑,且在家乡有着自己的青梅竹马。
一日上街偶遇太子,被他看中调戏。
本以为只是当街遇上了恶霸,被苍蝇咬了一口,没成想,几日后,太子迎娶侧妃的花轿,抬到了她家门口。
贪图荣华富贵的家人,不顾与她订了亲的青梅竹马,将她塞入花轿。
她虽嫁进东宫,成为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尊贵的存在,可这七八年来,她从未开心过。
她不像苏氏那般,为了权利、地位,隐忍多年;更不像之前出事的吴侧妃那般,是真心爱太子这个人。
也许就因为她无欲无求,性子极淡,也才不让太子注意。
在她入东宫半年后,她青梅竹马的情郎买通了敬事房,入宫做了太监。
几经波折,才终于进了东宫,成为她院中的近身内侍。
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有他陪伴,姜氏的日子才逐渐有了生机,也接连为他诞下了两个女儿。
只是孩子们并不知晓她们亲生父亲不是太子。
“嘉音那孩子,确实有些愚蠢,不过本宫见母后很是喜欢她,你若觉得无能为力,不如就将她送去母后那里。”
自沈嘉音来东宫,太子也一样,从未与她有过太多接触。
唯一让太子印象深刻的,便是一月前的家宴,沈嘉音跳的那段祭祀求雨舞。
所以,太子主观认定沈嘉音也是个智商堪忧的姑娘。
看破不说破的姜侧妃只是微微笑了笑。
“殿下,恕妾身多嘴,小杰的事,陛下震怒,极有可能对您不利,您……”
姜氏还是有良知的,有些不忍心看太子惹怒沅成帝,丢了储君之位,好心提醒。
对一切事都不上心的太子,果然不喜欢听她念叨,“诶呀,本宫知道了,会想办法讨好父皇的。”
他随意应了声,打了个瞌睡,道:
“既然两个女儿没什么大碍,本宫也困了,就先回去睡觉了。”
“你们缺什么少什么去内务府,跟福公公说,你也知道,咱们东宫值钱的东西,都被我赌光了,什么也给不了你们。”
“唉,不说了,明日镇远侯世子还约了本宫去斗鸡。”
不等话音落下,太子便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姜氏倚门叹气。
真是个纨绔草包!
“夜里凉,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突然,一阵男声响起。
犹如深夜的月色,温柔似水,明亮如镜。
姜氏身上多了一件温暖的斗篷,还带着人的体温。
“你来了!”
她摸了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终于可以放松一般,紧靠在男人身上。
“八年了,郁彰就是个草包纨绔,如果肃王的腿能站起来,他的太子之位,定会被夺。”
“我们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我不想太子妃和代世子的下场,就是我们两个的下场。”
“小柔和小容又该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急促。
姜氏也同样紧皱着眉头。
这些问题,她也考虑了很久,但,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雪儿,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妃和吴侧妃,包括她们的子嗣都没了,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药你拿着,无色无味,就算太医也查不出死因。”
“将太子毒死后,陛下定会可怜你们孤儿寡母。”
“届时,你去求为太子守陵,我们也可以毫无困难地出宫了。”
说着,男人往姜氏手里塞了一包药粉。
姜氏瞳孔震惊。
她不敢杀人,更不相信自己青梅竹马,也是个为达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阿褚哥,我们怎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杀人?”
姜氏的心内还是挣扎的。
“你也看到了,咱们不杀他,他老爹可就会杀了我们全家。”
“你我死不足惜,可你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
男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些许。
一旁听墙根的小猫也震惊到炸毛。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
它必须得去给雾宝通风报信。
“喵~”
它长啸一声,窜入高墙。
这一声猫叫,也让深夜幽会的姜氏二人吓了一跳。
“药我拿着了,会找机会下的,深夜天寒,我先进屋看看孩子。”
姜氏找借口离开男人。
她必须要让自己冷静冷静。
在这深宫待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记得,年少时的阿褚哥,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
自己最喜欢的也是他那种朴实的性格。
可经过深宫淬炼的阿褚哥,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老实人了。
连杀人这种事,他都能说得稀松平常。
阿褚知道,姜氏妇人之仁,恐难下手,所以那毒药,他自己也留了一份。
她不杀,便由他来杀!
来东宫七年了,又因姜氏的袁故,阿褚已经做到了东宫第一大太监的职位。
凭他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给太子下药,也不算难事。
但今夜刚死了郁杰,最近整个皇宫人心警惕,不是杀太子的最佳时机。
他还需再找找机会!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两个孩子,他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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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太子被换了魂?
郁杰之死,也让沅成帝没有兴趣进行宴会了,草草回了紫宸殿休息。
郁柒宴父女,以及郁一铭,也回到了椒房殿休息。
郁雾刚沐浴完,寝殿门没关,一只小三花大摇大摆跑了进来。
它是被送入东宫当「卧底」的三只猫中,负责看守姜氏院子的。
自从进了东宫后,这还是它第一次来椒房殿找郁雾。
「雾宝雾宝,有新发现!」
小三花火烧眉毛一般,把姜氏和那名叫阿褚的太监,所谋划之事与郁雾说明。
郁雾看上去丝毫不觉得惊奇。
“原来是这样!”
“窝早看出郁柔、郁容的亲缘线虽不是太子伯伯,却仍在宫中。”
“本以为是个侍卫。”
“没想到,竟是个假太监!”
“不过,这姜氏倒也是个苦命人,与娘亲一样,都是被色狼太子给害了一辈子!”
说到这儿,小奶团子小脸紧皱,竟有三分同情姜氏,甚至不想管此事,就让太子中毒噶了吧!
邪恶奶团子恶魔附体般,“只要他洗了,爹爹就是太子,本来就是爹爹更配当太子!”
她抱着小三花,像是在询问它的意见。
可人类那些复杂的事,它的小脑袋瓜怎么可能搞得清楚?
它伸着两条腿,中间夹了个尾巴,坐在郁雾怀里。
宫女小桃进来给郁雾吹蜡烛时,便看到了小奶团子和小猫咪静坐一团的场景。
她的一颗少女心呐,完全被萌化了。
奶团子像年画娃娃似的,小猫咪像招财猫似的,世界名画啊!
“小郡主,别玩太晚,该睡觉了。”小桃低声提醒道。
郁雾看了她一眼,穿鞋下床,“窝有事要去找一下爹爹,一会儿就回来!”
小家伙明明是小矮墩个头,小短腿却跑的飞快。
早已有了经验的小桃根本没管她,任她去了。
已经换好寝衣,准备入睡的郁柒宴靠在床沿上,静静看着一本兵书。
乌墨般的头发去掉了发饰的束缚,慵懒地垂落在他的肩膀。
若不上前仔细看,定是会将他当成女子。
这般貌美,简直是男女老幼通杀。
“爹爹,窝来了!”
郁雾奶声奶气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掌推开郁柒宴锁着的房门,像个球似的抛落到他面前。
郁柒宴扶额,椒房殿这门迟早也得被她拆了!
身后如影随形的小三花,也都快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到了郁柒宴面前时,差点没刹住闸,也一头栽入他怀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郁柒宴挑眉看向怀里的小崽子,不满地问。
“爹爹,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教泥!”
郁雾一脸认真。
听她特意用了「请教」二字,郁柒宴也满腹好奇。
“说吧。”
郁雾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咬准每一个字音,毫不含糊地问:
“爹爹,如果一个很坏,曾伤害过我们的人,要被一个可怜,曾被他所害之人下毒,我们该不该救他呀?”
小奶团子仰着小脸,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从她亮晶晶地眼睛里,郁柒宴还看到了她对此事的纠结。
何其聪慧的郁柒宴,瞥了一眼小三花,瞬间明白小崽子这是又知道什么关于东宫的秘密了。
让他猜猜。
东宫还剩的几个人中,能弄到毒药的人……
嗯!
“是姜氏要给太子下毒?”
郁柒宴直言询问。
小奶团子瞳孔地震。
“爹爹,泥肿么吉岛?”
她惊呆了。
爹爹是自己腹中的蛔虫吗?
还是说爹爹有什么能听到自己心声的超能力?
她认真地审视起了自家老爹。
“本王来回答你方才的问题,若被毒之人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咱们的确不该管。”
“不过,若那人是你太子伯伯,咱们还是需要管一管的。”
爹爹的话,让小奶团子有些不解。
赤裸裸的双标啊!
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想救坏太子伯伯。
她不悦地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郁柒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之前郁雾给他的那个刻着「彰」字的金锁。
这段时间住在宫里,他也有细细打听过。
当年,皇后生产时,正好与静嫔娘娘二胎的产期一致。
皇后难产了,孩子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
而静嫔的孩子,出生时没有任何问题,一晚上后,莫名其妙死了。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太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但,还有一事,他解释不通。
郁柒宴:“雾雾,你真的确定太子和皇后之间有血缘线?”
郁雾有些不耐烦。
“爹爹,这事你不是都问过好几遍了吗?”
“雾雾绝不会算错了,太子伯伯就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所以他们母子一对坏!”
郁柒宴却还是不死心。
“你好好想想,不可能有其他情况吗?”
“或者他们的亲缘线被篡改了!”
小奶团子无奈,挠了挠小耳朵,又剔了剔指甲缝里的脏东西。
这才漫不经心道:“亲缘线就是血缘线,血脉相同不会出错,你若认为一定有错,那只有是芯子被换了!”
“芯子……被换了?”
郁柒宴更不理解了。
小奶团子确定点头,“不错,通俗来讲,就是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就像雾雾,窝其实不是爹爹的亲生女鹅……
后面的那句话,郁雾想说,却没敢说。
郁柒宴似乎也已经理解了郁雾的意思。
这么说,皇后诞下的还是死胎不假,只是找了什么高能人士操作,将静嫔之子的灵魂强行塞入了自己那死婴躯体之中。
他眼神微动,似在斟酌。
郁雾没有打搅他,独自蹲在他床边,给小三花顺着毛。
片刻,郁柒宴好听的声音响起,“若是被换了灵魂,可有什么验证之法?”
小奶团子为难地撅了撅嘴。
“这种类太多了,不过具体要看为两人换魂那术士的术法如何。”
“若术法高明,则没有丝毫痕迹。”
“反之,则在灵魂与肉体衔接的皮肤处,存有明显胎记。”
郁柒宴眼底升起一抹寒意。
“胎记吗?”
那隐秘的东西,他该如何去看?
“你让它们三个盯紧太子身上的胎记。”
他瞥了一眼小三花,吩咐道。
郁雾连连点头。
爹爹交代的一切事情,她都会完成。
小三花也跟着点头。
雾宝交代的一切事情,它们都会完成!
“那爹爹,咱们要不要救太子伯伯?”
郁雾将话题继续引回太子身上,把小三花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郁柒宴。
郁柒宴的一双瑞凤眼眯了眯。
他的确也同情姜氏和阿储的遭遇,但在没弄清太子的身世之前,还不能让他死!
“雾雾,你太子伯伯虽然坏,可也是你皇爷爷亲生的孩子。”
“他若死了,你皇爷爷定会伤心,你忍心看皇爷爷伤心吗?”
“而且,阿褚和姜氏下毒一事败露,你觉得他们还有命活吗?”
小奶团子当即摇头。
郁柒宴顺势道:“既如此,太子便还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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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今晚,我就要他死!
郁柒宴打算,直接向姜氏、阿储他们摊牌,助他们一家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对于别无选择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
在这繁花似锦的皇宫里,什么事传的快,谢幕也快。
就像这些妃子,盛宠一时,冷落一世。
郁杰的死,这些时日也不再新鲜。
被各个宫的趣事所掩盖。
今日,太子又出宫了,斗蛐蛐、赌博、喝花酒一条龙,后半夜才回东宫。
且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被抬上床后,更是哇哇吐了一地。
身为东宫总管大太监的阿褚,嫌弃万分。
他实在受够了这种伺候人的日子。
若雪儿没被他强娶进宫,自己也不会跟着过来做一个地位卑微的太监!
“太子爷,侧妃娘娘在小厨房煮了醒酒汤,您先躺着,奴才这就去端来。”阿褚低眉顺眼道。
郁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阿褚离开时,嘴角扬起,一只手一直在袖子里翻找着什么。
他前脚进了小厨房,没留意间,后脚,一道身影也跟着进来,不过却藏匿于房顶。
小厨房里仅有姜氏一人,她正在用汤勺搅和着锅里的醒酒汤。
阿褚一进来,将门关严,从后面搂住姜氏,冰冷的薄唇抵在她的香颈间,不断吻着。
姜氏被他弄得有些痒了,羞涩地笑着。
她转过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好了,我先煮汤。”
“雪儿,我等不了了,今夜就是最佳时机,我们在他的汤里下药吧!”
阿褚已经心急地准备好了毒药。
不等姜氏同意,便要打开直接倒进锅里。
姜氏明白他的意思,推开他的手。
她还是舍不得杀郁彰的。
好歹也做了八年夫妻。
“你不会假戏真做,爱上那纨绔了吧?”阿褚担忧地问。
看姜氏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很难不让他多想。
“绝无可能!”
姜氏一口否决。
爱上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她是傻子吗?
“那就别废话,今晚,我就要他死!”
阿褚恶狠狠道,语气里满是对太子的憎恨。
正当此时,他突然感觉身边起了一股风,紧接着,一个男音从房梁上传来,“恐怕不行!”
司刹正坐在房顶,一边晃着双腿,一边把玩着刚从阿褚手里抢来的毒药。
“为何不行?”
阿褚察觉到手里的毒药已经到了对方手里,恼怒地问,以为他是来找事的。
他手臂青筋暴起,已经准备好了与司刹打一架,不行将他也干掉。
姜氏紧忙安抚她的情绪。
“你是……肃王的人?”
见过司刹几次的姜氏,记忆很好。
“不错,算你有眼力!”
司刹玩意地笑了笑,纵身一跃,跳下房顶。
得知他的身份,阿褚也收敛了很多,他自知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姿态放得极低。
“司侍卫深夜造访东宫,不会是单纯为了寻我二人的吧?”姜氏试探着问。
不知这司刹来小厨房多久了,方才自己与阿褚哥亲热的场面,估计他也看到了。
宫斗八年的她,还是有些脑子,知道司刹此来应该并无恶意。
否则,凭他想弄死他们两个,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侧妃娘娘、阿褚总管,你们可以不信,但你们的故事和两位小姐的身世,我们都已经知晓了。”
“深夜来此,替我家王爷传个话。”
“留太子一命,他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改名换姓出宫,远走高飞。”
阿褚和姜氏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凭两人对郁柒宴能力的了解,他们觉得司刹说的不像假话。
太子妃和代世子之事,可就是肃王父女揭秘的!
阿褚还是满腹疑惑。
“奴才愚钝,请司侍卫解惑。”
“太子一死,岂不是才对王爷最有利?”
“我们今日给他下毒,也是变相的帮了王爷。”
司刹不屑一笑,“你当王爷是什么俗人?皇权此物,他从来没在意过,不然,即便太子不死,也能是我们王爷的!”
觉得两人还不信,司刹又补充道:“若你们今日真下毒了,一旦败露,必死无疑。王爷可怜你二人遭遇,不想看你们如他一样,与挚爱阴阳相隔,特助尔等一把。”
“机会有限,你们若决定了,明日去椒房殿寻他即可。”
话带到后,司刹大步离了小厨房,身影消失于夜色。
姜氏和阿褚两脸迷茫地互相看了看。
“阿褚哥,我觉得肃王殿下可信。”
“他知道了咱们的秘密,却并没有告发我们私通,应该是真心实意想帮我们。”
阿褚的看法却完全相反,“方才那位司侍卫,只是说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没有证据,也许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姜氏没有反驳,阿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假,但凭她的直觉,还是想要相信肃王。
“肃王父女都不是恶人,过年那日郁杰发疯,追着小容砍杀,就是雾雾郡主帮的她们。”
“郡主是小仙姑,会法术,若她没有及时赶到,我们的两个女儿可能都成了郁杰的刀下冤魂。”
“此等恩情,为人父母,我们还未曾去谢恩呢!”
这件事姜氏一直挂在嘴边,阿褚也听她念叨过好几次。
他思索道:“不如你明日打着去看郡主的名声,探探他们父女的口风。”
姜氏欣然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话落,她拿起碗,盛着醒酒汤。
“快去给太子端过去吧,再晚,他又该骂你了!”
阿褚临走时,嘴里还磨磨唧唧,“他是太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咱们会投胎嘛!该死的东西!”
骂完太子后,不过三秒,他就被门槛绊了一下。
次日一早,姜氏便做了些拿手民间糕点,带着两个女儿,去了椒房殿。
郁雾和郁一铭身旁,围了一圈小动物,他们似乎在玩击鼓传花。
小奶团子用两块光滑的石头做铜锣,相互打击发出声响。
郁一铭和几只小动物们在传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
“咣咣咣!”
石头声戛然而止,苹果落在了代正淳送给郁雾的那只枣红小马嘴里。
小马把苹果吐出来,放在地上。
“到你了到你了,不许耍赖哦!表演节目!”
郁雾大声嚷着。
“表演~”
「表演~」
郁一铭和其他几只小动物也跟着起哄。
他虽然听不懂兽语,但拥有至纯至善心灵的他,大致能明白意思。
「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法术吧!」
「果子消失术!」
小马报完节目,将地上的苹果又重新含在嘴里,一口嚼碎咽下。
郁雾:?_?
还真是消失术!
小马把苹果吃了,其他动物们都不愿意,他们也想吃!
郁雾为了平衡每只毛茸茸,让小桃搬来一箱苹果,给所有在场动物分发。
姜氏母女赶到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雾雾妹妹身边围绕好多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给大家发果子的模样,好像动物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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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雾雾请姨姨和姐姐七果果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眼中全是对郁雾的钦佩,丝毫没有觉得这些果子给畜牲吃浪费。
“娘亲,我们可以去找妹妹一起玩吗?”
年纪较小的郁容忍不住问道。
“当然可以。”
姜氏温和地笑了笑,带着两个孩子过去。
郁雾看清是她们,还颇为好奇。
“侧妃娘娘,泥肿么来了?”
小奶团一边用小奶牙啃着苹果,一边好奇地打量她们母女三人。
“小郡主,过年那夜,您从郁杰手里救下她们姐妹二人,妾身还未曾与您道谢。”
“这些是妾身自己做的一些民间点心,小郡主不嫌弃的话,还望笑纳。”
按照辈分来算,姜氏应该算郁雾的长辈。
但,按照地位来看,姜氏在郁雾面前的姿态则需要摆的极低。
她为人也是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语。
与她相处起来,郁雾感觉很舒服。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接触的女性不多,但感觉没几个好人。
姜氏和之前的静嫔,算一股清流了。
她将苹果递给郁一铭,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姜氏身边,踮着小脚,想扒开她手里的食盒看看。
小馋丫头早都嗅到气味了!
姜氏见她这心急如小馋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小郡主和肃王的性子,真是截然不同!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怪不得连皇帝都喜欢!
“别着急。”
姜氏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糕点。
几块造型精美的点心,静静地躺在圆盘里。
小奶团子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这是……枣泥、玫瑰花,还有蜂蜜!”
“小郡主真聪明。”
姜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一笑,递给了她一块点心。
“蟹蟹姨姨。”
两只小手要一起拿着点心,才能勉强攥住。
原本不大的糕点,被她小手衬托的仿佛放大了数倍。
“啊呜~”
小奶团子长大嘴,却牙齿的力量有限,只能咬下来一小口。
“慢慢吃,你要是喜欢,妾身明日再做了送来。”
“不过,你不该喊我姨姨,应该叫伯母才对。”
姜氏认真地教导小奶团子。
郁雾一边啃着点心,一边不以为意地回复,“才不要叫你伯母呢!太子伯伯是大坏蛋,强抢美女,姨姨不系他的西服(媳妇)。”
小奶音奶凶奶凶的,说到这些让她生气的地方,张牙舞爪的小模样,恨不得全身都在用力。
姜氏急忙害怕地四处看了看。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郡主,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呀?”
姜氏忧愁地皱着眉头。
看来,自己和阿储哥的秘密,肃王一家都知道了。
她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冷意。
就像是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在被肃王的眼线所监视。
怪不得太子、皇后和代家那些人都处处提防他,他都腿残了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简直强大到可怕!
“系猫咪小三花说的。”
郁雾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喜欢这个姨姨,完全忘了不能把通兽语的事告诉别人。
然而,她说了也没用,姜氏根本不信。
姜氏抽了抽嘴角,她只当是孩子的胡言乱语。
也许是肃王的暗卫里有某个人代号小三花吧!
说话间,小奶团子手里那一小块糕点,终于吃完了。
“姨姨等等窝。”
她快步跑回郁一铭和小动物们那边,挑了三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抱在怀里。
“爹爹嗦,来而不往…非礼也,姨姨请雾雾七糕糕,雾雾请姨姨和姐姐七果果。”
小奶团子笑得很灿烂,比这红彤彤的苹果都要甜。
姜氏母女三人都忍不住跟她一起笑着。
“大的给姨姨,中号的给小柔姐姐,小号的给小容姐姐。”
她学着孔融让梨一般,分着苹果。
母女三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果子,心头一暖。
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精心给她们挑东西。
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苏氏和吴氏她们挑剩的。
原来这世间,也能有这样一缕阳光,照耀到她们母女三人身上!
“娘亲,我好喜欢雾雾郡主,如果她是我们的亲妹妹该多好!”
郁容童言无忌地开口。
又把姜氏吓得不轻,急忙捂住她的嘴。
傻孩子,想什么呢?
人家贵为郡主,你们的亲爹,只是个太监!
正当此时,司刹推着郁柒宴的走了出来。
郁雾总是能最先察觉出爹爹。
“爹爹来了!”
她高兴地一蹦一跳地朝郁柒宴跑去。
姜氏听到她这话,急忙站直身子,紧张又警惕地朝阴暗处看去。
轮椅缓缓走出阴影,一身黑色玄衣的肃王郁柒宴,面色高冷,不可一世,被同样目露凶光、杀气萦绕的司刹推出来。
就主仆二人这走位、这气场,姜氏母女三人都要吓得腿软。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私下的场合,单独见郁柒宴。
这位传说中的杀神活阎罗!
“爹爹,七糕糕,姨姨做的,可香、可甜了!”
小奶团子啪嗒啪嗒,跑到郁柒宴的轮椅下,献宝似地递给他一块糕点。
郁柒宴垂眸瞥了一眼那糕点,最终的目光落在了小奶团子满是糕点渣子的小脸上。
“看你吃的,这么大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干净?!”
他较为不悦地开口。
长臂一揽,将小奶团子抱到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
小家伙像是完全不会看眼色一般。
也没瞧见爹爹生气,仍将糕点递到郁柒宴嘴边。
“爹爹,七!”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郁柒宴,满眼期待。
“哪儿来的糕点?”
“本王告诉你很多次了,来历不明之物不能吃!”
郁柒宴其实猜到了糕点是姜氏带来的,但这种想给太子下毒之人给的点心,有没有毒谁能知道?
“姨姨给哒,感谢雾雾救命之恩,很好吃的!”
郁雾指了指不远处的姜氏。
姜氏急忙上前行礼,“王爷莫怪,是妾身考虑不周,只想着过来感谢过年那夜小郡主对小柔、小容的救命之恩,这才自己做了些民间的点心来送给小郡主。”
“姜侧妃的心意,本王心领了。”
“不过你今日来我椒房殿,真的只是为了感谢雾雾对你女儿的救命之恩?”
郁柒宴当然知道她此来何意。
故意这般问,也算是给她个台阶下。
但,还未做好准备的姜氏,只是双手攥着裙摆,心思沉重地低着头。
并未回复郁柒宴的话。
郁柒宴指了指那两姐妹。
“你们两个过来。”
被点到的姐妹二人,看了一眼娘亲,姜氏虽不知郁柒宴想干嘛,但不敢不听他的命令。
她微微朝两个女儿点了点头,她们才敢靠近。
“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们。”
“小柔、小容长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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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横竖,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死
郁柒宴面带微笑地说着,就像是在与姜氏聊家常。
话落,抬眸与她对视,双眸里,满是压迫感。
姜氏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
她急忙提着裙子跪下。
“求王爷救命!”
两姐妹不明白娘亲这是怎么了,只能一同跪下。
“起来吧。”
“有些事,不适合孩子们听到,你跟本王进来。”
郁柒宴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还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他去把那两姐妹扶起来。
姜氏也同意与郁柒宴单聊。
她嘱咐两姐妹道:“娘亲和你们七皇叔还有要事商谈,你们两个就跟着雾雾妹妹在这里玩,不要走远,万事听妹妹安排。”
她像是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托付给郁雾照顾一般。
郁雾小大人一样挺了挺胸脯。
“姨姨放心吧!”
紧接着,她一手牵了一个,带着两姐妹去郁一铭和小动物那边,继续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有了姐妹二人的加入,游戏也能更加丰富。
一时间,满院子皆是孩童的嬉笑声。
在椒房殿当差的宫女、太监、侍卫,可省心多了,他们从不用哄小孩!
椒房殿正殿里。
郁柒宴和姜氏相对而坐。
司刹在一旁给他们沏茶。
一杯茶饮下,郁柒宴从广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假死药,服用后,可窒息假死三日。”
“姜侧妃自己再用胭脂画些红疹,本王保证,不出三日,你的尸身定会被抬出宫去。”
“届时,本王也会在宫外安排好人手接应。”
“你们一家,直接出城,天涯海角,此生切勿再回京即可。”
郁柒宴把一切都为姜氏一家计划得周密。
“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先吃这假死药,等你顺利出宫后,本王可助你的两个女儿假死脱身。”
“至于你那情郎阿储,他本就是太监,相对自由,随意以出宫采买的借口离开,本王再给他安排个被歹人刺杀的死因,即可金蝉脱壳!”
事无巨细,郁柒宴的安排堪称完美。
而且,姜氏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她们母女的死活,太子、皇帝、皇后都不会太过在意。
郁柒宴就有这自信,会万无一失!
姜氏听完全部计划,也对郁柒宴的安排深信不疑。
不过,还是有些不安。
“若妾身的演技失败,用胭脂画的红疹被查出,该如何是好?”
郁柒宴似乎早意识到她会这样问。
他漫不经心地又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真正的天花病毒,不怕假戏真做,入了棺材醒不过来,你们也可以用这个。”
姜氏盯着那瓷瓶,半晌说不出话。
不愧是肃王,准备的真周全。
“本王把所有的计划都说清楚了,抉择权在姜侧妃你,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郁柒宴便让司刹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
昏暗幽深的宫殿里,霎时间安静到可怕。
仅剩姜氏如跳楼机般的心跳声。
如何抉择?
她也不知道!
她将两瓶药全部拿走,提着裙摆起身,快速追赶还没走远的郁柒宴。
“王爷到底为何要助我?”
她这是,还不信任郁柒宴。
郁柒宴竟觉得好笑极了。? 这姜侧妃也是脑回路清奇。
明明不信任自己,方才却还是听自己说了那些计划。
“除了相信本王,你们别无选择。”
“本王若高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你那情郎杀了太子后,让他给太子偿命。”
“本王若不高兴,现在便可以去揭发你二人私通,混淆我皇室血脉。”
“横竖,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死!”
他带着玩意开口,说完抬手动了动食指,示意司刹可以走了。
姜氏愣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
肃王说的不错,她们别无选择!
她看了看那瓶真正的天花病毒,打算自己先服用真毒,降低东宫一干人的疑虑。
等她假死离开后,再让女儿们用胭脂乔装假死。
这样,怀疑的种子,自然也能有所减少。
甚至此事,她还不打算告诉阿储。
服真毒这么危险的事,若他知道,一定会阻拦自己。
富贵险中求,幸福亦然!
正月初八左右,新年接近尾声。
街头巷尾做生意的,开始继续摆摊、营业。
得到特许回家过年的大臣、官吏们,也已经陆续回到自己的职位。
矿监的选拔考试,也被提上了日程。
报名人数不少,甚至有些考生的资质也不低。
郁柒宴一直派人紧盯着此事,他大致看了下考生信息,竟然有几位考过进士的读书人!
在这一众考生当中,化名沈玉的沈大郎,怎么看都不占优势。
他能考中,郁柒宴不用看都知道,是代家为他走了后门。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徇私舞弊,代家又多了一条罪!
如冯决之前所言,矿场无小事。
所以,矿监校尉一职的考核,也马虎不得。
文武都要考,连续考十多天。
比科举都要严格、困难。
矿监校尉可是从四品的官职。
而科举考试,除非成为天子门生,否则,就算是状元,初设官职,不过也只是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最近,郁雾的功德值也补回来了很多,她感觉体内法术很充盈,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时便会为大伯伯找他丢失那两魂的线索。
可惜,小家伙很忙。
在皇宫里丝毫不得闲。
每日清晨,要在椒房殿等着动物们的朝见,来向她汇报各方位情报。
上午时,还要到紫宸殿去,陪皇爷爷批奏折。
下午时,偶尔,静嫔、姜氏和郁柔、郁容也会来寻她。
中间还要穿插陪爹爹用膳、陪大伯伯做游戏,要不然郁一岁和郁七岁都会不乖乖。
开春,冰雪融化,气温回暖。
早晚温差巨大,让宫中许多人都染了风寒。
自从落水后体质便极差的沈嘉音,自然也中招了。
年迈的沅成帝更是每日吊着苦汤药。
不过争气的郁雾没怎么样。
她的小身板,结实得很。
再加上有法术护体,每日还是精神头十足。
郁柒宴都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
姜氏趁着这次宫中大规模风寒,心一横,吃了那天花病毒的粉末。
肃王给的毒,见效都是奇快。
当天夜里,姜氏便高烧不退,浑身长满红疹,又疼又痒。
郁柔、郁容两姐妹担心母亲安危,一直在门外敲门想要进来看看母亲。
但天花传染性极强,姜氏怎么可能放她们进来。
她名义上的夫君太子,更是吓得连东宫都不住了,死皮赖脸地住到了皇后的凤仪宫。
皇后都拿自己这长不大的孩子无奈。
姜氏病榻前,忙前忙后的仅有阿储。
连老太医见了,都心疼姜氏,嫁给了太子那样的夫婿,都不如嫁给阿储一个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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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假死获新生
姜氏这天花病来势汹汹。
太医们全力救治了三日,眼看着病快好了,姜氏急忙自己又吃下了假死药。
原本凭着北泫国的医术水平,天花已经不算什么不治之症了。
但姜氏还是因天花而死,就不得不让众人感慨万分了。
按照规定,得传染病而死的人,尸体必须烧了。
太子也不愿意让姜氏的尸身在东宫多做停留,真应了郁柒宴的猜想,简单给姜氏举行一场葬礼后,不到三天时间,尸体便让人也从侧门抬了出去。
司刹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就带人等在焚尸地。
趁宫里那些太监点火烧尸的混乱中,把姜氏的尸体与皇城司的死囚调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
他们把姜氏安置在了京中贫苦百姓居住的万安巷。
假死药效过后时,已经是姜氏服药的第四天清晨了。
在晨光中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置身于普通人家的姜氏,格外兴奋。
她假死成功了!
身上那些天花的红疹,也消退了不少。
郁柒宴找了郎中,昨夜给她敷了药。
此时姜氏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说的。
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让她全身心地放松。
不过心中对肃王殿下的感激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见她醒了,司刹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姜姑娘,且在此安心住着,静静等待,你的女儿、夫君,王爷都会安排妥当。”
司刹对姜氏的称呼不再是姜侧妃,而只是一声姜姑娘。
这三个字,姜氏已经七八年没听到过了。
苦涩心酸涌上心头,让她骤然泪如雨下。
司刹显然没料到她会哭,连忙安慰。
“怎还哭上了?”
“你应该笑才对。”
“以往重重,如前尘隔世,今后,开启新的人生,切莫再回头了。”
姜氏对这段话很是认可,重重地点着头。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恩人肃王。
“司大人,我该如何才能再见王爷一面?”
“妾身有关于大皇子之事,还未来得及告诉王爷。”
关于大皇子郁一铭?
司刹瞳孔一惊,“姜姑娘可是认真的,并非玩笑话?”
姜氏自然是认真的。
她好歹也是东宫资历最老的妃子,在东宫住了八年,对皇宫中很多事情都明了。
而大皇子郁一铭的母亲,正好也是八年前去世的。
原本,有母亲照顾的大皇子,痴傻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丽嫔去世后,大皇子的病情才逐渐开始恶化。
如果算起具体时间。
她清楚记得,是在一次郁一铭去法华寺给丽嫔供长明灯时。
也是那之后不久,他又在宴会上冲撞了代国公,被沅成帝关进了冷宫。
姜氏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内容,告诉给了司刹。
八年前,他还跟着王爷整日泡在军营呢。
对京中的事物都知之甚少,更别提皇宫了。
不过姜氏这些话,他也已经记在了心头,回去见到王爷后就会转达给他。
“多谢姜姑娘告知,我会将此事转达王爷。”
“这里很安全,屋外有王爷给姑娘一家准备的新户籍文书。”
“平日里,吃穿用度,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有专人送来,姑娘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即可。”
“但有一点请姑娘切记,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若上街被他人认出了姑娘的身份,会给我们王爷添很多麻烦!”
司刹很细致地说明一条条规则。
姜氏恭顺地连连点头。
“还得麻烦司大人和王爷尽快把我的两个女儿也送出来,让我们一家团聚。”
司刹:“放心吧,王爷已经在安排了。”
回到椒房殿,司刹将关于大皇子的事,转告时,郁雾正好也在郁柒宴身边。
大致内容,也被她听了个明白。
郁柒宴还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小崽子对此事,做何反应。
小奶团子拄着下巴,忧心忡忡。
这段时间,她试图寻找大伯伯的两缕魂,但在皇宫中未曾找到。
也许这法华寺,真是个突破口。
“爹爹,窝要去发话(法华)寺。”
小娃娃着急地有些大舌头。
郁柒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正好,还有三日便是上元节庙会了。
“司刹,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带郡主去法华寺。”郁柒宴吩咐道。
不等司刹点头,郁雾又补充道:“带上大伯伯一起!”
郁柒宴朝司刹眼神示意。
司刹终于可以拱手领命了。
在去法华寺之前,姜氏母女的事,得先解决完。
今夜,郁柒宴让埋伏在东宫的宫女,给郁柔、郁容两姐妹画上了红疹,伪造成也染天花。
但,不让传出。
次日一早,给她们喂下假死后,直接传死讯。
让众人以为,她们起了天花,一夜时间,人就死了。
东宫再次闹出了天花,且两位小县主已经死了,让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
太子快要疯了。
姜氏母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此事,都未曾经过问皇帝,太子便先下令直接连尸都不用停,今夜就抬出宫去,赶紧烧了!
这回,郁柒宴向阿储提前打好了招呼。
有他从中协助,司刹那边的行动也更加顺利。
但,天有不测风云。
这天花来得突兀,且目前为止仅有姜氏母女三人感染,未免太过蹊跷。
皇后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大半夜,带着一众人,还有几个太医,堵在宫门口,拦截送两姐妹棺材出宫的队伍。
看到这阵仗,阿储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凭他的本事斗不过皇后,急忙让身边小太监去椒房殿,给肃王传话。
而他自己这边,为了两个女儿,只能硬抗一阵了。
“奴才们见过皇后娘娘。”
“不知娘娘来此,可是为了最后看两位县主一眼?”
阿储捏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夜空,很是刺耳。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姜氏母女,接二连三感染天花,且染上便死。”
“本宫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是真死,还是装死,私逃出宫!”
她甩着自己宽大的袖子,一脸怒相。
阿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不明白他们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被皇后猜到。
他急忙跪下,哭诉道:
“两位小主子命不好,小小年纪染了病,没了活路。”
“皇后娘娘饶了她们吧,就让她们走得安心吧,别打搅她们上路了!”
阿储用尖锐的嗓音哭嚎起来,的确够凄厉了。
真有几分夜晚哭坟的鬼模样。
“滚开,你这个阉人,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皇后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让自己带来的太监将他压住,不许他动弹。
她用眼神示意那几个太医上前,去给棺材里的两姐妹诊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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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皇后,你怎么这么恶毒
太医们自动分为两波,围绕在两口棺材周围。
诊脉过后,确定人已经没了生气。
不过,这手臂上的红疹,为什么能搓掉,还带着一种自家夫人所用的胭脂香?
两边的太医相互对了个眼神。
刚欲把此事告诉给皇后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福公公独特嗓音的:“皇帝驾到!”
听说皇帝来了,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啦啦,周围的人跪了一大片。
“别万岁了,天天出事,让朕也跟着你们天天熬夜,谁还能长寿啊?”
沅成帝不满极了。
方才,他都已经换衣服准备休息了,被郁柒宴叫来此地看热闹。
刚来就发现一群太医不让两个孙女死消停。
众人也都觉察出了皇帝的不悦,一个个头更低了,就差没直接原地刨坑将自己埋了。
即便这样,沅成帝还是在一群人中,成功寻到了皇后。
“皇后!”
“又是你在出幺蛾子!”
他怒指皇后,怒声大喊。
被吓得娇躯一颤的皇后立马抬头,对上沅成帝那双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眸子,心头一惊。
她上前几步,恭敬解释道:
“陛下息怒,臣妾只是觉得姜氏母女接连染上天花,实在蹊跷,这才深夜带人来此,想要检查一番。”
“臣妾这不也是怕有些人,故意设计害咱们的孙女嘛!”
说着,她眼神飘忽不定地一直往郁柒宴那边看。
今夜太晚了,郁雾已经睡熟了,郁柒宴便没有叫上她。
否则,若那怼人不嫌事大的小崽子在场,一定会问皇后一句,她是不是眼睛有病!
当然,小崽子能这般「心直口快」,还是随了同样性子的爹。
“皇后娘娘是自己害人不浅,所以看谁都像坏人吗?”
“本王可没看见什么人想害两位侄女,到是看到皇后深夜拦棺,不让她们火化下葬。”
“你这,往小了说,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往大了说,是想让这天花蔓延至整个皇宫吗?”
“居心叵测啊!”
“还望父皇明察!”
说到最后,他竟装出一副委屈受害者的模样,朝沅成帝拱了拱手。
那还闪着泪光的双眸,仿佛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看向沅成帝的表情里,还带着三分撒娇。
沅成帝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
宴儿已经快二十年没对自己露出这副模样了。
以至于,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就是天生性格冷漠、孤僻,不通人情。
一旁被郁柒宴无端扣了几顶帽子的皇后,有苦说不出。
过分!
太过分了!
她被郁柒宴气得胸脯疼。
她感觉这郁柒宴跟他母亲莲贵妃一样,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茶艺大师!
他三两句话,就能让皇帝完完全全相信他。
这么些年,真是自己低估了肃王的本事!
“陛下,臣妾没有。”
“这一切,都是肃王的诬陷!”
皇后连忙为自己证明。
“你们几个,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嘛,快,快说说那两个妮子到底死没死?”
几个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后问的只是人死没死,如实回答。
“回陛下,两位县主的确早已没气了,脉搏没了、心脏也停止跳动了。”
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个,站出来回复道。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
真死了?!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沅成帝怒声质问。
“自己的亲孙女都死了,你还想用她们的死做文章?”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连亲孙女都不肯放过?”
皇帝也是被气急了。
本就宝贵的美容觉时间,至少被皇后耽误一个时辰。
该死!
“陛下,臣妾冤枉啊!”
她瘫坐在地上,大声喊着。
皇帝根本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更不想再看她那张拉耸的老脸一眼。
自从苏氏和代正淳私通的事过后,沅成帝便对皇后和整个代家都十分厌恶。
大年三十的晚上,又发生郁杰这个野种伤人一事,让他真是恨不得想直接废了皇后,抄了代家。
可惜代家毕竟是三国元老,且皇后年轻时,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目前的罪证不足以将他们一家连根拔起。
他只能一直忍着恶心,继续面对他们。
别让他找出能一击打到代家、皇后的证据,否则,对代家他可不会像是之前对吴家那般仁慈,仅是个抄家流放。
“你们还等什么?送皇后回宫,仔细伺候着皇后,别让她也染上天花!”
沅成帝这看似关心的话,听在皇后心中,像是诅咒。
她被几个宫女扶着,往凤仪宫方向走去。
在沅成帝和郁柒宴觉察不到的后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这对父子好几次。
她也恨。
恨不得杀了皇帝!
年少夫妻,终是走到相看两厌,相互都盼着对方死的地步!
伴着春夜冷冽的朔风,她依稀记得他们年少时的相遇。
城楼上放风筝时,十四郎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人的!
可当那个喜欢放风筝的少年坐上了皇位,当十四郎成为了沅成帝,一切都变了!
他娶回来一个又一个女人。
最终,将答应永远给自己的心,给了莲贵妃那个狐媚子!
哼,莲贵妃都死二十多年了,还是不肯消停。
留下的小儿子,比她还是个祸害!
皇后一行人离开后,阿储终于可以重新抬着棺材离宫了。
这次,有皇帝这张最大的通行证,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们,一切顺利。
到了宫外,与司刹交接的,也十分妥当。
美中不足的是,皇城司的死刑犯里,并没有小孩子,没法换来合适的尸体。
为了不让人以此做文章,司刹特意派人在火化地等了一个晚上,要亲自看着尸体被烧成灰,一根骨头都不能留下。
甚至烧出来的灰多了,都要想办法,让负责收集骨灰的太监倒掉一些。
万安巷的小木屋里。
与女儿重逢的姜氏,心潮澎湃。
她们离自由,就差阿储也能出来了。
司刹站在门外,看着屋内母女三人的温馨画面,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流露出慈祥笑容。
从小跟在郁柒宴身边的他知晓,王爷费力帮姜氏一家,哪里是不想让他们毒死太子?
分别就是不想让小郡主失望。
王爷一直都知道,小郡主才是最想帮她们的人!
离开万安巷时,司刹险些撞到一个白净书生。
好在对方没什么事。
回到皇宫,他安排起了明日小郡主和大皇子去法华寺的行程。
马车要准备个大的。
王爷也许自己也会不放心地跟着一起。
带的人手也要钦点妥当。
保不齐皇后、太子、代家,或王爷在朝中、江湖的其他劲敌,会出现拦路、劫车。
安保问题是大事,必须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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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比江湖骗子还能唬人
上元节,花灯会。
今日一早,大街小巷便挂上了彩灯。
等到晚上天黑,万盏灯亮,京城便美如天上宫阙。
一行人坐着马车,路过一条街道,里面有各式各样,形状巨大的花灯。
那里还搭了个唱戏的台子,看起来,晚上会很热闹。
第一次见这些灯的小奶团子郁雾,完全被吸引了目光。
她趴在车窗上,探头出去。
“若是今晚也能来这里逛逛,该有多好啊!”
小奶团子渴望道!
郁柒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扫了一眼。
他最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更何况,晚上人多了,还会很吵。
“别玩物丧志,记住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郁柒宴声音冰冷地提醒了一句。
小奶团子撇了撇嘴,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个帮爹爹卖命的小奴隶?
法华寺离皇宫不算太远,他们坐着马车,晃晃悠悠,不过午时便到了寺外。
守门的小和尚认出他们的马车有着皇家标识,急忙围上来迎接。
但,看到下来的竟是大杀神肃王,众僧人都屏住了呼吸,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些有眼色的,急忙去禀报了主持。
生怕肃王是过来屠寺抓人的!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肃王殿下。”
“不知殿下此来,有何指点?”
七十有余的老方丈,带着一众小和尚堵在门口,连门甚至都不想让他们进。
郁柒宴摆弄着自己的衣摆,像是丝毫没听到老方丈的话一样。
司刹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得。
王爷不喜欢的社交,都得自己代劳。
“师父们莫要多虑,我家王爷此来,不过是带着小郡主祈福而已。”
老方丈全然没想过活阎罗也会上香拜佛。
“小郡主?”
他好奇极了,跟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和尚相互对了个眼神。
肃王收养了个女儿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莫非,那小郡主就是她?
思及此,马车那边,蹦蹦跳跳跑出来个粉色的小团子。
小丫头不过三四岁,个子矮矮的,又因为穿了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比较臃肿,像个圆圆的糯米团子,还是草莓味的。
几位师父眨眼间,这草莓团子,已经跳到了他们面前。
“阿弥佛陀,西(师)父好。”
小奶团子笑着跟他们问号,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手势。
目光谦卑、真诚,笑容甜美、有感染力。
老方丈也算是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精雕如琢,好似观音坐前龙女的小娃娃。
他看向小奶团子时,眼神里都闪着光。
不知是不是他的修行不到位,竟有种错觉,面前小丫头就该是天人降世,而非寻常孩子!
“王爷、郡主,快快请进。”
老方丈立马让出大门,亲自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一行人邀请进寺。
“不止雾雾和爹爹,老西父,还有雾雾的大伯伯,大皇子殿下。”
郁雾还不忘向老方丈介绍郁一铭。
今日本就是因他而来的。
“老衲见过大皇子。”
老方丈也朝郁一铭行了一礼。
郁一铭的回礼只是对他嘿嘿傻笑,然后,吸了吸已经快要流到唇边的鼻涕。
老方丈:……
呕。
好想吐。
八年未见,他都忘了大皇子是个傻子。
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他。
他依稀想起,八年前的郁一铭来到寺里给他去世的母妃供长明灯,一个没看住,他竟将鼻涕抹的到处都是。
唉,大雄宝殿的墙,都是因他而后刷的!
今日寺中香客络绎不绝。
人来人往间,却都在有意避着郁柒宴这边。
对此,小奶团子并没觉察有什么不妥。
郁柒宴和司刹他们也早已习惯。
这是郁雾第一次来寺庙。
她前世还只在画本子里看到过呢。
她提着小裙摆,这瞅瞅,那看看,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般好奇。
终于,小脚停在了三圣殿前,聚满人的一处摊位前。
有个额纹多、尖下巴、三角眼,身材清瘦的灰衣和尚在哪儿给人算命。
周围人太多了,郁雾只有跳起来才能看到里面准确的情况。
灰衣和尚案桌前摆放着算卦所需的竹签、龟壳、铜钱,但郁雾都看了有一会儿了,这些东西,他愣是一样也没用过。
而且给人算命所说的内容,基本上句句都是错的。
人家原本是好命,被他说成了有灾;原本的有灾有难,却被他说得轻飘飘,一点也不重视。
“这和尚,真能唬人!”
“比江湖骗子还要强悍几分!”
小奶团子摸着小下巴,嘟囔着。
她这话音刚落,那灰衣和尚对面前的女施主道:
“令郎在七岁时有个坎儿,若跨过去了,则一生福禄安康,反之,必死无疑。”
“贫僧这里有个护身符,你拿着,置于枕下,七七四十九日,即可化解此劫。”
那妇人双手接过一个鸡蛋大小的小布包,感激得眼泪汪汪。
趁此机会,灰衣和尚忙道:
“贫僧与施主有缘,若常人来求,贫僧是断然不会相赠此物的。”
“绘制此符,极耗心神。”
说着,他还一脸疲惫地叹了口气。
妇人见状,又是一阵感谢后,承诺:“大师功德无量,我为寺中添一千两香油钱。”
她也是行动力极高。
说着,便想拉着孩子去缴费。
寺庙里不会做得太过分,明面上向香客要钱。
给钱,只能自己去功德箱捐款。
她们走出人群,郁雾也才得以看清母子二人的面相。
两人都是金气围绕,是不可多得的大富大贵之命,这孩子更是长命百岁、多财多福的长相,怎么可能七岁有劫呢?
反而妇人手里握着的所谓护身符,在郁雾眼中看来才是灾气聚集之邪物。
她的小眉头紧皱着,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这位漂酿姨姨,请稍等。”
“可以给窝康康你的护身符吗?”
小奶团子吭哧吭哧上前。
如果符箓真的有问题,她必须解决此事,不能让那学艺不精的和尚害了更多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
“你家长辈呢?”
那夫人见郁雾很是讨喜,多问了她一些事,就是不给她符护身符。
小奶团子急得婴儿肥的脸蛋都微微发红。
她忍不住了,大吼道:
“漂酿姨姨,这个大和尚是个大骗子,他根本不会算命,给所有人算的,都是错的!”
“还有你这护身符,不但无法庇护你,反而上面阴邪之气密布,迟早能成为害你的东西。”
小奶音因为着急而没控制分贝。
软糯糯、奶呼呼,格外有辨识度的声音,一时间,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﨔
第五十五章 去京郊的庵堂,落发出家好了
围绕在灰衣和尚摊位前的众人,在听到小奶团子的话时,自动散到两侧,将中间通行的过道让出。
也让灰衣和尚能正正好好看清郁雾。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诅咒我们?”
“还对大师如此不敬,竟说他的护身符是阴邪之物。”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怎心肠如此邪恶?”
那妇人大惊失色地望着面前的奶团子。
她也是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本以为这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的,会是个不错的。
没想到……
“雾雾没有说谎,也没有诅咒姨姨和小哥哥。”
“雾雾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姨姨不信,把护身符给窝,窝自会为泥除了里面的邪祟!”
小奶团子也不恼,她知道,自己空口无凭,让大家信她不太容易。
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
“我没空跟你闹!”
那妇人失望地摇着头,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灰衣和尚见状,还一副大度模样,起身道:
“女施主,众生皆苦,这个小丫头年纪这么小,来此行骗,应该也是贫苦家庭,出来谋一条生路。”
“施主切莫与她一般计较,坏了自己的清净心!”
郁雾:???
她成了穷苦人家的孩子?
好像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皇爷爷和爹爹手中拿过银子。
但今早小桃姐姐给她穿衣服时,还特意跟她说了,自己身上这套粉色浮光锦,价值过万两银。
“大师真会算命?”
郁雾突然变化一副震惊嘴脸。
“窝的确从没在爷爷和爹爹手里看到过银子。”
“大师一眼瞧出,莫非像齐天大圣一样,火眼金睛?”
灰衣和尚完全没听出小娃娃是在骂他呢。
他还得意洋洋起来,“贫僧观你爷爷一生劳苦、爹爹重病在床,你从小便为了银钱发愁,从未逛过街,买东西。”
编谎话,对他来说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且脸不红心不跳。
看他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周围人也认定了这便是小奶团子的身世。
郁雾:(◎-◎;)
糟了,她竟感觉这个大骗子和尚说得挺对!
见小娃娃不接话,灰衣和尚继续道:
“贫僧观你也是个可怜人,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不如就去京郊的庵堂,落发出家好了,也算是给家中省下一口粮。”
“你尚且年幼,若潜心休息,凭你的资治,五十年后定会与贫僧不相上下。”
路过的一只寺庙饲养的小白兔,听了和尚这话,都跟着紧了紧鼻子。
「啧啧,这假和尚真是非人哉啊!」
「就因为小丫头说出了他骗人的真相,便要让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三岁娃娃去落发出家!」
「唉,人心真是复杂,说着兔兔那么可爱,却还是总想着吃我们。」
小白兔一蹦一跳地来到郁雾身边。
听它念叨的这些事,郁雾也跟着抽了抽嘴角。
“原来是这样!”
“他是个假和尚!”
“蟹蟹泥啦,兔兔。”
小奶团子回头与小白兔对了个眼神。
小兔子惊得一头黑线,「你竟然能听懂兔兔说话?佛门重地,你是何方妖怪?」
这回轮到郁雾一脸黑线了。
“雾雾不系妖怪,窝会法术,所以才能听懂小动物们嗦话。”
“雾雾想帮这些人人,不想让大家再被这假和尚所蒙骗,劫财害命。”
小奶团子真诚的小脸,让小白兔怔愣了一瞬。
人类还会有如此良善之辈?
也许就是因为她能听懂动物说话,所以与众不同吧!
「好,那兔帮你!」
它们这一窝兔子,是庙里的假和尚们养来吃肉的肉兔。
它也想揭露这些和尚的丑事,救自己全族兔性命。
一旁围观的人群,见郁雾在跟一只兔子嘟嘟囔囔,好奇极了。
“你们说,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但看着不像啊!你看她穿得很干净。”
“咦,说到穿着打扮,我看她这身衣裙怎么那么像南边进贡来的浮光锦?”
“绝无可能,那东西一匹就要万两银子,除非她爹或爷爷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或者富甲一方。”
郁雾的小耳朵动了动,听着众人的谈话。
看来还真有识货地,认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品以上的大官,她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矿监校尉是四品,都需要听爹爹和司刹蜀黍的,他们一定是都比四品大。
比四品大,岂不就是三品,包括三品以上吗?
小奶团子掰着手指,细细算着。
“大师?”
“雾雾看你就是个大骗子,连普通人都不如,竟没看出来,窝身上穿着浮光锦,价值万两白银?”
“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你们几个眼力不错!”
郁雾抬手,指出方才说自己衣服的几位夫人。
那几人有些差异。
她们离郁雾是有段距离的,且说话声音不大,这小娃娃是如何听见的?
难不成,她有顺风耳?
“本夫人倒要看看,这小包子身上穿得到底是不是浮光锦!”
有些求知欲爆棚的夫人,大胆走上前来,围绕着郁雾看了又看。
还上手摸了摸她的衣摆。
这光滑的手感、这波动的光晕,不是浮光锦又能是什么?
在确定心中想法后,那夫人惊地花容失色地捂住了嘴巴。
郁雾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跟她说什么。
她转身,又指向那灰衣和尚。
“今日雾雾高兴,也给你算一卦。”
“窝算,泥系个假和尚!”
她直接开口,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你根本不是光头,你的黑长直露出来了!”
灰衣和尚闻言,紧忙捂住自己的脑袋。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也足以说明小白兔没有说错,还真是个假和尚。
但周围都是他的信徒,他们选择性失明对灰衣和尚此时的局促、不安视若无睹。
“胡说!”
和尚也随着众人的态度,而镇定自若起来。
他不动声色道:“佛渡有缘人,本以为你是个苦命之人,现在看来,只是个疯子。”
“大家别理这个小疯子了,下一个到谁了?要算什么?”
他知道面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不好惹。
既然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他已经完全把人当成空气了。
可郁雾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算即将会发生的事,算什么本事?”
“毕竟那事还没发生呢,谁能知道以后会怎样?”
“骗子和尚,你敢不敢跟雾雾比比,算他们的前尘过往,之前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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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为富贵杀妻杀女
郁雾嘹亮的小奶音响起。
灰衣和尚嘴角抽了抽。
算以后的事,任他捏造、编排。
但之前的事,他如何能说得一字不落?
“大师,既然这小娃娃不服气,你就让她瞧瞧你的厉害!”
“对,大师,咱们用实力说话,让她闭嘴!”
拥护灰衣和尚的愚昧百姓们赶鸭子上架一般。
有些灰衣和尚的忠实粉丝,还不忘给郁雾下马威。
“小丫头,今日我们大师就是看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你若现在认输,不再找大师的麻烦,什么事也没有,否则,就算你爷爷是皇帝,今日你也必须给大师下跪道歉!”
“对,让她下跪道歉!”
众人应和声响起。
郁雾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白兔也朝着那些愚蠢的人类呲牙咧嘴的。
方才那领着小男孩儿的漂亮妇人,终究是心善,不忍郁雾一个小孩子受辱。
她低声劝道:
“小朋友,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确实不该对大师出言不敬。”
“大师乃得道高僧,岂容你肆意抹黑?”
郁雾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地回复道:
“漂酿姨姨等着瞧吧,雾雾不会说错的!”
“雾雾就是看你和这小哥哥身上金光围绕,知道你们都是大善人,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想你们被这骗子所害,才决定出手帮助的。”
那妇人见郁雾如此执迷不悟,心累地摇了摇头,退到一边,不再管她。
比试开始。
两人随机挑选一人,讲出对方曾经历过之事。
“小童,贫僧让你先来,免得你说我以大欺小。”
根本什么都不会看的灰衣和尚,还在故作高深呢。
郁雾要算的人,是随便被大众起哄出来的一位穿金戴银的商人。
没等她算呢,一旁的小白兔道:
「雾宝,他经常来庙里为亡妻超度。」
「他本就是穷困潦倒的庄稼汉,少时读了些书,而立之年流连青楼,被一年老色衰的风尘女子看中。」
「本就没钱娶媳妇的他,只能将就度日,没成想,那风尘女竟赞了不少嫁妆钱。」
「他设计将糟糠之妻推下山崖,用她的钱做了生意,这才日渐壮大,变成了富商。」
「这些年,他年龄越发大了,总说能梦见亡妻,其实就是他妻子的冤魂想来带他走罢了。」
「为求心安,他没事便会往寺里跑!」
小白兔就在这寺中生活,对于来往形形色色之人,多少有个了解。
它将自己只晓的全部说出。
郁雾也很震惊!
“按理说,亏妻者百财不入,他的生意为何会这般有成就?”
她掐着指腹,细细算着。
片刻,她猛地一惊,瞳孔地震。
大声道:“天啊!世上真有你这般父亲?禽兽不如,竟用自己亲生女儿做五鬼运财局!”
“还杀妻骗钱!”
郁雾将小白兔跟自己说的话,全部托出。
那富商的脸色也逐渐暗淡变沉。
他确实被亡妻缠身多月,未得解。
来寺庙拜佛,供奉数不清的香油钱,可亡妻仍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每晚入他的梦。
这些和尚只能让他吃斋念经,没有丝毫用处!
甚至连他的真实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作为灰衣和尚信徒的他,在听到郁雾的这些话后,谁是真大师,他能认不出来吗?
他当即泪流满面,给郁雾跪下。
“小师傅、小仙姑,救命,救救我吧!”
众人见状,再次看向郁雾时的眼神,也闪过几分差异和敬佩。
那灰衣和尚更是连比都不敢比了,想要趁众人分神时逃走。
正当此时,不远处,郁柒宴低沉微怒的声音响起。
“郁雾!”
他连名带姓,语气不善地喊着小奶团子。
几人方才进来寺里,他就是一个错神的时间,那么大一个闺女就消失不见了。
郁雾在这里管闲事多久,郁柒宴、司刹那边便找了她多久。
众人也都被郁柒宴的声音所惊到,纷纷朝他那个方向看过去。
有眼神好的,当即认出他的身份。
“这不是杀神活阎罗肃王吗?!”
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开口道。
众人:!!!
他们齐刷刷下跪行礼。
跪倒一片中,反倒突出了本就不高的小奶团子。
“爹爹~”
小奶娃甜甜地喊着。
众人懵了!
刚才被他们说小骗子的人,竟是小郡主!
那灰衣和尚更是仿佛看到了自己太奶。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郁柒宴等人朝这边过来,让众人平身。
那富商可不想错过着难得遇到真正懂行之人的机会,接着求郁雾救他。
郁雾摇着头,“窝没法救你,你太坏了,害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你就该被她们索命。”
刚才那些不承认郁雾能力的灰衣和尚信徒们,也纷纷跟着指责其这人。
“郡主说得不错,你这等杀妻、杀女之人,还有脸活着?”
“快滚出去,别在王爷、郡主面前碍眼!”
有几个可能想尽量挽回一下在郁雾心里形象的人,亲自将那富商扔出寺去了。
郁·记仇邪恶奶团子·雾,于人群中找到那灰衣和尚。
既然爹爹来了,她也没必要再与之废话了。
她给了小白兔一个眼神。
不等灰衣和尚做何反应,一只胖嘟嘟的大兔子飞扑到他头顶,三下五除二,便用锋利的爪子和兔牙,将他头上的人皮面具撕扯开裂。
里面又黑又长的头发暴露在众人面前。
等待他的,是这群信徒的一顿胖揍。
郁雾抱着小胳膊,就站在爹爹身旁看着。
惩奸除恶的感觉真好!
“啊,还真是个假和尚!”
那领着孩子的妇人,惊叹道。
“漂酿姨姨,这回相信雾雾了?”
“这大骗子给你的护身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交给雾雾处理吧。”
小奶团子仍用莹莹笑意的双眼,看着那妇人。
“多谢郡主相助。”
“农妇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认出郡主,还望您莫要怪罪。”
妇人朝郁雾行了个礼,给她道歉。
郁雾笑着摇了摇头。
一大一小说话间,司刹一直盯着那妇人的脸在看。
那妇人都被他盯得有些害羞了。
她不自然地瞥过头去,好奇问道:“这位公子,农妇脸上可是有金子?”
郁雾也觉察出司刹一直盯着人家看,连忙劝道:“司刹蜀黍,人家已经成亲了,有孩子了,就算再美,你也不能惦记!”
小奶团子人不大,真是操碎了心。
家里侍卫的情感问题都要她来管。
司刹:……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夫人有些眼熟,夫人可记得前几日在万安巷口,险些被人撞倒?”那人就是他。
他这么一问,不止郁雾,郁柒宴也定睛看了过来。
父女俩都是一副等着吃瓜的表情。
“原来是公子你啊!我们真是有缘分。”
那妇人柔声笑了笑,模样那般温柔可人。
第五十七章 大伯伯的第一缕魂归位
郁雾这么一说,郁柒宴和司刹便也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
皇城司的人,把那些假和尚统一扣在寺门前,等着带他们回去审问、定罪。
几人一起来到门口。
被香客揍得鼻青脸肿形如猪头的和尚们,还是全部被绑在一起的。
远远看去,好似个巨大的球。
“一定是你们拘了大伯伯的生魂。”
“嗦,给窝大伯伯的魂魄弄到哪儿去了?”
小奶团子掐着腰,奶凶奶凶地吼着。
周围那些皇城司的官吏们,每次都会被小郡主可爱到。
别看小团子张牙舞爪的,可一点实际性的震慑力都没有。
几位很少与孩子接触的官差,都想问问小郡主,是不是想靠着把这些假和尚萌死来惩罚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想去犯了罪,被小郡主「萌死」。
几个和尚也只是微微抬眼,瞥了一眼郁雾。
都没人稀的搭理这个小鼻嘎。
“都聋了吗?”
“郡主说话,无人回应?”
“好,本王亲自来问,大皇子的魂魄被尔等妖僧藏于何处?”
“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否则,本王活阎罗的名声大家都不陌生吧?”
郁柒宴的目光骤然扫过来,黑眸凌厉,如黑色带着嗜血欲望的蝙蝠。
司刹也跟在他身后,又补充了一句:
“若再没有回答,就把他们的耳朵都割了吧。”
“反正留着也听不见郡主的令。”
有了爹爹的助威,小奶团子瞬间觉得扬眉吐气了。
可以借势狐假虎威。
“快嗦,否则不但割了你们的耳朵,还要把你们送去喂狼狼!”
想起她们肃王府后山还有一群狼,郁雾感觉,它们应该饿了。
听了这句话,众人吓得全身如触电一般颤抖。
“别…别送老衲去喂狼,我太老了,肉柴,不好吃!”老方丈连忙泣声请求道,“大皇子的魂魄在…在大雄宝殿的墙里!”
墙里?
郁雾有些迷惑,刚才她怎么没发现?
她拉着郁一铭的手,两条小短腿快速倒哧,噔噔噔,又跑回了大雄宝殿。
面前有四面的墙,她突然又犯了难。
“这四圈都是墙?封在哪儿里了?”
“如果把墙全砸了,大雄宝殿应该也会毁了!”
“这些佛像金灿灿的,很漂酿,雾雾不想它们都毁了!”
小奶团子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一旁的小兔子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以示安慰
“墙……嘿嘿嘿!”
郁一铭听着小娃娃的话,对墙这个字,格外敏感。
郁雾一拍小脑袋,“对了,可以让大伯伯自己去感应他的魂。”
她拉着郁一铭,在殿里四处转悠,“大伯伯,你选一面你喜欢的墙,我们把它砸了!”
“雾雾,砸墙是什么?”
“好不好玩啊?”
郁一铭一脸茫然地反问。
郁雾心累地叹气,傻子果然比小孩子更难带。
“好玩,可好玩了,我们可以把那墙当出气筒,砸了就所有烦恼全部烟消云散!”
她也算是连哄带骗了。
郁一铭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他知道,砸墙后雾雾宝宝会很快乐。
雾雾快乐了,自己自然也会跟着快乐。
“砸!”
他高举砸墙大旗。
从一旁跟上来的司刹手里抢下斧头,准备亲自砸。
一边溜达,一边选着要砸的墙。
很快,他指了一面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刷了石灰涂料不过七八年模样的墙。
法华寺是北泫京城中的百年老寺了,很多墙体已经腐烂、掉渣、长霉斑。
唯有这面墙看起来很新。
“雾雾,砸这个!”
郁一铭确定道。
郁雾朝他点了点头。
郁一铭一斧头下去,墙面出现一条裂痕,从他砸的位置,向四周蔓延。
“砸烦恼、砸烦恼、砸烦恼……”
他动作很有节奏感,砸一斧头,嘴上也跟着喊一句口号。
别看他人痴傻,可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三两斧头下去,墙体已经在晃动了。
不断有细小的碎石从最上面与棚顶的衔接处落下。
司刹怕砸到郁雾,拉着她躲得远远的。
随着“轰”得一声巨响,墙已经被砸出了个窟窿,阳光透过窟窿照射进来。
光晕中,郁雾看到了一个透明的魂魄。
是八年前,二十五岁的郁一铭。
他真的从墙里出来了,得到了释放。
郁雾大喜,朝那边跑过去,在胸口结印:
“万神无乐,生魂速来,赦令,急急如律令!”
瞬间,从她胸口结印的位置处,升起一抹金光,逐渐上升至空中,笼罩整个大殿。
郁雾摊开手,郁一铭的魂便被她收入手中。
她弯曲着五指,护着那魂魄。
在没有天眼的其他人眼中,根本看不清郁雾在做什么,不过,都能从她眉头紧皱的小脸上感应到施法的艰难。
郁柒宴担心地都快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小崽子现在,一定很吃力吧?”
望着女儿额角滴落的汗珠,郁柒宴心疼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郁雾在拿到郁一铭那一缕生魂时,便用法术将其肉身打昏了,只有这样,才能将魂魄送回他体内。
她握着魂魄的那只小手,紧贴在郁一铭印堂。
魂魄逐渐化为光波,印堂处像是有个小漩涡一般,将光波尽数吸收。
随着最后一丝光消失在郁一铭的印堂处,郁雾也终于收回了法术。
金光不再。
小奶团子也累的不行,长舒一口气,撑着膝盖,撅着屁股,低头看郁一铭。
“雾雾,可以了吗?”
郁柒宴紧张又关心地问了一句。
郁雾点着头。
“放心吧,生魂已归体,不过灵魂离体太久,大伯伯需要与魂魄磨合一阵儿,他陷入了昏迷,今天之内,不会醒来。”
小奶团子事无巨细地将郁一铭的情况说明。
“王爷,既如此,属下送您和大皇子、小郡主先回宫吧?”
“法华寺的事,交给皇城司那些兄弟办即可。”
司刹建议道。
他知道郁柒宴想亲自留下寻找法华寺和尚通匪的证据。
想看看这背后会不会与其他事情有牵扯。
但,小郡主此时,更需要王爷。
不等郁柒宴回复,郁雾先不同意了。
“不行不行,窝还要带上后院的兔兔们一起回去。”
“它们很可怜的,会被那些坏和尚吃掉!”
一旁的小白兔:呜呜呜,好感动,雾宝还想着它们呢!
「雾宝、雾宝,兔兔知道,这些大骗子和尚,把骗来的香油钱,自己拿出去享受了一部分,另外的一些,都送到了京中的万安巷!」
「虽然兔兔也不知道他们送去那里干什么,但这是兔兔亲耳听那些人说的,绝不会有错!」
小白兔信誓旦旦地说着。
郁雾自然信任它,把这些内容转告给爹爹。
收获意外之喜的郁柒宴,嘴角微扬:毛茸茸可谓是最佳情报员!
“雾雾,你再问问看,它还知道些什么更详细的吗?”
郁柒宴给翻译官雾雾下达了命令。
第五十八章 成为各大勾栏瓦肆说书人的新创
万安巷这地方众人不陌生,姜氏一家暂时就被安置在这里。
方才那领着孩子的妇人,和那供米的书生家,似乎也住在那里。
那地方,也是京城最大的贫民窟。
鱼龙混杂,是最合适形容它的。
三教九流混迹之地。
这香油钱,怕是流入了那里,极难追回。
郁雾根据爹爹地要求,询问了小兔子。
“嗯…太过详细的,小白也不清楚,不过小白记得与他们接头那人的相貌。”
郁柒宴来者不拒。
“让它说出那人是何模样,司刹,笔墨伺候,本王现在就画。”
他可是丹青高手,就算是动物眼中之人,他也有自信画的一样不差。
很快,司刹整理好了笔墨。
他将郁柒宴推到桌前。
小白兔说一句,郁雾便翻译一句,郁柒宴则提笔画上一笔。
不出一个时辰,基本的人物线条已经勾勒成型。
小白兔望着那栩栩如生地画像,都惊叫出声了,众所周知,兔子是很少叫的动物!
郁雾也跟着自豪:“嘻嘻,我爹爹就是最厉害的,十项全能!”
得到小兔子的肯定,郁柒宴对司刹吩咐道:
“找人照着本王这个,多画几幅,让兄弟们去万安巷找人。”
“切记,秘密行动,不可走露风声!”
司刹出去送画时,皇城司的那群人已经在各个禅房里搜查证据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些和尚这么多年所骗的银钱不会太少。
司刹给他们画像,跟他们说明郁柒宴的吩咐时,众官差都一脸迷茫。
“王爷何时找到的线索?”
一位刚入司不过几个月的愣头青,迷惑地问。
“哼,说了你们也不信,小郡主是神仙下凡,会法术,全靠她弄出来的!”
司刹洋洋得意,一副把那小差当猴耍的模样。
但偏偏这语气,却让在场所有差人都深信不疑。
小郡主会法术,是个小仙姑之事,已经不算稀奇了!
方才在外面,他们听那些香客说得那是天花乱坠。
小郡主以一己之力,智斗骗子和尚的故事,估计明日,便会成为各大勾栏瓦肆说书人的新创。
血红的晚霞,犹如一碗血,洒红了半边天。
皇城司的人走后,司刹驾驶着马车,从郁雾三人回宫。
路过来时,晚上要举办花灯会的那条街巷时,小奶团子仍期盼地扒着车窗,往外看。
天色刚暗,街上的灯笼便已经全部亮了,但那些较大的、形状不同的花灯,还未被点亮。
不敢相信,若是夜幕降临,所有灯全开,得是多么美丽的火树银花!
郁柒宴侧头看着小崽子那一脸的渴望。
他沉声问:“想去?”
今日在法华寺,小崽子可是立了大功,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奖励她。
小奶团子毫不客气地点头。
“那便去!”
郁柒宴眉头舒展。
不过就是个免费的花灯节,这京城万千百姓皆可参加,他的女儿想去,自然也要去!
郁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回头,又问了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郁柒宴傲娇地扬了扬眉。
“好叭,臭屁爹爹!”
小崽子撅着小嘴,嘟囔着。
她的声音极小,自认为除了怀里的兔子,没人能听得见,但会武功五感超过常人的郁柒宴,尽收耳中。
“看来,你不是很想去嘛!”
郁柒宴记仇般,故意逗孩子。
小奶团子急了,她忙着放下兔子,爬到爹爹身边,争取着,“想去想去,雾雾一定要去!”
生怕郁柒宴再改变主意,忙着哄爹道:“窝高大、威武、帅气的爹爹,对雾雾坠好啦,去嘛、去嘛~”
某臭屁王爷被哄得高兴。
“司刹,靠边停车。”
父女二人下车后,郁柒宴吩咐司刹将大皇子和这一窝兔子送回去,晚上戌亥交替之时,过来接他们。
司刹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王爷现在腿残,还带着小郡主。
王爷不想让自己跟着,他就只能让安危们加强看守了。
这些郁柒宴自己培养的暗卫,如影随形,且功夫高强。
告别了司刹,奶团子高兴地推着爹爹的轮椅,往街巷里走去。
这时,天色已然微暗。
墨蓝色的格调,点缀上橘黄色斑驳点点的晚霞,好似闪耀的宝石。
父女俩是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的。
街巷里的灯,也在逐一被点亮。
漫步其中,花灯如海,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酒楼、舞房,也逐渐响起鼓乐声,丝竹阵阵,琴瑟和鸣,仿佛天籁之音,与人间烟火交织。
更好似,在书写北泫的盛世江山。
逐渐,街上也开始有了更多赏花灯的游人。
郁柒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看着周围人幸福的脸庞,和这些美不胜收的花灯,他再次感慨父皇治理下的北泫国,是多么繁荣。
想到当初带小崽子回京时,她曾说过北泫龙脉断了、国运被盗一事,他不觉有些胆寒。
小崽子现在的法力不够,没法寻找解决此事,只能从身边最基础的小事入手,一个个清除朝中、后宫的毒瘤,也是修复国运的法子。
起初还在看花灯的小奶团子,看着看着,步子已经移到了周围的买小吃的摊贩处。
她盯着一个糖画摊子,眼巴巴地望着郁柒宴。
“买!”
郁柒宴大手一挥,直接甩给摊主一两银子。
这都够买三四十个了。
摊主态度极好,按照郁雾的形容,给她画了两个。
一个是狗狗大黄,一个是郁柒宴的宠物黑蛇玄觞。
好久没回王府了,也不知道它们都如何了。
想到大黄和其他王府里的好朋友,小奶团子心情有些失落,感觉手里的糖画都不甜了。
郁柒宴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等本王安排阿储出宫与姜氏会合后,咱们便与你皇爷爷请辞,回王府。”
小奶团子眼睛亮亮的,连连点头。
父女俩吃了糖画。
小奶团子又买了街边的饽饦。
吃得酣畅淋漓后,看到有放河灯的,也跟着去凑热闹。
“爹爹爹爹,我们买一盏放给娘亲吧?”
“希望娘亲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想着雾雾和爹爹。”
小崽子提到她的娘亲沈若吟,郁柒宴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陪着小崽子,放了一两银子的花灯。
差不多那一会儿,整条河里的灯,都是他们父女放的。
包场了。
郁雾这个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
很快,又被不远处的猜灯谜,赢礼物的活动吸引了去。
不赶巧,他们刚到,猜灯谜的活动便结束了,换成了对对子。
“这上联是「三杯两盏一壶酒」敢问在场诸位,何人能对上下联?”
“若对的得当,可在本店任选一盏花灯。”
第五十九章 过世的人会变成蝴蝶回来
司仪又说了一遍游戏规则。
还不忘指了指一旁架子上挂满的花灯,给众人示意。
郁雾也好奇看了过去。
一眼惊艳!
那架子足有一人之高,五人拉手之宽,上面琳琅满目挂满了灯笼,各式各样。
这若是拿在手里,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定会是今晚最幸福的小孩!
她捏着小下巴,仔细地想着。
脑袋顶上灯泡闪过,她打了个不响的响指,接话道:
“窝有下联!”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她这么个不低头都看不见的小不点,纷纷咋舌。
大家都不看好她,认为只是小孩子胡闹。
郁雾不在乎他人想法,直接开口:
“上联是三杯两盏一壶酒,我的下联是,三天两头一顿揍!”
此言一出,爆笑全场。
一旁的郁柒宴一脸错愕,挪了挪轮椅,生怕让别人知道他是这小崽子的爹。
他堂堂活阎罗肃王,丢不起这人!
台上的司仪,表情也被郁雾这下联弄得僵住了。
他眉毛都在跳。
但刨除内容不谈,确实很押韵。
“诸位,重在参与,小丫头年纪轻轻,能对得上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得适当给小孩子一些鼓励。”
说着,他带头给郁雾鼓掌。
郁雾也开始沾沾自喜,梗着小脖子,就差高唱一句:我是这条街上最亮的崽~
“小朋友,你去选一个花灯吧。”
司仪大方地让她去拿。
小奶团子搓着小手过去了。
这是靠自己本事赢回来的东西,她觉得格外有意义。
郁柒宴自己推着轮椅,跟上她。
小奶团子左挑右挑,小狗、小猫、小兔、小马、小蛇…都好喜欢,可惜只能选一个。
“你若都喜欢,本王直接全买下!”
郁柒宴看出她的犹豫,豪爽道。
郁雾摇了摇头,“不行的,爹爹,我们不能破坏比赛规则!”
“嗯……”
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挑中了一个蝙蝠花灯。
在一众可爱小动物中,这只蝙蝠也不能说很丑,却很是奇怪,竟然有三只眼睛!
“爹爹,这是什么品种的蝙蝠?”
小奶团子好奇地问。
郁柒宴抬头看出,更无语了,小崽子回京也有两个月了,怎么连郁氏家族的守护兽都不认识?
没人告诉过她吗?!
回宫后,他得给伺候小崽子的宫女、太监开开会了!
不等郁柒宴回答,一阵清甜的女子声音响起,耐心给郁雾介绍道:
“那是我们北泫皇族郁氏家族的守护神。”
“它不是一般的蝙蝠,是上古神兽,名三目赤蝠。”
“传说,他曾拯救过郁氏皇族的祖先,虽是凶兽,却这么多年一直被当做神兽供奉。”
“它的金身石像,还供奉在皇家祠堂呢!”
小奶团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求知若渴地望着女子。
许是不想让人看到容貌,这蓝衫女子,还戴了一个同色的面纱。
但,仅看这身条、气质,郁雾也能判断,她定是位美女。
“美人姐姐,泥嚎腻(厉)害啊!”
“蟹蟹姐姐的讲解,雾雾明白了。”
她恭敬地朝女人鞠了一躬。
随后踮起小脚,想要去取那花灯。
可花灯放置的位置,再给她加一截也够不到。
她无助地看向郁柒宴,“爹爹,窝要那个蝙蝠!”
郁柒宴刚要强撑着起身,蓝衫女子先他一步,垫脚为郁雾取下花灯。
小奶团子眼前一亮。
“哇,美人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嗫!”
蓝衫女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里的花灯确实挺漂亮的,姐姐也喜欢。”
听到她说也喜欢这些灯,一直没找到下一位对对联之人的司仪,马上把目光挪了过来。
“姑娘喜欢花灯,不如也对个对子,若是不错,也可以拿走一盏。”
蓝衫女子来了兴致,上前一步。
她想了想,和郁雾思考时一样,捏着下巴。
片刻不到,似乎有了对子,高兴地弹了个响指,很响。
“我的下联是,三斤四两五花肉!”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司仪也没料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姑娘,竟这么抽象!
“好!”
郁雾连忙给她鼓掌。
对得比她都要好!
蓝衫女子朝小奶团骄傲地眨了眨眼睛。
司仪没办法,确实很押韵。
“那…那就算你对上了!”
“拿灯笼吧!”
司仪还是很大方的,今日他就是送灯童子!
蓝衫女子回到花灯旁,摸了摸郁雾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是亲昵。
“姐姐大了,不喜欢玩花灯,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宝宝可以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她的一双眼睛,灵动且会说话。
看上去,温柔又带着俏皮。
小奶团子很高兴,但很快又失落了。
“谢谢姐姐好意,不用了,爹爹说无功不受禄,况且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她挥了挥手里的蝙蝠灯笼,示意蓝衫女子。
“没关系的,尽情选一个吧,不用有这么多负担。”
说着,她没经过郁柒宴的同意,就将小奶团子抱起在怀里,让她更便于挑选。
郁柒宴本想阻止的。
但见小崽子很开心,只能自己默默打翻了醋坛子。
小崽子有看气运分辨好人坏人的能力,但老父亲郁柒宴却不希望她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接触太密切。
病态王爷,对万物都有着强至可怕的占有欲。
更何况,他家闺女这么可爱。
定会被很多人惦记!
“雾雾,选好了吗?”
蓝衫女子看着郁雾手里的蝴蝶花灯,问道,希望她选择了就不后悔。
“选好了。”
“虽然雾雾并不喜欢蝴蝶,但雾雾听说,过世的人会变成蝴蝶回来看还在世的亲人。”
“雾雾想让娘亲也来看窝和爹爹一眼!”
小奶团子说着说着,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啪嗒啪嗒直落。
蓝衫女子无措地忙把她换给郁柒宴了。
小宝宝的娘死了,真是太惨了!
“一定会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应!”
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正当此时,身后又传来了另一声女声,“东家,找您半天了,您怎么在这还把人家孩子弄哭了?”
蓝衫女子:……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存在!
“抱歉。”
“今夜能结识你们父女是我的荣幸。”
“我先走了。”
她跟郁柒宴打了声照顾,便与那小丫鬟模样的女子一同扎入人群。
别人听不到,但五感过人的郁柒宴还能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
蓝衫女子:“刚才那小姑娘真可爱,你说我这么喜欢小孩子,会不会从前也生过孩子?”
小丫鬟:“东家别再回忆前尘往事了,活好当下才是。”
郁柒宴对主仆的谈话有些许好奇。
难道那女子曾失过忆?
也是可怜。
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奶团子,为她擦干眼泪。
也在想着,如果她娘在世,他们一家三口,一起逛花灯节,会多么幸福快乐。
第六十章 缘分,妙不可言
等小崽子情绪恢复了一些。
父女两人又去逛了河对岸。
现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过桥时,都得脚跟脚地走。
父女二人一个没注意,被人群冲散了。
又矮又小的郁雾被挤的快没边了,像个球似地,随波逐流在桥上左晃右晃。
已经下桥的郁柒宴,左等右等,不见人下来。
当他正心急不耐烦,想上去找女儿时,就见,一只粉色的糯米团,被挤出拱桥的桥眼,挂在一根木桩子上。
眼瞅着,若是木桩子承受不住重量,人便会掉落河中。
他猛地转动轮椅,想着离那团子近些。
这不是自己的崽,又能是谁?!
怎么一会儿看不住,就能出事?
郁柒宴想要上桥,本就占地方的轮椅挪了几次都没挪动。
救崽心切,他只能弃了轮椅,自己跑过去。
经过这两个月,郁雾的法术疗愈,他腿已经有了很大成就的康复,一瘸一拐地走地过去,也不成问题。
但,还没等他到地方,那木桩子便承受不住小崽子的重量,断裂了。
小奶团子自从回京后,虽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却长胖了十来斤。
如嫦娥吃了奔月药一般飞快。
郁雾把自己胖成了霹雳云团。
“郁雾——”
郁柒宴大吼一声,想都没想,也一头扎进河里。
他借住轻功,成功救下小崽子。
被吓得魂在天上飞的郁雾,连眼都不敢睁。
知道感觉自己被很熟悉的怀抱环绕,才记得哭。
郁柒宴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桥沿。
见有人从桥上掉落,在场群众,也慌了神。
想搭把手把他们父女救上了。
郁柒宴瞥了一眼自己的残腿,一咬牙,松开桥沿,在空中几个大跨步,用轻功抱着郁雾来到岸边。
又借力踩了一下停在岸边乌篷船的篷,漂亮丝滑地飞上岸。
小奶团子吓得紧紧抓着爹爹的衣服,小手都快扣到郁柒宴肉里了。
被爹爹用轻功带着飞,怎么比她前世御剑飞行还要恐怖?!
郁柒宴的武功之高,也让围观群众们所惊叹。
幸好天黑离得远,没人看清郁柒宴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肃王父女。
不过,那乌篷船上,左拥右抱喝花酒的一位富家公子,却看得真切。
他疑惑的不是郁柒宴出现在此,而是郁柒宴这明明残废的腿,却还能施展轻功!
这也让他瞬间酒醒了。
从一个纨绔的花花公子,瞬间变脸成腹黑阴邪的权臣。
“大哥那个没用的东西,讨姑母欢心又如何?现在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代家最讨姑母欢心之人,将是本少爷!”
刚上岸的郁柒宴、郁雾二人,便看到了司刹过来接他们了。
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郁柒宴不想让孩子在这里继续玩了,他们没玩尽兴地草草回了皇宫。
方才,小奶团子掉落时,小手只护住了蝙蝠花灯。
那只蝴蝶花灯,还是掉落在了河里。
它顺着河流一路漂,最终,到了城郊。
在河边走路的蓝衫女子见到灯笼,惊奇一笑,将其拾起。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真是妙不可言。
上元节,宫里正常也会布置花灯,但今年被太子一家弄得,沅成帝都没有赏灯的心思。
知道皇爷爷最近心绪不畅,郁雾还将自己拼命护下的蝙蝠花灯送给了他。
春日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次日上午。
郁一铭便苏醒了。
一缕魂归体,现在的郁一铭虽然智力还不算正常,但最起码有自主能力,能够自己吃饭、穿衣等等。
而且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让他做点什么都不费力。
郁雾看着自己的成效,也打算再接再厉。
只要寻到他的第二缕魂,大伯伯便可以彻底恢复智力,变回正常了。
郁柒宴这边,也将法华寺的事,上报给了沅成帝。
那群假和尚,昨日被抓入皇城司大牢,今日一早,竟集体暴毙。
负责看守的狱卒,对这些事一问三不知,像是喝多了酒,断片了一般。
可他们根本没有喝酒。
郁柒宴请了医术高明的太医过去,狱卒们也并非是中毒。
反倒那些和尚,像是被人强行喂了毒。
重重把守的皇城司大牢,怎会被人轻易入内。
郁柒宴怀疑,自己这密不透风的皇城司,仍存在内奸,正让司刹等心腹,好生排查呢。
不过,那些和尚的死,对郁柒宴来说,也不算重要。
他本就没指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关于他们诈骗的那笔钱去向,皇城司的人已经拿着郁柒宴昨日的画像,去万安巷里寻人了。
暂时并无结果。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郁柒宴这几日,也在计划送阿储出宫与姜氏母女汇合。
阿储的身份,暂时无人怀疑。
他按照郁柒宴的原计划,正常出宫采买。
想办法与其他同行的宫人分散后,去了郁柒宴暗卫埋伏的无人小巷子。
三五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长刀,朝他冲来。
他知道,自己只是表面上与那些宫人分开了,实际,他们仍都在四处看着他呢。
他与暗卫们演了一场戏。
将自己身上的银钱给他们。
见没用后,又开始跪地求饶。
一个唯一良心不忍的小太监趴在墙根下,见阿储有危险,竟舍身冲了出来。
“储公公,你快走,我来挡住!”
那小太监平时受了阿储几分照顾,真要赔命给他的模样。
他壮着胆子抱上一个暗卫的腰,用自己的肉身拦住他们。
阿储感动地愣住了。
冷漠的深宫里,难得有几分真情在。
他跟暗卫对了个眼神,暗卫一手刀将那小太监打昏,接着,举刀朝阿储的胸膛刺来。
神不知鬼不觉间,阿储吃下了假死药。
那暗卫刺中的也是他提前在衣服里塞的鸡血袋子。
看着他倒在血泊里,暗卫们将他的「尸体」明晃晃地抬走了。
见这些黑衣人走远,躲在四处的宫女、太监们,才敢出来。
有人搀扶起被打晕的小太监。
有人蹲在地上研究起了那些血。
总感觉不太像人血。
还有那些黑衣人,好端端非要储公公的尸体做什么?
他们还挺有原则,就杀储公公一人,对那小太监没下手?
这未免太过诡异。
正当此时,一个提着菜篮着的妇人从这经过。
她望着地上那滩血,啧啧两声。
“真是浪费了,这么新鲜的鸡血,若是做成菜,够三家人拉馋了!”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一直蹲在地上研究那血的一位小宫女所注意。
“大姐,你说这是鸡血?”
那小宫女长得比较清秀,之前是姜氏殿里的二等宫女。
“对啊,你自己看,我这碗是现接的,是不是一样?”
那妇人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碗新鲜的鸡血。
对于这些贫苦百姓来说,吃不到肉,能吃点血做成的美食,也算是拉馋了。
小宫女眉头紧皱,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不了之事!
第六十一章 今日来见她的都是聪明人
暗卫们带着阿储来到万安巷姜氏母女的小院。
司刹已经等在那边接应了。
知道阿储哥今日会来,姜氏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女儿在门口眼巴巴等着了。
郁柔、郁容两姐妹对于父亲不是太子,而是个太监一事,接受程度很高。
她们没吵没闹,欣然接受。
原本之前在宫里时,他对两个孩子就是格外照顾。
两个孩子私下里也想过,若她们的爹爹是储公公该有多好。
没想到,现在还算是梦想成真了。
对她们来说,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能一家人其乐融在一起,看着娘亲每日开心就好。
她们也在规划未来,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期盼。
*
今日的皇宫也很热闹。
代家庶出二子代正龄,携自家夫人进宫来拜访长久未见的姑母皇后。
比起嫡出长子代正淳,代正龄被主母养废了,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没有旁事可做。
尤其爱美女。
家中的妾室、府外的外室,多到数不胜数。
他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还带坏了太子!
太子整日饮酒、斗蛐蛐,听曲儿、斗鸡,全是跟他学的。
也正因如此,皇后才很不待见他,从不会主动见他。
回了代家,甚至也不希望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碍眼。
可今日,他来拜见的理由,让皇后也拒绝不得。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关于肃王的消息?”
“若是敢欺瞒本宫,后果你知道。”
皇后端着盖碗茶,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沫子,眼都不抬,冷漠极了。
“姑母别心急,侄儿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姑母喜欢。”
代正龄阴恻恻地笑着。
那模样,一改往日他在皇后心中草包的印象。
就连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竟是个扮猪吃虎的聪明人。
“娘娘,听听也无妨。”
老嬷嬷认为,也许二公子真能说出些什么。
皇后抬了下眼。
代正龄将元宵节那日,看到郁柒宴还能用轻功一事说明。
皇后惊的,茶碗都摔倒了桌子上。
“怎么会?”
“你当真看清楚了?就是肃王?”
她不敢相信地再次反问。
三年前,边关战场,她派人用巫术锁了肃王的双腿,虽看上去还是正常模样,但神经全断,形如摆设,没有任何知觉。
别说用轻功了,站起来走路都不行。
“侄儿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又岂敢来此告知于您。”
“那晚,肃王怀里还抱着小郡主,那小野种穿了一身粉色的浮光锦!”
代正龄一五一十说明。
对于那日郁雾穿了什么衣服,皇后当然没闲心知晓。
她给了老嬷嬷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派人去查。
“此事本宫知道了,你算是帮了本宫大忙,想要什么?”
皇后当然知道,这消息不是免费得的。
“姑母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侄儿帮您为太子表弟除掉肃王那个劲敌,是侄儿分内之事。”
“侄儿可不敢向姑母您邀功。”
他笑得真诚,一副实打实把皇后和太子当自家人的模样。
“哼,你倒是个聪明的,怪本宫以前不识庐山。”
“你放心,现在淳儿死了,本宫会尽量拥护你做代家世子。”
“日后,你自己也要上进。”
皇后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
她虽不喜欢哥哥那几个庶子,但老二代正龄不同,他从小被养在嫡母身边,与其他庶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若他真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到也算是捡了便宜。
“那侄儿就先多谢姑母了。”
代正龄连忙拱手道谢。
这些年,被养在嫡母身边,他若不装出纨绔、草包的模样,岂能将嫡母和代正淳都耍得团团转?
早被他们想办法害死了!
现在,终于熬到代正淳死了,正是他代正龄出头之日!
说完这些正事后,代正龄夫妻便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东宫的一个小宫女来觐见皇后。
也说着有要事禀奏。
“奴婢兰心,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上午确定储公公当街被杀后,留下的是鸡血一事,兰心便觉得十分有蹊跷。
她总感觉这储公公玩得一招金蝉脱壳。
但,按理说,一个奴才,就算真死了,也没什么惊动主子的必要。
不过,第六感告诉兰心,储公公的事没那么简单,也许跟几日前姜侧妃母女接连染上天花暴毙有关。
平常在东宫,她确实总见姜侧妃与储公公走得亲近。
更有一次,她还看到储公公亲自为姜侧妃洗了内衣,这种隐晦之事,就算储公公是个太监做起来也不合规矩吧?!
她将心中的阵阵猜测,皆说给皇后。
“你的意思是,东宫总管大太监与太子侧妃有私情?”
“她二人还计划了假死私奔?”
皇后皱着眉头,可算是捋清了经过。
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烦心事格外多,让她脑细胞都快不够用了。
“可,他一个太监,怎会与姜氏有私通?”
皇后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除非,他是个假太监,进宫之前未曾净身!”
她这话一说,兰心忙着接话道:“娘娘明鉴,此事,历朝历代皆有发生,不足为奇。”
确实如此,前朝便有妃子与假太监生了野种,冒充皇子。
所以沅成帝夺皇位之时,将自己那些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净,这普天之下,除了他这七个子女和郁雾外,基本没有和他同血缘之人了。
“你叫兰心?”
皇后突然对面前下跪的宫女很是好奇。
兰心强忍着心中地忐忑,拱手回应。
富贵险中求,她可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宫女。
“的确蕙质兰心。”
“你很不错,不如本宫将你赐给太子,做个侧妃?”
皇后试探着问。
毕竟东宫现在已经没有女主人了。
对于出身普通的女子来说,这辈子能当上太子侧妃,已是祖坟冒青烟。
但,兰心是个清醒的。
她可不愿意靠男人活着。
她清楚看着太子妃、吴侧妃、姜侧妃,没一个得了好下场。
“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奴婢天生顽疾,怕不得为殿下孕育子嗣。”
“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您。”
皇后对她这回答很是满意。
若她真欣然同意做了太子侧妃,皇后则反而觉得她别有所图、并非善类。
“好,从今日起,你不用回东宫了,就留在本宫身边,做我的谨言女官!”
皇后很高兴。
今日来给她传递消息的,都是些聪明人。
“去查查,这个阿储到底是不是真太监。”皇后吩咐一旁地老嬷嬷道。
刚刚,让她去查郁雾元宵那日穿着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确实如代正龄所言,穿了粉色浮光锦。
皇后觉得,自己得开始计划新策略了。
第六十二章 明明,他们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
当天夜里。
扛不住酷刑的净身房管事,便什么都招了。
阿储进宫时,确实没净身。
他给的银子太多了,还有姜侧妃的威胁,他们净身房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就此,也坐实了姜氏与阿储关系匪浅。
皇后半依在贵妃榻上。
换了一身女官袍的兰心,恭敬地给她垂着腿。
“娘娘莫担忧。”
“我们虽无法找到姜侧妃和储公公人在何地,却可以找到他们还在京郊农村的家人。”
“据兰心打听,他们都是一个村的,从小青梅竹马!”
兰心特意将「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咬的很重。
皇后气急。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些她玩剩下的花样?
姜家、储家,别想好过!
“此事交给你去办,就说宫里已经查明,东宫太监总管阿储,给姜侧妃母女三人下了天花病毒后出逃。”
“咱们合情合理怀疑,储家人窝藏朝廷倾犯,一窝全给本宫抓了。”
说着,皇后还给了兰心自己的腰牌,方便她行事。
“兰心遵旨。”
她得意地拱手。
做了皇后的女官,太爽了,跟东宫的二等宫女比起来,简直如步青云。
“本宫就不信,阿储看着自己家人被抓,还不出现。”
“若他出现,姜氏也定不会太远。”
“你们仔细盯着点,一旦两人同一时间、同一场合出现,直接以私通罪名,就地给本宫杀了。”
凭什么她的淳儿与苏氏私通被杀了,而姜氏那个贱人与一个太监私通这么多年,却还能假死逃出生天,去过那逍遥快乐的日子?
此事,她不知道也就罢了。
如今让她知晓,这两人,还有他们那对野种姐妹,只有全死了,她的内心才能得到平衡!
当这件事传到郁柒宴和郁雾等人耳中时,储家,一共七口人,全部已经被皇后关入了刑部大牢。
按照郁柒宴他们的计划,原定,正是今日把姜氏、阿储四人送出京。
但现在发生了阿储亲人被关大牢一事。
郁柒宴认为,他们没有权利瞒着阿储,应该将此事告知于他。
是选择自己一走了之,不顾家人性命;还是出面换回家人,都看他自己。
为了此事,司刹又跑了一趟万安巷。
捡漏小屋内,气愤压抑。
阿储脸上的挣扎,都快化形了。
“爹,别去。”?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拉着阿储的左右两只手。
“阿储哥,这定是有人纯心陷害于你。”
“你若真去澄清,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一家,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了!”
“你当真舍得离我们娘仨而去?”
姜氏也在一旁劝着。
司大人刚才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储家人,和阿储害她们母女的消息,都是皇后放出来的。
皇后的意图显而易见。
就是等着让他们两个都出现,抓一窝正着。
“雪儿,我当然舍不得你们母女。”
“我们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了这几日的正大光明相守。”
“但……皇后抓的是我的家人啊!”
“你没听司大人说嘛,三日后,他们便会以同谋罪被判刑,若我不出现,他们则需要替我而死。”
此时的他,身处彷徨和犹豫之间。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两边都需要他。
但,雪儿和孩子们没有他,依旧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可,他的父母、弟弟们没有他,则会被皇后处死!
纠结交织的情绪下,他还是想选择亲情。
“雪儿,莫要劝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把姜氏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掰开。
“我为了你,进宫八年,八年间,未对父母尽孝。”
“如今,我的父母又因你我二人私奔一事,而被胁迫,恐有生命危险。”
“雪儿,为人子,我不能这么自私自利!”
“我先是我父母的儿子,再是你的丈夫,最后才是孩子们的父亲。”
堂堂七尺男儿,受过再多的苦楚、羞辱,他都未曾屈服。
如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话落,一滴晶莹的泪水也顺着他清晰的下颚滚落。
他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撕碎成了两半,痛苦、心酸、无奈、不舍……
无数的情绪萦绕心头,酸甜苦辣,心中百感交集。
但,他做出的决定,唯独没有后悔。
正如他所说,就让他最后一次给父母尽孝吧!
“阿储哥……”
姜氏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
她不是不理解阿储,只是她的委屈、痛苦又能找谁来言说?
明明,他们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
“爹,是不是小容不乖?小容再也不吃糖葫芦了,一定多帮爹娘干活,求爹爹别抛下我和娘亲。”
“我们本就没了太子爹爹,不能再没有阿储爹爹!”
郁容哭喊着,也保住了姜氏和阿储。
郁柔也是一样,在另一边抱着父母。
一旁的司刹,见他们一家如此依依惜别,难免也跟着流了泪。
以前他与他的主子郁柒宴一样,仿佛天上没有喜怒哀乐,对人世间的所有情感全不在乎。
但,不知曾几何时,他们也变成了正常人。
遇到难过、伤感的事会哭;遇到快乐、幸福的事会笑……? 这一切,似乎都在一个小奶团子到来之后发生了改变。
对了!
小郡主神通广大,也许能再救他们一次。
“你们先别难过,此事,王爷一定会从中斡旋。”
“况且郡主也会帮忙,她可是小仙姑下凡,法力无边!”
司刹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一家四口这才擦干眼泪,相互看着,笑了。
被莫名提到的郁雾,猛地打了个响亮的打喷嚏。
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躺在皇宫的大床上偷懒呢。
从小她就喜欢赖床。
不睡了也不愿意起!
听到她打喷嚏了,宫女小桃急忙关上了窗户。
“小郡主,一定是昨夜吹到风了。”
“奴婢去给您熬一碗姜汤。”
说着,她雷厉风行地就去办事了。
她早就想找机会跑了。
小郡主早上赖床,她的小动物们都需要自己来喂。
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毛茸茸。
她动物毛发过敏!!!
离开郁雾寝宫后,她急忙摘掉了面纱,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直到司刹回来后,郁柒宴亲自来找她,去正殿议事,那懒虫小奶团才舍得离开她的小床。
“给姜氏下毒一事,纯是皇后的无稽之谈,她们根本找不出证据。”
“不过,阿储是假太监一事,倒是板上钉钉,此可是欺君之罪啊!”
司刹忧愁地分析道。
第六十三章 夫妻变姐妹
刚进来的小奶团子郁雾,听到他这话,很自然道:
“让阿储真的变成公公,不就可以了嘛!”
郁柒宴紧忙堵住她的嘴。
三岁的娃娃,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腹黑如郁柒宴,很认可她这个办法。
“但,刚弄出的伤口,和已经过了八年的伤口截然不同,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司刹皱眉不安地问。
郁雾还有主意,她用力掰开爹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可以给他用毒。”
“让他去了公堂上说自己天生功能不全。”
“这样,八年前入宫时,他没有经历宫刑,也情有可原。”
郁柒宴头疼地瞥了一眼司刹。
用眼神询问:这对吗?
一个三岁奶娃娃,懂这些东西,对吗?!
司刹无奈耸了耸肩,他又没生过孩子,他怎么知道?!
“雾雾,这些事都是谁交给你的?”
郁柒宴十分认真地问。
小奶团子仰着小脸,呆萌可爱地望着他。
“没人教窝,窝会配药,自然也会下毒,只是不太熟练,所以窝从来不对外展示这个能力。”
“但爹爹和司刹蜀黍不是外人,雾雾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你们。”
她笑得很灿烂。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春日的暖阳,暖烘烘的。
司刹感动极了,他也没想到小郡主竟还也把他算成了「家人」。
“话说,皇后是如何知道阿储私逃出宫之事的?”
郁柒宴算是默认了郁雾的办法,转移了话题。
这一点,郁柒宴想了一上午。
在他看来,暗卫当街刺杀一事,没有丝毫破绽,若有破绽,他的暗卫也会成为皇后抓捕的对象。
那么只能说明问题仍出来阿储本人身上。
“司刹,你再去趟万安巷,记得,问清楚他到底留下了什么破绽,我们这边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郁柒宴吩咐完,司刹拱手领命后离去。
这段时间,万安巷他都快跑顺腿了。
过来时,还需要紧盯着周围,以防有皇后或代家人跟踪。
就连进了姜氏四人居住的小院,说话声也不能太大。
怕隔墙有耳。
但,可惜,司刹并没有问出阿储那边所遗留的破绽。
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这是小郡主配的药,服用后,你将失去男人的功能。”
“不过,这是唯一能救你欺君之罪的办法。”
“这药小郡主是第一次配置,服用后恐痛苦万分,你需自行忍耐。不过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
司刹还带着郁雾争分夺秒配置出来的一瓶药。
那药的味道很是奇怪,腥臭腥臭的,如臭鱼烂虾。
他打开闻过一次。
差点没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
“这……”
姜氏有些犹豫,不想让阿储喝。
小郡主才几岁,就算是仙姑下凡,但配置这种成年人才懂的药,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万一把人喝坏了,该如何是好?
“雪儿放心。”
“我相信小郡主!”
阿储打开瓶塞的那一瞬,恶臭席卷全屋。
姜氏和司刹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在后面看着的两姐妹,也忍不住臭,捏着鼻子,跑回到了里屋。
阿储则眉毛都没皱一下,仰脖一口干了。
说不嫌弃是假的。
但只要能活命,再不容易他都会尝试。
姜氏心疼地给他倒了杯水。
但递完水后,马上跑到院子里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司刹也差不多同样。
阿储无奈叹气。
将水饮下后,药效开始发作。
他顿感裆部火燎燎地疼,疼得他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司刹和姜氏听到声音,跑回屋内时,人已经硬生生疼晕了。
不过还好,还有呼吸。
将他抬到床上后,司刹没着急走,想着留下看看他的后续效果。
郁雾的药,绝不会翻车。
不出两个时辰,再醒来时,阿储就已经变成了姜氏的姐妹。
甚至,说话的嗓音都细了不少。
司刹连连感叹。
小郡主这药太神了。
日后可用在刑讯逼供上。
也可以大批量生产,这样,以后皇宫就不需要净事房了。
“离三日之期,还剩明日最后期限。”
“你打算何时去刑部自证?”
储家的七口人都在刑部大牢了。
皇后对外传出的消息,就是三天之内未见到阿储出现刑部自己招认罪状,则将他的家人全部以包庇、同谋罪斩首。
明日,他们还有一日准备时间。
司刹也在尽量想办法帮忙。
但目前来看,又感觉毫无破绽可言。
阿储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很有这个自信。
“夜长梦多,明日一早,我便去刑部说明一切。”
“我也想看看,她们到底能给我定个什么罪?!”
阿储的眼神很是坚定,脸上写满了对皇后的不服气。
“可以,你放心去,王爷在刑部的人,会尽量帮你说话的。”
“只要没有实打实的罪证,皇后也好、刑部也罢,都不会把你和你的家人如何。”
司刹给了他最后的安慰与鼓励。
次日,郁雾得知阿储要上公堂。
从未见过审案的她,也闹着要去看热闹。
小崽子太磨人了。
她已经求了郁柒宴一个早上。
最终郁柒宴没办法,让司刹乔装一下,带她去了。
两人换上农家的粗布麻衣,司刹还在自己脸上贴了胡子。
他戴了个大斗笠。
帽沿大到,抱着小奶团子时,将她的小身躯也一起遮在了下面。
可能是觉得,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不太像农家女,还特意在她的小脸上蹭了点泥巴。
现在,小奶团子变脏脏包了。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但,可爱仍分毫不减。
刑部大堂。
阿储被带上来后,一直从容镇定的面对。
从没有证据证明他给姜氏母女下天花病毒,到太医检查他确实没有男性功能,都毫无问题。
眼看着快要无罪释放了。
一身女官红袍,手持皇后腰牌的兰心出现。
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手里,还端着一碗臭气弥漫的鸡血。
看到那碗红呼呼的东西,阿储瞬间瞳孔一缩。
难道自己的破绽出在那日的假血上?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仅是个二等粗使宫女的兰心,这几日,竟成了皇后身边的三品女官!
“储公公,那日咱们一行人一同出宫采买。”
“你特意避开我们,去了提前准备好人手陪你演戏的小巷,用这鸡血假装被你提前雇来的杀手所刺出的血。”
“你这是想要私逃出宫啊!”
“身为宫中内侍宦官,未得陛下或皇后娘娘赦令,私逃出宫按律可是要杖毙的!”
她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
储公公和姜侧妃这两个能让她在皇后面前站稳脚的投名状,她要定了!
第六十四章 那我们把皇后干掉吧
兰心的话,让阿储无言以对。
他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最后竟栽在了鸡血上。
兰心手里那碗血,就是从现场搜集来的。
三日了,都凝固发臭了!
在堂外观看的郁雾和司刹二人,也完全没想到皇后那边还留了这样一手。
小奶团子震惊了!
“那个女人好手段!”
她指着堂内的兰心,一脸佩服。
为了不让她太过引人注目,司刹连忙将她的小胳膊拿回来。
“看来阿褚这次,在劫难逃了!”
司刹也跟着叹气,他们终是没保住他。
内侍、宫女等人,私逃出宫,可是大罪!
“褚公公,你可还有话说?”
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问道。
这案子是皇后过问的,所以年过花甲,马上要致仕的老尚书亲自坐堂审案。
他下面的刑部侍郎,便是郁柒宴的人。
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郁柒宴,经常对那些有志之士伸出援手,所以大家感激他的恩德,自动划分到了他的阵营。
曾几何时,这些人还想让他去争太子之位呢。
看他颓靡三年,也便一点点也放弃了。
这次,自己的老恩主又找上了自己,孟侍郎自然要尽力为王爷保下此人。
“兰心掌事,你说褚公公与那些掳走他的歹人串通,可本官怎么觉得,就是褚公公聪明,有先见之明,在怀里揣了鸡血,才没让歹人一刀捅死。”
“他能从歹人手里逃脱,今日一早一瘸一拐过来击鼓鸣冤,已是福大命大了!”
听了这话,阿褚自己也在心里暗喜。
多亏了小郡主的药。
早上时,胯部还是很痛,所以他走路有些困难,看起来像是瘸了。
“对啊,兰心掌事,我被歹人掳走折磨了三日。”
“你是不知道,那些歹人很变态,不喜欢女子,就喜欢我们这些不男不女的。”
“诶哟,咱家的菊花,现在还是疼呢!”
阿褚也是豁出脸了。
大庭广众之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还只是初女的兰心羞红了脸。
她破口喊了一声:“无耻!”
审也审了、查也查了,阿褚确实没犯什么国法,不该被定罪。
他的家人也被当场释放了。
但兰心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以要找出掳走阿褚那几个蒙面歹人为由,让刑部的人暂时先把阿褚扣在了刑部。
虽未关在大牢,但也与坐牢无异。
临散场时,孟侍郎特意拦住兰心。
“兰心掌事,本官不明,那歹人何其难抓?”
“若一直抓不到他们,褚公公可不能一直留在我刑部?”
兰心眼神藏刀地盯着孟侍郎,“这就不劳侍郎大人多虑了,陛下又不是没给刑部拨银子,不至于连一个公公都养不起?”
孟侍郎也不好再说什么。
阿褚待在刑部,所产生的费用,就算皇帝不给,还有皇后和代家呢!
他顶了顶腮帮,放兰心离去了。
司刹这边,见兰心出来,急忙把头顶的斗笠压得更低了。
也用自己的大披风遮住小郡主,别让兰心认出他们。
一切顺利,两人又去了刑部后门,见了孟侍郎。
“司侍卫,抱歉,方才堂上我尽力了,王爷的交代,是我没办妥。”
孟侍郎低头道歉。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无能。
不等司刹说话,从他的大披风下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系哒!”
“孟蜀黍已经很尽力了!”
“爹爹不会怪你哒!”
小奶团子笑得好似今日的正午阳光。
灿烂、明媚,温暖人心。
孟侍郎被吓了一跳。
司刹这个木头,什么时候娶妻生子的?
“这…这是你女儿?挺可爱的小家伙!”
他忍不住,伸出指头,想要点一点小家伙的小鼻子尖。
不等他指头碰到,司刹急忙将人移开。
“孟侍郎慎言,这位若出事,可是你我两人的命都不够赔!”
“她是王爷的养女,雾雾郡主!”
在孟侍郎对司刹不让自己摸奶团子这件事的不满中,司刹揭露了奶团子的真实身份。
孟侍郎:!!!
还好没动她,否则王爷就该动自己了!
“孟蜀黍,抱抱宝宝呀!”
小奶团子对着孟侍郎伸着两个小胳膊。
她很喜欢孟侍郎。
倒不是因为他本就能排上美男榜的颜值,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金色气息。
这些气息不算常见。
但最近遇到的人身上都有。
比如冯诀冯校尉,寺庙里的书生、漂酿姨姨和小哥哥一家三口,还有这位侍郎大人!
司刹情不愿地把小家伙递给孟侍郎。
“既然小郡主想让你抱,那就给你抱抱吧。”
他语气有些发酸。
幸好王爷的心腹不算多,要不然,自己岂不是得和他们这些大老粗争宠?!
“阿褚的事,你可还有法子?”
司刹终于聊到了正事。
“雾雾有办法。”
“不如也让他来一次假死!”
小奶团子抢话道。
孟侍郎第一个否决,“不可,若他死在刑部,我们整个刑部都要担责,成为皇后的出气筒。”
这可难住小奶团子了!
她撇撇嘴,皇后好坏!
“那我们把皇后干掉吧!”
她再次提议道。
司刹和孟侍郎都被她吓得不轻。
幸好周围没有旁人。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我们还是先想想可靠的办法吧!”
孟侍郎低声哄着小崽子。
“我先回去跟王爷复命了,阿褚这里你尽力。”
既然没什么解决办法,司刹也不能一直在这耗着。
“再见~”
小奶团子朝他挥了挥手。
司刹:?
再见,她不回去?!
“小郡主,您应该跟孟侍郎说再见。”
司刹耐心教导。
小奶团子直摇头,“不对不对,雾雾要留在这玩,雾雾还从没来过刑部呢,雾雾还要看审犯人!”
司刹:“想看审犯人也可以去皇城司!”
孟侍郎无情泼他冷水:“你确定你们皇城司的审讯手法,不会把她吓到吗?”
司刹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三年前他就是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存在!
“小郡主,我们该回去了,你留在这儿会打扰孟侍郎整理案情。”
“最近十里坡吃人一事,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
司刹的话,引起了小奶团子注意。
“十里坡吃人?”
她小眉头皱了皱。
“雾雾只听过妖怪吃人,这十里坡成精了吗?”
左右告诉她也无妨,孟侍郎便言简意赅地说了。
十里坡是京郊的一个普通地名,一般,往北走都会路过那里。
最近半个月,那地方很邪性,很多走到那的人都会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听仅有的几位幸存者说,大家失踪时,平地起了万丈风沙,吹得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清楚那些失踪之人都是如何失踪的。
刑部和大理寺也在追查。
目前毫无头绪!
第六十五章 小郡主就是他全家要供奉的仙姑
孟侍郎也因此事熬白了一大把头发。
此事的风声,他们刑部一直压着呢。
若失踪人口再多下去,被皇帝知道了,他们承担不起圣怒。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凭空失踪。”
“青天白日下,也不可能平地起风沙。”
“雾雾觉得,其中还是有妖孽作祟。”
小奶团子攥着两个馒头似地小拳头,一脸认真确定。
“小郡主可是陛下亲自认证的,仙姑下凡,也许她真的能看出些门道。”
司刹知道孟侍郎是唯物主义者。
不让他亲眼看看小郡主的能力,他永远是个一根筋的死脑筋。
“这……”
“真的可以嘛?”
孟侍郎还在犹豫。
“试试嘛,雾雾又不收你钱!”
郁雾听说,和尚、道士做法事都是收费的,她对爹爹的朋友都免费。
小家伙嘟起的小肥啾红扑扑的,像个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苹果。
孟侍郎望着她这可爱的小模样。
也鬼使神差般地想要信任她。
“好,小郡主帮我们去十里坡一探究竟吧。”孟侍郎半开玩笑道。
“包在雾雾身上!”小奶团子一口应下。
她答应地到是痛快,苦了司刹。
小郡主要去十里坡,他还得回去禀报了王爷,得到允许才行。
入春后,京城的清晨总是喜欢下雾。
薄薄的一层,将天际点缀得朦胧迷离,却让空气有些潮湿。
郁柒宴得知郁雾想帮孟侍郎破十里坡一案,今日亲自跟着一起来了。
巳时刚过,他们便与孟侍郎在十里坡外的林子里汇合了。
“臣孟易,见过王爷、见过小郡主。”
孟侍郎还带了刑部的捕快,想着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考虑到小郡主今日要去帮忙破案,小桃特意给她穿了一身淡红色的劲装。
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用雕花金发冠固定。
看起来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华美可爱。
“前边就是十里坡了,小郡主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孟易望着离他们这边不过百米距离的一个小山坡,眉头紧皱。
这地方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的,郁雾也并没有感应出来妖邪之气。
她迈开小腿,刚想往那边走去,被郁柒宴长臂拉着后脖领的衣服,给抓了回来。
“小郡主,那边危险,别过去!”
孟易也紧张极了。
小奶团无奈叹气,“不过去,窝怎么能看出那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
好像说的也没错!
“臣过去。”
孟易打算自我牺牲。
他点了几个自己带来的捕快,与他一同过去。
本以为王爷和郡主,亦或是司刹都能拦自己一下,但都走到一半了,他们也始终没个动静。
孟易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垂在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握拳,往前迈着的步子,亦是举步维艰。
短短一百厘米的距离,他硬是恍如走了三生三世。
当最后一步迈入十里坡界碑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小郡主,可以看出什么?”
他回头望着郁雾大喊道。
郁雾撇了撇嘴,在她看来还是一切正常。
孟易身边的几个小捕快跟他一样,早已下出一身冷汗,但王爷和郡主没下令,他们不敢擅自离开。
“侍郎,该不会那妖怪今日不来了吧?”
等了大概片刻钟后,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更让那几个官差心中暗暗发毛。
孟易没有回话,只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盯着郁雾。
小奶团子觉得,可能还是离得比较远,她打算再走过去些看看。
跟爹爹打好招呼后,她迈着小短腿,吭哧哼哧地向前跑去。
未等到地方,突然,十里破界碑上空天色骤变,阴沉到像是快要下雨一般。
紧接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孟易几人所在的方寸之地,从地面开始卷起黄沙。
风沙巨大,已经弥散到了周围,小奶团子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用自己的小胳膊挡着面前的龙卷风。
在树林里的郁柒宴和司刹,也没好到哪儿去。
树木被风沙吹得张牙舞爪,好似要化形的恶魔。
“雾雾——”
郁柒宴顾不得自己,用双臂驱动着轮椅往郁雾那边过去。
“爹爹~”
听到爹爹的声音,小奶团子也回过头。
看着郁柒宴不顾寸步难行的风沙,往自己这边来,她忙大吼道:“爹爹别过来,这是沙妖的气息,它就在这土地底下。”
沙妖顾名思义,可以控制沙子和泥土,这龙卷风和漫天沙尘,正是他的杰作。
不过此物,多活动于西部沙漠地带,郁雾也是第一次在北方看到他的身影。
她快速在胸前结着捉妖手印,口中降妖咒语念念有词。
“大胆邪祟,敢在本雾雾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想活了吧?!”
她大喝一声,周遭泛起金光,脚下腾着祥云,飞到空中。
站得高望得远,风沙中一个长相怪异的小矮子正在吸孟易他们几人的精气。
郁雾找准机会下手,咬破中指,在空中画了个巨大的金色符咒。
“妖邪退散,镇压四方,永锁幽冥,赦令,捉妖!”
巨大的金符从天降下,将沙妖甚至连带着孟易几人一同拍下。
沙妖本还是用自身法力抵抗的,但功力值恢复大半的郁雾有的是法力。
她身上又涌出无限金光,加大了符咒的力量,一下,直接把沙妖拍倒。
沙妖法力不足,刚吸取的精力自动回到孟易等人身上。
郁雾那张符,像是一张巨大的金网,将沙妖困住,不得动弹。
他被捕获,用他法力幻化出来的风沙和怪异天气,也瞬间恢复正常。
十里坡还是那个十里坡,一切风平浪静,只有沙妖的哀嚎求饶声。
郁雾从空中降落,众人聚到她身边。
郁柒宴担忧地望着她,确定她没什么大事,才舍得收回眼神。
孟易等人则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她。
妖不像鬼,没有实体。
再加上他刚才幻化的诡异天气,龙卷风、沙尘暴,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孟易的三观都被震碎了,他再也不是无神论了。
以后,小郡主就是他全家要供奉的仙姑!
“小郡主,就是这个丑八怪在搞鬼?”
孟易仔细打量了沙妖一番,被束缚起来的沙妖,脸长得好似个丑陋的小老头,身材却矮小如孩童,跟郁雾差不多高矮。
成年人看他都需要低头。
就这么个小萝卜头儿,害了那么多人?!
孟易有些怀疑他的实力。
“不错,他是沙妖,集天地精华孕育而生,本不是坏妖,不知为何要害人!”
郁雾地话,让沙妖狐疑地瞪大了眼睛。
“害人?”
“我虽是妖,但从未害过人!”
“我从十里坡带走的人,都是要被送去极北之地的人,他们不能去北地,我拦着他们,是对他们好!”
第六十六章 三尺之内,必埋活人
沙妖的话,让众人费解。
可小奶团子郁雾,不惯着他毛病。
她上前一步,揪着沙妖的耳朵,大喝道:“你吸取他人精气,辅助自己修炼,还说没有害人?”
“若是在修真界,此等恶妖,需要被永生禁锢在所有塔里的!”
被郁雾这么一恐吓,沙妖吓得全身打了个哆嗦。
他仍嘴硬道:“我只是向他们借一点精气而已,我帮了他们这么大忙,阻止他们去北地送死,借一点精气怎么了?”
他口中阵阵厥词,显得十分有理。
郁雾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顿。
被郁柒宴及时拉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北地去不得,到底出了何事?”
这才是郁柒宴所关心的。
“那地方很恐怖……总之就是去不得!”
沙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被你掳走的人呢?”
“现都在何处?”
孟易关系那些百姓,只要找到了他们,此案便可破了。
沙妖没有回话,只是指了指地面。
郁雾解释道:“他应该是把人藏在他地下的洞穴里了。”
话落,小奶团子趴在地上,这块敲一敲,那块侧耳听一听。
很快,她确认好的地方,对孟易吩咐道:“孟大人,找人带着铁锹,来这里挖,三尺之内,必有失踪人口!”
听着她万分确定的语气,郁柒宴朝孟易点头,示意让他照做。
他与郁雾也接触两个月有余了,比较了解小崽子的性子。
她也只有在认真起来的时候,才能保持口齿清晰,语气和思想都不像个孩子。
但对此他没有过多的猜想。
只以为吟儿给他生了个神童。
“是,臣等照办。”
孟易招呼手下差人,回京去找铁锹、锄头等工具。
都是向附近百姓借的,方便、快捷。
掘地三尺后,果然看见被埋在地底的人。
司刹上前探了探他们的呼吸,都还有气。
除了身上那一层泥沙外,别无其他被掳的特征。
就像是躺在沙子里,睡了一觉。
“孟易,将百姓们都送回去。”
“至于你……”
郁柒宴讨账一般的目光,阴毒地落在沙妖身上。
沙妖活了几百年,也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杀气和压迫力。
“别杀我,我修成人也实属不易,况且我绝无害人之心!”
沙妖连忙跪地求饶。
“爹爹,依雾雾看,不如就放过他吧,他还没告诉我们,北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郁雾替沙妖求情,她观沙妖周遭气息,确实不是个造孽的恶妖。
也许真的有自己苦衷。
郁雾亲自求情,郁柒宴对沙妖的恶意快速消了一大半。
“你要保证管住他,切莫让他再出来害人!”郁柒宴嘱咐道。
郁雾学着孟易、司刹他们的模样,也给爹爹行了个礼。
郁柒宴被她逗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身边,有暗卫、有武将、有神探、有谋士,就是还没个术士和神医。
小崽子的出现,倒是弥补了这个空缺。
那么一瞬,郁柒宴有些感觉,自己有这个小崽子在身旁,无敌了!
郁雾将丑陋的沙妖,变成了憨厚老实又清澈愚蠢的沙狐,与他缔结了妖仆契约,让他以狐狸模样,跟在自己身边。
回京后,关于阿褚的事,郁柒宴从皇城司死牢,给刑部送来几具尸体。
谎称他们是绑走阿褚的黑衣蒙面人。
左右都蒙着面,长相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绑架阿褚之人,也没有任何证实。
肃王亲自出面,兰心也不好再拦着多说些什么,只得让刑部放人,任阿褚离开。
她恶狠狠盯着阿褚离去的背影,回宫将此事,报告给了皇后。
“奴婢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她拱手跪在皇后面前,模样谦卑恭顺。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皇后,自然不会真怪她。
“起来吧,肃王插手此事,你注定失败。”
“本宫不怪你无能,不过,那阿褚若真与姜氏有关系,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京城。”
“我们的人只需要守好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和水路,定会将他们捉个正着。”
“除非他们都长了翅膀飞,否则别想逃出生天!”
皇后嘴角衔笑,冰冷阴森,就静静的坐在那儿,仿佛世界都被她所主宰。
“奴婢遵命,这就去安排。”
兰心说着,眼角露出跟皇后一样贪婪权势又阴险狠毒的目光。
这次,她绝不会办砸!
因为皇后还派了代侯府的新世子代正龄,与她一起。
再遇上肃王,她便可以让代家世子为自己出头。
万安巷的迎春花,开了一整条街头,家家户户门前都有。
今日阿褚被放出,安顿好他的家人后,跟着郁柒宴他们,再次回到万安巷。
这次,小奶团子郁雾也跟着爹爹一起来了。
许久未见姜姨和两位姐姐,她很是兴奋。
知道她要来,姜氏还特意做了她爱吃的糕点。
“我们一家此生还有相守之日,都亏了王爷和小郡主,妾身不知该如何感谢二位,还请受妾身一拜。”
姜氏拉着两个女儿,又招呼来刚进门的阿褚,要给郁柒宴和郁雾磕头。
“快起来吧,别多礼了。”
“你们也是被郁彰害了的可怜人!”
说起来郁柒宴感觉还有些对不起他们,太子造的孽,全是他在还。
“姨姨、姐姐快起来,不用跪我们。”
“帮助你们,雾雾也是在给自己积德。”
“你们看,我的法力恢复了很多!”
说着,她手心聚拢,里面是金色的小光球。
大家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王爷,奴才觉得,皇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我们一家四口,想要出城,怕是困难重重。”
阿褚紧张地聊起出城的话题。
他们在万安巷也住了有段时间了,无法出门,一直靠王爷的人来送物资,不仅感觉太麻烦王爷了,他们也总不能藏着过日子一辈子!
“若本王没猜错,皇后的人定会堵了所有城门、港口,就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郁柒宴的分析,阿褚和司刹他们都想到了。
一时间,屋中陷入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被郁容的哭声打破的。
“爹娘,我们当真就只能躲在这里过一辈子?”
姜氏一边叹气,一边安慰着孩子。
“王爷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不如,剩下的,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阿褚知道,目前局势,肃王也已然技穷。
“你们自己解决?”
“在这等着皇后上门来抓,还是找根绳子直接吊死?”
心直口快的司刹,只觉得好笑极了。
第六十七章 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这话一出更是全屋安静。
阿褚动了动嘴唇,想要回怼,可半天却找不出话。
他不得不承认,司刹言之有理。
肃王都没有办法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当此鸦雀无声之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郁雾开口了。
“窝有个办法!”
众人目光又瞬间落到了她身上。
大家满怀期待的,每双眼睛都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说出办法。
“我们可以让沙妖,在城门口制造一场风暴,趁乱,你们赶着马车快速逃跑。”
沙妖所幻化的沙尘暴、龙卷风,郁柒宴和司刹他们都有见识。
确实是当下最不错的办法。
确定好计划后,大家都开始做准备。
司刹特意去皇城司,给他们选了两匹跑得最快的马来拉车。
次日一早,郁柒宴和郁雾先坐着马车来到万安巷。
刚进巷口,迎面又遇到了之前在法华寺遇上的那位书生。
今日他并没有与他的妻儿一起同行。
步履匆匆,不知是要赶往何处。
司刹只是迎面跟他相互点了个头,彼此都有事忙,便没有留他叙旧。
他走到马车这边时,一直往车窗外看的郁雾,突然眉头紧皱。
“咦,上次见这个蜀黍,身上金光围绕,这次,怎么身上全是倒霉的蓝光?”
“他们莫不是冲到什么晦气了吧?”
那书生的模样的确很颓废,像是好几晚没有休息好,又像是被妖魔吸了精魄。
但郁雾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应到邪气,首先排除妖魔作祟。
“喳喳,喳喳~”
“喳喳喳!”
两只喜鹊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一边说,眼神一边扫向那书生的背影。
「你们看他,可怜人呐,明明才高八斗,去考矿监校尉,却不想被监考的官员偷换了试卷。满分的成绩,硬生生成了旁人的!」
「再怎么有才华又能如何?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只能被高官们玩弄。」
小喜鹊的话也传入到了郁雾耳中。
她惊地探出头去,继续打量那书生的背影。
可惜马车不断向前,与那书生拉开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她将从喜鹊那里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给爹爹。
郁柒宴似乎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没想到,被代家换成绩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他呀!”
“能在矿监考试中得满分,此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
“本王记住他了。”
如此人才,放到矿场那种又苦又累且不安全的地方,太可惜了。
正想着呢,小崽子奶小馒头似的小手,正拉着他的衣角。
“爹爹,爹爹,我们帮帮那个书生吧。”
“他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就算无法为他改命,至少也要除掉那蓝色的霉运,否则不出半个月,他必有性命之忧。”
郁柒宴闻言,轻笑一声,自己一个活阎罗,竟生出活菩萨女儿。
小崽子回京不过两个多月,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他嘴角微抽,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多管闲事。
但既然小崽子想救,那他便救一救又何妨?
“可以,不过,要等我们处理好姜氏的事。”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姜氏小院的门口。
姜氏四人陆续上车。
他们计划往东走,东边富裕,气候宜人。
若是能走出北泫国,去到东边的东极国,他们也能一生无忧了。
马车往东城门驶去。
郁柒宴、郁雾和司刹在离东城门较近的一家茶楼下了车。
这是他们送姜氏一家的最后一程。
此一别,山高水远,恐此生不复相见。
姜氏依依不舍地抱了抱郁雾。
她还在万安巷的小屋里,给郁雾留了不少糕点。
几人隔着车窗,挥手告别。
司刹不赶车后,阿褚则要自己赶车。
沙妖幻化的沙狐,也还在车上,一会经过城门时,四人能否出去就靠他了!
果不其然,皇后的人都守在城门处,对出城的人员和车辆进行细致的排查。
甚至为了防止他们用易容术,那些兰心带的宫女、太监,还要亲自摸过所有出城之人的脸。
可怕的连尸体都不放过!
赶车的阿褚看到这一幕,再次感叹小郡主的神通广大。
若没有她驯服沙妖助他们一臂之力,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临近城门,沙狐跳出马车。
眨眼的功夫,轮到他们检查时,城门四处狂风大作,风沙四起。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那一瞬都变得昏天暗地,好似即将大雨倾盆。
等来的不是雨,而是风沙。
很快,狂沙如腾龙,耳畔呼啸的风声如闷雷滚动,一瞬间,令所有人迷失方向,不敢睁开眼。
那沙子吹到皮肤上,如小刀一般,割的剧痛。
见差不多了,沙妖化成人形上了马车,指挥阿褚驾马离去。
狂沙漫天中,皇后的人,和守城金吾卫,都只听到了马蹄声。
该死!
还是让他们逃了!
这沙尘暴来得太诡异,定是阿褚和姜氏他们请来助阵的妖邪!
沙尘暴散去后,那些人也终于想起要去追赶他们的马车了。
阿褚驾驶马车带着妻女,刚过城郊一片荒地,被一位道骨仙风的老爷子拦住了去路。
看到他的那一刻,阿褚和姜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国师扶摇子!”
阿褚紧抿着唇,念叨着此人的身份。
“褚公公,见了本座还不停车?”
扶摇子大喝一声,声音像是狮吼功一样,穿透力极强,且带着对人五脏六腑的压制。
马匹被迫停下,像是前面有什么猛兽,不敢过去一般。
“有妖气!”
扶摇子像是找了一只能自动追踪妖气的鼻子。
一眼看穿沙妖的真实身份。
“妖孽,迷惑人心,制造风沙害人,该死!”
他这话刚落下,一柄降魔杵便直接穿透了沙妖的心脏,速度之快、力度之狠,都让沙妖难以招架。
“老沙!”
阿褚瞪大了双眼,他死了自己如何跟小郡主交代?
“告诉…雾…宝,北地…有,有…龙脉!”
他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化作沙砾,消散在空气中。
好歹相识一场,他即便是妖对他们一家也算帮助极大。
对于他的死,阿褚心中百感交集。
车里的姜氏虽看不到,不清楚车外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到了沙妖那句遗言。
她吓得全身发抖,紧紧搂着两个女儿,不敢出声。
第六十八章 越看越像小郡主
扶摇子杀了沙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阿褚和姜氏都很疑惑,他不是外出云游了吗?怎么回来的这般赶巧?
“我们都是可怜人,还望国师放了我们,就当积德行善了。”
阿褚试图与他讲道理。
“褚公公,你与太子侧妃姜氏私通,诞下两个孽种,本座既然知晓了此事,为确保皇室血脉的纯正,必须带你们回去,一切由陛下定夺!”
扶摇子说着,甩了一下拂尘,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阿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他们身后,也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来其他追兵也近在咫尺。
“雪儿,我们今日怕是逃不掉了。”
阿褚微微侧头,苦笑着说。
姜氏自然明白现在处境,她紧咬着牙关,将全部恐惧埋在心底。
“是生是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她语气坚定道。
两个女儿也很确定点头,一点都不害怕。
阿褚掀开车帘,把姜氏叫了出来。
“雪儿,你带着孩子们快走,我去拦住国师。”
“大难不死,我们在前边的金石县汇合。”
“三日后,若我未曾出现,你们便按照计划一路往东,切勿再等我了。”
他像是交代临终遗言遗言。
望着姜氏不断流泪的眼睛,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随后,快速跳下马车,扑向扶摇子,将他压在身下一顿胖揍。
姜氏虽舍不得夫君,但也知这是他用命为自己和孩子们换来的逃生机会。
她握紧缰绳,挥鞭打马。
两匹马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后,带着车,疾驰狂飙。
它们本就是司刹精挑细选皇城司最快的马,自然要对得起它们的名号。
像阵风似的一闪而过。
望着她们的马车越走越远,即便已经被扶摇子在后背插了一把刀的阿褚,仍心满意足地笑着。
“该死地阉人,都把本座的衣服扯坏了!”
扶摇子整理衣衫起身,望着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滩血迹的阿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挥袖离去。
阿褚嘴角还吐着血沫子,仍有一息尚存。
此时,若能有人救他,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他等来的不是援助,而是城门那些皇后守卫的追杀。
流血过多而死前,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一望无垠的天际。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涣散。
他竟看到了一间小木屋,推门走进去,贤妻姜唤雪正从屋内端出一盘盘刚烧好的菜肴。
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储柔、储容,也蹦蹦跳跳走出来,跟在母亲身边忙活布置碗筷。
“阿储哥。”
“爹爹。”
“吃饭了……”
母女三人齐声对他喊着。
声音也变得逐渐模糊。
皇后那些人赶到后,看到阿储的尸体还不够,跟着车辙印,他们派了大量人手去追赶姜氏母女。
皇后有令,若见到人,当场杀了。
两匹马很通灵性,带着她们一路狂奔,算是甩开了追兵一大截。
原本需要半日才能到达金石县的路程,硬是一个时辰便到了。
县城门口,两匹马也累得瘫软倒地。
“娘,我们的屁股坐得好疼,可以下车吗?”
郁容怯生生地问。
她怕现在还处于危险中。
姜氏环顾四周,左右这两匹马也跑不动了,她打算兵行险招,弃马。
这样在城中躲藏起来,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方才分离时,她还与阿储哥约定,要在这里碰头。
三日之期未到,她不能离开金石县!
她整理了三包简单的行李,将值钱物件细致藏好后,打听到了一处收马车的地方。
将马连同车都暂时卖给了老板。
并与老板约定,三日后,没卖出去,她会回来赎回。
“娘,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等爹爹?”
三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郁柔关心地问。
“娘,我饿了,一小天没吃东西。”
郁容则说起自己肚子饿了的事。
姜氏叹了口气,正好,面前就是一家酒楼。
醉香楼,京中也有,没想到这里还有分号!
“走吧,先吃碗面。”
自从出宫后,她们的吃穿用度与普通百姓无异。
两个孩子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吃粗茶淡饭、穿粗布麻衣。
母女三人各点了一碗面条,便宜实惠。
上菜的是一位蓝衫女子,长得那叫个美若天仙。
不过,姜氏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呆愣住了。
怎与小郡主有三四分相似?!
“姑娘,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那蓝衫女子好奇地问。
姜氏回过神来,马上摇头。
“敢问姑娘,可曾生育过一个女儿?”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
越看这蓝衫女子,越能联想到小郡主的脸。
她又想到了肃王的脸,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看,小郡主像极了肃王和这女子的结合版!
“没有。”
蓝衫女子笑着摇了摇头。
姜氏也终于死心了,她在想什么?小郡主的娘亲都死了三年了!
“诶呀,东家,你怎么又做起店小二的活儿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橙色襦裙的小丫头,嗔怪的声音响起,那蓝衫女子也随之走远了。
吃完饭后,她们还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酒楼上边就是客房。
但姜氏觉得,她们住客房不安全。
她不确定皇后的人会不会无耻到为了寻她,挨家挨户搜查。
“小二哥,能让我们母女住三晚你们后院那柴房吗?”
“我们可以按照客房的正常价位支付银子。”
姜氏方才看了一眼,醉香楼的柴房出门便是后门。
若前边的客房被查,方便自己听到动静,快去从后门逃跑。
说着,她真的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这可把小二搞晕了。
没法自己做主的小二,只能找来东家蓝衫女子。
蓝衫女子能成为这么多酒楼的东家,自然也算是阅人无数。
从姜氏那凌乱的发髻,带泥的衣摆,和飘忽不定、紧张的眼神就能看出,她们是在躲避什么人。
“想住柴房也可以,姑娘看着不像金石县人。”
“说说吧,因何来此?”
听她这般问,姜氏的眼神自然闪过一丝不安。
但很快,她恢复理智,将她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讲述道:
“妾身本是京郊姜家村人士,前些年,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心中烦闷、郁郁寡欢,多次寻死不成。”
“青梅竹马的情郎闻此遭遇,不忍妾身想不开自杀,追随过来,在那家做了长工。”
“这两个女儿是我二人瞒着主家,私生的。”
“不想事情败露,被主家追杀,一路逃难至此。”
“孩子他爹,为了让我们先走,自己断后,不知此时有没有被主家打死!”
一旁的小二闻言,脱口而出,“你这要是被抓住,非得浸猪笼不可!”
姜氏苦笑一声,算是默认。
若是被皇后的人抓住,她的下场只会比浸猪笼还要惨。
她死不要紧,两个女儿不能有事!
“世人皆苦,万般不由己。”
蓝衫女子叹了口气,同为女子,既然她有能力一帮,定会相助。
“钱,我就不收了,但你们要记得,一旦出事,用第一时间逃走,别连累我们酒楼!”
她的言语看似冷漠,眼神里却闪着炙热的火苗。
随后,又吩咐小二,后门要一直保持虚掩着,也方便母女三人逃走。
第六十九章 又岂能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姜氏带着两个女儿在醉香楼的柴房住下。
天色才刚擦黑,皇后派来的追兵就在挨个客栈查人了。
金石县的每家客栈都逃不过。
好在醉香楼所处的位置离城门不算近,轮到这里的时候,姜氏母女早已听到消息,想要从后门先逃跑。
刚准备打开门,东家蓝衫女子出现在她们身后。
“来追你的可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家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那些追兵还没追到她的醉香楼,但听情报说,都是些朝廷的兵力,还有金吾卫的人。
姜氏眉头紧皱,一直在犹豫。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真相吗?”
“如果被他们抓住,我和我的女儿们,都活不了。”
虽然她看蓝衫女子面善,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蓝衫女子听了她这话,不屑一笑。
“你若觉得我不可信,我大可找人来,直接把你们捆了,交给那些官兵。”
“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
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上的扳指,像是威胁,又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这种忽明忽灭,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猛地让姜氏回想起了……肃王!
“求你…求你饶了我们。”
“我说,我告诉你真相。”
姜氏简单说明自己的身份,和肃王帮她们计划逃离一事。
蓝衫女子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捏着下巴。
在她的印象里,肃王当真有这么善良好心?
她明明听说肃王是个滥杀的活阎罗。
“所以,姑娘能救救我吗?”
“或者只救我的两个孩子也行。”
姜氏再次请求道。
蓝衫女子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灵机一动,“那些官兵最多也只敢搜一搜客栈,应该不会直接私闯民宅,这样,你们跟我来。”
她推开后门,往后面的巷子里跑去。
姜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冒险堵上一局,信任蓝衫女子。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两人来到一处普通小院。
开门的是一位普通老妇。
看到蓝衫女子,很关心道:“无忧,今夜回来的怎么早了,是酒楼不忙吗?”
她眼神扫到姜氏母女身上,一脸惊喜,“哟,难得见你还带朋友回来。好姑娘,快进来。”
那老妇热情又亲切,扶着姜氏地走邀请她进去。
姜氏不确定地又看了看蓝衫女子。
“放心吧,这是我干娘的家。”
听了这句话后,姜氏也没再犹豫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进去。
蓝衫女子的义母凌阿婆,足有七十高龄,独自生活在这里,身体硬朗。
她很是好客,也体贴地给姜氏母女准备了客房,和前两日刚洗过的被褥。
将孩子们哄睡着后,姜氏才得以稍微松一口气。
蓝衫女子恰也未寝。
两位年纪相仿,又都是苦命人的姑娘,共同坐在院子里,仰头观月。
蓝衫女子也敞开心扉地说了自己的遭遇。
她只有三年的记忆,无忧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也是希望自己能真正忘却前尘,一生无忧无虑地活着。
只是可惜,就算失忆,只要人活在世,又岂能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姜氏在凌无忧这里住了三日,等了阿褚三日。
这三日中,皇后的人也搜捕了全城能找到地方,仍不见人影后,便自行回京了。
凌无忧也是确定了安全后,才让姜氏母女可以出门走动。
白日里,她会去每一家客栈打听阿褚。
但一连三日仍无消息。
到了与阿褚约定三日之前逾期的第七日时,她在城门口的茶摊上,遇到了来寻她的司刹。
同时也等来了阿褚的死讯。
自他们出京那日,阿褚为了断后,让她们母女先走,就已经被国师杀了。
还是郁雾与沙妖之间的契约断了,感应到沙妖死了,郁柒宴才彻查此事的。
也问出了阿褚的死因。
知道姜氏母女恐凶多吉少,郁柒宴特意让司刹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司刹是一路跟在皇后那些人后面的,为了不让他们注意,甚至是乔装打扮来的。
皇后那些人找了姜氏母女三人,他亦然。
只是那些人没有耐心,找到不就放弃。
他不一样,他检查找到了现在,终于有所收获。
“据我所知,皇后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寻你了。”
“你可以按照原计划,带着孩子们,一路往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是前两日,郁柒宴飞鸽传书过来,说皇后身边那兰心女官报了假消息。
在她们口中,姜氏一家都已经是死人了!
当然,追求极致的她们绝不可能办事留下马脚,特意又派了一批人暗中寻找姜氏母女的下落。
不过,赶巧避开了东边方向,往北去了。
可能她们认为,在东边必经的金石县都未曾寻到踪迹,其他地方就更不会有了,所以才调转了方向吧。
不过总之,对姜氏她们来说,是件好事。
听了司刹这些话,眼眶含泪的姜氏苦笑一声。
“阿褚哥死了,我该如何好好活下去?”
“我要回京,给他报仇!”
她很不理智。
愤怒和对阿褚的思念,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
无论是皇后还是兰心,杀一个就算给阿褚哥报仇了!
司刹叹了口气,“报仇?说得容易,你若出了什么问题,你让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姜氏的理智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点。
她低着头,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但司刹有预感,报仇一事,她绝不仅是说说而已。
“司大人,多谢你了,为了我们的事,跑出来这么多天。”
“也请你帮我谢谢王爷和小郡主。”
“明日我便打算启程往东去了,按照之前的计划,如果能出海去东极国更好。”
她仰着头,说得一脸认真。
司刹带着怀疑地眼神看着她。
不确定她的话能信几分。
刚想问,姜氏打岔说出沙妖临死前告诉阿褚的事。
极北之地有龙脉!
“什么?”
“这就是沙妖不让人去北地的原因?”
似乎,沙妖在十里坡拦路,突然变得合情合理了。
司刹记得,小郡主曾也说过北泫龙脉失踪,国运也不知被什么偷走了,私自利用。
这条消息,对小郡主来说,定是好事!
北地还有龙脉。
北泫国便永远不会灭亡!
不行,他要速速回京,将此事告知给王爷和郡主。
至于姜氏要如何,他全然已经抛到了脑后。
告别了姜氏后,他快马赶回京城。
而姜氏那套要去东边的说辞,无非是为了宽慰司刹罢了。
她可不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第七十章 女孩子们互帮互助
回到高阿婆的住处,姜氏忍痛,用刀子在自己脸上划了一条长口子。
虽不深,但伤好后必会留疤。
只有这样,她才能隐藏自己的面容,继续活动于大众视野。
壮大自己,逐渐实施报仇计划。
但,她不能坐吃山空,得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她打算重回京城,以她高超的做糕点手艺,开一家铺子。
先在京中站稳脚跟,再对报仇一事徐徐图之。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皇后,所以她把报仇目标定在了兰心身上。
若不是她当日在阿褚哥假死时发现、并向皇后告密鸡血一事,皇后也不会对他们生疑,下令捉拿他们。
自己一家今日的悲剧,都是她害的!
她扪心自问,那兰心在做自己二等宫女时,自己待她也不错,她这算是恩将仇报,背刺主子!
此等恶人,本就当下无间地狱!
当天夜里,姜氏便大展身手,给凌无忧做了一道自己最拿手的糕点。
那糕点的面用了果蔬染色,漂亮极了。
外皮又酥又香,一口掉渣,都拿不起来。
里面的馅料,甜而不腻,还加了风干的水果,口感丰富细腻。
凌无忧只是咬了一口便已经深深爱上了。
“嗯,真不错!”
她双目发亮地看着那点心。
“这可是连小郡主都喜欢的口味。”
“如果放到店里售卖,定会被一抢而空。”
姜氏颇为自豪地说。
也将她想去京城开店的想法告诉给了凌无忧。
凌无忧知道,她想给亡夫报仇,也没多劝什么。
“不过你有一点要注意,别带孩子一起回京了,大人们的事,本就不该她们参与,况且,你带着她们目标太大。”
她知道,姜氏好端端毁了自己的脸,也是不想让京城那些曾见过、熟悉她的人,认出来。
可孩子们的脸,她没毁,也不能毁!
这个道理姜氏自己也明白,可她也毫无办法。
“我在这世上,已别无亲人了,孩子,若不带在身边,谁能帮我照顾?”
她语气低沉,苦笑地反问凌无忧。
“你若信得过我和我干娘,不如把孩子给我们带吧,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总感觉失忆之前,自己也生过孩子,而且,也是个可爱的女儿。”凌无忧情不自禁道。
听她这话,姜氏怔愣一瞬。
“好妹妹,多谢你了,我不会让孩子留在你这里吃白饭的,以后每月我都会把店里的收入给你一半。”
“你也可以把小柔、小容当成丫鬟使唤,让她们做什么都成,毕竟现在她们也不是太子的女儿,不是金枝玉叶了,迟早要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凌无忧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但她不会真的每个月收一半姜氏的血汗钱,更不会把她的两个女儿当成奴婢使唤。
“还有一事,我觉得,你需要给自己和孩子们都改个名字。”凌无忧建议道。
姜氏脱口而出,“我也正有此意。”
她细细想了想。
日后,把姜姓改为江姓,名字就叫江思楚。
思的楚是阿褚的褚。
为了安全起见,她想让两个女儿,跟凌无忧和凌阿婆的姓,也姓凌。
一个叫凌姜,一个叫凌褚。
虽然有些奇怪,正好是他们爹娘的姓氏。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回京?”凌无忧又好奇地问道。
江思楚一口确定,“明日!”
她需要回京开铺子赚钱,怎么也要趁自己给阿褚哥报仇之前,给女儿攒下更多的银子。
足够她们用到及笄,足够她们的嫁妆。
“好,祝你一切顺利!”
凌无忧拍了拍她的肩膀,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江思楚感动地双眼通红,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都亏她的帮助,日后,也还要更加麻烦她。
“无忧妹妹。”
她喊了凌无忧一声,随后扑通跪地。
凌无忧有些错愕地急忙起身,想把她拉起来。
但江思楚却拒绝了。
“无忧妹妹,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恐难还全,以后若有能用的到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定在所不辞。”
见她这般,凌无忧轻笑一声,竟也在她身边跪下。
这次,把江思楚弄懵了。
“你一口一个无忧妹妹的喊着,我看不如我们就义结金兰,这样,你也不用总惦记自己欠了我的,想着日后如何还。”
话落,两位姑娘相互看了看对方,都笑了。
次日一早,她们的结拜礼,在凌阿婆和两个孩子的见证下,成功举办。
日后,两个孩子喊凌无忧小姨。
凌阿婆也算是江思楚的义母了。
她们五人,是凑齐了三代同堂。
江思楚把孩子托付给她们后,收拾包袱,一个人回京了。
她在金石县这段时间,郁柒宴和郁雾已经回了肃王府。
他们没法一直待在皇宫。
就算皇帝舍不得他们,也没办法。
小狸花那三只小猫,和代正淳送郁雾的小红马,也一起跟着回了王府。
这么多日了,小狸花三只猫在东宫,发现了两个妃子与他人私通,把太子所有的女人都清空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郁雾娘亲沈若吟的那块玉佩。
郁柒宴一时间,都已经准备放弃了。
小奶团子离开王府一个多月,大黄对她甚是想念。
从她一回来,便围绕在她身边摇尾巴,喋喋不休地跟她抱怨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有多么寂寞。
沙妖和阿褚的死,也让父女二人潜意识里多个了新敌人——国师扶摇子。
此人也会术法。
郁雾感应过,他能力之高自己干不过。
且,他身上有股力量不属于他自己,并非他自己修炼得来的,很是奇怪。
郁柒宴目前也只希望,他在姜氏一家出城这日回来,是一切赶巧,而不是他私下里已经与皇后勾结了。
否则,有他助力,皇后和代家只会日渐壮大。
越想阿褚和沙妖死于他之手的事,小奶团子便感觉越气愤。
不行!
她要积累更多功德值,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好给他们报仇雪恨。
“对!”
“报仇!”
小奶团子咬着小奶牙,握着小拳头,恨不得去拔了那牛鼻子老道的山羊胡。
“爹爹,我们去万安巷找那个书生吧。”
“为他解除霉运。”
“他本是身带金光之人,帮助他,比帮助那些身上有普通白光的人,获得的功德更多。”
这一点,郁雾也是才知道的。
她和爹爹费了那么多力帮助姜氏一家,却只得到了微末功德值。
可反观她帮孟侍郎破案,却获得了足以降伏一只大妖的功德值。
也许是因为姜氏的忙没帮成的缘故吧。
第七十一章 欠了钱是要被打死的
若暂时没有旁事需要消耗功德值,她完全可以去找回大伯伯的第二缕魂了。
父女两人只带了大黄狗,没带什么随从。
来到万安巷时,天色已经晚了。
“你知道那书生住哪儿吗?”
站在巷子口,郁柒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闺女。
小奶团子不以为然,“窝布吉岛(不知道)喜喜们吉岛就行啦!”
她指着房檐上的两只喜鹊,胸有成竹。
被她指到的喜鹊:??!
人类幼崽成精了,竟都能听懂喜鹊说话了?!
“汪汪汪。”
大黄犬吠几声,向小喜鹊介绍郁雾:
「你们别小看雾宝,她能听懂我们所有动物说话,而且她还是北泫国唯一的小郡主,呐,这是她爹爹肃王殿下。」
郁雾也将两只喜鹊叫到自己身边,本想再了解一下关于那书生情况的,没想到,却听到了十万火急的消息。
「雾宝雾宝,你爹爹既然是王爷,就一定有很多钱,你快让你爹爹去救救唐举子吧,他欠了印子钱,他的媳妇和儿子都要被拉去抵债了!」
两只小喜鹊都要急得火烧眉毛了。
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连听不懂兽语的郁柒宴也能看出情况不对。
“欠了…印子钱?”
“印子钱是神马?也是一种银子吗?”
小奶团子没听懂。
也没意识到唐书生一家现在的危急。
「对,你可以理解成欠了别人钱。」
小喜鹊越说越着急了。
小奶团子也跟着开始着急了,“那不行,欠了钱是要被打死的!”
她拉着郁柒宴的衣袖,“爹爹,要出人命!”
喜鹊们在前边带路,她在后面拉着爹爹的衣袖,拼了小命地往唐书生家跑去。
唐家格外穷,所以住在巷子的最里面。
小喜鹊带路,也是拼命煽动翅膀飞着。
不等赶到地方,众生物听到,一处院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女人孩子的啼哭声,和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的沉闷声。
郁柒宴瞳孔猛地一紧。
转动轮椅的手也跟着更用力了。
“求求你们,别打我相公了,我跟你们回去,你们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吧。”
妇人痛苦地哀嚎声响起。
“哼,你知道你男人欠了我们多少钱吗?”
“就你这年老色衰,且是残花败柳之身,能值几个钱?”
“我们还要抓你儿子去给大户人家当书童!”
要账众人之中,一个身宽体胖,看起来最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不屑说道。
“程哥,再宽容几日吧,我已经在做教书先生了,这月发了俸禄,定会还钱。”
“教书先生很赚钱的,我借了你们五两银子,足够还了。”
唐书生也跟着一样在苦苦哀求。
程哥闻言,却脸色骤变。
“五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你只换借的钱,不换子钱吗?”
“你欠了三个月的钱,光是子钱就足有五两了!”
唐书生一听这话,也懵了。
利息有这么高吗?
他带着微怒的声音,开口质问:“不是说子钱一两一个月吗?我欠了三个月,最多三两,你怎能凭空加价,涨到了五两?!”
程哥见他这副急得跳脚模样,像是在看街上杂耍的猴子,觉得有趣极了。
他们这些人,觉得自己有点权势,便要牛掰上天了。
最喜欢看普通人被他们气得跳脚,却又拿他们毫无办法的模样。
“我们当初说的是,若能一月之内还清,子钱算一两。”
“可你都连欠了三个月了,自然也得翻倍!”
程哥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唐书生和他的娘子都迷茫了。
他们借钱的时候,可没说过了一个月不还钱,利息就要翻倍!
而程哥这边,还特意让小弟拿出借钱时的文书。
在唐书生签字画押的那一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刚才程哥说的那条规矩。
可唐书生夫妻,愣是想了半天,他们确定以及肯定,当时签字时绝对没有这条规矩。
“这墨迹明显是新的,才写上没几天。”
“你们私自改了文书,想敲诈我们!”
唐书生一口咬定。
程哥没想到,这书生还有几分本事。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灵光,之前骗那些赌鬼、酒鬼和庄稼汉的手段不好用了。
他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总而言之,欠债还钱,没有钱,就那媳妇、儿子抵债。”
“抓走抓走。”
“这小子生的还不赖,正好洪员外家一直想要个娈童。”
听到「娈童」这两个字,唐书生更是吓得魂都在发颤。
“不是刚才说了书童的吗?”
他质问着,若不是书童,他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带走他的妻儿!
“书童?”
“不错,这的确是忽悠你们这些贱民的。”
“若这样想可以让你觉得内心得到了安慰,随你。”
程哥留下这句话后,给了自己人手一个眼神,几个壮汉架着唐家娘子和其儿子,便要离开。
“娘子~”
“白哥儿~”
唐书生奋力挣脱开压着自己那两人,想去救媳妇和儿子。
但即便他懂些拳脚,也双拳难敌四脚。
挣脱开后,马上又被那几个男人捆住。
捆住后,便是一顿胖揍。
“相公——”
“爹!”
唐家娘子母子二人不断吼着,想要过去救唐书生。
可一个柔弱妇人,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岂是这三五个壮汉的对手?
他们不断挣扎、哭喊。
程哥听着耳朵疼,他烦透了。
上前一步,扬起黑熊爪子般的大黑掌,对准唐家娘子的娇美的脸庞,就要下手。
唐家娘子怕极了,紧忙闭上双眼。
但本该落在自己脸上的大掌,却迟迟未曾打过来。
她怯生生睁开眼,只见两只小喜鹊正用尖锐的喙啄着男人的手掌。
程哥皮糙肉厚,啄一下什么感觉都没有。
两个喜鹊也不认输,就围在他身边烦他。
“哪儿来的两只破鸟!”
程哥怎么挥手都赶不走。
他身边的小弟也过来帮忙,越帮越忙,喜鹊灵活地飞出弧度,引着小弟打了程哥好几巴掌。
程哥忍无可忍,拎起小弟的衣领,开始窝里斗。
「嘿嘿,恶有恶报,让你欺负人!」
「就是就是,雾宝刚才还说,让咱们在他头顶拉屎,就这种恶人,不配成为本好运大王的厕所!」
「看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比在他头上拉屎更舒服?」
两只小喜鹊得意洋洋。
在门口偷看的小奶团子也跟着偷笑。
郁柒宴戳了戳小崽子鼓鼓的苹果肌,“戏也看够了吧?咱们该进去收拾残局了。”
“哼,两只臭鸟,别让老子抓到你们,否则非把你们烤了吃!”
“还有你这个臭娘们,给老子消停点,否则,老子直接打死你!”
揍了小弟一顿,程哥也累的心情更差了。
想到刚才就是唐家这臭娘们哭,才引来的臭鸟,他拿出腰间的马鞭,作势朝唐家娘子挥了挥。
“嗖~”
正当此时,一把小刀凭空划过,正中程哥拿马鞭的手腕。
疼得他立马扔了马鞭,瞪着手腕上的刀。
“谁,谁敢暗算老子!”
第七十二章 王爷和郡主也不能阻止他们讨债
抬头的瞬间,程哥凶神恶煞的双目对上了刚从门外进来的郁柒宴和郁雾。
瞬间,程哥找准了目标。
一共就这么几个人,不是他们暗算自己还能有谁。
“你……”
程哥气冲冲上前,指着坐在轮椅上,看起来只有自己腰部高矮的郁柒宴。
不等他爆粗口,郁柒宴陡然抬头。
他微微眯起的双眸,眼中一道寒芒乍现,仿佛能将人瞬间冻结。
那凌厉的眼神杀,让周围的空气都为之一泄。
程哥自然也被吓到了,本能的害怕。
像是山里的狗熊遇到了百兽之王老虎,从心中莫名升起的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作为京城土生土长的他,也算是阅人无数,什么大官没见过?
可也是第一次在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身上,感受到恐怖如斯的气势。
他本能地后退了几步,也给唐家娘子让出了空隙。
透过那不大的一片缝隙,唐家娘子看清门口的来人。
这不是肃王和小郡主吗?!
“王爷……”
她试探性地开口。
郁柒宴瞥了她一眼。
郁雾也朝那边看去,对她露出个甜甜的微笑。
“漂酿姨姨你好啊!”
“雾雾是特意带着爹爹来找你们哒。”
“那个书生蜀黍身上有蓝色的霉运,如果不把这团东西清除,他活不过半个月。”
小奶团子没那么多心思,想什么说什么。
稚嫩清甜的嗓音,说出如此恐怖的话。
和她爹一样,恐怖如斯!
唐家三口人听了这话,都吓得脸色煞白。
他们确实感应到了,最近很是倒霉。
往小了说,喝凉水都塞牙,往大了说,就像现在这般,被人恶意讨债。
总之,要多不顺就有多不顺。
“小郡主,那草民身上的霉运,应当如何化解?”
“还望郡主示下。”
唐书生着急询问道。
“这个简单,只需雾雾的一道符箓即可!”
“然后,我再教你一些你自行就能操作的方法,照做几日,晦气可除!”
郁雾颇有一副深藏不露世外高人的模样。
唐书生听着这般容易,心里也长舒了口气。
他刚想继续说些什么,程哥怒声喊着:“喂喂喂,你们一个两个,聊上了?把我们这些催债的,太不放在眼里了吧?”
郁柒宴冷哼一声,轻蔑地看着他,“见了本王不行跪拜,还敢在这刷存在感,你是头一个,也会是最后一个!”
他最后这声挑问的语气,像是在哄着人去死一般。
“你…你真是那个杀神活阎罗肃王?”
程哥仔细观察着郁柒宴,声音开始颤抖。
天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肃王性子阴晴不定,酷爱穿墨色衣衫,三年前凯旋归来后便残了腿。
种种迹象,与面前的男人,相差无二。
他的眼神又落在了男人身边的小奶团子上。
坊间早已流传,肃王认的那个养女,是个有法术的小仙姑,年前刚被沅成帝封为郡主。
看起来也与面前的小孩,能对的上号。
但,王爷怎么了?
王爷和郡主也不能阻止他们讨债!
“草民程大郎,见过王爷、郡主。”
“求王爷给草民做主,三个月前,他们欠下了五两银子,一直赖账至今未还。”
“草民这才请了些兄弟帮忙,来催债。”
“我们可是正经票号,欠债还钱也是天经地义。”
他特意加上后边那句话,显得自己成了受害方。
唐书生不甘示弱,不能让他这么混淆黑白。
“王爷,草民确实欠了钱,但这个黑心的催债人篡改了我们的借款文书,提高了我们子钱的息数。”
“请王爷明察,那文书的墨迹分明就是最近才补充写上的,远没有三个月之久!”
唐书生的一番话,让程哥气得一口银牙都咬碎了。
他回过头,恶狠狠地瞪了眼唐书生,眼里充满威胁。
像是在告诫他,王爷绝不可能保他们一生一世。
等王爷走了,他们还得落到自己手里。
让他掂量着办!
唐书生自然看得明白,也的确被他吓唬到了。
他吞咽了一下口水,鼓足勇气,又对郁柒宴重复道:“还请王爷明察!”
程哥也同样恭顺拱手,“王爷,切莫听信这书生的谗言!”
他们各执一词,就算郁柒宴没在门外偷听半天,光看面相,也知道该信谁。
“本王还没老,也不糊涂,你二人谁说了谎,本王心中清楚明了。”
“程大郎,利用大家不识字,或者根本没心思看合约文书这一点,你们票号都骗了不少人多缴子钱?”
“文字游戏?”
“既然你们这么爱玩,不如把你东家一起请过来,都去本王的皇城司里好好玩玩!”
郁柒宴声音低沉,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危险感。
程哥紧张地冷汗都冒出来了。
他很好奇,为什么肃王知道他们在文书上做手脚一事?
“你根本就不是肃王殿下,你是这穷酸书生找来假扮王爷唬老子的!”
“哼,差点上了你们的当!”
这么想着,他也瞬间变得扬眉吐气起来。
“老子不管你是谁,你若想救他们,十两银子拿来,否则就算你真是王爷,也别想在老子手里抢走到手的银子!”
大黄听着都感觉气急了。
“汪汪汪!”
它对着程哥大吼了几声。
「守财奴,小人得志!」
它心里毫不客气地怒骂着。
“对,大黄说得好!”
郁雾朝它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
“臭狗,先拿你开刀!”
程哥真的怒了,从小弟手里抢过比郁雾胳膊还粗的棍子,想朝大黄打来。
大黄不但不躲,反而直接跳到前边,与程哥对阵。
眼看着棍子挥过来,他飞弹跳起身,张开血盆大口,满嘴的獠牙一口咬在程哥裆部。
霎时间,鲜血喷涌而出。
「呸,真恶心,几百年没洗过了?又骚又臭!」
大黄吐出一口血,不满道。
程哥捂着流血的裆部,疼得双腿打颤。
这狗成精了,竟然知道攻击自己最薄弱的地方。
“老大,你没事吧?”
两个小弟上前搀扶他,他这才勉强站稳。
“来…来人,你们一起上,给老子剥了那狗的皮,再把这对假冒王爷和郡主的父女打一顿扔出去!”
还王爷呢?
出门连个侍卫都不带,肯定是假的!
“程大郎,你别太放肆,得罪了王爷,只有死路一条。”
唐书生还想劝他别玩得太过火。
但程哥现在是认准了郁柒宴和郁雾是假冒的,任谁怎么说都不会相信。
“怎么?怕你朋友这个假冒王爷被老子打死啊?!”他继续挑衅道。
郁雾忍不住,气鼓鼓地掐着腰,奶凶奶凶道:
“我爹爹就系肃王,系皇爷爷的第七个孩子,我们才不系假冒的!”
“你敢对我爹爹不敬,雾雾要打洗你!”
第七十三章 从京城开始,本王要一一肃清
只要有人敢欺负郁柒宴,小奶团子就会变身小炮仗,谁坏,崩谁!
“大黄,咬他!”
郁雾指着程哥,让大黄继续攻击。
“汪汪汪。”
大黄狂吠着助威,后蹄在地面上摩擦出火花,瞪着程哥那些小弟上前,一拥而上,一狗战十人。
小喜鹊们也找来周围能找的鸟类,一起来相助。
甚至有几只都是旁边邻居养的大公鸡。
一时间,整个院子里可谓是真的鸡飞狗跳,乱作一团。
十几个壮汉被鸟和狗撵地抱作一团。
他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这里的动物攻击力这么强?
小奶团子也看高兴了,在一旁拍手叫好。
郁柒宴也趁机叫了散落在四处的暗卫,黑衣蒙面男团一出现,程哥等人也终于相信郁柒宴肃王的身份了。
“可还有体力?”
郁柒宴瞟了一眼唐书生。
他连忙拱手过来。
“但凭王爷差使。”
郁柒宴让他去皇城司找人过来。
上次在法华寺,便是他去皇城司找的人,这次,自然也还让他去。
皇城司这个地方,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望而却步,现在都快成常客了,还是专门帮王爷报信的常客。
但这次很赶巧,都没离开万安巷呢,就迎面遇上几个腰间挂着皇城司腰牌,却未穿皇城司服装的人。
他们是之前郁柒宴派来万安巷寻找与法华寺和尚勾结的人手。
在万安巷行走,他们都是隐匿身份的。
寻了这么多日,今日刚刚有了些许眉目,就听闻唐家这边有人在闹事。
本着关爱百姓,他们便想着过来看看。
唐书生上次在法华寺他们都见过,有些许印象。
所以,迎面遇上他,便主动跟他打了招呼,并将腰牌给他看。
唐书生也简单与他们讲了自家发生的事,得知肃王也在,几位皇城司的小吏快步往那边跑。
他们赶到后,看到的场景是小郡主用一根超长的麻绳,将那十几个讨债人一齐捆了,成一个大球模样。
一脚踹过去,就能将其踢飞。
郁柒宴就在门口,全程没动手,只看小崽子打人了。
女儿战力值太强,根本用不到老父亲插手。
“王爷,属下等来迟了,还望王爷责罚。”
皇城司众人回过神来,才想着对郁柒宴拱手请安。
“把人带回皇城司,所属票号,一律查封。”
“这些人做惯了欺诈之事,平日里想必也是些欺男霸女的恶棍,直接压入大牢,好好给他们松松筋骨。”
“格外,去查一个洪员外,把所有涉及逼良为娼者全部给本王抓了!”
“若你们忙不过来,就拿本王腰牌去大理寺和刑部,让他们相助。”
“北泫国的这些不正风气,从京城开始,本王要一一肃清!”
郁柒宴吩咐这些事时的语气很淡,但在场众人都能听得明白,肃王这是要做一番大事业!
几个皇城司的小吏面面相觑。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王爷吗?
什么时候肃王也开始关心起国家大事了?
有那么一个恍惚,他们好像看到了三年前,双腿未残、心脉未损的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王爷。
他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今日之后,整个京城的人都会知晓,北泫的天,要变了!
当年那个肃王,快回来了……
催债的那些人,被一众皇城司官差带走。
留下一位押班,与郁柒宴汇报刚探查的法华寺画像之人一事。
“说来也算是赶巧,属下等人探查到,王爷所画之人,正是程大郎等人的东家,平安票号的主人,习北郭。”
“不止是法华寺骗来的钱,还有放高利贷所勒索来的钱财,全被他用于购置精铁、青铜等物。”
“他只会出面与那些非法贩卖精铁之人进行金钱交易,至于那些购买的铜铁之物,都由那些人自行运送至指定位置。”
“具体送到哪里,属下也不知。”
“不过本月二十六,他们会走一批货,属下已经派了人暗中盯着了。”
铜铁、金银,这些金属都是属于朝廷的。
非法买卖轻则杖刑,重则直接诛九族。
掌冶署的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此事先别声张,也不用报告给陛下,等我们抓出幕后购铁之人,再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郁柒宴又和那押班耳语了几句。
他离开后,唐书生一家也才敢上前,对郁柒宴和郁雾说一些感激的话。
看到他,郁柒宴想起几日前小崽子说,他便是矿监考试里,被沈玉顶替的倒霉蛋一事。
上到矿监考试徇私舞弊,下到掌冶署官员直接私自售卖精铁。
整个掌冶署看来是从根上就已经坏了!
此事查起来不容易。
不过郁柒宴也有预感,也许这一次,能捉出条大鱼!
“王爷、郡主屡次救我全家性命,草民唐衍,无以为报。”
唐书生拉着妻儿,跪在郁柒宴和郁雾面前,又是磕头、又是行礼。
“不要紧哒!”
“书生蜀黍,雾雾和爹爹救你们也不是为了让你们回报的!”
郁雾软绵可爱的声音响起。
听在唐家夫妻心中,如糯米麻糍一般,软糯香甜。
“郡主所言不错。”
“唐举子,你的事本王也听说了个大概,矿监校尉一职危险又水太深,不适合你这种刚毅正直、心思纯良之辈。”
“春闱在即,你若愿意,可,以本王客卿之名义补一份报名表。”
“不过,能考成什么样,还要看你自己的水平。”
“你不是说想报答本王的恩情嘛,就给本王交出一份同样满分的答卷!”
他说到「同样满分」几个字时,明显语气更加强烈。
唐衍夫妻仿佛心脏也偷停了一瞬。
“王爷,矿监考试我真的是满分吗?”
“我的试卷被人换了?!”
唐衍激动地追问,愤怒让他双手握拳,身体忍不住打颤。
“确实如此,不过幕后之人到底是谁本王也在查。”
“你如果想知道真相,就按本王说的做,好好准备春闱,让自己有彻查此案的能力。”
郁柒宴并没有瞒着他。
也许这样更能鼓励他一把,让他科举一举夺魁。
唐衍的斗志明显已经被郁柒宴燃起来了。
但很快,他又泄气了。
他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声音哽咽:
“学子怕是要辜负王爷厚爱。”
“王爷也看到了我家中情况,自从与兄嫂分家后,我们连这处院子都是租住来的。”
“草民必须要去学堂教书,以维持生计,恐无暇准备科举。”
“俗话说一分钱难倒英雄汉,草民也真实体会到了百无一用是书生,连妻儿,我都养不起!”
第七十四章 愿为王爷效犬马之劳
唐衍的脸刷得变红了,站在原地局促不安。
望着妻儿打补丁的衣衫,他眼中满是心疼。
他娘子乔氏也同样往肚子里咽苦水。
“相公,说到底还不是你那兄嫂欺我们太甚?”
“抢了爹娘的房屋也就罢了,连给我们的荒地,也在我们开荒后被抢了!”
“要我说,就该直接报官,他们不仁我们也不义!”
郁柒宴没心思听他们这些家长里短。
不过瞥了一眼身边的小崽子,她和大黄倒是听得津津有味。
吃瓜,可是小奶团子最爱的益智游戏!
“咳咳!”
虽然郁柒宴实在不想打搅女儿吃瓜,可也不能听唐家夫妻就这么吵下去。
“如果只是因为要养家糊口,你们大可不必担心。”
“做了本王的客卿,本王岂会让你们饿死?”
“万安巷十六号,是本王房产,你们搬过去随意住。”
“至于生活所需的银钱,需要多少,来肃王府取便是,就当,本王暂时借给你们的。”
“你们都心知肚明,日后要还本王的,可不仅仅是钱!”
为了不让唐衍有过多的心理负担,郁柒宴也是操碎了心。
唐家夫妻当然明了。
肃王这是想组建自己的肱骨之臣,看中了唐衍的才华。
不过不管如何,两次救命之恩,他本就无以为报,若是能跟在恩人身边,日后不但方便报恩,更让他可以一展雄心抱负。
两全其美!
“学子明白,日后定为王爷、郡主效犬马之劳!”
“妾身没有旁的本事,但只要王爷、郡主有所需要,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夫妻二人都向郁柒宴父女表明忠心。
就连他们五岁的儿子,也学着父母的样子,笨拙行礼,说着马首是瞻之类的话。
五岁的他,懂得并不多,可也知道王爷和郡主是救自己全家两次的大恩人。
自己全家的命都是他们给的!
春日,百虫复苏。
王府逐渐有了虫子。
每到夜里点了烛火,飞蛾都会不惜被人发现打死的风险,飞进屋,往烛火上扑。
周而复始,锲而不舍。
郁雾看着它们都觉得累,若自己也有这精神,也许也能像唐衍一样,考个状元去。
比起看书,她更喜欢看蛾子。
小奶团子的视线也随着蛾子飞呀飞,飞到了院里,落在一个人头上。
司刹?!
他回来了。
小奶团子很惊喜,急忙穿上鞋跑了出去。
她想知道姜氏和两位姐姐的消息。
阿储死了,她们知道后得多伤心啊!
小奶团子分外可怜他们。
“司刹,姜姨姨和姐姐们怎么样了?”
跑到司刹跟前,小奶团子仰着一张肥嘟嘟的小脸,眼巴巴望着他。
几日未见小郡主,司刹都有些念她了。
他这辈子,高低也得生一个有郡主一半可爱的女娃娃玩玩!
“郡主,属下正要去寻您呢。”
“您怎么自己跑出来了,天黑小心摔倒。”
他弯腰将小奶团子抱起,奶香奶香的小宝宝让他风尘扑扑的心,瞬间得到了治愈。
“姜姑娘母女一切安好。”
“不过属下有预感,她们不会去东边,也许我们与她们很快还能在京中相遇。”
司刹的话小奶团子听不大懂。
她费解地挠了挠后脑勺。
见她这副朦朦胧胧的模样,司刹转移话题道:
“对了,其次,姜姑娘告诉属下一件要事,我们去找王爷,一并说了。”
提起正事,郁雾也显得认真多了。
来到郁柒宴书房,司刹才把沙妖临终前说北地有龙脉一事讲述。
小奶团子震惊到嘴巴能塞下一个小奶拳头。
郁柒宴也是在强装镇定。
北地是什么地方?
冰雪覆盖,寸草不生,毫无生气。
北泫国领土一百多万平方米的土地,整个北地占了五分之一。
而这五分之一上,仅有前阵子闹雪灾的朔平城有少量人口居住。
其他的确,万里冰封。
如果真有龙脉,那也是冰龙!
“雾雾,龙脉有何特征?”
郁柒宴好奇问道,他想派人去寻。
“这个不好说,有的是山峦叠嶂形成龙型,有的是怪石、奇木。”
“爹爹给我半月时间,我做个罗盘出来。”
见小崽子一脸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郁柒宴嘴角抽了抽。
他的女儿真神,连罗盘都会做!
“对了爹爹,做罗盘所需材料,得去皇爷爷宝库里取。”
小娃娃撇撇嘴,满脸忧愁。
“无妨,本王明日就去给你求个随意进出宫的令牌。”
宠崽王爷实力满足崽崽一切需求。
“好呀好呀,正好雾雾也可以在宫里寻一寻的第二缕魂。”
“我能明显感应到它在皇宫里,但不确定到底在哪里。”
“如果皇爷爷真的能给我随意进去的令牌,那雾雾也可以在宫里好好逛一逛,找一找!”
小奶团子计划着。
但愿大伯伯的第二缕魂,能好找些。
翌日中午。
郁柒宴在沅成帝早朝后,便向他要了可以自行进出宫的令牌。
得知乖孙女又要进宫,沅成帝从一个威严帝王,瞬间高兴成了个民间小老头。
甚至就连郁柒宴跟他说的龙脉被毁一事,都截然不上心。
什么龙脉不龙脉的,让老七自己去查吧。
他只想在家里带孙女!
唉,这个皇位真是越做越没意思了。
都不能无时无刻看到雾雾。
他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这个年纪,也可以享享天伦之乐。
知道郁柒宴最近皇城司有些忙,无法跟着雾雾一起进宫,沅成帝特意派了自己最信得过之人福公公,让他亲自去肃王府接人。
顺便,这段时间郁雾在宫里,就由福公公贴身照顾着。
郁柒宴也觉得,有福公公在小崽子身边,她在宫里想去什么地方、做什么,更方便些。
但,再方便也方便不过向沅成帝求的那块令牌。
上面可是写着「如朕亲临」四个大字!
任谁见了都要对小家伙恭敬行礼。
由于沅成帝太想孙女了。
下午刚过,福公公的马车便到了肃王府门口。
之前在椒房殿负责伺候小奶团子的几个宫女,也跟着来了。
在福公公的安排下,她们手脚麻利地打包好了小家伙的行李。
这次进宫,大黄求了小雾宝好久,也想跟着去。
上次年前进宫时,它受了伤,这次伤好了,可以跟在小雾宝身边,好好保护她了!
爱屋及乌,福公公对大黄也很好,让它也一起坐在马车里。
临行前,司刹推着郁柒宴在门口望着马车里跟福公公有说有笑的小崽子,心头莫名生起一阵酸意。
小奶团子是万人迷,谁都想抢他闺女!
第七十五章 天啦噜,大伯太粘人怎么办?
得知郁雾这个讨厌鬼又来皇宫了,皇后和沈嘉音心中也各自揣着不善的心思。
除了沅成帝外,第二因小奶团子的到来而欢呼雀跃的,便是大皇子郁一铭了。
雾雾不在好几日,都没人陪他玩游戏了。
最近,他跟宫女、太监们学会了很多游戏,想着小崽崽来了,与她玩捉迷藏。
这次,沅成帝直接上郁雾住到自己的紫宸殿,没让她去椒房殿,也方便在身边自己可以随时看到她。
安顿下来后,一刻闲不住的小崽子便去国库寻找起了适合做罗盘的宝物。
小家伙整日忙得很。
上午要研制罗盘,下午要满皇宫的转悠,寻找大伯伯剩下那一缕魂。
到了晚上,还要陪皇爷爷聊天。
“雾雾,雾雾,别溜达了,我们玩捉迷藏吧!”
郁雾出来找大伯伯的魂,郁一铭就跟在她身后。
他只以为雾雾是想散步。
散步多没意思啊?
他要做游戏!
“大伯伯别吵!”
郁雾朝他比了个禁言的食指。
随后,聚精会神地盯着面前的一缕金光。
跟着它走,才能寻到那最后一缕魂。
郁一铭听出了雾雾的不耐烦,还以为她在凶自己,撅着嘴,不高兴了。
“雾雾是不是不喜欢一铭了?”
“这次过来,一回都不陪我玩了!”
他语气阴阳怪气的。
那么一瞬,郁雾差点以为他恢复正常了!
天啦噜,大伯太粘人怎么办?
“大伯伯,雾雾没有不喜欢大伯伯,雾雾是在找一件对你很重要的东西。”
“找到了它后,大伯伯就再也不需要任何人陪你玩了。”
听她这么说,郁一铭已经开始期待了。
雾雾要找的东西,一定是一件非常好玩的东东。
那他可不能打搅雾雾。
“不过,一铭真的好想玩捉迷藏呀!”
“我们可不可以先玩再找?”
郁雾心累地和一旁的福公公对了个眼神,像是询问福公公的意见。
“冷宫这边已经找过了,应该是没有,不如今天先找到这里,剩下的时间,陪大伯伯玩一会儿好了。”
郁雾还是于心不忍。
郁一铭都这么请求了,小奶团子觉得自己不能太冷漠。
“小郡主自行决定便可,老奴都听您的。”
福公公低眉顺眼地笑了笑。
郁雾确定好心里的想法,刚要转头对郁一铭说,发现原本跟在自己身边蹦蹦跳跳的大伯伯竟不不知所踪。
她那么大一个大伯呢?
福公公显然也意识到了,他们这次出来没带其他仆人,所以只能两人亲自去找。
另一边,甩开郁雾和福公公的郁一铭,感觉自己太聪明了。
只要他一声不响地走远,雾雾不就可以来寻自己了吗?
捉迷藏不就是这样玩的吗?!
他笑着,一步一蹦哒地往一处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的宫殿里跑去。
冷宫附近的房屋几乎都是破败不堪的,且周围杂草丛生,最适合藏人了。
来寻他的郁雾和福公公,兵分两路,一左一右。
可惜,郁雾选的那条路,正好错过了他。
郁雾闯入一间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里面却井然有序的屋舍。
这里修建的像京郊村庄里的茅草屋,墙体是用石块混合着干草和牲畜粪便累积的。
很像是风干的牛粪。
房屋前后都是菜园子,刚刚发出嫩绿的小芽。
角落里还放着劈了一半的柴火。
水井边,还有两只正在吃屎的小鸡仔。
黄莹莹、毛茸茸的,可爱极了。
看起来别提多有生活气息。
与这威严宏伟的皇宫格格不入。
小奶团子似乎被这种特别吸引了,迈开小短腿往里面走去。
“小鸡仔仔!”
“好可耐哦!”
“正好雾雾的院子里还没得鸡。”
小奶团子撅着小屁股,一扭一扭的。
在肃王府,郁柒宴给她单独收拾出来一个院子养动物。
还真没有鸡!
郁雾没来之前,王府除了后山的狼,和马厩里的马外,没有养任何动物,吃的东西,每日清晨,都有专人处理好了送来。
蔬菜上见不到泥。
肉食,也是分割好每个部位的。
小奶团子调整好姿势,刚想朝着鸡扑过去,一声男童的呵斥声,差点没把她的魂儿吓出来。
“你是谁,想偷我的鸡?”
身后,一位穿着洗到掉色的湛蓝色衣衫小男孩,正怒气冲冲地瞪着小奶团子。
仿佛她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
郁雾连忙自证:“没有没有,窝就是看它们可耐,想摸摸。”
男孩不过也才六七岁的模样,半信半疑地眯了眯眼睛。
“真的?”
“嗯嗯,比真金还真!”
小奶团子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看她这副可爱、单纯的小模样,小男孩也逐渐收敛了脾气。
他走到小鸡前,蹲下身子,逗弄着它们。
两只小鸡仔像狗儿、猫儿一样温顺,任他摸头。
“叽叽叽~”
「鹿鹿太温柔了,好喜欢鹿鹿,想让鹿鹿撸撸~」
小鸡仔享受地直接躺倒地上,露出肚皮,任小男孩抓挠。
郁雾听到它们的心声,好奇地盯着小男孩,“你叫鹿鹿?我叫雾雾,你鸡仔仔是你养的吗?”
鹿聆对着只粉嘟嘟、奶呼呼的小女娃娃并不排斥。
可能是因为他极少见到小孩子的缘故吧。
不过,她怎么知道自己的小名?
“你到底是何人?”
“怎知我的名字?”
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皇宫,即便心里对小娃娃有好感,本能也让他不得不警惕。
“咦?”
“小锅锅记性好差,窝不是说了我叫雾雾嘛!”
小奶团子不满地撅了撅小嘴。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不过鸡仔仔叫你鹿鹿。”
她认认真真的回答道。
再次忘了要向外人保密能听懂动物说话的事。
不过,现在保不保密已经不重要了。
本来就没人信。
鹿聆也是一样。
他不以为然地看着郁雾,“你能听到小鸡说了什么?莫非你也是个什么动物成精了?”
他故作高深地皱了皱眉头,又说道:“让我猜猜,你长的又可爱、又白白胖胖,还来无影去无踪的,嗯…一定是一只小肥啾妖!”
郁雾被他说得一头雾水。
“小…小肥啾…妖?!”
“那是神马东东?”
鹿聆也没有什么坏心思,他认识的所有动物中,只有这种最符合面前的小妹妹。
小肥啾,北国的长尾山雀,他家乡很常见,它们在白雪覆盖的白桦林里自由自在地飞。
如果可以,他也好想变为长尾山雀,飞出这个重重围墙的皇宫。
但他又不敢走,他走了,沅成帝会彻底灭了他的家乡!
第七十六章 卖身糖
觉察到主人心情失落,两只胖嘟嘟的小鸡仔围在他身边叽叽喳喳起来。
「鹿鹿,你怎么哭了?」
「你是男子汉,是不可以哭的!」
郁雾有些怔愣,小锅锅哭…了?
因为雾雾不承认自己是小肥啾妖吗?
她小小的脑仁,可想不出什么其他原因。
“小锅锅别哭别哭,雾雾就为了你,勉强当一次小肥啾吧!”
鹿聆被她哄的点了点头,强止住眼眶里的泪水。
“谢谢你啊小妹妹,我不会哭的,我都七岁了,早就不哭了!”
虽这么说着,可他眼眶还是泛着泪花。
小奶团子拍了拍男孩瘦弱到全是骨头的肩膀,重复小鸡们的话,“对,鹿鹿是小男子汉,不能哭!”
小鸡们听到这个小姑娘说了自己想说的话,又开始叽叽喳喳起来。
似乎,开心地不得了。
鹿聆调整好心态,一板一眼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啊?是夷族派你来杀我的吗?你这么小就做了杀手,也是个不容易的。”
他唉声叹气起来,反倒把小奶团子弄懵了。
郁雾傻眼了,“不,不是的!”
真奇怪,她那么可耐,看着像杀人凶手吗?
“不杀我,你来干什么。”
看他那表情是真的很期待被她杀了,在听到她说不是后还难掩失望。
在鹿聆心中,能死在一位自己选中的杀手手里,也是一种奢侈。
“我来找大伯伯。”
“我们捉迷藏,他找不见了。”
鹿聆虽然很想帮她,但这里只有他和伺候他的一个小太监。
“这里没有你伯伯。”
一听这话,奶团子委屈地小声哼唧了下,大伯伯真不让崽崽省心!
鹿聆以为她找不到人,伤心得要哭出来。
刚想哄她。
谁知,小奶团子变戏法似的从身上的小布包里拿出一颗粽子糖。
“小锅锅,雾雾请你七糖糖。”
她热情大方地说着。
鹿聆连吃菜都要自己种,哪里吃过几次糖?
没来北泫皇宫时,倒是在自己的家乡吃到过,不过家里的糖太寡淡,没什么味道,不好吃。
但,小妹妹手里那粽子形状的糖,看起来就很甜。
瞧,里面还包裹着松子呢,一定也很香。
他毕竟也还是个小孩子,想到了面前小丫头也许会在糖里下毒来杀自己,但还是受不住糖果的诱惑,接过来,一把塞入口里。
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整个口腔蔓延。
真是甜到心坎里去了!
他想着,也许就被这颗糖毒死,也甘之如饴了!
然而,整颗糖都吃完后,他的身体仍没有一点变化。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这个小妖怪真不是来杀自己的?!
念头刚一起,他的袖子就被一只有力的小手拉住了。
“跟雾雾走,去找大伯伯!”
只有她和福公公的力量太渺小,她要再多找几个人帮忙才行!
感觉莫名其妙就被拐了的鹿聆:?
刚才那块糖虽然没毒,但怎么感觉还不如有毒呢?
这不是要他的命,是想要他的身子啊!
卖身糖!
鹿聆想明白后,毅然决绝地从小奶团子手里扯出了自己的衣角。
手里一空的郁雾,一脸委屈回头。
“鹿鹿锅锅不帮窝?”
她看见也湿漉漉的,像个委屈的小鹿。
鹿聆面色难看,十分挣扎。
小妖怪的大伯伯,也许也跟说自己能听懂动物说话的她一样,疯疯癫癫。
阿财说疯子都会吃小孩!
但……
“好叭,我跟你去!”
最终,鹿聆还是做出了决定。
无他,只是觉得自己身为男子汉,不能让一个小姑娘哭!
他们刚出来,就碰到了慌慌张张的福公公。
小奶团子立马欣喜上前。
“福公公,大伯伯找到了吗?”
福公公激动地按住她的小肩膀,浑浊的眼球里也布满了老泪。
“老奴正要说此事呢!”
“老奴明明已经找到他了,但他滑得像泥鳅似的,一个没看住,人又跑了!”
“好像往那个方向跑了!”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小奶团子心中暗叫糟糕。
那个最大最气派的建筑,好像是皇后娘娘的凤仪宫!
这大伯伯,可真能跑。
他要是撞上皇后那个老妖婆,非得被打断腿不可!
思及此,小奶团子面露担忧。
“既然确定了方向,就赶紧去找人吧!”
一旁的鹿聆开口道。
找完人,他也该回去了,阿财说,不许他在外面待太长时间,北泫人一个比一个坏。
若是撞到了北泫皇帝,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他说话,慌张凌乱的福公公才终于注意到他。
“咦,哪儿来的小鬼?”
郁雾热情介绍,“他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雾雾的新朋友,鹿鹿!”
福公公眼色怪异地看着鹿聆。
她陡然想起,三年前,七殿下击败夷族后,夷族送来了年仅四岁的太子鹿聆到北泫为质。
莫非这个孩子就是当年那个太子?
不等他想明白,两个小孩子飞一般地跑没影了。
他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带着几个皮猴,真是为难死他了!
陛下……
老奴心里苦,老奴说不出啊!
他哭卿卿地用上了轻功,飞着去找郁雾她们。
两个小娃娃已经快跑到凤仪宫了。
他们腿短,但跑得飞快,几百米的距离,不用一刻钟就到了。
这还是郁雾第一次来凤仪宫。
谁闲的没事会往坏皇后这里走,找不自在啊?
但这次为了大伯伯,她也拼了。
至于鹿聆,他在那茅草房院子里足不出户,根本不知道凤仪宫是什么地方,也算是不知者无畏。
两个小萝卜头刚接近这里,郁雾用来感应郁一铭丢失那缕魂的金线,抖动了一下。
随后,径直往宫里飘去。
“回来!”
小奶团子没注意,大声喊着。
鹿聆生怕被人发现他们,紧忙用小手堵住小妹妹的嘴巴。
“嘘!”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定小奶团子不会再大喊大叫,才放开手。
郁雾看着那越飞越远的金线,头顶灯泡冒出。
莫非,一直寻不到的那缕魂,在凤仪宫?!
皇后什么坏事都能做,也许也正是她故意困住了大伯伯的魂!
“对,就在凤仪宫!”
她小声嘟囔着。
鹿聆还以为她在确定他大伯伯是否真的在凤仪宫呢,也跟着开始变得忧心。
“可那里守卫森严,我们怎么才能不经动这些人进去啊?”
鹿聆一边思考,一边询问小奶团子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两人在周围一直转悠,突然郁雾停下了脚步,指着墙上一个足够他们两个小孩爬过去的狗洞。
鹿聆:……
这个办法…无懈可击!
第七十七章 可能他也疯了
两个小娃娃灰头土脸地钻过狗洞。
探出头时,两人原本白净的小脸上,都或多或少沾了些泥土。
可即便这样,觉得好玩的小奶团子,仍对着鹿聆傻笑。
鹿聆回应着她的笑,忍不住伸出小手,想给她擦擦脸,结果越擦越黑,把小奶团子擦成了一只小花猫。
看她这样子,他还不厚道地笑了笑。
只有一脸懵的奶团子,根本不懂有什么好笑的。
也许有些人,天生就是笑点低吧。
进了凤仪宫,郁雾跟着金线往正殿跑去。
这里面没什么看守,不过伶仃有几个路过的宫女。
“就在这里了!”
两人躲在嫩绿的灌木丛里,透过大门,望着富丽堂皇的殿内。
“那我们进去。”
鹿聆刚要抬腿,被小奶团子拽住,“就这么明晃晃进去,我们非得被坏皇后打死不可!”
闻言,鹿聆惊诧大叫。
“什么?”
“你说这里住着北泫的皇后?!”
他猛地感觉自己上了贼船,骑虎难下。
思索间,郁雾已经折下两缕蓬松的灌木枝,一缕自己拿着,一缕给鹿聆。
就这么,两个小娃娃用树叶遮脸,不一会儿,就从灌木丛里移动到了殿外长廊。
趴在门口,做贼心虚地往里面看。
确定门口无人,郁雾给身后的鹿聆招招手,让他跟自己一起进来。
凤仪宫太大了,且东西也多,随便躲在柜子后面,便能避开人。
两小只就是这样一路躲躲藏藏。
终于,郁雾跟着金线找到了一个花瓶。
“你别告诉我,你大伯伯在这里?!”
鹿聆用一副看傻子的表情看着小奶团子。
“是啊!”
“这是大伯伯的一缕残魂,我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
她一副皇天不负有心人的语气,自豪道。
鹿聆感觉自己疯了。
竟然相信一个小疯子的话,真陪她找什么大伯伯?!
“鹿鹿,要救出我大伯伯,需要砸碎这个瓷瓶,这东西一碎声音巨响,定会引来人。”郁雾担忧道。
如果他们力量再大些,完全可以把瓶子带走。
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就算两个人抬着,想拿走这个瓷砖花瓶也极其不易。
且更容易弄碎。
所以横竖都是碎,不如就直接在这里打碎好了。
鹿聆眨巴眨巴眼睛,决定好了自我牺牲。
“你砸吧,来人了我替你把人引开,你躲到柜子里,等人走了再出来。”
他打开旁边柜子一条小缝,确定里面能塞下一个小奶团,才说出自己的计划。
郁雾听后,当即摇头。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雾雾不能让鹿鹿锅锅冒险!”
鹿聆嘴角掀起一抹笑,小姑娘还挺仗义!
“没事,我是男子汉,答应了你的事,就要帮你办到,你说这瓶子里有你大伯伯,那咱们就砸了它救你伯伯出来!”
说出这番话后,他自己都觉得自己也疯了!
但看着小姑娘逐渐亮起的双瞳,又感觉,一切都值了!
“蟹蟹泥,窝回去后会让我爹爹给你好多钱,窝爹爹可有钱了!”
她看爹爹和爷爷给下人打赏都用钱,自然有样学样。
听到还能有银子赚,鹿聆也更加卖力了。
他帮小奶团挪动着花瓶,砰地一声响起,他又紧忙把人塞入柜中,自己跑出来,迎着那些赶过来查看的宫女。
看到皇后寝殿里突然冒出个小男孩,众宫女也懵了。
大眼瞪小眼。
片刻后才想起该干什么,去抓人的抓人,去禀告皇后的找皇后。
鹿聆快步跑着,将这波宫女引到殿外院子里。
院子够大,宽敞,跑起来不用担心撞坏了东西,而且,找到机会还能再从狗洞钻出。
衣柜里的小奶团子,躲在里面听着外面的声音,为鹿聆担心了一会儿。
但仅有片刻而已。
因为片刻后,她竟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控制不住发困,想睡觉。
迷迷糊糊间,她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不真实的世界。
明明也是身处皇宫,但周围景色一片模糊。
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一个八岁的小男孩,长得与大伯伯很是相似。
那小男孩正在院子里踢蹴鞠,一个面容模糊,但声音温柔的女人喊他进屋吃饭。
小男孩不舍放下蹴鞠,还想再踢一次,也是这一脚,直接把球砸到了别人头上。
被砸的女子身穿明黄色宫装,与皇后的长相仅差年龄。
郁雾明白了,这应该是幻境,大伯伯那缕魂被困的记忆!
所以大伯伯才是八岁时的模样。
幻境里出现的人和物也都是他八岁时记忆里的样子。
皇后身边的掌事嬷嬷,狠狠打了年仅八岁的大伯伯,并且拦住的母妃不让她去找帮手。
一巴掌一巴掌打在年仅八岁的幼童脸上,很快,他嘴角流血,脸颊肿得老高。
“嘶~”
郁雾竟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很痛,耳朵还伴随着耳鸣,脑子也晕乎乎的。
“这是…大伯伯的魂魄想让我感受到的?”
她试探着嘟囔着。
然而,如幻灯片放映的场景里,根本没人回答她的话。
很快,大伯伯因承受不住而昏厥倒地。
扇巴掌的惩罚结束后,大伯伯也一病不起、高烧不退。
期间,得知了前因后果的沅成帝也将皇后找来,给大伯伯道歉。
但,她手上提前画了阵法,只是摸了一下大伯伯的额头,对方的一缕灵魂就被她吸入手掌之中。
不等小奶团子继续看接下来的事,幻境崩塌,郁雾面前呈现出一片白茫茫。
入眼所见,皆为白。
白色中,八岁郁一铭的身影,逐渐凝聚。
“大伯伯。”
郁雾喊了他一声。
“小妹妹,我不认识你。”
八岁郁一铭迷惑开口。
自己才八岁,怎么就当伯伯了?
“大伯伯,窝系雾雾,我来这里带你走。”
“你现在只是一缕残魂,你必须回到你的身体里,去过正常人的日子。”
郁雾说的这些话,对八岁的郁一铭来说很费解。
小奶团子有些担心鹿聆,不打算继续解释,直接开始收郁一铭的魂。
“紫文玉字,四景开明。金真所振,役使万灵!”
她这次的符是画在自己掌心的。
画好后,对着郁一铭的魂魄亮出,如一道吸力一般,将其吸入手心。
她又紧忙把灵魂装到了自己腰间的小葫芦里,这才彻底走出幻境。
还在柜子里的她,隐约间听到了皇后的声音:
“不过一个蛮夷部落送来的质子,敢来本宫这里偷窃,打断他的腿!”
第七十八章 他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皇后一声令下。
殿外,已经准备好足有小孩子小腿粗棒子的太监们跑进来,挥舞起棍棒,对着鹿聆就要下手。
郁雾听到这动静,人还没赶到,就先拿起博古架上,皇后收藏的一个茶杯往那边扔去。
“咔嚓!”
茶杯接触地面,摔得粉碎。
众人一惊。
小奶团子也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皇后瞥到是她,竟一脸兴奋。
真是冤家路窄,得来全不费功夫!
“本宫就说,这夷族质子怎有胆子来凤仪宫偷东西,原来是你这个小野种指使的!”
“本宫的凤仪宫,可不是你们两个小畜生,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把她抓起来,一起打!”
皇后指向郁雾,下令道。
不等那些宫女、太监朝自己过来,小奶团子泥鳅一般,左闪右闪间移动到了鹿聆身边。
她亮出一旁尖尖的小奶牙,吵着押着鹿聆的那个老嬷嬷手臂就是一口。
郁雾的小奶牙又锋利又狠。
老嬷嬷被她咬的大喊了一声,松开鹿聆。
小奶团子借机,一把拉起鹿聆,想往殿外跑去。
“快拦住他们!”
皇后急了。
自己这一屋子人,她就不信斗不过两个加起来都没她年龄四分之一大的娃娃。
很快,宫女太监们把两个小娃娃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这么多人挡在面前,像是竖起的道道高墙,让小奶团子心生寒意。
“鹿鹿,一会儿雾雾会冲过去,撞开一个口子,你趁机逃出去。”
“别拒绝!坏皇后不敢真对我动手,但对你不一定,只有我留下你走,这一个办法。”
“你出去后,记得帮我找刚才那福公公,告诉他我被坏皇后捉了,剩下的事,交给他去办即可。”
郁雾小大人一般,指挥着鹿聆。
鹿聆来北泫三年,什么风浪没见过,自然也能保持临危不乱。
简单分析了一下小妹妹的话,他觉得很是有道理。
虽不知小妹妹是什么身份但她既然说了有办法,就一定能保全自己。
他相信她有这个实力!
两人计划好后,郁雾这边也开始实施了。
她将两只小胳膊架在胸前,右脚向后蹭了蹭地板,助跑借力一般,不等其他人反应,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对着自己面前的几个宫女就撞。
别看她小,很实诚。
小身子上,都是这段时间养的肥膘。
这么一个实心的小肥啾撞过去,几个不过也才只有十几岁的宫女,瞬间人仰马翻。
“鹿鹿,快!”
小奶团子找准机会,喊了鹿聆一声。
鹿聆也很珍惜小妹妹不顾危险给自己创造的机会。
他用这辈子跑步的最快速度,狂奔出门。
几个反应快的下人也追着他到了院子里,眼睁睁看着他从进来时的狗洞钻了出去。
仆人们年纪都大了,狗洞钻不出去,只能走正门出凤仪宫的大院。
可当他们绕到鹿聆钻出去的地方时,哪儿还有鹿聆什么人影?!
郁雾这边,也像是比起了狂奔。
她带着一大群仆人在殿内跑酷。
对方想抓她,她只能像滑头鬼一样乱跑,不断避开。
终于在围着殿内绕了三圈后,仆人们也追不动了。
他们像是突然开窍的NPC,竟想出四面夹击围堵郁雾的办法。
就当他们成功捉下郁雾时,殿外长廊里传来了一阵蹦蹦跳跳的脚步声,以及跑调的歌曲声。
这声音……
小奶团子的耳朵动了动。
是大伯伯?!
她开嗓大喊郁一铭。
殿外长廊,听到雾雾声音的郁一铭也是一惊,紧接着无限喜悦涌上心头。
“雾雾还是找到自己了!”
一定是一铭藏得不好!
不对,是雾雾太聪明了!
他摸索着大门,进入殿内。
几个小太监紧忙上前,想将他拦住。
可发现小奶团子,想要接近她的郁一铭,此时像是有着一身牛劲。
三五个太监,竟都拦不住他。
“雾雾,你在玩什么游戏啊?”
郁一铭见郁雾被两个小宫女按着胳膊,还以为她们是在做游戏,一直嘿嘿傻笑。
“大伯伯,这游戏不好玩,你带我出去,咱们继续玩捉迷藏、丢手绢、击鼓传花……”
小奶团子列举了一大片游戏。
郁一铭单是听听就感觉心里痒痒的。
他一定要玩到!
“你们不和我们玩,就快放开雾雾!”
他终于是拿出了几分皇子该有的气势。
上前两步,推开按着郁雾的两个宫女。
皇宫见自己宫里乱做一团,差不多都能成粥,心梗都要犯了。
“没用的东西,一个傻子和一个孩子都对付不了,要你们何用?”
她这怒声刚落下,殿外,一队足有二十号人的禁军赶到。
方才鹿聆出去后,就有眼尖的太监去找了禁军,用的就是凤仪宫闹贼的借口。
皇后的势力蔓延全国,禁军中自然也有无数她的人。
来的这支便是。
他们虽都认出了郁雾和郁一铭,但还是不怕死地在皇后的指挥下对他们出手。
禁军可不比那些无用的宫女、太监们。
各个有身手的他们,想对付一个孩子和一个傻子轻而易举。
三两下的功夫,便将叔侄二人扣住了。
“小野种,你还是落到本宫手里了!”
两人被压着,跪在皇后面前。
皇后俯身看着郁雾,这个小贱人,害人不浅。
她长长的护甲摸索过郁雾嫩滑的小脸,狠狠用力扎下去。
郁雾甩了甩头,张开小尖牙,想咬她手。
但反应极快的皇后急忙收回了,郁雾没能得逞。
“坏皇后,识相的你快放了雾雾,要不等皇爷爷来了,定让你不好过!”
小奶团子奶凶奶凶地威胁道。
皇后冷哼一声,开玩笑道:“哟,是吗?本宫真是怕极了!”
“不过,你们等不到你皇爷爷了!”
说着,她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突然僵住,笑容变成了阴冷弑杀的气势。
她没再说话,只给了那禁军中百夫长一个眼神。
他拿出麻袋,套在两人头上。
小奶团子被他捂的快喘不过气来了。
那麻袋里是含着毒的,郁一铭也在苦苦挣扎。
郁雾知道,再不用法力逃跑,恐性命不保。
她静下心来,默念咒语,霎时间身上金光涌现,力大无穷,直接甩开压着自己的两个禁军。
摘掉头套,一拳打在百夫长胸口。
郁雾怒了,肾上腺素飙升。
这一拳,用尽了一百二十分力。
众人清晰可见,百夫长胸口,明显塌陷一块。
但只有百夫长自己知道,他整个胸腔都碎了。
第七十九章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敢惹法力恢复四分一之状态下的她?
不过区区禁军,又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还不够她活动筋骨的!
在众人的震惊中,郁雾又救下了郁一铭,拉着她要往外跑。
正当此时。
殿外,一个什么东西飞了进来。
“咚!”
重物落地的声音回荡在殿内。
紧接着,是幼童细入蚊子的呻吟声。
顺着声音看过去,第一秒,郁雾被吓得瞪圆了大眼睛。
第二秒,眼眶微微红肿湿润。
那被扔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鹿聆!
“鹿鹿……”
小奶团子顾不得旁的,往他那边跑去。
男孩躺在地上,后脑勺破了个大洞,血水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除了还不瞑目的双眼,郁雾甚至从他身上感受不到半点生气。
方才离开凤仪宫后,鹿聆找到了福公公,与之说明情况,福公公去请陛下了,他则想着再偷溜回来,看看郁雾如何了。
没成想,自己先失足被那娘娘腔死太监抓住了。
挣扎间,头撞到了柱子上,当即昏迷。
又被那太监像扔垃圾一样,将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他整个人的五脏六腑全震碎了,身下已不断涌出血迹。
“小孩…死了?!”
郁一铭赶过去时,嘟囔了一句。
“不,不会的!”
郁雾不刚相信,他刚刚还是好好的,怎么这才不过半个时辰,人就凉了?
殿外,皇后身边的贴身大太监安公公走了进来。
他宽大的袖子上,还沾了些许红色印记。
“回禀娘娘,奴才方才刚要回宫,在外面草丛里遇到了个贼头鼠目的小子。”
“与他争执间,他的头撞到了柱子上。”
“奴才不知该如何处理,特带来给娘娘瞧瞧。”
安公公拱手说着,尖锐的嗓子,比福公公都要细上几分,格外阴柔。
听他这话,郁雾还有什么可不明白,鹿鹿就是被他伤的。
“不过是夷族送来了弃子,死了就死了吧,等过几日,本宫见了陛下,与他知会一声就行。”
皇后语气清淡随意,仿佛死的就是条才上的小虫。
在她眼里,除了她代家之人,其他人的命,全部行如草芥。
郁雾气呼呼抬头,“他是雾雾的朋友,皇爷爷不会放过你们!”
话落,她不再理会皇后,比了个剑指,从自己额头处引出金光,转移到鹿聆的额头。
她想让鹿聆活着。
若不是因为自己非要带他出来找大伯伯,他也不会遭此横祸。
所以,她必须将其救活!
刚刚恢复的法力,肉眼可见的速度剥离她的身体,全身的金光都要被鹿聆吸走了一样,让小奶团逐渐变得虚弱。
随着那些金光进入鹿聆体内,男孩后脑的伤口,竟也神奇般地愈合了。
周围所有人都看惊住了。
皇后更是对郁雾的法力有了一定概念。
总听陛下念叨要多做善事为她积累功,德恢复法力,不敢想象,若是让这小野种恢复了全部法力,会恐怖到什么程度?
届时,国师怕是都难与之一敌。
不行,一定要在她法力未恢复满之前除掉她。
而此时此刻,便是最好的机会。
“小安子。”
皇后给安公公使了个眼色。
安公公立刻明白。
他将手指弯曲成爪,朝着小奶团的后脖颈抓去。
她在救人,是最虚弱的时候。
“本宫说过,你们没有再见陛下的机会了!”
“郁雾,你该下地狱去见你亲生的爹娘了,别赖在我们皇家!”
皇后本就不大的眼睛可疑地眯着,流出对郁雾难以控制的杀意。
“坏人,不许你伤害雾雾!”
郁一铭感应到安公公要对郁雾出手,不怕死地直接朝他扑上去,一把抱住他。
作为皇后这里最武功最强的存在,安公公一把按住郁一铭的肩膀,反扣住他的手,给他来了个过肩摔。
“砰!”
又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郁一铭捂着已经脱臼的胳膊,躺在地上哀嚎。
郁雾小眉头紧皱,眼中担忧地回头看了一眼郁一铭。
鹿聆的伤也治的差不多了,剩下的,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吧。
她得留些体力,想办法带他们逃离。
收了金光,小奶团子起身,正视着安公公。
学着郁柒宴那样,肆意地散发身上的杀气。
有那么一瞬,安公公竟还真被她这肃杀的气场给唬住了。
小奶团子也不怕死地朝他扑了过来,像吸盘鱼一样,挂在他的胸前,对着他脖子上的血管一口咬下去。
她知道,自己手无寸铁,只能要脖子这个动脉流血最多。
幽幽转醒地鹿聆,睁眼第一面,就看到安公公在拼命捶打挂着自己胸前,啃自己脖子的郁雾。
他又担心又心疼。
四处张望,趴着去捡起地上,郁雾刚才摔落的茶杯碎片。
趁所有人目光都放在郁雾和安公公身上时,他偷偷绕到皇后身后,将茶杯抵在斜倚在贵妃榻上的皇后侧脖颈。
“都别动,否则,我杀了她。”
小男孩已经颇具男人气魄的低沉声音响起,让殿内全然安静。
就连郁雾也松开了紧咬着的安公公脖子。
“娘娘~”
老嬷嬷着急地喊了一声。
皇后已经被吓得冷汗直流了。
她喘着大气,对鹿聆的称呼都变得尊敬了,“夷族太子,你,你要干什么?杀了本宫,你整个夷族都得给本宫陪葬!”
她强迫自己镇定。
那小野种真有本事,这么轻易就把这个夷族弃子救活了!
一对祸害!
“少拿夷族威胁我,我都已经被父汗送来为质了,你觉得对那个冷漠的地方和人,我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你下令,放我们离开,我自是不会伤你分毫!”
鹿聆说着,手里的茶杯碎片又向皇后的颈动脉,近了几分。
“你,你别乱来!”
“本宫…本宫放人就是。”
皇后一边安抚住他的情绪,一边给安公公使眼色。
鹿聆自然注意到了他们之间的眉来眼去,雾雾还在那安公公身上挂着呢!
“雾雾,快跑。”
他大声提醒。
郁雾刚想跳下去,衣领就被安公公拎了起来。
像是拎着一只小奶猫一样。
将她狠狠又往地上一摔。
好在郁一铭眼快,翻动身子,用后背给小奶团子做人肉垫子。
这才没让她与皇后的地板有个亲密接触。
“雾雾,带着你大伯父快跑,别管我。”
“我鹿聆欠你一条命,必须还给你。”
“你这个朋友,我也算是交下了!”
鹿聆知道,皇后就不会放他们离开。
但此时,自己抵着皇后的脖子,她动不了,屋子里其他的人也不敢动,正是雾雾她们逃跑的最佳时机。
第八十章 一旦出现,必有屠戮
听他这几句话,郁雾感觉眼睛快要尿尿了。
可她也知道,现在不是煽情的时候。
若自己不趁机带着大伯伯跑,他们三个一个都跑不出去。
“大伯伯,起来。”
她将郁一铭搀扶起身。
临走前,深深望了一眼鹿聆。
但,仅是看他一眼而已,理智告诉她先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若这里只有她自己,她也许可以表现一下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的壮志豪情。
但现在,她还得顾及着大伯伯的生死。
不能任性。
必须考虑利弊得失。
望着他们跑出去的背影,鹿聆也松了口气。
他一直在算时间,想着福公公去找沅成帝,应该也差不多了,怎地人还不来?
其实,即便要挟了皇后,他也觉得雾雾她们想要如此轻易逃出去,不太现实。
所以,他只能祈祷沅成帝赶快到来。
但,郁雾两人刚走到殿门口,皇后那些人便围了上来。
鹿聆心中忐忑,手里的瓷片紧了紧。
“皇后,你不守信用?”他怒声质问。
皇后完全不以为意,全当小狗在叫。
“夷族太子,你大可用你手里那瓷片刺入本宫脖子。”
“今日,本宫就赌,你敢不敢动手!”
皇后梗了梗脖子,一点点坐直身体。
她眼里,完全没有对鹿聆手里瓷片的惧怕。
她只知道若今日杀不死郁雾那个小野种,以后再找机会,就更难了!
如她所想,鹿聆根本没有胆量划开她的脖子。
“来人,杀了她!”
皇后指着郁雾的鼻子。
安公公得到命令,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朝郁雾砍来。
“朕看谁敢!”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时,沅成帝从殿外飞了进来,直接在空中,狠狠踢了安公公一脚。
他的功夫不在安公公之下,自然这一脚也不轻。
“陛,陛下……”
见皇帝来了,皇后吓得花容失色。
鹿聆也紧忙放下抵住皇后脖子的手,扔了瓷片。
“皇爷爷,您可算来了!”
“您再不来,可就见不到雾雾了!”
郁雾见到沅成帝来救她们了,也笑颜逐开。
她迈开小短腿,张开小胳膊,上前去,一把抱住沅成帝的大腿。
“小家伙,委屈你了。”
“朕都听说了,皇后,你简直太不像话了!”
“雾雾不过是闯进了你的寝宫,你明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把她当贼处置。”
“简直居心不良啊!”
皇后认错态度还是良好的,急忙带着一大片自己的下人,跪下请罪。
“臣妾知错了。”
“不过,若雾雾她们三个不惹事,臣妾又怎能对她们下如此狠手?”
皇帝的眼神也扫到了郁一铭和鹿聆身上。
最终摇头无奈地看着皇后。
“他们三人,一个傻子是朕的儿子、一个三岁女娃娃是朕的孙女、一个不过七岁幼童是夷族送来的的质子。”
“皇后啊,朕就不明白了,他们三个到底能在你这凤仪宫捅出什么天大的篓子?”
沅成帝耐着性子,质问道。
皇后嘴角抽了抽,她们确实什么都没做,这次,还真是自己理亏了。
“皇爷爷,皇后娘娘让这个坏公公打死了鹿鹿,雾雾用法术将他送鬼门关带了回来。”
“还有大伯伯,也被他打了。”
“她还让这些坏人杀了雾雾。”
“呜呜呜~皇爷爷,雾雾要洗啦~”
小奶团子蹭着沅成帝的腿,一边哭一边委屈地告状。
皇后的脸色也越来越黑。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也一个个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已经做好了被五马分尸的准备。
沅成帝心疼地抱起小奶团,怪不得她看上去又这般虚弱了,自己好不容易给她续上的法力,她都拿来救夷族太子了。
他不满地般瞪了一眼鹿聆。
觉察到沅成帝不善眼神的鹿聆,也不能再装透明人了,他走出来,朝沅成帝跪下,“陛下明鉴,雾雾…郡主所言一切属实,若非陛下来得及时,我们三人定要把命留在此地了。”
说完后,他五味杂陈地看了看沅成帝怀里的小奶团。
本以为她就是个普通的小宫女,或者什么妃子家的亲眷,没想到,竟是沅成帝的孙女,是北泫的郡主!
他不知,自己与她刚刚开始的友谊,能否再继续了。
他这话说完,福公公也带了一批人跑了进来。
那批人穿的衣服很是特别,上面竟然有暗暗的龙纹。
一个个蒙着面,井然有序,且看起来威武不凡。
皇后和安公公等人眼神一颤。
沅成帝竟然连御龙卫都出动了,是带着灭了整个凤仪宫的意图来的啊!
这御龙卫是沅成帝自己的私兵,仅听他一人调令。
各个都是能人异士,有以一敌百只之能。
平常隐匿于皇宫四处,有召即回。
从不轻易出现在人前。
一旦出现,必有屠戮。
“今日在场宫人全部杖毙,包括皇后找来的这队禁军。”
老当益壮的沅成帝阴冷的声音如催命符般回荡。
其他宫人无话可说。
但那几个禁军不服气。
“陛下明鉴,我等只是听说凤仪宫遭了贼,才想着过来帮皇后娘娘看看。”
“我等并未参与伤害三位殿下一事。”
“我们的头儿,还被郡主打断了几根肋骨。”
说着,他还不忘指了指角落里躺着的百夫长。
沅成帝不屑轻笑。
“朕问你们,谁是你们的主子?”
几名禁军颤颤巍巍,不知道皇帝突然问这个有什么别的意思。
“当…当然是陛下您!”
沅成帝觉得可笑极了,这回直接笑出声。
“是朕啊?”
“可朕怎么觉得,你们这一对禁卫军的主子,应该是皇后啊?”
他这话一出,本就全身颤抖的几个士兵,直接吓破了胆。
有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的,甚至直接昏过去了。
笑话,真当他这个一国皇帝每天只知道修仙啊?
他早就迷途知返了!
皇后和代家的爪牙,他也有一步步在清理。
禁军中,也绝不止这一队是皇后的人!
福公公指挥御龙卫的人把在场宫女、太监、禁军们拖出打死。
皇后恭顺地跪在地上,还在想如何替自己开脱。
下一秒,郁雾如雷击的话,直穿她的头顶。
“皇爷爷,雾雾还找到了大伯伯丢失的最后那一缕魂魄,就在皇后娘娘寝宫那边的瓷瓶里。”
“大伯伯八岁的时候,曾用蹴鞠砸过皇后,皇后娘娘因此记恨在心,用邪术将他的魂魄囚禁了二十多年之久。”
“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坏女人!”
清脆小奶音说出的这些内容,让皇后怔愣地瞪大了双眼。
她说这三个闲的没事往自己凤仪宫这边跑什么,原来是奔着郁一铭那缕魂来的!
第八十一章 贬后为妃,交出凤印
皇后苦笑一声,直接瘫坐在地。
她竟这么蠢,一心只想着弄死郁雾那个小野种,忘了最重要的是事!
她都被自己蠢笑了。
但,那又如何?
即便让郁一铭恢复正常又如何?
他都傻了二十多年了,对自己的彰儿也没什么太大影响。
这么想着,皇后心里还能有些许被安慰到。
“雾雾,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沅成帝也不敢相信,自己同床共枕一辈子的人,从年轻时便如此恶毒!
“皇爷爷,千真万确!”
“您看!”
郁雾亮出手心里郁一铭的魂,将他打入到郁一铭体内。
生魂入体,二十多年没融合过的陌生,让郁一铭的躯体猛烈颤抖,如触电一般。
紧接着,像上次法华寺一样,又昏过去了。
郁雾叹了口气。
“大伯伯这些年在冷宫亏空太多,身子什么的承受不住。”
“雾雾只能给他输送点法力,助他能快速融合好魂魄醒来!”
郁雾再次从眉心引出金光。
这回后,她体内那不多的法力,可谓是直接全没了!
人也虚弱到脸色煞白,只能被沅成帝抱着。
“皇爷爷放心吧,大伯伯现在没事了。”
“三日后,雾雾就可以还你一个正常的话大儿了!”
郁一铭还需要再昏迷三日。
这缕魂离体时间太长,所以昏迷的天数也比上次长。
“雾雾真棒!”
“朕要没有你的话,可得怎么办啊?!”
沅成帝用他扎人的大胡子,亲了亲小奶团的脸蛋。
郁雾还有些嫌弃,往一旁躲了躲。
爷孙俩解决完郁一铭的事,沅成帝的目光再次扫向皇后时,也恢复成了冷淡模样。
“皇后数罪并罚,朕就算是念及我们年少夫妻一路走来的感情,也容你不得!”
“即日起,贬后为妃,交出凤印,腾出凤仪宫,搬去昭煦殿。”
皇后闻言,微微歪头,像是没听到皇帝的话。
贬后为妃?
奇耻大辱啊!
都不如直接杀了她来得更痛快。
“陛下当即是顾念旧情吗?”皇后谜之质问道。
沅成帝冷哼一声,“若真不念旧情,你欲害了他们三个都罪,足够你整个代家抄斩了!”
他叹了口气,“皇后,你代家也算朕郁氏皇族的开国肱骨了,劝你好自为之,去昭煦殿后,能好好反省,别再做让朕伤心,让代家蒙羞之事了!”
言尽于此。
说完后,沅成帝便抱着郁雾离开了凤仪宫。
郁一铭也被福公公派人送回了他自己的寝殿。
至于鹿聆。
可能是他的存在感太低了,无人在意他。
他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没落地一个人回到他那冷宫旁边的小院去了。
得知郁雾在凤仪宫出事的消息,郁柒宴也是连夜进宫。
他赶到时,小奶团子已经睡下了。
沅成帝与他说明原委,得知凶手皇后已经受到了惩罚,他心里平衡多了。
好在他的女儿没出什么事。
要不然,他能保证整个代家都见不到明早的太阳。
不过,那害小崽子法力用尽的夷族太子,他也想见他一面。
他很好奇,什么人能让他的宝贝疙瘩不顾自己去救?
“陛下,皇后…哦不,代贵妃娘娘已经交出了凤印,正在收拾东西搬离凤仪宫。”
一个小太监带着凤印来给沅成帝。
沅成帝没有直接收下。
“唉,朕也是一时被气到了,废了她的后位,日后整个后宫能交给谁来打理?”
“宴儿,若你母妃好在世,该多好啊!”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都能想起自己的挚爱,郁柒宴的生母莲妃。
“父皇,关于打理后宫一事,儿臣倒是有个推荐。”
郁柒宴眉毛上挑地笑了笑。
“哦?”
沅成帝还挺好奇,会是谁能入得了他这个儿子的眼?
“儿子也不卖关子了,就是静嫔娘娘。”
静嫔?
那日在椒房殿外,看到静嫔与雾雾一起玩耍的模样,让沅成帝犹记在心。
他摸了摸胡子。
若静嫔掌管后宫,至少不用担心他的雾雾会再被欺负。
“好,就依你。”
“不过朕只是让她掌管后宫罢了,皇后的位置,得提醒她别肖想。”
他丑话说在前头。
虽然这段时间他对静嫔有些旧情复燃,但还不到给她后位的程度。
他的后位,代氏既然让出来了,那他便想追封给莲妃。
思及此,他直接提笔下令。
写下追封的文书。
郁柒宴有些被触动。
他都没想到,母亲在父亲心中地位如此之高。
几十年未曾撼动。
“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何时能成亲?”
“只有看着你成亲、生子,为父,和你过世的母亲,才能心安。”
“还有,雾雾的身份…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郁柒宴一时语塞,盯着沅成帝,眼神凝固了几秒。
“果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父皇。”
既然皇帝主动问了,他便清退了周围下人,主动与沅成帝摊牌。
片刻后。
“什么?!”
沅成帝震惊地吼声,就差顶开房盖了!
“父皇,少安勿躁!”
郁柒宴连忙拍了拍他的后背,给他顺气。
“你让朕怎么淡定?”
“太子那个混蛋!”
“这么些年,被他糟蹋的良家女还少吗?”
“朕怎就生了他这么个畜牲?”
“他还是人?调戏自己弟妹?!”
郁柒宴把沈若吟怀着孕被太子糟蹋的事也说了,沅成帝这才气急,恨不得打死太子给郁柒宴出口气。
“父皇此事也不能全怪四哥,他也不知道吟儿和我的关系。”
“况且,他能变得今天这般混不吝的,到底是谁的错,父皇难道不清楚吗?”
郁柒宴语气茶茶的。
即便他心里再怎么想让太子为当年之事付出代价,在沅成帝面前也要继续装下去。
他知道,父皇最不喜手足相残。
因为他自己一个兄弟姐妹都没有了,所以他希望自己的子女们都能和和睦睦。
而且,对付太子也不是郁柒宴的主要目的。
因为太子本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不足为惧。
干掉代氏和代家,才是他现在的首要任务。
果不其然,通过郁柒宴的点拨,沅成帝觉得自己今日废了皇后,真是明智之举。
不对!
他突然又想到了一件事!
“这么说,沈家女儿根本没给太子生孩子,那沈嘉音……?”
东宫里,可是还住着个嘉音县主呢。
“父皇英明,就是您想的那样。”
“沈家让沈嘉音代替了雾雾的身份,认太子为父。”
“这沈嘉音的真实身份,是那被抄家流放的沈县丞之女。”
郁柒宴简单解释了一下。
“今日,儿子与您说的这些,还望父皇帮忙保密,切勿与旁人提起。”
“儿子之所以到现在都没去揭穿他们,也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快收网了,不日,便会让父皇看到惊喜。”
第八十三章 氛围感温柔美男
三五日后,郁雾的小身板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沅成帝终于放她出门,让她可以在皇宫四处逛逛。
不过吸取了之前教训,这次小郡主出行,身后跟着一排御龙卫。
皇帝特意下了令,无论是谁,只要有对小郡主不利的想法,御龙卫可以先斩后奏,直接弄死!
以至于,所有人见了郁雾的车驾,都退避三舍,不敢上前。
小奶团子先是去了鹿聆的小院子。
但,那里已经人去屋空了。
福公公并没有告诉她鹿聆被她爹爹弄去了肃王府,所以,她以为是她害鹿鹿差点被皇后打死,鹿鹿生气跑了。
她站在小院前唉声叹气。
“唉,小孩儿真是记仇!”
“蒜鸟,雾雾还是去找大伯伯吧!”
郁一铭在第三日时便醒了,只是太医说他还需静养一段时间,不让他下床。
沅成帝这几日较忙,郁雾又同样不许出屋,还未曾有人去看望过他。
他的凌云阁一直很冷清。
郁雾一行人到来,也让这里伺候的宫人扫榻相迎。
“小郡主,大皇子变化很大,您一会儿进去了,别太惊讶!”
凌云阁的大太监乐公公在一旁提醒了一句。
郁雾更期待大伯伯此时的模样了。
“咯吱~”
雕花木门被推开,一缕光也跟着照进房间,正好照到靠在榻上看书的郁一铭脸上。
将他那本就俊俏的下颚照得柔美了几分。
翻书的手指修长。
煽动的眼睫也好似含着一层盈盈水雾。
那一瞬间,郁雾看得是心脏怦怦跳。
美人在骨不在皮。
大伯伯这妥妥氛围感温柔美男!
“大皇子,小郡主来看您了。”
乐公公的话,打破了屋中的沉寂。
郁一铭放下书,往门口处看来。
郁雾也迈开小短腿,朝他那边跑去,一边跑,一边甜甜地喊着,“大伯伯。”
“雾雾!”
两缕魂都回来的郁一铭恢复了正常,同时,他智力受损这段时间的记忆也都还在。
他知道,面前的小团子对他来讲有多么重要。
更知道,是她为自己寻回了魂魄。
他一把将小奶团子揽在怀里,紧紧抱了抱她。
“雾雾,大伯伯该怎么谢你才好?”
郁一铭开口,声音沙哑地问。
小奶团子从他的胳膊里探出一颗小脑袋。
“不谢不谢,大伯伯是家人,家人不用说蟹蟹。”
她精雕玉琢的小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
比照在郁一铭脸上的真阳光都要明媚、灿烂、温暖。
在自己那段没有阳光的黑暗日子里,她代替了阳光。
现在自己重获阳光,她依旧那般炙热。
他感觉,对自己来说,雾雾不仅仅只是侄女。
他好想准备个麻袋,把雾雾从七弟那里偷走!
这么好的闺女,给那个阴暗爬行的家伙,可惜了。
“大伯伯还哪里不舒服?”
“雾雾帮你看看。”
说着,小奶团已经按住了他的脉搏。
发现恢复得不错,也松了口气。
“大伯伯没事,反倒是雾雾你,那日,你的法力也消耗不少。”郁一铭关心地问道。
“雾雾早就没系啦~”
“要不是皇爷爷不让窝出门,早就可以来看大伯伯啦!”
小奶团子这话刚一出口,远在紫宸殿批奏折的沅成帝就打了个喷嚏。
“大伯伯,以后,你还能陪雾雾一起玩吗?”
郁雾扫到郁一铭扔在床上的史书,瞬间觉得,恢复正常后的郁一铭是位不折不扣的三十多岁男子。
比她爹爹都要大的年纪,应该也要去做大人们的事了吧?
日后,不能陪她了。
郁一铭觉察到小奶团子的失落,摸了摸她毛茸茸的小脑袋。
“雾雾放心,大伯伯到什么时候都会以雾雾为先。”
“不过最近我需要把这二十年落下的知识补一补,可能陪你的时间确实不多。”
他提前跟小娃娃道了声歉。
二十五年前,他未曾痴傻时,是个很爱读书的孩子。
八岁,已经通读史书,出口成诗了。
且虽然没正规地学习过武功,却身体素质很棒。
健健康康地活了八年,从未生过病。
若非他母妃和外祖地位不高,作为沅成帝长子的他,才是当年最有望继承皇位的。
“那雾雾不打搅大伯伯读书了!”
“大伯伯加油,去考状元!”
小奶团子对郁一铭也算是寄予了厚望。
想起很会读书的唐衍,被爹爹劝去参加科举考状元后,她便也想让大伯伯去试试。
小奶团这话一落。
不等郁一铭接话,乐公公激动地笑了。
“小郡主真是慧眼识英雄,我们大皇子小时候,可不就是状元的料嘛!”
“但,咱们大皇子想要什么官职,哪里还需得像普通人一样考试啊?”
乐公公是从小看着郁一铭长大的老奴才了。
说起郁一铭的事,像是在谈论自己的孩子一般,很是自豪。
郁一铭却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他拉过郁雾的小胳膊,“别听这奴才胡说,大伯伯可没那么会读书,再说之前读过的也忘得差不多了,得一段时间学习了。”
郁雾不以为意,“大伯伯聪明,一定会学得很快哒!”
她小模样软糯可爱。
郁一铭忍不住掐了一下的婴儿肥的脸颊。
“对了,大伯伯现在也恢复了神志,日后除了读书,你还想做什么?”
“你有什么愿望想实现?雾雾可以帮你!”
小奶团一副她无所不能的模样,拍了拍小胸脯。
郁一铭被她可爱到了。
不过说起愿望,他眼下就有一个。
“如果可以,我想去看看我二弟,你的二伯伯。”
他们虽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但由于年纪差不多,从小经常一起玩。
他也是醒来后才了解到,十年前,二皇弟莫名中毒,一直用药吊着一口气,昏迷至今。
也就是俗称的植物人。
没死。
但与尸体无甚差别。
“二伯伯?”
小奶团子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她整日在宫里,还真没几人与她提起她其他几位姑姑伯伯们。
这二伯伯是何方神圣,她还真挺好奇。
“好啊,好啊,雾雾陪你去,雾雾也想见二伯伯。”
她高兴地两只小手不断抓着,就差跳起来了。
一旁的乐公公有些扫兴道:
“大皇子、小郡主,二皇子那里被陛下下了禁制,有专人把守,我们怕是进不去。”? 进不去?
郁雾眉头一挑。
那可不行,这是大伯伯目前唯一的愿望,她必须帮忙实现。
“不怕,雾雾有皇爷爷的令牌。”
说着,在腰间小背包里翻呀翻,终于找出了那金灿灿,刻着「如朕亲临」的令牌。
此令牌一出,在场众人跪了一大片。
包括郁一铭。
第八十四章 总是充满阴谋算计
有这个东西在手,连皇帝的宝库都去得,别提区区二皇子的寝宫了。
郁一铭咽了咽震惊的口水,心里默默给郁雾点个赞。
还得是他侄女啊!
两人很快来到了皇宫最角落里的一座宫殿。
果真如乐公公所说,那里重兵把守。
见他们靠近,一个个用长枪直指他们。
“为得陛下允许,任何人不得打搅二皇子休息。”
“诸位,请回吧。”
为首的军官严肃且冷漠地命令着。
郁一铭往郁雾身后挪了挪。
像是等着侄女罩着自己。
郁雾不紧不慢地掏出如朕亲临令牌。
众守卫见令,齐齐跪地。
“开门!”
小奶团颇有气势喊道。
守卫自动分散两旁,让开成路。
殿内燃着熏香,刚进去时,有些刺鼻。
郁雾几人都是捂着鼻子往里走的。
沅成帝的二儿子郁尔吉,安静地躺在雕花金丝楠木大床上,盖着锦被。
他一动不动的,甚至连呼吸都很浅,真的与死人无甚差别。
“二弟……”
郁一铭眼中五味杂陈地望向他。
他八岁就变成傻子了,也是万没想到二弟也出了事。
忆起少时往事,他心中感慨万分。
“大伯伯,二伯伯是位怎样的人?”
小奶团子双手扒在床沿上,两只小眼珠嘀哩咕噜地乱转,细细观察床上的人。
别说二伯伯长的与大伯伯和爹爹他们都一点也不像。
不过确实还与他们有着亲缘线。
郁雾猛地发现,除了自己的爹爹外,其他伯伯长得都不像皇爷爷。
而自己却长得也很像爹爹。
唉,还是她们家这一脉血统纯正!
“二弟的母妃只是宫女出身,生下他不久便被赐死了,他从小别无其他喜好,总是一个人安静地待在某处,一待便是一小天。”
“不过,我记得他很喜欢他娘留下的唯一遗物,一块小小的金算盘。”
“总是宝贝似的放在怀里,也的确,他在算术方面有着过人的天赋,账房先生都不及他分毫。”
郁一铭简单讲了些关于郁尔吉的事情。
郁雾仰着小脸,对二伯伯的母亲被赐死一事很感兴趣。
“那位姨姨是犯了什么错吗?为什么会被赐死呀?”
她天真的小奶音响起,一脸问号。
郁一铭眨了眨眼,思考了一下才回道:
“当时我也是听我母妃说,他母亲居心叵测,本是商户之女的她没有资格参选秀女,为了当上父皇的女人,只能先以宫女的身份进宫,自己爬上父皇龙床得到宠幸,也好壮大整个家族。”
小奶团闻言,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充满阴谋算计!
唉,何苦呢?
追求那么多名利,死后皆化作尘土。
“咳咳咳~”
她突然咳了两声。
不行,这房子里的香味太熏娃了,她受不鸟了!
“大伯伯,你看完二伯伯了吗?”
“我们走吧,这里的味道好呛人!”
听她这么一说,郁一铭也感觉有些奇怪。
这香味很是特别,就连一旁的福公公也从未闻过。
本着想涨涨见识的原则,福公公走到香炉旁,想看看里面是什么香。
离得近了,那香味更上头,竟让他头昏眼花,忍不住向后退了几步,幸得乐公公及时扶住,才幸免摔倒。
伯侄二人也见状赶来。
“福公公,你肿么啦?”
小奶团子呆萌萌地问。
她眼中充满对他的关心。
福公公感觉心尖有一道暖流划过,身上难受的滋味也瞬间少了大半。
“多谢小郡主关心,老奴并无大碍。”
“不过不知为何,靠近这香炉就很是头疼。”
他翘着兰花指捂着发沿边,仍是一副脸色煞白的模样。
“咦?”
郁雾好奇地也盯着那香炉看。
但她身高不够,根本看不到里面。
即便跳起来也不行。
心细的郁一铭觉察到她的意图,将她抱起。
这回能看得清楚了。
她细细打量,小鼻子一直在动,不断吸入香味。
起初,她也只是被香味呛得有些上头,但很快,她脸色越来越黑,眉头也越皱越紧,竟还往那香炉里吐了口唾沫!
“不对,这香味有毒!”
她大声确定道。
刚进入这屋子她便觉得怪异,如今已是四月份了,殿内殿外四处都没有一点动物的踪迹。
蚊虫没有、蛇鼠亦没有。
甚至殿外三米的树上,连鸟都没有!
反常,太反常。
她从未在某处地方看到过一点动物都不存在的情况!
“小郡主,您没开玩笑,这熏香真的有毒?”
福公公惊讶地又问了一遍。
若有毒,那可是天大的事,有人欲谋害皇嗣!
“不错,确实有毒,快把这香灭了吧,否则,我们再过一会儿都会变得头昏眼花。”
郁雾十分确定。
福公公的眼神里,也闪过一丝对什么事情的明确。
“怪不得之前陛下来看望二皇子,待没多大一会儿就总说自己乏了。”
“起初老奴还只认为是陛下想不喜欢二皇子,想赶快离开,随意找的借口,没想到,竟真是觉得头昏!”
不行!
“有人下毒谋害二皇子,以至于让他迟迟醒不过来,兹事体大,我等需禀告陛下啊!”
福公公紧张又着急。
“不对哦,二伯伯昏迷不醒不是因为这香。”
“太医诊断,说他是中毒了,但这香的作用仅能让人轻微头痛,达不到十多年昏迷。”
“雾雾觉得,二伯伯这昏迷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做了个美梦,自己不愿意醒来!”
小奶团子越说越玄乎,听得福公公、郁一铭他们几个一愣一愣的。
尤其是福公公和乐公公两位年长的老人,脑子反应的速度跟不上,对于小娃娃的这些话更费解。
若不是中毒,这十几年太医的诊治都是瞎治?
怕是陛下知晓此事后,这些人的脑袋都得掉了!
“总而言之,此事必须先通知陛下!”
福公公一口确定。
身为沅成帝心腹的他,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禀告给他的陛下。
“大皇子、小郡主,你们且在此等待片刻,老奴这就去请陛下过来!”
他雷厉风行般,留下这句话后便快速离去。
屋子的香被乐公公灭了,郁雾还让他打开门窗通风。
可即便如此,屋子里郁雾还是待不下去,香味一时半会散不干净。
伯侄二人坐在殿外台阶上。
突然,一只花蝴蝶飞过。
「诶啊妈呀,这毒气怎么蔓延得到处都是了?」
「死翅膀快飞啊!蝶蝶我啊,还不想噶!」
第八十五章 燃香之人实乃想救他的命
听到蝴蝶说话的奶团子起身盯着它。
难得有一只小动物过来。
“泥嚎呀!”
她笑眯眯地开口,却把蝴蝶吓了一跳。
惊慌失色到差点折翼掉下来。
「人…人类幼崽?」
蝴蝶震惊地问道。
它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能和人类沟通。
太稀奇!
不过它接受新鲜事物很快。
“蝶蝶,你能感应到这屋子里的毒气?”郁雾问。
蝴蝶诧异地瞪大本就不拿显微镜看不到的眼睛。
「你们感应不到吗?」
「这么浓烈?!」
「这地方已经上了我们动物界的死亡黑榜,谁都不会往这边来自寻死路。」
「我今日也是倒霉,想着抄个近路,害了自己!」
蝴蝶逐渐对郁雾没了最初的警惕,落在她手指上。
接触到小娃娃手的那一瞬,蝴蝶竟感觉自己那因毒气而昏厥的感觉瞬间没有了,头脑也变得更清晰。
它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什么大罗仙丹一般,用小爪子抱紧郁雾的手指。
这个小姑娘好神奇!
如果跟着她,自己以后想从这里走,就不用再怕被毒气熏死了!
郁一铭知道小侄女通兽语。
看她手上那翅膀煽动的蝴蝶,他猜测,小侄女定是在与其说话,所以强忍住心中的好奇,并未上前打搅。
“蝶蝶,你知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小奶团子说着,又瞥了一眼四处蔓延的毒气。
「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能确定。」
“你先说说看,准确与否,我自行判断。”
蝴蝶这才点头同意,说明自己了解到的情况。
郁尔吉是十年前陷入昏迷的,但这香,却是最近几年才点上的。
这香确实与他的昏迷没有关系,不过,点这香的人或许并非是想害他!
「这香对咱们来说是毒,能让咱们头疼,但对于你二伯伯这种昏迷之人,却是一种营养液。」
「你仔细看他,长时间不吃不喝,身体却还在继续生长,已然是正常人的骨龄,这都亏了这香!」
「所以,燃香之人实乃想救他的命!」
蝴蝶这反转的答案,让郁雾震惊不已。
望着她不断瞪大的双眼,郁一铭也意识到情况不对,急忙跑到她身边来。
郁雾将蝴蝶的话转述,郁一铭也觉得不可思议。
“按理来说,二弟在皇宫别无相熟之人,谁会为他做这么多事?”
此香来之不易,定也价格不菲。
通过层层把控带进来,又费尽心思买通伺候郁尔吉的宫人,在他寝殿燃放,那人为了让郁尔吉活命,也是煞费苦心!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郁一铭凭着仅有的记忆猜测不到。
他毕竟傻了二十五年,而郁尔吉是二十二岁才昏迷的。
他们中间,差了十四年!
这十四年里,会发生太多的事,多到郁一铭什么都不知道,连想救郁尔吉也没办法。
“小芙蝶,你吉岛给二伯伯这香的,是什么人嘛?”
郁雾对此也很好奇。
如果能进一步了解二伯伯更多的事,也许她还能找出救活二伯伯的法子。
「这有点为难蝶了。」
「不过我回去后会帮你打听的!」
小蝴蝶一口应下。
很是热心肠。
“好,等你问清楚了,来紫宸殿找窝,窝叫雾雾!”
小奶团子奶呼呼地做着自我介绍。
蝴蝶对她的大名并不陌生,「原来你就是那个给我们动物免费食物的雾雾郡主。」
的确,只要郁雾一来皇宫,便会把每日吃剩的饭菜,单独放在自己住处周围的草丛里,施食给宫里所有的小动物们。
知道有些动物无法吃咸味、甜味的东西,还特意会让人把那些饭菜清洗一下。
所以,她雾雾郡主的大名,早已在皇宫的动物圈传遍了。
那个能听懂动物说话,又很善良的小郡主,让方圆几十里内的动物们都耳熟能详。
“嘿嘿,其实也没有了,窝也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这里是皇宫,太多动物来很危险。”
“以后你们再找不到食物,可以来肃王府,那里自由,又不会有人驱赶你们。”
郁雾抓了抓后脑勺,她的力量还是太渺小了,无法看管住每个人不让他们去伤害动物。
这世间有白即有黑。
对动物有喜欢的人,自然也有讨厌的人。
她不是皇爷爷,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利,无法要求每个人都喜欢动物,更没法把伤害动物的人抓起来用刑。
有时,她也在想,若有一日她自己有了本事,一定要在北泫设立动物保护法。
杀生不虐生,她想让那些虐待动物的坏人也尝尝被虐待的滋味!
「谢谢雾雾小郡主,找熏香主人的事,就包在我们身上了!」
小蝴蝶道了声谢后,舒展翅膀飞走了。
刚飞没几步,撞上了明黄黄的身影。
沅成帝被福公公找来了。
他们来得还挺快!
福公公去找时,因前几日他越矩封已故莲妃为皇后的事,几个朝中的老顽固正苦口婆心地劝他收回成命。
他听得要烦死了。
好想把这几人的舌头拔了。
但这几个都算是朝中的肱骨老臣。
若因他们的几句谨言而处置了他们,自己也会失民心。
所以他便摆烂,任他们墨迹。
他们爱说就让他们随便说,反正怎么说他也不会改。
堂堂一国天子,封自己喜欢的女人为后,又能如何?
况且还是追封,人都已经死了。
也就这这时,他的心腹福公公出现,拯救了他,把他叫来二皇子这边。
沅成帝可谓是一秒都没当误,恨不得脚底生风地往这边跑。
“皇爷爷来啦!”
看到沅成帝的小奶团子,高兴地指了指他。
郁一铭起身,恭敬行礼,“儿臣见过父皇!”
这句简单的拜见,恍如隔世。
二十五年了,他终于又可以清晰的喊一声父皇。
见他也在,沅成帝怔愣一瞬。
毕竟是自己亲生的,若非他八岁就傻了,作为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也许他也会很喜欢老大的。
“老大,你…彻底恢复了?”
沅成帝试探着问。
不等郁一铭回答,嘹亮的小奶音响起,“皇爷爷放心叭,大伯伯已经完全好了,他还会读书呢,雾雾想让他去考状元。”
郁一铭嘴角抽了抽。
他该笑还是该哭啊?
刚恢复正常就在父皇面前崭露头角的话,难免被父皇猜疑,被皇后…哦不,代贵妃针对。
第八十六章 沉迷梦境的二伯伯
郁一铭连忙拱手否定,“雾雾年纪还小,今早见儿臣在看史书,便随意说了,父皇莫要见怪。”
沅成帝只是看了看对着他眨眼间的郁雾,没回话。
自己这些儿子,哪个有什么样的能力,他最清楚不过。
既然老大还想藏拙,那便随他去吧。
“还是先去看看老二吧,你们说老二的寝殿里,有人用了毒熏香?”
沅成帝将思绪转移到了郁尔吉身上。
他不就是为了这个二儿子来的嘛!
“不对不对,皇爷爷,刚刚雾雾有问小芙蝶,它嗦那香炉里的毒,对二伯伯来说是一种营养液。”
“下毒之人非但不是要害他,而且还想给他的身体输送营养。”
“你看他昏迷十多年,骨骼都在增长,就证明这毒起到了效果。”
小奶音事无巨细地解释起来。
众人也跟着沅成帝一起进到了寝殿里,为了防止他们再吸入有毒气体,福公公还贴心地给每个人准备了面纱。
聚到郁尔吉床边,沅成帝也终于可以在头不晕、眼不花的状态下好好看看二儿子了。
他昏迷十年,还真是跟昏迷前有了些许变化。
“陛下,方才负责伺候二皇子的宫女说,他的胡子都在长,只是生长速度比旁人慢了很多,大概两三个月修剪一次就可以。”
乐公公已经替福公公审讯过了二皇子这的宫人。
但可惜,仍未问出下毒之人是何人。
这带有毒药的熏香,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既然这香对老二还是有好处的,那就保持现状,让它继续燃着吧。”
“不过记得提醒伺候的那些,要定时开窗开门通风!”
沅成帝不放心地亲自嘱咐了一句。
他虽不喜欢郁尔吉的生母,但好歹也是他的亲生骨肉,不能真放任他不管不顾。
“皇爷爷,雾雾还发现,二伯伯昏迷的原因,似乎并非中毒!”
“而是他自己不愿意醒来,一直在潜意识里做着美梦!”
这话,郁雾刚才已经跟郁一铭他们说了,所以再听一遍的他们显然没有沅成帝那边惊讶。
“雾雾,朕的乖孙,你可有办法救救你二伯伯?”
沅成帝马上意识到,郁雾能说出原因,应该也能出手解决。
就像她给老大找魂一样。
“嗯……”
小奶团子的小手,捏了捏自己的下巴。
“其实,想唤醒他并不难,难的是,我们需要找到使他沉睡的媒介,也需要清楚他沉溺梦境的原因。”
“可雾雾现在连他是如何昏迷的都不清楚!”
小崽崽拉松着小脸,一副束手无策的模样。
即便她法力再高,也没法唤醒一个存了死志、沉溺梦境的人。
这算是心结。
得二伯伯自己走出来。
否则,祖师爷来了都救不了。
听她提起郁尔吉昏迷的原因,在场所有人竟都答不出来,就好像是他只是睡了一觉,第二天便醒不过来了。
“福公公,此事朕交给你去办,把老二平时接触的人一个个好好盘问。”
“朕就不信,找不到他昏迷的原因!”
沅成帝已经下令,打算好好查查自己这二儿子。
他昏迷的时候,不过二十二岁。
由于他生母的原因,自己一直也不怎么待见这孩子,生母早逝,无人照顾的郁尔吉,都是由宫女、太监和奶娘带大的。
所以,他平常接触什么人,长大后在宫外都做了什么,沅成帝这个做父亲的,一概不知!
“好哒,一定要找到关于二伯伯的更多信息呀!”
郁雾拍了拍福公公的袖子,语重心长地嘱咐着。
没办法,她个子不够,摸不到他的肩膀,只能拍袖子以示鼓励。
“小郡主安心,老奴一定竭尽全力。”
福公公回应了一声后,便下去了。
郁雾她们,也跟着沅成帝离开了郁尔吉的寝殿。
临走时,郁雾瞥了一眼角落里,不起眼的一幅画。
那画是一个女人的背影。
放在极其狭小的角落,没人会注意到。
郁雾之所以注意到,是因为感觉一阵风吹过,画被吹动了一下。
但她也仅是瞥了一眼而已,没多做注意。
众人散去,寝殿再次恢复寂静。
角落里的那幅画上,逐渐显现出一缕光,画里的女子,飘荡空中。
女子所飘到的地方,香炉也再次无火自燃,散发出那真真特殊的毒香。
最后,女子落到了郁尔吉床前,看不清脸,但极度温柔的目光静静地凝着他。
那模样,像是母亲看孩子,无比慈祥。
最后恋恋不舍地又钻回画里。
这一幕,刚好被路过的小蜜蜂发现。
想着赶紧去告诉小蝴蝶,让它转告给雾宝。
但,在小蜜蜂飞过后花园时,被代氏身边新换的嬷嬷一巴掌打死了。
搬来昭煦殿五日了,代氏一直闷闷不乐,心有郁结。
今日中午,好不容易吃下些点心,正被嬷嬷带着出来消消食。
那该死的蜜蜂,一路过便嗡嗡嗡叫个没完,她现在换的这个新嬷嬷是从代家来的人,心狠手辣,且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无论是飞虫还是人,只要惹到了她们,都是死路一条!
“娘娘,是个不长眼的小蜜蜂。”
把蜜蜂拍死后,代嬷嬷还特意亮出来给代氏看了眼。
“咦,真恶心,快擦擦手。”
代氏嫌弃极了。
“是老奴该死,让这小东西冲撞了您。”
代嬷嬷表面意思一下而已,低头道了个歉。
“算了,一会儿嘉音那孩子还要来,咱们回宫吧。”
代氏自然朝她伸出手,代嬷嬷也顺势搀扶住她。
但,代氏带代嬷嬷回去的方向,却并非昭煦殿,而是往凤仪宫走去的地方。
代嬷嬷低声提醒道:“娘娘,咱们的寝宫在那边。”
她颤颤巍巍地指了指,昭煦殿那偏僻的方向。
代氏眯着眼,脸色不悦。
郁柒宴、郁雾,总有一日,她要让这对父女付出代价!
她冷哼一声,转头朝昭煦殿那边走去。
沈嘉音这也是在她搬来这里后第一次来看她。
而她那个好儿子太子,却一次都没来过!
自从东宫的人死的死后,他便更少回宫了。
左右也没什么人管他。
沅成帝眼里完全没有他这个四儿子。
代氏连自己的事都处理不好,可没心思管他。
郁彰放纵极了。
但沈嘉音不然。
有理想有抱负的她,整日窝在东宫读书、练字,沉得下心。
知道东宫值钱的东西都被太子挥霍一空,没什么存款的事后,更是开始凭着自己现代人的知识,制作一些这个朝代没有的,拿出去卖钱。
之前她捣鼓出一次香皂,这次,又通过米汤、花露等东西,研究出了简易的化妆水。
第八十七章 在陛下面前立住脚的时机到了
沈嘉音自己试了一下,感觉很不错,这才也想着,给代氏送来一块,顺便也当来看看被贬的她。
“皇祖母,那郁雾在沈家就不是个省油的灯,我外祖母与她斗智斗勇三年,最后还是死在了她手里。”
“咱们想要对付她,不能图一朝一夕,要细水长流。”
“皇祖母别生气了,来看看这个。”
说着,她让贴身宫女呈上来一支流光溢彩的漂亮瓶子。
这瓶子上打磨得很是光滑,是少见成色的琉璃。
也是沈嘉音特意派人准备的。
代氏看了这瓶子第一眼,就被它深深吸引了。
“嘉音,这是……?”
她好奇开口。
“皇祖母,上次送您的香皂,孙女见您用得不错,孙女又给您准备了新惊喜。”
“这东西我叫它神仙水,早晚用香皂净面后,再涂抹上它,长期坚持,皮肤会又白又亮,还不上皱纹呢。”
“保证皇祖母用了能再年轻个十八岁。”
沈嘉音不过四岁的小脸上,尽显谄媚地笑容。
她伺候代氏,把神仙水倒在手上,先让她感受一下效果。
那神仙水很清爽,不油腻,且还带着阵阵花香。
单是嗅着这香气,代氏的心情便舒畅了很多。
这个孙女虽没在她身边长大,但不得不承认,她是最有用的一个。
她这些古灵精怪的小东西,也不知道是跟什么人学的。
若真是像她说的那样,自己发明的,那她可真是个神童了。
代氏试了下神仙水,沈嘉音则让宫女又拿来几卷书画纸。
“皇祖母,孙女最近在习字,想请皇祖母帮忙看看,孙女这字,怎么写才能更加进步?”
她摊开宣纸,露出上面清秀俊美的字体。
纸上写的是一首小诗。
内容大概是感慨物是人非、事事蹉跎。
代氏扫了一眼,跟着念了起来。
读完后,心中大惊。
“这是你写的诗?”
她不敢相信地问
“孙女不才,感念近来诸事变化,有感而发,发发牢骚罢了,不值皇祖母一阅。”
沈嘉音故意谦虚。
这诗可是她想了几个时辰,从她脑子里那些上学时曾背过的古诗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能不一眼被代氏看中吗?
“嘉音,本宫竟不知,你竟有如此文采!”
代氏震惊了。
能写出这样的诗作,若是男儿身,长大了都够格去参加科举考试了。
“啊?”
“什么文采啊?”
“孙女不过是随便写了一些自己的心情罢了!”
“不懂什么作诗的。”
沈嘉音还在装无知。
她就是想打造自己神童的名号。
“本宫要拿去给你皇祖父看看,他见了一定会更高兴的。”
“嘉音啊,你在陛下面前立住脚的时机到了!”
代氏欣喜的声音,听起来比沈嘉音本人都高兴。
若沈嘉音能得了沅成帝宠爱,自己也会跟着一起被陛下看到。
这不正是她梦寐以求的嘛!
但在那之前,她还要用这些沈嘉音所创作的诗词,羞辱郁雾一番,让她害自己贬后为妃!
“嘉音不懂那些,一切全凭皇祖母安排。”
沈嘉音在代氏面前,一直保持装傻、单纯,显得自己真的像个没心机的四岁小孩。
枪打出头鸟,这样,一切全让代氏出面,即便是出事了,也有代氏在前挡着,与她无甚干系。
“代嬷嬷,准备点东西,本宫要亲自去给雾雾郡主上门道歉。”
她嘴角的笑容阴险,正眼都能看出刀子。
代嬷嬷知道,娘娘这可不仅仅是去给那个小野种道歉,也跟着代氏一样,脸上露出了算计的笑容。
“今日你先回去吧,等有消息了,本宫差人去通知你。”
代氏将沈嘉音打发后,让代嬷嬷准备给郁雾的东西也备了妥当。
都是一些小孩子爱吃的甜食、点心。
自然,还有沈嘉音的诗词。
郁雾已经回了椒房殿。
郁柒宴这几日也搬来皇宫小住了,所以,沅成帝让郁雾回椒房殿去找她爹了。
这个时辰,郁柒宴还在皇城司忙着。
郁雾独自在院子里和大黄玩着丢沙包。
小奶团子将花布缝制的沙袋扔出,再由大黄飞奔过去接住,叼回来,来来往往,玩得不亦乐乎。
“小郡主,皇…代贵妃带人往这边来了。”
正当此时,宫女小桃慌慌张张来报。
郁雾扔沙包的手停顿了一下,小眉毛不耐烦的挑了挑。
“代贵妃,她来窝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又是来找我们麻烦的?”
她立马变得警惕起来。
大黄也收敛了玩心,朝着门口的方向凶狠地叫了几声。
“汪汪汪!”
「雾宝别怕,大黄保护你,那个老妖婆来了,大黄就一口咬住她的屁股!」
想起在沈家,自己也是这么对付沈老太的,大黄觉得这招还挺好用。
代氏在宫里养尊处优,屁股应该没有沈老太那么柴、那么硬。
郁雾没有回答它,“小桃,你带大黄下去,看住它,别让它出来。”
大黄:???
自己没得做雾宝啊?
她为何要关住自己?
它的狗脑子想不明白。
郁雾一脸担忧,若大黄真把代氏咬了,怕是皇爷爷也保不住它。
一只咬人的疯狗,定会被宫里的人乱棍打死。
代氏毕竟是就算不是皇后了,也贵为皇贵妃,且背后有整个代家支撑。
她可不像沈老太那种乡村农妇。
为了到时不让大黄惹出没必要的麻烦,她只能暂时把大黄关起来。
“汪汪汪……”
狗被拖走时,还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用湿漉漉、可怜巴巴的眼神盯着郁雾。
他想听郁雾给自己一个解释。
然而,根本来不及,因为皇后的队伍已经踏入椒房殿门口了。
一进门,代氏看到面色有些惊慌的郁雾,嘴角勾了勾。
“上次在凤仪宫的事,实在不好意思,本宫已经知错了,听说你这几日身体不适,本宫特意带了些蜜饯、糖糕,来看看你。”
“你可要养好身体,这宫里每朝每代都有无数夭折的孩童。”
郁雾如临大敌般地眨了眨眼。
代氏这话,是在提醒她小心别哪天就夭折了吗?
来送美食的?
在她看来,代氏是来送毒药的吧!
“贵妃娘娘的好意雾雾心领了,雾雾会医术,一定格外小心,好好活着,至少也得给您送终!”
郁雾也不敢落后地阴阳怪气。
给她送终。
翻译过来就是,代氏必须死在自己前头。
代氏自然也听得明白。
气得要紧地牙关咯吱作响。
第八十八章 堂姐真是小家子气
但表面上,代氏却只能露出笑脸,甚至还要夸郁雾有孝心。
“此事就不劳郡主费心了,本宫定会好好活下去。”
代氏咬牙切齿地盯着郁雾。
郁雾也礼貌地回复微笑,但皮笑肉不笑。
“本宫今日来此,除了探望郡主外,还想再赠郡主一样东西。”
代氏身后的代嬷嬷呈上沈嘉音的诗词。
“这是你堂姐嘉音作的诗句,身为皇族子嗣,大字不识一个可不行,你且看看有没有什么想学的。”
“差不多再过两年,也该让你皇祖父下旨,把你安排去国子监读书了。”
她想等着看郁雾对沈嘉音崇拜的表情。
更想看看郁雾发现自己与沈嘉音的差距后,神情的失落、羞愧与不甘心。
然而,片刻过去了,郁雾却没有丝毫反应。
前世修真界的文字与北泫王朝差不多,她是识字的。
至于这诗词,她也是粗略能看得懂的。
不过,区区几首酸诗而已,又能证明得了什么?
“国子监如果就学这些东西的话,雾雾可不想过去浪费时间!”
小奶团子拿出瞧不起的模样,直接将沈嘉音的诗作还给了代氏。
“读书明理即可,识字能看得懂书即罢。”
“其他花里胡哨的东西,是那些需要科考的穷书生才需要的精神寄托,譬如嘉音县主诗作里这伤春悲秋。”
“本雾雾要做的,是要春天百花盛放、秋天硕果累累,万民皆无烦恼,届时,大家自然没什么可写诗抱怨的!”
“爹爹跟我说过,身为郁家人,应时刻把天下黎民摆在第一位,而非个人私情。”
话落,她还一副觉得可惜的模样摇了摇头,“嘉音堂姐真是小家子气!”
不言而喻,代氏的脸都气青了。
她双唇紧抿,眼中像藏了刀子,一眨眼就要刺出来。
强忍住想杀了面前小野种的冲动。
“郡主长了一张巧嘴,你的想法固然是好,可惜我们身为女子,怕是想实现这些不容易吧。”
“还不如在闺阁里,好好读读书、练练字,以后也好相夫教子。”
代氏这话一出口,连旁边树上的黄鹂都听不下去了。
“叽叽喳喳……”
它们变得躁动不安,恨不得冲上来啄代氏几口。
「还真是个老巫婆,雾宝才三岁半,就想着让人家结婚生子了!」
「都什么年代了,还认为女子的出路仅有成亲这一项!」
「虽然咱们是鸟,可听着也为雾宝生气呀!」
郁雾回头扫了一眼它们,给它们比了个大拇指。
说得好!
“贵妃好歹做过几日皇后,怎也这般没见识?”
郁雾毫不客气地直接挑衅道。
左右她们也已经撕破脸了,没什么好顾忌。
“谁说女子不如男?世间之事,何分男女,只看是否有心!”
“我虽作不出诗,也不喜读书习字,但我会法术,能把你打飞!我还会下毒,出手必要你性命!”
“贵妃娘娘,你想试一试吗?”
郁雾已经玩明牌了。
本就不喜欢伪装、不善于心机争斗的她,真恨不得用武力干掉代氏。
说着,她手心里已经升起了一道金光,随时准备往代氏头上打去。
“郡主,你要是伤了娘娘,代家绝对会让你偿命的!”
“陛下为了给全天下一个交代,也不会保你。”
代嬷嬷忠心护主,拦在郁雾面前,不许她伤害皇后。
“怕死?”
“既然这么担心,还不快滚?”
“嗷呜~呸!”
小奶团子撅着小嘴,梗着脖子,一副傲视群雄的表情。
她其实也是在说大话,逞一时口舌之快罢了。
别说她现在法力不足,就算是前几日法力充沛时期,她也不可擅用法力主动攻击凡人。
要不然,那日在凤仪宫,她也不会让鹿鹿和大伯伯跟她一样狼狈受伤。
代氏气得牙根痒痒,但她知道自己得忍住了。
这小野种周围暗处,全藏了皇帝的御龙卫。
“代嬷嬷,我们走!”
“既然郡主如此不领情,那就当本宫今天没来过!”
她端着天下之母的姿态,给郁雾露出个走着瞧的笑容后,让代嬷嬷搀扶着自己,离开了。
他们走后,郁雾明显也松了口气。
她就知道,代氏每次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都是为了搞事情。
离开椒房殿后的代氏,调整了一下凌乱的衣衫。
“哎哟,娘娘,您别生气,为了那小野种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可不值当。”
代嬷嬷连忙上前,给代氏顺了顺后背。
代氏狠狠咬着牙,“走,咱们再去一趟紫宸殿。”
在郁雾那边吃了瘪,她就不信,一向惜才、爱才的沅成帝,还能不识货,看不上嘉音的诗!
沈嘉音那点水平,她还没显摆完。
正在批改奏折的沅成帝,见她来了,脸色骤变。
如此毒妇,看一眼都倒胃口。
“臣妾见过陛下,不知陛下可否有空,帮臣妾看一首诗?”
行礼和普通的寒暄过后,代氏不浪费时间,直奔正题。
又老又丑的沅成帝,她也是懒得多看一眼!
沅成帝心里默默念叨不想看,但,他知道,自己说不想看,就得一直被代氏磨。
不就是一首诗嘛。
看就看吧。
代氏带着沈嘉音的诗作上前。
沅成帝只是扫了眼那诗词,瞬间瞳孔瞪大。
“如此良作,何人之手?”
代氏笑眯眯上前,“陛下不妨猜猜?这位也是给您遗忘的亲孙女。”
沅成帝大惊失色,“亲孙女?朕还有别的孙女?”
代氏笑道,“陛下,您忘了东宫那个在昌乐县承沈家长大的嘉音县主了吗?”
代氏这一提醒,沅成帝恍然大悟一笑,又觉得不太可能。
“她?”
“那个不会跳舞,却非要在宴席上丢人的嘉音县主?”
“她竟然会作诗?真令朕刮目相看。”
沈嘉音这首想了几个时辰的诗,入得了代氏之眼,自然也入得了沅成帝的心坎。
“陛下,您太过偏心,自打那孩子回宫,您便从未主动去看过她。”
“上午,嘉音才与臣妾说,想要见一见皇祖父,让皇祖父指导她习字。”
“陛下有所不知,那孩子格外喜欢您的字体,臣妾就找了些您年轻时的墨宝,与她临摹。”
“可她资质愚钝,总是写不好,还需您这位好老师亲自教。”
代氏想让沅成帝去看沈嘉音,这样自己才能和沅成帝有下一步发展。
沅成帝的确觉得沈嘉音的诗写得不错,可惜一想到她非郁氏血脉,自己心里自然有了隔阂。
他不愿再见那胆大包天,敢混淆皇室血脉之人。
他想了想,随口道:“朕听说,每年科举放榜前,考生们都会在十里桃林举行诗会。”
“届时,不妨让太子带嘉音过去一同热闹热闹,让她看看我们北泫的有才之士,相互切磋、学习。”
“若那段时间朕有空,也会亲自过去,和广大学子们一起吟诗作对。”
第八十九章 十里桃林诗会
这也算是暂时安稳住了代氏的请求。
代氏没再说什么,计划还没开始就落空的她,心里比吃了死癞蛤蟆还要难受。
她落寞地离开了紫宸殿。
总觉得沅成帝今日提到沈嘉音时,有些反常。
但却看不出有什么具体的问题。
也许他就是不喜欢这个孙女吧。
就像他除了老七郁柒宴这个儿子外,也不怎么喜欢其他的儿女。
不过,科举一事,她得让太子好好准备了。
提前笼络有实力的考生,让他们站队太子和代家这边,以免都被肃王搜刮了去。
“代嬷嬷,你回一趟代家,跟兄长说……”
代氏贴在代嬷嬷耳边,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与她耳语。
代嬷嬷连连点头。
“娘娘言之有理。”
“还有一事,老奴不知当不当讲。”
她的眼珠转了转,总感觉刚才郁雾的那番话,有些怪怪的。
她觉得有必要提醒自家主子一声。
“你我之间,有话便说。”
皇后能信任的下人,都在五日前的凤仪宫,被沅成帝杀光了。
所以目前代嬷嬷就是她最信任的了。
“娘娘,您信那小野种刚才的话,是她一个三岁小孩能说出来的吗?”
“老奴怀疑,肃王还在惦记太子之位。”
“小野种嘴里的那些关乎天下黎民的话,定是听肃王提到过,记下来的。”
“他们父女,都在惦记我们太子的皇位呢!”
代嬷嬷老眼眯着,一字一句,恶狠狠地咬着字音。
代氏搭在她胳膊上的手狠狠地攥着拳,眼中怒火中烧,恨不得将郁柒宴父女扒皮抽筋。
“小的对付不了,我们不如把目标转移到大的、老的上。”
“嬷嬷,你去给兄长送封信,让矿洞那边随时准备妥当。”
“十里桃林诗会这日,本宫会想办法让郁柒宴、郁雾父女也一同过去。”
“你和兄长都懂,本宫想要的是什么吧?”
她挑着眉,一直在打哑谜,用眼神与代嬷嬷交流。
代嬷嬷离开后,代氏也回到了昭煦殿继续生闷气去了。
她自己虽生气,但还是理智地派人去通知了沈嘉音,让她好好准备几日后的诗会。
夜。
明月悬挂空中,淡淡的光像轻薄的纱,飘飘洒洒落在地面,似一层碎银,晶亮闪光。
在皇城司忙完一天的郁柒宴,被司刹推着回到椒房殿。
今日,金矿场那边,冯决传出了新的消息。
沈玉两天前偷运出去了一匹最新开采的黄金。
冯决和几位皇城司的兄弟,一路在后面跟着,发现他们运送黄金的地方,与万安巷中的票号东家在朝廷购买精铁后,所送去的地方一致。
现在能确定,他们的幕后大人物一定很缺钱。
从多个渠道搞钱。
不过,至于那幕后之人的真实面目,冯决他们并未查到。
能查到幕后之人很缺钱这一点,已是不易,郁柒宴自然不会真的怪罪于他们。
缺钱?
都什么人会缺钱?
在他对满朝大臣的了解中,似乎官职高的人当中,并没有嗜赌的人,也没有什么近年来做生意失败的。
不赌博、不创业,家底很难被败光。
那么那幕后之人,要这些常人一生都难以见过的钱财,又要做什么?
或者问,他能做什么?
“咯吱、咯吱。”
幽静的夜色里,郁柒宴的轮椅声格外清晰。
他本想去郁雾的寝殿,先看看女儿,但刚走到院子里,被沅成帝的身影拦住了。
“父皇,这么晚了,您怎还未休息?”
郁柒宴感觉,沅成帝就是故意在这儿等自己的!
“你看看这个。”
沅成帝今日下午看过沈嘉音的诗后,便记了下来,默写一份。
郁柒宴接过宣纸,和司刹一起认真拜读。
连司刹这个不懂诗词歌赋的武夫,对这首诗都连连叫好。
但郁柒宴眼中却闪出一道暗芒。
字迹虽是父皇的,但他能看得出,这诗,绝不是父皇所作。
父皇是性格豁达之人,但这诗过于小家子气。
“父皇这是随便拿首诗来,想考我吧?”
“非也,你猜这诗出自何人?”
“猜不到,父皇直说吧。”
“那个假冒雾雾身份的沈家之女,沈嘉音!”
沅成帝这话一出口,郁柒宴和司刹同时瞪圆了眼睛。
但郁柒宴脸上的惊讶,仅是一闪而过。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也许沈家就是出神童,那个沈嘉音也有着雾雾有的超能力,只是两人各司其职,一文一武。
“朕让太子五日后带她去参加十里桃林那边举行的诗会。”
“你和雾雾,要不要也一起?”
沅成帝想着,如果他的宴儿和雾雾不去,那他自己也不想去了。
“诗会?!”
郁柒宴眼底闪过一丝质疑。
他对科举结束放榜之前的城郊诗会,没什么好印象。
那地方,与其说是诗会,倒不如说是大型的选才现场。
朝中臣子,会趁机挑选出自己的门生,便于日后在朝堂,相互利用勾结。
京中未出阁的千金小姐们,过去则是为了榜下捉婿。
甚至还有许多为了结交、攀附的商户。
总而言之,在郁柒宴心中,那地方早已没有最原处诗会的意义了,被搞得乌烟瘴气。
那种场合,他更不愿意带着雾雾过去的。
“这诗会,所有参加科举的学子们,都会去参加。”
“有些话,朕不能跟你说得太明白,不过宴儿,你应该懂朕的意思。”
见他迟迟不作答,沅成帝语重心长地弯下腰,直视坐在轮椅上的郁柒宴。
话至最后,还一边叹气,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郁柒宴又有什么可不清楚的?
父皇这就是赤裸裸地想让他,趁着这次诗会,挑选出能为自己所用的人。
太子目前虽是老四郁彰,但在他心里,始终还给他最爱的小儿子留着一席之地呢。
郁柒宴听了老父亲这些话,心中也跟着五味杂陈起来。
说实话,他还真没惦记过皇位。
无论是年少时披甲上阵,还是现在为朝廷清除腌臜,他所作之事,从不是为了向谁来证明自己,只是做了自己应当做的事。
今夜,面对父皇想让自己争取一下皇位的意思,郁柒宴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抉择。
说心里话,皇位,他还真看不上!
“父皇,大皇兄少时能诗擅赋,如今他刚恢复正常,不如带他出去一起热闹热闹?”
“儿子想到,诗会那边有咱们皇室的一座温泉行宫,如今正是水暖花开好时节,不如咱们一家人都过去暂住几日。”
“去年一年,父皇都忙于国事、家事,未得好好休息。”
“趁这次机会,您也给自己休沐几日。”
第九十章 换一个主子
小儿子的建议,沅成帝并没有一口应下。
他总觉得,宴儿想去这趟温泉行宫,可不单单只是为了玩乐。
郁柒宴当然不是想着去玩的。
之前他和郁雾怀疑,郁彰体内的灵魂并非他本人的。
雾雾与他说过,若是灵魂和肉身不匹配,会在身上某处皮肤处,留有明显衔接的痕迹,一般类似于伤疤或胎记。
郁柒宴想让沅成帝组织全家人一起去泡温泉,也是为了看看郁彰身上是否有类似胎记。
毕竟,除了泡温泉的时候,其他时间,他也没法去扒开郁彰的衣服看。
沅成帝还是很宠郁柒宴的。
嘴上没答应他要去行宫,但行动可是飞快。
次日一早,他便下了令,四日后,也就是诗会开始的前一天,皇宫众人一起去温泉行宫小住。
一大早,他便已经让福公公吩咐下人,让行宫那边好好收拾、准备。
他给自己定的入住天数是七日的时间。
他还破天荒地叫上了静嫔随行,在身边伺候。
本就刚刚获得掌管后宫之凤印的静嫔,真是受宠若惊。
最近,她宫里的门槛也都快被踏破了。
其他大大小小的妃嫔,甚至朝中臣子的家眷,都甘赶着上门。
大家潜意识里认为,皇后被废,她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皇后。
自然,这些事也传到了皇后耳中。
皇后使用了她的老办法,谁会威胁到她,就直接弄死。
月上枝头。
静嫔坐在书房算着这次去温泉行宫的出行准备。
她身边的贴身大宫女映月,端着一碗人参鸡汤,叩门进来。
“娘娘,夜色深了,把汤喝了,早些休息吧。”
自从重获圣宠,静嫔以往的清贫日子也跟着好了起来。
这些年亏空的身体,也能得到名贵药材的滋补。
像是这人参鸡汤,她每晚入睡前都会喝上一碗。
“好,你先放这儿吧,本宫再看看有什么要准备的就喝。”
“温泉行宫那边也不知道都缺什么少什么,没有陛下用的东西无所谓,不能少了我们雾雾小郡主!”
“小孩子爱跑爱跳,容易膝盖受损,本宫还想连夜给她赶制一双护膝。”
静嫔真的是拿郁雾当亲孙女疼。
接受凤印那日,她向福公公打听,知道是肃王建议陛下让她打理后宫的。
对郁柒宴这些年的感激,她想尽可能的回报到郁雾身上。
“娘娘,这些针线活,吩咐尚衣局即可,您不用再亲自劳累了。”
映月跟着静嫔苦日子终于熬出头了,现在,她已经摆出一副人上人的姿态了。
自是认为这些苦活儿都不用她或者静嫔亲自来做了。
“这是给雾雾准备的,必须要细致着些,别人做的,本宫都不放心。”静嫔乐此不疲道。
映月没再说什么,她不嫌麻烦就让她弄去吧。
反正也弄不了几日了。
临走时,还不忘提醒静嫔一句,趁热喝汤。
静嫔应了一声,端起碗,小口舀着。
刚喝没两口,她便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当全部喝完后,她甚至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
映月紧忙跑进来搀扶她,将她扶到一旁榻上休息。
“娘娘,奴婢都说了,您啊,还是别做那些累活儿了!”
“您现在已执掌凤印,离坐上后位,不过一步之遥,您可以放松放松了,不用这么累。”
映月的话看似是为她好,实际,也只是走口不走心罢了。
跟着静嫔这么多年,她对静嫔的性子再了解不过了,知道其对于后位绝不会主动争取。
若她做不上皇后之位,自己又岂能狐假虎威、一人之下?
这样没用的主子,跟着其受苦二三十年了,她也受够了!
良禽择木而栖。
她必须换个和自己有同样野心、报复的主子。
前皇后代氏,就是最合适人选。
被代氏洗脑的她,自然认为,代氏会让她成为真正的人上人。
这加了料的鸡汤,静嫔每日都会喝。
到皇室出发去郊外行宫的日子,不过才短短三日时间,她整个人的状态变得极差。
一大早,顶着黑眼圈,又显得无精打采的她,把沅成帝都吓了一跳。
“静嫔,你是昨夜没睡好吗?”
沅成帝关心地问了一句。
静嫔自己还很迷惑。
她不但不是没睡好,反而是睡得太多、太死了。
也不知怎地了,这几日,格外嗜睡。
“多谢陛下关心,臣妾确实有些犯困……”
未等她的话说完,代氏从不远处走过来,直接道:
“静嫔妹妹既然没睡好,不如就去下一辆马车坐吧,也好补补觉。”
“至于陛下这边,姐姐我替你代劳即可。”
说话间,她已经走到了沅成帝身边,自然而然地为他整理衣服。
一双保养得当,丝毫看不出岁月痕迹的手,不停在沅成帝身上游走。
“静嫔,你好好休息,朕和雾雾共乘一车即可。”
郁柒宴最近皇城司那边很忙,一早就出门了,晚一些,他会和司刹自行去行宫,沅成帝的车队不用等他们。
想到儿子不在,孙女没人陪,沅成帝这个当爷爷的,很有自觉。
给静嫔留下这句话后,就甩开代氏的手,沅成帝就往郁雾那边去了。
代氏只是朝着静嫔微微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其他。
她心里已经满足了。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静嫔也得不到,她自然心中平衡。
郁雾和宫女小桃,拿着大包小裹的东西,刚从椒房殿赶来宫门口。
她的东西比她皇爷爷的都要多。
吃穿用度,恨不得都搬来。
就连大黄的狗背上也背了两个小包袱。
“乖宝,你这是……”
沅成帝简直没眼看!
他不明白,雾雾怎么拿这么多东西?
行宫那边他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缺什么、少什么都可以吩咐那边的下人准备。
“皇爷爷,雾雾手里的都是好吃哒。”
“小桃手里的,是雾雾的小裙裙。”
“大黄身上的东西,格外重要,是雾雾研制到一半的罗盘!”
“罗盘爹爹还等着用去找龙脉呢,雾雾不能因为要去行宫就把制作罗盘的事荒废。”
小奶团子一板一眼地给沅成帝解释。
郁柒宴并未告诉过他关于北泫龙脉已经消失的事,所以沅成帝也没把郁雾的话当回事。
她要制作罗盘,寻找什么龙脉,全当是小孩子玩的过家家。
“阿福,帮小郡主拿上车吧。”沅成帝下令道。
雾雾想拿什么就拿什么。
只要她喜欢,沅成帝别无意间。
祖孙二人刚放置好东西,郁一铭也赶到了。
这行宫之旅,本就是沅成帝打着为庆祝他恢复举办的。
名义上,他才是这次的主角。
“儿臣参见父皇。”
第九十一章 一见到我就被可爱晕了
今日的郁一铭,打扮得也很是精神。
一袭月色锦袍,白玉发冠,眼波流转中,似藏着万千温柔。
“别多礼了,朕这辆车还能坐下个人,你上来吧,正好抱着雾雾。”
沅成帝若是不说最后让郁一铭抱着郁雾的这句话,郁一铭都快要以为父皇对自己的感情增加了。
合着,就是想让他给雾雾当人肉垫子?!
郁一铭长叹口气。
但下一秒,失落的眼神突然变得精光四溢。
可以抱着软乎乎、香喷喷的小奶团子一路,他还求之不得呢!
他大手一揽,直接把小奶团从身后抱起。
看着小奶团像个大号棉花娃娃似地,静静地窝在自己怀里,郁一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幸福。
沅成帝、郁雾爷孙三人,和福公公坐在打头的马车。
代氏带着沈嘉音坐在第二辆马车。
太子出去喝花酒,从昨天夜里就没有回来,代氏直接派人让他晚一些直接去行宫那边。
静嫔则与她的宫女映月、郁雾的宫女小桃,坐在第三辆车。
其他的宫人和禁军都跟在马车的最后面走着。
队伍浩浩荡荡,阵势磅礴。
从皇宫出发,到郊外的温泉行宫,要走小半天的路。
幸好郁雾一路都是被大伯伯、皇爷爷和福公公轮流抱着的,要不然马车颠簸,她的小屁股可要开花了。
当马车停下,郁雾跳下车,看到行宫的美景后,感觉所有的一切都万分值得。
周围是一片绿油油的草地,隐约开着几朵小花。
行宫门前,是一条较宽且水流充沛、湍急的大河。
要从桥上过去。
河水拍打在桥墩上,泛起的浪花,像是自然形成的小瀑布,美如鬼斧神工。
大黄给所有人打了个头阵。
它跑在了皇帝前面。
正在草坪上放肆打滚呢。
“小郡主、大皇子,往那边不出半个时辰路,便是明日诗会所在的桃林了。”
福公公特意给他们指了指诗会的位置。
知道他们明日都要去参加,让他们心中有个大概了解。
“这里的风景都如此美了,不敢想象,桃林那边会多美!”
小奶团子对那里很是期待。
“可惜啊,我们来迟了,桃花早就落了,再过几日都能吃桃子了!”
福公公摇了摇头,也颇为遗憾。
但下一秒,双目扫到小奶团身上,看着她那笑颜如花的小脸,他心情也好了几分。
“福公公,没关系哒!”
“今年看不到,还有来年嘛!”
“我们约好哦,来年皇爷爷要带着我们所有人再来一次。”
沅成帝也跟着露出慈祥笑容。
“一定,雾雾想来,以后每年皇爷爷都带你来。”
话落,他抱着小奶团,进去行宫大门。
全宫上下的仆人都聚在门口,随时等待迎接。
见皇帝来了,跪倒一大片。
温泉行宫面积不大,也就是比肃王府大上一点而已。
房间院落也不算多。
沅成帝带着郁雾住一个院子。
代氏带着沈嘉音住一个。
静嫔单独住一个最小的。
郁柒宴、郁一铭和郁彰三兄弟,挤一个。
小桃为郁雾铺床时,忍不住向她说起了静嫔。
“小郡主,奴婢今日与静嫔娘娘同乘一车时,见她脸色不是很好,听说是昨晚没睡好。”
郁雾今日,包括上两日,都并未见到过静嫔。
“也许是想着今日出来玩,太激动了。”
她随口回复了一句。
她就是很激动啊,昨晚数了一夜羊。
但,即便一夜没怎么睡,她今日仍是活力满满。
她的身体还处于新手保护期呢。
抗造!
“雾雾小郡主……”
赶巧不巧,她们屋外,传来了静嫔的声音。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静嫔娘娘?”
郁雾闻声,快步跑了出去。
静嫔已经收拾好了房间,她就一个人住一间不足百平的小院子,也没什么可收拾的。
小奶团子像没长骨头似地,往她身上一扑。
她顺势想接住郁雾,却突然感觉自己心头一阵绞痛,往后踉跄了几步。
幸好小奶团子及时刹住了闸。
“静嫔娘娘,泥肿么啦?”
“是雾雾太可爱了咩?泥一见到窝就被可爱晕咯?”
郁雾竖起的食指戳着自己的下巴,小模样确实呆萌可爱。
“让小郡主见笑了,妾身怕是还没有休息好,一会儿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
静嫔强忍着心口的刺痛,脸色都变得煞白。
若不是有映月扶着她,早就站不住了。
小奶团子感觉有些不对劲,她从静嫔的眉心处,看到了莹莹缠绕的死气。
她之前给静嫔占过命格,是个长寿有福的。
现在,她眉心的死气正在一点点吞噬身上原本的金光,若是金光散去,身体周遭仅剩死气,那她这个人也必死无疑。
等等,静嫔娘娘身边这个宫女,怎身上邪气盈盈的?
上次见她,也还是正常人的白气啊!
“雾雾稀饭静嫔娘娘,不想娘娘出事,娘娘要保重身体呀!”
小奶团借势,握住静嫔的手腕,给她把脉。
奇怪,她根本看不出静嫔中了什么毒!
“谢谢小郡主,妾身也喜欢你。”
静嫔被搀扶坐在石凳上。
郁雾就站在她腿边,用水汪汪的大眼睛望着她。
“映月。”
她让映月拿出要送给郁雾的护膝。
那是粉色的,上面还绣了蝴蝶,又漂亮又可爱,很适合郁雾。
“小郡主正是喜欢跑跳的年纪,一定要注意,别磕了碰了。”
“身体是自己的,你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身体。”
静嫔语重心长地给郁雾讲着这些道理。
郁雾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比起她自己如何,她更关心静嫔眉心的死气。
那可是能出人命的,不能放纵不管!
“静嫔娘娘,雾雾换了新床睡不着,爹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过来。”
“不如今晚你陪我在这儿睡吧?”
她拉着静嫔的胳膊,大眼睛里满是请求。
她虽与沅成帝住一个院子,却并不可能住一间屋子,所以留静嫔在此留宿,完全没有问题。
“好啊。”
“那妾身就留下来,陪小郡主一晚。”
静嫔不忍心拒绝她,一口应下。
郁雾高兴了。
将她留下自己才能更好寻到办法,化解她眉心的死气。
夜幕低垂。
吃过晚饭、洗过澡后,郁雾已经自己乖乖脱掉了小袜子、小鞋子,光着小脚丫爬上床了。
静嫔还坐在梳妆镜前,另一个宫女为她卸下头饰。
不多时,映月又端着一碗鸡汤进来了。
静嫔显然有些惊讶,“映月,你有心了,我们来行宫你还不忘替本宫准备这个。”
原本已经上床的郁雾,又一下子蹦了下来。
她和大黄闻着味儿,往静嫔这边来了。
鸡汤的香味,让这对馋鬼转世一般的狗娃,垂涎三尺。
“静嫔娘娘,你不厚道!”
第九十二章 骨灰鸡汤
小奶团掐着腰,一脸不高兴。
“你吃独食!”
“不带雾雾!”
她伸出短小的手指,指着静嫔手里的汤碗,小嘴一撅,雾雾生气了,没有好吃的哄不好!
“汪汪汪!”
大黄也跟着犬吠两声。
「也不带大黄!」
「哪怕给狗留个鸡骨头也好啊!太香了!」
静嫔脸色一紧,怪她,没料到小娃娃这么馋!
“映月,可还有剩的?”
“去给她们也拿一份。”
静嫔吩咐了一声。
映月磨磨蹭蹭地出去了。
这汤里她加的料,是为静嫔精心设计的,给郁雾那个小野种和那条狗喝了,也不知会如何?
不过若能一举替代贵妃娘娘除掉那个小野种,她可是大功一件。
娘娘身边那个女官兰心,多威风啊,总是出宫替娘娘办事,可以宫里宫外到处跑。
她也想做第二个兰心。
不,是比兰心还要优秀!
“小郡主,汤来了。”
很快,她端着两碗鸡汤,缓缓走进来,脸上挂着晦暗不明的笑容。
郁雾和大黄,个子捧着碗,吃起来。
大黄吃得格外香,她喜欢所有的肉食。
小奶团子只是舀了一口汤,刚入口,又猛地吐了出来。
“呸呸呸,这汤闻着香,怎么喝起来味道这么奇怪?”
小家伙紧忙拿来茶水,漱了漱口。
映月脸色一沉,心里暗想,小野种不会发现自己下毒了吧?
静嫔很迷惑地望着郁雾,“这汤我喝了好几日,没什么特别的呀,雾雾是不喜欢人参的口味吗?”
她还以为是小孩子觉得人参味苦呢。
郁雾眉头紧锁,比了个剑指,一道金光落在她刚才喝过的汤碗上。
肉眼可见,金光把汤搅和成了漩涡,从漩涡最底下似乎隐隐升上来一缕黑气。
小奶团子见状,瞳孔一缩,直接用金光把碗飞到地上。
又一脚踹飞了大黄正在吃的那只碗。
还不忘,也把静嫔手里的碗夺过来,也狠狠地摔到地上。
静嫔懵了。
这是要做什么?
“雾雾,你……”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对?”
静嫔刚想责怪她浪费粮食,转念一想,雾雾会法术,是位小仙姑,也许从这汤里真发现了什么。
“静嫔娘娘,这汤不能再喝了,这里面存了横死之人的鬼气。”
“我怀疑,汤里加了那鬼的骨灰!”
“要不然味道也不可能如此鲜美。”
“这是一种邪术,将骨灰撒入汤里的人,应该是在替那鬼魂找替身。”
“刚刚小桃还与我说,娘娘你今日看起来气色不佳,极有可能就是这恶鬼作祟。”
“有人想以此来害你!”
郁雾这些话说得格外确定。
静嫔知她能力,逐渐深信不疑,细细想来,的确是这几日自己才变得越来越嗜睡,且脸色不好。
她突然从一个籍籍无名的嫔妃,升到掌管凤印、打理六宫的位置,自然惹了许多人眼红,看不惯她。
定是有人,想害她不假!
她回头看了一眼映月,刚想让她去查查此事,却见她六神无主、脸色煞白。
郁雾把情况分析出来的那一刻,映月就被吓得全身冒冷汗了。
她们都知道,郁雾自己就会制毒,所以代贵妃娘娘特意让她用这个办法来害死静嫔,没想到还是被小郡主发现了!
“映月你怎么了?难不成这汤你也喝过,听雾雾这么说被吓到了?”
静嫔丝毫没有怀疑自己的宫女有问题,甚至还在关心她是不是也染了这鬼气。
不等她回话,郁雾想起,自己也在她身上看到了鬼气,定是这汤的原因不假了!
“奴婢再也不敢偷吃了!”
映月将错就错,认下自己偷吃的罪,装出一副关于鬼气的事,她丝毫不知的模样。
“无妨,说到底还是本宫害了你,若非我与人结了怨,也不会连累你一同喝了这含有骨灰的汤。”
“好映月,你跟着本宫受苦这么多年,本宫对不起你啊!”
静嫔拉过映月的手,拍打着她的手背,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映月不过才比她小了七八岁,从她一进宫就跟着她,已经三十多年了。
一开始,静嫔先后诞下三公主、五公主和一个死婴,她还是挺受沅成帝宠爱的。
只是后来,她的女儿们一个个不上进,沅成帝也迷上了修仙、炼丹,对所有妃嫔都不上心,她也一点点淡出众人视线。
在宫里过着清贫的日子。
静嫔这些发自肺腑感激映月的话,让映月对自己所做的错事顿时感到羞愧难当。
她眸中含泪,知道自己对不起主子。
但为了活命,她不敢说出真相。
只是一味地掉眼泪。
“你们不用担心,雾雾画个符,帮你们把鬼气清散就好了!”
郁雾说着,已经咬破了手指,对着静嫔主仆画了张驱邪符。
金光自成符箓,打在主仆二人身上。
静嫔感觉眉心一阵发热,很快整个人变得清明许多,身上也不难受了,不再那么犯困了,甚至比没喝汤之前,还要活力充沛。
郁雾也满意地看着她身上恢复的金光,不断点头。
视线挪到映月这边,小奶团子却大吃一惊。
“不对呀,怎么映月姑姑身上的鬼气没被消散?”
“难道是雾雾的法力失灵了?”
她摸不着头脑地盯着映月一直看。
大黄也夹着尾巴,围绕着映月不断在转圈。
似乎是想帮小奶团子看出个究竟。
「雾宝,狗在她身上嗅到的鬼气,比静嫔娘娘身上的更浓。」
「一定是因为她嘴馋,偷吃的更多!」
郁雾:……
“你真以为谁都像咱俩这样贪吃吗?”
看映月瘦到如若柳扶风的模样,郁雾就能看出来,她绝不是个贪吃馋嘴的人!
而且,她怀疑映月根本没有偷吃过鸡汤。
因为她没有像静嫔娘娘那般变得嗜睡,精神很差。
“大黄……”
小奶团子把大黄狗叫到身边,贴着它的狗耳朵耳语了两句。
大黄狗连连同意点头。
一人一狗确定好后,大黄一改往日的温顺,对着映月狂吠不止,甚至做出想冲上来咬映月的动作。
映月被吓得花容失色,连忙跑。
她一跑,大黄也跟着追,像是疯了一般,在后面扑上她,将她扑倒在地。
这还没完,狗鼻子一直在她身上到处乱闻。
映月手脚并用挣扎,想要打死这疯狗脱身。
但她越乱动,大黄嚎叫地也越凶。
「臭娘们,再乱动大黄我咬死你?」
大黄就这么把人压在身下,从头到脚在她身上嗅了个遍。
那模样活像个想要猥亵妇女的糙汉。
静嫔担心映月的安危,想要过去驱赶走大黄,被郁雾拦了下来。
“静嫔娘娘放心吧,大黄是我的朋友,它不会真伤害映月姑姑的。”
“你等着瞧!”
第九十三章 让她们都好好尝尝骨灰的味道
小奶团子给了静嫔一个让她安心看好戏的眼神。
静嫔半信半疑地皱着眉。
她虽不再想着上前帮映月,但心中对映月的担忧仍未减少。
映月趁着大黄嗅到自己脚边,已经向后退了很多,没有把整个身体压在自己身上,她也是找准时机,用力一蹬,一脚踹到大黄脑袋上,自己翻了个身,快速站起来。
“嗷呜~嗷呜~!”
大黄被她踹的用两个前爪捂着头,嗷嗷直叫,痛苦又委屈地看着跑过来的郁雾。
不等郁雾赶到大黄身边查看它的伤势,从映月腰间掉出一个巴掌大小的圆形茶叶罐。
叽里咕噜的,像个高尔夫球,滚落到郁雾脚边。
映月的心凉了一大截,惊慌失措地瞪圆了眼睛。
“咦,这是神马?”
小奶团子好奇地拾起茶叶罐,一下打开了。
“不要!”
映月大喊了一句,但为时已晚,郁雾已经打开了茶叶罐。
里面装了半罐子白色粉末状的东西。
这不是骨灰又能是什么?
静嫔望着那白灰,看向映月的眼神失望透顶。
映月无言可辩,跪在她们面前,说了实话。
“什么?又是代贵妃!”
小奶团子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这么坏,每天都想害别人!
“奴婢知错了,求静嫔娘娘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相依为命的份上,放了奴婢这一次吧!”
“我真的还不想死!”
映月不断磕头,求饶。
静嫔菩萨心肠,待任何人都很和善,实在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背叛自己?
“映月,本宫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
“你打你了,还是骂你了?”
映月哭着摇头。
“都没有,娘娘待奴婢亲如姐妹,一直对奴婢很好。”
“咱们不受重视的那几年,您有点好东西,也都会分出一半给奴婢。”
“奴婢感念您的恩情。”
确实如此,别说映月了,所有静嫔宫中的仆人,都过得很舒服、很滋润。
这世道,奴才们是没有人权的,打骂侮辱都是家常便饭,哪天冲撞了主子,直接永远消失了,也不算奇事。
但静嫔与他人截然相反,她就算是对待最下等的洒扫丫鬟,也绝不会苛责。
“那你到底为何要害我啊?”
静嫔盯着映月,苦笑着问。
映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一直磕头,求她别把自己处死。
郁雾还在这里呢,静嫔无法擅自做主,也没再对映月说些什么。
“小郡主,求小郡主饶命。”
映月也意识到静嫔不敢越过郁雾擅自做主,开始转而朝她磕头。
“这代贵妃太坏了,静嫔娘娘,雾雾觉得,咱们有必要好好对付她一次!”
郁雾小眼珠滴溜溜乱转,小手一直捏着下巴,绞尽脑汁在想办法。
“雾雾,就凭我们能对付得了代贵妃吗?”
“不如将此事告知给肃王殿下,或者皇帝?”
静嫔虽知郁雾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但对付代氏这么大事,她还是挺担心郁雾会办不妥的。
“不要紧,雾雾自有办法!”
郁雾嘴角上扬,古灵精怪地笑了笑,把映月也叫了起来,贴在她们主仆二人耳边,“我们就这样……那样……然后……嘿嘿嘿!”
“映月,若般的好,你谋害静嫔娘娘的死罪,本雾雾就既往不咎了。”
静嫔主仆闻言,都认为不可思议,分别朝郁雾点头同意。
还能这样?!
还是小郡主有办法啊!
当即,静嫔便让映月给代贵妃传出,自己身子不适的消息,恐活不了几日的消息。
同时,郁雾让她,把剩下的骨灰,直接撒到代氏和沈嘉音她们那个院落的水井里,让她们都好好尝尝骨灰的味道。
不知这骨灰的主人到底是谁,被如此挫骨扬灰,还要被这么多人分食,也算他倒了八辈子霉了!
但这一切,都让他去怪代氏吧!
至于郁雾和静嫔这边,天色暗了,她们祖孙要睡觉觉喽。
郁雾平躺在床上,静嫔侧着身子拄着头,温柔的掌心有节奏地拍打在她的小肚子上,还哼着催眠儿歌。
小奶团子笑着进入梦乡。
就连床边趴着的大黄狗,也觉得格外安心。
深夜的温泉行宫,安静地过分,不像皇宫,夜晚依旧灯火通明、人来人往。
郁柒宴和司刹摸黑来到这里。
站在行宫门前,他静静抬头望着这个地方。
三年没有来过了,这里还一切如常。
管家太监见肃王回来了,连忙亲自为他开了门。
“肃王殿下,咱们这行宫的房间有限,陛下让您和大皇子、太子三人,共住一个院子,就在那边的水榭,您跟老奴来。”
住在什么地方郁柒宴并不在意,不过他还想问问女儿的情况。
“雾雾住在何地?”
“这个时间,她已经睡了吧?”
那管家见他着急担心小郡主的模样,掩面笑了笑。
不愧是当爹的人,一刻都放心不下孩子!
现在当爹的这个肃王,没有三年前少年心性肃王的那个洒脱。
但却更成熟、有担当、有魅力了。
“殿下把心放肚子吧,雾雾小郡主跟陛下住一个院子,今天晚上又非让静嫔娘娘去陪她睡觉。”
“有陛下和静嫔娘娘两人在,殿下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老人带孩子啊,都隔辈亲!”
管事太监似乎很懂的模样。
郁柒宴嫌他有些吵,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闲聊中,太监口中沅成帝给郁柒宴、郁一铭、郁彰三兄弟住的水榭便到了。
水榭正厅还是亮着灯的,郁一铭这个时间还未休息,明日诗会,为了不丢皇室的脸,他想挑灯夜读,多积累些好词佳句。
郁柒宴朝那管事太监摆摆手,示意他可以退下了。
他让司刹推着自己,往正厅那边走去。
郁一铭恢复正常也有将近十日了,但今晚,是郁柒宴第一次见他。
没办法,郁柒宴早出晚归,在宫里时,他住的离郁一铭的寝宫也较远,根本没有碰面的机会。
所以今晚,难得兄弟二人住到了一起,自己也可以好好看看大哥。
轮椅进门的声音,让郁一铭终于舍得从书上脱离开视线看向郁柒宴这边。
一袭黑衣,坐着轮椅,谪仙下凡,雌雄莫辨。
这是…自己那名声不好的七弟?!
这也是郁一铭所有正常时候都算上,第一次见到郁柒宴。
他第一缕魂魄,八岁时就被代氏囚禁了,那时的郁柒宴,还未出生。
“大哥。”
随着轮椅越靠越近,郁柒宴望着自己这与素未谋面无甚差别的大皇兄,淡淡开口喊了一声。
“七弟……”
郁一铭起身,朝着郁柒宴这边走来。
他对郁柒宴仅有痴傻时留下的不多印象。
那时的他,觉得郁柒宴是个很凶的坏男人。
但现在却发现,他是个不错的可爱弟弟。
“七弟,你的腿……这些年,我若能早些恢复正常,尽到做大哥的责任,你和其他弟弟妹妹们,也许也能少吃点苦头。”
郁一铭望着郁柒宴那双腿,心中万般不识滋味。
第九十四章 本宫怕被他们传染上精神病
在他的视角里,自己刚刚恢复正常,得知弟弟妹妹们的遭遇,压力巨大。
二弟昏迷不醒;三妹为情出家;四弟太子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草包;五妹出嫁后日子也不好过;六弟直接玩失踪多年了无音讯;七弟又是双腿残疾不知这辈子能否康复。
所以,他才更着急用功读书,想着早日做出一番成绩,为父皇分忧,也能更好地照顾弟弟妹妹们。
对于郁一铭这话,郁柒宴一时竟觉得很新鲜。
有这些一个比一个倒霉,连自己都自顾不暇的哥哥姐姐,他都快忘了自己竟是父皇最小的儿子。
“大哥说的这是哪里话,你能恢复正常,就是我们一家目前最高兴的事。”
郁一铭朝他点了点头,想到了郁雾。
“我能恢复正常,都亏了雾雾小侄女。”
“她竟然是个会法术的小仙姑。”
“他们都说,雾雾是你的养女,可愚兄怎瞧着,她与你长得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郁柒宴闻言,叹了口气。
既然大哥都这样问了,他打算将郁雾的真实身份,告诉给郁一铭。
郁一铭是他能信得过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司刹,你去把门关上。”
郁柒宴让司刹去外面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偷听,自己则在屋里简单与郁一铭说明真相。
得知郁雾就是自己货真价实的小侄女,郁一铭的目光闪着兴奋,眼里仿佛盛开了花一样。
“不过,四弟也真是活该,竟没一个子嗣是自己的!”
想起之前东宫的各种事,郁一铭也觉得郁彰成了个最大笑话。
“郁彰欺辱过雾雾她娘,这笔账,本王定要向他讨回来!”
“不过现在,本王得知一件关于他身世之事。”
郁柒宴又把他和郁雾怀疑郁彰被换了魂魄的事,告诉给了郁一铭。
郁一铭也是震惊到哑口无言。
他将这些事在自己脑中过滤了一下,方才想明白。
“这么说,你让父皇组织大家来温泉行宫,就是为了试探老四?”
郁柒宴确定地微微点头。
郁一铭平复了一下还在惊讶的心情,“我能帮上你什么?”
“算时间,四哥马上也要回来了,不如我们今晚就去泡一泡温泉?”郁柒宴挑了挑眉,建议道。
择日不如撞日。
趁着今夜只有他们兄弟三人,其他人都已经入睡,也方便他动手。
“我这边都可以。”郁一铭点头确定。
他话音刚落,司刹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两位殿下,太子回来了。”
闻言,郁柒宴和郁一铭相视一眼。
郁彰和自己贴身太监的对话声,很快传入到了正厅这边。
“本宫这大元帅真是厉害,三局都胜了那伯阳侯世子!”
“是啊殿下,不过依奴才看,最厉害的还是当属您啊,只有英武不凡的您才能养出同样战无不胜的大元帅!”
“哈哈哈,算你有眼力!”
小太监的三言两语,把郁彰夸得眉飞色舞。
正厅里的的郁一铭、郁柒宴二人,简直觉得没耳听下去。
虽说,他们郁氏皇族的人,都挺能臭美、自恋的,可像太子这般,无用草包而不自知,也算是他活得无忧无虑了。
“太子殿下,您小心台阶。”
小太监搀扶着他,贴心地跟他领路。
“唉,真是的,这行宫就算再小,也不可能没院子了,父皇干嘛非要让本宫跟老大、老七住一起啊?”
“一个傻子、一个疯子,本宫都怕被他们传染上精神病!”
郁彰的话刚刚落下,正厅里便传来了茶盏重重摔在桌子上的声音。
他口中的那一个傻子、一个疯子,可把他刚刚那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全。
郁一铭气得狠狠将茶盏放在桌上。
他之前对郁彰的印象虽然也不怎么样,但最起码还能把他当成亲人。
直到方才,听小七说老四强迫了雾雾的娘,他对郁彰也开始有了憎恨。
郁彰既然是小七父女的仇敌,那么也就是他郁一铭的劲敌了!
郁一铭这一声摔茶盏,外面的郁彰自然也听到了。
“这么晚了,这里怎还亮着灯?”
他颤颤巍巍地指着正厅的位置,问小太监。
“回太子殿下,应该是大皇子和肃王殿下在那边吧。”
郁彰似乎来了兴致,“大哥和老七?走,本宫也去会会他们!”
往那边走时,郁彰特意放轻了脚步。
郁一铭听不太出来了,但郁柒宴还能听到。
他根据郁彰过来的步子,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击着。
中指落下的一瞬,他猛地抬头,嘴角扬起看不出表情的笑容,“来了!”
郁一铭不用问也知道,他口中之人应当是郁彰。
果不其然,下一秒,郁彰推开虚掩着的门,走了进来。
“真巧,大哥、七弟都在!”
他皮笑肉不笑地给兄弟们打招呼。
这也是郁一铭恢复正常后,他与之的第一次见面。
看着风光霁月,如白面书生一般的郁一铭,郁彰心中原本对他那不当回事的情绪,瞬间荡然无存。
一种已经许久未曾有过的压力感,猛地席卷他整个大脑,乃至全身。
这感觉,他只在三年前,腿未残的郁柒宴身上感受过。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大哥,你还记得我吗?我是老四,太子郁彰。”
他向郁一铭做着自我介绍,特意加重了「太子」二字。
郁一铭和郁柒宴都听得懂他话里的意思。
他越是在意这身份,郁柒宴便觉得越是可笑至极。
若非他们其他几位兄弟,先后出事,太子还能轮得到他?
“四弟放心,我只是找回了丢失的两缕魂而已,还不至于失忆。”
郁一铭说着,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到让郁彰猜不出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的笑。
这笑容,太具有欺骗性了。
让郁彰逐渐对他放松了警惕,甚至想将他笼络到自己的阵营。
“大哥刚刚恢复,对于很多事情都不习惯、不了解,不如日后就由我来带着大哥,到这京城四处去转转,欣赏一下我们北泫的大好风光?”
郁一铭模样斯文,说话也是慢条斯理的,“那日后可要有劳四弟了。”
话落,他与郁柒宴对了个眼神。
“四哥与大哥聊了也有一阵儿了,口渴了吧,喝杯茶。”
郁柒宴从桌子上拿过茶杯,高举着递给郁彰,模样那般低眉顺眼。
郁彰喜欢他这个表情,还特意挺了挺身子,“七弟,你我的关系,还没好到给本宫敬茶吧?不过你敬都敬了,本宫岂有拒绝之理?”
说着,他伸手想取下茶杯,郁柒宴找准时机,在他即将接住茶杯的那一刻,故意摔了茶杯,把茶水扬了他一身。
郁·落汤鸡·彰:……
他合理怀疑,老七就是故意的!
“诶哟,四哥,实在抱歉啊,你怎么没接住呢?”
“你也知道,我的腿站不起来,只能尽最大努力给你递茶杯,唉,没想到你还是没接住!”
郁柒宴将茶杯洒了的原因全怪罪给了郁彰。
郁彰刚要替自己辩解,与他对着说上两句,郁一铭像和事佬一样,道:“四弟,小七也不是故意的,他本就腿脚不好,你不会真生了他的气吧?”
第九十五章 水里有鬼,抓我脚踝
不知是不是郁彰的错觉,总感觉听郁一铭这话,带着茶茶的感觉。
“四哥,抱歉啊。”
“弟弟回头,赔你一件衣服。”
郁柒宴故作真诚,给郁彰道歉。
郁彰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发不出什么火。
他虽很气郁柒宴泼了自己一身水,可人家歉也道了,自己若是再揪着不依不挠,被捅到父皇那里,可就得不偿失了。
他强忍住想跟老七动手的冲动,“本宫无碍,换一件衣服就可以了。”
郁一铭的眼珠转了转。
听到郁彰要换衣服,感觉来了机会。
“左右也要换衣服,不如今夜我们兄弟三人一同去泡一下温泉?”
“温泉行宫,不泡温泉可不是白来了嘛?”? 郁柒宴陪着笑,应和道:“难得大哥有如此雅兴,我们就当是陪他了。”
泡温泉……
郁彰仔细想了想,玩了一天,确实有些疲惫,泡一泡,去去乏,也不错。
“大哥的提议甚好,正好本宫也乏了。”
他吩咐身边小太监,回他房间去为他准备新的衣物,自己则跟着郁柒宴和郁一铭一起往温泉那边走。
行宫里的温泉,是旁边山上的温泉引进来的。
一共分为男女两个汤池,和沅成帝的私人专属汤池。
普通男女汤池是露天的,周围种了一圈竹子,以用来遮挡。
泡汤的地方环境清幽。
周围,隐隐飘着夜来香的花香。
再疲惫的身心在这里似乎都能得到释放。
也怪不得,父皇每年都要来一次。
心思各异的兄弟三人此时脑海里对沅成帝都有了同样的评价:太会享受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
周围又点满了蜡烛。
亮如白昼。
郁彰脱衣下水,郁柒宴和郁一铭一个在岸上,一个在水里,盯着他全身打量。
并没有看到他身上的有什么特别的疤痕或胎记。
两人的视线逐渐挪到他胯间,那唯一一块遮羞的白布上。
心里都想着,难不成衔接的痕迹在这种比较隐私的部位?
还好郁柒宴提前在水里做了准备。
他摔了一个茶杯,给水下埋伏的人提示。
那些暗卫往上来,抓住郁彰的脚踝就往水底拖。
水下没有光亮,郁彰什么都看不清。
“放开,放开本宫!”
他嘶吼着,不断用脚踹着抓自己脚踝的人。
但根本没用。
那些人都是郁柒宴的暗卫,武艺高强,他踹这两脚,对他们来说都不够挠痒痒的呢。
“四弟,你这是怎么了?”
郁一铭明知故问,佯装关心他。
“大…大哥,救救我,救我!”
“我的脚被水鬼抓住了,救我!”
郁彰现在唯一能求救的,就只有同在水里的郁一铭。
他的小太监回去帮他取衣服了,周围没有其他下人,仅有他们兄弟三人和司刹。
“四弟莫要胡说,这行宫里岂能有鬼?”
郁一铭还故意表现出一副不信他的模样。
让郁彰越来越着急。
“真有鬼,抓着我的脚。”
“郁雾,对雾雾是小仙姑,七弟,快去找雾雾帮本宫驱鬼!”
心中的恐惧战胜了他对郁雾和郁柒宴父女的厌烦。
真出事了,想到要找他们帮忙了。
不等郁柒宴听清他的话,水底的暗卫更加用力,将郁彰整个人全部拖下水。
郁彰的双臂在水面扑腾。
他下沉的那边水面,也咕嘟冒出很多水泡。
原本平静的汤池,被他弄得波澜四起。
可能是呛了水,他逐渐脱力,也不扑腾了,被暗卫们摆弄,沉底。
早已与郁柒宴定好计划的郁一铭,憋了口气,潜入池底。
跟水下的暗卫配合,扒了郁彰的遮羞布,将他全身看了个精光。
很是辣眼睛。
郁一铭坚持了一瞬,便游上了岸。
“大哥,情况如何?”
司刹推着郁柒宴的轮椅,往郁一铭那边靠近,郁柒宴紧张地问。
“还真有,一个长命锁模样的红色胎记,在他尾椎处。”
郁一铭也算是不负众望,完成了使命。
郁柒宴眸色暗了几分。
拿出怀里那个郁雾在皇宫水池里捡的金锁。
郁一铭也一眼认出这个金锁。
大小、形状,与郁彰身上的几乎一模一样。
“难不成,老四的灵魂,真被换了。”
“是静嫔那个出生不过一日就死了的孩子?!”
“所以,静嫔那个死婴,才应该是我们真正的四弟!”
恢复正常后的郁一铭,反应很快。
当年,皇后的孩子和静嫔的孩子几乎是前后一起生的。
而那年的郁一铭还未变成傻子,所以对这些事印象很深,了解的内容,最起码比那年还未出生的郁柒宴多。
“不好说,不过那年宫中出生的男婴,也就仅有他们二人。”
“此事,我们还是等明日问问雾雾,看看她有什么独到见解吧。”
郁柒宴对郁雾的能力已经完全认可了。
郁一铭也跟着点头应和。
兄弟二人谈话间,暗卫们也将已经呛水昏迷的郁彰拖了上来。
他如死尸般被扔在岸边。
几个暗卫还得强忍着恶心给他做人工呼吸。
还好水池不深,他呛水也不算很多。
三两下胸腔积压,吐出腹腔里的水后,人便清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喊:“有鬼啊!!!”
郁柒宴和郁一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
郁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上岸,且没什么大事了。
他抽了抽嘴角。
意识到自己在大哥、七弟面前失态了,尴尬地抹了把脸。
脸还在。
“四哥,你这是?”
郁柒宴故作关心地问。
“我……水里,水里有鬼,缠住了我的脚,把我往下拉。”
回忆起刚才的场景,本就胆小的郁彰还有些后怕。
“四弟,你冷静些,水里根本没有鬼,你的脚是被水草缠住了,我刚才把你拖上来时,你都呛水昏迷了。”
郁一铭随口编了个合理的解释。
本就是醉酒回来的郁彰,对他说的话根本没什么分辨心,半信半疑地信了。
正当他准备放松下来时,给他取衣服的小厮回来了。
且是慌慌张张,如身后被鬼追一般,跑回来的!
“不好了,不好了,三位殿下,代贵妃和嘉音县主住的院子,闹鬼了!!!”
离得近了,三兄弟才看清,小太监被吓得脸色发青,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打湿了一般。
郁彰似乎对「鬼」这个字都快过敏了。
听到他这句话,险些又被吓昏了。
直到对上了郁柒宴和郁一铭看自己的眼神,方才强忍着心中的恐惧。
再被吓晕一次,得多丢人啊!
“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到底发生了何事?”
郁彰吼了那小太监一句,让他和自己都冷静冷静。
第九十六章 不是有毒的,就是含骨灰
小太监突然跑过来说代氏那边也闹鬼了,定非空穴来风。
郁柒宴、司刹和郁一铭也紧张起来,都想听听他怎么说。
“回太子殿下的话,晚香堂那边,方才入睡的所有人都做了相同的一个梦。”
“梦到有个女鬼向他们索要自己的骨灰。”
“其他人仅是梦到了而已,但贵妃娘娘却说自己货真价实地看到了那个女鬼。”
“现在此事闹得整个行宫都人心惶惶,陛下已经带着小郡主过去捉鬼了,三位殿下要不也过去看看?”
那小太监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着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亲眼见到了鬼。
真是和他主子郁彰一样胆小没用!
了解了大概情况,三兄弟个个眉头紧皱。
“司刹,走,我们过去看看。”
郁柒宴在听到小太监说父皇带着雾雾去捉鬼时,便已经想过去了。
“七弟,我与你一同。”
郁一铭在后面想让他等等自己。
“本宫也得过去看看母妃和嘉音。”
太子紧忙让那小太监给自己换衣服。
三兄弟来到晚香堂这边时,周围闹闹哄哄的,每个人都神经兮兮的,与闹鬼的场景的确一模一样。
司刹推着郁柒宴走进屋内。
代氏被吓得魂不守舍,锁在墙角,蒙着厚被子。
沅成帝和郁雾也已经赶到了。
小奶团子手里拿了个拨浪鼓,正围绕代氏转圈呢。
一边转,嘴里一边念念有词。
脚下的步子迈得也很有讲究,像是没有重力,脚没沾地一般。
郁柒宴凑近才听出来,小崽子这念的,竟是报菜名!
文王鼔变拨浪鼓,天罡步变太空步,请神诀变报菜名,还把沅成帝、静嫔、福公公等一众年过半百的人,糊弄得团团转。
好一个神棍!
知女莫若父,郁柒宴有种感觉,代氏和整个晚香堂的人都做了噩梦,就是拜自己女儿所赐。
不知小家伙这又是在搞什么花样。
“诶呀呀呀喂,孽障哪里逃?!”
小奶团子随便指了个方位,大喝一声,收了拨浪鼓。
“鬼抓到了?”
沅成帝一脸懵地试探问道。
“抓到了、抓到了,是怡红院的头牌,她说她惯会伺候男人的活儿……”
小奶团子虽不明白女鬼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按照她说的,一五一十转达。
话还没说完,就被郁柒宴堵住了嘴。
小小年纪,可不能什么都知道!
郁雾此言一出,在场的人,也是各个脸色发红。
尤其是代氏。
小野种描述的这个鬼,怎与自己求国师帮忙找到那只顶替静嫔的艳鬼,那么像?
莫非……?
“陛下,按照小郡主所言,这应该是个青楼风尘女的鬼魂。”
“她怎会到咱们这行宫来呢?”
“难不成,是有人故意带来,想以此害陛下或三位皇子的?”
静嫔也留了个心机,配合郁雾的话说。
千挑万选寻到的妓女鬼魂,真正想害的人,不是男人还能是小孩儿不成?
沅成帝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
脸色也从涨红,逐渐变得暗黑阴沉。
“皇爷爷,雾雾知道她是怎么来的,她是跟着自己的骨灰来的。”
见沅成帝欲追究此事,小奶团子立马举手回答问题。
“不过,她的骨灰好像都洒了,她这是在找她的骨灰。”
“让雾雾算算……嗯,她的骨灰会在什么地方嗫?”
郁雾装作不知道,还真伸出小手,想要掐指算来。
映月配合她,从怀里拿出手帕包裹的小茶叶罐。
“小郡主,奴婢刚刚路过晚香堂后院的水井,发现了此物,里面还有些白色粉末呢。”
她故意把东西举高,让代贵妃、沈嘉音和在场所有晚香堂的人,都看得清楚。
水井?
白色粉末?
小茶叶罐?
……
代氏的脑子快速转动。
胃跟着脑子一样,一阵翻江倒海。
“呕~”
一阵恶心感袭击她全身,忍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沈嘉音和其他院里的宫女、太监,也反应了过来,都忍不住干呕。
见他们这般,沅成帝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是一院子的人都喝了含有骨灰的水!
思及此,他甚至也觉得自己有些反胃。
以后代氏给他的任何入口的东西,吃之前他都得思量再三,不是有毒的,就是含骨灰。
“这骨灰,到底是何人带来的?”
“又是何人将它投入水井的?”
沅成帝发出了灵魂质问。
静嫔跟着应和道:“是啊陛下,可得好好查查,代姐姐的安危不容小觑。”
她笑里藏刀地看了看代氏,温柔地对她笑着。
代氏快被气炸了。
静嫔和郁雾这两个贱人联合起来做局。
映月那个没用的东西,竟然假意对自己投诚。
也许那时,自己就入了她们的局?
沅成帝扫了一眼门口站着的大儿子和四儿子。
最后,眼神落到了郁彰身上。
“太子,你母妃和女儿险些被害,此事,朕就交给你来查。”
“若是连替自己母亲和女儿报仇都做不到,你这个太子,朕觉得可以考虑换人了。”
太子闻言,像是当场石化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他就不该过来!
一言不发也能中枪?!
代氏的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
她严重怀疑,沅成帝也知道些什么,她们母子二人,都被静嫔伙同肃王父女给做局了。
“儿,儿臣…遵旨。”
太子不情不愿地拱手领了旨。
沅成帝也满意地带着众人离开了晚香堂。
深更半夜被代氏她们折腾醒了,沅成帝现在很不爽,得尽快回去补觉。
其他人来到郁雾自己的小院子。
司刹和映月并退了其他下人,确定没有旁人偷听后,才说起今晚的事。
郁柒宴和郁一铭都猜到了,是雾雾这个鬼灵精出主意故意想搞代氏她们。
“嘿嘿,爹爹、大伯伯,你们说,让坏贵妃自己也尝尝骨灰的味道,是不是比直接向皇爷爷告发她更解恨?”
“她简直太坏了,总想着害人,雾雾必须得让她付出代价才行。”
小奶团子气鼓鼓地,都快把自己气成胖头鱼了。
“小郡主聪慧,还让映月先去代贵妃那边传了我时日不多的假消息,降低了代贵妃她们的防备。”
“要不然,映月也不能轻而易举地把骨灰洒入水。”
“那女鬼的托梦,也不会那般轻松。”
虽然她看不到女鬼,但还是要好好感谢一下她。
“静嫔娘娘不用客气,刚才回来的路上,她就已经被我超度去投胎啦。”
若不是看她也是个可怜人,郁雾才不想轻易送这些鬼去投胎呢。
鬼魂的作用很多的。
他们都去投胎了,她没东西入药了。
“映月,你差点叛主,给静嫔娘娘吃了那么多日骨灰。”
“这次,看你迷途知返,将功抵罪,若有下次,你再犯如此糊涂事,本雾雾就让司刹蜀黍把你抓起来,丢到肃王府后山喂狼狼!”
第九十七章 静嫔得知儿子被换
小奶团子掐着腰,颇有几分郁柒宴处置人时的气质。
映月连连跪地磕头谢恩。
“起来吧,你好好干,跟着静嫔娘娘,会有大出息的!”
她上前一步,亲自用小手将映月拉起。
恩威并施。
还要合理画大饼。
她看爹爹和皇爷爷都是这么对人的。
照葫芦画瓢,学到了精髓。
骨灰的事,聊完后,郁柒宴和郁一铭逐渐将话题引到了郁彰身上胎记一事。
想到郁彰的灵魂,可能是静嫔诞下的那个死婴,大家也没有让静嫔回避,将他们的全部怀疑都与她说了个清楚。
静嫔得知自己儿子的死,还有隐情,顿时心态崩了。
她双目红肿含泪,双手狠狠握拳,指甲都要陷入肉里了。
心中对代氏的怨恨,让她脖子上的青筋暴起,恨不得去杀了那个恶毒的老妖婆。
“我的孩子刚出生时,特别健康,任谁都没想到他第二天便会夭折!”
“若太子体内的灵魂,真是我的司儿……”
话说到一半,她便又控制不住情绪开始哭了。
映月搀扶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静嫔娘娘别哭别哭。”
“想验证太子伯伯体内的灵魂到底系不系你的儿子,雾雾有办法呀!”
“如果我们能找到你儿子的尸骨,带太子伯伯过去那里,让肉身和灵魂彼此相认即可。”
郁雾轻车熟路地爬上静嫔怀里,用胖乎乎的小手为她拭泪。
她就像是一个人形开心果一般。
静嫔的心情果然被她哄得稍微舒展了些。
“司儿的尸骨,这个简单。”
宫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未成形的胎儿,或者皇帝不知其存在的胎儿,都会被扔到之前郁雾和沈嘉音掉下的那个池塘。
而已经很大的婴儿,或已经被沅成帝知晓的孩子,则会被统一葬在皇陵旁边的山上。
因为山上藏的都是历朝历代的皇室子嗣,所以这山被百姓们称为皇嗣峰。
只要去到皇肆峰,即可见到静嫔儿子的坟。
把郁彰打晕带过去,也不算难事。
“正好此地离皇肆峰也不算远,王爷,不如属下……”
活导航司刹贴在郁柒宴耳边,计划道。
“不急。”
“掳走太子的罪责不轻,我们必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找准时机再动手。”
郁柒宴丝毫不乱地安静看着众人。
“明日诗会结束,散场时,安排几个人把太子与其他人冲散,你们再趁乱打昏他。”
“本王这边,直接带着雾雾去皇肆峰。”
“到那边汇合。”
静嫔和郁一铭眼神着急,似乎也想跟着一同过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但郁柒宴对他二人摇了摇头。
“你们就留在行宫,盯着父皇和代贵妃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父皇那边!”
“我怕,明日本王和雾雾都不在,有人会趁机对父皇下手。”
点到为止。
郁柒宴不用说得太全面,静嫔和郁一铭也都听得明白。
能对沅成帝下手之人,不言而喻。
安排好这些后,小奶团子都听困了,打了个瞌睡,如她早上赖床时的瞌睡一样。
小桃喊了好几遍也不愿意醒。
静嫔来叫也没用,最后还是搬出了郁柒宴,郁雾才惊慌地从被窝里爬出来。
她可不想爹爹的巴掌来叫自己起床。
赖床的小孩子是要被打屁股的!
她像个毛毛虫一样,一顾涌一顾涌地爬下床。
吃过早饭,不到巳时,她便跟大家一起,坐着马车,去了举行诗会的桃林。
一共出了两辆马车,郁雾、郁柒宴、郁一铭和司刹四人一辆;郁彰带着沈嘉音单独坐了一辆。
沅成帝并没有来,他本就不喜欢那种人多,吵吵嚷嚷的地方。
现在桃林那边的确人山人海的。
离桃林足有数十米开外的距离,都已经堵得寸步难行了。
郁家人并未亮出自己皇室的身份,所以也跟着普通人一起,拍着队往里挤。
一个不长眼的学子,还踩了郁彰一脚。
他气得眼睛都瞪圆了。
本想回头看看郁柒宴等人是不是也这般狼狈,一转身,原本跟在他和沈嘉音身后的郁柒宴、郁一铭、郁雾、司刹四人,一个都看不见了。
像是人间蒸发,凭空消失了。
而此时,早已买通诗会主办方的郁柒宴,带着剩余三人正走在他们专属的贵宾通道。
就连郁柒宴的轮椅都不用司刹亲自推,有主办方的小厮帮忙。
举行诗会的地方是桃林正中间的酒楼。
酒楼和整个十里桃林都属于一位姓林的商户家族。
这林家世代经商,家财万贯,生意遍布各行各业。
酒楼、桃林、诗会,只是他家生意中最不起眼的一处。
这林家这一代的当家人很神秘,连郁柒宴的皇城司都查不到其丝毫信息。
不过,林家的第二把手,林管家,却对郁柒宴很是尊敬。
郁柒宴能看得出,对方敬的,不是他王爷的身份,但具体问他什么,他只说是他们家主让的。
可家主又从未露过面。
小厮推着郁柒宴的轮椅,引着郁雾等人进了酒楼。
“诸位贵人,林管家已经给诸位留好了位置,就在二楼。”
知道郁柒宴的轮椅不方便上二楼,小厮特意喊过来另外三个仆人,与他一同抬郁柒宴上去,服务可谓是周到热情。
他们的位置还是个包房。
最外面是早已准备好的一桌美食佳肴,里面靠窗的位置是一大面挑空,方便他们透过窗可以看清一楼诗会的全过场。
“哇~这么多好吃的!”
某馋鬼奶团子看到美食就走不动了。
她吭哧吭哧爬上椅子,小手抓了个芝麻球往嘴里塞。
郁柒宴见状,毫不客气地打了她手背一下,“饭前要洗手,还有,吃饭要用筷子!”
郁雾:(>_<)
小奶团子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对郁一铭撒娇告状,“大伯伯,爹爹打我,呜呜呜~”
郁一铭没看出小崽子是装的,还很心疼,以为她真的哭了。
他连忙拍着她的背,轻声哄道:“你爹爹也是为了你好,不洗手吃饭会生病的,生病就要喝苦苦的汤药,雾雾是不是不喜欢喝汤药。”
郁雾眨巴着大眼睛看他,确定道:“不喜欢喝汤药!”
“那就要好好洗手,用筷子哦!”
郁一铭十分有耐心地教着。
小丫头似乎被他说通了,乖乖拿起为她准备的一双较短的筷子,又夹了个芝麻球。
但她却并没有放到自己嘴里,而是跳下椅子,跑到郁柒宴那里,想喂给爹爹。
郁柒宴心头一暖,瞪大了眼睛。
他没想到,刚才自己凶了小崽子,小崽子竟然还会这么亲自己!
“雾雾惹爹爹生气,给爹爹道歉!”
第九十八章 定是位能为民办事的好官
软糯可爱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包括那几个酒楼小厮,都好羡慕肃王能有小郡主这样一个可爱的女儿。
郁柒宴自己更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爹爹,七!”
直到小奶团子叫又催促了他一声,他才鬼使神差般地微微张嘴,让小崽子把芝麻团送进来。
这种又油又甜的东西,郁柒宴平时很不喜欢。
但今日林家桃花林酒楼里的芝麻团子 却又香又甜,软软糯糯,像面前的小奶团子。
郁雾给郁柒宴喂了个芝麻团后,又给郁一铭也喂了一个。
郁一铭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份。
“大伯伯也七,一会儿作诗比赛,大伯伯要多赢几场!”
小奶团子对郁一铭很有信心。
郁一铭朝她温柔地笑了笑。
他对自己其实并没什么太大信心。
诗词大会开始前,郁彰和沈嘉音也终于挤在人群里,赶到了酒楼这边。
郁雾坐在郁柒宴怀里,趴着窗沿往下看。
她发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孔。
“爹爹你看,唐书生也来了来!”
她指着唐衍的背影,欢快地给郁柒宴看。
唐衍也是参加科举的考生,自然也要参加本次诗会。
众人吵吵嚷嚷,约莫快午时了,诗会才刚刚开始。
司仪在台上敲响铜锣。
第一道题目发放,让大家自由以外面的桃树、桃花或桃林为诗。
相同时间内,谁写的又多又好,即可获胜。
铜锣再次敲响,侍女也在圆台上的香炉里插上了一根香。
一炷香时间,计时开始!
众人纷纷提笔写诗。
郁雾看着沈嘉音和唐衍他们都在参与。
自己面前的郁一铭也已经准备好了笔墨,打算一试。
“大伯伯加油!”
小家伙给郁一铭打气。
郁一铭先是想了想,提笔开写。
他仿佛真的下笔如有神,文思泉涌一般,都不停顿。
郁雾远远看着,大伯伯写了满满一页。
“咚~”
楼下的铜锣再次敲响。
一炷香燃尽。
酒楼里的小二们忙活起来,散开四处来收大家所做的诗句。
自然也有小二到他们包间来敲门。
郁一铭让包间伺候的小二把自己的作品送过去。
这些小二在收到作品后,会统一拿到一楼去,让诗会请来的嘉宾评委过目。
单得到他们的认可还不够,得需要得到全场人都认可,选拔条件较为苛刻。
今日来的评委共三人。
分别是当朝太师的门生,现任职中书令的卢大人。
前些年刚刚致仕辞官的老翰林院祭酒,宋大人。
以及,去年的状元郎,现任翰林院祭酒,章大人。
他们三人,也分别代表了老中少三个年龄段。
郁雾一丝不苟地看着他们审阅那些诗词。
他们一目十行,速度极快。
很快,三位大人都选出了一份自己最为满意的,交给小二,让他们拿下去给在场所有人观摩。
最终前三甲的名次,便由大家伙说得算。
“你看这诗,一看就是女子所作,不够大气,不过闺阁妇人能写出如此诗句,也算是值得鼓励。”
“这诗写的不错,就是可惜,语气中大多都是对自己眼前处境的抱怨,负面情绪太重。”
“哎哎哎,这个好,这个好!作诗人一看就是位有着雄心抱负未得施展的,恕我直言,若这位在科举中中了前三甲,封了大官,一定是位能为咱们平民百姓办事的好官!”
大家的点评,郁雾也在听着。
“不知道哪个是大伯伯,哪个又是唐书生的?”
她一脸苦大仇深地等着。
赶紧公布结果吧!
大概过了一盏茶时间,众人把三份诗词分出了甲乙丙三个等级。
“大家确定好了吗?”
“确定之后,可就不得更改了!”
司仪站在台上,又重复了一遍票数。
众人没有异议。
现在开始唱票。
获得第一名的诗词,是一首借桃园诗会的繁荣盛况来隐喻北泫国当今局势,励志要建设更好的国土。
这人的诗词,别说广大学子喜欢了,连三位评委大人,都格外看重。
字里行间,颇有圣上写文章的风格。
第二位,大概写的是摘了桃花换酒钱一般的窘迫生活,字里行间都是这人在叙述自己多么的穷,但也颇有才华,所以才会入选前三甲争夺。
至于这第三位,写的是桃花的花开花落悲情,更多的像是一个闺阁女子在期盼自己的郎君,小姑娘的东西,登不上大雅之堂,主要胜在写的多。
这第三名也是个狠人,足足写了将近十首!
全场最多。
“投票结果出来了,咱们请第三名丙等获得者,来领取奖金。”
“这首诗是那位小姐写的,请过来。”
司仪喊了片刻,郁彰才想着把身高不够的沈嘉音举过头顶。
“是我,是本县主写的。”
她努力挥手,让更多人注意到自己。
太子这个蠢爹,才想着把她举起来,差点都赶不上了。
要是名次被他人冒领了,她的努力也功亏一篑了。
众人见沈嘉音一个三四岁的小孩说诗是她写的,都万分震惊。
“怎么可能?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小朋友别闹了,快回家去玩泥巴吧!”
“就是,我可不信,她能写出这些诗。”
一时间,讨论声四起,大家都不相信沈嘉音的能力。
“大胆刁民,本宫可是太子,本宫的女儿嘉音县主就是神童!”
郁彰自爆身份,用身份来堵悠悠众人的嘴。
然而,居然还有愚民不认他这个太子,说他们是冒充皇室。
坐在二楼窗边,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郁柒宴和郁一铭,无奈捂脸。
好好好,这下郁氏皇族的脸,是货真价实全被老四丢完了!
最后实在没办法,沈嘉音当众背诵出那些诗句,才证明就是她写的。
这第三名的奖励有些少,仅有五百两银子。
但本就缺钱的沈嘉音,却为了装一把皇族的慷慨,大方地不要这些银子,当即分给台下所有家境贫苦之人。
舍不得钱,办不成事。
她这五百两银子一散,认她郁氏皇族身份的人也越来越多,纷纷跪地给她和郁彰行礼。
甚至惊动了酒楼的人,就差真把他们供起来了,不过也是他们自己不需要上二楼雅间的。
美其名曰,与民同乐。
郁雾也无语地扫了这对假父女一眼,死装!
第九十九章 二十五年前的水平,仍吊打全场
第三名的颁奖结束后,开始了第二名。
还是老规矩,司仪说话前先敲锣维护秩序。
“那么现在,请这张诗词的主人上台,领取价值一千两银子的嘉奖。”
唐衍挤开人群,雷厉风行地想要冲上去。
毫无隐瞒,他就是奔着这奖金来的!
总不能一家三口,真的都花肃王的钱吧!
第二名这一千两银子,足够他一家人,节衣缩食生活七八年了。
对于他们这种贫苦家庭,这可是一笔天大的巨款!
但,还没等他上台呢,另一个书生打扮的人,便要上台冒领。
“你干嘛?我才是第二名,这诗是我写的!”
唐衍拦着那人,不让他上前去。
“你才是想冒领,这诗分别是我作的!”
那窃诗贼反而倒打一耙。
唐衍被他气笑了,想用刚才沈嘉音的办法,背诗自证。
但窃贼一点不怕。
他似乎有一目十行的本事,竟将唐衍的诗词记得清清楚楚,一点不落。
就连二楼观看的小奶团子,也觉得不可思议。
有这过目不忘的本事,干嘛要来这里窃取别人的成果?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自己怎就混不出个名堂?
唐衍起初,的确是有些手足无措的。
但很快,他对司仪道:“不如让我们二人各自将诗词默写出来,再与您手里那份比对字迹,如何?”
他的字,可是苦练三十年的,丝毫不怕输。
果真,这话一出,那想要冒名顶替之人立马认怂了。
他夹着尾巴,头都抬不起来地跑了。
跑到外围,甚至还被几个实在看不过去的正义之士揍了一顿。
总而言之,鼻青脸肿的!
唐衍如愿以偿地领到了自己那一千两银子,想着回家后终于可以给妻儿买点好吃的。
他得意极了,嘴角的笑容都要压不住了。
郁柒宴见这小子不断上扬的嘴角,摇头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司刹,他最近日子过的很拮据吗?”
科举这几日,郁柒宴对唐家不闻不问的,现在想来,还得适当关心一下他们。
“王爷有所不知,唐举子和乔氏都很有骨气,您说了让他们没钱尽管来府上要,可他们一次都没来过。”
“也不知这些日子他们缺钱了,都是怎么解决的。”
提起唐家,司刹也是一句话三口叹气。
“过两天抽空去看看,唐衍性格执拗,乔氏也是个不喜欠别人人情的,但你要让他们知道,欠本王的,不算欠!”
司刹点首领命。
他们谈话间,楼下赛场,司仪已经问了无数遍,让获得甲等之人下来领奖。
甲等的奖励也是最丰厚的,不但有两千两银子可以拿,还可以免费在与林家合作的醉香楼吃一个月饭。
醉香楼,那是什么地方啊?
民间御膳房!
那全国都有分号的酒楼,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文人雅士,亦或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凡是吃过她家菜的,无一个不说好吃的。
郁柒宴自然也去光顾过,可惜每次过去都是些让他不舒服的饭局,根本没什么心思吃饭。
以至于,直到现在,他也未曾尝过那酒楼菜肴的真实味道。
好吃与否,不予评价。
不过,倒是有很多传言说,醉香楼的东家,是位年轻貌美的女子。
若能得见一面,定相思三载。
“最后一次,第一名获得者,若不来领奖,名次作废!”
司仪和现场的所有人都不想等了。
他们足足浪费了一刻钟时间,也不见这第一名出现领奖。
也许人已经走了。
他刚说这句话,一个小二上台,在司仪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司仪和小二一起抬头,看向的位置正是郁柒宴他们的包间。
与此同时,他们的包间门也被敲响,另一个小二行礼进来,径直走向郁一铭。
“大皇子殿下,您看,下面这奖赏……?”
那小二为难地问。
“银子,直接捐给城中的慈善堂;那一月的醉香楼,就让他们醉香楼准备一月饭菜,在城门口布施给穷苦人家、乞丐和难民。”
郁一铭合理分配了自己的奖励。
那小二眸中含着敬佩之光地朝他点头应和后,便离开了。
郁一铭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了看他如看死刑犯一般的郁柒宴父女。
“大哥真是深藏不露!”
“雾雾就说大伯伯一定能拿奖,若是参加科举,也定是状元的料!”
父女二人的话,让郁一铭羞愧难当。
他真的没有故意卖弄文采,也没有藏着掖着自己的文采。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用二十五年前的水平,竟然都能吊打现在这些刚参加完科举的举子们!
若是他这二十五年一直保持正常,岂不是都能成北泫国博古通今的最强大脑?
小二下楼后,将郁一铭对奖金的分配告诉给了司仪。
酒楼这些林家人知道郁一铭皇子的身份,不敢不从。
第一轮比赛也以此正式告一段落。
但,评委们没见到那取了第一的神人,一个个很是不甘。
在第二场比试开始前,他们找到了司仪,说什么也要打听一下那第一名的身份。
司仪朝他们神秘一笑,“劝你们不想早点死,就别瞎问。那位的身份,与刚才那自称太子的傻子,不相上下,而且人家可是货真价实的!”
司仪的话没说明白,但又说得很明白了。
拿欲假冒太子的那对疯子父女做对比,也就他这么聪明能想到。
听了他这话的三位大人,相互示意对方一眼。
身份与太子比肩,那也定是某位皇子。
能来参加诗会的皇子……首先排除从小就不爱读书的肃王,那些文绉绉的东西,他一个武将说不出来。
不是肃王,就只能是刚刚传言恢复智力的大皇子!
天啊,若真是傻了二十五年的大皇子,可不得了!
大皇子才是真正的天赋神童!
第二轮比赛,在三位评委的惊魂未定中开始了。
他们期望这次还能看到大皇子的诗作,然而郁一铭这次并未参加。
参加一次,玩一玩,试一试,就可以了。
他来,又不是为了非要赢比赛!
沈嘉音和郁彰那边,这一次似乎也并不打算参加,两人商量着往门口这边走来,看样子是想打道回府。
才只拿了个第三,且一帮刁民围着她们,让沈嘉音已经没什么兴趣继续留在这个破诗会了。
第一百章 最在意的还是自家爹爹
见太子父女要离开,郁柒宴给司刹递过去一个眼神。
司刹立马行动起来,走出包间。
他给了提前埋伏在酒楼里的人信号,大批普通书生打扮的人涌到门口。
像是故意往门外挤一样,用硬挤的方法,把太子父女二人冲散。
沈嘉音个子太小,成年人随便一撞她,就直接趴在地上了。
再起来时,已不见太子郁彰的踪迹。
而此时的太子,已经被司刹提前埋伏的人用迷药迷昏了,为了不让更多人认出他,还特意在他身上上掏了个麻袋。
“直接装车。”
司刹指挥两个扛着太子的人。
那俩人领命,将太子扔到了郁柒宴他们来时坐的马车后面。
也算是神不知鬼不觉。
太子被他们带走后,沈嘉音一人寻不到太子,也找不到肃王、郁雾他们,无助地站在酒楼门前。
该死!
“郁彰这个不靠谱的混账,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本小姐多喊他一声爹,都觉得恶心。”
沈嘉音气急败坏地踢着脚底的碎石子,在发泄对郁彰的不满。
“哟,这不是假冒太子父女那个小姑娘吗?”
“她那大胆的假太子爹呢?”
路过几个富家少爷,见到沈嘉音落了单,放肆地讽刺起来。
刚才第一轮比赛时,他们父女说自己是太子和县主,就有一大批人不信。
在门口又遇到了这对假冒太子父女的人,自是要好好冷嘲热讽一番。
“真是大胆,连当朝太子都敢冒充。”
“唉,人家天生长得跟太子一样,就是靠着吃这碗饭招摇撞骗,你看,那三位评委大人,不是都没认出他们嘛!”
本就心烦的沈嘉音被他们吵得更烦了。
“尔等刁民休要放肆,本县主就是太子去年刚找回的女儿。”
“我父王也的确是北泫太子。”
“我们与皇祖父沅成帝一同来不远处的温泉行宫游玩,现在,本县主跟我父王走散了,如果你们能送我回行宫,本县主自是不会亏待你们。”
与众人走散,无法靠自己走回行宫的沈嘉音,也是想尽一切办法,利用周围可利用的一切。
“还回行宫?”
“真当自己是圣上的孙女?”
那几个书生仍不信,诋毁调侃道。
沈嘉音心累地抚了抚鬓角。
“本县主的身份,是真是假,你们送我回行宫,自然知晓。”
“就当赌博了。”
“送我回去,似锦前程近在咫尺。”
“当然,错过这次便也不会再有机会了,你们若是不想要这难得的机会,这地方这么多人,本县主再选其他人即可。”
沈嘉音不急不躁,有条不紊地说出这些话。
这几个书生,也是有过些许见识的。
单是听她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些话,便也知道她绝非普通人家的女儿。
也许,真是皇帝的孙女?
“小丫头,你若是敢骗我们,别怪我们直接把你卖到窑子里去。”
留下一句狠话,几个书生带着沈嘉音往行宫那边去了。
他们没有车马,只能靠步行。
沈嘉音金贵得很,走不动。
几个书生轮累背着她。
郁雾和郁柒宴等人,刚出桃林,就看到了沈嘉音跟着几个陌生男人走了。
但,他们一致当做什么都没看见、不知道。
“大哥,你先回去吧,我们去皇肆峰,看看能不能查出老四的真实身份。”
桃源门口,郁柒宴和郁一铭告别。
郁彰父女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正好留给郁一铭现在坐。
司刹连马车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什么都不想给沈嘉音留。
就凭在沈家三年,她对小主子雾雾的各种,自己不把她暗杀了,都算她现在还有利用价值。
还想坐马车?
哼!
自己想办法回去吧。
最好能回不去。
剩得再跟代贵妃勾结,想方设法来害小主子!
“好,你们早去早回,一切小心。”
郁一铭上马车之前,还不忘嘱咐一句。
就算知道自己这句嘱咐对他们来说是多余,他也总想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有个参与感。
郁柒宴朝他点点头,也往自己的马车那边过去。
郁雾笑着朝大伯伯挥手。
不等郁一铭恢复她,小奶团子便已经跑到郁柒宴身后,帮他推轮椅了。
不管到什么时候,小奶团心里最在意的还是自家爹爹。
郁柒宴对此,心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有个与自己有着血脉相连的小崽子,感觉真不一般。
几人坐上马车,驶出桃林后。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几个服装统一,看着都带身手的练家子,从暗处探出头来。
代正龄正好从他们身边经过。
“世子,肃王父女看着不像是回行宫,我们要不要跟上去?”
为首的一个壮汉,询问代正龄的意见。
现在的代正龄已经从庶出纨绔,成了代氏候府的世子。
有代贵妃助他一臂之力,代侯爷也不会不同意。
代正龄危险的眸子眯了眯,“跟上去看看。”
他领了姑母代贵妃交代,暗杀肃王父女的任务。
若在行宫这段时间,肃王等人一直宅在宫里,自己根本没法动手。
可如今,他们显然是单独要去什么地方,代正龄觉得,今日是他动手的最佳时机!
他们跟了肃王等人一段路,代正龄示意属下先停一会儿。
他细细打量周围的环境,确定道:
“虽不知郁柒宴他们要去干嘛,不过这个方向如果本世子没猜错的话,是皇肆峰!”
“你,回去再叫一波人手。”
“记住,皇肆峰入山口处路险且狭,听本世子的,我们这样……”
代正龄交代下属中那为首的壮汉,让他回去找帮手,来山路入口处设伏,围剿郁柒宴等人。
他看得仔细,郁柒宴这次出来,身边好像并没有暗卫跟随。
若此举能成,定要了郁柒宴和他那小野种的命!
谁让他们父女屡次三番惹恼姑母。
该死!
马车上,第一次来皇肆峰的郁雾,状态不是很好。
整个人蔫蔫的,垂着头,也不说话。
她总感觉右眼皮一直跳。
郁柒宴也是鲜少见闺女这般安静,一时间还有些不习惯。
“雾雾,你是坐车不舒服吗?”
也许小崽子只是单纯的晕车了。
郁柒宴给她递过去竹筒水瓶。
小奶团子摇了摇头。
“爹爹,我不渴。”
“我只是感觉皇肆峰这里的气场不太对。”
“这里灵压极高,且怨气太重,幸好我们是白日来的,若晚上来,恐会出事!”
小丫头垂着眼眸,若有所思。
郁柒宴温热的大掌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好了,不要多想,此事解决完,我们以后都不来这儿了。”
小奶团子朝他点了点头。
“王爷,前边的路好像因为下雨塌了,马车过不去。”
“不如我们把太子殿下叫醒,带着他走上去吧?”
赶车的司刹,突然建议道。
第一百零一章 鬼魂可是大补的
昨晚,静嫔告诉过他们,自己儿子的坟大概在皇嗣峰东边山腰的位置。
从这里走上去,距离并不远。
郁柒宴没有多想,郁雾也没有说不可以,三人一拍即合,给郁彰喂了解药。
“啪啪啪!”
为了让郁彰清醒的更快,郁柒宴毫不客气地连扇了他好几巴掌,脸颊都红了。
连拉车的马都能看得出来,肃王对太子多少存的点私人恩怨。
郁彰醒来后,除了头晕晕的,就是脸颊肿胀发烫。
望着自己面前的郁柒宴,和自己被绑在一起的双手,惊恐占据了整个大脑。
“老七,你疯了,你是想杀了本宫自己当太子吗?”
他本能的认为,郁柒宴绑架他是为了灭口,与他争夺太子之位。
若不是情势所迫,郁柒宴简直不想跟这个傻子多说一句话。
他脑洞可真是大!
自己若真为了这太子之位杀他,那这位置,他坐着岂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就郁彰那麻雀大小的脑容量,也根本想不到这一层。
“郁彰,不管你信不信,本王告诉你,你真实的母亲并非代氏,而是静嫔。”
“这里是皇嗣峰,一会本王带你去静嫔那夭折的孩子坟前,你与静嫔到底是何关系,很快就会揭晓!”
郁柒宴并未将他们的全部猜测都与郁彰说清。
万一猜错了,郁彰体内的魂魄,并非静嫔的儿子,那他们这算是打草惊蛇。
以后调查郁彰的身世,只怕是更加难上加难。
“什么?”
“郁柒宴,我看你真是疯了!”
“连这种话都能说得出来。”
郁彰仅凭他那为数不多的智商,根本猜不到郁柒宴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觉得莫名其妙,又很可笑。
感觉自己像是被郁柒宴撸来灭口的。
郁柒宴刚才说的那些话,只不过也是为了安抚他罢了。
望着他眼中那讽刺又不可置信的笑,郁柒宴当然知道,他什么都不信。
他信不信也不并不重要。
“司刹。”
郁柒宴下了马车后,喊司刹过来押着郁彰上路。
“太子殿下,得罪了。”
司刹冷着脸,先给郁彰了个毫无诚意的道歉,随后直接将其一脚踹下马车。
太子摔了个踉跄,但这还没完,司刹没好气地从地上捞起他,大手按着他的肩膀,跟在郁柒宴和郁雾身后。
郁雾帮郁柒宴推着轮椅。
山路轮椅不是很好走,小奶团子推起来格外吃力。
若不是郁彰在这里,郁柒宴都想弃了轮椅,走上去。
他的腿现在几乎已经完全好了,正常走路、使用武功都没什么问题。
但每天只能像正常人,这样两个时辰。
郁雾每隔三天会给他的腿输送一些法力,画一些奇怪的符箓。
时不时,还让他喝一些小奶团子亲自调的药,都是能让他腿快速恢复的。
乖乖听话的郁柒宴的确也恢复得很好。
不止腿好了,自小奶团子到自己身边后,他体内的毒,也仅发作过那一次。
一切都在朝着最好的方向发展!
越往山上走,周围起了一层淡淡的薄雾。
郁雾也突然变得警惕起来。
“爹爹小心,前边有恶灵拦路!”
她这话一出口,郁柒宴和司刹脸色平常,却把郁彰吓的浑身一抖。
“恶…恶灵?”
“你们到底带本太子来的什么地方?!”
“我警告你们,若本太子有个三长两短,老七,我母妃绝不会放过你!”
郁彰想用威胁的话,让郁柒宴他们产生恐惧,放自己离开。
“老实点!”
司刹按着他肩膀的手劲儿,又加深了几分。
郁彰只感觉自己肩膀的骨头,都快被他捏碎了。
他龇牙咧嘴地强忍着这痛,不得不跟着郁柒宴父女继续向前。
郁雾在前面开路,有她在,没什么不识相的鬼怪敢靠近他们这边。
但小奶团子一直保持法力外放,消耗也是巨大的。
郁柒宴能明显感受到,周围寒气森森,像是从地底下冒出来的。
小崽子对着的解释,就是鬼魂太多,且都是些早亡的孩子,最为不甘心,怨念重得吓人。
“嗖。”
不知什么东西从郁柒宴头顶飞过,撩起他的发丝,还拽得有些痛。
郁柒宴眉头一皱,说不害怕是假的,一定有鬼!
郁雾自然也感受到了,她跳起来一把抓过那只小鬼,手心用力一搓,小鬼变成了一缕黑烟。
小奶团子把它放到鼻子前,猛的一吸,黑烟全部钻入她体内。
司刹和郁彰都看呆了!
她吃了鬼!
“嗝~”
她还打了个饱嗝!
“大家不用这么惊讶,鬼魂可是大补的!”
“雾雾只有多吃点,一会儿才能施展好法力,查看四伯伯的身世。”
小奶团子拍了拍鼓鼓的小肚皮,满足极了。
“快走吧,雾气似乎更大了。”郁柒宴提议道。
他想起刚才在马车上,小崽子说过的,山上灵压不对的事,总感觉在这里停留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
他站起身来,打算抛掉轮椅,走上去。
郁彰又是一个看呆了。
“七…七弟,你…你装瘸?!”
他惊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
“闭嘴,敢把这事儿说出去,本王割了你的舌头,我活阎罗的名号,绝非空穴来风,管你是谁,落在我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郁柒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眸光冰冷,杀意顺着眼角蔓延。
郁彰识趣地闭上了嘴。
说话间,四人已经来到了静嫔儿子的坟前。
司刹把郁彰往树根地下一推,让他自己靠着大树坐着,他则从身上背的包袱里拿出需要自己拼接的特殊铁锹。
拼好后,开始刨坟。
小孩子的坟,埋的都不算很深。
三下五除二,小小的棺材便露了出来。
还是金丝楠木的,可见他死时沅成帝对他的在意。
郁柒宴搭了把手,二人把棺材抬出来。
快三十年了,尸骨早已腐烂,仅剩一堆白骨森森。
“雾雾,能查出来吗?”郁柒宴担忧地问。
“爹爹放心,交给我吧!”小奶团子充满了自信。
她这会还带了法器,从小斜挎包里拿出一个迷你白玉瓶,将里面的液体倒在骨头上一滴,又让郁彰把剩下的都喝了。
幸好没有什么正常人难以接受的味道,郁彰喝的时候,没做过多反抗,可能是知道反抗了也无用吧。
第一百零二章 太子的生母到底是谁?
下一步,郁雾拿出小刀,在郁彰手指上划破一个口子,让他把血滴在静嫔儿子的尸骨上。
这一切准备妥当后,她掐了个指诀,“气流然,跃夜生,魂体合一,速显形!”
一阵金光随着郁雾的手势,落在郁彰和那堆尸骨上。
很快,他们被金光全全包裹。
不足片刻,郁彰竟然昏死了过去。
司刹紧张地想要上前,去查看他的情况。
但被郁雾拦住了。
“司刹蜀黍不必担心,四伯伯这是在恢复记忆。”
小奶团子所说的记忆,是指灵魂离开身体后,尸体所发生的事情。
这些内容,通过刚才她的施法,都会让郁彰在自己脑海的梦境里,清晰地看见。
这也是灵魂和身体产生的共鸣。
若灵魂和身体不匹配,就算郁雾施了法,也无济于事,根本看不到。
就像现在,郁柒宴和司刹就无法看到尸骨生前的经历。
在郁彰的梦境里,他变成了一个婴儿,刚刚从母亲肚子里爬出来。
他被裹着柔软舒适的襁褓小被子,放在摇篮床里。
“娘娘,小皇子真是好福气,这宫中诞下的婴孩如此之多,只有他有福气,用的是母亲亲手为他缝制的小被子。”
“但愿他能平安幸福地长大!”
两个女人的对话声在郁彰耳边响起。
他睁开眼,看到的竟然是静嫔和她的贴身宫女映月。
他逐渐也开始怀疑,难不成真像郁柒宴说的那样,自己的亲生母亲是静嫔,而非代氏?
“娘娘,您还没有给小皇子取名字呢。”
“他行四,不如先给他取个司字,最后面那个字,留着给他父皇来取。”
静嫔满脸洋溢着幸福,说着,用手指又戳了戳「郁彰」肥嘟嘟的脸蛋。
“娘娘,您再睡一会儿,奴婢去给小皇子准备羊奶。”
映月说着,扶着静嫔躺下,给她掖了掖被角。
婴儿版郁彰就自己静静地躺在摇篮里,瞪着亮晶晶地大眼睛,望向静嫔。
刚生产完的静嫔很是虚弱,很快便睡死了过去。
她熟睡后,一个穿着跟映月差不多衣服的小宫女,潜入静嫔房间,抱起「郁彰」,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
变成婴儿的郁彰在这里无法反驳,只能任她摆弄。
她们去的地方,郁彰只是看路都记得,是代氏的凤仪宫。
当年那个还没被父皇贬后为妃的代氏。
凤仪宫里,代氏双目泪流,怀里抱着个已经断气多时的死婴,代侯爷和国师扶摇子都在她身边。
见宫女偷来了静嫔的孩子,大家都长舒一口气。
接着,扶摇子开始施法,「郁彰」感觉,自己的灵魂在被剥离肉体,痛苦不堪。
很快,他灵魂离体,又被扶摇子一拂尘打入代氏怀里那个孩子的体内,并且,他们在他的尾椎处,狠狠打过来一个金锁。
再接着,他便没有印象。
而本不应该就这样死亡的尸体上,还残留着他的一丝意志。
郁彰感应到,静嫔儿子的尸体又被宫女还了回去。
「他」这次,一动不动地躺在摇篮里。
静嫔睡醒后,发现「他」没气了,抱着他哭了很久,很久。
最后,沅成帝来看过一眼后,让人把「他」带到皇嗣峰去埋了。
尸体离开皇宫的那一刻,郁彰也彻底与尸体断了关联,再也感应不到「他」了。
他就待在凤仪宫里,似乎昏迷了很久、很久。
再次苏醒过来时,眼前只有代氏失而复得的喜悦表情。
脑海里关于静嫔的事,全然忘却。
梦境外,郁雾发现郁彰的手指动了动,知道他这是跟那具尸体产生的融合反应。
她又施了一道法术,将梦境中的郁彰唤醒。
郁彰逐渐睁开眼睛,眼角湿润,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水,顺着眼尾,滑落到头发里。
司刹上前一步,欲将他拉起,郁彰却连连摆手拒绝,自己挣扎着起身。
“四伯伯,你在梦境中看到什么了?”郁雾急忙上前问道。
郁彰摇了摇头,面色失常,他似乎不准备把梦境的一切告诉郁柒宴父女。
“没什么,不过是被你打晕了,什么梦都没做就醒了。”郁彰扯谎道。
小奶团子闻言,呆愣了一瞬。
“不应该呀,如果你的灵魂和这具婴儿骸骨没有发生共鸣的话,你连昏迷都不会。”
“你既然昏迷了,就一定看到了些什么,这具骸骨本就应该是你的身体!”
郁雾对此万分确定,追着郁彰想要问个清楚。
郁彰脸色阴沉,“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这个小野种怎么这么烦人?”
他被郁雾问烦了,怒吼了她一声。
郁雾委屈巴巴地看向郁柒宴,“爹爹,四伯伯骂窝,呜呜呜~”
小奶团子不管不顾,放声哀嚎。
郁柒宴看得出来,郁彰刚才在梦境里,他绝对看到了自己身世的真相!
只是他故意不肯告诉他们。
既然真相让他接受不了,就十有八九是他们想象的那样。
他的灵魂就是静嫔那早夭的儿子,郁司!
代氏当年,生的是死胎无疑。
“你听好了,真相就是真相,不管你信不信,都是事实。”
“本王想要的,已经验证清楚了。”
郁柒宴让司刹把静嫔儿子的坟填好后,几人一起下山。
路上,郁雾一直在追问爹爹看明白了什么?
“好奇怪啊?四伯伯到底是不是静嫔娘娘的儿子?”
“他是个大坏蛋、大草包,如果真是静嫔娘娘的儿子,那雾雾就不能打洗他了,静嫔娘娘会伤心的!”
“唉,好苦恼,好想打他一顿出出气!”
小奶团子直言直语的话,听在郁彰耳中,手脚发汗。
原来肃王父女横竖都是想弄死自己!
不过,郁雾这个小傻瓜,说话的内容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避着点自己啊?!
真是不怕他听见啊!
下山的速度明显更快些,走到郁柒宴轮椅那边,他扔在半路的轮椅还好好的放在那儿,这地方平常也没有人来,自是不会丢。
郁柒宴继续坐着轮椅。
郁彰没好气地冷哼一下。
某些人,不当戏子可惜了。
方才,山中的这些小鬼,见过郁雾施展法力,所以,下山时,他们都乖乖躲了起来。
一路顺畅,到马车停靠的地方后,上了马车,返航回行宫。
走到皇嗣峰上山口时,拉车的马突然说什么都不往前走了。
司刹怎么挥舞鞭子都没用。
郁雾见状,主动去跟马交流。
“马儿马儿,快带我们回行宫,你是饿了吗?回去你也可以吃草、休息了。”
小奶团子顺着马背,爬到马脖子处,摸着它的毛。
这些马在她的训导下,一个比一个温顺。
“嘶~”
马鸣声响起,差点把骑在它脖子上的小奶团甩到地上。
「雾宝,不是马不走,前边聚了很多人,个个来者不善,具体干嘛的马也不知道,不过,马感觉,自己过去了就会噶!」
第一百零三章 瞒着你的事,数不胜数
马儿委屈地哭诉声,把郁雾搞得一头雾水。
“来时明明好好的,一个人影都没有,怎么回事啊?”
郁雾将马儿的话,转述给郁柒宴。
全程看着的郁彰,在得郁雾还能跟马沟通时,更加惊讶。
这个小野种说什么七弟就信什么,是他傻了,还是自己疯了?
“王爷,要不属下先去探探路?”司刹主动道。
不等郁柒宴开口,郁雾直接拒绝,“不必,马儿说的不可能错,前边恐有危险。”
她想从其他路离开,看向郁柒宴,“爹爹,我们走别的路吧。”
“小郡主有所不知,想要回行宫,仅有来时那一条路。”
“若是从这边下山,我们可就要走到其他城镇去了。”
司刹的话,让小奶团子一时头脑发懵。
这么说,他们只能靠自己打出去了?
众人一时间都不再说话了。
各个沉思着,开始想应对的办法。
还是太子的一声嗔怪,打破了宁静。
“老七,外面那些来者不善的人,与本宫没有丝毫关系,都是来找你寻仇的。”
“本宫警告你,是你们父女绑架本宫过来的,你们若不保护好本宫,让那些贼人伤了本宫,看我回去向不向父皇告你一状!”
“父皇虽疼爱你,可你也别忘了,父皇平生,最狠手足相残。”
“若让他知道,本宫因你而死,你想他日后还会像现在这般疼爱你这个心狠手辣、心思阴毒之人吗?”
郁彰直接朝着郁柒宴威胁道。
郁柒宴能吃他这套,就不是肃王了!
他若无其事地瞪了郁彰一眼,“吵死了,闭嘴,否则本王现在就割了你的舌头!”
郁彰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
郁柒宴眸中闪过一道寒芒。
太子有一点说得不错,山下那些埋伏的人,都是来围剿自己的!
那么,什么人能如此胆大包天,敢明面上对他动手?
“司刹,上车,什么都不要管,往前走。”郁柒宴突然下令道。
司刹、郁雾、郁彰:???
亲自去送人头?!
司刹:“王爷,您没事吧?”
郁雾:“爹爹,你是疯了吗?”
郁彰:“老七,你想死,别拦着本宫陪葬!”他的确不想死,他还没喊过静嫔一声娘。
郁柒宴不做过多的解释,执意如此。
司刹没办法,硬着头皮赶车。
马车晃晃悠悠,往山下驶去。
郁彰和郁雾都提心吊胆的。
郁雾已经做好了随时用法术引雷的准备。
郁彰就比较惨,他的手现在还被绑着呢,不容易逃出。
刚下来,司刹锐利如鹰的眼神便看到,草丛中躲着无数身影。
那些人手里的利刃,透过草丛的缝隙,折射出太阳光,直往司刹眼睛上晃。
就连坐在车里的郁柒宴也感应到了暗处杀手的存在。
但,他没发话,司刹就得继续赶车。
他就是在等,敌不动,我不动。
暗处那些杀手,也在等着自己主子代正龄发话。
这个煎熬的过程,对双方来说都是痛苦,不过,最苦的还得是拉车的马。
若那些杀手上前,它才是第一个被杀的啊!
它身上套着车,想跑得块都不行!
天啊,它急需发声!
马蹄继续向前。
才走了不过十步,突然,一阵哨声响起,那些躲在暗处的杀手们飞奔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
司刹立马抽出佩刀,站在车板上,随时准备动手。
郁彰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但下一秒,他感觉屁股一疼,被郁柒宴一脚踹到了车板处,差一点就要摔掉下车了,幸好司刹及时拉住他。
“本王不管是谁派你们来杀本王的,太子郁彰现也在此,今日动手,两败俱伤不一定,但本王能保障,太子必会人头落地。”
郁柒宴没有出马车,慵懒且带着让人听了便不自觉畏惧的声音开口。
他这话一出,司刹立马反应过来,将郁彰从车板上捞起来,用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郁彰更懵逼了。
“不是,老七,你的仇家,跟我有毛关系啊?”
“你用我来威胁他们,亏你想的出来?!”
他不理解!
郁雾其实也有些不理解,但转念一想,难不成这些来刺杀爹爹的人,与四伯伯或代贵妃他们有关?
“司刹,堵上他的嘴!”
郁柒宴被郁彰吵了一路,忍无可忍了。
司刹照做,随便从身上掏出一块汗巾,塞入郁彰口中。
郁柒宴感觉,世界瞬间清净了。
同时,那些拦路欲杀他们的人,也安静了,逐渐向两旁退出一条路来。
郁雾觉得惊奇极了。
“四伯伯还真有用!”
郁柒宴嘴角微微扬起,对司刹道:“驾车。”
司刹得令,坐回车板,挥舞了一下缰绳。
几人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地逃离了这些杀手。
全车,也就仅还剩郁彰一人想不明白,自己竟这般有用,都能吓退劫匪!
望着他们远去的马车,代正龄气得就差眉毛倒竖了。
“世子,咱现在还如何是好?”
“还能怎么办?打道回府,任务失败!”
他也是千算万算,没算到郁彰跟郁柒宴他们在一起。
这郁彰可是代姑母的亲生儿子,他不能随便把他也杀了,能做的也就只有放郁柒宴他们一行人离开。
肃王这步棋,走得可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远离皇嗣峰后,司刹就把郁彰塞回车里了。
郁彰一直缠着郁柒宴给自己一个解释。
郁雾也想从爹爹口中得知,自己的猜想是否属实。
“如果我告诉你,刚才那些人都是代家的人,你信是不信?”
郁柒宴挑眉反问。
郁彰觉得可笑,“怎么可能?舅舅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死士?”
他笑着刚说完这句话,便对上了郁柒宴冷到结冰的双眸。
看出郁柒宴并非是在开玩笑后,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固。
他知道,老七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不会,真的是……
郁柒宴也觉察到了郁彰脸上的变化。
“你的好母亲和舅舅,能在三十年前将刚出生的你和郁司换了魂,你就应该知道他们的野心。”
“多余的,本王也不说什么,不过,你记住,你的好母妃和舅舅,瞒着你的事,数不胜数!”
郁彰如坠冰窟。
是啊,老七所言不错,代家都能做出换孩子魂魄的事,还有什么其他事做不出来。
他突然感觉,自己这么多年长在代贵妃身边,还能活得这么好,顺利长大,真是不易!
第一百零四章 代家人坐不住了
郁柒宴父女几人,赶回温泉行宫时,天色已经逐渐变暗。
离行宫还有几里地开外的距离,就被郁柒宴提前埋伏在行宫的暗卫们拦住了。
他们不在,行宫这边也出了大事。
代氏以宫中招贼为由,叫来了原本守在皇宫、京城等地的禁卫军和金吾卫。
这些,现都已成了她们代家的私兵。
他们名义上是来护驾,实际上,是听从代氏和代家的令,来逼宫让沅成帝禅位的。
“那现在行宫里情况如何了?”
“父皇可还好?”
当暗卫们汇报完行宫出事的消息后,郁柒宴急忙第一个询问起沅成帝的安危。
他此生最在意的人中,还在世的,也就只剩父亲和女儿了。
“王爷放心,他们不敢真的杀了陛下,现在只是将陛下、静嫔娘娘和大皇子一同囚禁,等着……”
暗卫说到这里,抬头斜眼瞅了一下,还在马车上,并未听到他们讲话的郁彰。
“等着太子殿下回去继承大统。”
“他们还说,就算没有太子殿下也可以,想直接让嘉音县主做女皇,然后再让位给代侯爷。”
暗卫又补充了一句话。
这回,听得郁雾也跟着握紧了小拳头。
“他们这是要谋朝篡位?!”
连没什么见识的小奶团子都看得明白。
郁柒宴强压下心中的怒气。
“我们的人还剩多少?”
“仅有属下等不到四人逃离,其他的兄弟,在与禁军和金吾卫打斗时,被扣上贼寇的帽子,全部当场斩杀了。”
暗卫越说声音越哽咽。
司刹听着,眼重如着火了一般,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他也算是郁柒宴的暗卫营里出来的,那些暗卫,都是他的兄弟、朋友。
郁柒宴也是倒吸一口凉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被杀的不止我们,还有陛下御龙卫的人。”
“他们兵力太多,除了禁军、金吾卫的人,还有一些我们从未见过的兵,各个穿着朝廷从未打造过的铠甲,手里拿着比我们更锋利的武器。”
那暗卫接着汇报情况,对此,自己也满肚子疑惑。
别人不清楚,郁柒宴和司刹对此心知肚明。
无论是万安巷票号贪赃的钱财,还是金矿场偷运走的金子,最后都流入了代家的私账。
而这些钱,竟然被代家一直用各方渠道来的不义之财,养自己的私兵。
这一点,郁柒宴还并未查到。
至于代价敛财的其他事,郁柒宴是想在来温泉行宫,确定郁彰的生母后,再行动。
没想到,这代家真是等不及。
想趁着父皇离宫,守卫不够,直接在温泉行宫动手?
郁柒宴嘴角冷笑。
太愚蠢了!
“代家欲逼宫造反,囚禁陛下。”
“你们几个,拿着本王的腰牌,一批去城外调玄武军,缉拿反贼代氏一族;一批去找大理寺的孟侍郎,让大理寺和皇城司联手,直接以谋反的罪名,抄了代家候府。”
交代完,郁柒宴取下腰间玉佩,给那暗卫。
但暗卫望着玉佩,却迟迟没有接,表情为难地看着郁柒宴,又看了看司刹。
终于,还是司刹替他开口:
“王爷,您的兵符都不在手里,我们如何能调动玄武军啊?”
这玄武军,是北泫国唯一的,也是最主要的军队。
以前,是给郁柒宴带领的。
三年前,他还率领这些士兵去极北边疆对抗夷族。
好一阵威风。
当时,甚至全国都传言,唯一军队交给了肃王,沅成帝也会把皇位交给他。
可惜,这趟上战场回来,虽险胜夷族,不可一世的肃王,也成了残废。
不仅没被封为储君。
玄武军的兵符,也被沅成帝收回去了。
现在,兵符不在手,玄武军怕是也不会任他们摆弄。
“司刹蜀黍,兵符是神马?好看吗?”
郁雾呆萌地歪着脑袋,好奇地问。
“好看,有了它我们就可以调动千军万马来救陛下了。”
司刹就算心中再怒火冲天,也不会对小奶团子郁雾撒气,面对她时,大家都会自动变得很温柔。
“哦,原来兵符这么神奇呀!”
“那它在什么地方啊?雾雾去取!”
小奶团子戳着自己的下巴,也想帮爹爹和暗卫叔叔们的忙。
司刹叹了口气。
她如何能取得来。
不过小郡主既然求知若渴,自己告诉她也无妨。
“兵符应该还在皇宫,但具体被陛下放在什么地方,我们谁都不知道,得去问陛下自己。”
郁雾朦朦胧胧,“问皇爷爷……”
她细细想了想。
“好呀,就去问皇爷爷!”
她打了个响指,确定道。
“雾雾,别异想天开了,我们根本进不去行宫,会被代家的人发现。”
郁柒宴叹了口气,觉得心累。
还是得靠他想办法。
他已经打算先让之前还抱过郁雾的孙将军,把他麾下的那支队伍叫出来。
若是还不足以对付代家的人,只能另想其他办法。
正想着呢,小奶团子满不在乎道:
“爹爹放心,雾雾可以让小老鼠过去传纸条。”
“只要皇爷爷把藏兵符的位置告诉给小老鼠们,雾雾就能全部知晓。”
小奶团子笑容灿烂。
郁柒宴和司刹等人,听到她这话,也跟着眼前一亮又一亮。
他们都急糊涂了,都快忘记雾雾能通兽语的事了。
“好,本王这就给你写张纸条。”
郁柒宴扫了一眼司刹,他急忙去准备笔墨纸砚。
写好后,交由郁雾。
郁雾拿着纸条,往不远处的丛林里跑去捉老鼠了。
司刹担忧地又提醒郁柒宴,“王爷,太子殿下该如何处置?”
郁柒宴沉思片刻,“一会儿本王和雾雾单独去寻兵符,你带着太子躲起来,切莫让任何人寻到他,待本王拿兵符回来,以皇城司烟花为信。”
他交代完司刹这些事后,郁雾那边也安排好了小老鼠。
希望能从它们那里得到好消息。
剩下的,则是煎熬的等待。
一直被绑在马车里的郁彰,也想知道他们神神秘秘说什么呢。
他不断吵嚷着,想搞清楚状况。
司刹得了郁柒宴的认可,又朝他洒了一把迷药,把人迷晕了。
约莫戌时一刻左右,两只小老鼠吱吱吱地跑了回来。
「雾宝雾宝,可累死我们了,百米冲刺的速度都用上了,生怕你们等着急!」
说着,小老鼠将腿上绑着的纸条,露给郁雾看。
确定好兵符的位置,父女二人解开马拉车的缰绳,骑上马,快速往皇宫奔。
第一百零五章 被人盯上了
此时的皇宫和京城,都已经没什么守卫了,若是这个时候,敌军来犯,必会杀得他们片甲不留。
对于禁军和金吾卫都能被代家策反的事,郁柒宴也觉得他们还算颇有些本事。
这谋朝篡位之事,他们代家怕是已经计划几代人了。
好一个深藏不露的狼子野心。
郁柒宴将小奶团子挎在胸前,背上又披了个巨大的黑色斗篷,完美地将小崽子遮住。
斗篷的帽沿,也遮住了他一半阴郁的脸。
父女二人骑马在街上,无一人认出他们的身份。
一路狂飙至皇宫,郁柒宴也没露面,只是让郁雾拿出了之前沅成帝给她的「如朕亲临」腰牌。
有令牌在此,一路畅行无阻,无人敢拦他们。
根据小老鼠带给郁雾字条上的内容,父女二人可以确定,兵符在炸毁重建的养心殿中。
翻墙潜入后,两人摸黑来到之前用做沅成帝书房的房间。
就在他炼丹那个房间旁边。
现都成了一片废墟。
沅成帝说,密室的开启机关是一块悬空的地砖,只要挪开地砖,即可进入。
父女二人感觉这地砖都是一样的,没什么特别。
由于沅成帝没有说明具体是哪一块,他们只能蹲在地上,一块一块地敲。
好在也不算很多。
“爹爹,这块砖下好像是空的。”
很快,郁雾找到了不一样的砖。
郁柒宴过来看了看,砖确实能移动。
搬开后,底下空的。
顺着梯子爬向地下室,小奶团子也跟着手脚并用,小屁股一扭一扭地爬梯子。
落地后,郁柒宴刚想吹亮火折子照明,突然,一道寒光朝他们这边射来。
郁柒宴挪了一步,挡在郁雾面前,快速出手,用双指夹住那飞射过来的箭。
“有机关,小心!”
他紧张地提醒郁雾。
这话刚落下,又飞过来几支箭。
郁柒宴长臂一揽,将小奶团子抱在怀中,让她重新挂在自己胸前。
郁雾都还没反应过来呢。
好险!
“皇爷爷在密室里设了这些机关,就是怕人偷兵符吗?”
小奶团子好奇极了。
郁柒宴现在却没有空闲回复她的问题。
无数的箭朝他们这边射来,他抽出藏在黑斗篷里的佩剑,来抵御这些箭。
郁雾跟随他的步伐,一会往东、一会往西。
她一双藕节般的小胳膊,死死抓住爹爹的脖子,生怕爹爹把她甩出去。
机关箭不停地射来,一直在挥舞长剑的郁柒宴胳膊都酸了。
看着气喘吁吁的爹爹,郁雾咋了咋舌。
“爹爹,你帮我护法,我有办法闯出这箭阵。”
她跳下郁柒宴的怀抱,一脸严肃认真地看向自家爹爹。
郁柒宴知道,小崽子这是真有办法。
他没有拒绝,在小奶团子左右,为她清除障碍。
小奶团子认真施法,一阵金光从天而降,把父女二人照在一个透明的罩子里。
这招是之前对付郁杰,保护郁柔、郁容两姐妹时所用的法术。
这透明罩子水火刀枪皆不入,所有射在上面的箭都被反弹掉到了地上。
“爹爹,我们走吧。”
小奶团子拉住郁柒宴的大手,就这么畅行无阻地往前走。
透明罩子也跟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
穿过这条布满机关的长廊,尽头才是沅成帝藏兵符的房间。
可惜,他没具体说东西藏哪儿了,还需要父女二人再找找。
这么一找,除了兵符外,还有御玺。
郁柒宴也是才发现,现在沅成帝每天用的御玺是假的。
还是父皇鸡贼,这样即便出现像代家这种乱臣贼子,他们永远得不到真正的御玺,皇位坐得也不稳定。
现在禁军、金吾卫,都是代家的人,恐皇宫之中也不安全。
郁柒宴怕生变故,干脆把御玺也一同包好,带走。
两人回到养心殿后,刚想翻墙出来,突然,一束光打到他们身上。
“老奴就听着,养心殿这边像是遭贼了,深更半夜,肃王和郡主来此,所谓何事?不会是来偷东西吧?”
代氏身边的代嬷嬷带了一大批太监,堵在养心殿门口,抓郁柒宴父女了个正着。
她们像是提前知道肃王会来此一般。
代氏这躺去温泉行宫也是计划好了要让代侯爷出兵逼宫,想到了行宫兵变后,皇宫可能还会有漏网之鱼,所以特让代嬷嬷守在此处。
郁柒宴感觉这一路回来畅行无阻,其实,从他们一用沅成帝令牌进皇宫大门时,便被代嬷嬷的人盯上了。
“爹爹,窝认识这个老妖婆,是代贵妃身边的,她之前还跟着代贵妃一起来找过窝麻烦。”
郁雾对身上存在大量邪气的人,也都是有几分印象的。
去温泉行宫之前,代氏拿着沈嘉音的诗句,故意来羞辱郁雾的事,郁雾还没有跟郁柒宴和沅成帝他们告状呢。
郁柒宴闻言,深深望了小奶团一眼。
这种事,怎么才想起跟他说?!
但现在不是教育孩子的时候。
他再次抬眸,看向代嬷嬷,嘴角挂着阴森森的笑容。
“笑话,本王是父皇的亲生儿子,皇宫的任何一个地方,本王都出入自如,何来偷东西一说?”
“倒是你,代嬷嬷,大胆奴才,见了本王还不下跪行礼?”
代嬷嬷丝毫不怕他,把视线挪到了他的双腿上。
“王爷,那你这些年装瘸的事,若是被陛下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郁柒宴眼眸一寒,他都快忘了自己是以一个正常人的姿态站在代嬷嬷这些人身前的。
“哼,老妖婆,窝爹爹才没有装瘸,他的腿能好,都靠雾雾每天给他输送法力,若没有雾雾仙法的支撑,他还是瘸子。”
郁雾不服气地双手抱胸,梗着脖子瞪着代嬷嬷等人。
代嬷嬷也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
“来人,将这个祸乱宫闱、教坏王爷的小妖怪拿下!”
她一声令下,身后那些会武功的太监纷纷上前,欲先擒住郁雾。
郁雾心头一颤,没等出手,被郁柒宴再次抱在怀里,郁柒宴自己则抽剑与那些人作战。
他的武功还是一如既往的高,剑法也还是一如既往的快。
一柄长剑在他手里,宛如游龙。
挥舞的瞬间,便斩杀了左右几个人。
瞬间,他周围弥漫开血腥之气。
代嬷嬷见着杀红眼一般的郁柒宴,心中紧张。
残了三年,他的武功一点不减当年,是自己大意了!
第一百零六章 爹爹的话,即是真理
早知道就多带几个人,或者直接让娘娘把禁军留下了。
不等她再多想什么,郁柒宴的长剑已经架到了她脖子上。
这杀人的速度,也是她生平仅见。
其实就连郁柒宴自己也觉得,他今晚强得可怕。
怀里的小奶团,倒是悠闲自得,抱着他的脖子,看好戏。
“代嬷嬷,你既然看到了本王未残的双腿,那么,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不多废话,一剑毙命。
代嬷嬷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做出准备求情的行礼手势了。
显然,郁柒宴杀人的剑更快。
“呕吼,爹爹威武!”
郁雾拍着小手,就差来一句爹爹杀得好了!
“以后雾雾也要跟爹爹学习武功,也要像爹爹一样,大杀四方!”
她用崇拜的小眼神望着自己名副其实的杀神爹爹。
郁柒宴汗颜,真是好的不学。
“你不用学武,更不用杀人,学武太累,杀人脏手,以后这些事,都会有专人替你做!”
“身为本王的女儿,你只需要学会用人即可!”
“以后,你身边会有数不尽任你差使,为你不惜性命之人!”
郁柒宴的话,让现在的郁雾很费解。
他们都知道这场合不是说话的时候,郁雾也没追根究底地去问。
郁柒宴给被他斩杀的这些太监们,又一人补了一刀,确定把人真的都杀了后,才带着郁雾离开。
“你记住,斩草除根,杀完人,必须补刀。”
“毕竟恶人都命大!”
郁柒宴顺便给闺女教学。
小奶团子点头记下。
只要是爹爹说的,她都要拿小本本记住。
在她小小的脑袋里,爹爹的话,即是真理!
离开养心殿,郁柒宴吹了一声口哨,藏在暗处的马从一旁冲出来。
郁柒宴就怕会有类似代嬷嬷这类人搞事情,特意在他们进入养心殿前,让马儿自己藏好。
现在,马也自己吃足了草,可以启程了。
飞奔出皇宫后,郁柒宴把兵符扔给跟着他们的那几个暗卫,让他们去城外军营叫支援。
自己,则回到刚刚与司刹他们分别的地方。
此时,司刹带着昏迷的郁彰躲在草丛里,望着往行宫那边进军的代家私兵。
他们一个个的穿着打扮,跟刚才那暗卫兄弟说的一样。
手里精光锃亮的长枪,比玄武军的都要看起来高大上。
“啧啧~代家这是贪了多少啊?!”
他忍不住感慨一声。
“什么贪了多少,我舅舅还能贪污不成?”
刚刚幽幽转醒的郁彰,一睁眼便听到了司刹这句话。
司刹:?
他有些懵。
太子怎么自己醒了?
迷药对他无效了?!
“嘘!”
“别出声!”
“别让他们发现我们。”
司刹忙着堵住郁彰的嘴,别让他说话声太大,惊扰了这些从他们面前经过的代家私兵。
“唔唔……”
郁彰很好奇刚才司刹的话,想弄清楚,不断挣扎想要说话。
他再三保证,自己不会声音太大后,司刹才放开他的嘴。
“你说这些人,都是我舅舅养的私兵?”
司刹点了点头,“不错,从几十年,你外祖父还在世时,代家就开始贪赃枉法,做尽了贪墨之事。而这些脏钱,全部用来从掌冶署私下购置精铁,和豢养私兵。”
氛围烘托到这,司刹便没忍住,一时把这些真相都跟郁彰说了。
他家王爷也没让他不可以说,只是交代他让他看住郁彰,别让他碍事。
“什么?!”
“舅舅和外祖父他们…是想造反?!”
郁彰这个草包,能一下子想明白这些,都很不容易了。
“他们已经造反了!”
司刹白了他一眼,将代家囚禁沅成帝等人,逼宫禅位一事也跟他说了。
郁彰瞳孔瞪大,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今天他所接受到的信息量太多了,他这颗从来不用,都已经生锈的脑子,根本接受不了这些。
“他们还说,想要直接越过你这个太子,让你的女儿嘉音县主登基做女皇,再名正言顺地让位给你的好舅父代侯爷,这样,北泫王朝以后就姓代了!”
司刹又打击了郁彰一下。
这次,郁彰彻底控制不住脾气了。
他猛地站起身,想跑回行宫亲自一探究竟。
司刹直接一手刀把他打晕了。
“能告诉你这些都不错了,还想回行宫?你若敢坏了王爷事,弄不死你!”
郁彰昏迷了,司刹也敢逞威风了。
但,司刹最多就是过过嘴瘾。
王爷还没下令,他也不敢对郁彰用私刑。
他又藏在草丛里等了一会儿。
没等到肃王和小郡主,倒是等来了几名暗卫兄弟带着孙将军等一众玄武军赶来。
他急忙钻出来,与大部队汇合。
“司侍卫?”
“王爷呢?”
“郡主呢?郡主没事吧?!”
孙将军过来的第一句话,象征性地问了问郁柒宴,整个心思全在郁雾身上了。
一副,谁要是敢伤小郡主,他非与那人拼命不可的架势。
毕竟,郁雾刚回京,他便是除了郁柒宴和司刹外,第一个接触到她的人了。
之前太子侧妃吴家举行冬日宴,还是孙将军带郁雾去参加的。
那次之后,他就已经完完全全喜欢上了这个软糯的小团子。
总是幻想,这要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该多好!
可惜,这段时间小奶团一直在皇宫,让他连想见一面都难上加难。
“小郡主很好,王爷也很好,你们几个没和孙将军说王爷和郡主的事吗?”
安抚了一下孙将军急迫的心。
司刹问那几个暗卫。
“王爷只说,让我们召集玄武军去行宫救人。”
“他让我们,这样……那样……”
暗卫与司刹和孙将军等人耳语几句。
说的是郁柒宴的作战计划。
玄武军虽是北泫全部战力所在,但就为了对付一个代家,完全不需要调动所有,几十万兵力。
郁柒宴的计划就是先派出一队精兵,将行宫外围埋伏的代家兵暗暗杀了。
再让大部队闯入行宫,用感情向来逼禁军和金吾卫自己投降。
毕竟禁军和金吾卫的人,全是北泫的普通百姓,甚至很多人都与玄武军中的士兵沾亲带故。
比如说,之前郁柒宴用得很顺手的一位百夫长。
他的表弟就在金吾卫里担任校尉。
若玄武军和禁军、金吾卫真的自相残杀起来,才郑中代家的下怀。
所以他们的敌人仅有代家不过几千的私兵。
第一百零七章 直接杀了就好
众人按照郁柒宴的作战计划行动起来。
当他们悄无声息地杀了代家埋伏在行宫周围的几千私兵后,郁柒宴和郁雾也终于骑马赶来。
“王爷和郡主来了——”
不知道是谁高呼了一声,众人纷纷转头去看他们。
司刹、孙将军等玄武军头领和暗卫们,则冲到最前边,去迎接郁柒宴父女。
“王爷,您的轮椅。”
看着郁柒宴下马,司刹不忘把他的轮椅推到他面前,让他继续坐着。
孙将军等人都不知道郁柒宴腿恢复的事,对王爷突然能骑马了,很是好奇。
不过好奇归好奇,他们知道,现在可不是好奇肃王腿的时候。
“王爷,末将等按照您的命令,已经把行宫周围的代家私兵都杀了,共杀了一千八百多人。”孙将军汇报道。
他们此时,在行宫外不远处的一片小林子里。
这里还算隐蔽。
“一千八百人?”
郁柒宴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太少了!”
“代家这次,并没有出全兵,或者说,其他私兵藏到了别的地方!”
郁柒宴感觉,没这么简单。
他让大家先按兵不动。
但,此时,带领另外一队玄武军的赵将军急忙来报,“王爷不好了,我们的兵被人围了,是代家那些私兵,为首的是代家新世子,代正龄。”
他这话一出,全体骚动。
大批的玄武军被孙将军等人安置在离行宫更远的地方,他们这边,仅有不足百人的精兵。
赵将军的意思,就是那些人被代正龄围了。
那可是他们的主要战力啊!
“什么?代家带了多少人?”孙将军急忙询问。
赵将军瞥了一眼郁柒宴的态度,才敢开口,“足有两三千!”
这会儿,郁柒宴也跟着紧张了。
他就知道,孙将军带领精兵杀死的这些行宫外埋伏的人,仅是代家私兵的一半都不到。
代家更多的人,都留在后面。
而他们这里的人手,却不太够。
“王爷,我们现在该如何是好,是去军营再调一批人过来吗?”司刹着急地询问。
现在,除了基本听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的郁雾外,其他人都是焦头烂额。
“嗯,还让暗五、暗九去。”
“他们轻功够快,记得,这次多带些人来!”
郁柒宴吩咐两个暗卫。
他们这一晚上,也是跑了两次玄武军军营,里面的士兵都快认识他们了。
“赵将军,你去组织大家,与代家私兵动手吧。”
郁柒宴定了定心神,现在看来,今晚这场仗非打不可了。
赵将军一口应下,他本来就是来打仗的。
自是时刻准备着。
“孙将军,你带上这几百精兵,杀入行宫,救出陛下!”
“司刹,你继续押着郁彰,用他给咱们当活盾牌。”
郁柒宴一声令下,让孙将军和司刹等人都是热血澎湃。
就带百人去闯行宫救人,对孙将军和司刹他们来说,也是个挑战。
“雾雾也去,雾雾要先找出大黄!”
郁雾跟在司刹身边,一起朝郁柒宴拱手。
“去什么去?”
“大黄也被代家关起来了!”
郁柒宴把小奶团子往自己身边拽了拽,司刹他们是去打仗的,她一个小姑娘跟着,送人头吗?
“今晚你的任务就是给本王推轮椅。”
郁柒宴给她找点事做,郁雾还觉得自己能有些用,也不再执着跟着司刹、孙将军他们闯行宫了。
郁雾就站在郁柒宴身后,看着孙将军等人在前边厮杀。
他们这边,因为有昏迷的郁彰在,所以,几乎没人敢对他们出手,一个个都虎视眈眈又心有不甘地瞪着他们。
一路尸山血海,来到行宫门口时,已经血流成河了。
大家本以为行宫里都是禁军和金吾卫,没想到,还有代家私兵。
这么说,都加在一起的话,这些私兵数量不少于五千!
养了这么多兵,代家这些年来贪的钱财,真是不计其数。
郁柒宴怀疑,快有国库多了吧!
“咣!”
一个被代家私兵砍死的玄武军尸体,扔到了郁柒宴脚边。
代侯爷的第三个儿子代正延,双手染血,从人堆里走出来,直直的盯着郁柒宴。
郁柒宴没看他。
感应到自己身后小崽子握着轮椅推手的小手紧了几分,他微微侧头,用眼角余光看着她。
“今晚杀孽太重,怕了吗?”
是他疏忽了,小崽子再怎么有本事,始终是个三岁的娃娃。
今夜让她见了这么多厮杀的场面。
怕是睡着了,会做噩梦。
“不怕!”
小奶团子坚定地摇头
“雾雾不怕死人,更不怕杀人。”
“雾雾只是不想我们玄武军的叔叔们出事!”
“该死的是坏人!”
她嘹亮的小奶音中,带着对代家一众不满地怒气。
这些话听到代正延耳中,感觉很是可笑。
“郁柒宴,别说,你捡的这个小野种,性子还真挺像你。”
这代家第三子代正延,是个单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比起死了的老大代正淳,和在外围与赵将军带领的那批玄武军打斗的代正龄来说,简直是货真价实没有什么头脑。
郁柒宴也挺庆幸,遇到的是他。
直接杀了就好!
“代三少,你父亲让你守行宫大门,显然是不把你这儿子当回事,你会是你们代家所有主子里最先死的一个!”
郁柒宴说着,嘴角扬起了微微笑容。
话落,他已经用轻功冲上过去,郁雾和其他人,都未见郁柒宴手里剑出窍,代正延便已经被他一剑斩了脖子。
而郁柒宴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在众人愣神中,又悄无声息地回到轮椅上坐好。
也许只有还在厮杀的孙将军,和郁柒宴身旁的司刹,才能感应到他那快无影的剑法。
三年前那个杀神活阎罗,又回来了!
孙将军杀人都更有劲儿。
一路杀进行宫。
行宫里,迎战的则变成了禁军和金吾卫。
“禁军首领、金吾卫大将军,你们可都是朝廷的兵啊!当真要与他代家一起谋反吗?这可是诛九族之重罪!”
“王爷已经叫来了玄武军,你们是想与自家兄弟刀剑相向吗?”
面对禁军首领和金吾卫大将军二人指向他们的刺刀,孙将军果断开麦,高声质疑。
那两人起初,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很快,想到了其他事。
“肃王没有兵符,怎么能调来玄武军?”
“老孙,你们是无凋令,擅离军营!”
那禁军首领直接给孙将军扣了罪。
“无凋令?”
“你怎知本王手里没有兵符?”
“不仅孙将军这支队伍,赵将军也在外面,还有其他几位将军,本王都会一一调来。”
“倒是你们,别再冥顽不灵,助纣为虐了!”
第一百零八章 一个时辰杀一个,从狗开始
郁柒宴这话刚说完,不远处,传来一声老钱笑。
一身黑衣暗龙纹锦袍的代侯爷,朝他们这边缓缓走来。
他身后跟着代贵妃和沈嘉音。
再往后面则是被代家私兵押着的沅成帝、静嫔娘娘、郁一铭。
最后面,则是福公公、映月,一众宫女太监和大黄狗。
“肃王殿下,好久不见。”
“没想到,陛下最爱的儿子还是你,兜兜转转,兵符还是在你手上。”
代侯爷无奈摇了摇头,眼神瞥到司刹手里的郁彰,遗憾极了。
“这个废物,你们愿意杀,就杀了吧,本侯打算,直接让陛下传位给嘉音。”
“郁彰这个废物,若是彻底废了也就罢了,就怕他到时候坏本侯的事。”
代侯爷怕郁彰最后会不受他们控制。
比起郁彰一个有独立思想的大人,还是沈嘉音这个小孩子好摆弄。
更何况,他还只是个女娃娃。
等他从沈嘉音手里接过皇位,沈嘉音自然也可以去和她这个无用的太子爹,团聚了。
“还装睡吗?”
郁柒宴回头,瞥了郁彰一眼。
他早看出来,在刚才闯入行宫的厮杀时,郁彰便清醒了。
只是那时太过危险,郁柒宴才允许他继续假昏迷,没揭穿他。
现在,该是他清醒的时候了。
“你那好舅舅,可是丝毫不顾你的死活啊!”
郁柒宴又冷嘲热讽一句。
郁彰直接暴跳如雷。
“母妃、舅父,救我啊!”
“你们不是都疼我吗?彰儿还不想死!”
郁彰哀嚎着,向他们求救。
他不信,不信舅舅和母亲会为了得到皇位牺牲他。
代贵妃上前一步,望着郁彰,眼中与他的母子情分,让她整个人都很拧巴。
“彰儿,你想活当然可以,答应母妃,主动放弃皇位,禅让给你舅舅,等你舅舅坐了皇位,母妃就是北泫的长公主,再也不用受制于沅成帝。”
“届时,我们母子带着嘉音,也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
郁彰的身体,毕竟货真价实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
代氏不忍心,让这具皮囊受损,所以还想再哄郁彰一段时间。
听了自家妹妹的意思,代侯爷也转变了态度,对郁彰又亲切、客气了几分。
“彰儿莫怕,你看看,舅舅手里有这么多人质,就不信,用他们换不来你。”
他安抚了郁彰一句,眼神移到郁柒宴身上时,突然变得冷酷如寒冰。
“肃王,一命换一命很公平,选一个,除了沅成帝外,你都可以用其他人来交换我们彰儿。”
他摊了摊手,手指扫着指过除了沅成帝外,他所有的俘虏。
郁柒宴觉得可笑,用看傻子的表情白了他一眼。
代侯爷感觉自己受到了屈辱。
他恼了,“郁柒宴,你嚣张什么?你的父亲、大哥现在都在本侯手里,今日若这禅位诏书写不出来,本侯就直接杀了所有人。”
说着,他从怀里拿出了御玺。
“你看看这是什么,御玺本侯都准备妥当了!”
不知道这是假御玺的孙将军怒了,“代侯,你什么时候偷了陛下的御玺?”
代侯爷也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向他,“我连陛下都绑了,更别说区区偷一个御玺?”
他一副自己真无敌了的模样,一脸骄傲。
“代侯,你以为有了传位诏书,你就能坐稳皇位了吗?”
“这些年你代家为了养私兵、打造武器,所花费的钱,都是从什么渠道来的,你自己心里有数,本王的皇城司也已经罗列好了证据。”
“待本王把这些证据公之于众,就算登上皇位,这位置你坐得稳吗?”
面对郁柒宴的质问,代侯爷一点不以为意。
“郁柒宴,如果你不顾及你父亲、你大哥的死活,大可将你刚才说的那些宣扬出去。”
“公平交易,想救这些人,毁了你刚才那些罪证,再把你手里的兵符交给本侯。”
“否则,本侯就一个时辰杀一个,先从那条狗开始!”
说着,他的手指指向了大黄。
大黄:?_?
「呜呜呜,凭什么从狗开始啊?你有能带直接杀人,杀了皇帝!」
大黄毫不吝啬地吐槽。
郁雾听了它这话,连忙否定,“不可以,不可以先杀皇爷爷,可是雾雾也不想让大黄死!”
小奶团子得知代侯爷要杀大黄,一晚上都没被吓哭的她,终于眼眶盛满了泪水。
郁柒宴也眉头紧皱。
对方手中人质太多,想要全救下,难上加难。
得先安抚住代侯爷的情绪,不能真让他一个激动,滥杀无辜。
“你不就想要皇位吗?”
“父皇,写传位诏书给他吧。”
沅成帝:?
代侯爷:??
其他生物:???
“宴儿,你胡说什么?北泫王朝怎能落入这等狼子野心之人手里?”
“怪朕识人不清,错把奸臣当好人,几十年了,代家从上一辈就开始谋划造反,可朕竟今日才知道。”
“宴儿,你别管朕了,带着玄武军清缴叛军吧,以后北泫就交给你了。”
沅成帝也是有骨气的,宁死不屈。
他自己可以死,但北泫王朝决不能出事。
代家不就是想用他做人质吗?
那他就自杀,偏不让他们如意。
说着,他用武功挣脱开押着他的两个代家私兵,找准一旁的柱子,想要一头撞死。
“陛下——”
“父皇——”
“皇爷爷,不要啊!”
郁雾大喊一声,一道金光朝沅成帝那边打去,将要撞柱子的沅成帝打倒在地。
“诶哟!”
老头子的屁股都快被摔成两半了,坐在地上哼了一声。
“父皇,快过来!”
郁柒宴像趁着周围没人,让沅成帝跑到他们这边来。
沅成帝自己也意识到了,着急过来。
但刚跑两步,肩膀就被扣住了。
郁雾见情况不妙,比了个手诀,又放出一道金光,直接连带着沅成帝,一起又打倒在地。
“司刹。”
小奶团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他用轻功过去救回皇爷爷。
司刹一个空中翻跟头就过去,几个代家私兵跃跃欲试,想要阻止司刹救人。
孙将军上前,为他清路。
终于,司刹拉住了沅成帝的胳膊,带着他往郁柒宴这边跑。
“禁军、金吾卫,你们都在等什么?还不动手?”
代侯爷怒声命令。
“禁军首领林东,金吾卫大将军李超,你们当真要背叛我郁氏皇族吗?”
“本王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我肃王说话算数,若尔等迷途知返,恕尔等无罪;相反,再执迷不悟下去,直接诛九族!”
“本王言而有信,说到做到!”
第一百零九章 王爷不会要趁乱弑父夺位吧?
北泫何人不知,杀神肃王信誉很好,一言九鼎。
他说不杀的人,定能活着。
同时,他想杀的人,也绝对活不过第二天。
但,即便郁柒宴的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禁军首领和金吾卫大将军,仍站在原地,还在思考。
利弊得失,他们必须要想清楚再行动。
郁柒宴也看出来他们的纠结。
他眼神冷峻,眼底掠过一抹阴鸷之色。
“你们别忘了,本王手里有玄武军兵符,趁本王现在还愿意救下这些人质,你们快快迷途知返,归于本王。”
“否则,若本王丝毫不顾人质死活,你们也得给这些人质陪葬!”
话落,他阴森的眸子又移到了代侯爷身上。
那个眼神,仿佛像是在说:「你若想杀,就把所有人质都杀了。」
他好像,丝毫不在意所有人死活。
代侯爷狠狠咬了咬牙。
也难怪肃王会不在意沅成帝、郁一铭等多人生死。
若这些人都死了,皇位不就是肃王一人的吗?
手到擒来!
他还能获得一个剿灭自己这个叛军的美名。
合着他代家谋划了几代人,最后全给肃王做了嫁衣?
让他一举除掉了所有劲敌?!
郁柒宴一副看戏的模样,坐在轮椅上放松极了。
望着代侯爷五味杂陈的脸,和不断与代贵妃交流的眼神,他知道,自己的目标达到了。
而司刹也趁着禁军、金吾卫的人一直没动作,成功将沅成帝带到了他这边。
孙将军和司刹二人,死死把沅成帝护在身后,就站在郁柒宴面前。
“皇爷……”
郁雾看到沅成帝过来了,想朝他那边过去,看看皇爷爷有没有受伤什么的。
但刚开口喊了沅成帝一声,小胳膊就被郁柒宴死死拉住。
“回来!”
“这糟老头子见本王残了,皇位宁可给郁彰这个废物也不给本王,你还认他做祖父干什么?”
郁柒宴怒声质问道。
这一开口,无疑又是全场惊呆。
郁雾也懵了。
爹爹为什么会这么说皇爷爷?
她怔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郁柒宴恶狠狠地瞪了沅成帝一眼。
“司刹,把老登给本王押过来。”
司刹也懵啊!
王爷不会真要趁乱弑父夺位吧?!
不管了!
不管王爷要做什么,他身为贴身侍卫,都全力支持。
他扣住沅成帝的肩膀,把他往郁柒宴身边猛地一推。
头发花白的沅成帝被他这个武功高强之壮汉,推了个踉跄,直接摔在郁柒宴脚下。
郁柒宴顺势拎起沅成帝的衣领。
“老东西。”
他嘴里不善地喊着沅成帝,眼角露出一副阴谋得逞的笑容。
一时间,在场众人都无法分辨,他是否真的也是为了皇位。
“老七,你这个疯子,你快放了父皇,你有什么冲我来,你不就想要太子之位吗?我让给你。”
郁彰虽是个纨绔,但对亲生父亲沅成帝还是很孝顺的。
同样被郁柒宴的人扣押着的他,还在不断挣扎,想要上前去救自己的父亲。
“七弟,你不是一个为了皇位能弑父之人,你现在既已救下父皇,就别管我们这些人了,快带父皇走吧。”
郁一铭离他们的距离较远,不过也清楚地看到了郁柒宴欲杀沅成帝的眼神。
他不确定郁柒宴是否在演戏,只能先顺着他,不能像老四那样,激怒他。
“肃王殿下真是好样的!”
代侯爷已经忍不住给他鼓掌了。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可你别忘了,你就算有兵符又能如何,传国玉玺还在本侯手里。”
“本侯大可模仿陛下的字迹,自立为王。”
郁柒宴听了他这话,觉得好消极了。
“代侯啊,人无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蠢而不自知!”
“你和你的代家,已是强弩之末了。”
“传国玉玺?呵,很遗憾地告诉你,你手里那个是假的,因为真的,在本王这里!”
郁柒宴亮出从养心殿密室通兵符一起找出的御玺。
在场众人又惊呆了。
甚至有那么一刻,连沅成帝都在质疑自己这个从小就心思深沉的小儿子,难道真要弑父篡位?
“怎,怎么可能?”
代侯爷颤抖地指着郁柒宴手里的御玺。
“父皇可真是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你这等狼子野心之人会偷御玺,特意连同兵符一起给了本王。”
郁柒宴这话刚说完,宫外,跑进来三五个衣着与孙将军差不多的玄武军其他将军。
其中一人手里还抱了个用黑布包裹的球形东西,那东西湿答答的,好像还不断往地上滴落着不明液体。
离得近了,能嗅到腥臭的味道。
“王爷,玄武军已集结完毕,所有将军都来了,二十万大军也都等在百米外,只听您一声令下。”
去请玄武军的暗卫,凑到郁柒宴面前,呈上兵符,与他汇报。
郁柒宴微微点头。
那手持球形东西的将军,也上前一步,单膝跪在郁柒宴面前。
“王爷,这是那代家老二的人头,他率领的那队代家私兵,没死的,已全部伏诛。”
代侯爷和代贵妃听到这话,都心梗了一瞬。
“很好!”
“把人头,给代侯送过去。”
郁柒宴笑着说道。
他雌雄莫辨的美颜暴击,此时,在这氛围的映衬下,与地狱的鬼王一般瘆人。
那将军很豪迈,直接将血淋淋的代正龄头颅,扔给了代侯爷。
代侯爷也嫌弃,急忙往一旁躲闪。
郁柒宴看着他跳脚的模样,像是在看一个被自己戏耍的小丑。
他嘴角含笑,悄无声息地微微抬手,宽大的袖子里打出一排小如手指的刀片,将扣着郁一铭的代家私兵,直接爆头。
“大哥,快过来!”
他大喊一声,提醒道。
郁一铭反应很快,往他这边跑。
司刹见状,紧忙上前,想拉他一把。
但,代家其他私兵已经追上了,代侯爷也反应了过来。
“土河车,土墙盾!”
正当此千钧一发之时,郁雾发动法术,瞬间在郁一铭、司刹和那些代家私兵中间,隔开一道虚幻的土墙。
让他们误以为自己被凭空出现的一道土墙困住了,而无法去追赶郁一铭和司刹二人。
“多谢小群主。”
司刹拉着郁一铭回来后,紧忙向郁雾道了声谢。
众人也看出来,郁柒宴没想趁机夺位。
刚才的一切,都是在什么逗代家玩!
代侯爷怒了。
召集所有禁军和金吾卫,想要杀郁柒宴等人。
第一百一十章 所有人都只听郁柒宴的
这会儿,禁军首领和金吾卫大将军也不再纠结了,听命于代侯爷,打算对郁柒宴出手。
与此同时,皇城司的人也来到了温泉行宫。
“属下参见王爷,我等已经按照王爷您的要求,把代家上下所有人全部抓获。”
“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坐船准备从水路离京。”
“还有代家的整个亲族我们也没放过,刑部的孟侍郎和大理寺,都派了人围了他们宅子,就等您一声令下抓人了。”
郁柒宴听着皇城司这人的汇报,脸上都快笑成花了。
“代侯啊,听清了吗?”
“你的老母、妻妾、儿女,都在本王手上,还不快放了所有人质,投降?”
代侯爷丝毫不在乎地冷哼一声。
“不过是些妇人、孩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本侯不死,日后,还会有无数女人给我生无数孩子。”
他还是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败了,仍做着春秋大梦。
郁雾都开始用怜悯的眼神看着他了。
这代侯爷,是有妄想症吗?
今晚这场代家精彩的逼宫造反大戏,让她小小的脑袋里,也装满了许多以前未曾有过的认知。
“冥顽不灵!”
郁柒宴的耐心已经被他磨没了,他伸了伸手,打算让他的人出动,把代侯爷等人围了。
猛地,代贵妃那边猛地亮出泛着寒光的刀刃,正对着代侯爷的脖子。
又是一个人令全场震惊的操作。
“妹…妹妹,你这是做甚?我可是你亲哥!”
代侯爷眼睛都快瞪出来的,妹妹要背叛自己?
代氏眼中含泪,拿出自己修炼一生的演技,“你虽是我哥,但我真的不想再跟着你做错事了,哥哥对不起,如果非让我在你和我的丈夫、孩子身上选,我不能离开皇帝和我的彰儿!”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被代侯爷逼着跟他一起逼宫造反的。
沅成帝和郁彰也有些懵。
明明几刻钟前的代贵妃还想连同他们一起杀了呢?
代贵妃手里的刀子又紧了紧,她低头,贴在代侯爷的背后,低语了一句。
代侯爷眉头紧皱。
竟不再做什么反抗,主动朝着她的刀子凑过去,死在了她的刀下。
他倒下去的那一刻,众人都震惊地望着这对兄妹。
只有代贵妃眼中,丝毫没有波澜。
方才,肃王下属的话,她自然也听见了。
她没想过,哥哥竟然为了皇位,连母亲都不顾了。
现在,只有她这个妹妹大义灭亲,方能保下代家其他人,和他们的老母亲。
不至于让她也被郁柒宴杀了。
只有整个代家保住,她的命保住,她们才能做下一步计划。
看看能否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沅成帝也没想到,代氏竟这般狠辣。
“陛下,奸贼已除,一切请陛下定夺。”
看着最亲爱的哥哥死在自己面前,代氏眼睛里没流泪,但心底早就撕心裂肺了。
她仍装作平淡模样,朝沅成帝跪下,替代侯爷和整个代家认错道歉。
郁彰心疼自己的母亲,刚想上前搀扶她,但一想到她对自己做过的事,止住了脚步。
郁柒宴「腿脚不便」,沅成帝被郁一铭和郁雾一起搀扶起身。
他整顿了一下衣袖,又恢复成那普天之下唯我独尊的王者气概。
“把代贵妃和所有代家余孽,全给朕抓起来,听候发落!”
沅成帝下完令,周围并未有人行动。
尴尬到恍惚有一只乌鸦飞过。
“都聋了吗?”
“陛下说把代家所有人抓了!”
郁柒宴又命令一句,他们才行动。
没办法,在场的人,除了郁柒宴的暗卫,就是皇城司的人,还有被郁柒宴手里兵符所控制的玄武军。
所以,所有人都只听郁柒宴的。
皇帝是谁,他们都快不记得了。
静嫔、福公公、大黄等人也被释放。
“汪汪汪。”
大黄欢快地摇着尾巴,跑到小奶团子身边,用毛茸茸的脑袋蹭着她的小胖脸。
“好险,真是吓死老奴了!”
福公公贴在沅成帝身边,心有余悸地叹了口气。
静嫔和映月主仆二人,也如同劫后余生一般。
从未经历过这种真刀真枪明战的沈嘉音,早已被吓晕了,最没出息的一个。
从郁柒宴带人杀进来后,她便已经断片了。
其他宫女、太监,原本也都以为自己这次死定了。
日后,肃王殿下就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若今日没有他,所有人都得死!
代氏和代家余孽,很快被带了下去。
包括跟随代家一起造反的禁军、金吾卫等众。
“王爷,属下先把人押回皇城司了。”
“王爷,末将也去通知其他几位将军一声,让他们可以把大部队撤走了。”
皇城司的人和孙将军都各去忙各的事了。
孙将军临走之前,还依依不舍地望了一眼雾雾小郡主。
小郡主不愧是仙姑下凡,刚才平地起土墙的法术,太厉害了!
若是他也能学会,日后跟着王爷出征,岂不是战无不胜?!
“父皇,出了这样的事,我们不如连夜回宫吧,司刹,出准备车马。”
不等沅成帝同意,郁柒宴直接让司刹去被车了。
他不是在跟沅成帝商量,只是通知他自己的决定。
“老七,你不打算向父皇认个错吗?”
郁彰看不过去郁柒宴刚才那真欲篡位的演戏。
郁柒宴讽刺地白了他一眼。
“本王若不那样说,太子,您的好舅舅可就要把他们所有人都杀了!”
“对了,你刚才不说要把太子之位让给我坐吗?回宫后,就给本王把东宫腾出来吧。”
郁柒宴故意气他。
郁彰哑口无言,话从口出,一语成谶。
“好了。”
“朕还在这儿呢。”
沅成帝不满地甩了甩袖子。
“老四,东宫你不必腾出来,不过北泫储君之位,朕也觉得该换人了。”
关于太子之位,他没有说明一定给郁柒宴,只是想换人做而已。
郁彰知道自己不是当皇帝的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强行霸占这个位置。
如果父皇真要给郁柒宴,也是他实至名归。
今晚,大家都折腾累了,没再多说什么其他事。
待到司刹准备好马车后,众人乘坐几辆马车,往皇宫赶去。
在车上,沅成帝语重心长地问郁柒宴道:“宴儿,你跟朕说实话,皇位,你到底想不想要?”
郁柒宴没想到父皇会这样问他,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抉择。
他抿着唇,一言不发。
“其实今晚,你虽然救驾有功,但最大的功臣当属雾雾,若没她找了两只老鼠来,兵符和御玺,你们都拿不到!”
沅成帝这句,倒是个实话。
第一百一十一章 天亮后都会揭晓
见皇爷爷把今日救驾的功劳都归于自己,小奶团子郁雾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皇爷爷不必客气,雾雾其实也没出太多力。”
“还是爹爹的演戏最好,刚才差点把雾雾都骗过去了。”
郁柒宴:……
好闺女,这句话大可不必说!
沅成帝揉了揉她的脑袋,亲昵地贴了贴她的额头。
再次看向郁柒宴时,眼神也变得慈祥多了。
“就当是为了雾雾,宴儿,你也该振作起来了!”
沅成帝苦口婆心地劝着自己最爱的儿子。
他一日不坐上储君之位,这个位置,就将被有心之人觊觎。
今日是代家,明日,可能还有其他人。
他的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无论是国家,还是他们郁氏皇族的小家,都将交到郁柒宴手里。
让他一人挑大梁。
“父皇,封太子一事,不急于一时,现在最着急还是处理代家的事。”
“等此事过后,我们再商议其他。”
郁柒宴打算用一个拖字决。
北泫的皇位,说实话,他真没在乎过。
若实在没什么合适的人选,非他不可,他也只能强忍着上。
但做皇帝,哪儿有做闲散王爷快活?
“也好,代家的事比较重要。”
“已经四更天了,回去后,朕就得换衣服早朝了,连觉的没得睡。”
沅成帝心累地叹了口气。
“父皇不必多虑,早朝,儿子会同您一起。”
郁柒宴不去,代家的种种罪行,谁来揭穿?
“雾雾也要去。”
小奶团子听着,感觉很热闹。
她也好奇,代家最后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什么热闹都想凑?”
郁柒宴挑了挑眉,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让她一起来也好,正好明日趁机恢复她的真实身份。”
“她与沈家的恩怨,也该一起处理了!”
沅成帝眼神坚定。
仿佛不是去上朝,而是去上战场的。
所有的一切,天亮后都会揭晓。
郁柒宴没有拒绝,又与他说起了郁彰的事。
他和郁雾你一言我一语,把郁彰在皇肆峰时的反常,都与沅成帝说了。
“虽然他现在自己未承认,但儿子以为,他与静嫔娘娘的儿子互换灵魂一事,八九不离十。”
沅成帝气急,脖子都憋红了。
“若真如此,国师真是好大的胆子,敢帮着代氏一起欺瞒于朕!”
他怒锤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沉迷修仙时的他,奉国师扶摇子为真神下凡。
但自从得知,扶摇子的徒弟给自己吃的万古长春仙丹是加了料的,他便也不再那么信任扶摇子了。
这次,扶摇子云游归来,多次想要求见于他,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对于之前他下令抄了整个钦天监,砍了国师那些徒弟的事,沅成帝也给了扶摇子解释,扶摇子也并没因此而来沅成帝这边自讨没趣。
不过,沅成帝也没想到,国师竟然也与代家有瓜葛!
“父皇息怒,儿子现在也不确定,帮代贵妃给四哥换魂之人,就是国师。”
“太子皇兄他,什么都不愿意说。”
“我们还需想办法撬开他的嘴。”
确定当年换子真相,才是郁柒宴他们接下来要完成的任务。
沅成帝点头确定,再三让郁柒宴务必处理好此事。
父子二人说话间,才只有三岁半的小奶团,实在太困了,靠在爹爹腰间睡着了。
小家伙的脸蛋红扑扑的,小嘴巴一张一合的,鼻孔里还冒出了鼻涕泡,可爱到没边了。
车内的福公公和司刹,也都被她这小模样融化了心。
他们后面的马车里,坐着的是静嫔主仆、郁一铭,和郁彰父女。
司刹原本是准备了三辆马车的。
就是怕事多的太子不愿意跟静嫔和大皇子挤。
但今夜,郁彰破天荒的没有找事,乖乖与他们坐了第二辆马车。
至于第三辆马车,他好心地让给今晚所有因代家受伤的下人们。
这一难得的举动,也算是把众人都看呆了。
但郁柒宴和郁雾他们知道,郁彰这就是想和静嫔靠得更近些,找借口罢了。
第二辆马车里,郁彰果然是挨着静嫔坐的。
“今晚的事,我替我舅舅和母妃跟大家道歉了。”
马车里的氛围寂静到可怕,似乎因为郁彰上了这趟车,郁一铭和静嫔都不大高兴。
“四弟,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郁一铭理智道。
静嫔想到他体内的灵魂,可能是自己的司儿,对他的态度也较为和蔼。
“好在肃王殿下来得及时,我们都并无大碍。”
“今夜的事,都是代家狼子野心,他们虽是太子殿下你的母族,但臣妾相信,您定与他们不同,不是一路人。”
“您刚才想保护陛下的心思,我们所有人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郁彰听了静嫔这些温柔关心他的话,忍不住脸上露出微笑。
像是母子之间的心理感应一般。
他感觉,静嫔很懂自己。
“静姨……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总感觉,您比我母妃代贵妃更加温柔,做您的孩子一定很轻松、幸福吧?”
郁彰憧憬着。
说着话,他眼眶微微浮现出了些许泪珠。
郁一铭那个角度看得真切。
想到换魂的事,虽然他还没来得及问七弟,但看四弟的神情,此事应该十有八九!
静嫔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单纯认为,因为代贵妃那种不管不顾的放养模式,郁彰才这般渴望母爱。
但,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司儿?
“若太子不嫌弃,当然可以喊臣妾一声姨。”
静嫔朝他露出温柔的笑容。
郁彰:“那静姨以后也不用喊我太子,父皇也已经打算废了我,您喊我名字即可。”
“嗯。”静嫔笑着点头。
原本该是母子的两人,失散了这么多年。
自己的魂灵还在别人的体内。
对于认回静嫔这个母亲的事,郁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敢。
也怕静嫔不认自己。
毕竟养了他这么多年的代氏,曾做过很多对不起静嫔的事。
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静嫔。
甚至,他现在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
他的身体的确是代氏的儿子彰儿,但灵魂却是静嫔的儿子司儿。
如此荒唐!
思及此,郁彰垂眸,瞥到身旁仍昏迷的女儿嘉音,拍了拍她的后背。
现在的他还不知道,自己这现在仅剩唯一的孩子,也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回到皇宫后,福公公特意等在郁彰他们马车旁。
“大皇子、四皇子,今日早朝,陛下说要让二位一同来。”
“对了,还要四皇子带上嘉音县主,她若是一直不醒,必要时可以直接用凉水泼醒,这是陛下的原话。”
第一百一十二章 是觉得本王死了吗?
留下这两句话后,福公公便甩着袖子离开了。
郁彰落寞地望着一旁小太监抱着的沈嘉音,深深叹了口气。
他不受父皇喜爱,连带着他的女儿嘉音也不被看好。
福公公刚才那句直接用冷水泼醒,也让郁彰觉得心头一颤。
五更天,曙光初现。
沅成帝也在一众宫女、太监的伺候下,换好了朝服。
昨夜行宫的事,宫里的人也全然知晓了。
从朱雀大街到玄武门,京城四处,百姓们、官员们,甚至武林人士,也对昨夜代家逼宫造反之事,也有所了解。
街头巷尾,此事已经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郁柒宴和郁雾也换了一身更加贴合他们身份,上朝穿的华服。
郁柒宴鲜少来上朝,今日站在这流光溢彩的金銮殿上,俯瞰百官,莫名有一种对无上权力的掌握感。
皇位,他真的应该尝试一下吗?
郁雾是第一次来金銮殿,懵懵懂懂的她,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四处打量。
一会儿看看这边,一会儿望望那块。
若不是郁柒宴牵着她的手,小奶团非得到处乱跑不可。
“爹爹,爹爹,最上面那个座位好漂酿、好华丽,雾雾也想坐上去试试……”
小崽子指着沅成帝的龙椅,大放厥词。
郁柒宴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
他心累扶额。
闺女真是什么都敢说。
她再说下去,这些喜欢编排的大臣们,就要上报肃王觊觎皇位一事了。
“那是你皇爷爷的座位,你不可以坐的!”
郁柒宴强忍着想棍棒育儿的冲动。
“为什么啊?”
小奶团子不理解。
“皇爷爷那么疼爱雾雾,只要雾雾想要,他一定会给我。”
司刹在一旁安慰,“小郡主,这个位置自古以来只能给陛下的子女,还没有几次能越过子女直接给孙辈的。”
郁雾一知半解地点了点头。
“哦,那雾雾就让皇爷爷把这个宝座给爹爹,爹爹再给雾雾不就行了吗?!”
她高兴地拍着手,为自己想到的这个完美解决办法而感到开心。
郁柒宴:……
完了。
被女儿逼着继承皇位,他也是体验到了!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郁一铭和郁彰父女一前一后进了金銮殿。
他们也是皇子,与郁柒宴等人站在一处。
“大伯伯,你怎么也来了?”
郁雾选择性只能看到郁一铭一人,上前去与他打招呼。
“我也不太清楚,你皇爷爷叫我来的,这也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上朝。”
郁一铭拉着小奶团子的小手,让她乖乖站好。
已经被郁彰叫醒了的沈嘉音,明显状态很差,两个熊猫眼中仅是疲惫和对昨晚之事的恐惧。
她已经听郁彰和其他宫人说了昨晚之事,也咬牙切齿地憎恶自己怎这般没出息,偏偏晕了,还晕了一晚上。
昨夜,又是郁雾这个小贱人和肃王两人出尽了风头。
还害得自己父亲太子之位不保!
而偏偏,自己这没用的父亲,却根本不在意这太子之位。
让她就算是想做点什么帮父亲留下位置,也根本无法行通。
眼下她在宫里又失去了代氏这棵大树,她必须让自己先冷静下来,以谋划更多。
现在的她,还完全不知道自己今日来此,会经历什么?
“肃王殿下,昨夜的事,老臣也有所耳闻,真是有惊无险,都亏了殿下您智勇无双。”
“是啊是啊,殿下的风姿,丝毫不减三年前,还是那个有勇有谋、武艺高强的天之骄子!”
“殿下,今年的科举也快放榜了,不知殿下可有挑选好自己中意的?不如老臣给您介绍几个?”
北泫朝廷中的那些惯会见风使舵的墙头草,见代家下台,太子一直扶不上墙,都开始倒戈郁柒宴,想巴结上他。
目前这些皇子中,就算大皇子已经不傻了,但短时间也没法跟肃王比较。
储君之位,非肃王莫属。
此事,所有人皆心知肚明。
“几位恭维的话,本王心领了。”
“尔等若真心实意想让整个北泫王朝好,就吸取代家的教训,切莫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
“只要尔等都是那清正廉明的好官,本王定会重用诸位。”
郁柒宴的话,也是在给所有人打防疫针。
最近换季,得给小崽子买新的小裙子了,抄几个贪官吧。
刚才那几个大臣,一个个像是蔫了的大葱。
“臣等谨遵王爷教诲,定洁身自好!”
几人话音未落,沅成帝就迈着宽步走了进来。
“陛下驾到——”
福公公的声音虽迟但到。
众人跪倒一大片,殿上仅有郁柒宴和他身旁的郁雾没行礼。
郁柒宴是因为退残坐着轮椅。
郁雾则也得到过沅成帝的特许。
这明显的差别和偏爱,在跪之众何人看不明白?
“众卿平身吧。”
沅成帝坐上龙椅,扫了一眼众人,微微抬手。
“谢吾皇。”
众人齐声喊道。
郁雾被他们这么齐的声音惊讶到了。
“爹爹,爹爹,他们为什么能说得这么齐呀?”
寂静的金銮殿上,孩童稚嫩地声音响起。
郁雾拉着郁柒宴的袖子,恍若周围无人一般,随意问道。
郁柒宴:……
郁一铭给她比了个禁言的手势,示意不让她说话。
“哼,不愧是不知爹娘的野孩子,跟一旁的太子之女嘉音县主,简直云泥之别。”
突然,场上传来了一阵苍老又不服气的音调。
说话的是一位年纪与沅成帝不相上下,穿着紫袍的老翁。
紫袍官员,三品以上。
而这位,官拜一品,北泫镇国公!
他并非是站太子和代家那边,只是单纯不喜郁柒宴,想了法儿的要找他不痛快。
“没爹没娘?”
“依照镇国公的意思,是觉得本王死了吗?”
郁柒宴也知道他是故意找茬,丝毫不客气回怼。
三年前,他帅兵北征,其实就是抢了这位的活儿。
原本挂帅的应该是他镇国公才对,但身为皇子的郁柒宴岂能甘居人后?
当年,他也是年少气盛,与镇国公打赌,一对一单人战,谁赢了,谁挂帅。
本就技不如人的镇国公输了还不认账,非说自己不想欺负晚辈,让了郁柒宴几招。
郁柒宴大度,并未跟他计较。
但他却因此记恨上了郁柒宴。
一起赴北疆战场时,郁柒宴甚至怀疑那场仗,之所以打得这般不容易,也许都是他在其中做了什么手脚。
只是自己没有证据证明罢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雾雾,是本王的亲生女儿
镇国公不屑地撇了撇嘴。
“微臣没有这个意思,不过这小郡主只是王爷的养女,生父生母未明,也许是根儿上就一直粗鄙、不识礼数。”
“微臣的意思,只是想提醒王爷,就算要收养孩子,也应该了解清楚,别养出白眼狼!”
他哪有半分提醒的模样,分别就是在诅咒郁柒宴。
未等郁柒宴再说什么话反驳,沅成帝听不下去了。
知道郁雾真实身份的他,怎能被一个臣子指着鼻子骂?
“镇国公,雾雾的事暂且不论,连个孩子吵闹都容忍不了,这就是你镇国公的气度吗?朕日后,还如何用你来镇守整个北泫?”
沅成帝开口,镇国公也哑口无言了。
他急忙识趣地行礼,封嘴。
一个小插曲结束,今日早朝的主题,也拉开了序幕。
“昨夜,代家举兵造反之事,相信各位都有所耳闻。”
“这些年,他们除了豢养私兵外,还在民间、朝堂行无数敛财之事。”
“这些是皇城司积累的罪证。”
“私开票号,高价放印子钱;法华寺妖僧诈骗信众香油钱;还有徇私舞弊、贪墨各种赈灾款,数不胜数。”
“最不可饶恕的是,他们竟然还盯上了朝廷的金矿,勾结信任矿监校尉沈玉,盗窃朝廷的金矿!其罪当诛!”
“诸位有疑的话,大可好好看看本王手里这些折子。”
郁柒宴高举能排成扇子的奏折。
这些都是皇城司兄弟们夜以继日整理出来的。
他把折子往大殿中央一摔,还真有几个好事的大臣出来捡起查看。
看后,各个哑口无言。
“带人证!”
沅成帝一声令下,皇城司他们早已准备好的人证,被几个沅成帝私兵御龙卫押了进来。
其中就有唐衍一家和冯诀。
都是郁柒宴提前准备好的人。
一共,上来了将近三十余名苦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敛财之罪,给代家敲定。
“陛下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众苦主一齐喊道。
“带涉嫌之人。”
沅成帝又一声令下,以沈玉、票号东家习北郭,以及之前威胁唐家人的程哥为首的仅十几名帮着代家敛财之人,被押上殿来。
他们也是真值了,这辈子还有机会进一次金銮殿,虽然是以囚徒身份。
一番对峙下来,各个都判了个流放极北苦寒之地的罪名。
众人被带下去后,郁柒宴特意让沈玉留下。
“大家看看,我们矿监沈校尉,是否觉得有些脸熟?”
“从昌乐县升上来的同僚们,应该对他这张脸,都再熟悉不过了吧?”
此时,押着沈玉,对众大臣说话的,是刑部侍郎孟易。
关于代家给沈大郎伪造的假身份,郁柒宴一直让孟易在查。
郁雾也很高兴,能在这里再次见到孟易蜀黍。
“代家私自改了他的户籍文书,给他伪造了假身份,让他以沈玉的身份,继续为他们办事。”
“他的真实身份是昌乐县县丞,那个现如今应该在极北之地流放的沈家大郎,也是我们太子殿下之女,嘉音县主的亲生父亲!”
孟易这最后一句话,让全场沸腾。
大家的注意力从沈玉的真实身份,瞬间移到了他是沈嘉音父亲这事上。
“孟侍郎会不会搞错了,怎么可能是父亲,不是舅父吗?”
“对啊?嘉音县主不是太子殿下的庶女吗?怎么又成之前那个沈县丞之女了?”
“难道是,那位沈夫人给咱们太子戴了绿帽子?”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着。
郁彰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被揭穿身份的沈嘉音,差点当众再次吓昏。
她也是强掐着自己掌心,才让自己撑住的。
她想到过肃王的人会揭穿沈大郎的身份,但怎么也没想到,竟然还能把她的身份也搜查出来。
“呸,沈嘉音这个鸠占鹊巢的臭斑鸠!”
“她当然不是四伯伯的女儿,因为她的身份是顶替我的。”
郁雾跟着一起跳脚。
快半年的时间了,终于可以身份问题说清楚了。
沈嘉音、沈大郎,他们的好日子也应该到头了。
“大家不要听这个小野种胡说,她只是我们府上的小奴,肃王殿下看她可怜才认了她做女儿,她怎么可能是太子的亲生女儿?!”
沈大郎拼命想保住沈嘉音来之不易的假身份,完全不顾自己现在只是个堂下罪犯,大声嚷起来。
“啪!”
孟易赏了他一个大巴掌。
“吵什么吵,金銮殿上,岂容你喧哗?!”
沈大郎努了努嘴,好疼!
“他的话,方才大家也都听清了,若这沈玉不是沈县丞,又岂能对沈家的事只晓得那么清楚?”
“户部尚书,你们户部私自助代家伪造身份文书,该当何罪?”
孟易完全拿出在刑部断案时的气场,以一个侍郎越级质问尚书。
没办法,他后面有肃王撑腰,户部尚书只能颤颤巍巍出列。
“老臣,老臣什么都不知啊!求孟侍郎、肃王殿下、陛下明察。”
年过花甲,眼看着就要致仕的老尚书,也没想到,自己这个年纪了还能有个大坎儿。
若让他知道户部当中,那勾结代家,做尽这种龌龊之事的人是谁,他非骂死那人不可!
“尚书年纪大了,本王不想你增加那么多负担,人,本王已经帮你找出来了,一起被关在了皇城司大牢。”
郁柒宴的办事效率,快到难以想象。
老尚书抽了抽嘴角,道了声谢,退回队伍里。
“等等,孟易,你说嘉音不是本宫的孩子,雾雾才是,可还有其他证据?”
郁彰已经等不及了,主动出来,跑到孟易身边,等着看证据。
“四哥慎言,准确来说,雾雾也不是你的孩子。”
“四哥可还记得雾雾的生母,三年前,你和吴侧妃在醉香楼,调戏过的那厨娘沈若吟?”
“她是本王的女人!”
“你欺辱她时,她腹中已经有两个月身孕了。”
“被你糟蹋后,她几次寻死,后为了生下雾雾回了娘家昌乐县。”
“雾雾,是她与本王的亲生女儿!”
郁柒宴也是强忍着心中怒意,将所有真相当众说明!
郁彰的罪孽,该全天下共睹。
众臣都一副吃瓜看戏的表情。
沈嘉音和沈大郎则欲哭无泪,他们似乎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满盘皆输。
他们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没想到全被郁雾的真实身份毁了。
即便是穿书而来的异世之魂沈嘉音,也没料到,小野种郁雾,竟不是太子的女儿,而是肃王的女儿!
沈嘉音自嘲地笑着。
表情扭曲到失控。
第一百一十四章 朕决定,废黜郁彰太子之位
郁彰的状况,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踉跄几步向后退去。
撞到柱子上,方冷静了下来。
“不对,本宫三年前只是亲了沈若吟一口而已,并未对她做其他更过分的事,我们之间,绝不可能有孩子!”
他终于清醒了。
女儿都认回来半年了,才想到沈若吟根本不可能给自己生孩子。
他们还没到生孩子的那一步呢!
“嘉音,嘉音绝不可能是本宫的女儿!”
他再次确定了这件事。
沈嘉音一个恍惚,连忙滑跪到郁彰身前,抱着他的大腿开哭。
“父王,父王您不要我了吗?”
“娘亲已经死了,您再不要我,嘉音也只能一死了之了!”
她哭得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
甚至,还真欲撞墙来威胁郁彰。
郁彰的脑子很乱。
“四伯伯,你别拦着她,让她撞吧。”
“这种贪图荣华富贵就恶意占他人身份的坏孩子,本就该死!”
郁雾瞪着沈嘉音,一副终于大仇得报的快感。
一个恍惚错神间,郁彰感觉自己从郁雾身上,看到了郁柒宴的影子。
果真他们才是父女吗?
“七弟,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沈若吟是你的人……我,我就是混蛋,畜牲!”
郁彰跑到郁柒宴面前,不断扇自己巴掌,来给郁柒宴道歉。
“事已至此,你说什么多,还有什么用?”
“吟儿已经死了,被你害死的!”
“你也让我与雾雾一分离便长达三年……”
郁柒宴瞌了瞌眼,他是绝不会原谅郁彰的。
郁彰抿了抿唇,知道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也不再乞求原谅,只是想着日后能尽自己最大力量,弥补他们父女。
“太子郁彰,失德且无能,纨绔且不思进取,朕决定,废黜郁彰太子之位,收回其册宝印绥,迁居别宫。”
沅成帝的废太子召令,也是在第一时间宣读。
郁彰对此,没有丝毫不满。
“儿臣领旨谢恩。”
他朝沅成帝跪下,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刚行礼起身后,镇国公上前,提议道:“陛下明鉴,关于沈嘉音和郁雾儿女的真实身份,微臣觉得,还是做个验证为好,以免皇室血脉再次混淆。”
他望着郁雾阴恻恻地笑着。
这小野种竟然不是肃王捡的孩子,就是他的亲生女儿,绝不可以!
沅成帝看向郁柒宴,“宴儿,看来不做个验证,无法向天下人交代。”
话落后,他侧头看了看福公公,示意他去取工具来滴血验亲。
“皇爷爷,想要验明亲缘,不必那么麻烦,雾雾自有办法!”
郁雾说着,不等沅成帝同意,蹭蹭蹭,跑上金銮殿的高台阶,站在较高的地方,俯视众人。
她小手在沈嘉音、沈大郎和郁彰头顶位置比了个手诀,很快,众人肉眼可见,红色的亲缘线从他们头顶飞出,但只有沈嘉音与沈大郎的线相连了。
她又用相同的操作,在自己和郁柒宴头顶比了个手决。
仍有两道亲缘线飞出相连。
众臣觉得不可思议,郁雾又把沅成帝的亲缘线请了出来,与自己和爹爹,还有四伯伯的线相连。
“大家请看,只有存在血缘关系的二人,才能使亲缘线相连。”
“沈嘉音就是沈大郎的女儿,是雾雾的表姐,此事,比代家盗走的真金还真!”
嘹亮的小奶音响彻整个金銮殿。
沈嘉音和沈大郎都被吓得腿软了。
众臣的嘴,也被堵上了。
“沈家父女,混淆皇室血脉,罪无可恕,数罪并罚,斩立决!”
皇帝直接下令。
沈大郎心如死灰,等待迎接自己的死亡。
沈嘉音可不想就这么死了。
“皇祖父,您不能杀我,我会给您制造热武器,我会造炸药,我会帮北泫成为最强的存在……”
她嘟嘟囔囔的,说了很多。
都是她作为异界之魂所会的东西,也都是这个世界上没有的东西。
“什么乱七八糟的,拖下去!”
沅成帝可不想再听她胡说了,连忙让人把这对父女带下去。
殿内安静多了。
继续下一项讨伐。
孙将军扣着几名昨夜捕获的代家私兵进来。
除了人外,还有他们昨夜所使用的武器。
对皇帝和郁柒宴行礼后,孙将军将那全部由精铁所打造的长枪扔在地上,任大臣们看。
“这是代家私兵所使用的武器,比我们玄武军的武器还要好。”
“本将不管朝中之事,可也知这精铁归朝廷独属,未得陛下允许,不得擅取擅用。”
“这代家的精铁,从何而来,只怕是要问问掌冶署了。”
突然被点到的掌冶署人员,各个面色青黑。
掌冶令甚至被吓得直接尿了,身上一股骚味。
“给朕滚出来!”
沅成帝怒拍了一下面前桌案,大吼道。
掌冶署一众人,皆颤抖出列。
私售精铁给代家,他们全员参与。
沅成帝也快被气得背过气去了。
他的朝廷,可真是漏洞百出!
代家造反一事,整个朝廷的文武百官,少了一小半人。
他感觉,自己这个皇帝快被代家架空了。
他们这些人都是佣立代家的!
“全给朕斩了,一个不留!”
沅成帝气愤下旨。
关他们的罪证到没到斩首那一步,他生气了,就要砍几个人消消气。
最后,今日早朝下来,代家全族男丁被斩首,女眷充当官妓,其他九族被流放。
所有和代家有勾结之人,更是杀得杀、流放的流放。
而且,一流放就是全族流放。
也是后续司刹细细算了一下,被砍头的人,足有近八十人;送去极北流放者,则高达五百余人。
还不算,那些充当官妓的女眷,和各个大臣家中被重新发买的奴隶。
但,代家还有个特例,代贵妃。
她昨晚迷途知返,手刃代侯爷,再加上她毕竟做过北泫的皇后,于情于理,也不该同代家女眷一起为奴为妓。
沅成帝将她打入了皇觉寺,让她在哪儿了此残生。
但,代氏怎么可能安心于此?
被剥夺了太子之位,又失去了唯一女儿的郁彰,显然也是受打击最重的。
沅成帝让他搬出了东宫,住在之前代氏住过的昭煦殿。
他从早朝结束后,便开始了酗酒。
现在,他身边无一人,没人管他,任他喝。
早朝后,沅成帝便回紫宸殿休息了。
郁雾一直陪着他。
有小家伙在身边,沅成帝也感觉很舒畅。
最起码,不至于被代家党羽气死。
郁一铭没什么他事,回自己寝殿休息了。
人生第一次上朝,便这般酣畅淋漓。
郁柒宴则无法休息,即便他也跟大家一样,熬了一夜未眠,但代家等党羽的诸刑罚,都需要他亲自盯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好像是她的专属小白鼠
不亲自看着代家一众人头落地,他心里始终不放心。
除此之外,代家一众党羽归案,朝廷也空出了许多职位。
像是沈玉的矿监校尉、昨夜的禁军统领和金吾卫大将军等职位。
以及整个掌冶署全部空出。
这些职位,都需要一一添人进去。
而郁柒宴也打算选才举能,为朝廷创造更多后起新秀。
这次的科举,他的确颇为在意。
他打算看看唐衍的成绩,若是没什么问题,将他直接调到户部去任职。
让他一点点慢慢爬到中书令这个位置。
若日后他自己有本事,大可做一代首辅。
至于这武将之位。
他打算启用之前的冯决。
这次,能成功抓住沈玉、代家勾结偷运金矿,也都亏了冯决。
他可谓是大功一件。
冯决武功不错,且曾也带过兵,郁柒宴便直接提他去了金吾卫。
空出来那金吾卫大将军一职,非他莫属。
从以前的一个矿监校尉,直接升级做了金吾卫大将军正三品,这中间的跨越,让冯决有些飘飘然,像是做梦一样。
“末将定不辜负王爷信任,带领金吾卫,守护好都城。”
换上一身金吾卫大将军金黄铠甲的冯决,比之前也更显威风。
他深知,若是没有肃王殿下,自己别说立功升职了,就连活着都难,早就被代家为了给沈大郎铺路而杀了。
肃王殿下就是他的再造父母!
“原金吾卫大将军跟着代家一起造反,金吾卫内部现也乱成了一锅粥。”
“这个位置,可不容易坐。”
“你心思单纯,不会拐弯抹角,日后怕是有你费心的地方。”
“不过,若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寻本王,本王也会让司刹有空便去你那里转转。”
郁柒宴自然知道这活儿不好干。
要不然,也不能放一个自己最信得过之人。
但冯决就是个大老粗,真怕他会遭到算计。
“能为王爷效力,末将万死不辞。”
冯决再次对郁柒宴表忠心。
金吾卫的大将军敲定了。
禁军统领还未选出。
“司刹,你去玄武军营,和孙将军、赵将军他们七位将军说一声,谁愿意进宫暂代禁军统领一职,本王每月,多给他百斛米、千两银。”
这么高的价位聘请,连司刹都有些心动了。
但没办法,现在朝廷正是缺人手的时候。
玄武军不算炊事班,一共分为七个营地,每个营也都有一位领队的将军。
他们的等级并没有金吾卫大将军高,仅仅是个四品。
这七位,以前是归镇国将军管。
自从镇国将军年纪大了,被册封为镇国公后,他们七位便归郁柒宴管了,整个玄武军也都是郁柒宴在带。
即便,他兵符已经被沅成帝收回三年了,七位将军也还是奉他为主。
安排完这些后,郁柒宴回椒房殿休息时,天色已经擦黑了。
又忙碌了一日。
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心累地捏了捏眉心。
刚推开门,便看到,系着围裙的小奶团子,正在殿里来回跑着。
她不大的小手里,还端着香喷喷、热气腾腾的饭菜。
小奶团子一趟趟跑,宫女小桃也在后面跟着。
真不知道她们要拿多少菜,郁柒宴眼看着他们跑了四五趟,还没拿完。
而他,完全被这对主仆所无视。
“咳咳……”
郁柒宴忍不住了,在小奶团子再次跑到自己面前时,干咳了两声,吸引她的注意力。
郁雾这才停下脚步。
“咦?爹爹回来啦!”
她看到郁柒宴很是高兴。
“爹爹饿了吧?快洗手吃饭,今天的晚饭,都是雾雾亲自下厨做的。”
小丫头仰着一张胖乎乎的小脸儿,笑得灿烂。
她双手掐着腰,一副感觉自己很了不起的模样。
“你下厨做饭?”
郁柒宴质疑起来。
这么点的小崽子还会做饭?
她连灶台都够不着吧?!
“会哒,会哒,雾雾爱吃,平常也喜欢自己研究,虽然很多菜都是第一次做,但小桃她们都说闻着很香。”
小桃她们说闻着很香?!
确定不是那些宫女不敢说实话,故意哄她吗?
郁柒宴带着怀疑来到桌前。
近十道菜,每一道的卖相都不怎么滴,不过香味确实很浓郁,单是嗅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他明明不饿的,怎么突然也感觉肚子咕噜噜叫了?
“爹爹快尝尝。”
“你若觉得好七,雾雾明天做给皇爷爷、大伯伯和静嫔娘娘也尝尝。”
小奶团十分殷勤地递上筷子。
本快要被懂事小棉袄感动的郁柒宴,猛地觉得,自己好像是她的专属小白鼠。
小崽子是让他来试毒的吧?
心里是这样想的,但那些卖相不好的菜,香气却十分诱人。
控制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
诱惑力太强了。
他真的好想尝一尝。
那味道,与她娘,沈若吟做的,很是相似。
这些年,因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让他食欲不振。
对任何吃食都提不起兴趣的他,每日吃的东西也仅是为了裹腹。
但自从小崽子到来后,看她吃的香,他竟然也跟着开了些胃口。
但像今日,光是嗅着那香气,便引出了他尘封三年的馋虫,也是头一次。
见王爷一直未接受小郡主递过来的筷子,小桃低声提醒。
“王爷,连伙房的厨娘都说,做了几十年饭,从未见过小郡主的这种做法。”
“小郡主似乎天生在吃方面,天赋极高。”
“这菜肴,奴婢嗅着,都快馋死了。”
“王爷,您就尝尝看?”
小奶团子也跟着小桃一起应和。
她奶声奶气地央求郁柒宴,“爹爹尝尝嘛!”
郁柒宴不忍见她失望,心想就算是毒药又能如何?
左右,他体内还有荼靡落这尊大佛。
郁柒宴加了一道豆制品。
口感和味道竟都与肉类无异。
又加起了一道酥酥脆脆的炸肉,竟是酸甜口的,咸甜结合,香而不腻。
这神奇的味蕾碰撞。
让郁柒宴瞬间想起了雾雾她娘。
不愧是他们亲生的女儿,和她娘一样,厨艺极高,很有天赋。
郁柒宴百感交集地每道菜都尝了一遍。
脑海里只剩一句话了。
特喵的,真香啊!
“你们别愣着了,这么多菜,本王一人也吃不完,都坐下一起吃吧。”
“雾雾,你自己也多吃点。”
郁柒宴吃到了想念三年的美食,心情大好,竟破天荒的让宫女、太监们一起吃。
小桃把郁雾抱到凳子上后,自己受宠若惊地在她身旁坐下。
能与王爷、郡主同席吃饭,这事,她要宣扬一辈子!
三五个宫人将桌子围满了。
虽然郁柒宴让他们一起吃,可大家仍很拘谨。
不过,不求吃多吃少,对他们来讲,只要能尝一口小郡主做得特殊菜肴,便此生值得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的敌人已然出现
这毕竟是郁雾第一次做饭,量她掌握不好。
孩子很实诚地每样菜都做了超大份的,生怕爹爹不够吃。
她这一桌子,就算再来两个壮汉,也完全吃不完。
果然不能念叨,说曹操曹操到。
司刹办完事后,刚刚从军营回来。
带回来了孙将军。
方才去军营,他把王爷的要求一提,孙将军争先恐后报名,甚至提出了不需要任何俸禄、好处,就能来皇宫免费暂代禁军统领一职。
这种能接近雾雾小郡主的好差事,他宁愿自费上岗。
司刹也是个能处的兄弟。
他还会帮王爷压价。
郁柒宴提出的条件是百斛米、千两银,压到最后,也不用孙将军免费劳动,王爷还是给他俸禄的,只不过,这俸禄吧,只有每月十斛米、十两银。
可不能传出去,王爷压榨属下,不给开月钱的事!
“司刹、老孙,你们来了,快,一起坐下吃点,这都是雾雾亲手做的!”
郁柒宴忙着招呼他们一同吃饭。
孙将军没在意那么多。
听到雾雾郡主亲手做了饭菜,眼睛都冒光。
司刹却有些不习惯。
他的冷面王爷,怎轻松被郡主的几道菜哄成了翘嘴地主家的傻儿子?
这也是他跟着郁柒宴这么多年,第一次看到郁柒宴竟然让下人跟他一起吃饭!
一时间,他都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但,还不等他心中再有什么想法。
胃中馋虫已经被饭菜的香味勾起了。
这饭菜的味道,是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味道过的。
他自诩,跟着肃王也走南闯北有了些见识,怎会如此无知?
他忍不住,在孙将军旁边坐下,也开吃了起来。
吃到一半,他猛地想起自己还有正事没跟王爷说。
他连忙放下碗筷,起身站好。
“王爷,天牢那边来报,说打算明早处斩的沈嘉音,莫名其妙消失在牢里了。”
由于要斩首的人太多,不分几天砍的话,恐法场灵压堆积,所以郁柒宴他们分了三日分别斩首。
今日斩的是罪大恶极的代家人。
明日斩的则是沈大郎、沈嘉音这些对代家帮扶比较大的。
后日斩的则是掌冶署这种,被牵连的,也是和代家几乎没太多联系的。
“什么?”
“凭空消失?”
郁柒宴闻言,直接摔了碗筷,众人皆起身,见王爷发火了,个个像鹌鹑似的站在一旁。
“对,就是凭空消失,狱卒都传言,不像人力所能为。”
司刹顿了顿,壮胆说明真相。
郁柒宴眸光又寒了几分。
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郁雾,看热闹似的开口。
“想将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太轻松。”
“隐身术、传送符、转移符等等,都可以。”
“若真是悄无声息消失的,只有被会法术之人救走这一个可能。”
“不过,即便是用了法力,也不可能做到真的一点痕迹都不留。”
郁柒宴细细分析郁雾的话后,又问司刹道:
“除了她之外,还有旁人失踪吗?”
司刹:“没有了,就她一人!”
郁柒宴眉头又皱了几分。
竟连沈大郎都没救。
救走她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呢?
救她一个孩童,又用什么用呢?
“此事告诉孟易一声,让他带人去查。”
“本王就不信,一点痕迹都找不到!”
司刹拱手领命。
郁柒宴又瞥向郁雾,“雾雾,明日你也去一趟天牢,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
突然被分配任务的郁雾,感觉自己终于有用了。
她兴奋地站起身,学着司刹的模样,也朝郁柒宴行了个礼。
一夜无话。
次日清晨,小奶团子就跟着郁柒宴和司刹去了天牢。
孟易也早早等在那里了。
他昨晚半夜收到消息,带人来查,一直查到今早,别无发现。
郁柒宴带郁雾来了后,他们也是在沈嘉音被关的牢房附近瞎转悠。
并未寻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听周围的犯人说,当时他们的眼睛都被一缕黑烟蒙蔽了,再次睁眼后,沈嘉音人就不见了。”
孟易说着自己唯一得到的一点消息。
“王爷,人消失后,牢房周围,我们也第一时间排查,所有能逃的假设,全部不成立。”
狱卒头头也凑上来汇报道。
没有地洞、没有暗门、没有天窗,锁头都没被破坏!
“不用再做无用功了,救人者的确不是普通人!”
郁雾一口咬定。
她从方才接近牢房时,便嗅到了周围那浓郁的法力残留。
“我无法锁定对方是什么人,不过可以大致猜测出,就算我法力的全盛时期,也不一定能敌得过他。”
“那人…不对,不一定是人。”
“总之,他的法力强大到神秘莫测!”
小奶团子紧张地小脸皱成一团。
她自从穿越来这个世界,也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法力。
甚至在她前世的修真界中,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修为也定在化神级之上。
见郁雾逐渐紧张、警惕,郁柒宴等人也不知不觉拧紧了眉头。
他们都如芒在背。
感觉新的敌人已然出现。
为了避免夜长梦多,郁柒宴下令,直接把今日和明日要砍的人全部杀了。
不用拖到闹市口去走仪式砍头,直接就在牢中,一碗毒药全部送上西天。
他,就亲自在这里看着!
还有那些流放的人,也不用再留下录罪证了,今晚前,必须全部离京。
他,亲自去城门口送人!
小奶团子郁雾,既然都出宫了,也一直跟在郁柒宴身边,陪他东奔西走。
流放的人过十里坡,往北走踏上流放之路后,他们才转身回京。
想着小崽子跟着自己跑了一日,也没吃什么东西,郁柒宴索性带她去了城中最有名的醉香楼。
这座三年前她母亲工作过的酒楼。
听说,现在这酒楼已经换了东家,味道跟之前却并未相差多少。
点了些店内的招牌菜,父女两人和司刹并未选包房,直接坐在大厅,选了个靠窗边的位置。
“哇,这就是大伯伯诗会奖励,能吃一个月的那家酒楼!”
“他家的菜做得真好,比雾雾做得还好!”
“不知道他家用的掌勺多么厉害,有机会的话,雾雾也想跟他学习学习,好回家后给爹爹做来吃。”
小奶团子望着上齐的菜肴,两眼放金光。
但其实在司刹和郁柒宴眼中,醉香楼的菜虽然的确很美味,但太缺少创新,已经腻了。
“听说,这家店的每道菜都是东家亲自交给这些伙夫的。”
“所以,你若想学,应该去找他们东家才行。”
“但他们东家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本王也不知其庐山真容。”
第一百一十七章 报应真是来得太快了
说话间,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女人。
她挎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不知装了什么,沉甸甸的,完全吸引了吃货小团子的注意。
“香糕糕。”
“姜姨姨…”
“和姜姨姨做的一样味道!”
她指着那斗笠妇人的篮子,对爹爹说道。
郁柒宴没多想,只以为是小崽子馋姜氏做的糕点了。
司刹不用主子吩咐,便朝那女人过去了,拿出钱袋子,欲向她买几块。
刚凑近,便听女人与酒楼掌管的对话。
“这是今日份的糕点,不好意思,送来得晚了些。”
“怎这般晚?幸好我们酒楼是十二时辰营业的,要不然,今晚可就卖不出去了。”
“抱歉,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那斗笠女子身材柔柔弱弱的,声音也很是温柔。
她说话的声音,与姜氏一样。
听到这声音,司刹也错愕一下。
当时他追着姜氏到金石县时,姜氏并未想向东边逃跑,而是想回京来给阿褚报仇。
难不成,她还真回来了。
“姑娘,你这一筐糕点,我要了。”
“我家小主子很怀念这个味道。”
司刹上前一步,拉住江思楚的糕点篮子。
江思楚猛地愣了一秒,听到司刹声音时便汗毛倒竖。
在确定面前之人就是司刹后,连忙后退。
“不,我突然想起我还有事,这糕点今天不卖了。”
她不敢见司刹,更不敢见郁柒宴,她想赶紧逃掉。
“唉,你这妇人,怎能言而无信?”
“你可知这位小哥是什么人?得罪了他,我们整个酒楼都担待不起!”
不等司刹说话呢,认识司刹身份的酒楼掌管,便先替他拦住江思楚。
“姑娘的声音,很像我一位故友,相逢即是缘分,不如共饮一杯如何?”
郁柒宴见司刹去买个点心,这么半天都不回来,关心地往他那边瞟了几眼,注意到戴着斗笠的江思楚,好奇领着郁雾一起走了过去。
见王爷和郡主来了,司刹低声将自己的猜测对郁柒宴和郁雾说了。
小奶团子悄无声音地来到江思楚身前,抱着她的大腿,用一副久别重逢的目光望着她。
“姨姨,雾雾想你了,这段时间,你过得还好吗?”
她眨巴着湿漉漉地大眼睛,扬起的小胖脸,好似一只香喷喷、白胖胖的包子。
江思楚从篮子里拿出一块糕点给她。
是之前她经常给郁雾做的那种。
小奶团子就知道,自己绝对没有认错人,面前女子虽然带了斗笠,可就是姜氏不假。
“妾身见过王爷,这一切,说来话长。”
江思楚朝郁柒宴微微行礼,但并没有摘下斗笠露面。
郁柒宴也知道,她有自己的难处。
他向酒楼要了一家包厢,带江思楚进去后,屏退周围店小二,只留了郁雾和司刹。
江思楚也是见了周围安全,才取下了自己的斗笠。
她自毁容貌时,脸上留下的那条又长又深,如蜈蚣一般的疤痕,让郁柒宴三人猛吃一惊。
江思楚细细道来她回京后的计划、打算。
这两天,代家造反的事,她也听说了个大概。
今日来醉香楼送点心晚了,就是在家高兴过头了。
她想要为阿褚报仇的计划,也得重新改一下。
“代氏被贬后为妃、代家造反被灭门,报应,报应真是来得太快了!”
再次提起这件事,她依旧面露兴奋。
“王爷可知,之前那害我阿褚哥的贱婢兰心,死了没有?”
她之前想着替阿褚报仇,弄不死代氏,就先拿兰心解恨。
现在整个代家都没了,兰心那个贱婢应该也早就无了才对。
兰心?
提到这个人,郁柒宴还真没注意。
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怎配入他的眼?
他看了司刹一眼,想从他那儿听听消息。
司刹竟也摇了摇头,“抱歉王爷,属下也并未在意她,不过,代家行宫造反那晚,她似乎并不在场,之后,她也并未出现过。”
这兰心本就拿了代氏的令牌,可以宫里宫外随意进出。
代家造反那日,她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成功隐匿,逃过一关。
现的确不知道去处。
“王爷,属下这就派人去寻她。”
郁柒宴默认了。
江思楚脸色阴沉,若是寻到她,自己必会杀了她的。
很快,她又想到了代氏的下落。
问道:“敢问王爷,代贵妃现在何处?也跟着代家一起被砍头了吗?”
郁柒宴遗憾道:“并未,她毕竟曾做过皇后,又是郁彰的生母,父皇并未下令杀她,暂时将她关在了皇觉寺。”
说完这话后,郁柒宴猛地想起,姜氏问自己这事,难不成是想弄死代氏?
他连忙补充道:“眼下,我们还查到了一件事,代氏只是生了郁彰的身体,他体内的灵魂是与静嫔所处之子交换的。”
“所以,在此事未彻底查清楚前,你先别对代氏动手。”
他再三嘱咐,生怕姜氏坏事。
江思楚强压下心中仇恨,点了点头。
既然王爷留着代氏还有用,那她断然不会破坏王爷的事。
“王爷,妾身给自己和孩子们都改了明日,日后再见,还望诸位喊我现在的名字。”
她说着,手里头沾了点茶水,在桌上写下她们母女三人现在的名字。
郁柒宴三人记住后,又询问了些她们的现状,让她们有难处尽管来找自己。
江思楚对郁柒宴他们万分感恩。
王爷帮自己的太多太多了。
这些恩情,即便来世做牛做马也无力偿还。
她思量再三,猛地下跪。
“王爷大恩大德,妾身不知该如何偿还,若王爷有什么用得着妾身的地方,请王爷尽管吩咐。”
郁柒宴连忙让司刹将她扶起。
他还真没什么能用到她的地方。
不过为了不让江思楚压力太大,他还是随口应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几人没再闲聊其他。
郁柒宴三人把江思楚送回她现在租住的地方后,便也回宫了。
郁雾今天跟着郁柒宴在外跑了一日,小家伙早就累了,坐在马车上昏昏欲睡。
路过郁彰曾住过的东宫时,正看到三五个宫女拉着几个巨大箱子,似乎想将这些东西当垃圾扔了。
“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干嘛呢?”司刹随口问道。
“回大人的话,这些都是四皇子殿下搬离东宫后,尚未带走的东西。”
“陛下说,让我们把东宫好好打扫打扫,这些东西,我们自然得拿去还给四皇子。”
为首的一个宫女,落落大方地回复道。
郁柒宴猛地想起,自己一直要寻找的沈若吟那条也许被郁彰拿走的玉佩,忙着问这些宫女,可有看见此物。
众人皆面面相觑地摇头。
郁柒宴脸色阴沉。
这么说,还在郁彰自己身上?
他叹了口气,打算明天早上去昭煦殿找郁彰,让他交出玉佩,没想到,刚回到椒房殿门口,便看到了早已等候在此的郁彰。
第一百一十八章 真有诚意的话,便自己去摘
郁柒宴不仅嘴角有些上扬。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你先带雾雾回去。”郁柒宴嘱咐司刹道。
他将怀里是谁的小崽子递给司刹。
司刹接过软乎乎的小郡主,小心踱步地离开了。
“四哥,这么晚了,不知有何贵干?”
郁柒宴语气冰冷,他对郁彰本就没什么好脸色。
“七弟,我知道,以前的种种都是我对你不起。”
“太子之位我也让出来了,以后,我会安心住在昭煦殿,尽量不会出现在你和雾雾面前。”
“这块玉佩是那姓沈厨娘的,三年了,我也是最近搬家才发现的。”
“抱歉,也许你留着还能有个念想。”
郁彰伸手,将玉佩还给郁柒宴。
门前昏暗的灯笼光下,郁柒宴认出了那玉佩,正是自己寻了这么久的那块。
“这的确是吟儿的东西。”
“我收下了。”
他接过玉佩后,又想起静嫔的事,补充道:
“同样血缘,总归是相互羁绊,没事多去静心殿走动走动,静嫔年纪大了,三姐、五姐这些年如何你也知晓,她一个人,很是孤单。”
郁彰愣了愣,很高兴地朝他点头。
他认为,七弟还能与自己说静嫔的事,就算是已经有原谅自己的苗头了。
郁柒宴对郁彰的感情总归是有些复杂的。
起初,得知他对沈若吟做过的事,他是恨郁彰的。
但,自从昨日,郁彰自己承认,他当年并未侵犯过沈若吟,他也不知道现在该用什么态度对待郁彰。
也许就像现在这样,若近若离,一直保持不冷不热吧。
“七弟,谢谢你,我会去看静嫔娘娘的。”
郁彰道了声谢后,步伐蹒跚欲离开。
“你当真想把在梦境里看到的一切,藏一辈子不说出来吗?”
郁柒宴想逼迫他一下。
“我……”
“我不知该如何面对静嫔。”
郁彰犹豫了,他当然想跟生母相认。
他根本不是代氏的彰儿,他应该是静嫔娘娘的司儿啊!
“当年换魂之事,若没个法力高强者,绝不可能办到。”
“你在幻境里看到的东西,对我们整个北泫王朝来说都极为重要。”
“那人实力恐怖,若心术不正,想要摧毁整个王朝,易如反掌。”
“还有一事,我觉得你有必要知道,沈嘉音在牢里,被人用法术救走了。”
“雾雾说,那人的法力极强,比她都强。”
“本王觉得,这天下法力如此强悍之人不多,二者极有可能是一人,或有什么关联。”
郁柒宴言尽于此,剩下的,但凡郁彰还有在乎北泫王朝的心,都该把当年换魂的真相主动交代了。
临走时,他又补充了一句:“静嫔的身子亏空较大,雾雾说想给她补身子,需要一味名唤龙鳞果的草药。”
“京城往南不远,有一座常年瘴气弥漫、毒虫遍布的山。”
“四哥要是真有诚意的话,便亲去摘!”
路给他指清了,接下来要如何做,就看他自己的了。
不过郁柒宴也并未说谎,静嫔的确等着龙鳞果入药呢。
她这一生坎坷,年轻时诞下的儿子不过一日便死了。
年纪大些,生下的两个女儿又各个不听话。
三女儿榆桑情,本是性格与她一样,端庄大方、饱读诗书的才女。
可惜,五年前,她心爱之人突然暴病去世,她承受不住痛苦,几度轻生,想随那人去了。
最后,还是静嫔也以死相逼,榆桑情才同意不自杀,不过却去了城郊的尼姑庵落发出家了。
说着,要一辈子为那人守寡,为北泫祈福什么的。
自此,从未回过皇宫。
若大家不去那尼姑庵看她,也会永远见不到她的面。
算起来,郁柒宴也已经有三年未见过她了。
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他带兵出征前夕。
那次,三姐还给了他保平安的佛牌。
可惜,丢在战场上了。
日光荏苒已三载,想来,也该去看望她一次了。
郁彰没有郁柒宴想得那么多。
他的专注力都在郁柒宴说的那个龙鳞果上。
“七弟,龙鳞果此物是何模样?我该如何取到它?”
郁柒宴见他一副还真想去采药的模样,挑了挑眉。
“你可以去太医院问问,若四哥想去,尽快啊,静嫔娘娘的身子拖不得。”
他留下这句话后,便转动轮椅离开了。
这次,走得彻底,郁彰也没有来追。
当天夜里,郁彰便去了太医院。
次日一早,郁柒宴耳边便传来了消息。
四皇子收拾包袱,连夜出城了,身边仅带了个给他背行礼的小太监。
没了太子之位,母族又涉及叛变的郁彰,在京中也成了人人唾弃的存在。
之前与他一起斗蛐蛐、听曲儿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也都疏远了他。
他自己也知道,南边那座山凶险,并未让更多的人随行涉险。
那给他背包袱的小太监,还是小太监自己主动要求要去的。
央求了一夜,郁彰才同意带上他。
他就算再不受陛下和整个皇室待见,也始终是皇子,出行,怎能不带随从?
沅成帝这些日子,因代家的事,心中郁结。
他整日都开始疑神疑鬼了,不是担心这个臣子会造反,就是怀疑那个外戚对他不忠。
他现在,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剩老七父女、老大和福公公了。
现如今,朝廷大换血,郁一铭也被他安排了职务,三省六部,很多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都派了郁一铭去查。
这时候,他真的好希望自己其他几个子女也能在他身边,像老大、老七这样,为他分担。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想起老二郁尔吉昏迷前的事。
“阿福,之前让你去查老二昏迷前都做过什么?查得如何了?”
福公公闻言,恭敬行礼,“回陛下,已颇有眉目。”
也从未接触过二皇子福公公,突然接到任务,去查二皇子,他能怎么办?
天涯海角,漫无目的地去找,找半辈子也发现不了端倪。
他找了个窍门,先查了二皇子母族,也就是那被赐死的宫女家族。
据他听那些伺候二皇子多年的老宫人说,二皇子从小就对母亲以及外祖家的事极其感兴趣。
可惜,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对此一问三不知。
二皇子想知道什么,他们都无法相告。
随着他年龄一点点增长,自己有了一定能力,可以出宫后,他的确想方设法寻过母族下落。
第一百一十九章 二皇子的身世
福公公也是发现了这一点。
他与二皇子一样,对他的母族很好奇。
想要了解清楚二皇子昏迷前都经历过什么,唯有他母族这一条线。
他的母族,大家也并不陌生,正是北泫国鼎鼎大名的首富,林家。
头几日去的桃源诗会,就是他们林家组织举办的。
整座桃源、酒楼,也都是林家的产业。
除此之外,林家在北泫的生意,也遍布各行各业。
二皇子的生母,便是林家的大小姐。
目前,林家的掌舵人林家家主,算起来,是二皇子嫡亲的舅舅。
之前小郡主也说过,二皇子殿中那香,来之不易,价格昂贵。
若二皇子在宫外还有这么个全国首富的舅父,那这香的来历也说得通了。
定是林大家主派人给他外甥送来的。
传闻,这林大家主膝下仅有一位早些年与家族断了关系的女儿,林家后继无人,在他们舅甥二人重逢后,林大家主对二皇子很是器重,想要把整个林家交付他。
如此一个对外甥疼爱的舅舅,在得知自己外甥被害昏迷数年后,自是也会想尽一切办法来救他。
查到林家后,福公公也去了林家登门拜访,想要见一见二皇子的舅父林家家主。
可惜,这林大家主很是神秘,从不露面,对他的消息江湖上也知之甚少。
林家二把手林管家,对于他家老爷的消息,也拒不告知。
无论福公公如何软硬皆施,林管家都很有自己的原则,死不开口。
最后还是福公公实在没办法了,见不到林家主就算了,干脆直接向林管家询问起了关于二皇子的事。
“十年前,二皇子的确与林家交好。”
“那时,他跟着林大家主学习做生意时,结识了同样富甲一方的柯家独子。”
“那段时间,两人朝夕相处,相伴度日,关系好得如同传一条裤子的亲兄弟。”
“但自从那柯家少主便成了亲后,两人的关系似乎也彻底断了联系。”
福公公把自己所打探到的消息,尽数告知沅成帝。
沅成帝也没想到,老二的母族竟然是首富林家。
当年,林家那个宫女,在诞下老二后,就依法被赐死了,沅成帝对她的印象也不多。
至于这个全国首富林家,他更是没心思听说。
“那柯家少主成婚后不足两个月内,咱们二皇子就昏迷不醒了。”
“所以奴才猜测,也许二皇子昏迷的原因,柯家少主能知晓一二。”
福公公继续说完他的话。
顺便给沅成帝普及了一下柯家。
柯家家境不如林家,仅是个在京城这一片的地方首富。
他家的生意,主要做的是药材方面,有自己私家的药农、药田。
京中各家药铺的药,甚至他们皇宫太医院的药,都是他们柯家所提供的。
常年与药材接触,这柯家少主也算个神医了,之前郁柒宴中毒腿残时,也曾请过他帮忙治疗,可惜,他医术还是太过有限了,根本不会治。
不过,也因此与郁柒宴还算有些许交情。
他堂堂药材世家的少主,对验尸方面竟很有天赋,曾助孟易勘获几起大案。
自然在郁柒宴这边留下了名号。
也许是天意弄人,如此优秀的公子,却天生不能人道,成亲十余载,膝下无一儿半女。
偏方用尽,苦汤药灌了一肚子,可终是不见效果。
直到现在,他全家都已经放弃了。
偌大的家业,甚至已经打算将来交给外人,或者直接上交给朝廷。
“既然你说老七与这柯家少主有所往来,不如让老七去进一步打听打听?”沅成帝建议道。
“是,老奴这就去和肃王殿下说一声。”福公公点头确定。
今天,郁柒宴和郁雾都难得没什么事,没往外跑。
小奶团子一整日都窝在厨房,研究新的菜式。
皇爷爷和大伯伯他们,还没尝过她的手艺呢。
福公公来与郁柒宴说柯家少主的事时,小奶团子的一道菜,刚好端出来。
福公公也嗅着那奇特的香味,忍不住咽口水。
“福公公,你来啦~”
“雾雾做了好吃哒,打算今晚叫皇爷爷和大伯伯过来用膳,福公公也一起来尝尝呀!”
郁雾热情地邀请着。
福公公听到还有自己的份儿,激动地泪水忍不住从嘴角流出。
将柯家少主的事给郁柒宴带到后,他便回去与沅成帝说今晚到椒房殿吃小郡主亲手所做菜肴一事。
郁柒宴坐在窗边,骨节分明的大手有节奏地敲击着轩榥。
“真没想到,二哥竟与柯家人相熟!”
其实对这个二皇兄,郁柒宴也不算了解,她昏迷的时候,他才只有十五岁。
那时的郁柒宴,武功都还未学成呢。
自然,对与他年纪相差七岁的二哥,没什么印象。
也从未想过,他竟与柯家少主关系匪浅。
“司刹,本王记得,柯家老家主这个月末过七十大寿?”
郁柒宴收回敲击轩榥的手指,挑眉问道。
“不错,柯公子的确给咱们发了请帖,属下以为王爷不会去,就没跟您说这事。”
“无妨,你把请帖找到,备份厚礼,顺便叫上老孟,一起过去。”
郁柒宴还不忘另一个与柯家少主关系较好之人,孟易。
晚上,郁雾把大家聚在一起吃饭时,郁柒宴问了小崽子要不要去柯家吃寿宴。
那儿有好吃的,哪儿到的小奶团子,自然不能拒绝。
听说这次,柯家老家主的寿宴很有排面,请了同样不轻易露面的醉香楼东家亲自掌勺。
在北泫分号无数的醉香楼,其东家凌老板,也是身价不菲之人。
整个北泫,除了皇族,也就仅有林家、柯家这么几个家族能请得起凌老板亲自掌勺了。
“太好了,又有的玩喽!”
小奶团子高兴地鼓掌。
这次,她定要好好会一会醉香楼的东家,与之比一比厨艺。
可惜,沅成帝和郁一铭不会去。
区区一个漕运会长过生辰,肃王和小郡主能驾到,已经足够让他们柯家光耀门楣了。
若再多几名皇室成员一起去,柯家可撑不住。
这顿饭吃完,郁柒宴便带郁雾回了肃王府。
他们这次进宫住的时间又不算短,肃王府都快成摆设了。
郁柒宴甚至觉得,自己完全可以收拾一下,把肃王府卖了,以后就只住宫里好了。
第一百二十章 人间,值得!
父女二人回肃王府,最伤心的不是舍不得儿孙的沅成帝,而是为了小郡主来皇宫免费当苦力的孙将军。
现在的他,不但见不到小郡主雾雾,更得收拾前禁军统领留下的一大堆烂摊子,每天熬夜加班,恨不得直接住皇宫。
偶尔得闲了回家,家中的贤妻看着他那憔悴的模样,忍不住心疼。
“将军,您这是军营得有多忙啊?”
“您都已经三四日没回家了!”
一进将军府,他的妻子孙夫人便急忙迎了上来。
“唉,我现在去了皇宫,暂待禁军统领一职。”
孙将军也才将自己换了职位的事,告知妻子。
孙夫人闻言,有些许高兴,“禁军统领,那月俸一定很高吧!”
孙将军尴尬地挤了挤眼睛。
他不敢告诉自家媳妇,他这活几乎没怎么涨工资。
每月多出的那几斛米、几两银,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也许够丰衣足食,但对于他们这种奴才、下人一大堆的大户人家,根本不够用什么。
孙夫人每月想多打条金项链,都得从一家人的牙缝里扣。
夫妻二人说话间,孙将军看到自家在院子里玩耍的两个儿子。
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八岁、小的五岁,都长得人模人样。
“夫人,大郎、二郎的娃娃亲还没定吧?”他突然问道。
孙夫人不知道他所言何意,但还是如实说了实话,“暂时还没有呢,将军可是有什么看好的公子?”
孙将军点了点头,他还真有打算。
既然没办法做小郡主的爹爹,做公爹也不错!
若是小郡主能看上自己这两个小子,该有多好啊?!
奔着这个目标,他朝自己两个儿子那边走去。
此时孙家大郎、儿郎正在院子里蹴鞠。
两个孩子如同小泥人一样,衣服都是脏兮兮的。
尤其是老二,脸上还挂着两行鼻涕。
孙将军见到这一幕,心梗都快犯了。
自家这两个混小子,怎么可能配得上那软软糯糯、白白胖胖的小郡主?
就他们这…连给小郡主当奴才都不够格!
“唉!”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此生与小郡主无缘了。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他便听到了不远处长枪划破风的声音。
这是……
视线随着脚步移动,穿过月洞门,后院水池边,一个不过六七岁的小少年,手持一杆比自己都要高的银枪,光着上身,脖子上还带着一块写着「赫连」二字的银锁。
他正在一遍遍重复做着各种舞枪的姿势。
猛地一个前刺,孙将军看得眼前一亮,忍不住响起了热烈掌事。
小少年听到动静,也收回长枪,朝他这边看来。
“义父。”
小少年上前一步,朝孙将军拱了拱手。
“好啊,本将教你的招式,你打得真漂亮,相信不出十年,你的造诣定比本将还高!”
孙将军一点都不吝啬地夸奖。
“还是义父教的好!”
他拱了拱手,虽然年纪不大,但很有礼貌,也带着一种寄人篱下的自卑感。
可惜,五大三粗的孙将军,根本觉察不到孩子的这些细微表情。
孙将军望着小少年,捏了捏他结实的胳膊,真好啊!
无论是相貌,还是上进心,都不错。
就是可惜了,是个连父母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
两年前,不过三四岁的他迷迷糊糊昏到在自己门前。
他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孙将军看着可怜,再加上觉得他偏偏倒在自己家门前,跟自己有缘,便收养了他,留在家中做个义子。
转眼六年,这孩子也越发懂事、能干。
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不是他亲生的?!
“为父今日再教你几招,你必须好好练,长大后入伍,闯出个军功。”
孙将军对这孩子抱有巨大希望。
春夏交替的京城,是最美、最梦幻的时候。
阳光洒在屋檐一脚,落下点点斑驳余晖,如流沙金粉,点缀空中。
郁雾推门走出肃王府自己的小寝室,这一觉,睡得好饱!
这段时间,她法力、精力和体力消耗都不少,好好休息一下,感觉精神充沛多了。
站在屋檐下,望着院子里的小动物们在打闹;嗅着周围空气中的花香、草香,她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扭着小屁股晒太阳。
人间,值得!
一直住在肃王府,被训练程她贴身侍卫的鹿聆,搬了个小板凳过来。
“瞧你刚睡醒,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
“快坐下,我给你编个辫子。”
小男孩示意小奶团子坐在凳子上。
“不用,雾雾自己会梳头。”
小奶团子拒绝了,她拿着一根短簪,三下五除二给自己挽了个随意的发誓。
鹿聆虽然觉得不好看,可也没多说什么。
“小鹿哥哥,爹爹走了吗?”小奶团好奇地问。
“嗯,王爷知道今日去采药的四皇子回来,去南城门那边等着看他笑话了。”
“听说,他在山里迷了路,又险些掉下悬崖,若不是有路过柯家的采药人救了他,恐一命呜呼。”
鹿聆的这些消息,还是司刹与他说的。
郁雾听后,眼睛瞪的老大,好奇又惊讶。
可惜,不能亲自看到坏四伯的悲惨下场。
鹿聆陪了郁雾一会儿后,便回去学习了。
司刹教他的武功招式他得练熟不说,他自己也给自己定了读书识字的目标。
他发现,司刹也是位文武全才。
有这么个优秀的师父在身边,他必须把握住机会,好好跟着他学习。
无论文武,只要有不懂的,都拿来问司刹,准没错。
就算有些文学上的知识司刹不懂,他也能找时间去问郁柒宴或者唐衍他们。
总之,他也是把身边一切可利用的资源利用到了极致。
难得这个夷族太子这般好学。
他真与其他的纨绔子弟截然不同!
他有这好学的劲儿,自己自然是要好好教的。
但愿他能学有所用,以后跟在小郡主身边,为她效更多力。
天黑后,郁柒宴和司刹回来了。
郁雾紧忙跑过去,询问爹爹关于郁彰的事。
郁彰成功找到的那株药材,也是郁柒宴和静嫔之间做的局。
其目的,也是为了考验郁彰的心智是否坚韧。
现在,他经历住了考验。
“小主子您有所不知,四皇子一回宫就直奔静心殿,与静嫔相认了。”
“那场面,司刹我无父无母看着都觉得感动。”
司刹忍不住咋舌。
在听到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时,鹿聆的瞳孔怔愣了一瞬,小脸有些失色。
原来师父与自己一样啊!
第一百二十一章 输得太彻底
小奶团子听着,也咯咯咯直笑。
她想起自己刚和爹爹相认时,也是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
无非是人之常情罢了。
“那,他可有说出当年为他们换魂之人?”
郁雾等不及了,自己主动问起此事。
郁柒宴没有说话,只是给了她一个皱皱巴巴的纸团。
答案在纸团里?
小奶团子想着,急忙打开,果不其然,里面写着「国师」二字。
她猛然间打了个寒战。
国师扶摇子她虽没怎么接触过,但凭着他杀了沙妖和阿褚一事,也是她郁雾的敌人!
不过,她没想到,国师的能力竟如此之高!
想要对付他,怕是十分困难。
“爹爹,现在只有四伯伯的证据还不够,若是能让代贵妃也指认扶摇子,皇爷爷才可以给他定罪。”
小奶团子这话,让郁柒宴颇为惊喜。
自己的小闺女果然是神童,连这些都能想的一丝不落。
“不错,本王也正打算去撬一撬代氏的嘴。”
“除此之外,本王与她,也有一笔账要算!”
郁柒宴说到这话时,双手狠狠攥着衣摆。
他残疾的腿,和身上被下的那荼靡落之毒,代氏,定脱不了干系!
夜深人静后,郁柒宴安静躺在床上,深深陷入回忆。
三年前北疆战场。
狼烟起,北风啸。
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王爷,率领北泫王朝近二十万玄武军,与夷族蛮人对决,本因绰绰有余,绝无败绩。
但,郁柒宴计划的一局以少胜多战策,不知为何,敌军提前做的防御,完全与他的计划符合。
像是敌军事先知道了他的这些计划一样。
因此,他带领的这一小队以少胜多的先锋军,全军覆没,他也滚落的山崖,再醒来时摔断了腿。
残疾的他,被一对山崖下,以砍柴为生的老夫妻所救。
他本以为是遇到了好人,安心地在他们家住了好几日,每日对老夫妻也没什么防备。
但重新回到营地时,军医给他把脉,才发现他竟中了无解剧毒荼靡落。
这毒,无疑是那对老夫妻的手笔。
他们也定是郁柒宴的劲敌所派之人。
起初,郁柒宴以为他们是夷族细作,让司刹他们杀过去时,才从他们被灭口后的房屋中,找到了只有北泫贵族才能用的银锭。
郁柒宴发现他是被北泫自己人算计后,也发了疯似的在想,那能算计自己之人是谁。
他左思右想,唯有怕自己与她儿子争夺皇位的代氏!
那场仗,郁柒宴是拖着残腿和一身剧毒打完的。
玄武军士兵损失人数并不多。
仗赢得也很漂亮。
夷族落败,割地赔款、仅供牛羊,又派来当时的太子鹿聆到北泫为质。
众人皆知,七皇子肃王,是北泫的杀神,双腿残疾、身中剧毒照样能打胜仗。
但,这又有什么用?
残了始终是残了。
即便打了胜仗,他也错过了储君之位。
再次从噩梦里惊醒。
郁柒宴浑身冷汗。
身边没有代家派来杀他的杀手,一切太平。
自己的腿也能少量走路了,身上的荼靡落,也已经被雾雾解了一大半。
但这断腿下毒之仇,他不得不报!
就在这几日,他查到给夷族泄露军情,害他断腿之人,并非代氏,而是镇国公。
那些他搜了三年都未曾出现的证据,就在这几日,像是被有心之人故意放出来的一样。
郁柒宴虽然觉得奇怪。
可,管他呢?
先报仇吧,剩下的事,以后再想也不迟。
次日一早,他便去了皇觉寺,把代氏给他下毒的证据直接摔在她脸上。
“所以,肃王殿下今日来,是要杀本宫的吗?”
代氏早已被废了封号,贬为庶人,可仍每天端着皇贵妃…哦不,是皇后的架子。
她从十几岁嫁给沅成帝,陪他夺嫡后,做了三十多年的皇后。
皇后的举止言谈,早已深深烙在她的骨子里,所以,即便再落魄,架子还是要端着的。
“你清楚,若本王想因此杀你,断不会亲自来此,等待你的将会是我父皇赐下的毒酒或白绫。”
“本王今日来,是想给你个机会。”
“跟本王去金銮殿上,承认你和国师一起将郁彰和郁司二人换了魂一事!”
郁柒宴开门见山,直接道明来意。
代氏闻言,娇躯一颤。
随即,她不屑一笑。
“肃王,真有你的,此事竟都被你们查到了?!”
换魂不像下毒,她是丝毫想不到自己的破绽在何处?
直到郁柒宴将她三十年前,扔进皇宫小池塘里的金锁亮了出来。
那枚上面刻了个「彰」字的金锁。
代氏不容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她没有马上接过金锁,而是望着郁柒宴,自嘲地笑出了声。
“本宫还是太小瞧你了!”
“本宫对你的发现、了解,连一分都没有!”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代家和自己都输得这么彻底了。
“我去帮你揭穿我自己给郁彰、郁司两人换了魂,本宫会从你这得到什么好处?”
话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代氏也开始玩明牌了。
“你代家九族,凡是做了官妓的女子,本王可以替她们赎身,让她们从良。”
这对重视母族亲情的代氏来说,无疑是最大的诱惑。
她自己可以死,但她真不忍心看她的亲人们受苦。
“本宫答应你,不过,据本宫对扶摇子这老狐狸的了解,就算我们一起指认他,也会被他颠倒黑白,三言两语洗清自己。”
代氏还好心地提醒了一句,也是想让郁柒宴别做无用功了。
“无妨,本王也没打算这么一下,就将他在北泫的根基全部斩除。”
郁柒宴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语气回话道。
昨日连雾雾都说过,这位国师极难对付。
除了他自身法力、能力之强外,他在北泫也深得民心,信徒颇多。
郁柒宴现在要做的就是温水煮青蛙,从根基将他瓦解。
最后,就算雾雾也实在对付不了他,最起码可以把他赶出北泫,让北泫百姓不再受他洗脑。
“什么时候过去?”
代氏也是个雷厉风行的。
“明日一早,本王会派人来接你!”
郁柒宴与代氏约定妥当。
临走时,他在皇觉寺里里外外,留下数不胜数的暗卫,以确保代氏安全。
甚至,还用了郁雾制作的金钟罩,以免发生沈嘉音在天牢被法力高强之人劫囚一事。
第一百二十二章 吃瓜:代氏和国师有一腿
威仪庄严的金銮殿上,群臣端正而立,天子高坐明堂。
堂下,郁柒宴、郁雾、郁彰、代氏、静嫔等,凡是涉及到三十年前换魂一事之人,除了国师扶摇子外,都在场了。
代氏按照与郁柒宴约定好的,讲出当年换子真相。
“陛下,若不是彰儿生下来就是个死胎,臣妾也不可能动了换别人孩子过来的歪心思。”
“我们的彰儿,何其无辜!”
“凭什么她的司儿就好好的,我们的彰儿刚出生就没了心跳?”
代氏哭嚎着,说出真相后,仍装可怜,祈求沅成帝能饶过她。
沅成帝现在连看都懒得看她。
他直接无视代氏的话,对郁彰道:“所以,你在雾雾给你创造的梦境中,看到的那为你们换魂之人,也是国师?”
郁彰上前一步,拱手,“回父王,此事千真万确,儿臣绝无半句谎言。”
方才,他也已经当众说了那日在皇嗣峰,郁雾给他设置梦境中的场景。
“这个国师!”
“来人啊,还不快把扶摇子给朕押过来!”
沅成帝重重拍了一下桌子。
郁柒宴朝门外望了一眼,与早已等在门外的孙将军、冯诀二人对了个眼神。
禁军、金吾卫齐上阵,一起到司天监去请国师大人。
约莫不过半个时辰,孙、冯二人便将国师扶摇子带到了金銮殿。
扶摇子一席白发、白须、白衣,连手里拂尘的毛也是白的,全身上下,唯有眼球是黑色的,其他一片皆白。
这是郁雾第一次与他正面相见。
小奶团子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只大白老鼠成精了!
这……
与其说是道骨仙风,不如说像是来奔丧的!
“臣扶摇子,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扶摇子拱手行礼。
之前沅成帝沉迷修仙时,曾给过他特需,让他面圣可以不必下跪。
“陛下,当年换魂一事,就是他做的。”
代氏直接指认。
扶摇子在来之前就已经知道朝上今日在争论什么了,无非是三十年前代氏和静嫔之子换魂一事。
他不紧不慢开口,“不错,当年换魂的法事,确实是微臣做的,可也是你代贵妃,当年的皇后,逼迫本座而为。”
“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国师,岂敢不听皇后娘娘的命令?”他又反问一句。
在场的其他大臣,听到他这句反问,竟纷纷觉得很有道理,一个个连连点头。
郁柒宴瞪了扶摇子一眼,甩了甩袖子。
“荒谬!”
“你说自己是被代氏所胁,试问,发生了此事,为何不禀告陛下?”
“你若不是真心想帮代氏,横竖都能寻到解决办法。”
“却还是助纣为虐,帮代氏做了这个私换别人灵魂,丧尽天良之事!”
强悍肃王直接开怼。
小奶团子见爹爹如此有气势,怼人如此霸气,忍不住给她爹爹鼓掌。
她将永远做爹爹的小迷妹!
“肃王殿下此言差矣。”
“当年的情况,容本座解释一二。”
扶摇子微微笑了笑,丝毫不慌张。
“你说吧。”
沅成帝也想听听,扶摇子到底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他还能解释出花不成?
郁柒宴心中隐隐不安。
昨日代氏还特意提醒了他,扶摇子惯会颠倒黑白。
他法力高强,能掐会算,指不定,今日发生的这一切他早已预判到,也做足了准备。
郁柒宴不祈求今日他们能把扶摇子如何如何,只希望不要败得太惨!
扶摇子捋了捋胡子,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缓缓开口。
“当年微臣看出,静嫔娘娘的儿子,有天先性的心疾,若是真的用着那个身体,也不一定会活到成年。”
“所以,微臣才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将四皇子送进了这副健康的躯体里。”
“陛下请看,这是当年太医院首席检查静嫔娘娘之子心疾的证据。”
这扶摇子果然是有备而来。
连已经致仕多年的老太医都能搬出来。
福公公下去,将他所谓的证据呈给沅成帝。
沅成帝也没什么好说的。
“看来,还真是肃王这么多人误会你了!”
扔下扶摇子所谓的证据后,沅成帝阴阳怪气地撇了撇嘴。
这个妖道,真是妖言惑众!
就算今日之事与他无关,自己也要找出他的破绽,将他拉下神坛!
“也是微臣的错,将此事一直瞒着,瞒了三十多年,这才让几位娘娘、殿下误会。”
“除了此罪之外,微臣还有一罪,请陛下惩罚。”
扶摇子突然扑通跪下,一脸自责。
他这可把众人弄懵了。
郁雾瞪着大眼睛,摸不着头脑地看了看郁柒宴。
郁柒宴也不知道,扶摇子又想耍什么花样?
“你且说说,你何罪之有?”
沅成帝顺着他的话,问了一句。
“微臣…微臣对不起陛下,曾差点与代贵妃娘娘…行了苟且之事!”
扶摇子艰难开口,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又羞涩为难。
不过,他这话一出,确实让全场震惊!
众大臣吃瓜的眼神,齐刷刷落在扶摇子和代氏身上。
每个人的耳朵也竖得尖尖的,瞪着听八卦。
郁氏皇族的众人更是如此。
小奶团子由于惊讶,小嘴长得都能塞下个小拳头。
“扶摇子,你胡言乱语什么?本宫怎么可能跟你一个老道……?”
代氏直接跳脚,恨不得冲出来堵住扶摇子的臭嘴。
“贵妃娘娘,当年你为了求本座给两位皇子换魂,不惜色诱于我,幸好本座道心坚定,跑得也够快,才幸免于此,”
扶摇子上嘴唇碰下嘴唇,开口就是给代氏造黄谣。
根本没做过这些事的代氏,怒不可遏。
她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把抓住扶摇子的长胡子,如一个泼妇般,想把他按在地上揍一顿。
“诶呦,诶哟,陛下,出人命啦——”
扶摇子求助般大喊着。
沅成帝没办法,不管事实真相如何,都不能看着代氏在金銮殿上撒泼。
福公公派了两个小太监下去,强行把代氏控制住。
代氏委屈望着沅成帝,“陛下,不可信这妖道胡言乱语,他这是污蔑,纯纯的污蔑,臣妾绝对没有做出那种不要清白之事!”
就算代氏平常再怎么临危不乱、遇事冷静,面对被造谣,也气得失去了理智。
“陛下若不信,罪臣知道贵妃娘娘左胸前有片类似蝴蝶的红色胎记!”
扶摇子这不要脸的老山羊,竟直接当众说出代氏这般隐晦之事。
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人会信一个罪妇
此言一出,全场吃瓜的心思,也达到了顶峰。
郁雾眼睛都亮了。
她这么感觉代氏和扶摇子真的有一腿?
沅成帝脸色铁青,感觉自己头上顶了一片青青草原。
因为扶摇子说的那个胎记,代氏身上的确有!
身为代氏的丈夫,他当然清楚。
代氏自己脸和脖子也涨的通红。
冷静下来后,“我知道了,一定是你买通了我的侍女,逼她们说的!”
她安抚自己,又补充道:“这事在代家根本不算什么秘密,几乎每个人知道,我母亲、嫂子、姐妹都清楚,你随便买通一个人都可以。”
听了她这些话,扶摇子无奈摇头。
“贵妃娘娘,洗不白的,做都做了,为什么没胆子承认?”
“你代家之人几乎都不在了,本座找谁问去?”
“再者说,本座堂堂一位修行者,岂能编造这些谎言?”
扶摇子这副规劝代氏苦口婆心的模样,让在场一众大臣们都觉得唏嘘。
瞧瞧,如此放荡、不择手段的女子,就是他们母仪天下三十多年的皇后!
这皇后之位,当年真不如让陛下封给莲妃了。
“你这个不知羞的妖道,本宫今天非撕烂你嘴不可!”
代氏一直在挣扎,想要挣脱扣着自己肩膀的那两个小太监,再来打扶摇子一顿。
望着成功被自己激怒,且不顾形象的代氏,扶摇子暗暗咧嘴笑了笑。
“陛下、诸位皇子、娘娘,各位同僚们,大家是愿意相信一个生在乱臣贼子家族的妇人,还是愿意相信本座的话?”
“大家别忘了,北泫大旱,是本座不惜寿元,向天神求的雨;瘟疫,也是本座耗尽法力,给全城百姓治病……”
扶摇子说了几件,自他做国师以来做出的功绩。
在他这位被北泫百姓奉为道尊的大功德主面前,代氏的确连说的话,都没人相信。
“对,没错,谁会信一个举家造反的罪妇?”
“依我看啊,国师说得这都保守了,贵妃不一定做出多少不要脸的事呢!”
“她当年那个死胎,之所以一出生就死了,也许根本就不是陛下的龙种!”
窃窃私语的大臣越来越多。
说的内容也越来越离谱。
郁柒宴见自家闺女听得认真,以为她真把此事当真了,低声劝告道:“当故事听听就好,不要走心,不要信,也不要去传这是非!”
郁雾乖巧点头。
她虽不太懂爹爹的意思,可也觉得这种男女之间的事很不光彩。
她雾雾大王才懒得传呢!
大臣们的话,代氏、扶摇子等人自然也挺得见。
扶摇子在他人看不到的瞬间,嘴角忍不住上扬。
代氏则死的心都有了,她瘫坐在地,无力地瞪着扶摇子,又看了看沅成帝。
“连陛下也不信臣妾吗?”
她眼眶含泪,眼神中带着不甘,瞪着沅成帝。
“朕之信证据。”
“你若想说国师是买通了你的奴才,得知此事,那么你就给朕拿出证据!”
沅成帝毫无情面。
代氏冷笑一声,嘴角竟也扬了扬。
她现在是待罪之身,根本没法去查查什么证据,就算查出来了,所有人都想让她死的情况下,她也活不了!
既如此……
“臣妾不知该如何去查证据,不过,臣妾愿以死自证清白!”
她留下这句话后,用尽最后的力气,挣脱开那两个小太监,抬腿就往一旁的柱子那边跑去。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不舍。
“砰!”得一声巨响,代氏的额头中间,凹下去一块血窟痛,整个人倒地身亡。
鲜血顺着那额头中间的血窟窿不断下流,分出几道流淌在她脸上。
她嘴里倒着血沫子,在郁彰一声“母后”中,毫无遗憾地咽了气。
死前,仿佛看到了她的哥哥代侯爷,牵着三十年前那个死婴,真正的「彰儿」,走到她面前,来接她了。
“母后——”
郁彰没想到,代氏竟这般坚毅,真能以四自证清白。
毕竟三十年的养育之恩,让郁彰一时间对她的死有些难以接受。
他跪在代氏身边,为她合上了双眼。
代氏撞柱子太突然,连郁柒宴也没反应过来,都忘了给小崽子捂眼睛。
索性他生的这个傻大胆一点不怕。
小奶团子还伸长了脖子,往代氏那边望呢。
郁柒宴也跟着看了一眼,幽幽叹气。
人死如灯灭,恩怨全消。
自己与她那下毒之仇,也随之尘封吧。
不如他蹭答应,要救代家那些被贬为官妓女眷的事,也是答应了必须要做的。
活阎罗肃王,可没那么好心,真想救这些罪犯。
他知道,就算摆脱了官妓的身份,想安然无恙活下去,也是难上加难。
如今社会,就算是良家女都极难讨生活,更别说她们这些万民都认识的罪臣之女。
只怕是到了民间,更会沦为百姓们发泄、虐待的工具。
届时,若是被哪个比较激进的普通百姓打死了,他可管不了!
扶摇子和沅成帝也是同样,没想到代氏会直接自杀。
“陛下,她这一定是畏罪自尽。”
扶摇子怎么能承认是自己逼死了代氏?
“好了,你也不要再说了!”
“今日之事到此结束,以后任何人都切莫在议。”
“朕乏了,退朝吧。”
人既然已经死了,这早朝也没有继续争论下去的必要了。
不管代氏到底跟扶摇子有没有一腿,也不管扶摇子是否承认自己逼死代氏一事,今日早朝一过,王此事顺应天意在城中发酵吧。
“臣等恭送陛下。”
众人下跪的下跪,行礼的行礼,看着沅成帝被福公公扶走后,才一个个有了动作。
静嫔陪着郁彰给代氏收了尸。
其他大臣们又向郁柒宴行了礼后,才一一离开。
郁雾给郁柒宴推着轮椅,父女二人出宫的一路,都是跟在扶摇子身后的。
皇宫大门口,各自上自家马车前,郁柒宴挡住了扶摇子的去路。
“国师,代氏到底有没有色诱你,你我都心知肚明吧?”
“你想在北泫百姓心中站稳脚,成为大家敬仰的真神,本王没意见,不过本王警告你,最好别犯到我郁柒宴手里!”
“本王相信,有国师在,北泫的国运和龙脉,都能越来越旺盛!”
郁柒宴话里有话地说完这些。
扶摇子听了也是咬牙切齿的。
他提到了国运和龙脉,难道发现了什么?
他浑浊的眼球飘到被轮椅挡住整个人地郁雾,也没说什么,只是朝郁柒宴笑了笑,拱手离开。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颗炙热的星
从郁柒宴怀疑沈嘉音是被扶摇子救走的那一刻,自然也想到了雾雾曾说过北泫国运、龙脉被盗一事,也许与扶摇子同样有关!
次日,郁柒宴又将搜集到的三年前,镇国公向夷族透露自己作战计划,害自己带领先锋队全军覆没,自己又摔下悬崖断了双腿的事,向沅成帝呈上了证据。
不出意外,镇国公府,同样抄家流放一条龙。
这回,对于郁柒宴来说,三年前的所有仇,都报了!
但,想要岌岌可危的北泫王朝,他也并未有过大仇得报的快感。
现在,他只希望自己派去极北之地的暗卫,能尽快寻到沙妖口中的那条龙脉。
只要还有龙脉,北泫就永不会颠覆。
当然,还要有国运。
那偷了国运之人,必须让他还回来!
此时,肃王府。
郁柒宴将自己怀疑国运和龙脉是被扶摇子搞没一事,告诉给了郁雾。
小奶团子捏着小下巴,冥思苦想。
“极有可能,不过爹爹,雾雾还有一事不太明白。”
“你们都说咱们北泫国有自己的守护神兽,是三目赤蝠,可北泫国运、龙脉都没了,这神兽怎也不出现助我们?”
关于北泫国护国神兽三目赤蝠的事,还是之前在灯会上遇到的那个漂亮姨姨告诉她的,她记得可清楚了。
也很想再见那姨姨一次。
“守护神兽之事,毕竟只是个传说……”
郁柒宴的话还没说完,负责在府上伺候郁雾的侍女便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小郡主,去参加柯家寿宴的衣服做好了,您过去试试?”
小奶团子除了爱好没食,更喜欢漂酿的小裙裙。
一听这话,小崽子双目放光,把爹爹一扔,噔噔噔跟着侍女跑了。
郁柒宴心累扶额。
这三目赤蝠金像一直被供奉在皇家祠堂,太庙。
每年重阳节前后,父皇都会去祭拜先祖。
今年雾雾回归,父皇定会带着她一起去。
算着日子,还有近五个月的时间呢,不着急!
“对了王爷,属下的人寻到了代贵妃那个女官兰心。”
“如今也已经把她抓回了京,不知用不用通知江姑娘一声?”
司刹提到了这事。
几日前,他们答应江思楚的事,司刹这么快就已经办妥当了。
那兰心也好抓,并未跑得太远。
兰心的家人都在京郊,自是也不敢对司刹的人殊死抵抗,怕他们开罪她的家人。
所以司刹派出去的人,基本是毫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人带回来了。
“她们之间的恩怨,让她们自己处理也好。”
“你去她的糕点铺子通知她一声,随时可以让她去皇城司报仇。”
郁柒宴随意应和了一句。
司刹拱手去办了。
他走后,房间里也彻底安静了下来。
郁柒宴移动轮椅,走到院子里,将轮椅停在太阳下,看着日头逐渐偏西。
又是一日东升西落,柯家寿宴完后,科举也该放榜了。
若不是代家的事,牵连了一众党羽,人都被杀了或送去流放了,科举的名次,也不用审核这么长时间没有敲定。
如此悠然的下午,同样站在自家院子里看太阳的,还有钦天监的国师大人扶摇子。
他每日都会固定时间观月、观日,以算出接下来的吉凶。
好比他刚刚卜了一卦,关于北泫皇室郁氏家族。
啧啧,卦象他万分不满意。
竟然不是他最想看到的灭绝之卦。
卦象上,郁氏皇族中,正有一颗小太阳般炙热的小星星,在冉冉升起。
它身边,被将近十几颗光芒最亮眼的大星星包围着。
很像是一个家族在托举这颗新生儿。
更像是,整个星星家族都在给小星星铺路。
那么,卦象上的这颗小星星对照郁氏皇族,会是谁呢?
肃王郁柒宴?
还是别的什么人?
扶摇子对于这一点,不敢肯定了。
不过这个肃王,确实不该久留?
三年前如此,现在亦是如此。
还有他身边那个小娃娃,不知从什么地方弄来这么个小贱人!
还挺宝贵那小贱人,给了她自己亲生女儿的头衔。
他明明改了整个郁氏皇族的命格,所有人都不可能有后代的啊!
明明应该绝嗣的郁柒宴,莫名其妙多了个女儿?
算了,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弄死不就行了!
他正思索间,一个穿着藏蓝色道袍的年轻道士走了过来,手里还拿了个卷轴。
“师父,您要的画,在皇城司查抄的镇国公府的财物里找到了!”
那年轻道士拱了拱手,声音激动到颤抖。
扶摇子脸色一喜,接过画卷。
摊开后看了半晌,他脸色由喜转怒,越来越阴沉。
年轻道士知道情况不对,自动把头低了几分。
模样也更加温顺、谦卑。
“废物,你给本座仔细看看,这画里哪儿有龙脉?”
“本座向他要了三年,死活不给我,原来是真的丢了!”
“害得本座把他勾结夷族的罪证吐露给肃王,白白便宜了郁柒宴!”
扶摇子越想越气,握拳的手狠狠锤了一下旁边的石头墩子。
他法力高强,一拳下去,整个石头墩子被他打得粉碎。
那年轻道士见状,忍不住全身颤抖,生怕师父一个不高兴,自己的下场就是这个石墩子。
“师父,您只吩咐我们找这幅画,也没说画里还有什么龙脉啊?”
年轻道士委屈极了,明明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他们这批弟子,都是刚刚入钦天监的,之前扶摇子那些弟子,都被陛下杀光了,所以他们对扶摇子的事知之甚少。
“孽障,还敢顶嘴了!”
扶摇子抬起拂尘,想要打他,但一想到自己现在的确缺人手,强忍下想杀人的冲动。
这个大陆灵气稀薄,好不容易有几个会法术之人,可不能全杀了!
“算了,这事本座不计较了,你们快去给本座想尽一切办法,寻到龙脉。”
他当北泫国运的这几年,吸收了北泫国运,炼化成了自己的法力,为他所用。
原本的北泫龙脉,则让他藏于这幅北泫山河图中。
当时,那画被他的暖床丫头拿走,不知怎地就到了镇国公手里。
也是那之后,他再也没有碰过女人。
他多次向镇国公以各种方式索要,为了这幅画,与他明争暗斗数年,对方却死活不肯归还。
非逼着他用了这种办法,可惜画虽到手了,里面最重要的东西却还是丢了。
那龙脉他收入画中时,就已经被他炼化了,现在仅是一团气团。
他想不明白,这团气脱离了山河图画卷这个载体,还能依附什么?
若是按照常理,它应该散入土地,继续形成新的龙脉地势,可如今却并没有。
只能说明一点,它还是附到了某样东西,或某个人上!
第一百二十五章 小女愿意做您的干孙女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想要找起来,无异于是大海捞针。
看来,对于这龙脉,他还不能有太多指望。
“让你们救回来的那小丫头呢?”
扶摇子早就算出,有几个异世之魂降落北泫,也许这几个异世之魂便是他成功的关键。
之前借口出去云游,也是为了寻这几个异世之人,可惜,未有结果。
但,回到京城后,他发现京中有大量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在贵族圈中流行。
譬如说香皂、面膜、神仙水,这些连他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多方打听后,他才得知,这些东西出自太子之女嘉音县主之手。
所以,他不能让这好不容易遇到的异世之魂就这么轻易烟消云散!
“县主身体并无大碍,已经醒了好几日,不知道是不是被这次的事吓到了,一直不肯跟我们说话。”年轻道士如实回答。
扶摇子眉头皱了皱,“你们可有向她表明身份,告诉她这是钦天监?”
“说了,仍没什么反应。”年轻道士也很无奈。
扶摇子翻了个白眼,“算了,本座亲自过去一趟。”
此时,钦天监后院某间屋子里,沈嘉音正握着毛笔,咬牙切齿地在写着炸药的配方。
她来钦天监已经好几日了。
假冒太子之女的身份被揭穿;在这个世界的亲生父亲被处死;计划了三年的布局,一败涂地……
这一切的落差,她的确被打击到了。
不过她沈嘉音,可是上天选中来此的穿书女主,她可是有主角光环的,绝不可能被轻易打倒!
现在,她就已经振作起来了。
她清楚自己的优势,她打算把自己了解的现代有用的东西生产方法,都记录下来。
这些便是她能逍遥活下去的筹码。
也能让国师扶摇子,心甘情愿为她所用。
正当此时,她这屋的房门被敲响,扶摇子苍老但中气十足的声音传来:
“沈小姐,最近休息得如何?”
“本座想来看看你,你一个孩子,独自生活在我钦天监,本座岂能放心?”
扶摇子伪装成一副慈祥和善的模样,每句话里都包含了对沈嘉音的关怀。
听到国师终于亲你来了,沈嘉音也有了回应。
她也亲自跑到门口去,为他开门。
“国师大人,救命之恩,小女还未曾感谢过,请受嘉音一拜。”
扶摇子进屋后,沈嘉音马上拿出自己的态度。
没办法,这具身体还太小了,在这个世界不依靠别人,根本活不下去!
她只能想办法讨好国师。
“诶哟,乖孩子,快起来。”
“本座见你长得很像我的女儿,这才一时心软,救下了你。”
扶摇子随便扯谎道。
“女儿?”
“嘉音初来京城不久,还从未听说国师大人有个女儿。”
沈嘉音不懂就问。
扶摇子对于女儿一事,也没藏着掖着。
“三十多年前,本座的确生了一女,可惜,她是童女命,才十岁不到,便染了重疾去世了。”
“本座舍不得她,一直把她的尸体保留着,哦,就放在地下室里,你若有空,可以让本座这里的弟子带你去看看。”
“若她能活到现在,也许也会给本座生一个如你这般可爱的小外孙!”
扶摇子感慨着,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沈嘉音的脑袋。
仿佛,她真的就是自己的孙儿。
“祖父。”
沈嘉音顺势,喊了一声。
扶摇子摸她脑袋的手停在了半空。
“国师大人若不弃,小女愿意做您的干孙女。”
“我的家人都死了,祖母更是死于郁雾那个小野种之手,我没有亲人了,国师大人救了我,就是嘉音的亲人。”
“日后,嘉音也会将您当成我的亲生祖父孝敬,一辈子跟在您身边,伺候您。”
沈嘉音情至浓时,硬挤出两滴眼泪。
那泪眼婆娑的模样,真像是与扶摇子久别重逢的亲人。
扶摇子得之不易地勾了勾唇角。
“好丫头,日后,咱们祖孙相依相伴!”
他蹲下身子,将沈嘉音揽入怀中抱了抱。
透过这个角度,他猛地发现桌子上,沈嘉音写的炸药配方。
动作还是在抱孩子,眼神却已经控制不住看配方了。
沈嘉音意识到了扶摇子对那东西感兴趣,露出一副奸计得逞时的微笑。
“祖父,这些日子,嘉音闲来无事,自己研究点小玩意。”
沈嘉音自然走到桌前,拿起配方纸,让扶摇子看得清楚。
“这……这是火药的配方?”
扶摇子毕竟天天炼丹,很熟悉。
他十分有自信地开口后,沈嘉音却摇了摇头。
“非也。”
“祖父,此物是孙女自己研究的,名唤炸药!”
“它可比火药强大数倍不止!”
沈嘉音简单跟扶摇子讲了一下关于炸药的特别性,扶摇子听得心潮彭拜。
他再三确定,若是有这姑娘在手,自己想做之事定能达成!
真是天助他也!
他强忍着心中的激动,对沈嘉音摇了摇头。
“好孩子,你天赋卓绝,可惜了,顶着这张脸,这个身份,注定这辈子都没法见人,只能像个影子一样,永远躲在这里。”
沈嘉音是死囚,她这个身份,或这张脸一旦露面,定躲不开朝廷的追杀。
甚至就算不露面,皇城司、大理寺、金吾卫等等很多势力也发了疯似的在寻她。
一旦寻到,死路一条!
对于这点,沈嘉音自己也再清楚不过。
她更清楚,扶摇子跟她说起此事,定是有办法相助于她。
“敢问祖父可有办法让嘉音重新站在阳光下?”
扶摇子满意地笑了,这孩子真上道!
“你跟本座来。”
他带着沈嘉音来到钦天监正厅,开启机关,进入地下。
地下格外的寒冷,像是个冰窖,但周围却并没有冰。
整个房间里放满了夜明珠,不用靠烛火,便螚灯火通明。
走下台阶,扶摇子打了个响指,中间放着的一口水晶棺材的棺材盖,缓缓落地。
里面,躺着一位看起来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
不能说很美,但比沈嘉音现在的颜值高点。
那小姑娘的皮肤白里透红的,像是睡着了一样,根本不像个死人。
沈嘉音知道,扶摇子会法术,定是他用了什么办法保持这小姑娘尸身不腐。
“嘉音,你若想重生,你这具皮囊就必须死!”
“这就是你以后的新皮囊。”
“你的灵魂进入后,你才是本座血脉至亲的孙女!”
第一百二十六章 柯家寿宴
不言而喻,扶摇子这是还想用一次换魂术,把沈嘉音的魂按在自己女儿体内。
也只有这样,沈嘉音才能摆脱追杀。
他的女儿,也才能算活过来!
沈嘉音自然也明白扶摇子的意思。
自己那太子假爹换魂的事情,她也多多少少听到了些许风声。
她又看了一眼那小姑娘,若能获得她的脸蛋,也不错!
她勾唇一笑,眼中满是新的算计。
“多谢祖父!”
拱手道谢,也算是将换魂一事彻底答应了下来。
扶摇子也很满意,拍了拍她的肩膀。
换魂术复杂,且危险指数很高,必须好好准备一下。
他不能马上给沈嘉音换魂,所以还得让沈嘉音躲几日。
而沈嘉音也不着急。
待在闺房里,继续研究她那些现代玩意。
画好了图纸,就该让下人们找来材料组装了。
京城中,柯家老家主的寿宴,也在紧锣密鼓安排着。
这次寿宴,他也打算彻底把柯家家业交给自己的儿子柯少主。
月末,寿宴如期而至。
这天清晨一大早,郁雾就被侍女喊醒梳妆了。
今日寿宴,她要,跟着爹爹一起去,可不能给爹爹丢人了!
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上的罗裙都是上供天家的布料,即便是达官显贵,也无法拥有。
稀疏的头发被编成辫子,扎了两个小啾啾,系上与裙子颜色相同的发带。
发带的底端,还点缀着几颗指甲盖大小的东珠。
无一不彰显出她作为皇室独一无二皇孙的显赫身份。
她乖乖跟在郁柒宴身边,被柯家人恭敬迎进门。
他们贵为皇室,自是不能与他人同席。
柯老家主让出自己身为家主,该坐的主桌位置,给郁柒宴坐。
郁柒宴拒绝了。
士农工商,虽商户的社会地位最低,但郁柒宴本着老家主年纪大了,尊老爱幼的原则,并未抢他身为此处宴席东道主的位置。
他带着郁雾,坐在柯少主和其夫人位置的对面,算是与他们平起平坐。
“肃王殿下和小郡主能屈尊前来,真是我柯家蓬门生辉啊!”
“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王爷、小郡主海涵。”
“小老儿先去门口迎客了,儿啊,伺候好王爷。”
柯老家主知道郁柒宴有话要问自家儿子,识趣地不在这儿耽误他们年轻人。
临走时,还不忘拉上儿媳妇一起。
“王爷是想问二皇子之事?”
“孟兄之前同我提过一次。”
“咦,今日孟兄怎还未来?”
柯少主的年龄不小了,三十多岁,看起来成熟稳重的,且还有点小帅。
用郁雾的话来说,就是典型的成功人士。
听他提起孟易,郁柒宴也终于发现身边好像少了些什么。
他跟司刹对了个眼神,像是在用眼神吐槽孟易这小子迟到一事。
“算了,不用等他,柯少主,本王观你这后院儿池塘不错,不如我们就在那亭子处坐一坐。”
柯少主自是不能拒绝什么,他做了个请的手势,“王爷请便。”
待郁柒宴往那亭子处走后,柯少主又对一旁等着伺候的下人吩咐道:“来人,看茶。”
片刻不到,郁柒宴和柯少主对坐在池边亭子处,石桌上摆放着茶盏、糕点。
司刹抱着佩刀,站在郁柒宴身后。
郁雾则趴在围栏处,往下看着池塘里游动的小鱼,还有几只大王八。
“王爷想知道些什么?”
柯少主斟茶的手都由于紧张而颤抖着。
“你别紧张,本王只是随意问问。”
“听说十年前,二皇兄昏迷之前,曾与柯少主交情颇深?”
“不知少主可知,他昏迷的原因到底为何?”
郁柒宴尽量让自己的表情不那么冷淡、强势,看着不那么吓人。
听郁柒宴这样问,柯少主轻声笑了笑,不以为然反问:
“外界都传,二皇子是中毒所致。”
“对此,王爷的了解应该不比我少,怎会来询问鄙人?”
郁柒宴也笑着摇了摇头,纤细的手指轻轻敲了敲茶杯。
“既然本王都这样问了,自是知道二皇兄昏迷原因,可不仅仅只是中毒!”
一旁看鱼的小奶团子,终于舍得跑到爹爹身边,她有模有样地爬上石凳,乖乖坐好后,与柯少主说明自己在二伯伯寝宫的发现。
柯少主的脸色,也随着郁雾的话,越来越深沉。
郁柒宴看得明白,郁尔吉的昏迷,与他定脱不了干系。
他就算不是元凶,也定知道大概!
“柯伯伯既然是我二伯伯的好朋友,那您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好友快点恢复正常吧?”
“只有让雾雾知道二伯伯昏迷前到底经历过什么,雾雾才能从梦境里叫醒他。”
小奶团子软萌的声音糯叽叽的,黏腻如一块拉丝的小年糕。
柯少主放在膝盖上的手,也用力地攥着拳。
他与尔吉的事吗?
让他如何敢开口?
说出来的话,不止是他,连尔吉也要受到千夫所指。
他们的感情,也总归是见不得光的。
正当此时,一个柯家小厮,慌忙跑了过来。
“不好了少爷,前院儿出事了!”
那小厮一边说着,一边大喘气,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连司刹都忍不住多看他两眼。
“刑部的孟侍郎…和,和醉香楼的东家凌姑娘打起来了!”
那小厮火急火燎地汇报道。
柯少主闻言,拍案而起。
“老爷那边拦不住,想让您过去看看,您看……”
那小厮说到这儿时,还为难地看了看郁柒宴。
他也知道少爷在与肃王殿下叙旧,不该被打扰。
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啊!
前院的战况,大家都劝不住。
柯少主也为难地看了一眼郁柒宴。
郁柒宴转动轮椅,“本王与你同去,本王倒要看看孟易是不是想翻天?!”
迟到也就算了,身为朝廷官员,与百姓起了口角争执,对方还是位姑娘!
他必须得过去,好好看看是怎么回事。
最爱吃瓜的郁雾,主动为爹爹推轮椅。
小家伙满脸仰着笑容。
就差说一句:「太好了,就能去看热闹了!」
几人一同来到前院,此时,周围已经被人群围成了墙。
大家都爱看热闹,自然不会错过吵架。
男女的争吵声中,还伴随着孩童的哭声。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大无赖带着小无赖,就你这样还是刑部侍郎,真不知道怎么被封上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何让我自证
女人刻薄又嫌弃的声音传来,郁雾听到耳中,感觉很是熟悉。
“你别说其他没用的,你定是朝廷缉拿多时的那个连环女杀手!”
“你若是无辜,为何不敢摘下面纱来让本官瞧瞧?”
孟易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根据柯家小厮简单的解释,郁柒宴等人得知,孟易这家伙是把这位戴着面纱的姑娘,当成了自己追击多日的凶手。
这家伙,也真是的,出门参加个宴会还不忘工作上的事。
郁柒宴无奈扶额,也不知北泫王朝有他这样的臣子,是幸运,还是纯给自己添堵?
“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你,也不是什么杀手。”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如何能成为杀手?”
凌无忧苦口婆心地再三为自己证明。
她身边跟着的郁容、郁柔两姐妹,都挡在她身前,生怕孟易会对她们出手,她们要保护好无忧姨姨!
孟易身前也站着这个小男孩儿,看起来不过五岁。
他学着孟易的模样,也是认定了凌无忧三人就是那凶手,恶狠狠地瞪着两姐妹。
“孟侍郎,你真的是误会了,凌姑娘可是醉香楼的东家,全北泫的醉香楼都是她开的,她怎么可能是你口中那杀了七八个人的女杀手?”
柯老家主在一旁,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地劝着孟易。
孟易却不依不饶,非要让凌无忧摘了面纱,一探究竟。
郁柒宴等人跟着那小厮,好不容易挤过人群,凑到了前边,柯少主刚要上去劝架,小奶团子郁雾,像个小飞棍似地飞上前去。
“漂酿姨姨、两位姐姐——”
小奶团子抱着凌无忧的腿,仰着一张小脸看向她。
郁柔、郁容两姐妹见是郁雾来了,满脸兴奋,不可思议。
自上次一别,她们都还以为这辈子也见不到雾雾妹妹了!
“雾雾妹妹!”
两个小姐妹围绕在郁雾身边,看到她,仿佛一切烦恼都忘了。
凌无忧蹲下身,将郁雾抱了起来。
她也并没有忘记郁雾,知道她是上次灯会自己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
她爹爹腿脚不便。
“小姑娘,你爹爹呢?今日柯家寿宴,你是自己来的吗?”
凌无忧好奇地询问。
“没有没有,爹爹和雾雾一起来哒!”
“雾雾见到姨姨和姐姐们很高兴!”
“对了,姨姨带着两位姐姐出来玩,经过姜姨姨的同意了吗?姨姨是好人,应该不会把两位姐姐拐走吧?”
小奶团子口无遮拦地把凌无忧当成了要拐卖小孩的人。
不过,看她面相极善,应该断不会做出这种事!
“你这个小丫头,真是不少操心!”
凌无忧宠溺地掐了掐她的小鼻子。
不知为何,每次见了这孩子,都觉得与她格外亲切,像是本该相熟一般。
孟易见雾雾小郡主竟然认识这女人,突然面色潮红,一阵尴尬。
莫不是自己真的冤枉了好人?
“孟兄,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怎会把凌老板当成女杀手?”
柯少主拦住想要过去凌无忧她们那边的孟易,不放心地问。
孟易尴尬地挠了挠头。
郁柒宴也让司刹推着自己的轮椅走了出来。
“孟侍郎,今日的事,你必须有个解释。”
他低沉且有威力的声音响起。
孟易见是他,整个人如被电击一般,颤抖了一下,低声惊讶,“王爷?!”
众人见肃王露面,纷纷下跪行礼,跪倒一大片。
就连凌无忧也没办法只能跪下。
她自己下跪时,把郁雾放到了地上,小奶团子蹦蹦跶跶地往郁柒宴身边跑去。
一边跑,一边喊着爹爹。
凌无忧这也才发现小崽子和她那退残大爹的真实身份。
她有些震惊,肃王本人,与传闻中的真是截然不同。
他竟…长得这般好看?!
而且听江思楚说,就是肃王帮了她们,助他们夫妻逃出京城。
原来只会杀人的活阎罗,竟然也能救人,这般良善!
“王爷,也许是臣认错了,但这位凌姑娘的身段,当真与那杀了七八个人的女杀手一样。”
“臣想要进一步确认凌姑娘的身份,希望凌姑娘可以配合摘一下面纱。”
孟易也是个死脑筋。
即便郁柒宴都来了,他还是执意坚持凌无忧就是他要捉拿的女杀手。
“世间女子千千万,别说身段相同,就算当真是相貌相同之人,也大有人在。”
“孟侍郎,你没有资格以自己毫无证据的判断,就让民女摘下面纱,在众目睽睽之下露脸。”
凌无忧也是有自己原则的,她醉香楼东家的面容,岂是什么人说看就能看的?
“大家评评理,你说你连摘个面纱都不敢,是不是心虚?”
凌无忧被他气到了,“你……真是个无赖!”
柯老家主不想事情继续闹大,他央求这凌无忧:“凌姑娘,你就摘一下面纱吧,也好自证清白不是?”
郁雾也在一旁跟着应和了一句,“是呀,漂酿姨姨,你就摘一下面纱,让他们死心,看这个坏叔叔还能说什么?”
坏叔叔孟易:……
他被小郡主嫌弃了!
但宁错抓不放过,为了找到凶手,给死者报仇,他豁出去了!
凌无忧见连郁雾都想让她摘下面纱,自证清白,忍不住道:
“民女不知,我被人恶意泼了脏水,为何不是让那人拿出证据,而是让我自证呢?”
她这话,让郁雾也惊了一瞬。
小奶团子还太小,从未想过这一层。
前世在修真界的她,也只顾修行,并未有过这些深思。
她被漂酿姨姨的话,打醒了一般。
是啊,我们每个人遇事时,绝大多数都是被看似更有理有据的一方牵着鼻子走。
就像如今,既然孟蜀黍拿不出证据,那漂酿姨姨也没必要陪他浪费唇舌!
郁柒宴也被凌无忧这话说惊艳了。
区区一个酒楼老板,能有这般独到、非同寻常的见解,也真是难得。
很像自己的吟儿。
当年的她,也是这般,总想以一己之力,对抗这世间主的不公。
若非如此性子,也没法吸引到他这个性子一样独特的王爷。
“凌姑娘所言极是。”
“今日之事,本就是孟易有错在先,本王在这里,替他给姑娘赔不是了。”
“但,既然他还是怀疑姑娘的身份,不如请柯老家主寻一间无人空房,姑娘与他二人进入,仅摘面纱给他一人瞧瞧。”
“若他当真冤枉了姑娘,姑娘可以让他当众给你道歉。”
“为表歉意,本王也可许姑娘一个心愿,只要合情合理,本王皆可应允。”
第一百二十八章 雾雾有爹爹就够了
郁柒宴的处事方法,才是最成熟妥当的。
凌无忧听闻他这话,细细思考起来,觉得很有道理。
自己可以免费从肃王那里赚一个心愿,何乐而不为呢?
“好,本姑娘就答应你们。”
凌无忧一口定下。
郁柒宴给了柯老家主一个眼神,他立马派人去准备房间。
众人跟着他一起过去。
房间里,除了凌无忧和孟易外,还有包括郁雾在内的几个孩子。
小孩子都爱凑热闹,凌无忧也没太在意,让小孩子们看到了她的相貌也不算什么。
“凌姑娘。”
房间门被关上的那一刻,孟易提示凌无忧可以摘面纱的声音响起。
凌无忧也并没有拖泥带水,垂眸,细长的手指别过耳后,取下面纱的挂钩。
再次抬眸看向孟易时,那惊为天人的美貌,让孟易看着呆住了。
怪不得她要时刻戴着面纱。
长得这般美艳,且孤身一人的柔弱女子,若不小心谨慎着些,怕是身边会围上来不少歹人。
孟易确定了她的容貌后,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
“孟侍郎可看得仔细?我是不是你口中那女杀手?”
凌无忧挑眉,语气不善地问。
孟易哑口无言,拱手致歉,“不是,是在下错怪了姑娘,抱歉。”
凌无忧瞪了他一眼,“一会出去,我让你当众再次道歉。”
孟易点头应下。
本就是他的错,他当然得道歉。
君子敢作敢当,这没什么。
他身边那小男孩儿,也失望地拉耸着小脸。
眼神瞟到爹爹一直提到的小郡主雾雾身上,他怔愣了一瞬。
刚才在外面还没看仔细,原来雾雾小郡主长的这般好看!
而且,怎么感觉跟面前的凌老板,有些许相似?
此时,郁雾也瞪圆了大眼睛,泪眼朦胧地望着凌无忧。
“娘…娘亲!”
她恍恍惚惚开口,凭着对沈若吟为数不多的记忆,喊了凌无忧一声。
沈若吟在原主刚出生不久后就死了,她即便是继承了原主的记忆,可也对沈若吟的印象不多。
她觉得,面前的凌无忧,长得与那模糊记忆里的沈若吟,一模一样。
凌无忧显然也听到了她这声娘亲。
见她快要哭了的模样,不忍心地上前一步,摸了摸她的脑袋。
知道她娘亲已经死了的凌无忧,安慰了一句,“小郡主,天下长得相似之人何其多?民女不是你的娘亲哦。”
郁雾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她娘已经死了,又怎么会是凌无忧?
况且,这两人的姓氏都不一样。
小奶团子很快从低落的情绪中走出来。
“雾雾妹妹,别伤心了,我们的娘亲都可以分给你!”
郁容拉着郁雾的手,天真的说。
“我的也可以!”
孟易身旁的小男孩,刚刚见郁雾落泪,那是一个心疼,听郁容说这话,自己也忍不住开口。
孟易:……
你小子这是想干嘛?
觉得你老爹的命挺多?还是脖子硬不好砍?
郁雾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三小只,“爹娘也是可以送人的吗?”
三小只:……
别问了,他们也不知道。
“谢谢你们的好意,雾雾有爹爹就够了。”
她又恢复出以往的灿烂笑容。
凌无忧重新戴好面纱后,孟易才开门欲出去。
众人都守在门口,许多来柯家参加寿宴的宾客,都想一睹这神秘莫测的凌老板真容。
可惜,肃王在这儿呢,他们不敢太过造次,一个个像是鹌鹑似的,只敢等在后面。
见孟易垂头丧气地出来了,郁柒宴和柯少主都知道,他这是认错人了。
“王爷,抱歉啊。”
孟易朝郁柒宴道了声歉。
刚才郁柒宴也说会帮自己实现凌无忧一个心愿,这把,他又欠了肃王一个人情。
细细算起来,他欠郁柒宴的,怕是两辈子都要还不完了。
这辈子给他做臣子,下辈子也许还得给他办差。
“既然知道错了,就履行你的承诺,当众给凌姑娘道歉。”
郁柒宴没好气地提醒道。
柯老家主把众人聚过来,孟易被近百号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围观道歉。
凌无忧满意了,还不忘提醒郁柒宴一句,那心愿打算先欠着。
等自己什么时候有需要,什么时候再兑现。
郁柒宴自是没什么可不同意的。
他们这边的闹剧收场后,众人也各自散去了。
寿宴马上开席,索性,几人便坐到了一起,也能让孩子们一起玩。
“柔姐姐、容姐姐,你们为什么会和漂酿姨姨在一起啊?”
“姜姨姨呢?”
郁雾一直很好奇此事,终于有机会可以问了。
她这话一出口,郁柔连忙捂住她的嘴。
“雾雾小声点,我们娘亲给我俩改了名字,我不叫郁柔了,现在叫凌姜,我妹妹叫凌褚,雾雾,你可千万别叫错了,会害死我们的!”
郁雾当然明白她们改名是为了逃避代氏的追杀,可现在代氏已经死了。
“两位姐姐放心吧,代家都没了,不会有人敢动你们!”
“雾雾和爹爹的都会保护你们哒!”
她拍着胸脯保证,像极了一个庇佑弱小的大英雄。
“谢谢你雾雾妹妹。”
凌褚感动地抱了抱郁雾。
三个好长时间枚见面的小姐妹一起玩上了。
一旁孟易的儿子,看着她们,也想加入,但那两个姓凌的姐妹似乎不怎么喜欢自己。
郁雾觉察出他眼底的落寞,主动上前。
“泥嚎呀,你是孟蜀黍的儿子吗?你叫什么呀?”
她伸出小胖手,想要跟小男孩握手。
“我,我叫孟驼,能…能和你们一起玩吗?”
孟驼不懂郁雾的握手礼,只是简单的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未等郁雾答应,领出捡了个小石头,往孟驼脚边扔去。
“雾雾妹妹,我们不跟他玩,他爹冤枉凌姨是杀人犯,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凌褚年纪不大,还挺记仇!
“褚姐姐,他爹爹虽然有错,可也给漂酿姨姨道歉了。”
“爹爹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看他没有人可以一起玩,多可怜!”
“我们就带着他一起吧,刚好四个人可以玩老鹰捉小鸡,他当老鹰!”
邪恶黑团雾觉得,玩游戏哪儿有玩这个小男孩好玩?!
不玩白不玩。
“孟驼…嗯,雾雾以后就喊你骆驼哥哥好啦!”
小奶团子咯咯得乐着,跟另外三小只一起,在柯家松软的草坪上疯跑、玩闹。
柯少夫人见了这一幕,眼眶发红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看了看坐在孟易旁边的柯少主。
心中很是不甘!
若是十年前,她能与夫君正常圆房,他们的孩子,如今也还有这么大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十多年了,就从未高兴过
宴席上,凌无忧向郁柒宴、司刹他们讲了自己和江思楚结拜异性姐妹的事。
要说,几人还真是有缘!
前两日,司刹说寻到了兰心,让江思楚自己去了皇城司大牢处理兰心,江思楚仅是捅了她一刀而已,并未要她的性命。
她还是太过心慈。
司刹也询问过她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报仇一事完成了,现在的她只想用心好好生活。
“江姐姐性子乐观,相信她们母女的日子,定能过得红火。”
“到是肃王殿下,民女替江姐姐感谢殿下的挂念。”
“这一杯酒,我敬殿下。”
凌无忧今日对郁柒宴的印象好极了。
想到自己还有个愿望在他那儿,日后定避免不了和肃王有打交道,想先讨好他。
她端着自己的杯,未经过郁柒宴同意,便在他的杯子上碰了一下。
郁柒宴没说什么,只是任由杯子继续在桌子上放着。
知道王爷有洁癖的司刹、孟易等人,都替凌无忧一阵担忧。
敬王爷酒,真的没有必要非得碰杯。
他们都等着郁柒宴让下人换个杯呢,没想到郁柒对此似乎并没有太过的反应。
那杯子,还好好的放着。
而且,他们似乎看到了王爷继续用那个杯子。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王爷吗?
他们都有种感觉,仿佛自从小郡主出现后,王爷也跟着改变了很多。
凌无忧敬完酒后没多久,便去后厨上菜了。
今日宴席,完全是她准备菜品,所以她很忙的。
她走后,郁柒宴、孟易、柯少主几人,继续说起关于郁尔吉的事情。
郁柒宴也从柯少主的口中,了解到了自己这位没什么太多接触的二哥。
十年前的他,也是那般的意气风发。
生意场上,仿佛就是他的统治区。
连柯少主都说,他像是天生的商人。
但对于他昏迷的原因,柯少主也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
大概的意思,只是说他那时遇到了个一位想要相守终身之人,可那人却并未履行承诺,而是背叛了他,与他人在一起了。
这自然让他一时受不住压力,选择昏睡,做着美梦。
也是情有可原。
柯少主的故事,看似无懈可击。
就连郁雾听着,都连连点头。
“这么说,二伯伯也是个为情所困的可怜人!”
她人小鬼大地跟着叹了口气。
“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教人生死相许。”
“二哥也真是个情痴!”
郁柒宴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也许是通过郁尔吉的遭遇,联想到了自己。
一旁的司刹在心中嘟囔:王爷,您得知沈姑娘不告而别的那段时间,比二皇子也好不到哪儿去!
有着极强洞察力的孟易,在柯少主讲述与郁尔吉的事情时,注意力不断落在柯少主身旁的少夫人身上。
她仿佛看着有些忙,但又不知道在忙什么。
时而给大家倒倒酒;时而摆弄一下自己的衣角、发丝;时而又四处张望,却不知在看什么。
她这些小动作,更像是紧张、尴尬时才会下意识做出来的。
孟易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柯兄,我们都还不知道,你与嫂夫人,是如何相识成亲的呢?”
他突然询问起此事。
他们几人认识柯少主的年头不过五六年的时间,那时候,他都已经成亲好几年了。
所以关于他和柯夫人的感情问题,他们一直不明确。
柯少主闻言,没想到孟易会问这个问题,停顿了一瞬。
随后,他像是与柯夫人很恩爱一般,拉起她的手,看着她,温柔地笑着。
“鄙人与内子,本就是青梅竹马。”
“你们也都知道,她家也是经商的,与我们柯家,也算是门当户对。”
柯少夫人也跟着露出笑容。
其他人也许发现不出来,但在孟易眼中,他们夫妻二人的笑容特别假,像是双双在演戏。
「哼,屁的青梅竹马?!」
「主人自从嫁进柯家,十多年了,就从未高兴过!」
「这十多年,主人一直也没和柯少主圆房!」
正当此时,一阵动物的尖叫声传来。
郁雾也听到了别人听不到的声音,有动物在说话!
这回轮到她四处张望,寻找那动物身影了。
一个只又大又圆,足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草龟,刚从不远处的池塘里爬出来,正用它的龟速往宴席这边爬来。
小奶团子听到它说话,很好奇地看向它。
与草龟四目相对间,那乌龟也好奇地眨了眨小眼睛。
「咦,柯家什么时候来了个这么可爱的小姑娘?」
「她是在看龟龟吗?被美女看,好害羞啊!」
小乌龟的脸蛋似乎有些发热。
它背着重重的壳,不知不觉地一步一步往郁雾这边爬来。
郁雾被它称为「美女」也咯咯直笑。
她害羞地捂着一半的小脸,不断乐着。
“雾雾很美嘛,没有啦~”
小家伙朝乌龟摆了摆手,小模样很娇俏。
乌龟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天啦噜,小人崽子成精了,她竟然能听懂龟说话,还能跟龟对话!」
「不得了了!」
反应过来后,小乌龟四脚凌乱地扑腾着,想要快快逃跑。
不等它逃走,一把被人捏住龟壳,拎了起来。
“贝贝,你怎么爬出来了?”
“前院人多,很危险的!”
“万一被人踩了一脚,你可就没命了!”
柯少夫人将乌龟放在自己的掌心,很担心地逗弄着它的小脑袋。
乌龟和她很亲密,应该是她养的宠物。
郁雾见到这一幕,猛地想起乌龟刚才的话。
若少夫人是它的主人,那少夫人岂不是自从嫁给柯少主就没高兴过,也没跟他圆过房!
等等……
“爹爹,圆房是什么意思啊?”
小奶团子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呆萌好奇地看着郁柒宴。
小乌龟说的圆房是什么意思呢?
好像只要圆房了,少夫人就能高兴了。
那她要想办法让少夫人圆房。
嘿嘿!
她此言一出,全桌安静。
除了郁柒宴外,其他人也用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望着她。
司刹手疾眼快,捂住了她的嘴,尴尬地笑着。
郁柒宴拳头都硬了,自家闺女才三岁多,怎能知道这个词?
谁跟她说的?!
“我也不知道!”
孟易的儿子孟驼连忙捂嘴摇头。
还是凌褚指着郁雾,笑道:“雾雾妹妹不知羞!”
郁雾:?
圆房怎么会羞羞了?
到底是什么意思啊?谁能告诉她?!
“你先跟本王说,到底是谁告诉你这个词的?”
郁柒宴强忍着要打人的冲动,耐心问道。
闺女必须好好教!
第一百三十章 爱护动物之人,都是有福之人
郁雾不明所以地眨巴眨巴眼睛。
她扫了大家一圈,最后将眼神落到了柯夫人怀里的乌龟上。
“小乌龟嗦(说)的呀!”
“它说,少夫人嫁进柯家一直不高兴,没有跟柯少主圆过房。”
“雾雾想让少夫人高兴,柯伯伯,你今天就和少夫人圆房叭!”
小奶团子只管说,她一脸真诚,不尴尬。
但其他众生物尴尬。
尤其是柯家夫妻二人,脸红的堪比天上的太阳。
当然,乌龟也是一样!
郁柒宴张了张嘴,强忍着开口:“稚儿年幼,胡言乱语,两位莫要放在心上,本王替她道歉。”
“岂敢岂敢,王爷太客气了。”
柯少主嘴角抽了抽,也向郁柒宴行了个礼,王爷的道歉,他可不敢受着。
“爹爹,雾雾没有说谎。”
郁雾还想自证。
司刹连忙将她抱离宴席,到了无人处,他低声问道:“小郡主难道忘记王爷不让你把能听懂兽语的事情告诉旁人?”
小奶团子闻言,惊吓地瞪大了眼睛。
她双手叠放,捂住小嘴。
她还真忘了!
不过她的确没有说谎!
司刹也明白她的意思,主动问道:“小郡主都听那王八说什么了?可以告诉属下吗?”
“嗯嗯。”
奶团子点了点头。
“小乌龟就说柯蜀黍和少夫人十年都没有圆房。”
“如果让雾雾多和龟龟待一会儿,雾雾能从它口中问出更多事。”
司刹黝黑的眼眸转了转。
结婚十年的夫妇,从未圆房,柯少主对外界还传自己不能人事的消息。
看来,这其中并不像外界传言这般简单。
柯家夫妻二人之间,还有秘密。
小郡主能听懂动物说话,若是能从乌龟那里得到更多消息,先了解柯家的事,也许还能对弄清楚二皇子的事,有所帮助。
思及此,他带着郁雾回到席上。
与郁柒宴眼神交流了一下后,对柯少夫人道:
“少夫人见谅,我们小郡主很喜欢您手里那只龟,能不能让它先陪小郡主玩一玩。”
“夫人放心,有属下在旁边照顾,定会保证龟和小郡主都无事。”
柯少夫人还有点舍不得。
这龟跟了她十多年,与她而言,更像是龟儿子。
郁雾也看出了柯夫人的不愿,主动道:
“少夫人的龟龟养得真好,胖乎乎的,又很健康。”
“爱护动物之人,都是有福之人,少夫人心地良善,日后也定能福寿绵长。”
“雾雾真的很喜欢小龟龟,让我抱一抱吧。”
她三两句话,哄得柯少夫人成了翘嘴,主动将乌龟贝贝放到了她的小手里。
这乌龟又大又重,她的小手太小了,拿着有些不容易。
司刹帮她端着那龟,往一旁无人的草丛里去了。
孟驼见小妹妹去玩龟了,自己也很想加入。
他刚起身要过去,被父亲孟易狠狠瞪了一眼。
孟易从方才司刹和郁柒宴之间对眼神那会就看出来了,小郡主想要龟,一定不是只为了玩!
“小乌龟,跟雾雾讲讲你主人的事吧。”
小奶团子趴在地上,与小乌龟大眼瞪小眼。
「不要。」
这王八还挺高冷。
小奶团子黝黑的眼珠一转,“司刹,拿块肉来。”
司刹闻令,去席间夹了块肉。
令人垂涎欲滴的红烧肉,被小奶团子串在筷子上,还不断往地上滴着红彤彤的汤汁。
模样馋人的很,连小奶团子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凌姨姨烧的菜,就是色香味俱全。
“小乌龟,想吃吗?”
小奶团子晃了晃手里的肉,废话一般问小乌龟。
乌龟是杂食动物,也很爱吃肉的。
每个宠物都天生一般馋人类的食物。
「这是…红烧肉!」
小乌龟的鼻孔张大,眼睛也跟着亮了。
它主人不喜油腻,它跟着主子十几年了,也没尝过红烧肉的味道。
经不住诱惑的小乌龟,口无遮拦地把柯少主和少夫人的事,全部脱出。
「十年前,柯少主与你们的二皇子关系很是微妙,两人几乎形影不离,同吃同睡。」
「起初,大家都以为只是两人关系好罢了,后来,一点点外界传出,这二人有特殊癖好。」
「柯老家主就这么一个独苗,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以自己的性命相逼,让他娶了我的主人魏小姐。」
「柯少主成亲这日,是龟最后一次见二皇子,他当众折断了一把玉笛,眼眶泛红离开的。」
乌龟一边嚼着红烧肉,一边慢慢回忆着。
“那柯少主呢?他当时是怎么做的?”
乌龟慢吞吞地咽下口里的肉,才道:「柯少主当时本想去追的,但被柯老家主拦住了,他扶在柯少主耳边不知说了什么,让柯少主乖乖跟我们小姐拜了堂。」
郁雾也将小乌龟的话,转达给司刹。
司刹用他的成人思维,竟也分析不出来当年二皇子和柯少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呢?”
小奶团子又问小乌龟道。
「然后就是入洞房的时候。」
「嗯…龟记得,当晚柯少主很绝情地跟我们小姐说,他心里已经有了要相守一生的人,绝不会跟我们小姐同房。」
「也的确,这些年,两人一直都是同床不同衾。」
「也从未做过逾矩之事!」
郁雾像个翻译机。
司刹却也听得懵懵懂懂地。
可小乌龟所了解到的情况,就只有这些了。
再多的,它也不是很清楚。
无奈,两人只能把乌龟还给柯少夫人,自己也回了席。
凌无忧的菜几乎也上齐了。
除了醉香楼的几道招牌菜外,还有她最新研究的菜式。
不知为何,最近,总有些记忆涌入她的脑海。
记忆里的地方与北泫王朝截然不同,吃的东西,也花样更多,比北泫王朝的食物更加美味。
她将这些记忆碎片的美食记录下来,一样样研究。
今日宴席,她先做了众人面前这个烤发面大饼。
这饼上还铺着很多肉和菜,看起来无比诱人。
中间夹心的酱料也很香,还有点酸,很是解腻。
拿起来一块,还能拉丝,长长的白丝还不断,奶香奶香的,特别极了。
“凌姑娘,这就是你的压轴菜?你这是什么啊?”
柯老家主自认为自己年纪大,吃过的盐都比凌无忧她们这些晚辈吃过的饭多。
但这种大饼,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我叫它比萨饼,你们尝尝看,是不是很特别!”
凌无忧也不确定大家会不会喜欢,很是期待大家的反应。
郁雾最爱尝试新鲜事物,她先抓了一块,不管不顾地往嘴里塞。
入口,白色拉丝的东西奶香浓郁,饼子上撒的肉块、蔬菜等东西,味道结合得刚刚好。
还有这软软的面饼,吃到边边的地方,却又是酥脆硬的,层次丰富。
“好七!”
小奶团子朝凌无忧竖起了大拇指,给她了美味的肯定。
众人见小奶团吃得高兴,也纷纷尝试起来。
确实有几分特别,尤其是这白色拉丝的东西,乃点睛之笔!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嫁入皇室
小奶团子吃得高兴了,拉起凌无忧的手,又摸又看。
“凌姨姨,你的手是怎么长的呀?这么巧!”
“若是能每日都吃到姨姨做的菜,雾雾一定会幸福到死掉的!”
凌无忧被她夸的嘴角上扬。
捏了一下郁雾的小胖脸,毫不客气道:“我就算每天都给你做饭,也不会做得这么好吃,宝宝,你该减减肥了!”
她这话说得不假,郁雾太能吃了,刚回京不过半年,就胖了这么多。
她是真不挑,好不好吃都能吃,有多少吃多少。
郁柒宴他们都知道她以前在沈家过着吃不饱饭的日子,所以并没有管她的食量,甚至恨不得再让她多吃点,把之前三年的都吃回来。
但这种养崽方式,可不太好。
“那雾雾不要好吃的了,雾雾想要凌姨姨,想每天都能看到姨姨还有两位姐姐。”
小奶团子抱着凌无忧的手臂,感觉依在她身边很安心。
“好啊,那你以后想我们的,就来醉香楼,姨姨这段时间都会在那里。”
“若是有事出门,定会事先跟你说的!”
凌无忧也很喜欢她,她的记忆不多,仅有最近三年左右,见过的孩童数量也不算多,但总感觉自己对小郡主郁雾,有着不大一样的感情。
从上次在灯会见面,便是如此。
“好,一言为定!”
郁雾竖起小拇指,想要跟凌无忧拉勾。
一大一小确定好了后,郁柒宴他们也要离开了。
柯家宴席接近尾声,他们想要了解关于郁尔吉的事,也了解了个大概。
小奶团子坐在爹爹怀里,跟众人挥手告别。
凌无忧和柯少夫人都很喜欢她。
郁柒宴他们前脚刚走,孟易带着儿子孟驼,也离席了,还是追着郁柒宴他们来的。
“王爷留步,臣有要事禀告。”
孟易父子拦在郁柒宴的车驾前。
此时,他们还在柯家大门口。
郁柒宴知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叹了口气。
“本王与孟侍郎也好久未见,若孟侍郎公务不忙,不如到本王府上一叙?”
他给了孟易一个上他马车的理由。
机灵如孟易自然谢恩上车。
司刹驾车离开。
车里,郁柒宴父女和孟易父子相对而坐。
“王爷,臣方才在席间,观柯家夫妻的感情,似乎并非表面上看起来这般恩爱。”
马车刚驶离柯家范围内,孟易便忍不住说道。
早在席间,司刹就把郁雾从乌龟那里得到的消息告诉给了郁柒宴,所以对于孟易这话,郁柒宴没有一点反应。
见状,孟易又尴尬道:“臣还觉得,二皇子和柯少主,似乎有一位共同喜欢的人,此人极有可能是少夫人魏氏。”
他将自己猜想的两男追一女故事说出。
郁柒宴还是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孟易努了努嘴。
“王爷,您到是给点意见啊?”
他小声求着,声音被困在嗓子眼里,不敢发出。
“蜀黍,你是嗓子不舒服吗?”
贴心小奶团歪着脑袋,好奇地打量他。
她还帮着孟易提醒自家爹爹道:“爹爹,孟蜀黍说,想让你给点回应。”
孟易:……
他否认说过这话还来不来得及?
“王爷,属下也同意孟侍郎的说法,二皇子极有可能是爱慕魏氏而不得,眼看着心爱之人嫁给好兄弟,自是受不住打击。”
前边驾车的司刹,也忍不住插话道。
众人都在等郁柒宴给他们一个确定。
然而,等来的却是郁柒宴的否定。
“按照你们说的,魏氏明知道柯少主不喜欢她,为何不嫁给更爱她的二哥?”
“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比起柯少主,二哥才应该是她最完美的归宿。”
郁柒宴将自己的分析淡淡说出口。
孟易、司刹都愣住了。
确实如何。
魏氏一门也只是普通商户,若是攀上了皇室,必定飞黄腾达,完全没有不攀附的理由!
“又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嫁入皇室!”
突然,小奶团子郁雾的一句话,让车上的三个男人都震惊了。
大家的目光都移到了她身上。
都想听听不过三岁的她,对这事有什么独到的见解。
郁雾还以为他们是想否定自己的说法,不高兴地抱着胳膊,傲气极了。
“本来就是,你们看皇爷爷后宫中的那些娘娘,没一个是快乐的!”
“雾雾不明白,皇爷爷为什么要娶那么多媳妇?他明明心里最爱的是皇奶奶,有最爱的人还不够吗?”
小崽子的话,把众人逗笑了,她太小了,不明白联姻,也不明白皇帝娶这么多妃嫔的真正意义。
不过郁柒宴对此还是很欣慰的,最起码,小崽子的恋爱观还是不错的。
像他一样,虽贵为皇室,却也只想一世而忠一人。
“小郡主真是神童!”
孟易再次感慨郁雾的思维不像个小孩。
怎么自己的犬子,就不能这么早慧?
他失望地瞥了一眼,完全没听他们大人讲话,只一心把玩着手里九连环的孟驼。
“本王有个大胆地猜测,关于柯少主和二哥的真实感情。”
郁柒宴用手指在桌子上沾了沾水,写下两个字。
他就是写给孟易一人看的,没让郁雾看,所以郁雾并不知道。
孟易看了那个词后,虎躯一震。
他瞪着不可思议的大眼睛,又看了看郁柒宴,见他完全没有开玩笑,心中也不禁开始怀疑那两个字。
郁柒宴:“老孟,接下来你的任务就是测测柯少主到底对女人感不感兴趣。”
孟易:“放心,这件事我还是能做好的。”
正好,他也可以借机多去几趟怡红院。
郁柒宴擦干桌上的水迹,又问孟易道:“你在宴席上说的那个女杀手是怎么回事?”
郁雾也瞪着好奇地大眼睛,凑了过来。
不等孟易开口,孟驼抢话道:
“我知道我知道!”
“王爷,让我说吧!”
他双手合十,求着郁柒宴。
小郡主妹妹感兴趣的,他自然想表现表现。
郁柒宴眼神示意他可以说,孟驼不顾自家爹爹发青的脸色,一五一十说明此事的起因。
大概两三天前,京中连续已经死了六个小姑娘,最小的年龄五六岁,最大的也就才八九岁。
凶手杀人的目标很明确,照的就是这个年龄段的女孩。
而且也只挑家境贫穷的穷苦女孩,杀人后,还会给那户人家留一大笔钱。
行迹诡异古怪。
不知她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满足。
第一百三十一章 四柱全阴,催命的八字
听完孟驼叙述的这些,郁雾拍了拍被吓到的小胸脯。
幸好幸好,自己不在那女杀手要杀的范围。
不过,杀别人也不行!
此事被她雾雾大王发现了,定要帮助孟蜀黍他们捉到这个坏女人!
“不怪爹爹认错了人,那女杀手的身材好极了,跟凌姨也像极了。”
“爹爹说,他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般标志的女人!”
孟驼也是丝毫不顾自家老爹的面子,一股脑地全说了。
孟易的脸色,与煮熟的螃蟹无异。
从脖子一直红到额头。
像是发了高烧一般。
郁柒宴给了他一眼刀。
“要不要本王帮帮你,把这些事跟你夫人絮叨絮叨?”
郁柒宴没好气地瞪着他。
亏他也是堂堂刑部侍郎,思想怎如此龌龊?
自己真是交友不慎!
“别别别,王爷,微臣再也不敢了,这不一切都是为了破案嘛!”
孟易拿破案说事,求饶道。
“那本王就给你三日时间,若破不了这连环杀人案,你回家必须跪搓衣板。”
郁柒宴是丝毫不顾破案的难度,给孟易下了强度。
想到自家媳妇那搓衣板,孟易忍不住捂了捂膝盖。
完了。
“王爷,三日破案,您还不如现在就赏微臣一块搓衣板。”
他抽了抽鼻子,模样可怜。
郁柒宴又无情地瞪了他一眼,真没出息!
“好了,跟本王说说这些被害女孩之间,还有什么关联?”
“可是去过同一个地方,或是买过同一种东西?”
孟易和孟驼父子,一齐摇头。
死者之间,没有任何关联。
如果有,此案也不至于会这么玄乎。
等等!
提到玄乎,还真有件玄乎的事。
“所有死者,没有外伤、没有中毒、没有内伤、没有疾病,像是寿终正寝,自然死亡!”
孟易突然想到这一点,忙着说了。
郁柒宴和郁雾闻言,同步皱了皱眉头。
怪哉,他们见过的死人都不少,但这种情况,确实是头一次。
郁雾捏着自己的小下巴:
“孟蜀黍,你们见过凶手,并且还将她放跑了,真没用!”
“要是我爹爹当时在场,定能生擒那凶手!”
她认为,这凶手极有可能不是常人,杀人的手法也并非人类所能及。
小奶团子悄无声息地给郁柒宴戴了顶高帽。
孟易:……
他的确够没本事的,他承认。
郁柒宴有些臭屁。
若是三年前,腿未残的他,一定能追上。
“爹爹,爹爹,破案好像很好玩,雾雾想跟孟蜀黍一起去刑部衙门。”
“求求你了爹爹,雾雾会帮忙破案的。”
郁雾似乎对此很感兴趣,拉着郁柒宴的袖子,也想去刑部。
好不容易出府一次,她还没玩够了,可不想回家。
孟易想到之前郁雾帮忙破沙妖一案,也斗胆请求道:“王爷,若是郡主能来帮忙,也许真的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说完这话,他还怕郁柒宴不放心郁雾,忙着保证:
“将郡主带去刑部,微臣定会保护好郡主,绝不会让她出事。”
“请王爷放心将郡主交给微臣。”
郁柒宴瞥了一眼小崽子乞求的眼神,微微点头。
小奶团子高兴地直接跳了起来,头正好磕到了马车棚顶。
几人都很担心她。
但小奶团子自己脸上却仍露着笑容。
司刹把马车停在了刑部门口。
孟易抱着郁雾下车了。
小崽子在孟易怀里,给自家爹爹挥手。
郁柒宴没说什么,给了孟易一个照顾不好郁雾,后果自负的眼神,便让司刹离开了。
送走爹爹,郁雾感觉自己解放了。
她高兴极了,手舞足蹈地,恨不得直接在孟易怀里蹦迪。
孟易抱着小糯米团子,大步进了刑部,完全忘记自家的那个犬子。
在想要偷小郡主回自己家这件事上,他与孙将军、冯决、司刹等人有着同样的想法。
“侍郎大人……”
一路穿过正堂,走到孟易办公的房间,碰到他们的官吏,无一不与孟易打招呼。
打完招呼后,便一个个挪不动步子地望着孟易怀里的奶团子。
“奇怪,孟侍郎家中也没听说生了个女儿啊!”
“是啊,侍郎这是把谁家孩子偷来了?还挺可爱的!”
“不好说,你们注意观察,那小姑娘身上的衣裙、首饰,可不一般,她家人官阶至少一品上,比咱们侍郎可高多了!”
整个刑部的人,在孟易的带领下,都练就了一双慧眼金晶。
断案,最主要靠观察。
往往破案之处,都是最微乎其微的细节!
孟易把郁雾放到软榻上,让儿子陪她玩,自己则坐在一旁的书桌前,看起连环杀人案的卷轴。
“郡主妹妹,我们来玩九连环吧。”
“很好玩的,只要把这个解开就行了。”
孟驼把自己玩了一小天的九连环介绍给郁雾。
郁雾对此没什么兴趣。
她讨厌一切用脑的东西!
“你自己玩吧,窝要看孟蜀黍破案!”
小奶团子可不会老老实实待着,自己一摇一晃地往孟易那边过去。
孟驼跟在她后面,追她,可她丝毫不为之而停留。
郁雾见孟易桌子前还有把椅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站在椅子上,伸着脖子,望着孟易手里的卷宗。
这些是所有被害者的身份信息,详细到每个人的家事背景、身高体重。
自然也写着每个人的生日。
小奶团子好奇地念了两个,猛地发现了不对。
“孟蜀黍,你把六名死者的八字,都给我看看。”
她朝孟易伸出小手,把所有人的卷宗都要来。
仔细看后一对比,她眉头皱成小川。
“孟蜀黍,你仔细看她们的八字,这是全阴生人。”
“这种四柱全阴的人,可不容易遇到!”
“而且选的还是这个年龄段的,凶手杀她们,也算是百里挑一了。”
“这几位是本就住在京中的百姓,像是这两位,是来京中走亲访友的,纯纯是赶着来送人头!”
起初孟易说死者之间没什么特别的联系,她就信了。
现在看到大家的八字,郁雾也能确定,这些人的死因也许正是因为她们催命的八字!
孟易对八字的事,不是太懂。
郁雾又道:“孟蜀黍,能否让雾雾看看她们的尸体?”
孟易点头同意了。
尸体就放在刑部的停尸房,很方便。
“那地方,味道一言难尽,你要忍住啊!”
出发之前,孟易还不忘提醒郁雾记得憋气。
他单手抱着小奶团,让自己的儿子留下别跟着了。
那地方,这小子过去,指定得吐。
然而,孟驼也是个不听话的。
非要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爹爹和郡主妹妹。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负众望榜首第一
停尸房在刑部大院的最角落。
还没靠近,尸体腐烂的恶臭便传出几十米远的距离。
孟易忍不住紧了紧鼻子。
转眼一看,怀里和身后的两个小孩子,却都没有被这气味熏到。
好一个先天断案圣体!
郁雾仔细看过六具尸体。
确实如孟易之前所言,找不出任何死因,像是寿终正寝。
但身为「仙姑」的郁雾能看出,她们的死因是活生生被剥离了生魂,以至于肉身上的死亡。
每具尸体上,都没有一丝一毫魂魄的气息。
再结合她们全阴的命格,不难看出杀她们之人的打算。
“孟蜀黍,如果雾雾所言不错,凶手应该是想用她们的魂魄炼丹,或炼制什么害人的邪术!”
“此案,单凭你们刑部,普通人的力量,是破不了的!”
“她现在已经杀了六个人了,但完全不够。”
“一般情况下,应该至少八个,或十个为最好!”
郁雾一脸严肃认真地说出自己的看法。
孟家父子盯着她,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听漏了某句话。
“这么说,他们还要再杀二至四人才能满足?”
“过分啊!”
孟易一脸怒相,若是让他找到了那凶手,非要五马分尸,方能解恨。
害人练邪术也就罢了。
还专害这些生命刚刚开始,花朵一般年纪的小姑娘。
“还望郡主告知,如何通过八字看是否是四柱全阴之人。”
“微臣好赶紧张贴告示出去,让每家每户,护好自己的女儿。”
孟易现在,只能亡羊补牢,尽量让最后二至四人不被杀。
郁雾点了点头。
回到孟易书房后,她给孟易写了几个生日日期。
四柱全阴之人本就难遇,很好找的。
孟易也不闲着,找来下属,把郁雾那几个日期抄了许多遍,挨街挨巷,敲锣打鼓去告诉百姓们。
不仅于此,从今夜起,晚间的巡逻也要加强。
他已经跟金吾卫冯决那边说了,金吾卫会派出更多的队伍巡逻,主要巡普通百姓所在的城南、城北和城郊。
刑部自然也派出自己的人,与金吾卫相互配合,一起巡视。
郁雾来一趟刑部,就帮了孟易这么大的忙,就连郁柒宴都不得不承认她的能力。
也因此,郁雾获得了随意进出刑部的权力。
左右,她在肃王府也闲不住,没事就会让司刹带她来刑部找孟易。
有时司刹跟郁柒宴出去办事,她则让王府的官家、车夫带她去。
司刹不跟着她时,她则会带上自己的专属小侍卫鹿聆。
知道郡主妹妹会不定期造访的孟驼,每日也跟着父亲,雷打不动来刑部守着。
自然,他也结识了鹿聆。
这个总是挡在郡主妹妹身前,不让自己靠近的讨厌家伙!
但,不久后,郁雾来刑部看卷宗的兴致便逐渐淡了。
小家伙做什么都是三分钟热血。
四月中旬,科举的成绩终于放榜了。
唐衍不负众望的得了第一,金科状元。
郁柒宴按照之前的决定,破格让唐衍继任被斩首的那户部员外郎之位,从五品。
初次授官,便是从五品,已经是从未有过的先例。
大家知道他是肃王的人,对他也尽是殷勤巴结。
但唐衍自己很有定力,绝不会受外界蛊惑,始终坚守自己的内心,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不断充实自己,希望早日成长,能为王爷分担更多。
他入朝为官,自然也有了银钱。
第一个月的俸禄,除了一家人的吃用外,其他的,他都准备还给郁柒宴。
这不,今日就带着这一兜银子,来了王府。
“下官知道,王爷不缺这点银子,但王爷对下官的恩情已经够多了,下官不能如此贪得无厌。”
唐衍带着妻儿,站在肃王府正堂,呈上那为数不多的银子。
他欠郁柒宴的银钱本就不多。
有骨气的他,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动郁柒宴给他的「救助金」。
知道他这死犟性子的郁柒宴,也没有拒绝,让王府管家康叔收下银子。
见郁柒宴直接收下了银子,唐衍长舒一口气。
“万安巷的那处院子,我们也会尽快给王爷腾出来。”
唐衍又提到了院子。
虽然肃王要那院子也没什用,但自己这样住这,他总感觉太过占王爷便宜了。
不能让王爷以为他是个占便宜没够的人!
“那屋子你们且安心住这,等你手头宽裕了,就按照世面上房屋租赁的银子给本王。”
“住多久,给多久。”
“不过,现在你已入朝为官,还住在万安巷那种地方不太妥。”
“本王在城东凤凰街有一座宅子,不如你这几日就搬去那边,也可以和你的同僚离得近些。”
“租金,按照万安巷的屋子给就行。”
郁柒宴示意管家给唐衍钥匙。
他还是在想尽办法的帮唐家一把。
唐衍望着康叔地上来的钥匙,久久心绪难平。
王爷替他们考虑的太周到,甚至想到了他继续住在万安巷会对户部的工作有所不便。
万安巷可以说京城最大的贫民窟,那里鱼龙混杂,也有很多连户籍都没有的黑户。
大家知道他刚刚任职户部,难免会来找他办理假文书。
就算他拒绝,那些目无法纪的混混们,也会把目标放在他的家人身上,用他的妻儿做威胁。
若是因此让他的妻儿受伤,得不偿失。
思索再三,唐衍终于接下来钥匙。
他虽不想继续欠王爷人情,但也不想让妻儿跟着他,整日提心吊胆的过活。
欠王爷的,他愿生生世世为牛为马。
“多谢王爷,下官会打听好凤凰街那边宅子租赁的价格,按照市场价位还王爷房租。”
郁柒宴听他这话,无奈摇头。
想给他少算点钱,他却非要多给,随他吧。
“嗯,万事开头难,你慢慢来,钱的事不要着急。”
“切记,坚守本心,不该做的事别做,尤其是为了钱财、名利这些身外之物。”
“别让本王失望,若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大可来寻本王。”
“你是本王的心腹,也是我北泫官员,理应得我皇室庇佑。”
“本王庇佑你们这些官员,你们才能同样去庇佑百姓。”
郁柒宴对他寄予厚望,也想着他能早一天成长出来,助他造福一方百姓。
更怕他因为日子拮据,走上那些贪官的老路。
唐衍夫妻二人,都是聪明人,郁柒宴的话,他们自是听得明白。
二人相视一眼,拉着儿子一同朝郁柒宴跪下,说着永远忠心于肃王和郁氏皇族的话。
“唐伯伯、伯母,快起来吧。”
“你们定下一个吉日搬家,雾雾想要去喝你们乔迁的喜酒。”
郁雾拉着唐衍夫妻的手,将他们扶起。
还不忘提醒他们搬家时叫上自己。
她可是哪儿有热闹哪儿到!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负初心
唐夫人乔氏拉着郁雾肥嘟嘟的小嫩手,笑着答应。
说起吉日,三日后便是。
唐家夫妻二人当场决定,三日后就搬家。
“三天后,太好了,那雾雾要去也要去看看你们的新家。”
小奶团子最爱凑热闹了。
郁柒宴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她可真是一天都不想闲着,刑部玩够了,这回要跟着唐衍去户部了?
“小郡主,凤凰街那边的宅子,好久没住人了,得先打扫一下,才能让您过去。”
康叔弯腰安抚着小奶团子。
“是吗?”
“那好叭!”? 小奶团子有些失落地撅了撅嘴。
“那雾雾乔迁宴那日再去吧。”
她应和下来。
唐衍又与郁柒宴说了些其他,约莫没过一刻钟后,一家三口便离开了肃王府。
他们打算赶紧去凤凰街那边的宅子收拾一下。
三日后乔迁宴,他们多少也得准备一二。
若不是小郡主提醒,他们根本不打算办这个乔迁宴。
主要是因为没钱。
不过一想到日后要在户部工作不知道多少年,提前跟同僚处好关系也是应该。
他打算借着乔迁宴,将户部那些人都叫来。
正想着呢,一家三口已经走到了凤凰街。
肃王府离城东的凤凰街不算远。
京中住宅分布,东富西贵南贫北贱。
在朝为官的官员,一般有条件的,都住在城东。
城西则是富商们聚集之地。
好比柯家的宅子。
但这里离唐家现住的万安巷可不算近。
根据钥匙上的纸牌,找到了一座很低调的小宅子,是二进院,不算大,但再住七八口人都足够了!
这是他们一家三口鲜见的漂亮房子。
“哇,爹爹,这个房子好大啊,咱们真的可以住在里面吗?”
唐衍的儿子,这个不过五岁出头的小男孩,一脸震惊地走在院子里。
前院还有长廊和假山呢。
妥妥的大户人家。
“当然可以,就算王爷不租给咱们这处院子,爹爹日后也定会努力,让我们白哥能住上这种宅子!”
唐衍拍了拍儿子的后背,让他安心地住着。
抛去那些高大尚的为国为民。
他寒窗苦读的目标,不就是为了让妻儿能更好的生活,改善一家人的生活环境、质量,跨越阶级,攀登高峰。
“不过白哥,光靠爹爹一人努力是不够的。”
“你若想永远住这样的房子,让我们全家生活在凤凰街这种地方,不再回万安巷那贫民窟,就该更努力地读书!”
“你也要考取功名,才能承接我们唐家的未来。”
光自己努力那能够,他还要让儿子也更努力。
那样,一个家族才能长盛不衰。
父子二人对这个宅子都很满意,但乔氏却愁眉苦脸起来。
“唉,如今我们住着这般好的宅子,我还如何自己种菜啊?”
“我还想种些干净、放心的蔬菜给王爷送去,让小郡主也能吃到我们自己种的放心菜。”
乔氏种菜的技术的确很高,像是拿了种田系统一般。
唐衍父母去世后,他们便与兄嫂分家了。
唐衍的哥哥仗着自己家的人口多,又买通了他们村的理正,抢占了他们父母原本定好给唐衍一家的砖瓦房。
只给他们三口人留了一片种不出东西的荒地,和一座茅草屋。
好在乔氏有着超乎常人的种植天赋。
任谁都无法种植的荒地,被她开荒成功。
三口人靠着这片地,生活了几年。
但,他那贪得无厌的兄嫂得知此事,找来了他们二叔,拿出了唐衍父母的遗嘱,设计将唐衍一家赶走,独占了那块地。
自此,唐衍一家只能在万安巷租房子。
生活也是一天比一天拮据。
好在乔氏豁达,到哪儿都能重新开始,只要有土的地方,她就能照样种菜。
一家人吃菜的问题,在万安巷时,基本全靠她一人解决。
那个土院子,种菜很方便。
但如今到了这么豪华的大宅子里,地面铺的都是地砖,根本没有种菜的地方。
乔氏也是怕买菜花钱更多。
“没事,我看了,后面有一大片花园,我与王爷说一声,咱们用那片院子照样能种菜。”
“先这么将就将就,等日后收入多了,咱们就去把爹娘留下的那片地,再找二叔买回来。”
唐衍安慰的话说出,乔氏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什么叫买回来,那地本来就应该是咱们的!”
“当初都是你,非得顾念那点亲情,不愿意与他们翻脸,要我说啊,就应该直接报官!”
“哼,现在那地他们种不出来东西,又低价往外卖,谁买啊?”
“谁买谁是大冤种!”
“就让他们砸手里好了!”
乔氏可不是什么大家闺秀,面对不让自己顺心的事,直接开麦,绝不会往肚子里咽苦水。
唐衍没否定妻子的话。
他知道当时的事,的确是他这个一家之主太过唯唯诺诺。
若是再重来一起,他段不会让妻儿跟着他一起受苦。
现在好了,已经苦尽甘来了。
若他们不到万安巷,也许还不一定能遇上他们一家的贵人——肃王殿下。
“好好好,听你的,你想买咱就买,你不想买,咱还不稀罕要那地呢。”
“日后,为父定会给你挣个诰命夫人回来,我们再也不用种地的。”
唐衍拍着妻子的肩膀,说着对未来的憧憬。
乔氏知道,他定能做到。
但什么诰命夫人的称号,她并不在乎。
“夫君,王爷今日交代你的那几句话,你必须铭刻于心。”
“不管我们日后能走到多高、多远的位置,一定不忘初心!”
乔氏也有些担心夫君走歪路,恨不得时时刻刻提醒。
她家境贫寒,是从小被当做童养媳养在唐家的,所以,她的年龄比唐衍大上三四岁。
唐衍的确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人,一直不负她这糟糠之妻。
他前些年,在外求学的那段时间,也有一些小户人家的女儿看上了他,想要做他平妻,用自己的家产资助他,都被他拒绝了。
就这份情谊,也值得乔氏好好珍惜。
更何况,他们还有比他爹还要优秀的白哥儿。
“好了,咱们快把这宅子好好打扫一下,这里这么大,够咱们扫一下午了。”
唐衍不知从何处拿过扫把,给自己和妻儿一人一把。
乔氏接过扫把,分配着工作。
两位大人多做些,孩子还小,但也得做。
“明日我去趟当铺,把成亲时,你给我那镯子当了,这次乔迁宴,咱们好好办,这可是你日后在户部的脸面。”
“更何况,王爷和郡主也会来。”
“镯子的事你不必在意,我们白哥越来越大了,也该上学堂了,日后你去衙门当差,白哥去上学,我也打算找些事做,给家里多赚一笔收入……”
乔氏一边洒扫,一边喋喋不休的念叨着。
唐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秋风的穷亲戚
唐家乔迁宴这日,郁柒宴公务繁忙,无法陪郁雾一起去。
司刹也要陪着郁柒宴去皇城司办差,只能让管家康叔和鹿聆陪着郁雾过去。
小奶团子还带了爹爹让她送给唐家的乔迁礼。
一副登高望远的山水图。
落款处写着七日安。
这个人物郁雾曾在皇宫的腊八宴上听说过。
是北泫一位很了不起的绘画大师。
他们都说他的画千金难求,难得的很。
爹爹竟然就这么轻飘飘地送给唐家做乔迁贺礼,真是大手笔啊!
马车晃晃悠悠,不多时,便到了凤凰街。
还未走到唐府门口,郁雾等人便听到前方传来一阵争吵。
“二弟,如今你考上了状元,住上了这么好的宅子,飞黄腾达了,连亲戚都不认吗?”
“就是,老二啊,你不能这么没良心,你小时候,二叔对你多好!”
“二弟、二弟妹,你们就忍心看着你们的哥嫂、侄儿、二叔,还过着那穷苦种田的日子?”
唐家门口,聚了七八个人。
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他们每个人身上都背着大包小裹,甚至连农村的家畜都牵来了。
人在前边哭嚎,两只鹅、一头羊在后面嘎嘎嘎、咩咩咩……
呜呜泱泱的,像是一团乱蜂,扑在唐家门口。
唐家这边闹哄哄的,街巷里的其他居民和唐家今日邀请的宾客,都围在旁边的看热闹,指指点点。
可他们都闹成这样了,唐衍一家三口,却并未露。
他们一刻不露面,唐家人就要继续闹下去。
他们本就是脸皮厚如鞋底之人,一点都不觉得丢人。
对他们来说,没什么能比从唐衍这里捞到好处,更重要!
“诸位,你们都是阿衍的同僚、邻居,大家来评评理,这世上,怎么有这般的人啊!高中之后就不认我们这些穷亲戚了!”
“他读书的钱,不都是曾经我们给他凑的吗?!”
“简直丧尽天良啊!”
现在说话的,也是哭得最惨的,便是唐衍的大哥,唐虎。
年近四十的唐虎身强体壮,长期干农活皮肤黝黑,衣摆上还挂着泥,看起来脏兮兮的。
与这尽是达官显贵居住的凤凰街,格格不入。
他身旁的老登,就是唐衍的二叔。
身后的泼妇,是唐衍的嫂子,他的媳妇。
再往后,是他们三女一儿,四个孩子。
“他爹,你说咱们的二弟,怎这般狼心狗肺啊?”
“要我说,定是他那婆娘不许他跟咱们联系,咱们阿衍,明明是个好孩子,自从娶了乔氏那个恶婆娘,就忘了家里的亲人!”
“人家现在就是想关起门,过自己的好日子,跟我们这些穷亲戚都划清界限。”
“他爹,咱们还是走吧,别在这儿给阿衍丢人了。”
唐虎的媳妇刘黑丫,还装出一副不想给唐衍添麻烦的模样。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们夫妻二人是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白脸。
至于他们二叔,那个老登唐彪,不说什么话,往地上一躺,直接装病入膏肓。
不是脑袋疼,就是屁股疼,就差直接要背过气去了。
不消片刻,看热闹的人都弄明白了。
这是唐状元在乡下的穷亲戚,想来他们府上打秋风。
大家都是在朝为官之人,每家每户这种事情也或多或少遇到过。
有些心肠软的,不愿意彻底与亲戚们闹掰,都会用银钱打发了,但那样的话,则也会养成他们捞不够的毛病。
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
那些没脸没皮的亲戚,只会变本加厉,向他们索求更多。
所以,大部分官员都选择直接断亲。
大家自然也打算看看唐家是怎么处理这事的。
但,等了小半晌,唐家三口,一人都没出面。
这就让人很难猜了。
肃王府的马车靠近时,赶车的康叔也将唐家门口的情况,与郁雾说了。
郁雾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
入耳,除了人声,更多的就是那两只白鹅和一头羊的声音。
“嘎嘎嘎……”
「主人一家可真是不要脸,当初把二房一家赶走,又霸占了他们的地,现在怎么还有脸来打秋风?」
“咩咩咩……”
「摊上他们这样的主人,咱们的下场怕是也不会好过,唉,都是待宰的羔羊!」
大鹅和小羊的话,进了郁雾的耳朵,她也知道唐伯伯一家这是遇上麻烦了。
“郡主,唐家今日的乔迁宴,怕是办不成了。”
“我们是在这儿等一等,还是先行回府,等唐家的事解决完了,再过来?”
康叔觉得眼下唐家状况混乱,不想让郁雾跟着趟这趟浑水。
“不如我们从后门进去,将礼物送了就回府?”
鹿聆也跟着建议道。
他刚才也扫了一眼唐家闹事的那群人,看着来者不善。
康叔跟着点头。
他们都在等郁雾拿个主意。
尤其是康叔,已经准备调转马头,准备返航了。
“汪汪汪!”
「雾宝,唐衍的亲人一个个都是吸血鬼,根本不算亲人,看到他们让狗想起了沈家那些人。」
「索性,现在沈家的人都死了!」
「唐家的这些人,也该死!」
大黄狗趴在郁雾的脚边,也替唐衍一家气不过。
郁雾眉毛抬了抬,嘴角斜了斜。
大黄说得不错,欺负人的人,都该死!
“唐虎一家害人不浅。”
“爹爹说了,唐伯伯如今是北泫朝堂的官员,自是要得我郁氏皇族庇佑。”
小奶团子端坐起了身子,说话也铿锵有力的,颇有几分真正郡主的模样。
“康叔,你去趟金吾卫,找冯将军,就说凤凰街这里有人闹市,扰了本郡主雅兴,让他带兵来把寻衅滋事之人通通抓走,好好教育一番。”
她语调不高,听起来也并非在刻意强调,却含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
有那么一个恍惚,康叔都以为面前的小团子,被他们那个冷酷王爷附体了。
果然,父女俩如出一辙的相似。
康叔恭敬朝郁雾行了一礼。
“老奴这就去金吾卫。”
他应和着。
郁雾也和鹿聆下了车。
望着康叔驾车走远,郁雾轻轻开口,对鹿聆和大黄道:
“今日唐伯伯一家乔迁,我们去给他送贺礼。”
“就走大门!”
她甩了一下宽大的礼服衣袖,不到一米的个子,硬是走出一米八的气场。
仅比她高出两个头的鹿聆,一身紧身玄色劲装,腰间还别了把匕首,怀里捧着郁柒宴给唐家贺礼的画,跟在郁雾身后,离她大概三步的距离。
小孩子们的身高有限,步子迈得也不大。
他们的三步,也就只有一米多。
大黄则一狗当先,走在郁雾身前,像是在给她们开路一般。
第一百三十五章 得不到好处,不如毁了他
随着郁雾两人一狗走入人群视线,大家纷纷朝她们看去。
都想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家的孩子,要做什么。
“哪儿来的小孩子?还挺好看的!”
“好像是从刚才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也没个成人陪同!”
“刚才那辆马车?可不得了,你看车上的莽纹,只有一品大员才能乘坐!”
众人对郁雾的议论阵阵,都要盖过唐家这些闹事的亲戚了。
一时间,郁雾仿佛成了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万众瞩目。
小崽崽径直来到唐家,开路的大黄狗朝唐虎等人狂吠了两声。
郁雾邪眸扫了一眼唐家人,丝毫不怕他们个个人高马大的。
“今日,户部员外郎唐大人乔迁。”
“郡主特带着肃王之礼,来贺唐员外乔迁之喜。”
“闲杂人等,还不快速速退避。”
鹿聆高声怒斥道。
他虽也同样声音稚嫩,但对于面前这些大人,一点都不怕。
凌厉逼人的瞳孔里,仿佛藏着一只猛兽,随时等待着破笼而出,横扫一切阻碍。
他就算再怎么落魄,曾也做过一国太子。
该有的皇室气场,一丝不少郁雾。
两个加起来没有十岁的小娃娃,硬是震慑到了在场一众人。
闹事的唐家人,从未见过他们这般的小孩子,一个个呆愣在原地,瞪着眼睛,不知所措。
看热闹的官员们等级也都不算太高,在七品至三品之间,听到鹿聆说出「肃王」二字,个个缩了缩脖子。
朝野上下何人不知,何人不晓,活阎罗肃王,在去年过年时收养了个女娃娃,宝贝得不得了。
代家出事的那段时间,这小郡主的身份也被公之于众,竟是那杀神王爷的亲生女儿。
他们也曾在金銮殿上,远远看过小郡主一眼,应该就是面前这个小姑娘。
围在唐家大门口,那些也来参加乔迁宴的官员们,自动靠两边让出路来。
郁雾满意地提起裙摆,迈腿向前。
就在她快要靠近唐府时,原本躺在地上装死的唐衍二叔唐彪,蹭得一下起身,飞一般的速度跑到门口,拦住了郁雾的路。
走在最前面的大黄还险些被他绊倒。
幸好狗的平衡力本就比人强。
“小郡主留步。”
“郡主亲自造访,阿衍夫妇不来迎接,真是失礼。”
“草民是他二叔,草民来给郡主带路。”
唐彪说着,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满脸挂着想要巴结郁雾的不怀好意笑容。
唐衍他们闭门不见,郡主来了,他们总得开门迎接吧?
只要他们夫妻二人出来了,他就不信没法从他们手里扣到钱。
如果不给钱,只要唐家门开了,他们也可以直接闯进去,霸占这座大宅子,就在这住下了。
这宅子这么大,足够住下他们这些人了。
他就不信,唐衍还真能把他们扫地出门?
就算他真做了,那他们也更有理由去状告他这个新科状元是个白眼狼,对长辈、兄嫂不敬。
听说当今圣上很注重手足之情。
看他以后还如何在朝为官,面对天子、同僚?
如果无法从他身上得到好处,不如直接毁了他!
思及此,唐彪给了唐虎夫妻一个眼神。
二人瞬间明白二叔的意思。
唐虎清了清嗓子,朝唐家门里吆喝道:
“阿衍、弟妹,郡主造访,你们总得出来迎接吧?”
“若是怠慢了郡主,就算你是金科状元,也担待不起吧?”
果不其然,这招真有用,他们就这么喊着,唐家的门,还真被打开了。
唐衍一家三口都在门后。
他们的面容很憔悴,看得出很心累。
但在看到郁雾后,都统一变换成正常的神情。
乔氏还勉强挤出个笑容。
“不知郡主来了,有失远迎,郡主莫怪。”
她连忙朝郁雾行了个礼。
郁雾嘴角微微笑了笑,扶起她的手。
“今日是郡主一人来的?”
唐衍往郁雾身后望了望,没见到郁柒宴,脸上有些失望。
“父王公务繁忙,今日无法抽身,特让我来将祝福、贺礼送达。”
郁雾也有模有样地说着。
活像个小大人。
“白哥儿,你先带郡主和这位小侍卫进去。”
唐衍觉得,他们大人的事,不该当着孩子们的面解决,特让自己儿子带走郁雾和鹿聆他们。
郁雾却摇头拒绝了。
“员外郎,按理说你们自己家的事,本郡主不该插手。”
“不过,你们当真打算让这些人继续闹下去?被这些人继续欺负下去?”
小奶团子挑着眉毛问。
她一个三岁孩童,能铿锵有力地说出这番话,让唐衍夫妻二人,皆有些震惊。
他们知道小郡主是小仙姑下凡,与一般的孩童不一样,没想到,就是个成人思维。
他们三口人震惊呢,唐彪、唐虎他们听到郁雾这话,不解反问:
“小郡主,您误会了,我们也是唐家人,怎么会欺负自家人啊?”
“我们也并没有在他们门口闹事,分明就是这唐衍一家,不让我们这些穷亲戚进门。”
“他高中状元,飞黄腾达了,住上了好房子,就想与我们这些亲戚划清界限。”
“小郡主,您替我们评评理,他唐衍一家是不是白眼狼?”
唐虎的语气,中气十足,没有丝毫被唐衍三口人拒之门外的委屈感。
有的只是满眼的贪婪。
“大哥,你偷改父母遗嘱,撺掇二叔霸占我们房子和地的时候,我们早就断亲。”
“我夫君确实是高中了,但他读书的费用都是公婆留下的,我们一家没有花过你们一分钱!”
乔氏气不过,与他们理论起来。
还敢告到郡主哪儿去?
真是不要脸到家了,颠倒黑白的本事也大的离谱!
他们三口人本想一直躲在屋里,唐虎他们闹累了,见不到人,天黑后,自然就回去了。
但,郡主来了,他们又必须出门亲自迎接。
“弟妹,你这话怎么说的?”
“咱们都是亲人啊,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你们搬到了新房子里,我们千里迢迢来为你们庆祝,你们怎么也得让我们也在这漂亮的大房子里住上几日吧?”
刘黑丫跟着自己夫君一起应和道。
任谁都看得明白,他们此来目的,就是想住进这栋宅子。
不等唐衍夫妻开口拒绝,唐家的儿子,咿咿呀呀开口:
“大伯母,这恐怕这行。”
“这栋宅子并不是我们的,是郡主的爹爹肃王殿下暂时借给我们的。”
“你们想住进来,必须经过郡主或肃王殿下本人同意才行。”
唐衍夫妻望着自己的儿子,眼前一亮。
还是新脑子转的快啊!
宝贝儿子说得太对了!
郁雾也鹿聆听了他的话,也觉得有些惊喜。
真没想到,这个从未怎么说过话,像个闷葫芦一样的小男孩儿,到了关键时刻,还能说出这般话!
第一百三十六章 敢质疑他,就是在质疑肃王
现在,全场都等着看唐彪、唐虎他们的笑话。
他们一直惦记的大宅子,是肃王的!
看他们还敢不敢住?
唐家叔侄二人果然被这句话弄得措手不及。
他们相互对了个眼神,将身上背着的行李包裹放在地上。
宅子他们不打算住了,不过唐衍任职户部,做了从五品员外郎,这一个月的俸禄也不能少了。
没好房子住不算什么,能从唐衍手里弄到点银子,也好。
这些大户人家,从手指缝里掉出的银子,也许都比他们庄稼汉种几年的地,所赚得多。
他们转换了态度。
一个个开始卖惨了。
“阿衍啊,你二叔我年纪大了,一身的病,又打了一辈子光棍,连个儿孙都没得。”
“二叔苦啊,你小时候,二叔最疼你了,你不该给二叔养老吗?”
“二叔也不管你多要,一百两银子,足够我老爷子花到死,再买口不错的棺材了。”
唐彪面露为愁苦,装模作样地垂着腰。
刘黑丫也不甘落后,拉过自己刚满十五的小儿子,装可怜道:
“阿衍、弟妹,你们也知道咱家种地赚得不多。”
“元宝今年都十五了,该说媳妇了。”
“这彩礼钱,你们作为二叔二婶,多少得出点吧?”
“嫂子也要得不多,五十两。”
她笑眯眯地伸出黑熊掌一般的巴掌。
不多?
一个一百两,一个五十两,真敢开口?!
唐衍都被他们气笑了。
“当年我们一家在那荒地种田时,每年收入还能有些。”
“可自从你们设计把我们赶走后,我们一家流落街头,连万安巷的房租都负担不起,只能去票号借印子钱。”
“若不是遇到了王爷,一直在接济我们,别说高中了,我们恐怕早就被票号的催债人打死了。”
“这一切可都是拜你们所赐!”
乔氏也跟着恶狠狠地补充道:
“你们当初不给我们留点活路,现在还想着从我们这里要钱?”
“二叔、哥嫂,唐家祖祖辈辈的脸皮都长在你们脸上了吧?”? “厚得都能当城墙了!”
她本就市井泼妇,用不着像唐衍那边文绉绉。
直接开喷。
自己痛快就好。
“怎……怎么可能?”
唐虎还不敢相信乔氏的话。
他们一家都认为,唐衍三口人在城里一直过着吃香喝辣的生活。
这年头,凡是读书人,都能有出路,赚钱也更容易些。
“怎么就不能?”
郁雾冷冷的眼神扫过他们。
“唐员外郎原本参加的是金矿的矿监考试,被代侯爷从中作梗,消去了名额。”
“那段时间,他们穷困潦倒,欠下高利贷还不上,唐夫人和他们的儿子险些被黑心票号的人卖了。”
“当时若非本郡主带着我父王及时到场,后果不堪设想。”
“就连后续员外郎去参加科举,也是盯着我肃王府客卿的身份,否则你以为科举报名时间早就结束了,谁还能收他的投名?”
郁雾一五一十地把这段时间唐衍发生的事,跟唐虎他们说清楚。
唐家叔侄二人愣了愣。
唐虎一脸横肉,准备来抢的。
“说他没钱,我可不信!”
“除非你们能让我们进去搜一搜,若搜不出银子,我便相信。”
他怒指着唐衍的鼻子,撸袖子,打算硬闯进去。
“对,没错,让我们亲眼看看有没有钱!”
“一定是他们把钱藏起来了,跟我们哭穷呢。”
“郡主殿下,你还小,别人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竟是些花花心肠的书生,所蒙蔽了!”
刘黑丫跟在唐虎身边,甚至还摆出一副长辈模样,教导起了郁雾。
郁雾目光森冷地扫了她一眼。
“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眼瞎,不会看人?”
她控制自己黏黏的语气,粗着嗓子,尽量不是那般奶声奶气。
此言一出,刘黑丫如芒在背。
她低着头,站在丈夫身后,不再敢说话了。
虽然郡主只是个小孩子,但她能从对方身上看出一种成年人都少有的气势。
这就是杀神肃王的女儿吗?
与其父传言的恶名一样!
不等唐虎要替刘黑丫解释什么,郁雾微微抬了抬眸,对所有人道:
“唐衍是我父王亲自挑选的人才,他的品行不容任何人反驳。”
“凡是敢质疑他,就是在质疑我父亲肃王殿下。”
她用了法力扩音。
在场那些看热闹的官员也听得清楚,一个个垂眸、低头,脸上都没有看热闹的兴致。
“多谢郡主信任。”
唐衍知道郁雾这是在给他们撑腰,心中对其感激不尽。
郁雾只是转身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她虽只有小小的一团,但就站在这儿,便给足了唐衍勇气和力量。
唐衍也终于拿出了自己的态度。
他绝不允许唐虎、唐彪他们再闹事!
“二叔、兄嫂,我再重复一遍,在你们抢走那地的时候,咱们就已经断亲了。”
“如果你们还想保留最后的体面,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
“否则,别怪我真的不念亲情,直接去京兆府报官!”
唐家叔侄二人一听报官二字,大字都不识一个的他们,自然有着老百姓对当官的与生俱来的恐惧。
不过,他们段不会这般善罢甘休。
“与我们断亲,你连爹娘都不要了吗?”
“断亲可以,日后爹娘的坟,你们别想去祭拜一次。”
“你们的名字,也会彻底画出我唐氏族谱。”
唐彪梗着脖子,似乎认定了这样能拿捏唐衍他们。
乔氏不屑地瞪了他一眼。
“不就是族谱吗?你们唐家的族谱是什么很高级的东西吗?进不进又能如何?”? “如今我夫君高中状元,我们本就配单开一页族谱了!”
“至于给公婆上坟……”
她说到这,语气越来越没底,眼神看向唐衍,似乎在询问他的意思。
那可是疼爱他的亲生父母啊!
怎能不去上坟?
若是真如此,死后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们?
“巧娘,既然他们如此咄咄逼人,那我们也什么情面好留,你去京兆府,报官。”
唐衍也不想再与他们浪费口舌了。
乔氏点了点头,刚迈出门槛,街头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还有铁甲碰撞的声音。
众人也都听见了,好奇地伸长脖子去看。
郁雾低声嘟囔道:“终于来了!”
她话音刚刚落下,冯决带着一堆金吾卫的士兵,出现在凤凰街上。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逢即是缘,只顾当下
金吾卫的士兵,个个人高马大、身材魁梧。
尤其是穿着金甲,身佩刀剑,不但帅气逼人,武力值也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唐家人没怎么进过城,是第一次见到金吾卫的队伍。
单是被他们这威仪,就吓得双腿快站不稳了。
冯诀和康叔径直走到郁雾面前,朝她行礼。
“郡主,您说的寻衅滋事之人,可是他们?”
冯诀瞪着唐家一众,怒声询问。
一看唐虎、唐彪那面相都知道,定是穷山恶水之处,出的刁民!
郁雾微微点了点头,唐衍在一旁朝冯诀行了一礼。
“冯将军来得正好,我们本也打算去报官的。”
“此事说来话长,请将军帮下官将这些人捉去京兆府。”
“下官有冤要申!”
既然唐家人今天来闹了,那他就要好好跟他们算算总账!
冯诀点了点头,示意属下士兵把唐家男女老幼一众人全扣了。
包括他们的行李也牲畜,都一起带去京兆府。
“诶哟,放开我们,放开我们……”
“将军,放过我们,你们弄错了,我们没有滋事啊!”
“唐衍,你真是有出息了,报官抓自己亲二叔、兄嫂、侄儿!”
唐虎、唐彪和刘黑丫三人,也是各种的不服。
喊了一路。
金吾卫的人手动给他们闭麦,用破烂布料一个个堵住他们的嘴。
要走前,冯诀还不忘朝郁雾又恭敬行了一礼。
“冯将军,把那两只鹅、一只羊留下吧。”
“给唐家人五两银子,就当本郡主向他们买的。”
大家都知道小郡主最喜欢动物们,没有多问,按照她的话做了。
那两只鹅、一只羊见自己被郡主买下来了,都很懵。
“嘎嘎嘎~”
「这个小郡主看起来不好惹,她的大黄狗好吓鹅啊!」
“咩咩咩~”
「奇怪,小郡主买下我们是要做什么?难道是今晚想吃烤全羊?」
郁雾感觉这几只动物有些聒噪。
烤全羊?
她还真馋了。
“放心吧,你还太小,没多少肉,等养肥了雾雾再吃!”
“你也一样,铁锅炖大鹅!”
小奶团子故意吓唬它们,要把它们吃了。
她与动物们一说话,两只鹅、一头羊都震惊到瞳孔瞪大。
「小…小郡主竟然能听懂我们说话?!」
小绵羊惊叫出声。
这一嗓子,堪比海豚音。
“汪汪汪~”
「这不算什么,我们雾宝可厉害了。」
「她既然选择救下你们,你们就安心跟我们走吧,保证让你们好好活着,以后都能不为吃喝愁!」
「雾宝可是大黄见过最善良、可爱的小宝宝了!」
大黄狗以一副老带新的姿态,跟它们讲着郁雾的好。
这两只鹅、一头羊,始终还是处于防备中。
它们在唐虎家,遭遇了太多虐待。
甚至,它们亲眼看到了自己的亲友被刘黑丫杀掉,做成食物吃掉,太可怕了!
它们知道,它们跟猫狗这些动物不一样,它们是生下来就要被人类吃的。
“相逢即是有缘,我们的力量都很渺小,只顾当下吧。”
郁雾摸着大白鹅的头顶,又摸了摸小羊羔毛茸茸的脑袋,与它们说着。
她的力量太过渺小,无法改变物竞天择,无法改变弱肉强食,所以,也只能顾好当下。
人食牲畜肉是本能,动物们也相互吃对方的肉呢。
这是改变不了的自然规律。
但,若被她恰巧遇到,与她有缘的动物,她力所能及之内,都会伸一把手。
唐衍那边,也要跟着冯诀他们一起去京兆府。
他今日定要状告唐虎、唐彪他们,算算总账,最好能把唐彪侵占的那块地也要回来。
这件事情,他已经在心里模拟了无数次了,择日不如撞日,今天就是最好的时机。
“唐伯伯,你和唐夫人单独去京兆府可以吗?需要雾雾去给你撑场面吗?有雾雾在,没人敢欺负你。”
小奶团子也很护犊子,她的人,决不能被他人欺负。
唐衍听了郁雾这话,喜出望外,但还是摇了摇头。
“小郡主,这是下官自己的事,郡主和王爷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了,这件事,就让我自行解决吧。”
说着,他表情惋惜。
“只是可惜了今日精心准备的乔迁宴。”
“郡主不如先回府吧,改日下官定登门谢恩,也是请罪。”
本就不富裕唐衍,想到娘子当了手镯才换来的乔迁宴,心中不舍。
对唐虎、唐彪等人的恨意,也愈发浓烈。
“爹,乔迁宴不能取消!”
唐衍的儿子又说话了。
“您户部的同僚,这些大人们都来了,郡主也来了,不能让他们跑空。”
“您和娘放心去京兆府吧,家里的乔迁宴,我来替你们办!”
五岁的唐鹤白很有担当地拍着胸脯。
他这么个身高都没有桌子的小家伙,要替父母办宴会,招待宾客?
开什么玩笑?
“别闹了,乖乖在家等我们回来。”
乔氏拍了拍儿子的脑袋,让他进院里去。
他们自然都不认可一个小孩子的玩笑话,但郁雾当了真。
“乔迁宴继续举办,本郡主亲自坐镇,我来帮你们办这个宴会!”
“雾雾不是一个人,小鹿哥哥,和管家康爷爷都能帮忙。”
郁雾拉来自己的人,势必要帮唐衍一家办好这个宴会。
康叔见小主子这般有兴致,上前道:“小郡主想做什么,尽管吩咐老奴就是了。”
他可是肃王府的老人,这么多年跟着郁柒宴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区区一个宴会,让他来办,都是大材小用。
唐衍夫妻自然也都知道他的能力,没有再拒绝了。
两人跟着冯诀他们走远了,彻底把唐家的乔迁宴交给了郁雾她们几个小萝卜头。
“小郡主,我叫唐鹤白,有什么我能做的事,您尽管使唤我,我什么都会。”
唐鹤白主动来被郁雾奴役。
郁雾与他打过照面次数不少,但还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大名。
“唐、鹤、白……嗯,以后窝就喊你白鹤锅锅吧!”
小奶团子也很高兴,又多了个以后可以一起玩的新朋友。
“他是夷族太子鹿聆,我的小鹿锅锅。”
“你们要好好相处哦,不要像骆驼锅锅那样,见了小鹿锅锅总是没好气。”
小奶团子想起远在刑部的孟驼,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似乎与鹿聆天生不对服。
唉,都是小孩子,哪儿能真记仇。
对于孟驼和鹿聆之间的微妙关系,她也并不打算追究什么。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两个坏消息
唐鹤白看着面前对自己很友善的小姑娘,逐渐有些害羞。
虽见过无数面了,但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和小郡主说话。
她真的很平易近人,没有那些大户人家小姐的傲慢、看不起人。
他感觉,和小郡主相处起来很舒服、很安心。
如果能常常看到小郡主,哪怕只是和她说说话,自己也相当满足了。
几人开始为宴会忙活起来。
在康叔的安排布置下,他们又从王府调来几个小厮、丫环帮忙。
一切还算顺利。
黄昏,宴席散场后不久,唐衍夫妇也回来了。
这场官司打得很成功。
唐虎、唐彪当年设计要回那片荒地,所用的唐衍父母遗嘱,本就是他们伪造的。
那收了他们好处,为他们做了伪证的理正,也是为了想帮自己的傻儿子娶了唐家二姑娘做媳妇。
刘黑丫和她的孩子们,只是帮凶,不算什么大罪,口头教育一下就放了。
唐彪也只是唐虎的帮衬,打了二十板子,要了他半条老命,也放了。
但罪魁祸首唐虎,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数罪并罚,不但也要被打二三十板子,还要在京兆府的大牢里关上三十多年。
他今年都快四十了,都不一定能再活三十年,这是一下子关到死啊!
至于那片荒地,和地上的茅草屋,自然也重新归还于唐衍一家。
不仅如此,唐虎一家还需要赔偿唐衍精神损失费,共计八两银子。
郁雾刚才给唐虎他们买下那两只鹅一头羊的钱,全回来了不说,还多了三两。
这可让乔氏好一阵高兴。
原本还穷到连办乔迁宴都需要当镯子的一家人,瞬间有了八两巨款。
要知道,这些钱放到他们还在万安巷的时候,可是他们一家两个月的生活费。
但,如今有了银子,唐衍和乔氏也并没有着急去赎回镯子。
他们回家后,把原本属于郁雾的那五两银子,准备还给郡主。
郁雾自是不会要的。
并且还让乔氏用这些钱去赎回镯子。
“今日这几桌乔迁宴,对你们来说不算便宜。”
“你们就用这些钱,去把典当了的物件儿赎回来吧。”
闻言,唐家三口人各个震惊。
小郡主简直是神,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郁雾望着他们那惊讶的瞳仁,嘴角微微笑了笑。
能与所有动物沟通的她,可是拥有最强的情报员。
任何风吹草动,都别想瞒过她。
就像唐家三口从未与他们说过唐虎联合唐彪占地的事,可郁雾仍旧知道,劝他们今日将此事做个了结一般。
郁雾交代完这些事,也便回了肃王府。
唐衍一家三口望着她的背影,再三感叹小郡主的大恩大德。
他们不敢相信,若是没遇到肃王和小郡主,会发什么。
待到郁雾等人走远,唐衍才拆开郁雾送去的礼物盒子。
发现里面竟是重金难求的七日安大师画作,他紧张兴奋到手抖。
同时,他也发现欠王爷的越来越多。
他们一家的命,都不够还肃王父女的!
郁雾等人回到王府后,天色也暗了。
郁柒宴和司刹他们已经办公回来了,正坐在饭厅等着小奶团子吃饭呢。
肃王府没什么规矩,司刹、鹿聆他们皆可坐下与郁柒宴父女共同用餐。
但,一般时候,他们会再忙些什么,而错过用膳时间。
今夜,司刹却并没有借口离开。
小奶团子一进饭厅,就见爹爹和司刹他们个个面色沉重。
她和鹿聆对了个眼神,难道是爹爹他们对于今日自己插手唐家的事,不满意了?
郁雾的小脑袋是想不明白的。
她蹑手蹑脚地坐到餐桌前。
“爹爹,今日唐家……”
小奶团子主动交代了唐家发生的一切后,才发现爹爹他们根本不知道唐家的事。
这点小事,冯诀并未同他们讲。
“唐家的事你做的很好,雾雾,你来王府不过半年时间,成长了很多,本王很欣慰。”
郁柒宴面对小棉袄时,勉强从不高兴的嘴脸上扯出一个笑容。
“先吃饭吧。”
说着,他给郁雾夹了个鸡腿到碗里,示意司刹和鹿聆也坐下动筷。
两个小孩子今日在唐家忙了一小天,都又饿了又累,他们没多想什么,坐下便开吃。
郁柒宴和司刹都象征性的夹了几筷子菜,看起来没什么胃口,吃的并不多。
更有眼力的鹿聆见状,也跟着减少了食量。
只有没心没肺的郁雾,还抱着大鸡腿,啃的香。
“嗯,爹爹给夹的鸡腿更香!”
小奶团子又吃成了花脸猫。
郁柒宴一边嫌弃,一边不厌其烦地给她擦着嘴。
小家伙擦嘴都必须要让爹爹来,之前鹿聆也想给她,被她拒绝过一次,鹿聆也识趣地不找烦了。
嘴巴擦干净后,小奶团子又喝了口甜茶簌了簌口。
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筷子,拍了拍吃得饱饱的小肚子。
“吃饱了吗?”
郁柒宴低声问道。
“嗯,超满足。”
郁雾甜甜地笑着,比桌子上的桂花蜜还甜。
郁柒宴和司刹对了个眼神,严肃道:“刑部追查的那个连环杀人案,今日出现了新的死者!”
他这一句,让小奶团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怎么会呢?”
“派了那么多人巡逻,不但没抓到凶手,反而又死了两个?”
郁雾眉头紧皱,很是心急。
是金吾卫和刑部的人太没用了,还是那凶手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小郡主你先冷静一下,我们这还有一个坏消息,这个你听完后,再激动也不迟。”司刹声音发颤地道。
他本想和郁雾直接把第二件坏事说出,但,话到嘴边,却难以开口。
最终,他还是决定让王爷说吧。
毕竟王爷的心肠,比他硬多了!
郁柒宴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声音也变得有些沙哑。
他自己先缓了缓,才开口,“那两名死者,你也认识,是郁柔和郁容两姐妹!”
闻言,小奶团子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
她像是被用定身术定住了一般,半晌没回过神来。
还是鹿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她才逐渐有所反应。
“雾雾妹妹,想哭就哭吧,别憋着。”鹿聆柔声提醒道。
虽然他的肩膀也不算宽厚,但可以随时给雾雾依靠。
“哭?”
郁雾挑眉,狐疑反问。
“该哭的是那凶手才对!”
说着话,她猛地用双手拍了一下桌子。
小奶团子很生气,力度没控制好,一巴掌把桌子拍碎了。
轰隆一声响,桌子连同上面的碗碟碎了一地。
“小祖宗,您这是……”
司刹急忙想将郁雾拉开,怕破碎的瓷片扎到她,但还未等靠近,便注意到了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杀气。
“雾雾,冷静!”
郁柒宴也低声提醒道,怕郁雾失控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鹿聆也呆愣在一旁,今日的他,不止一次看到小奶团子欲杀人的一面。
他突然发现,这个表面呆萌可爱的糯米团子,实际上,比她爷爷沅成帝都要恨,比她爹爹肃王都要疯!
第一百三十九章 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找凶
郁雾与郁柔、郁容两姐妹接触的时间虽不长,但也是货真价实把她们当成了姐姐。
她还在计划把新认识的白鹤哥哥,也介绍给她们认识,今晚便得知了她们被害的消息,这让她如何能心情平复?
“事发是在昨晚。”
“她们的生日都在你所写的那四柱全阴日期上。”
“遗体还在刑部,姜氏在那边,凌老板一直在陪着她。”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郁柒宴试探着问。
声音逐渐变得温柔。
他知道女儿的性子,所以特意等郁雾吃饱了饭后,才告诉她这个消息。
要不然,雾雾这小崽子,连今晚的饭都不能吃,就得直奔刑部了。
郁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逐渐收敛自己身上的戾气。
“她们的死,也是我的疏忽。”
“若我能提前知晓她们的生日,自会想办法保护她们。”
郁雾逐渐陷入自责。
认识她们姐妹二人这么久,她竟从未问过她们的生辰。
这普天之下巧合的事,真多!
凶手选的四柱全阴之女,正好选到了她们二人头上。
郁雾轻笑了一声,感觉真是天意弄人。
“爹爹,你可知她们到底是怎么出事的?”
郁柒宴瞌了瞌眼,“醉香楼在城南有个放杂物的仓库,昨晚她们和凌老板的养母凌老夫人,一起住在那边。”
话至此处,郁柒宴又叹了口气。
“也许正因如此,才让凶手以为她们是穷苦人家的孩子,选择她们下手。”
“毕竟这四柱全阴的生辰,的确也不好遇。”
醉香楼能选用仓库的房子,自然不算太好。
郁柔、郁容二人,又是跟着凌老夫人一个老人一起住,自是很容易被人误会她们是普通穷苦人家。
之前孟易说,凶手只选择穷苦人家的女儿下手。
若非这个原因,让江思楚和凌无忧她们大意,也不会没看住两个孩子。
“爹爹,我们去刑部看看她们吧。”
“现在江姨姨也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时候。”
郁雾双手握拳。
此去刑部,可不单单只是为了吊唁死者。
那连环凶手,她郁雾,捉定了!
郁柒宴知道她的性子,定会忍不住等到明日,今晚就要求想去刑部,自是不会拒绝。
他点了点头,示意郁雾可以去。
赶到刑部时,已月上柳梢。
郁柔两姐妹的尸身还未被江思楚抬走,她仍趴在女儿尸体旁痛哭。
爱人没了,女儿也死了,她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若不是凌无忧一直在旁守着她、拦着她,她非要直接一头撞死。
两姐妹的死,也让凌老夫人受了惊吓。
她并未在刑部,回去休息了。
郁柒宴父女人还未到,就听见房间里江思楚撕心裂肺的哭声。
孟易只敢守在房门口,没有进去。
如果不是他们能力不够,总抓不到那凶手,也不至于让她又有机会又杀了两人。
他感觉,自己有些愧对江思楚。
所以,不敢进屋见她。
“王爷,她已经哭了几个时辰了,再这么哭下去,她的身子怕也是熬不住。”
孟易见郁柒宴他们来了,跟他们说了一下江思楚的情况。
“进去看看。”
郁柒宴低声下令。
孟易上前一步,帮他们打开房门。
房间里只点了几盏蜡烛,昏暗昏暗的。
两姐妹的尸身停在正中间,江思楚和凌无忧都守在那边。
“王爷。”
凌无忧第一个发现郁柒宴他们来了,微微屈膝,给他行了一礼。
郁柒宴点头示意。
江思楚这才也注意到肃王来了,她止住了哭声,转头看向郁柒宴和郁雾,红肿的双眼里满是哀伤、心痛。
“柔姐姐、容姐姐……”
郁雾看到两姐妹的尸体,也忙着跑过去。
她小手扒着棺材沿,也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几滴泪。
见她如此伤心,凌无忧走上前去扶着她的肩膀。
她虽蒙着面纱,但脸上的泪痕也一点不少。
江思楚看她们都在难过,自己伤心欲绝的心情仍无法收敛,让眼泪再次决堤。
很快,三人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郁柒宴和司刹、孟易想上前安慰,但却又都嘴笨,不知该说些什么。
只能这么干看着。
最后,还是郁雾开口,让江思楚的哭声止住。
“江姨,人死不能复生,我们都别伤心了。”
“现在该做的是找到那个凶手,给两位姐姐报仇,也不能让她逍遥法外继续害人。”
小奶团子冷静又真实的话,让在场一众成年人皆感觉震撼。
江思楚却摇头苦笑,“报仇?说来容易,那凶手若那么好抓,刑部为什么还是没抓到人?”
说着,她眼神扫了一下郁柒宴身旁的孟易。
似乎话里话外都是在指责刑部办事不力。
孟易自然也自责地低下了头。
郁雾转头,瞥了眼他,说了句公道话:“此事并未人力所能为,单靠刑部,自然力量不够。”
她又安慰江思楚道:“江姨,你也别怪孟叔叔,从现在开始,我们一起找凶手!”
郁雾正式宣布,她要接手处理此事!
孟易和江思楚听闻这话,眼里放光。
他们都清楚小郡主的能力,若她肯伸手相助,定能马到功成。
反观之,凌无忧有些担忧。
她凑到郁柒宴身边,低声问道:“王爷真放心让小郡主去冒险吗?”
对于郁雾的能力,她不是很了解,在她眼里,一直都还只把郁雾当成个普通三岁孩童。
“本王很感激凌姑娘能关心雾雾,不过,就算有危险,本王也希望她能放手一搏。”
“这些事,她早晚要自己遇到。”
身为他肃王的女儿,早晚要自己独揽大局。
甚至背负整个国家的命运。
他也必须从小就开始训练雾雾的抗压能力。
凌无忧还想再说些什么,但郁柒宴并不打算多听了,他让司刹推着他的轮椅,往郁雾几人那边靠近。
“小郡主可有办法寻到那凶手?”
江思楚总感觉郁雾能让她去报仇,也证明她自己有了这报仇之法。
郁雾没有给她正面的回答。
她眨巴眨巴小眼睛,“我打算用一招,引蛇出洞!”
她挑眉扫了一眼众人,嘴角扬起一抹晦暗不明的笑容。
大家都十分好奇她到底能有什么好办法,都一个个等着听。
“不知郡主具体打算?”孟易着急询问道。
“我之前说过,凶手需凑够八人或十人,现如今多了两位姐姐的魂魄,已够八人,我怕她会见好就收,停止作案。”
“所以,既然想用再次让她作案,就必须给凶手制造错觉,让她觉得剩下的两个目标很好杀!”
“而你们要做的,则是在凶手下次行动杀人时,将其一网打尽。”
第一百四十章 定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话至此处,郁雾从腰间的小斜挎包里拿出一张黄色长条的符箓。
“这是追踪符,这次,若凶手再现,我们就算抓不住她,只要我们把此符贴在她身上,她早晚跑不了。”
凌无忧瞥了一眼郁雾手里的符箓,不太敢相信,“这张纸条真有这么大本事?”
郁雾点了点小脑袋,拍着小胸脯保证:“只要我还活着,此符将会永远生效,而且,一旦贴在某人身上,除了我之外,也无人能取下。”
说着,她还拿着符箓在凌无忧面前晃了晃,“漂酿姨姨,要不要雾雾也给你贴一个?日后你走到天涯海角,雾雾都能找到你,这样,雾雾就能一直腻着你了!”
她话音刚落下,整个人好似一只树袋熊,趴在凌无忧腰间。
凌无忧对小奶团子爱不释手般,捏了捏她的小胖脸,笑嘻嘻道:“好啊,那你给我贴一个吧。”
她就不信,小孩子的话也能当真。
身为唯物主义的她,更不信这世有妖魔鬼怪和法术一事。
就连郁柔两姐妹之死没有任何内外伤、中毒迹象一事,她也只认为这是一种这个朝代的人还未开发出的医术罢了。
无论孟易怎么与她说明,她都很难联想到邪术上。
不过还有一点,让她自己也很困惑。
她为什么会有这个朝代还没研制出的这个想法?
仿佛她自己不属于这个朝代,不是这里的人一般。
“孟易叔叔、司刹叔叔,这符你们拿着,等明日见到冯诀叔叔,我也给他一张。”
“若雾雾的计划能成功,能否在那杀手身上贴上符箓一事,就靠你们三人了。”
小奶团子把符箓分给司刹和孟易分别一张,她也知道,他们是捉凶的主要战力。
递给孟易时,他犹犹豫豫没有收下。
还一直朝郁雾尴尬地笑着。
司刹帮他开的口,“郡主的符箓不用给他了,他又不会武功,捉凶,用不着他!”
孟易:……
果然尴尬!
“孟叔叔好菜,怪不得总是让那凶手跑了。”
小奶团子口无遮拦地扎心孟易。
孟易都快吐血了。
他这个奔三的岁数,再找司刹学习武功,来不来得及?
“雾雾,你把那张留着,捉凶那日,把孙将军也调来。”
“单靠司刹和冯诀,怕是还不够!”
郁柒宴凤眸半眯,这次必须调集赖更多的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好哒!”
小奶团子朝爹爹比了个ok手势。
她这些奇怪动作,郁柒宴就算之前见所未见,与她相处起来这几个月,也都熟悉了。
凌无忧见了她这手势,一时间似乎看傻眼了。
小郡主竟然也会比ok?!
这个朝代的人都不知道的。
难道小郡主也不属于这里吗?像她一样?
“小郡主,您只说了引出凶手后该如何,还没说要如何引出凶手?”
“如果有奴家能帮上忙的,请尽情吩咐。”
“为女儿报仇,我必须尽一份力!”
江思楚急不可耐地像听听郁雾接下来的计划。
“江姨,还真有能用上你的地方。”
“不只是你,还有凌姨姨,你们都需要帮忙。”
“除了你们外,雾雾还需要一位符合杀手所需年龄段的小姐姐。”
“不用四柱全阴女,只需要一个普通的女孩就够了,因为雾雾会帮她改变生辰,来蒙混凶手。”
“大家放心,有雾雾跟你们在一起,定能保证大家的安全。”
“然后我们这样……那样……定能引出凶手!”
郁雾把众人聚在一起,低声安排着。
再找一个年龄符合杀手所需的小女孩,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知道要去当鱼饵钓凶手,没人愿意送女儿出来送死。
其余的倒是都好办。
孟易为难地看了一眼郁柒宴,“王爷,现在谁家的女儿还愿意送出来啊?”
“那除了雾雾的这个办法,你可还有其他好主意?”郁柒宴反问。
孟易哑口无言。
他无奈道:“我去做思想工作,一定给咱们咱们再找来个小姑娘。”
该死,这个时候,他多希望自己生的不是儿子孟驼,而是个女儿!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刚要离开,司刹追上他,贴在他耳边不知说了什么。
很快,孟易立刻振作起来,似乎有了目标一样,兴奋地跑了。
郁柒宴让司刹送江思楚和凌无忧回家,至于郁柔和郁容的尸体,还需在刑部多留两个日,她们暂时带不走。
众人都散去后,郁柒宴拉过郁雾,认认真真询问:
“你刚才说的办法,你真能保证自己和所有参与之人的安全吗?”
不是他不信任女儿,她也不希望女儿涉险。
“爹爹放心吧,雾雾的法力现在很是充沛,只要她们寸步不离跟着雾雾,一定没问题的!”
小奶团子很有自信。
但郁柒宴作为老父亲,担心仍是丝毫不减。
“只是,不知孟叔叔会给我选个什么样的小姐姐……”
她怕这位小姐姐不好相处,不受她摆弄,那样的话,想要行事之前,彼此还需磨合一下,浪费时间。
“放心吧,明日答案就能揭晓。”
郁柒宴拍了拍她的小胳膊,让她上马车回王府。
一夜无话。
这一天发生的事太多了,郁雾以及肃王府的其他人各付心思。
次日一早,太阳还没升起,郁雾就跟着郁柒宴和司刹再次去了刑部。
今早的刑部很热闹。
除了昨夜那些人外,还多了孙将军和冯诀,以及站在冯诀身后的两个小姑娘。
她们年龄一大一小。
小的那个不过四岁模样,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比郁雾这个郡主的行头都要气派。
大的也仅有六岁,打扮得很是朴素,看起来真有几分穷人家孩子的模样,怀里还抱着一只当宠物养着的小狐狸。
是普通的赤狐,一身棕红色的皮毛,小小的一只看着很可爱,却呲牙咧嘴的,故意装作很凶。
只有窝在小主人怀里,才能像个乖宝宝。
“冯将军、孙将军,这是追踪符,你们要收好,别丢了、坏了。”
郁雾给了他们符箓后,再三嘱咐。
这些符箓都是耗了她不少法力画的,珍得很。
“三位拿到符箓的叔叔,若是在捉凶的过程中没用上符箓,记得之后要还给雾雾。”
她特意嘱咐了一句。
这么珍贵的东西,也不是她舍不得直接送给他们,只是怕别有用心之人惦记上他们的符箓,用来做坏事。
只有它回收后,放在自己身上,她才能心安。
“是,谨遵郡主之令。”
三人朝她拱了拱手,谦卑道。
那衣着华丽的四岁小女孩,见自己崇拜为英雄的爹爹,对郁雾一个矮冬瓜毕恭毕敬地,很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郁雾自然觉察出来了,回瞪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冯将军真是爱女有加啊
那小姑娘没想到郁雾竟然还敢,或者说还能回瞪她,竟一脸惊讶。
作为金吾卫大将军冯府的唯一嫡出小姐,她被爹娘宠得早已目中无人,在府上横行霸道惯了。
除了她父亲冯诀,和母亲宋氏外,她就是冯家最有话语权之人。
逐渐的,她也养成了刁蛮任性、霸道无礼的性子。
再加上作为大家闺秀的她,鲜少出门,接触外物,自然不知天高地厚,认为每个人都该像父母那样宠着她、惯着她。
也认为每个人都该像冯家下人,和她庶姐那样,对她百依百顺、逆来顺受。
惊讶过后,她肆无忌惮地指着郁雾,对冯决告状道:
“爹爹,她瞪我!”
原本并未想追究什么的郁雾,这会儿已经在准备其他东西了。
突然被冯家二姑娘这一声告状打破了思绪。
其他众人也纷纷朝冯丽珊看过来。
大家都觉得惊奇。
就算郁雾真瞪她了,她怎么敢告状的?!
单凭小郡主的身份,别说只是瞪她一眼,就算是打她一顿,她也得受着。
冯决更是虎躯一颤,差点被惊出一身冷汗,忙着捂自家女儿的嘴。
“呵,我瞪你?”
“咱俩无冤无仇,你若不先瞪我一眼,我别说瞪你了,连看你一眼都懒得!”
郁雾也不惯她毛病,直接把她先瞪自己的事说出。
冯决听了这话,忙拉着她跪下。
他们身后那抱着狐狸的小姑娘,也不知所措地跟着父亲和嫡妹下跪。
“郡主赎罪。”
“末将这孽女鲜少出门,她…眼神不好,定是无心扫了郡主一眼,所以看起来像是在瞪人。”
冯决拱手,替女儿给郁雾道歉。
自家的女儿什么样,他当然清楚,不用问冯丽珊都能确定,她货真价实地瞪了郡主。
“这孩子被末将惯坏了,王爷、郡主若要惩罚,末将愿替女受过。”
见郁雾一直未说其他,冯决知道郡主生气了,想要主动拦下女儿的罪责。
郁柒宴转动轮椅来到郁雾身边。
他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雾雾,她瞪你的时候,你为何不事先告状?”
郁雾优雅得体地露出一个微笑,“爹爹,她无非是个不懂规矩的小孩儿罢了,雾雾不会跟她计较的。”
她话音落下后,又对冯决道:“冯将军,请起吧,无非是小孩子间的玩闹。”
冯决满额头的冷汗,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擦汗。
“郡主仁善宽厚,末将感激不尽,回去后定会好好教训此女。”
他又拱手对郁雾说道。
郁雾没再说什么,不过郁柒宴开口了。
“冯将军真是爱女有加啊!”
任谁都听得出来,冯决刚才所说的冯丽珊眼神不好之言,都是编造的。
有一双查案火眼的孟易,自然也听得出来。
他漫不经心地走到冯决父女三人身边,仔细看了看两个小姑娘衣着的对比。
“王爷说冯将军爱女,下官到觉得非也。”
“大家看,这两个女儿的衣着,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女儿是你冯家的奴仆!”
说着,他还嫌弃地摇了摇头。
冯莺时怀中的狐狸,感知到孟易对自己小主人的嫌弃,还朝他哈了一声,像是在警告他不许他欺负自己主人。
他这话一说话,冯丽珊万分认同地点头。
“孟大人不愧是大理寺侍郎,慧眼如炬!”
“冯莺时她是一个妾室所生,我们冯家的庶子,能还把她养在府内,给她口饭吃都不错了!”
“还想跟本小姐一样,穿华贵的罗裙?”
“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配不配!”
她不过才四岁,便能说出如此恶毒之话,可见,定是平常耳濡目染身边成年人所言。
此话一出,又是让全场震惊。
凌无忧和江思楚都用一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目光看着冯决。
冯决承认,自己平常公务繁忙,对这个庶女照看不够。
但,他真没觉得时姐儿身上的衣服有什么不对。
“就这身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他双目真诚地问。
众人都要无语了。
凌无忧不悦解释:
“冯将军,大姑娘身上的颜色不够鲜艳,都不像她这个年纪穿的。”
“还有这料子也是次等的,我们醉香楼跑堂的丫鬟,穿得都比这好。”
“若是让外面那些唉嚼舌根的人见了,怕是就要传金吾卫大将军养不起女儿的闲言碎语了。”
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直男。
现在冯家的事,显然就是主母虐待庶女!
冯决像是终于明白过来了,双手拢在一起,自言自语:
“这么说,我夫人管家,克扣了时姐儿的衣料!”
他眼神里尽显清澈愚蠢。
同为武将的孙将军都看不下去了,愚钝也要有个限度!
就是冯决这种货,败坏了他们武将的名声。
他们可不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习武之人当中,也尽有心思细腻,疼媳妇、爱子女之人。
“不对!”
冯丽珊否定地大喊着。
“爹爹,您不要被这个女人误导了。”
“阿娘说了,嫡庶有别,庶姐身为庶出,就只配这身衣料。”
她说完这话,冯莺时怀里的赤狐,又开始呲牙咧嘴了。
若不是被主人禁锢着,它非窜出来,咬冯丽珊这熊孩子一口!
“嗷嗷嗷——”
「屁的嫡庶有别,若不是莺莺的母亲早亡,轮得到你娘进府吗?」
「可惜了莺莺的母亲,因为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不被冯氏一族之人重视,不允许她与冯将军举行成亲仪式,到死都只是个妾室身份。」
「还有这两面三刀的冯决,说好了此生不再娶妻,莺莺母亲刚死不过两年,就忙着娶了自己的表妹,还给了她冯家大夫人的位置!」
「就这样背信弃义的东西,也配得到王爷赏识!」
「哼,肃王也不是个好东西!」
小狐狸在心中怒骂着,无差别攻击冯决,以及一直扶持他的郁柒宴。
原本郁雾还只是抱着吃瓜的态度看待这件事。
但,听到小狐狸骂自家爹爹,她可不能坐视不理了!
“你住嘴!”
“我爹爹又不知道冯将军的这些事,不知者无罪,他当初帮冯将军也是为了救人!”
小奶团子当众与小狐狸对峙起来。
场面现在一度混乱。
郁雾突然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众人都懵了。
除了知道郁雾通兽语的郁柒宴、司刹二人外,其余人都不理解小郡主为什么突然这样说。
被她指着的小狐狸,以及抱着小狐狸的冯莺时更懵。
冯莺时还以为是自己得罪了这位小郡主,连忙想要跪下求情。
第一百四十二章 他既然给了,随时可以收回
郁雾觉察出她的意图,紧忙上前拉住她。
“冯将军,本郡主与你的大女儿冯莺时很投缘。”
“此次,我选莺莺姐姐与我们共同引出真凶。”
小奶团子紧忙转移话题,说起正事。
若是再讨论冯家嫡庶两个女儿的事,只怕是天黑也无法进行下一步。
不过,关于冯家的事,早晚也是问题。
她将此事记下来,等这次连环杀人案的凶手落网,报了郁柔两姐妹的仇后,再帮冯莺时解决她冯家的事。
“莺莺姐姐,我们需要你和我假扮姐们,与凌姨姨和江姨姨二人共同引出连环杀人案的真凶。”
“此行会十分艰苦,也许也会遇上危险,你愿意帮我们一把,早日缉凶,为京城百姓的太平,贡献一份力量吗?”
郁雾拉着她的手,认真且柔和地问。
冯莺时有些怔愣。
她们今早在来时,父亲便与她们说了此来的目的。
若是能被小郡主选中,帮刑部成功捉到凶手,那不但是大功一件,更是能在肃王和郡主面前表现。
任务完成的好,连陛下也许都会给出奖赏。
届时,那可是一生的荣誉。
但她深知,自己只是个庶女,根本争不过冯丽珊,所以对此也没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郡主竟主动选了她。
正当她喜出望外时,冯丽珊无礼地吼叫声让众人震耳欲聋。
“她冯莺时有什么好的?”
“郡主,你干嘛选她啊?”
“我才是能助你们完成任务的最佳人选!”
来时,她阿娘也与她说过被选上的重要性,她不能让那个庶女抢了自己的风头!
她猛地冲出来,打断郁雾拉着冯莺时的手。
当然,下一秒,司刹的佩刀也落在了她脖子上。
幸好司刹也有分寸,没有刀拔出鞘。
“放肆,郡主选择何人,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冯将军,你的二女儿屡次对郡主不敬,该当何罪?”
司刹看不下去了,身为一个合格的侍卫,主子能忍,他都不能忍!
对于冯家父女,他也必须要和王爷唱黑白脸。
很多事,王爷不方便做的,都由他来做!
冯决又噗通一声跪下了。
今日带着冯丽珊过来,就是他此生最大的失误。
“末将之罪,求王爷、郡主责罚。”
郁柒宴一脸无奈地摇头。
“冯决啊冯决,郡主宅心仁厚,第一次你女儿冲撞她时,她不与计较。”
“但万事不能一而再、再而三。”
“冯丽珊如此蹬鼻子上脸,不把我皇室放在眼里,刁蛮无礼,冯将军的女儿,教育得真好啊!”
他声音压的很低。
同样低着头不敢抬头的冯决,根本揣测不出王爷现在的神情。
“王爷赎罪,末将回去,一定严加管教,再也不会让她出现在王爷、郡主眼前。”
冯决全身都在颤抖。
一会儿离开刑部,他就要亲手打死那孽女。
“看在小郡主与你大女儿投缘的份上,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
“这次,只罚你三月俸禄。”
“若捉凶的任务失败,今日之事,本王不敢保证会不会传到陛下耳中。”
“父皇一向疼爱雾雾,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孙女被你二女儿如此不尊不敬,你们冯家的下场自己知道。”
郁柒宴的语气很是慵倦。
但,看似毫无波澜的神态里,已经闪过了一丝杀意。
冯决的命,是他给的。
冯家如今的爵位,也都是他给的。
他既然给了,想收回,随时可以!
冯决全身颤抖。
一大摊子匍匐在地,像只看到老虎的大金毛犬,瑟瑟发抖。
“末将知道了,捉凶一事,一定全力以赴。”
他再三叩首,郁柒宴才让他起身。
为了避免冯丽珊又弄出点什么来打扰大家规划的思路,孟易特意让刑部的人,把冯丽珊带到一旁的耳室。
她一走,对所有人来说,都清净多了。
郁雾拉着冯莺时的小手,又摸了摸小狐狸。
小狐狸对她的敌意减少了几分。
「哼,小郡主既然帮了我的主人,那她也是个好人了!」
「本狐狐就让你摸摸吧!」
它眯着小眼睛,很享受郁雾给它挠下巴。
“莺莺姐姐,以后有我给你撑腰,你不要怕。”
郁雾也鼓励起了冯莺时。
还不忘提醒冯决:
“冯将军,手心手背都是肉,莺莺之所以是庶出,母亲到死也没个名分,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以后,你要好好对待莺莺,若让雾雾发现你再不能一碗水端平,莺莺就养在我们肃王府吧!”
郁雾也给冯决下了死命令。
冯决欣然接受。
今日之事,他也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对时姐儿的疏忽。
时姐儿这般得郡主喜爱,对他冯家来说,也是好事。
冯莺时心思细腻,没有父亲那般粗心大意。
她从郁雾口中听到她知道母亲的事,很是诧异。
若非郡主已经和大家商讨起了任务安排,她定要好好问问。
冯家的小插曲结束,郁雾继续说到引出凶手一事。
“孟叔叔,你去帮我们四人准备几套粗布麻衣,和几套唱戏、杂耍的衣服。”小奶团子吩咐道。
孟易没有多问,小郡主自有她的道理。
“大家都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我们秘密出城?”
郁雾这「我们」指的是她和凌无忧、江思楚、冯莺时四人。
“这……”
“藏在马车里不露面,我们再随便找个普通百姓帮忙赶车,应该没有问题。”
司刹不确定地建议道。
郁雾看了看郁柒宴,见爹爹没拒绝,知道此法可行。
“好,司刹叔叔,你去安排马车和赶车人。”
司刹拱手去办。
郁雾又和大家说了一下接下来的安排,众人都有一种要上战场般的紧张。
约莫半个时辰后,孟易带着人拿来几大包衣服。
还贴心地为郁雾准备了唱戏、杂耍用的道具。
“小郡主,快看看,这些可不可以?”
孟易一进门就大嚷着。
郁雾满意极了。
怪不得他们都是爹爹的左膀右臂,都能想到主子想不到的一面。
“这些是农家女的衣服,你们看看,我特意找来的旧衣服,诸位姑娘别嫌弃。”
孟易又摊开一个全是衣服的包裹。
里面的确全是旧衣服。
有的已经洗到发白,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
郁雾不仅不嫌弃,反而觉得如此更好!
她高兴地给孟易比了个大拇指。
“孟蜀黍真棒!”
孟易:(*^▽^*)
郡主终于夸他一次!
呜呜呜~
“凌姨、江姨、莺莺,挑一件自己喜欢的,咱们去把衣服换上。”
郁雾组织大家来换衣服。
第一百四十三章 跑江湖卖艺的两对母女
三位姑娘都不怎么挑。
她们没一个人有大小姐病。
别人穿过的旧衣服也不嫌弃。
这么一换上后,的确都各自变成了农妇、村姑。
小奶团子郁雾穿了一件浅绿色的短褐上衣,配肥腿束脚裤子,和一双黑色小布鞋。
头发用全部竖起来,扎成一个丸子,用绿色布条系在头顶。
活像个要去靠采药为生的小药童。
冯莺时的打扮很温婉,披散的头发上包着头巾。
凌无忧跟她的造型差不多,只是头巾比她宽大些,足够包住整张脸。
她身材好,即便是换上一身白色麻布,也丝毫不影响她的颜值。
江思楚则打扮成一副混迹市井,看起来就像个泼妇的模样。
她高高盘在头顶的发髻,和一身红褐色短上衣,看上去就像很会杀鸡宰羊的模样。
尤其在配上手里拿着的镰刀。
仿佛一上午就能割完几十亩麦子。
有得是力气和手段。
本来在引出凶手这件事上,她就是最上心的。
其他人都是为了帮忙破案,只有她是真的要报仇雪恨。
自从上次经历了爱人阿褚的死后,她也成长了很多。
能这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与郁雾她们一起行动。
郁柒宴看到自家奶团子换上农家女服装后的模样,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若真有一日不做皇族了,也许去种地,也不错。
但最让他眼前一亮的,还得是凌无忧。
美是一种感觉,即便看不到她的脸,单看身段、气质,也能感觉到她的美。
但,郁柒宴看得,可不单单只是表面那层肤浅的东西。
透过凌无忧的身体,他仿佛看到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沈若吟!
还记得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吟儿就穿了一身白色的粗布麻衣。
即便是粗布,穿在她身上也格外有韵味。
让人一眼惊艳,一目难忘。
正好,她们刚换好衣服,司刹那边的马车就准好了。
他知道小郡主不想让更多人看到她们,所以特意把马车停在刑部后门,一会儿,让她们走后巷离开。
“感谢的话就不多说,诸位女中豪杰,请受孟易一拜。”
郁雾她们要离开前,孟易不忘搞一出感谢。
他知道,她们此行危险重重,尤其是小郡主和冯莺时两个孩子。
他更知道,她们这是替自己和整个刑部涉险的。
“雾雾,保护好大家,也保护好自己!”
郁柒宴也不放心地最后嘱咐她一句。
为了演戏更加真实,他们只送郁雾四人到刑部后院门口。
远远地,看着她们上马车。
看着马车飞驰起来。
逐渐消失在他们视线。
“孙将军、冯将军。”
郁柒宴调整心态,到了他们做准备的时候了。
“末将在。”
孙、冯二人齐声拱手。
“调出金吾卫、禁军最强的一队兵,时刻埋伏城门,等着她们入城。”
“末将领命。”
二人拱手离开。
“司刹,准备暗卫营最强的战力,跟在暗处保护她们。”
郁柒宴又安排道。
“属下遵旨。”
司刹也拱手去办差。
孟易站在一旁,似乎也做好了听调的准备,然而,郁柒宴似乎没什么事情安排给他做。
逐渐尴尬、落寞的孟易:……
司刹找的那个车夫,赶车技术还不错,很稳,也很快。
不出一炷香时间,她们已经到了城门口。
“大家注意身份和对彼此的称呼!”
郁雾低声提醒道。
现在,她们四人在假扮母女。
郁雾和凌无忧是一对;冯莺时和江思楚是一对。
凌无忧和江思楚则是一对双双死了丈夫,带着孩子飘零江湖的可怜姐妹。
过城门时,依律马车里是要被检查的。
车里的所有人都要下车。
司刹刚才来城门这边打过招呼,守城军官认出她们的马车了,便浑水摸鱼般地放行了。
成功出城了,她们的心情也从最开始的紧张,放松了片刻。
司刹让车夫拉她们到十里坡附近的树林。
几人拿着装有杂耍、宴席道具的包袱下车后,车夫便按照与司刹约定好的,赶着空车回刑部。
而郁雾四人,则又在脸上、身上抹了些灰,装作风尘仆仆,赶了很久路的模样。
现在,她们的任务是从十里坡这边,一点点走回京城城里。
还要在城门口表演杂耍卖艺,赚取今晚住客栈的钱。
最好能闹得很大、动静很响,让更多的人知道京城来了一伙儿唱戏的姐妹母女!
这,便是郁雾引蛇出洞的第一计划。
而第二,则是用法术改变她自己和冯莺时的生日,把她们的生日都改成四柱全阴,来吸引凶手再次犯案。
城中来了一伙跑江湖卖艺为生的母女,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带着两个还嗷嗷待哺的女娃娃。
这对表姐妹,又多是四柱全阴之人,一口气可以得到两个。
如此有利的条件,凶手不来取她们的魂都说不过去了。
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
郁雾也想让凶手尽快上门。
“砰砰砰~”
“走过路过的,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嘞~”
江思楚拿着个铜锣,一边敲一边吆喝。
感觉被吸引来的人数差不多了,凌无忧上前,抱拳道:
“我们一对寡妇姐妹,带着两个女儿,初到贵宝地,给大家表演一段,全当交友。”
郁雾和冯莺时一人拿一只缺口的破碗,散到左右两边。
“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最好看的杂技表演!”郁雾吆喝道。
“哥哥姐姐、叔叔婶婶、爷爷奶奶们,大家都捧捧场吧。”冯莺时也学着郁雾的模样吆喝要钱。
两个小姑娘长得可爱,又可怜兮兮的,很快碗里便多了几个铜板。
江思楚和凌无忧那边的杂技表演也正式开始。
凌无忧拿着一块黑布,给大家变魔术。
江思楚不会什么,只能用平衡力来顶碗。
但显然,她们拙劣的表演并无法打动观众们。
经常看杂耍的人一眼就能分辨出,她们全是业余,没有一分真才实学。
件大家都有些扫兴。
郁雾跑到小狐狸那边,与它说话,求它救场。
她可以跟小狐狸一起表演驯兽!
对于小郡主能与动物沟通这件事,小狐狸惊讶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不等它反应过来,自己就被小奶团子抱到了人前。
“诸位,大家见过驯兽吗?”
“我可以和动物沟通,让它们按照我说的做!”
郁雾开始让小狐狸表演。
她说让它趴着,它便趴着;说让它单脚站立,它也能勉强站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演的就是穷人
很快,赢得一众人好评。
但总有那么一些不和谐的音符。
“这狐狸是你养的,它当然听你的,小娃娃,你若真有驯兽的本事,就来训一训我的松鼠!”
那男人说着,往郁雾那边扔过去一团橘棕色毛茸茸的东西。
小狐狸眼疾嘴快,一口叼住那松鼠,险些没让它砸到地面上。
这砸一下,不死也得残废。
它的主人真是心狠啊!
“吱吱吱……”
「我靠你个老登,是想摔死鼠鼠吗?还好被这位狐兄接住了!鼠鼠我啊,好像有一点死了!」
小松鼠个头不大,骂的还挺脏。
“小松鼠,他是你的主人吗?”郁雾问道。
听到人类幼崽能与自己说话,小松鼠先是一愣。
随后惊讶过后,不忘回话道:
「主人个屁,鼠鼠我呀,本来好好的在采松果,被那老登的没事诱惑抓住了!」
「呜呜呜,鼠鼠想念我的大森林……」
「鼠鼠再也不敢贪吃了!」
大致了解清楚情况,郁雾也有了让松鼠配合自己的主意。
“小松鼠,我们现在要表演驯兽的杂技,你能配合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吗?”
“你放心,雾雾不会让你白做的,雾雾会想办法帮你逃离那个男人。”
小松鼠一听,可以逃离那个男人,瞬间来了兴致。
眼前这个小娃娃又漂亮又善良,一定是个好人!
那鼠鼠就帮她表演吧!
「好!你说吧,要怎么配合你?」
小松鼠一口应下。
郁雾笑了笑,又对观众们道:“大家看好哦,不要眨眼,驯兽表演现在开始喽!”
她再一回头,小松鼠也爬到了小狐狸身上,两只毛茸茸的发色相仿,小狐狸的长毛一挡,小松鼠仿佛隐身了一般,很是有趣。
小奶团子的驯兽都还没开始呢,天生有艺术细胞的小松鼠就自己表演起来了。
它将头埋入狐狸的毛发里,隔几秒钟时间抬一下头,亮一下相。
凌无忧随着它的动作,有节奏地敲起一只碗,像是在演奏一段交响乐。
这一段表演完,众人阵阵好评,小松鼠和小狐狸都好可爱,当然还有小奶团子。
一个个都萌化了他们的心。
“娘亲,我们再来表演一个大变小松鼠的戏法吧?”
小奶团子喊着凌无忧,建议道。
凌无忧是几秒钟后才有反应的。
她差点忘了自己在扮演小郡主的娘。
“嗯,好!”
她应下后,去准备魔术道具了。
郁雾双手捧着小松鼠,与它讲解变魔术时需要它配合的地方。
“等戏法结束后,你就钻进我娘亲的包袱里,这样我们就可以将你救走了。”
「你不把我还给那老登,他不会轻易放你们离开的!」
“放心吧,只要有一撮你的毛,雾雾自有办法让他不闹事!”
郁雾笑的灿烂,说着手指上已经捏起了一撮小松鼠尾巴上的毛。
它的毛很厚,少一撮,秃不了。
一阵热烈的鼓掌声中,凌无忧的魔术结束了,小松鼠也彻底躲了起来。
郁雾和冯莺时二人又拿出破碗,开始向场上的宾客要赏钱。
走到刚才扔松鼠那男人面前时,男人一把拉住郁雾的小手腕,道:“小娃娃,你们的表演结束了,那松鼠,该还给叔叔了吧?”
“叔叔我活这么大,还没有尝过松鼠的味道!”男人又自言自语地说道。
郁雾是听明白了,他捉小松鼠原来是为了吃!
“叔叔,松鼠的味道并不好,而且,它才那么一丁点肉,都不够您塞牙缝的,放了它吧?”
先礼后兵,她放低姿态,请求道。
“哼,你们是不是想私吞老子的野味?”
“小不点,快把松鼠还给我,否则,老子带你们去见官!”
那男人拉着郁雾的手腕,又用力了几分。
郁雾疼得直皱眉。
“你放开我,我去给把松鼠给你抱过来。”
她挣扎了两下,男人也就放了。
索性,男人也没想对她做什么,只是想要回自己的松鼠。
郁雾走到凌无忧包袱处,装模作样地抱出一团东西。
在他人眼里,她抱的只是一团空气。
但,在那男人眼中,却是毛发棕黄的松鼠。
直到郁雾把那撮毛交到男人手里,男人也没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方才与郁雾说话时,他的双眼已经被郁雾迷住了,只要带着一点松鼠气味的东西,在他眼里,都是那只小松鼠。
男人就这么捧着一撮毛走了。
其他人见了,还以为他中邪了。
小松鼠彻底得救,郁雾也了了一份心思。
四人聚在一起,数了数赚到的前后,收拾包袱进城。
钱的数量不多,仅十几个铜板。
这些钱,完全不够她们几人住客栈。
甚至,吃碗面都将就。
但,这也在郁雾的计划之中。
演的就是穷人!
排队入城,等到了她们入城时,天色已经有些擦黑了。
不过半个时辰,准能彻底暗下来。
郁雾和冯莺时牵着手,走在前边,凌无忧和江思楚心中仍有些不安,走在她们身后。
很快,郁雾停在了一座看上去很破败的客栈前。
客栈酒楼也是有等级的。
像这种破败不堪的,的确符合她们现在的人设。
“娘亲,我们今晚就住这里叭!”
小奶团子指着客栈牌匾,对凌无忧喊道。
凌无忧掰算着手里的铜板,单凭卖艺赚来的钱,根本不够她们住的。
“不如我们在大通铺要四个床位?剩下的钱,点两碗阳春面,大家折腾了一小天,也该饿了吧?”
她细细盘算着。
“好呀!”
“雾雾还没吃过阳春面呢!”
小奶团子似乎有些馋了。
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就遇上了爹爹,自是山珍海味吃了个遍,没尝过普通百姓吃的东西。
“我这边都可以。”
江思楚没什么异议。
“我也是!”
冯莺时自然也如此。
四人走进客栈,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凌无忧去订了房间。
掌柜得知她们只住大通铺,笑着迎客的脸瞬间垮了。
后续对她们的接待也是爱搭不理的。
就连店小二给她们上面时,也是全程冷脸。
凌无忧说再要两个小碗,分出来给孩子们吃,这家黑店再占用两个碗都要再算她们一文钱。
本着不惹事的原则,她们只能妥协。
记仇奶团子郁雾,却把这家店默默记在了心上,等自己恢复身份,让爹爹好好来给你们上上课!
假扮母女的四人吃完面后,天也彻底黑了。
大通铺房间,就是还要与其他陌生人一起拼床。
一铺大炕,足以住十来个人。
好在,她们挺幸运,目前,这屋里只住了她们这一伙客人。
江思楚收拾了一下被褥。
第一百四十五章 自是来收你的人
被褥都打铁发霉了,一股汗渍味儿。
别说给小郡主和冯小姐住,连她自己也嫌弃得不行。
她跟凌无忧对了个眼神。
凌无忧也很无奈。
郁雾看出来她们在担忧什么,率先自己脱了鞋子,爬上江思楚刚刚铺好的那一块褥子上。
她又把小松鼠和小狐狸放了出来,和它们玩得很高兴。
见最尊贵的小郡主都没有丝毫嫌弃,她们其他人也不好再扭捏什么,一起拖鞋上炕。
两位成人睡两边,把两个孩子夹在中间。
刚熄灯没多久,没心没肺的奶团子就睡着了。
小家伙怀里还抱着只小松鼠,可可爱爱的。
凌无忧侧身看着她,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小屁股。
像是带了亲娘滤镜,她感觉小郡主什么时候都好可爱?
如果可以,真的好想认识一下小郡主的生母,看看是什么样一位绝世容颜的女子,才能生出小郡主这般如此可爱的宝宝。
凌无忧温热的掌心不断拍着小奶团子的屁股,她自己也昏昏欲睡。
但另一对“母女”却各自怀着心事,难以入眠。
江思楚的心思很简单,还在怀念自己刚刚去世的两个女儿。
尤其是在看到郁雾和冯莺时都这么优秀、懂事的时候。
夜深人静,她默默地流着眼泪。
幻想着能与自己的爱人阿褚、两位女儿一起,过上幸福的生活。
她已经打算,等报完仇后,便自杀去死,去另一个世界寻他们。
越想这些事,江思楚眼眶里的泪水便越是忍不住放肆地流。
她是背对着冯莺时的,那轻声的抽泣,并未对冯莺时有什么影响。
此时的冯莺时,抱着自己的宠物小狐狸,一双求知若渴地眼睛,好奇地瞪着郁雾。
小郡主当真能与动物沟通,真神奇啊!
她也只有父亲,没有母亲,跟自己一样可怜。
若以后能多与小郡主走动,该多好啊!
她好喜欢小郡主啊!
不过一想到这次被小郡主选中的人是她,而不是冯丽珊,怕是完成任务后回冯府,自己有免不了被大夫人责罚一顿。
她真的好想念自己的生母,若母亲还在世,或者母亲家里还有外公、外婆、舅舅、姨姨什么的,那大夫人也敢如此放肆地欺负自己。
大夫人就认准了,她是个没娘,爹也不爱,没有任何靠山、孤苦无依的孩子,才对她任意欺辱的。
她必须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变得对冯家、对爹爹有价值,这样大夫人才不会再轻易欺负她。
现在就是她最好的时机,与郡主交好。
她不是要利用小郡主,只是想借她之势让自己在冯家好过些。
思索间,她突然注意到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她猛地一惊。
寒毛炸起。
是要来新的住客,还是什么其他人?
她闭上眼睛,装睡觉。
很快嗅到了一阵异香。
逐渐,她竟感觉头昏脑胀,竟真有些困意。
撑不住了,她大脑逐渐放空,真的睡着了。
一旁的江思楚也是同样。
在嗅到一阵奇香后,逐渐眼皮发沉,昏睡过去。
就在这一刻,房门被从外面打开,一个高瘦的女性肆无忌惮地走了进来。
“又来了两个四柱全阴女,真是上天待我们尊者不薄。”
“取了你们二人的灵魂,给我们小姐护法,尊者的换魂术才能有更多一份保障!”
她阴恻恻地开口,说着,从怀里拿出一个贴满符文的小木盒。
先是对着木盒念了一段咒语,随后,五指成爪状,朝着郁雾头顶袭来,想要将她的魂魄硬生生抽离身体。
但,就在她手接触到郁雾法定的那一刻,郁雾猛地起身,一手擒住了她的手腕。
别看她小手不大,可力气大,擒住后,让那黑袍女人难以抽回手去。
“你没中迷香?”
黑袍女人惊讶极了,自己已经杀了八人,迷香从未失效。
“区区蒙汗药,也敢在你小祖宗我面前卖弄?”
“你这个,是最低等的迷药了,该升升级了!”
郁雾不屑开口,讽刺道。
黑袍女人眼神一寒,冷冷地盯着郁雾,用另一只没被她擒住的手打向她。
郁雾猛地侧头,轻松躲过攻击。
“最近出现的那个专杀四柱全阴之女的女杀手,就是你啊!”
“你看着也没什么本事嘛?就敢来杀人?”
郁雾的话,显然将女人激怒。
她比了个指诀,一把利剑从门外飞进来,直直戳向郁雾擒住女人的那只手。
郁雾没办法,为了躲避那剑只能放手。
女人很聪明,根本不与她动手,见情况不对,紧忙要跑。
郁雾反应也极快,直接用法力关了房间门。
那女人见状,知道自己今日遇到硬茬了。
可让她没想到,这所谓的硬茬就是一个还没炕沿高的小人崽子!
“你究竟是什么人,竟也会仙术?”
女人终于忍不住了,好奇开口。
郁雾轻笑一声,除去加在自己身上那改变生辰的符箓。
她略带玩意开口:“自是来收你的人!”
黑袍女人怒气爆发,“你不是四柱全阴之女,你是故意引我来此的?”
“呵,还算聪明!”
郁雾挑了挑眉,小小的一张娃娃脸上,尽显老谋深算之人才有的笑容。
“既然你们费尽心思引我出来,那既然取不走四柱全阴之女的魂魄,取走你这个仙法极高之人的仙髓也不错!”
一言不合,只能开战。
她记得,尊者说过,修行之人全身都是宝,若是能让得到其修出的仙骨、仙髓,给自己装上,再普通的资历也能获得修行的可能。
她跟着尊者这么多年,修行一直止步不前,就是因为基础太差,天生没有那通神的体质。
今夜,能遇到如此有慧根的小人崽子,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主动送上门,就别怪她扒皮抽筋了!
郁雾眼看着她举着剑朝自己冲过来,她却没有丝毫露怯。
她知道,爹爹的暗卫都藏在附近。
果然,下一秒,司刹带着三五个身手如他一般高强之人,破门而出。
“小郡主,没事吧?”
那几个人与黑袍女子打斗起来上次则借机跑到郁雾这边,查看她的情况。
“司刹叔叔,你终于来了!”
“雾雾没事,不过她们被迷药迷晕了,得先带她们离开这里,这里危险。”
郁雾还不忘身旁的三人。
保证她们的安全,比擒住黑袍女人更重要。
第一百四十六章 请跟我,与她殊死一战
两人说话间,冯将军、孙将军也带人闯了进来。
紧接着是最后出现的郁柒宴和孟易。
小奶团子看到自家爹爹也来了,心中万分惊喜。
但现在不是她与爹爹说话的时候。
她只是朝郁柒宴那边看了一眼,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两位将军,先让人带她们离开,要确保她们三人的安全。”
郁雾组织孙、冯二人的人手,救走凌无忧等三人,包括那只狐狸和松鼠。
待到她们离开口,郁雾又让郁柒宴和孟易他们也一同出去。
“爹爹,您也先出去,为了不放跑那个坏女人,也为了不牵连其他百姓,我打算把整个房间封印。”
“封印后,除非我愿意,否则没人能解开封印出去。”
“冯将军、孙将军、司刹叔叔,请跟我,与她殊死一战。”
郁雾这话一出,不止郁柒宴,在场的众人都在呆愣住了。
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率雄师在极北战场厮杀的那个肃王郁柒宴。
青出于蓝胜于蓝。
小郡主才三岁便有此将相之才!
是他们这些老姜的欣慰,更是北泫王朝后继有人的希望。
“末将/属下遵旨!”
三人异口同声回答郁雾,那一刻,他们都把小奶团子当成了她的父亲郁柒宴。
郁柒宴就在门口,望着这一画面,嘴角不自觉扬起。
不过,他同时也锤了锤自己的腿。
雾雾就算再怎么有能力,始终还只是个孩子。
这些危险的事,本应该他这个做父亲的来做,此时却都压在了他的女儿身上。
他还真是没用。
左右这腿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他打算找一个恰当的时机,彻底宣告于众,也彻底跟自己坐了三年的轮椅告别。
他微微抬手,示意孟易推自己离开。
见他走后,郁雾也能放心地设计结界了。
小奶团子像是用了漂移的功法,快速在房间的四角移动,每个角落都贴上一张混了她鲜血的黄符。
几张黄符很快连成一层层血红色的网。
还在与暗卫和士兵打斗的黑袍女人,意识到自己被困在阵法里了,盛怒之下,放出强大法力。
所形成的回旋波,将她身边那些武艺还是不太够的暗卫、士兵通通打倒在地。
郁雾见状,眉头紧皱。
“三位!”
她给了孙、冯和司刹三人一个眼神。
三人从左右、后三个方向包抄黑袍女人。
把前方留给郁雾来解决。
郁雾咬破中指,凭空画了个符,随后在胸前结起一个极其复杂的手印。
口中也跟着念念有词:
“赫赫阳阳,日出东方,吾奉天地赦,踏破九幽门,百邪莫寝,万法归一,破!”
她大喝一声,腾空飞过来。
那咬破的中指一滴血,被她点在了黑袍女人的脑门上。
肉眼可见,从女人体内涌出无数黑气,在空中自行消散。
在场所有人皆为此感到惊讶,目不转睛地看着小郡主施法。
郡主真乃神人也!
就连不止一次见过郁雾施法的司刹,见到这黑气弥漫的场景,也为之感到震撼。
孙、冯二人都是第一次见,目瞪口呆到就差忘我了。
由于黑袍女人的修为尚浅,不出片刻,她体内的黑气就完全散干净了。
郁雾已经除了她全身的邪法,现在的她,就是个会点武功的普通人,仅凭孙、冯、司刹当中的任何一个,都能轻易擒住她。
小奶团子的使命达成,人也累得无法保持腾空,逐渐降落在地。
“小郡主……”
司刹急忙过去搀扶她。
“司刹,她背后还有人,擒住她,严刑拷问,一定要问出她背后之人,只有找出那人,才能找到所有死者被她取走的灵魂!”
郁雾嘱咐完这句话,又解除了房间的封印后,才终于坚持不住,昏迷了。
这次大战黑袍女人,让她法力消耗巨大,怕是还需要缓一段时间,才能恢复到前几日法力充沛的时候。
郁雾交代完这句话,孙、冯二人也擒住了那黑袍女人。
二人的长枪,分别刺穿女人的左右两边的肩胛骨,将她整个人架在枪上。
女人浑身是血的,模样惨到难以形容。
但,远不足她狠心杀害的那些花一般的女孩子惨!
见到郁雾昏迷在司刹怀里,孙、冯二人都很担心她。
“司刹,小郡主这是……?”孙将军紧张地问。
冯诀脸上也尽显担忧。
“法力耗尽,休息几日就好了。”
司刹都习惯了。
每次小郡主施展完法力,都得昏睡好几日。
几人开门出去,郁柒宴就和孟易就等在门口。
见郁雾又昏迷了,是被司刹抱出来的,郁柒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
“属下有罪,没照顾好小郡主。”
虽然郁雾昏迷与司刹没什么关系,但司刹仍象征性地跟郁柒宴请了个罪。
郁柒宴从他手里接过小奶团子,亲自抱着。
他没说定不定司刹的罪,只是恶狠狠地扫了一眼黑袍女人。
司刹把小郡主昏迷前的话与王爷说了。
郁柒宴冷声道:“把她押回皇城司,本王过几日亲自审!”
刑部的人都等在客栈外了。
随时准备接应。
这黑袍女人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就算是个普通人也能压得住她。
孙、冯二人也放心将她交给了孟易。
孟易让他刑部的下属把人送到皇城司。
此案,皇城司愿意接手,他也轻松了不少。
这次行动因为不涉及到皇城司,所以那边没有出人。
凌无忧、江思楚和冯莺时三人,被士兵们就地送到了客栈楼上的房间。
三人一人一间房,士兵们也已经为她们请了郎中。
不用郁柒宴吩咐,他们都知道要照顾好三位姑娘。
至于那两只小动物,想着小郡主向来喜欢毛茸茸,他们就把两只小家伙塞到了司刹怀里,让他帮小郡主带回王府。
司刹:……
他还有些懵。
郁柒宴抱着郁雾,让司刹赶车回了肃王府。
孙、冯二人也收了各自的军队,各回各地地方。
最后所有的乱局都交给了孟易打理。
客栈被损坏的门窗,他来赔!
三位还昏迷不醒的姑娘,他亲自来照顾!
郎中给开的药,他都亲自喂她们三人喝下。
与他一样,心惊胆战一整夜未合眼的,还有客栈的掌柜。
想起自己白日里对那几位姑娘的态度并不好,他生怕她们醒了报复自己。
真是人不可貌相,两个带着孩子跑江湖卖艺的寡妇,竟然是朝廷的线人,其中还有个小孩子竟是肃王的女儿郡主殿下!
真是不敢想象。
他已经做好自己闭门关店的准备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才能得到成长和锻炼
旭日东升,新一天的曙光笼罩大地。
京城又变得热闹起来,大街小巷,人声鼎沸。
无人知晓,昨夜城门口的一家平平无奇的客栈里,发生了恐怖的大战。
郁雾和朝廷的士兵、官员们,也都在悄无声息地守护着北泫的安宁。
凌无忧她们三人一早便醒了。
两位成人都没什么太大的事,迷药对她们的影响不算什么。
但冯莺时还需要再连续喝几日汤药。
想到冯莺时也该回冯家了,孟易打算亲自送她回去。
他拿上给她抓好的这几日份量的药材包,又让冯莺时换上了属于她冯家大小姐该穿的罗裙。
一大一小上了马车,冯莺时心中却五味杂陈的。
“怎么了?不想回家吗?”
善于观察的孟易看得出来,她当然不想回家,回到冯家,等待她的定是一顿冯夫人的责罚。
“我…我想去看看郡主妹妹。”
“不知道她昨晚有没有事。”
冯莺时听说郁雾因与黑袍女人作战而昏迷的事,所以对她万分担忧。
听她提起郡主,孟易的脸色也沉了几分。
别说,他也好担心小郡主。
他一拍大腿,擅自决定,带冯莺时过去看看。
“车夫,改道,去肃王府。”他吩咐道。
冯莺时脸上瞬间露出笑容。
她不过也才六岁,即便经历的多,早熟了些,可依旧藏不住喜怒哀乐。
城门口离肃王府不算近,马车颠簸将近一个半时辰才到。
肃王府上下一片沉寂。
昨天夜里,小郡主是昏迷着回来的,肃王脸色极差,所以府上的丫鬟、小厮们也不敢声张什么。
一直到现在都老老实实、安安静静的,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康叔来通报孟侍郎带着冯小姐来看望郡主时,郁柒宴还坐在郁雾床边,拿着一块小毛巾,给她擦着手臂。
郁雾一点要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按照以往的经验,郁柒宴知道,至少得躺三四日。
但就算心明静地知道女儿没事,当爹的又怎能不担忧?
“让他们进来吧。”
郁柒宴低声开口,回康叔的话。
康叔行礼退下,不大一会,孟易和冯莺时进了郁雾的房间。
望着床上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郁雾,冯莺时感觉自己眼睛上蒙上了一层雾。
“郡主妹妹……”
她试探着喊了郁雾一声。
孟易紧忙拉过她,朝她比了个静音的手势,示意她别打扰郁雾休息。
冯莺时委屈地撅了撅嘴。
她松开孟易牵着自己的手,跑到郁柒宴脚下跪下。
“王爷,郡主妹妹什么时候能醒?”
“可以让我留下来照顾她吗?我什么都会做!”
关于这件事,她想了一路。
一个是她真的很舍不得小郡主,一个是她不想回冯家。
能多在外面腾一天,是一天。
而且,冯家的人知晓她住在肃王府,也会对她另眼看待,忌惮几分。
屋外,听着他们里面之人说话的鹿聆,对于冯莺时不是很友善。
又多了个想与自己抢雾雾妹妹的人!
孟驼和唐鹤白那两人都够烦了。
孟易看得出来,冯莺时待小郡主是真心的,上前帮她说话。
“王爷,不如就让她留下陪陪小郡主吧。”
“小郡主身边都没有什么同龄人,等她醒了也可以和莺时这孩子一起玩。”
郁柒宴扫了冯莺时一眼。
他当然知道这小姑娘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不过也正如孟易说的,她最起码,对郁雾是真情实意的。
“留下可以,不过关于你的家事,别跟雾雾吐苦水,也管好你那只狐狸,让它别多嘴!”
郁柒宴摸不着头脑地警告道。
冯莺时是个聪明的孩子,瞬间明白王爷的意思。
孟易也很快反应了过来,结合昨日在刑部,小郡主突然指着那狐狸没头没脑的那句话,他好似明白了什么。
小郡主果然法力高强,竟能通兽语!
倒是司刹,他是真听不懂王爷在和冯莺时打什么哑迷。
“莺时谨记王爷的话,不该说的,绝不会跟郡主多嘴。”
冯莺时很会看眼色,紧忙表态。
郁柒宴这才磕了磕眼,让她出去找康叔为她准备间屋子。
冯家的事,应该只是表面上的宅斗,郁柒宴不希望郁雾再管闲事了。
就像是几个月前,救江思楚母女和阿褚逃离东宫一样。
他不知道,郁雾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是错。
若是江思楚一家现在还住在东宫,最起码,她们都还活着……
而郁雾自己,也不用多次劳心费神、消耗法力地,一次次帮她们、救他们。
或许,从一开始破了冯诀的死阵;再到救下唐衍一家……
这些闲事他们都不该管吧?
郁柒宴爱抚地摸了摸郁雾的小脑袋。
若自己真不让她管这些「闲事」,那小崽子也定会不高兴,没有现在这般高兴吧?
救下的这些人,虽牵扯出了更多的事,但经历过这些人和事,小崽子才能得到成长和锻炼。
好比,她昨夜。
又好比,唐家乔迁宴那日的她。
每一次表现,都让老父亲惊艳!
“既然她想做,那就做到底吧!”
郁柒宴眸中含笑。
“孟侍郎,连环杀人一案,现在也转到了我皇城司,你刑部最近若是没什么事,就去给本王查查冯家。”
“本王想知道,冯家到底发生过什么?冯莺时的亲生母亲又是什么身份?”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她是怎么死的?!”
肃王下达的命令,孟易就算没空也得应下。
不过,王爷这话很奇妙。
“王爷,您是怀疑冯家那位姨娘的死因有蹊跷?”
孟易迷惑地问道。
“不止如此,本王还怀疑她的身份与二哥有些关系。”
郁柒宴淡淡开口。
“二皇子?”
司刹也懵了。
他与孟易对了个眼神,都搞不清楚王爷到底什么意思。
王爷心,海底针,你别猜!
“据本王所知,那姨娘姓林,与冯诀成亲的是在十二年前,婚后与他在冯氏家族周旋六年,方自立门户,也得以安稳活过生子。”
“这时间,与那北泫首富林家独女与林家断绝关系的时间一致。”
“况且,你们别忘了,冯家人都说,这林姨娘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郁柒宴说得已经很明白了,他就是怀疑林姨娘的身份是林家家主,郁尔吉舅舅的那个与林家断绝关系的女儿!
他此言一出,司刹和孟易惊得忍不住瞪大了瞳孔。
还得是王爷啊!
方方面面,想得真周到!
“咱们想查关于二皇子的事,柯家那边一直没什么进展,看来还是得从林家下手!”
孟易终于反应过来了。
郁柒宴没再说什么,朝孟易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赶紧去办差吧。
孟易也不留在王府讨嫌了,拱手告退。
第一百四十八章 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
郁柒宴这一日,几乎都是在郁雾床前守着他。
后半天,司刹去了一趟皇城司,想着试试看能不能撬开那黑袍女人的嘴,问清楚她背后之人。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皇城司那些令常人闻风丧胆的刑具,对她来说,仿佛家常便饭,她像是没有痛觉一般。
郁柒宴对此,并不急于一时。
傍晚时,凌无忧和江思楚结伴也来造访王府。
一样,都是奔着看望小郡主郁雾来的。
她们没有留太久,时间差不多,就回走了。
次日,郁柒宴亲自去审了那黑袍女人。
虽还不知她背后之人是谁,但他们知晓,那人收集这些孩子的灵魂,是为了施展换魂术。
这换魂术若想施展成功,最好就是用这些四柱全阴之女的灵魂作为法阵。
这一点,让郁柒宴联想到了三十年前郁彰和郁司换魂一事。
他让司刹去刑部、京兆府、大理寺等各个地方调了当时的卷宗。
那一年,京中莫名其妙死了八个小男孩。
皆是死因不明。
皆是不足十岁!
郁柒宴他们不懂怎么通过生日来看命格,还特意找了个街头算卦的,也不知是不是老骗子。
把这些孩子的八字拿给那算卦先生看后,那人说,这些孩子都是童子命,就算当时不被人莫名其妙杀了,也活不久。
郁柒宴不知道,这童子命,是不是也与换魂术有关。
他只能祈祷郁雾快点醒来,为他解开这些谜题。
若这两起杀人之事都是为了换魂术,那么郁柒宴便合理怀疑,也许这次杀人准备换魂术,也与扶摇子脱不了干系。
且,那黑袍女人就是他的手下,替他抓的那些生魂。
只是这一些都还只是他的推测,没有丝毫证据。
又过了两日,郁雾仍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唐衍一家三口,得知了小郡主为擒凶手而昏迷一事,也举家过来探望。
他们一家,一直把肃王和郡主的事放在第一位。
只是可惜,他们也没办法能让小郡主醒来。
自从唐衍他们从唐彪手里要回了地,乔氏便准备继续回去种地,把那块地不能浪费。
她一个人启程回乡下,把孩子和丈夫扔在京中。
这趟看望完郁雾,她便打算自己赶着驴车上路。
她带着满腔热血,势必要继续开荒拓土,在那荒地种出比金子还珍贵的粮食!
唐衍最近户部的工作业绩进展得很顺利。
刚上任没几日的他,便又找出来户部几大漏洞。
大家都知道他是肃王的人,在户部,他说的话,大家也都快当成圣旨了。
他欲整改的地方,没人不同意。
他们一家三口来肃王府不久,孟易也来了。
这次,他还带了自己的儿子孟驼。
孟驼看到唐鹤白这个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小伙伴,都快忘了自己主要是来看郡主妹妹的,跟唐鹤白玩到了一起去。
年龄、心智稍微比他们成熟些的鹿聆和冯莺时,则只是安静地陪在郁雾身边。
司刹看着小郡主身边的小伙伴越来越多,也替她感到高兴。
小郡主现在醒不过来,若是她醒来,见到这么多小伙伴都在,一定会很高兴。
当然,除了小伙伴玩,郁雾养的那一院子毛茸茸,也是每天盼望着她能赶快醒来与大家一同玩耍。
孟易这次来,是有关于柯家的要紧事向郁柒宴汇报。
为了不打扰郁雾休息,几位家长出去谈话。
肃王府前堂。
“微臣这两日带柯少主去了几家京中盛名的青楼舞坊,他确实对姑娘毫不感兴趣,只一人自顾自饮酒。”
“还有一事,微臣不知该不该讲。”
孟易突然支支吾吾起来。
“讲!”
“不管你说了什么,本王都恕你无罪!”
郁柒宴抬了抬手指,示意他放心大胆地说。
孟易眨巴眨巴眼睛,道:“在柯少主酒醉时,微臣隐约听到,他呢喃着一个人的名字,是二皇子殿下!”
他这话一出,直男唐衍很不能理解,“喊二皇子殿下有什么问题?这不恰恰证明了他们关系好?”
乔氏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他一下,让他别瞎插嘴。
司刹也同样认同,感觉这证明不了什么。
最多就是让人感觉他们的感情很好罢了。
但,似乎也就是这感情好过了头!
大家各执一词,郁柒宴却没有表态。
孟易不想再纠结此事浪费时间,转换了话题,又道:
“微臣还查到,柯少夫人魏氏当年其实并不愿意嫁给柯少主,是柯老家主用了柯家三做生意盘口,才向魏家换了这个女儿。”
“不止如此,微臣去魏家做过调查,魏氏婚前与柯少主和咱们二皇子,都没有任何往来。”
“说是根本不认识,也不为过了!”
他这话,让原本还认为二皇子和柯少夫人魏氏有感情纠纷的司刹,彻底脑子一片混乱。
郁柒宴还是没说什么。
他始终坚信那日柯家寿宴结束,自己在马车里跟孟易说的那个观点。
虽荒谬,但也许真的如此。
孟易通过观察郁柒宴的表情,都大概知道他的想法了。
他拱了拱手,继续说自己的打算。
“王爷,微臣觉得,可以先从魏氏进行调查。”
“小郡主上次不是说他们成亲十年未同房嘛,那微臣就先去查查这不同房的原因。”
郁柒宴微微抬眸,“你要如何查?”
不是他不相信孟易的能力,只是柯家人个个也不是吃素的。
唐衍在一旁帮忙出主意道:
“王爷,下官听说,太医院的诸位医术高超,不如请他们给柯少主看看,到底能不能人道?”
郁柒宴朝他摇了摇头。
“柯家是做药材生意起家的,他如果想隐瞒自己身体的情况,有一百种方法。”
闻言,唐衍也不再说什么。
孟易和司刹等人,也各自陷入了沉思。
郁柒宴是有个好办法的,可以从魏氏入手。
但,用这个办法的话,恐伤害魏氏名节。
细想间。
他灵机一动,有了新的打算。
“扶耳过来。”
他对孟易道,只于他单独说了句悄悄话。
孟易闻言惊讶:“什么?!”
那一瞬,他脸色变化飞快,五颜六色的。
震惊到眉毛都快掉下来了。
司刹和唐衍都很好奇,王爷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就这么办,那女扮男装之人,你若寻不到,可以去试试找凌无忧!”
郁柒宴又说了一句话,让唐衍、司刹他们更懵了。
柯家的事,还有凌姑娘什么事?
孟易心中五味杂陈,拱手去办。
离开王府时,没和唐鹤白玩够的孟驼,还依依不舍呢。
两个小孩子约定,过几日再见。
他们父子走后,唐衍一家也告辞离开。
郁柒宴回到郁雾的房间,望着快成睡美人的女儿,心累地捏了捏鼻梁。
越想越烦的他,索性,让司刹备车,又要去皇城司审问那个害小崽子昏迷不醒的女人。
第一百四十九章 幕后之人,还真是国师
皇城司大牢,幽暗、封闭。
黑压压的墙砖上还沾着洗不掉的血污。
刚踏入进来几步,便能听到犯人们被用刑的嚎叫。
接连起伏,一个比一个惨。
“肃王殿下。”
“王爷。”
“王爷是还要审那连环杀人案的凶手吗?”
郁柒宴走了一路,狱卒们见了他,都毕恭毕敬地停下手里的事,给他行礼请安。
“把她押出来,王爷要亲自审。”
司刹吩咐狱卒道。
几个狱卒立马行动起来。
郁柒宴径直来到了审讯室。
这里比刚才走过来的那一路牢房都要恐怖瘆人万分。
十字刑架上遍布血污,空气中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
就算有几扇天窗通风,血腥味依旧不散。
各式各样的刑具,摆了一整面墙。
角落里,还烧着个火盆,熊熊燃烧的炭火里,还放着烙铁。
郁柒宴进来后,立刻有狱卒给他搬来椅子,奉上茶水。
这么多年,他也习惯伴着血腥生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狱卒就把伤痕累累,已经只撑着一口气的黑袍女带了过来,绑在了十字刑架上。
她仍穿着那夜捉住她时的衣服。
这几日,她几乎每日都会被提上来用刑审讯一次。
皇城司有名的酷刑,她几乎都经历过。
可这毒妇骨头硬,嘴更硬,死活不肯再多说什么。
她看到郁柒宴的第一句话,仍在叫嚣。
“没用的,我劝你们尽早杀了我,无论如何我什么都不会告诉你们!”
她双目猩红,仿佛下一秒就要滴出血来。
一旁的狱卒,被她瞪的有些害怕,怒扇了她一巴掌。
黑袍女被打得唇角流血,仍用不服气的眼神望着他们,包括郁柒宴。
狱卒拿来沾了盐水的鞭子,欲抽打她,还没等落手,郁柒宴朝他示意,让他先退后。
郁柒宴慵懒地放下茶杯,漫不经心地走到那女人身边。
“三十年前,国师扶摇子,为四皇子郁彰换魂时,京中死了八个童子命的孩子。”
“三十年后的现在,又是换魂术,又死了八个四柱全阴的女孩!”
“别告诉本王,这一切都是巧合。”
“你主子,是国师大人吧?”
郁柒宴语气笃定地问。
黑袍女听到这话,明显瞳孔一缩。
像是被揭穿了真相一般,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郁柒宴看着她这副表情,心里所有想知道的,都能确定了。
幕后之人,还真是国师。
“那些被你们生取的魂魄都在什么地方?”
“钦天监?”
郁柒宴又问继续诈问。
黑袍女讽刺一笑,“怎么会留在那儿?我收一个,他便会马上炼化一个……”
话至此处,她猛地瞪大眼睛,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然而,为时已晚了。
她虽然全程没有承认自己是扶摇子的人,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已经挑明。
司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还是王爷高明,随便诈两句,比他们审问两三天都有用。
黑袍女又连忙找补:“没用的,我绝不会帮你们之人我的主子!”
郁柒宴嘴角微微掀起一抹笑,“用不着!”
他现在还没想对付扶摇子,因为他也知道,国师不容易对付。
继续走他一开始的打算,先让万人敬仰的国师身败名裂再说!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本王不需要你作证什么,本王只想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
郁柒宴露出危险的笑容,看得黑袍女心惊胆战。
“现在,你没什么用了,别占着我皇城司大牢的位置了,可以,上路了!”
他背对黑袍女,给了那些狱卒一个眼神。
狱卒长长刀出鞘,快起快落,一刀抹了黑袍女的脖子。
“伪造她供出扶摇子的证书,按上她的手印。”
“一模一样,抄录百份,明日穿便服去大街小巷上分发。”
“上到达官显贵,下到奴隶劳工,什么人都发!”
郁柒宴吩咐司刹,让他转交给皇城司的人,叫大家行动起来。
司刹却有些不解,“王爷,既然已经知道此案幕后之人是国师,我们不应该抓他归案吗?”
郁柒宴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
这个头脑不转弯的家伙,跟了自己这么多年,怎么一点都不懂变通?
“之前金銮殿上那事,他颠倒黑白、舌战群儒之能,你也见识过了。”
“况且我们现在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你觉得他会乖乖任我们处置?”
“只怕是连那公堂,都不会来上,就已经为他自己脱了嫌疑。”
郁柒宴简单解释道。
没办法,对方手段高明,他们只能另辟蹊径。
“所以王爷才让他们拿着不知真假的认罪书,出去造谣、传谣。”
“还不让他们穿工服,只能穿便装!”
“王爷真是苦心经营!”
司刹握着拳头的手,狠狠锤了一下放平的手,豁然开朗。
郁柒宴没再说什么,不过表情看上去蛮欣慰的。
次日,皇城司众人按照他的计划实施。
那黑袍女的认罪书,甚至都传到了醉香楼。
孟易去找凌无忧商量郁柒宴交代的那个「勾引」柯少夫人任务时,刚好看到醉香楼的掌柜坐在柜台里,在看这份告示。
了解郁柒宴想做什么,又智商在线的孟易,很快想明白了,心中忍不住对王爷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就像关于柯家的事,也只有肃王殿下能想出这么「损」的妙招!
“咚咚咚~”
看那掌柜看得这般忘神,孟易忍不住,敲了敲柜台的台面,提醒他来人了。
掌柜从告示纸里探出头来,看到是刑部的官爷,紧忙警惕起来。
“孟侍郎,什么风把您老人家吹来了?”
掌柜殷勤地问,笑得一张胖脸都快抽筋了。
“少贫嘴,你们凌老板呢?”
孟易直接问道。
“小人这就去给您叫。”
掌柜连忙上楼了。
不大一会,凌无忧和孟易一起坐在二楼包厢。
凌无忧的一壶茶烧好了,孟易也把来此的原因说明了。
“找我女扮男装勾搭有夫之妇?”
她震惊地声音,比开水壶还响。
孟易忙着为她降火。
“嘘嘘嘘,姑奶奶,您小声点,隔墙有耳。”
警惕的天性,让孟易生怕他们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被柯家人发现。
第一百五十章 老娘早就想和离了
凌无忧也是紧忙给自己倒了杯茶,让自己震惊的小心脏冷静冷静。
“一句话,这忙你帮是不帮?”
孟易见她一直没给出回复,着急询问。
凌无忧傲娇地撅了撅嘴,“哼,既然这个损招是肃王想出来的,那你让肃王亲自来求我啊,你孟侍郎的面子不够大,本姑娘不想答应。”
孟易:???
他怎么感觉自己跟自己凌无忧的思维不在同一水平线上?!
“不是,你不知道王爷日理万机吗?他哪儿有闲工夫理你啊?”
“再加上小郡主最近一直昏迷,你这个节骨眼上让他来求你?”
“他可是活阎罗肃王啊!真是嫌自己命长!”
孟易摇了摇头,感觉凌无忧能提出这个无理的要求,不是疯了就是想死!
凌无忧听到孟易说起小郡主的事后,也放低了自己的要求。
“这次我可以帮你们,不过,你得让肃王殿下再欠我一个愿望。”
“加上之前在柯府,已经欠下两个喽!”
孟易无奈,一口应下。
他觉得,凌无忧一个商人,最大的心愿莫过于她醉香楼的事,很多事不用肃王,他也能摆平。
毕竟,他现在虽是个侍郎,可只要等老尚书致仕,他便能顺利接手刑部尚书之位。
届时,就凌无忧这点小心愿,自然能满足她。
不过,本着诚信的态度,他还是将此事告知给了郁柒宴。
“让本王再实现她一个心愿?”
“呵~”
郁柒宴邪魅一笑,仿佛对这个凌无忧很感兴趣。
从第一次在灯会遇上她时,他便觉得,她很特别。
他现在,很期待看到凌无忧面纱下的脸,究竟长什么样。
之前听那个昏迷不醒的小崽子说,她长得很像沈若吟。
但,若她真是自己的吟儿,为何不来与他们父女相认?
郁柒宴对她,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你去回复她,就说她的要求,本王答应了。”
“两个愿望,无论何时何地,只要符合常理,本王绝不食言。”
孟易点头应和。
他知道,王爷似乎真的对那凌姑娘,很感兴趣。
凌无忧那边,也已经准备起了女扮男装的所需。
她根据刑部给她的魏氏出行安排,在魏氏要去看自家店铺生意这日,设置了几场偶遇。
经典的捡到姑娘香帕归还桥段。
再设计让魏氏下楼梯时踩空,凌无忧再英雄救美扶她一把。
一日偶遇两次,先让她相信姻缘。
再欲擒故纵,晾她两日。
下一次的安排,在她外出上香,与她在寺庙里偶遇。
这次,通过孟易的帮助,还设计弄坏了魏氏的马车,魏氏只能让丫鬟回城叫车,自己独自在庙里等着。
而这个空档,就是男版凌无忧与她感情升温的最佳时机。
根据魏氏的喜好,在寺庙的凉亭里,凌无忧与她吟诗作对。
聊起诗词歌赋,凌无忧像是有万千诗句,脱口就出。
她自己甚至都不明白怎么回事,仿佛这些诗句她曾经背得滚瓜烂熟。
就算失忆了,也永远刻在脑海里,想用时,随时拿取。
除了诗句,她既然还会说一些她自己都不知道意思,听不懂的语言。
与北泫王朝格格不入的语言。
她来不及对自己的身体感到疑惑。
因为魏氏已经完全被他的才华所倾倒。
同为女人,凌无忧能感应到,魏氏现在看自己这个眼神,足以说明,她真的对自己动心了。
果不其然,下一句,魏氏直接问了她个人信息。
“公子,天意让你我相遇三次,今日又让我们在此吟诗作赋。”
“奴家十分钦佩公子才华,敢问公子家住何方、今年贵庚、可有婚配。”
魏氏有些心急,查户口般,一脸三连问。
问完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失礼,害羞地垂了垂眸。
凌无忧却大度容忍地笑了笑,一一作答。
“小生金石县人士,在醉香楼做账房先生,今年刚满而立之年。”
“前些年,家中给我娶过一房妻子,可惜,她看上了地主王老爷,说什么都要与我和离。”
“小生拗不过她,知道强扭的瓜不甜,只好应了她。”
“所幸我们成亲仅五载,还未有子嗣,要不然,孩子注定少了娘,多可怜啊!”
根据魏氏的经历,凌无忧特意为她编写了这个人设。
魏氏听的,眼泪汪汪。
很轻易便联想到了自己,对这男版凌无忧很是同情。
“真是可恶。”
“嫌贫爱富、贪慕虚荣之人,最是可恨!”
“奴家又何尝不是命如纸薄,也被亲生父亲当做换去荣华富贵的筹码,嫁了个薄情郎。”
“唉,公子,不知你我以后,可否再见?”
这么多年,魏氏身边,一直也没个知心人。
遇到自认为有缘的男版凌无忧,很想与他保持联系。
“自是可以,夫人相见小生,随时可来醉香楼。”
“不过夫人毕竟是有夫之妇,常来见我一个外男,恐不利名声。”
凌无忧伪装的特别好,一副处处替魏氏考虑、打算的贴心模样。
与那个冷漠无情的柯少主,形成鲜明对比。
这也更深刺激到了魏氏。
“管他呢,左右,老娘的确也动了与他和离的打算。”
“自从嫁给他,守了十年活寡!”
“老娘受够了!”
魏氏完全不顾形象地大吼起来。
如果可以,她真的好想把自己那卖女儿的爹,和薄情寡义的夫君,一起挂在墙上,痛扁一顿!
从始至终,没一个人在意过她!
想到自己这十年岁月蹉跎,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凌无忧手足无措地只能轻轻抱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哭泣。
两人也算是有了一次亲密接触。
暗处偷看的孟易,嘴都快笑烂了。
把妹这一块,还是妹子更在行!
不过就是可怜了魏氏,还以为自己终于遇到了良人,没想到良人也是女子!
唉~
要不说王爷这招损呢!
比直接找个男人来,坏了魏氏名声还损!
不过也才能趁机彻底让魏氏清醒过来,如果她与柯少主和离,离开柯家,她也能真正得到自由。
天涯之远,她日后也定会遇到一个真心实意待她之人!
不多时,魏氏的丫鬟坐着新雇来的马车回来了。
魏氏临走时,与凌无忧相约三日后去醉香楼找她。
届时,想与他倾诉心声。
孟易心中暗喜,她们倾诉心声时,自己在隔壁偷听,一定能对柯少主、柯家了解更多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奈我何?
这日之后,柯家少夫人闹了几次和离。
柯少主虽不让外传,但是架不住柯家人多嘴杂。
这事,不过两三天时间,便成了盖过国师派人杀女童取魂一事的舆论。
别看杀人取魂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钦天监里,却好似丝毫未受影响。
“师父,玉莲师妹的尸体,已经在城门口挂了三四天了。”
“弟子打探到,这案子原本是刑部受理的,后来,他们实在搞不定,请了肃王和小郡主,便由皇城司接手了。”
“但,玉莲的口供,不知是什么人传出来的?按理说,若她的口供为真,肃王不可能不来找您麻烦。”
小道士一五一十地汇报,凭他的认知,当然看不透郁柒宴下得是什么棋,所以颇为紧张不安。
扶摇子闻言,却无所谓地抬了抬眸。
“他们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但挺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本座的对手,没有盲目来找麻烦。”
“散播那些玉莲的供词,无非也是想抹黑本座罢了。”
“那些杀不死我的,终将使我更强大!”
扶摇子对郁柒宴的手段,心知肚明。
他丝毫不在意这些。
在北泫国,他信众广阔,任由郁柒宴如何抹黑,他就自信到郁柒宴能奈他何?
“小小姐的换魂术,各方面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她让弟子过来问问,什么时候能彻底开始?”
那小道士询问起了旁的事。
提起给沈嘉音换魂一事,扶摇子还是兴趣高涨的。
“走,我们现在就进行!”
他挑眉阴阴地笑了笑,仿佛已经准备好迎接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即便女儿醒来后,芯子还是沈嘉音,并且还得喊自己爷爷,但只要能每天见到她的脸,自己便知足了。
“师父,还有一事弟子没禀报呢。”
那小道士拱了拱手,把听后扶摇子也许会生气的事留在最后说。
“说。”
扶摇子耐着性子道。
“弟子们查到,镇国公的那副山河图并非真的,不是您当年藏龙脉的那副。”
“只是一副普通山水画。”
“当年的那副,早就丢了,听说是被一个小姑娘捡走了。”
“这京中的姑娘这么多,没有其他特征,我们根本没法寻人。”
对此,那小道士也没办法。
宁可冒着被扶摇子惩罚的风险,也必须说出他们的困境。
扶摇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图上藏着龙脉,获得此物之人,若妥善利用,定也是人中龙凤。”
“你们只管去查,有没有之前平平无奇,这些年突然得势之人。”
那弟子拱手行礼后,忙着离开去办差。
扶摇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追上他,又嘱咐道:
“还有一点,龙脉也会显现到持有者自身,手中有龙脉那人,定也是长相极美之人。”
“你们仔细寻寻,京中符合这几点的女人,不多!”
扶摇子这些年,为了寻找那些异界之魂,经常外出云游,并不在京中。
对于京中的风云变幻,也不太知晓,只能全全交给自己这几个弟子。
玉莲,是他众弟子中不错的,资质虽不高,却对自己格外忠心。
她没了,他还真觉得缺了点什么。
在去给沈嘉音换魂前,扶摇子出了趟府,去了悬挂玉莲尸体的城门口。
他要取走玉莲体内还未散尽的残魂。
虽然她的修为被郁雾那个小蹄子废了,但凡是修行过之人的魂魄,对他来说,还有大用。
“肃王、小郡主,等本座给您送份大礼!”
夜色中,扶摇子苍老的脸,笑得狰狞。
一国国师?
纯纯邪教头子!
夜晚的京城街头,闲人极少,仅有些士兵、打更人巡街。
但,白日里的街头,却热闹非凡。
走街串巷叫卖的、逛街的…比比皆是。
醉香楼,又是一天客满为患。
魏氏如约来找凌无忧。
凌无忧也早早换好了男装,在醉香楼二楼的雅间,准备好了茶水。
孟易带了两个刑部的下手,在隔壁房间听墙根。
不亦乐乎。
“什么?柯少主竟然没有病?就是天生对女人不感兴趣?!”
孟易大大的震惊,忍不住喊出了声。
两个房间隔音不是很好,魏氏听了个清楚。
“谁在那边偷听我们说话?”
魏氏泼妇一样,抄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冲到隔壁去找那个人理论。
孟易见败露了,所幸主动现身。
“孟侍郎?”
“你们刑部的人,竟也能做出这等偷听别人隐私的龌龊事?”
魏氏大吼着,恨不得让全楼层都知道。
她是商户女,平常装得温婉大气。
但凡有人敢损害她的自身利益,或者犯到她头顶,她也绝不轻饶。
这也是为什么她嫁进柯家十年无所出,外界却鲜少有人传她笑话的原因。
“抱…抱歉啊!”
“不过,柯夫人私会外男的事,若是被柯少主,或京中贵胄们知晓,怕是比我这个龌龊小人听墙根一事,来得更蜚短流长。”
孟易的计划逐渐展开,就是用魏氏害怕名声落败这点来威胁她,说出柯少主的秘密。
魏氏的确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
她转头看了看男版凌无忧。
似是不想让他跟着自己受牵连。
无奈,只能向孟易妥协。
“你们想如何才能放过我们?”
鱼上钩了,孟易很开心。
“跟我们讲讲你丈夫柯少主与二皇子的事吧,事无巨细,所有的都要说,一丝不得隐瞒。”
“不妨直接与你坦白,肃王已经知晓了大概,就是想找个证据捉拿柯少主了。”
“正好,你也想与柯少主和离,若他柯家一切如现在这般,你们根本没法和离。”
“但,若他犯了事,真的对二皇子做过什么,他便是待罪之身,你们和离,不用经过柯家同意,官府照样可以给你办。”
孟易一点点给魏氏分析,对她来说的好处。
魏氏自己也知道和离之难。
要不然,这几日在柯家也不能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她眼眸转了转。
再次看向孟易时,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柯家,老的、少的都愧对于她。
那点恶心的破事,她也没必要替他们保留。
“你们当真不会把我们现在的事透露出去,还会助我和离吗?”
魏氏不放心地又问了一句,想听到孟易肯定的确认。
“当然,本官用我的官帽发誓!”
孟易这誓言很毒了
魏氏也放心多了。
他们屏退了凌无忧和其他刑部小吏,还是这个房间,促膝长谈。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不被世人所认可的感情
柯家藏了十年的秘密,竟与郁柒宴想的一样。
孟易身为直男,对此也很是不解。
但这世间真情千千万万,不理解,但尊重。
原本他还以为柯少主是个薄情之人,对着魏氏这般的美娇娘,十余年未曾心动。
现在了解真相后,他竟惊奇发现,柯少主才是真正的情种,即便爱人不在身边,爱情不被世人所理解,仍保持初心,不负对爱人的忠诚。
“这天意,真是捉弄世人!”
孟易苦笑一声,与魏氏感慨道。
“现在好了,你们快把他抓起来定罪吧,这样我也能另寻归宿。”
魏氏已经等不及要和女扮男装的凌无忧双宿双飞了。
孟易闻言,实在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魏小姐,你是说的新归宿,不会是方才与你私会那人吧?”
“哈哈哈~”
实在忍不住了,孟易捧腹大笑起来。
魏氏有些发懵地望着他。
刚才那郎君怎么了?
又有才华,又俊朗!
“喂喂,孟侍郎,好笑吗?”
魏氏不悦地白了他一眼。
“魏小姐,抱歉。”
孟易道了声歉后,朝门口喊了一声凌无忧的名字。
魏氏还以为凌老板也在门后偷听呢。
但孟易这声过后,进来的却是与魏氏私会的小公子。
魏氏不解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秒,凌无忧揭了人中处贴着的胡子,脱了男子穿的圆领袍,又散开了头发。
俊俏小公子的皮囊下,是位娇俏的小娘子。
魏氏看得目瞪口呆。
孟易朝她拱了拱手,满面歉意。
“实在抱歉,此为我们逼你讲出柯少主秘密之计。”
“让凌姑娘女扮男装,这样即便你们的私情被曝光,只要她亮明身份,你的清白照样能保住。”
“若魏小姐不解气,大可打孟某几下消气。”
知道他们对魏氏不起,孟易也想尽量做些什么弥补。
魏氏望着换成女装的凌无忧,竟一时间对她更感兴趣了。
她娇羞地对着凌无忧笑了笑。
“其实…如果凌老板不嫌弃奴家,我们也可以试试在一起,就当搭伙过日子嘛!”
她不断对凌无忧抛媚眼。
一旁的孟易看得一愣一愣。
这是丈夫性取向不正常,十年时间也影响到了妻子?!
凌无忧被她拉着胳膊,无法动弹。
她尴尬地朝魏氏笑了笑,“魏娘子,我喜欢男子!”
她再三强调。
“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这些年我在柯家也攒了不少私房钱,足够支持你将醉香楼开到邻国去。”
“我也会做生意,我们在一起,生意才能越做越大!”
魏氏笑脸盈盈,一副仅剩就认准了凌无忧一般。
非要和她发生点什么才肯满足。
凌无忧有些无奈。
甩又甩不开,面对这么娇滴滴的美娇娘,又不能动粗。
她忙着看向孟易,用眼神向他求救。
孟易:……
他能有什么办法?
猛地,他想到了郁柒宴。
没办法,就他级别最大,只能用他来压魏氏了。
不经大脑过虑,他脱口而出:
“凌姑娘是王爷喜欢的人,魏小姐,你有几个胆子,敢跟王爷抢人?”
魏氏听了这话,撅了撅嘴。
只能不情愿地放下凌无忧的胳膊,与她保持安全距离。
凌无忧:???
肃王喜欢她?!
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孟易:(′︿‵?)
完了。
他已经想到了自己死后埋哪儿了。
今日这事,当天就能被肃王殿下知道,他得尽快回家安排后事。
魏氏临走之前,还不忘提醒孟易和凌无忧他们,柯少主之事,千万别说是她供出来的。
孟易自是也不会让魏氏一个弱女子背锅。
柯家那边,他就打算说是他们刑部自己查出来的。
毕竟,利用魏氏知道此事,也算是他们本事。
迈出醉香楼大门时,魏氏还恋恋不舍地望了凌无忧一眼。
凌无忧被吓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这算工伤,得找肃王赔偿!
她站在二楼的窗户,正好还能看到走在街上的魏氏。
一阵大风刮过,魏氏头上的蝴蝶发叉被吹落在地。
她刚准备弯腰去捡,突然,迎面走来个翩翩公子,也在弯腰帮她捡发钗。
两人的额头碰到了一起,一段独属于魏氏的缘分,正拉开序幕。
凌无忧望着这副场面,心中也忍不住发笑。
“看什么呢?”
孟易见她笑了,也走过来想看看。
可惜,他过来时,魏氏和那公子已经走远了。
“没什么,倒是你,骗人说我是你们王爷的人,不怕你们王爷知道后活剥了你?”
凌无忧挑了挑眉,一副等着看孟易笑话的模样。
孟易耸了耸肩,“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看的开!”
他顽皮闪了下身,到一旁桌上拿起还有半杯的茶,一口饮尽后,与凌无忧打了声招呼,潇洒离开。
夜。
孟易将今日从魏氏那里得知的消息专属给郁柒宴。
早有预料的郁柒宴,并没有孟易初听到这些事时,那般惊奇。
“这么说,二皇兄的昏迷,就是因为受不了柯少主娶妻的打击。”
“本以为柯少主背叛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殊不知,柯少主也是父命难违,不逼不得已。”
郁柒宴竟有些同情柯少主,他这些年,过得会很很辛苦。
就像魏氏说的,他常常酗酒。
酒醉后,喊的都是郁尔吉的名字。
不过,他们的感情注定是见不得光,不被世人所允许的。
但那些都是后话。
现在还是得想办法让二皇兄苏醒过来。
“王爷,现在既然知道了二皇子昏迷原因,我们下一步该如何?”
司刹担忧地问。
想到能帮二皇子醒来的小郡主自己都在昏迷,他也跟着着急。
郁柒宴同样心累地瞌了瞌眼。
“孟易,你明日把柯少主约到醉香楼,本王要亲自见他。”
孟易拱手领命。
与郁柒宴汇报完柯家的事后,孟易却迟迟不敢将自己说凌无忧是王爷的人一事告诉郁柒宴。
踌躇片刻,方抱着早死晚死都得死的心态,一股脑与郁柒宴说了。
司刹听后大为震惊。
也替孟易捏了一把汗。
孟易壮胆抬头,细细观察郁柒宴的表情,却发现,王爷似乎对此并不算很生气。
“事发突然,你说了就说了吧,不过切记,尽快去澄清此事,别耽误了人家姑娘的终生大事!”
郁柒宴只是简单警告了他一句,便自顾自又看起了手边的兵书。
仿若,这一切都无所谓。
孟易流到一半的冷汗被止住,迈入鬼门关的一脚也缩回来了。
趁着王爷没反悔之前,赶紧逃命般地告辞离开。
第一百五十三章 大喜,小郡主苏醒了
翌日。
刚过巳时柯少主便去了醉香楼,赴郁柒宴的约。
二楼雅间里,郁柒宴已经备好了酒席。
与他一起出席的,还有孟易。
“草民见过王爷。”
柯少主进门后,毕恭毕敬地给郁柒宴行了个礼。
随后,眼神询问孟易,王爷请自己来是要做什么。
孟易故意回避他的眼神。
他们的交头接耳,全被郁柒宴收入眼底。
他低声开口道:
“柯少主不必紧张,今日请你过来,主要是想跟你说说二皇兄。”
“柯少主,入座吧。”
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示意柯少主坐下。
听郁柒宴再次提起郁尔吉,柯少主心头猛地一颤,紧张了几分。
强装镇定地问:“之前不是讲过了吗?是王爷还有什么不太明白的吗?”
郁柒宴微微笑了笑,“今日,咱们聊点不一样的。”
柯少主仍怀着忐忑。
入座后,酒过三巡,郁柒宴和孟易与他讲起来从魏氏那里知道的事。
他的脸色变来变去的,到最后,红得如桌上那熟透了的大虾。
只能通过不断饮酒,来缓解自己的尴尬。
“王爷,小人与二殿下的感情……”
柯少主忙着想解释什么,被郁柒宴打断。
“我们又不是老古董,不理解,但尊重。”
“你们的感情,我们不予插手,现在,本王只想问你一件事。”
郁柒宴态度严肃,但语气听起来很是稀松平常。
柯少主紧张的心情,也逐渐放松多了,“王爷请问。”
“你希望二哥能醒来吗?”郁柒宴道。
闻之,柯少主立马急了。
这是什么话?
在这世上,他是最希望阿吉能赶快醒来的人,比沅成帝和肃王都要急迫。
要不然,他这些年,他也不会散尽家财去买那能维持阿吉身体健康的熏香!
“王爷可有让阿吉恢复的法子?”
柯少主着急询问。
“有是有,不过得等雾雾先醒来。”
郁柒宴知道,小崽子一定有办法。
柯少主也知道小郡主为了捉凶,法力耗尽昏迷一事。
他还没去王府探望过小郡主呢。
有些惭愧。
也许是为了弥补,忙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小郡主快点醒来?若小人能帮得上忙,但凭王爷吩咐。”
郁柒宴遗憾摇头。
“柯少主还是先管好自家后宅吧,听说少夫人最近在闹和离。”
“你若真对我二哥余情未了,就不该耽误了魏小姐这十余年的青春年华!”
被郁柒宴这么一责怪,柯少主眉心紧锁,想要解释这门亲事是他爹硬塞给他的,他也无可奈何。
但他自己心里也清楚,终究是自己愧对于魏氏。
“王爷教训的是,小人回去后就与魏氏和离!”
他拱手承诺着。
推杯换盏间,他又与二人讲了些以前与郁尔吉发生的事。
郁柒宴也才发现,郁尔吉殿中那香料原来是他派人燃的。
也真是用心良苦!
从他口中,郁柒宴了解到的二皇兄,与宫中传闻的那个,截然不同。
那精明能干,少年老成,是个为数不多的经商天才。
若他没有昏迷十年,定会带着林家和整个北泫,走上经济贸易的最前沿。
三人的酒局,下午时便结束了。
郁柒宴的酒量不错,这几杯对他来说,不过是洒洒水。
回到王府时,康叔一脸兴奋、喜悦地朝他迎了上来。
“王爷,大喜!小郡主醒了!”
康叔已年过五十,一笑起来,满脸褶子。
尤其是像现在这般大笑的时候。
那张皱巴巴的脸上,有几条皱纹,他的喜悦便有几分。
郁柒宴听闻此事,自然也是喜出望外。
小崽子昏迷快五日了,终于醒了!
她这次的昏迷时间是最长的。
这几日,郁柒宴也要担忧坏了。
若她再不醒,父皇沅成帝那边怕是都要知晓此事了。
郁柒宴步履匆匆,很快来到郁雾的院子。
此时,才苏醒不久的小奶团子,刚和冯莺时、鹿聆他们做完游戏。
玩得有些累了,小崽子躺在亭子的木板上休息,几只毛茸茸也像她一样趴着。
天气越来越热,这里还算避暑的好地方。
冯莺时和鹿聆在一旁念书给她听,她仍昏昏欲睡地眯着眼睛。
这次法力消耗的巨大,单靠她自身修复是完全不够的。
除了郁柒宴和沅成帝他们每日给她做的功德外,她还需要自己再攒两个大功德。
为百姓们寻到连环杀人案的凶手算一个。
还需要再来一个!
她的小眼珠,有意无意地在冯莺时身上瞟着。
冯莺时和她的小狐狸被郁柒宴警告过,不敢在郁雾面前说什么,所以对于冯莺时在冯家所受的苦难,郁雾一概不知。
可事实明摆着呢。
就算不用任何人说,猜也能猜到!
她能在冯家大夫人手下,把自己养到六岁,也真是不易。
思及此,郁雾微微睁眼,想再看看冯莺时,借着太阳光,眼神瞟到了一个急匆匆朝自己这边奔来的玄色身影。
“爹爹!”
小奶团子眼中一喜,顾不上其他,连忙站起身,连鞋都未穿,跑了出去。
冯莺时和鹿聆在后面追,一人给她拿了一只鞋。
“爹爹~”
软糯奶香的声音,再次于自己耳畔响起,恍若隔世。
糯米团子飞扑进郁柒宴怀里,郁柒宴抱着她,感觉到她明显瘦了一圈,原本肉嘟嘟的小身子都都缩水了,很是心疼。
“还有没有那里不舒服?”
“让康叔找太医了没有?”
郁柒宴忙着询问。
“爹爹,你忘了,雾雾自己就会治病呀!”
小奶团子的声音甜到粘牙。
“爹爹安心,雾雾现在已经全然没事了,不过雾雾还需要更多的功德值。”
郁柒宴点了点头,打算开自己私库去修桥铺路。
虽然王府也没什么钱,但他可以让七日安大师再画几幅画。
“雾雾妹妹,你还没穿鞋呢。”
追上郁雾后,鹿聆急忙喊道。
看肃王在这,刚赶到的冯莺时也紧忙跟着鹿聆一起给郁柒宴行礼。
“参加王爷。”
二人齐声道。
郁柒宴微微朝他们点头,看到他们手里一人拿了一只小崽子的鞋子,忍不住嗔怪小崽子:
“这么大了,还不知道穿鞋?”
郁雾嘟着小嘴,小脚叠放在一起,“伦家太想早点见到爹爹嘛!”
面对她的撒娇卖萌,郁柒宴照单全收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从冯莺时、鹿聆二人手里接来鞋子,亲手给小崽子穿上。
第一百五十四章 和我一样喜欢夺笋
时候也不早了,想到小崽子刚刚苏醒,身体没有康复,最好吃些清淡的饭菜,郁柒宴特意吩咐康叔去准备,却被郁雾自己拦了下来。
“不要不要,雾雾想七大鸡腿和大肘子!”
“雾雾才不要吃青菜呢!”
“爹爹,雾雾的身体情况,窝自己最清楚了,阔以七肉肉的!”
小奶团子拉着郁柒宴的袖子,就差直接在地上打滚了。
“可你昏迷这几日都未曾进食,突然池油腻的,肠胃会受不住的。”
郁柒宴耐心地给她解释。
“不管,窝要七肉肉,就要七肉肉,吃饱才有力气陪爹爹惩恶扬善!”
小奶团子已经唱起来了,中气十足。
康叔见她这小可怜的模样,不忍心帮忙劝说郁柒宴,“王爷,要不少准备点?”
郁柒宴心里地点头,示意康叔可以。
饭桌上,郁柒宴将柯少主和郁尔吉的事讲给了郁雾听。
这种事,让小孩子知道也不知好不好。
不过郁雾应该除外,她又不是普通小孩子!
如郁柒宴相信那般,小崽子再怎么得知这事前因后果时,比司刹、孟易他们都要惊讶。
吃鸡腿的动作都停顿了一秒,吓得郁柒宴还以为她是噎住了,连忙倒水。
“这世间感情千种万种,跨越物种都能相恋,何况性别?”
“日后你长大了,便会理解爱上一个人的不由自主。”
郁柒宴给小奶团子好顿解释,为她树立一个健康的三观。
这些道理郁雾自然都懂。
“爹爹,雾雾感慨的不是二伯伯他们的感情,而是爹爹让凌姨姨女扮男装套路柯少夫人。”
“能想出这种招数来,不愧是我雾雾大王的爹爹!”
“和我一样喜欢夺笋!”
郁雾说着,拍案大笑。
郁柒宴听着,却感觉不像什么好话。
不过对于让凌无忧女扮男装勾搭魏氏一事,他确实有几分羞愧。
改日,他要好好感谢凌无忧,也要亲自去给魏氏请罪。
“咳咳!”
他干咳了一声,打断小崽子的笑声。
“所以,你可有办法让你二伯伯苏醒?”
郁柒宴询问起正事。
“放心吧,爹爹,此事不难,只需窝带着柯少主入二伯伯的梦,让柯少主这颗大心结自己把自己解开即可。”
郁雾用自己的童言童语解释道。
郁柒宴没管太多,知道小崽子有办法就对了。
“爹爹,我们明天就去找柯伯伯叭!”
小宝宝奶声奶气的说着,话说多了,嘴角难以控制地分泌口水。
郁柒宴自觉给她擦嘴。
这动作越发熟练了,从一开始的嫌弃她,到现在,逐渐嫌弃自己擦得不干净。
关于入梦一事,对于常人来说,是有一定风险的。
是生魂脱壳入内,极有可能回不来。
关于入梦救人的种种,在正式开始前,郁雾都让郁柒宴跟柯少主讲了个明白。
确定柯少主为了救郁尔吉而不惜自身后,郁雾和郁柒宴才带他进了宫。
郁尔吉还是像之前一样,安静地躺在自己寝殿床上。
十年了,这是康柯少主第一次进宫,也是这十年间,第一次见他。
自己想方设法派人送来的香,起到了很大作用,阿吉虽昏迷,但身体已经有明显衰老的迹象了,与常人无异。
他走上前去,颤抖地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
似乎能明显感觉到他脸上的褶皱。
算起来,他也已有三十好几。
岁月蹉跎,一晃十年,他们都不再年少。
“柯伯伯,你先别伤感了,等一会儿二伯伯醒了,你们想说什么再说。”
“你现在要调整好情绪,雾雾带你入梦。”
郁雾催促了一句,随后,凭空变出一盏莲花灯。
“爹爹,这灯你拿着。”
“记住,若我们没醒来,一定要在灯燃灭之前大喊我们的名字,将我们带回现实。”
“否则,我们都会像二伯伯那样,被永远困在梦里。”
这一点,小奶团子已经强调无数次了。
她几乎每天都要墨迹一遍,郁柒宴和司刹他们也快听得耳朵起茧子了。
但,大家都知道她越是墨迹,证明此事越是凶险,连她都没有十足的把握。
“小郡主放心吧,王爷忘了,属下也不会忘!”
司刹抢先说道。
他可舍不得让小郡主再也醒不过来。
郁柒宴斜扫了他一眼,语重心长地对郁雾道:
“一切小心,量力而为。”
小奶团子点着头,拉着柯少主在郁尔吉床边盘腿坐下。
随着她身上法力不断施展,道道金光从她体内涌出,将她和郁尔吉二人团团包裹。
很快,两人灵魂出窍,一动不动,也没了呼吸。
司刹上前探他们鼻息时,惊得起了一身冷汗,不断向天期待,一定要报小郡主平安无事。
梦境里。
郁雾二人穿过一片白雾,进入到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
这里风景绝美,不远处有个茅草屋和小亭子。
此时,亭子里正坐着两个人,谈天论地、对坐饮茶。
不难看出,其中一个是郁尔吉,却是十年前,还年轻的他。
至于另一个…没有脸!
整个面部的地方,一团白雾。
两人好奇上前,很明显郁尔吉也发现了他们。
他万分震惊,自己在这地方不知时日,从未见过自己对面那人以外的其他人。
这一大一小两人是……?
不对!
等等!
为什么这个大的,长得跟自己的阿泽那么像?!
他猛地感觉有些头疼。
“二伯伯,你听雾雾说,这里是你的梦境,这一切都是虚幻的,你赶快跟我们离开,回到现实去。”
不等郁尔吉反应过来,郁雾的小手便扯住了他的手指。
“是啊阿吉,我们快走!”
柯少主也跟着迎合了一句。
郁尔吉面对这突然闯到自己家里的两个人,很是恼火。
“不管你们是谁,立马滚出我家!”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就是个大骗子带着小骗子。”
他怒声吼了一句,不再理会郁雾二人,继续坐下与那无脸人饮茶、闲谈。
郁雾耸了耸肩,她就料到会这样。
梦境里的人分不清梦境与现实,即便见到自己朝思暮想的人,也会认为是假的,或坏人伪装的。
他们的精神受过太大痛苦,俗称心死了,所以他们宁愿活在自己编织的梦境里,也不愿去接受现实,哪怕现实其实与他们所想的截然不同,或者,更美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终究是她一个孩子承受一切
没办法,郁尔吉都快拿着扫把撵他们了,郁雾二人只能暂时远离郁尔吉的茅草屋,蹲在一旁溪水边想着对策。
小奶团子将手肘放在膝盖上,用双手托着小脸,愁眉苦脸的。
柯少主的状态也没比她好到哪儿去。
一个两个,唉声叹气。
“雾雾,你可有办法让你二伯认出我来?”
“方才听他与那看不清脸的家伙对话,他分明是把那东西当成我。”
“十年了,他一直是这么过来的,他独自承受了这么多,而我却丝毫不知,我真是……”
话至此处,柯少主自责地锤着大腿。
“柯伯伯别着急,二伯伯从见到你的那一刻,他在这个梦境世界的世界观就已经崩塌了。”
“要不…你尝试一下到他面前去表现表现,向他证明现在的你是真实的你,是他心里一直惦记的那个你。”
这也是郁雾第一次入梦,具体该如何能让郁尔吉认清现实,清醒过来,她也不知。
现在只能靠柯少主了。
希望,他能用爱唤醒他吧。
柯少主跟郁雾一前一后,偷偷摸摸地靠近郁尔吉的茅草屋。
自从见过他们后,郁尔吉的深海已经逐渐干涸。
原本有院子、有凉亭的小屋子,现在只有一个空壳了。
剩郁尔吉幻想出来的那个代替柯少主的无脸人,在这里陪他。
“阿泽,你说,刚才那一大一小是什么人?”
“他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郁尔吉拉着无脸人的手,低声细语地问道。
因为无脸人和梦境世界的一切都是郁尔吉想象出来的,所以郁雾和柯少主并不能看清无脸人的神态,也无法听到他说话的声音。
在他们眼中,郁尔吉更像是自问自答。
“什么?你说他们想把我带走,让我永远都见不到你?”
“可是那个男人与你长得好像啊!”
停顿几分钟后,郁尔吉又连连道:“不错,他们一定是骗子,用了易容术乔装打扮!”
全程听郁尔吉自言自语的郁雾和柯少主:……
得亏是在梦里,要不然,郁尔吉现在这状况,都得被当成疯子。
“柯伯伯,我二伯伯是不是以前就精神不太正常?”
郁雾很认真的问。
曾几何时,她一度认为整个郁氏皇族的人都不正常。
柯少主尴尬笑了笑,没回复她。
正当此时,他们脚下虚幻的土地突然一声巨响,郁雾差点没站稳摔倒了,幸好柯少主极是拦住了她。
郁尔吉那边也是一样,他和无脸人相互搀扶着才勉强能站立。
“小郡主,这是怎么回事?”
柯少主紧张地问,感觉像是地震。
郁雾眉头皱了皱,“不好,我感应到引路灯好像出了问题,灯没有顺利燃烧完,应该是被外力弄坏了。”
她也逐渐变得紧张起来,说话都变得顺溜多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柯少主着急地问。
两人说话间,周围的山体都开始崩塌,巨大地石块往下滚落。
正好一块足有水缸大小的石头,快要砸中郁尔吉那边了。
柯少主见状,都忘了这是在梦里,被砸到了也不会死,急忙跑了过去,推开郁尔吉,替他挡下那块石头。
被推倒在地的郁尔吉,望着大石头下压着的柯少主,坐在地上傻眼了。
那么一瞬,他脑海里闪过所有以前与柯少主一起的种种。
他身边的无脸人,也在那一瞬逐渐消失。
他的眼中,倒影的满是柯少主的身影。
“阿泽——”
他疯了一般地大吼一声,不顾脚下摇摇晃晃的土地,奔向柯少主那边。
他想要用力搬开石头。
郁雾看着他们这一幕,眼睛瞪得很大,懵极了。
搞什么?!
“二伯伯这是你的梦境,你想让柯伯伯不被石头压着,幻想一下就行!”
郁雾出言提醒道。
没办法,看二伯伯搬石头的画面,太滑稽了!
郁尔吉望着这个小萝卜头一样的奶团子,眨了眨眼睛。
叫他二伯伯,莫非是他哪个弟弟的孩子?
这孩子长得眉清目秀、精雕玉琢,跟个年画娃娃似的。
莫不是…老七的女儿?!
想到这一点,郁尔吉有些震惊。
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了多久了?老七都生出个这么大的女儿了?!
他记忆里,郁柒宴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半大孩子。
不管这些了,先按照这孩子说的话做吧,看看能不能救下阿泽。
他微微闭上眼,开始幻想。
肉眼可见的速度,柯少主身上压着都大石头被移开了。
柯少主都没用人扶,自己就起来了。
其实他自己也能将石头轻而易举挪开,只是他们都把梦境当成了现实。
被郁雾一提醒,两人才逐渐想明白。
“阿吉,你终于认出我了!”
柯少主泪眼婆娑地看着郁尔吉,与他拥抱在一起。
郁尔吉自然也回应着他的拥抱。
“阿泽,真的是你,不是梦……”
两人腻腻歪歪,郁雾在旁看着眼睛快瞎了。
终究是她一个小孩子承受了一切。
“我说,你们离开梦境再亲亲我我吧,这个梦境世界都快塌了!”
郁雾无奈开口。
周围落石滚动,她在风中凌乱。
那两人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朝她笑了笑。
“小郡主,如何出去啊?”
柯少主终于问到正题了。
郁雾施了个指诀,大声道:“你们抓住我,我带你们出去。”
郁尔吉和柯少主,一人一手搭在她的一边肩膀。
一道金光从郁雾身体里飞出,她带着二人在空中蹦了一下。
但仅仅也只是蹦了一下而已。
他们仍待在原地,并未离开梦境。
郁雾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难道引路灯真坏了?!
爹爹那边发生了什么?
“小郡主?我们怎么没回到皇宫?”柯少主忍不住,担忧地问。
郁雾又尝试了几次传送法术,皆失灵了。
无奈,她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席地而坐,把自己猜测的真相告诉二人。
“这么说,我们真的回不去了?”
郁尔吉的语气,似乎并不是很着急。
“先等等看,不着急!”
郁雾可不想永远留在这儿,她必须先冷静下来,才能再想别的办法。
现在,整个郁尔吉的梦境,都是郁雾和柯少主来时的那一片白雾,没有了山清水秀的世外桃源,也没有了茅草屋。
白茫茫的空间里,也唯有他们三人。
第一百五十六章 林慧儿焚魂救子
皇宫,郁尔吉寝殿。
一个小太监倒在血泊中,他手边,是摔成两节的莲花灯。
司刹的刀尖儿上滴着血。
郁柒宴的脸色冷到如雪夜的冰川。
他从轮椅上起来,弯下腰,将莲花灯一点点捡起,看着已经熄灭的烛火,双目猩红。
方才,他们这里一切如常。
郁柒宴和司刹主仆二人守着郁雾和柯少主的躯体,看着莲花灯。
突然,进来个郁尔吉殿中的小太监,以奉茶的借口大胆夺走了莲花灯,一把摔碎。
他的命,自然也交代在了司刹手里。
“王爷,这内侍一定是有预谋而来。”
“二皇子昏迷恐不是表面看着为了柯少主,怕还是被歹人所害。”
“那歹人不想让二皇子醒来,特派人来破坏小郡主的引路灯。”
司刹关键时候,分析事情还是很有头脑的。
但对于郁柒宴来说,这些话不用他分析。
他现在更担心郁雾的情况。
“雾雾说了,灯灭了就让我们喊他们的名字,快!”
郁柒宴催促司刹来和自己一起喊。
两人一个喊郁雾一个喊柯少主。
但,喊了几刻钟,嗓子都哑了,他们的身体也没有任何反应。
郁柒宴知道,就算再喊下去也于事无补,赶紧让司刹去想办法找人。
他们认识会法术的人当中,最厉害的只有国师扶摇子。
除了他之外,也没有别人了。
此事,也直接惊动了沅成帝。
沅成帝比扶摇子离得近,不出片刻便赶来了。
看到自己的宝贝孙女雾雾,身子都赢了,没有心跳、脉搏、呼吸,他也跟着心凉了半截。
“宴儿,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谁啊?”
眼神瞥到郁雾身边的柯少主,沅成帝好奇询问。
郁柒宴知道这事瞒不住了,只能一五一十说了,毕竟地上有个太监尸体呢。
得知了牵引过后,沅成帝怒目圆瞪地看着郁柒宴。
“什么?”
“你是怎么当爹的?这么危险,你竟然同意雾雾去?”
“她才三岁啊!她就算再有本事也只是个孩子!”
“这老二也是,都昏迷十年了,还如此不让朕省心!”
沅成帝变得喋喋不休起来。
他墨迹到郁尔吉昏迷十年的事上时,突然想起来有什么不对的一般,又道:
“你方才说,老二是为了这个男人才陷入昏迷的?”
沅成帝指着柯少主,一脸惊奇。
他脑海里,仿佛想到了什么肮脏的事情。
自己的儿子竟然有那种癖好?!
不过现在不是讨论郁尔吉喜好的事,当务之急,还是得先想办法把他们从梦境里唤醒。
沅成帝在殿内急得团团转。
郁柒宴还在不停喊郁雾和柯少主的名字。
司刹那边去找扶摇子,也并没有回来。
他们本就与扶摇子有过节,已经算是结仇了,这次再来找他救人,是根本不可能!
沅成帝也知道扶摇子那边也许指望不上,下令让福公公他们出去张贴告示,把北泫的有能之士都叫来。
顿时,周围众人乱作一团。
也正当此时,一直挂在郁尔吉寝殿门口的女子画像,发出了微弱的光亮。
众目睽睽之下,一个身影透明的女人,从画中飘了出来。
众人定睛望着她。
自从郁雾来了,大家都是妖魔鬼怪见了不少,对于这个透明的、又会飘的女人,最多是疑惑她为什么会在这儿。
没有恐惧或三观崩碎。
“奴婢林慧儿,参见陛下、肃王殿下。”
那女飘落到沅成帝和郁柒宴面前,正常行礼问安。
若不是她身体透明,出场方式又如此特别,真与常人无异了。
沅成帝绞尽脑汁,眼前的女子确实有几分印象,是谁来着?
林慧儿?
林……
老二的生母?
“你是…老二的生母那个姓林的宫女?”
沅成帝惊讶开口问道。
当年,她被赐死后,灵魂附在了这画里,一直留到了现在。
“林氏,当年,赐死你,并非朕的本意。”
“朕当年刚刚登上皇位,根基不稳,连皇后之位给谁都无法说的算,对你的生死,也完全只能任由代氏决定。”
沅成帝之所以跟林慧儿说这些,也并非是要消除她的怨气。
只是,心中隐隐还有对她的不舍和愧疚。
对于以前的沅成帝来说,不过一个女人,死了就死了。
“奴婢并不怨陛下。”
“这些年,您能把我们的吉儿抚养长大,奴婢已心中满足。”
林慧儿温柔地摇头。
“陛下、王爷,小郡主和柯少主如今这样,奴婢有办法能救。”
“只要让莲花引路灯重燃即可。”
她逐渐说起正事。
郁柒宴等人在殿内的一切,都被挂在墙上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知道,他们是想救自己的儿子,让他苏醒过来,过正常人的生活。
既如此,她既有办法相助,便就不会袖手旁观。
“林姨可有办法?”
郁柒宴闻之,原本还担心到不行的表情,瞬间得到了舒展。
他急忙将灯座朝着林慧儿递了过去。
灯芯还在,重新点燃即可。
不过就是这点燃之火有些特殊。
得需要她焚魂为火。
她本就是一缕残魂,焚之,即为消亡,自此,天地皆无。
但,为了救儿子,一切都值得!
林慧儿把灯芯重燃的办法告诉给郁柒宴他们。
虽沅成帝和郁柒宴都不太愿意让她牺牲,但眼下仅有这个办法。
牺牲她一缕魂,换回来三个大活人,这买卖,怎么算都划算!
在林慧儿要施法自燃时,郁柒宴突然拦住了了,并非是想阻止她焚魂。
“林姨,你家世显赫,当年你究竟为何,非要来宫中做宫女?”
“还…不顾宫规地与父皇……”
郁柒宴想问林慧儿当年爬皇帝床的事。
他总感觉此事当中,还藏着什么秘密。
林慧儿想要开口说明情况,但望向郁雾和柯少主的状态,眉头紧锁。
“肃王,来不及了,我没有时间与你详说,咱们再说下去,他们可就真回不来了!”
“你想知道的,等吉儿苏醒,你问他即可,或者去问林家。”
林慧儿只是留下这句话,便忙着焚魂牺牲了。
从她全身,由内而外地散发出红色火光。
再到脸部、身上的皮肤逐渐开裂、爆开。
逐渐的,她整个身子都开始燃起熊熊大火。
大家自动散开。
火势只在她身上烧着,碰不到别处。
大火里,也传来了她凄厉的惨叫。
沅成帝看呆了。
郁柒宴的心有些揪着疼。
为人父母,无一不爱子女!
第一百五十七章 十年间,沧海桑田
随着大火燃烧,她这一缕残魂,也化成了一团小火苗,飞向灯芯。
接触到灯芯的那一刻,灯芯被点燃。
郁柒宴的掌心也感应到了温暖。
火烤着他的脸庞。
仿佛承载着生的希望。
“续上了,续上了!”
福公公也跟着高兴到手舞足蹈。
郁柒宴和沅成帝脸上,都浮现出盈盈笑意。
与此同时,梦境世界的郁雾三人。
于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郁雾看到了一团红黄相映的火焰。
她诧异地站起身来。
火光逐渐放大,照亮整个虚空。
在那一团红色的尽头,有一个十分抢眼的光点。
郁雾瞳孔猛地一缩,脸上扬起笑容,她兴奋地朝着柯少主和郁尔吉大喊道:
“两位伯伯,我们能出去了!”
她这话刚落下,那二人的手,也搭上了她的肩膀。
郁雾像之前那样施展法力,这一次,三人共同化为一道白光,朝着火中那光点飞去。
郁尔吉这是第一次穿越梦境,感觉很是神奇。
眼前一团白光闪过,再睁眼,自己便到了他住了二十多年的寝殿。
郁雾和柯少主也一样,从自己坐在地上的身体里苏醒过来。
见他们睁开眼,沅成帝和郁柒宴紧忙上前询问小奶团子的状况。
“诶哟,乖宝,你可吓死爷爷了!”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沅成帝抱着小奶团子,就差痛哭流涕了。
“雾雾,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有没有受伤?”
郁柒宴也忙着询问。
恨不得从父皇手里把女儿抢过来,但可惜,他没这个胆子。
“皇爷爷、爹爹,窝没系!”
“倒是你们,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是引路灯坏掉了吗?”
“差一点回不来了,好险!”
小家伙现在人对此心有余悸。
她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梦里。
对她来说,这里的现实生活就是最好的。
有亲朋好友在身边,没什么比这更幸福!
柯少主也被福公公扶了起来,凑到郁柒宴他们这边。
看到沅成帝也在这里,他紧忙下跪行礼,说明自己的身份和来意。
对他有所了解的沅成帝并没说什么。
郁柒宴接话继续说起刚才的情况。
听到是有人砸了莲花灯,郁雾一阵冒冷汗。
那小太监的尸体,已经被处理了,殿内却仍残留着丝丝血腥味。
“那这灯,又是怎么好的?”
柯少主也好奇,顺嘴问了一句。
提起这事,沅成帝也跟着叹了口气。
可惜林慧儿了。
郁柒宴淡淡说明林慧儿的事,郁雾不可思议地跑到门口那画前。
“天啊,这里一直挂着林奶奶的灵魂!”
“啧啧,雾雾竟然没看出来!”
“她定是用了什么法子不泄露自己的气息。”
郁雾捏着下巴,觉得林慧儿不简单。
众人聊了两句,又一起聚到郁尔吉床前。
沉睡了十年的郁尔吉,苏醒过来,看着熟悉又陌生的一切,眼珠子一直在到处乱转。
“老二。”
沅成帝靠近后,喊了他一声。
郁尔吉看到一向敬畏的父皇,连忙想要起身行礼,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
他只能先说话,颤颤巍巍地喊了一句“父皇。”
声音沙哑,口齿不清。
十年未说话,他的语言能力都快退化了。
“算了算了,你别说话了!”
这比鬼哭都难听的声音,沅成帝实在受不住了。
郁尔吉有些尴尬,他扔尝试坐起身来。
柯少主了解他的想法,上前搀扶他。
躺了十年,他的身子僵硬如假肢。
怕是这段时间都需要好好恢复一下。
在柯少主和福公公的共同帮忙下,总算是坐了起来。
但他还想给沅成帝行个礼,可惜,胳膊自己根本控制不了。
“算了,你也别多礼了。”
沅成帝看着这二儿子有些头痛。
不过,这也算个好的开始。
大儿子痴傻的病好了,恢复了正常;二儿子昏迷十年,也苏醒了。
他感觉,整个郁氏皇族,都在朝着一个好的方向发展。
这一切,都得感谢自己的孙女雾雾。
“老二啊,你这次能苏醒,都亏了你侄女雾雾舍身相救。”
“梦境凶险,你们又有外界阻力,朕差点失去你们。”
沅成帝将郁雾往前推了推,让她跟二伯伯亲近亲近。
小奶团子呆萌一笑,小模样可可爱爱。
许是血脉亲情,郁尔吉方才在梦里第一面见到这孩子,就觉得很是亲切。
明明他昏迷前与老七的关系并不是很熟。
这次,他们父女能舍命救他,他定是感激的。
“雾雾……”
郁尔吉沙哑的嗓子开口,喊了郁雾一声。
“二哥,雾雾是我三年前与一民间女子生的孩子。”
“也是去年冬季时,才被找回家。”
“也不知跟谁学的,道法高强,还会行医治病。”
“你昏迷的原因,从头到尾都是她在奔走、查询,可谓是她一手将你救醒。”
郁柒宴简单介绍了一下郁雾。
在夸女儿这点上,他可是能滔滔不绝。
“七弟,你的腿……?”
郁尔吉现实注意到了郁柒宴坐的轮椅。
他昏迷这十年,真是可谓沧海桑田。
郁柒宴早已习惯地拍了拍自己的腿,勉强扯出一个淡淡的笑,不想他担心。
“已经没什么大事了,被雾雾治的,快好了!”
郁尔吉也是松了口气。
小侄女这么厉害,定不会放任自己爹爹的腿不管!
“多谢雾雾小侄女、多谢七弟。”
郁尔吉开口,艰难说出这么一长串的话。
他无法行礼道谢,柯少主便做他的双手,他道一句谢,柯少主都行一礼。
“二伯伯、柯伯伯不用谢,我们都是一家人呀!”
“二伯伯苏醒过来,雾雾也很高兴。”
“对了还有大伯伯,他知道后一定会更高兴。”
小奶团子还不忘郁一铭。
最近,郁一铭又是忙自己的功课,又是忙着沅成帝给他的官职,都没怎么来找郁雾。
听她提起郁一铭,郁尔吉猛地瞳孔一缩。
“大哥?”
“他的痴傻之症……”
不等郁尔吉问完,小奶团子骄傲地拍着胸脯。
“大伯伯不傻了哦,他现在与常人无异,不…比常人还要聪明,能一目十行,很会读书!”
“他的灵魂被代贵妃那个坏蛋囚禁了,还是雾雾和小鹿哥哥找出来的!”
小奶团子叽叽喳喳的,像个小黄鹂,说个不停。
刚刚苏醒,对外界一概不知的郁尔吉,越听越懵逼,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代贵妃?
父皇新封的吗?
郁柒宴欲一一给他解释时,突然,殿外,他的暗卫突然现身,忙着往他这边赶来。
这里的人没几个会武功的,自然拦不住这种绝世高手。
福公公刚想上去拦,郁柒宴知道是自己的人急忙阻止。
“王爷,不好了!”
“司刹大人擅闯钦天监,被那些牛鼻子们抓起来了!”
郁柒宴闻言,翻了个白眼,他都快忘了,刚才莲花灯被破坏时,他让司刹去了钦天监请扶摇子来帮忙。
“走,本王这就过去。”
郁柒宴转动轮椅,来不及与其他人打招呼,就要走。
“爹爹,等等窝,窝跟你一起去救人!”
小奶团子也不忘跟着。
“朕也一起去,你们千万别和国师发生冲突!”
沅成帝知道老七父女与国师有仇,生怕他们打起来一般,想过去劝架。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不日便要拱手让贤
现在他们父女的实力都不足,若是起了冲突,吃亏的肯定是他们!
临走时,他还不忘自己刚刚苏醒的儿子郁尔吉。
“你先好好休息,朕过几日再来看你。”
沅成帝虽不喜欢这个儿子,但不得不承认对他的亏欠确实多。
尤其是方才,他生母还牺牲了自己,救下了包括雾雾在内的他们三人。
愧疚、感谢…种种的心情都让沅成帝想尽量对他好些。
“儿臣恭送父皇。”
郁尔吉郑重开口。
对他来说,能听到父皇一句对自己的关心,心里便得到了满足。
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与莲妃生的老六、老七相提并论,也不奢求太多沅成帝的在意。
有点便知足了。
沅成帝的目光又扫了一眼柯少主。
他无奈叹了口气,还是对他嘱咐道:“好好照顾二皇子。”
柯少主眼前一亮。
他本以为沅成帝会赶他离宫,毕竟凭他的身份也不配长时间在皇宫里待着。
但没想到陛下直接让他留下照顾阿吉。
他感觉受宠若惊。
“多些陛下。”
他连忙行礼谢恩。
沅成帝走后,原本殿内呜呜泱泱的人群,也跟着散尽。
郁尔吉和柯少主拉着手,叙旧了很长时间,柯少主与他讲起这十年间世事变化。
郁尔吉也是忍不住感慨,自己昏迷的十年间,京城以及整个北泫的翻天覆地。
再晚些,郁一铭从公廨回来,得知二皇子苏醒一事,也紧忙赶来与他相见。
他们这一别,可不止十年,而是应该从郁一铭痴傻那一年开始计算。
足足二十五年!
兄弟二人聚在一起,喜极而泣。
这一夜,他们注定难眠。
皇宫也会因为二皇子郁尔吉的苏醒,而热闹欢庆好几日。
很快,整个京城都会知道此事,各个势力也都会开始行动起来,做自己的规划。
以至于,整个北泫在某一方面,很快也会发生巨变。
同时,此事自然也让整个林家沸腾。
林家祖宅。
林管家对着一扇紧闭的房门汇报此事。
脸上的笑意止不住蔓延。
屋内之人闻言,长舒一口气,从屋里将门打开。
林氏家族家主,郁尔吉的舅舅,那个从未露面,被坊间、江湖传得神乎其神的林行舟,终于打算露面了!
话说回郁柒宴、郁雾父女。
钦天监的人抓住了司刹后,认出了他是肃王身边的人,特意送进了宫,想让沅成帝惩治。
沅成帝帮郁柒宴说明真相后,扶摇子也无言以对,只能不悦地放了司刹。
他本还想好好用司刹敲打敲打郁柒宴。
“这么说,小郡主真是道法高强,竟然能把昏迷十年的二皇子救醒!”
修缮好的养心殿中,扶摇子假意恭维道。
“哼,那是,本雾雾可了不起了!”
小奶团子臭屁地骄傲极了。
郁柒宴替她藏拙:“雾雾年纪还小,懂得也少,自是不敢与国师比较。要不然,我们也不会想着请您来救场。”
在还没实力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扮猪吃虎。
在敌人面前要放低姿态。
“别,老臣可担不起王爷这句救场!”
“小郡主的能力比老臣高多了,十年了,老臣都未能救醒二殿下,小郡主刚回来不但救好了大殿下,也救好了二殿下,老臣觉得,自己这国师之位,怕是不日就要拱手让贤了。”
扶摇子语气打算地,故意贬低自己。
此事早晚会传的人尽皆知,与其让他人说自己不如一个三岁孩童,还不如他先倒打一耙,传出郁雾要跟他抢北泫国师之位。
“国师严重了,雾雾不过三岁孩童,岂能担任国师重担?”
“这个位置,永远都是你的,你且安心坐着!”
沅成帝自是看得出扶摇子话语里的意思,亲自安抚他。
郁雾虽挺不服他的,但也知道现在没法对付他,只能心中暗暗骂他几声。
“既如此,老臣多谢陛下。”扶摇子行礼道。
此话音落,他突然脸上浮现笑容,一副如中奖了般模样,对沅成帝道:
“陛下,老臣最近家中有喜。”
“失散多年的孙女,最近刚刚巡回。”
“待老臣教好她规矩,带过来给陛下请安。”
他高兴地分享自己巡回孙女的兴奋。
但郁家祖孙、父女三人,却隐隐有些不安。
从未听过国师有儿女,又岂来的孙子辈?
“好啊,正好过些日子也该举办赏荷宴了。”
沅成帝随口应了一声,皮笑肉不笑的。
扶摇子这才终于拱手告退。
他口中那个赏荷宴,至少还得两个月才能举行。
如今才刚刚五月份,北泫国靠北,荷花开的晚,至少也得七月份才是爆满的时候。
也给了他们事先调查一下,扶摇子口中那孙女的底细机会。
郁尔吉这边没什么事,郁柒宴也准备先回府了。
沅成帝还记得,刚刚在老二那儿,老七说自己的腿已经快好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哄骗老二。
“宴儿,你的腿,当真被雾雾治好了吗?”
沅成帝关心地问。
“那当然了,雾雾可厉害了,爹爹的腿与之前没什么区别,武功也很高!”
郁雾这个大漏勺,直接说了。
郁柒宴忙着手动闭麦,捂她的嘴。
小奶团子还不老实,根本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宴儿,雾雾说的没错吧?”
“你的腿,果真全好了?”
“那你为何还要坐着轮椅?”
比起这个满肚子花花肠子的七儿子,他更相信不会说谎的小孙女。
“儿子…儿子是想找个机会,给父皇一个惊喜。”
郁柒宴脱口而出,脸不红心不跳。
沅成帝白了他一眼。
朕信你个鬼!
“宴儿,若你的腿当真没什么事了,不如就真的找个机会公之于众,朕也好把储君之位给你。”
“你那几个哥哥,谁能靠得住?”
说来说去,沅成帝还是惦记让郁柒宴当太子。
而,这也是郁柒宴的心结。
“父皇,不是孩儿不愿将国家大任扛在肩上,只是我太无能了,三年前,被害至此,甚至连自己的女人,雾雾她娘都保护不了。”
“如此的我,如何能堪赴大任?日后继承这千斤重的皇位?”
沅成帝摇头否定,儿子太没自信怎么办?
在他眼中,老七已经很优秀了。
“父皇,此事不着急,再说六哥现在还不知所踪,封储君之位,若所有的皇嗣不到齐、不表态,恐他人说三道四。”
郁柒宴故意拿老六郁禄恪来挡墙口。
“恐他人说三道四?”
“朕想把皇位给谁就给谁,朕是皇帝,谁敢说三道四,朕割了他们的舌头!”
沅成帝也是被郁柒宴气到了,大吼了一声。
郁柒宴也不想在这儿继续惹父皇生气,紧忙拉着自己的人人跑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冯家旧事
是夜。
肃王府,郁雾所住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载歌载舞。
二伯伯终于苏醒了,小奶团子高兴地,邀大家一起吃喝玩乐。
远远的,郁柒宴见了,默默地挑了挑眉,没去打扰小孩子们的聚会。
“王爷,您看,这冯家小姐,也在咱们府上住了三五日了,冯诀一点都不着急,也没说想让女儿回去?”
二皇子和柯家的事解决完了,司刹开始关心起了冯莺时。
郁柒宴瞌了瞌眼,“确实,她总在咱们这里住着也不是个事。”
想到之前让孟易去打探情况,也不知他那边查得如何了?
“明日,你把孟易叫过来。”郁柒宴下令道。
“是。”司刹拱手应和。
郁雾她们几个孩子,疯玩了一整晚,王府上下,都是她们的欢声笑语。
郁柒宴、司刹等人,也受她们影响,没睡好觉。
个个顶着大黑眼圈。
孟易上午来时,还以为掉进熊猫窝了。
这几日,放下柯家的事后,他仔细派人查了冯家,的确有所发现,也正有打算来向王爷汇报呢。
“王爷,这是臣派人去户部准备的林姨娘卷宗,您看看。”
孟易说着,递给郁柒宴一卷百姓的户籍文书。
凡是在京城住过的每个百姓,从出生到死亡,都会被记录成册。
其他城市、州府的百姓也是如此。
资料档案,都在各地衙门有记录。
孟易手里的这卷,是整个冯氏家族的档案,里面自然包括林姨娘。
而关于林姨娘这个人物,除了此档案中,再无任何消息,好似凭空冒出的。
郁柒宴翻开卷轴。
司刹也凑了过来。
冯氏一族是京中土著,冯诀自幼父母早亡,也没有个兄弟姐妹什么的,被族中亲眷养大。
因不是读书、做生意的料,为了让他有门出路,只能去习武。
年少时,他一直有给官府打杂,做些抓人的活儿,以维持生计。
十二年前的一个雪夜,与大理寺一众官吏,捉凶至城北,凶徒挟持了一个路过的姑娘做人质,威胁他们。
正当所有大理寺之人,都想不顾那姑娘安危,贸然抓凶时,他挺身而出,与歹徒肉搏,救下姑娘,杀了凶手,自己也伤重昏迷。
自此,那姑娘为了报恩,也是真的看上了冯诀此人,便与他结了情缘。
冯诀带着姑娘回了冯家,但冯家长辈在询问到这姑娘家事时,姑娘只字未透露。
直到两人谈婚论嫁前期,这姑娘突然招呼也不打一声,消失了。
一走,就是小三个月。
再回来时,人也憔悴了不少,瘦得不成样子。
这次,再问她家境,她也主动开口了,说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没有任何亲朋在世。
冯家虽不是什么高门大户,但也有几个族人在朝为官。
是万不能让冯诀娶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为妻的。
他二人的婚事,冯家全族都不支持。
后,那姑娘自降身份,不要正妻之位,只做个妾室,这两人才终于得以名正言顺。
双喜临门,成亲不久,冯诀便做了禁军教头。
也是那之后,一点点在军中得到提拔,于六年前,做了矿监校尉。
夫妻二人这些年也攒了不少钱,终于离开了冯家,自立门户。
也是那一年,他们生下了女儿冯莺时。
日子过得殷实美满,孩子也在小两口的关爱下长大。
冯莺时二岁春,冯家族长带了个自称冯诀母亲表外甥女的冯诀表妹,找到了冯家。
那便是现在冯府这个大夫人,曲氏曲婉心!
曲婉心年轻貌美,刚刚丧母、丧父,穿了一身白色孝衣,身段窈窕。
如此一个我见犹怜的女子,又是自家亲戚,冯诀和林氏自然收留她在家中。
原本想着,将她留在家里张罗一下婚事,寻门不错的人家嫁了。
但,自从这曲婉心进门后,林姨娘的身子便生了病,愈发不佳。
不过短短半年,秋季时,便彻底撒手人寰了。
那段时间,冯诀公务繁忙,也没顾得上她,若是多带她去寻医问药,也许还不至于人就病死了。
冯诀自是跟着悲痛欲绝一段时间,林姨娘的葬礼,还是曲婉心一手帮忙安排的。
那时,冯诀也不出面,她带着年幼的冯莺时忙前忙后。
她那落落大方、优雅漂亮的气质,以及游刃有余、四通八达的办事能力,让许多人都错认为,她才是冯府正真的大夫人。
毕竟死的那个,也只是个姨娘。
也许是从那时,她便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在这段时间冯诀意志消沉时,故意穿得衣服都是林姨娘之前的款式、颜色。
终于有一夜,冯诀醉酒回来,曲婉心在前院儿等他,穿着林姨娘去世前那个生辰,冯诀陪她挑的衣服。
也是因此,酒醉的冯诀错把曲婉心当成林姨娘,与她一夜露水情缘。
次日天光大亮,酒醒后,冯诀人也懵了。
听着耳畔曲婉心似有若无的抽泣声,整个人懊悔不及。
无奈,只能娶了她。
这曲婉心毕竟年轻,身体好,这么一次,便怀了孕,生下了冯丽珊。
卷宗到此,剩下的事,郁柒宴也没必要再看了。
他本是想更多的了解林姨娘的事,结果,也仅有只言片语。
“就这些?”
“连林氏具体叫什么名字这上面都没记录,户部是干什么吃的?!”
郁柒宴怒声质问。
孟易紧忙俯首,“可王爷,关于林氏,真的只有这么点信息。”
见郁柒宴脸上的怒气还未消,他又紧忙拿出调查的林家家主之女林家大小姐的资料。
林家大小姐林宁,是十年前,也就是郁尔吉昏迷这一年,与林家断绝关系的。
自此,林宁也消息,也再未传出来。
“王爷,臣算过了,林宁和林家断绝关系的时间,正好是林姨娘一声不响离开冯家的那几个月。”
“也许,您的推断是真的,她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但,无论是林姨娘还是林宁,身体都极好,也并没有传出来的什么恶性病,怎就会在曲氏进门后不过半年,便病死了…”
孟易思索着,感觉这其中果然处处透露着古怪。
幸好王爷关注到这里,让他去查了,否则这些事永远不会露于人前。
第一百六十章 有了后娘,爹爹就靠不住了
郁柒宴的眸色暗了暗。
司刹也跟着脸色沉了几分。
无论如何,这也是一条命,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没了,冯诀竟也丝毫不多心。
到底该说他是直男,还是他根本就从未真正爱过林氏?
若这林氏当真是林家大小姐林宁,那她这辈子,为了冯诀这个在她刚去世便娶了新欢的负心汉所做的一切,当真是太不划算了!
司刹听着,也为之感到不值得。
“对了王爷,臣还寻到了当年在冯家伺候林氏的丫鬟。”
“自从林氏死后,她便与冯家解了契,回乡下嫁人了。”
“陈已经派人去乡下找,不日便会把她带来。”
孟易希望,那个丫鬟能成为他们的突破口。
“嗯。”
郁柒宴微微点头。
“林氏死因可以暂时放放,本王主要是想知道,她与林宁究竟是不是一人。”
林慧儿虽无名无份,单好歹也给郁氏皇族诞下了二皇子郁尔吉。
林家已经算皇室的外戚了。
林宁作为郁尔吉的表姐,郁柒宴认为,林宁之事,二哥身体康复后,也必会追究。
“王爷,也许从林姨娘的遗物中能发现什么。”孟易提醒道。
郁柒宴认同点头,“冯莺时来王府时间也不短了,该把她送回去了,司刹。”
他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司刹可以把他们目前查的事情以及各种猜测,都与郁雾说一说。
司刹拱手领命,去了郁雾的院落。
昨夜郁雾她们玩得太晚了,这个时间,一个两个三个小朋友,都还没醒呢。
司刹过去跟郁雾说这些时,小奶团子还睡眼惺忪的。
她是被冯家这些大瓜强行开机的。
“什么?”
“冯将军也太不负责了!”
“莺莺的娘亲也太惨了!”
郁雾听了来龙去脉,对林氏万分同情。
“司刹蜀黍,听你说完这些,雾雾也有些怀疑林姨娘也许就是二伯伯的表姐林宁!”
郁雾也是同样看法。
“嗯,小郡主,王爷的意思是想让我们送冯莺时回冯家,然后在林姨娘的遗物里看看能不能找到些什么线索。”
司刹此话刚出口,不等郁雾作何反应,冯莺时从暗处走出来。
一边走,一边道:“不必麻烦了,我娘的东西,都被曲氏把控着,除非她自己愿意,或者有我爹的令,谁都看不了。”
“而且,就算以王爷的名义过去看了,只怕是那些重要的东西,早被曲氏藏起来了。”
冯莺时这话说得不假,凭曲婉心对冯府上下的掌控,和这些年对她的虐待,林姨娘的东西,他们只怕是一样都拿不回来。
“莺莺,你怎么在这儿?”
郁雾看到冯莺时从暗处走出来,很好奇。
她不是应该在自己房间睡觉吗?
冯莺时连忙行礼道歉,“小郡主、司刹大人,小女并非有意偷听二位讲话,本只是路过,只是听到你们在说我家的事,才忍不住驻足听听。”
话至此处,她提起裙摆,给他们跪下。
“我知道,我娘是被曲氏害死的!”
“求郡主、王爷帮我娘申冤!”
此言一出,司刹和郁雾大眼瞪小眼。
看来,无论他们再怎么查,都不如问当事人来得快。
方才,司刹在看冯家卷宗时,看到原本身体健康的林姨娘,在曲氏来了后不过半年就病死时,他们也觉得蹊跷极了。
没想到,还真是被曲氏害死的!
“冯小姐,说这话,可是要讲证据的。”
司刹不确定,会不会是冯莺时一个六岁小孩胡说。
“司刹大人,我虽是没有证据,但我娘亲的死,一定与曲氏脱不了干系!”
“自从她来了,仗着手艺好,便接管了伙房厨娘一职,家中的饭菜,几乎都是她在做,想不动声色给我娘亲下毒,易如反掌!”
冯莺时终于把自己藏了四年的心事说出来了。
之前,娘亲刚死时,她本也想跟爹爹说明此事,让他去查娘亲死因,没成想,娘亲刚下藏,头七都没过,爹爹便要与曲氏成亲。
那时,不过才两岁的小莺时就知道,爹爹靠不住!
她只有把这些事埋在心底,想着等自己长大后,有能力了,查明真相,为娘亲报仇雪恨。
也是幸运,用不上她长大,便遇上了肃王殿下和小郡主他们。
有他们的帮助,无论是查真相,还是报仇,都易如反掌。
“下毒……?”
郁雾念叨着冯莺时的话,所有所思。
“如果真如她所说,曲氏进门后,做了冯府的厨娘,那她最有利杀死林姨娘的法子,就是下毒!”
司刹分析后,也跟着应和了一句。
“莺莺,你娘亲生病时,可有请大夫?”
“大夫是怎么说的?”
郁雾急忙想到郎中。
冯莺时遗憾摇头,“郎中都是曲氏去请的,请回来的,无一不是说我娘亲只是过度操劳,休息一下就没事了。”
郁雾叹了口气,不用再问了,郎中自然也被曲氏收买了。
“那你可还记得你娘亲死前模样,事无巨细地描述给我。”
如果真是中毒而死,死前、死后都会有明显特征。
果不其然,冯莺时说完后,郁雾也能万分确定,人是中毒死的。
“这恶毒的曲氏,为了嫁给我爹爹,害死了我娘!”
冯莺时断定如此。
“莺莺,你先别着急,你可还记得当年来过你家的郎中?”
“司刹蜀黍,你带她去找那些郎中,若他们收了曲氏好处,皇城司的人一到,都得吓得屁滚尿流。”
郁雾冷静吩咐道。
司刹刚要拱手回应,郁柒宴的轮椅声传来。
“本王的人,你现在使唤起来,很是顺手?”
他这话,显然是问小崽子的。
郁雾尴尬地朝他眨巴眨巴眼睛。
“嘿嘿,爹爹的东西,早晚不都要给我继承嘛?”她理所当然道。
郁柒宴虽然也知道这个理,不过,他总感觉财产被子女惦记不是件好事!
“司刹,你带冯莺时去皇城司,让老宋带她去找那些郎中。”
“本王另有要事吩咐你办,去买最好的棺椁,最好的寿衣,准备丧事。”
郁柒宴的语气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任谁都能听出来,这是又有人出事了。
小奶团子关心地问:“爹爹,谁死了?”
郁柒宴眼中略带悲凉,低声喊了一个名字:“江思楚。”
第一百六十一章 没有医德的郎中
刚听到这个名字,郁雾不以为然地笑了一声。
“爹爹,别开玩笑了,江姨刚刚为两位姐姐报了仇,怎么可能……”
郁雾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看着爹爹的神态,并不像是开玩笑。
她也逐渐想起江思楚的确曾经说过,想要随女儿去。
这么说,她是真的死了!
意识到这点,郁雾震惊地瞪大了眼,瞳孔逐渐湿润,两行泪不受控地滑落脸庞。
白白嫩嫩的小脸被泪水侵染,可怜极了。
“爹爹,她…是怎么死的?”
郁雾声音哽咽地问。
郁柒宴心疼地将女儿揽入怀中,摸着他的小脑袋,低声道:
“自杀。”
“死在了郁柔、郁容的坟前,走得很安详。”
“我想,她合眼的那一刻,一定是看到了阿褚领着两个女儿来接她了。”
在郁柒宴看来,一家子都死了,又何尝不算一种团圆?
不多时,父女二人便一起去了江思楚在京城租住的房子。
凌无忧和凌阿婆都在,帮她料理后事。
她们都刚刚哭过,是看肃王来了,慌乱擦干眼泪的。
江思楚安静地躺在里屋床上,就像睡着了一样。
她脖子上有一圈红印,明显是上吊走的。
“江姨姨~”
小奶团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趴在床边,不断摇晃江思楚的胳膊。
凌无忧强忍着自己心中的哀伤,拉过郁雾,“小郡主,我们让江姐姐安稳地走吧。”
“本王已经让司刹去准备最好的棺木、寿衣。”
“凌姑娘,她的后事,可还需本王做些什么?”
郁柒宴也想尽量为江思楚再做些事情。
好歹相识一场,她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
“若我有需要,一定会向王爷开口的。”
“不过,我早已与江姐姐义结金兰,她的葬礼,本就该我来办。”
凌无忧简单回复了一句。
郁柒宴点头同意。
他们父女没有在这里多做停留。
等司刹送来那些殡葬用品后,便离开了。
冯莺时那边,跟着皇城司探事司司长老宋一起走街串巷。
根据她浅薄记忆的描述,老宋等人一一带她来到那些药铺、医馆。
在找错三四家后,几人到了一家名为济世堂的地方。
人满为患,问诊的人都排到了门口。
几名皇城司官吏凑在门口张望,本想着不打扰他们治病,仅让冯莺时看一眼认不认识,但门口被挡的什么都看不见。
无奈,老宋大喝一声:“皇城司办案,闲杂人等退避!”
这一声令响,众人四散而逃。
杀人不眨眼的皇城司,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可惹不起。
原本还满满当当的屋子,也瞬间宽敞多了。
药铺掌柜出门迎接。
“我们济世堂治病救人,不知犯了哪条律法?”
这人,约莫五十上下,穿了一身不是很好的布衣,留着山羊胡。
他出来的那一刻,冯莺时便认出了他。
她指着那人大吼:“就是他,他曾来我家,给我娘治过病!”
那山羊胡郎中闻言,还以为是自己医死了人,忙道:
“老夫行医多年,用药就不能有错!”
老宋瞪了他一眼,这是不打自招了?
“没说你用错药了。”
“本官问你,四年前,你可去过金吾卫冯诀将军家,给其姨娘诊治?”
“四年前的冯诀,只是矿监校尉。”
老宋不忘说得明白点。
郎中听他提到了金吾卫大将军,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不过,他确实去诊治过。
“确有此事,不知几位官爷是何意?”
冯莺时直接问道:“当年你可是收了曲婉心的钱,故意不给我娘好好治病,只说她是积劳成疾,养一养就行?”
郎中一惊,猛地想起此事。
这些年,他收的各种贿赂不少,若这小娃娃不提醒,他都快忘了。
难不成,他们查到了什么,来捉自己?
“这…冤枉啊!”
“老夫不知你这小娃在说什么?!”
冯莺时眉头一瞪,“还敢狡辩?我娘就是被你们这些只认利益,没有医德的郎中间接害死的!”
她气得就差跳起来打人了。
“官爷,切莫听一个幼儿胡言乱语!”
郎中自然不能承认。
“宋伯伯,咱们先把他抓起来,我记得当年的郎中一共来了四个,他们四人当中,总有一个能说实话。”
冯莺时知道自己手里没证据,这些郎中不说实话,即便是皇城司也没办法。
“押走!”
老宋对手下人吩咐一声,两个小吏上前,一人扣住一边郎中的肩膀,把人押回皇城司关起来。
老宋和冯莺时这边,继续找下一个人。
第二个人也是死活不承认。
但第三个是个胆小的,老宋一说能对他从轻发落,他便全盘托出了。
其实他们当年连林氏的脉都没把。
一进府,曲婉心便给了他们足足二十定银子,让他们按照她的话说。
也不是他们没有医德,都得怪那曲婉心太能编瞎话。
她当年与几位郎中说,林姨娘是故意装病,想要在冯诀面前争宠,不必管她。
这种事,大户人家屡见不鲜。
他们在京城这种地方做郎中这么多年,甚至帮别人隐瞒过假环孕,自然也不觉得有什么。
拿了钱,安心办好事,比什么都强。
虽然这第三位郎中说出了当年真相,可冯莺时和老宋,还是要去寻到这第四位郎中。
那人,是林姨娘死之前请来的那位。
可以说,他就是眼睁睁看着林姨娘死的。
当然,这第四位也没有一开始就招,与头两位一样,被待到皇城司关了几天大牢,用了点刑才说出口。
“那日,我赶到时,林姨娘已经出去多进气少了,她口舌乌紫,眼球突出,明显是中毒之像。”
“就连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紫色的毒血。”
“可即便是我不帮着曲氏说谎也没有用,因为林姨娘当时的状态,就连华佗再世都难医!”
“曲氏给我的封口费很多,把她父母留给她的嫁妆,几乎都给了我。”
“那段时间,我妹妹出嫁,也急需一份不错的嫁妆,我便做了违心之事,帮她说了谎。”
这第四位郎中年纪不大,这件事也是他此生第一次做坏事。
这些年来,他自然也一直耿耿于怀。
但他不后悔,因为林姨娘本就医不好了。
正真间接帮曲氏害死林姨娘的,应该是第一位郎中。
他若揭穿真相,后续什么事也不会发生。
但,他们每个人都犯了错,也该为自己的过错承担责任。
第一位最重,第三位主动交代的最轻。
出了审讯室,老宋亲自去了趟王府,汇报林姨娘的事。
郎中们的供词都指向曲婉心。
郁柒宴却没有贸然下令声张此事。
他知道曲婉心不可能一点准备都没有,就算四位郎中都指认她,她也依旧有脱罪的方法。
还需要继续等等。
第一百六十二章 王爷还挺抢手
转眼间,也到了江思楚出殡的日子。
大家一致决定,将她埋在她两个女儿身边。
在郁柒宴的帮助下,阿褚的尸体,也被迁坟至此。
这回,他们一家四口,才算是真真正正团聚了。
出殡这日,江思楚平常接触过的一些人,都来为她送葬。
就连冯诀、孙将军等人都到了。
江思楚的女儿都死光了,无子女扶棺。
在经过郁柒宴和冯诀同意后,郁雾和冯莺时二人,做个扶棺这个任务。
郁雾和江思楚的关系很好,认识的也是最久的。
冯莺时则是因为她们扮过母女。
也算是一段缘分。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来到城郊的山上。
下葬的位置,是郁雾算过的。
大家轮流烧了纸钱和香后,约莫黄昏时分,才下山回城。
一行人浩浩荡荡,有老有少、有男有女。
来时是跟着出殡的队伍走来的,回去时马车都坐了三五辆。
郁柒宴、郁雾、凌无忧、孟易和凌阿婆、司刹,共乘一辆,郁雾是被郁柒宴抱着的。
孙将军、冯诀、冯莺时和孙将军的三个儿子共乘一辆。
想着今日索性无事,他便把两个亲生儿子,一个养子,一同带来参加葬礼。
武将世家阳气足,没有小孩子不可以参加丧事那一说,就当是出来凑热闹的。
幸好他们三个和冯莺时都是小孩子,要不,这趟马车还坐不下他们这么多人。
后边几辆车,则坐着帮忙干活的一些下人、小吏。
马车刚过十里坡,突然,一群蒙面黑衣人围了上来。
他们不是打劫,只是单纯想杀人。
目标还是肃王郁柒宴!
“我们不想滥杀无辜,肃王留下,其他人都能走!”
为首的蒙面人还挺仁义。
郁柒宴:……
好久没遇到这么嚣张的刺客了!
郁雾和其他人也很迟疑,爹爹这么抢手吗?
最想让郁柒宴死的代家人,都已经死绝了,还有谁想要肃王的命?
想不到。
好难猜啊!
“诸位,都听明白了,他们想要本王的命,你们快些离开吧。”
郁柒宴对身边众人说道。
强者从不抱怨环境,趁机正好郁柒宴也可以看看身边的这些人谁忠心。
“王爷,不就是几个蝼蚁吗?咱们连极北战场上的夷族人都不怕,更别说他们了!”
“看末将把他们的头都坎下来,给小郡主当球踢。”
孙将军也是真虎,提着大砍刀第一个往前冲。
他本想说砍人头给王爷当球踢,临到嘴边了才想起来王爷腿残一事,只能换成小郡主。
听到这句话的郁雾:!
我真是谢谢你啊!
“王爷,末将也不走,末将的命都是您给的。”
“说点丧气话,若今日末将战死于此,也算是把命偿还给了您和郡主。”
冯诀惯用的武器是长枪,但没想到来参加个葬礼会遇刺,所以今天出门没带枪。
他只能手边有什么用什么,把方才下人们挖坟用的铁锹拿在手上,一锹拍晕一个人,也不错。
坐在后几辆马车的小厮、小吏们,已经都被吓跑了。
但其他人都还围在郁柒宴身边。
司刹护在郁柒宴前边,与想过来刺杀郁柒宴的人战斗。
孟易不会武功,但也在尽力保护郁柒宴和身边的几个孩子。
凌阿婆年岁大了,第一次遇到这种场景,被吓得不敢躲在凌无忧身后。
“哼,不就是几个小杀手吗?”
“还蒙着面,装酷吗?”
“看雾雾打的你们落花流水!”
郁雾见打斗精彩,也想参与,她刚从孩子堆里飞出来,还没等施展法力呢,便被凌无忧一手抓住。
上次在客栈大战黑袍女人时,自己没有保护好小郡主,害小郡主昏迷那么多日,这次,她必须要好好保护郁雾!
她像是母鸡护小鸡一样,将郁雾禁锢在自己怀里。
“诶哟,凌姨,你别拉窝,窝要帮孙将军、冯将军还有司刹蜀黍打坏银!”
小奶团子咿咿呀呀地,想要离开凌无忧的束缚。
“打仗的事交给大人们就行,你别过去,危险!”
凌无忧担心她的安危,可不敢让她擅自跑出去。
郁柒宴侧头瞥了一眼,虽然凌无忧对郁雾的担心全然多余,但他很高兴,凌姑娘能这么在意雾雾。
“你们几个也乖乖在这里待好,不要到处乱跑!”
孟易忙提醒孙家的三个儿子和冯莺时。
他觉得,眼下,这些孩子比肃王还要危险十足。
他们无半点自保能力,若是有黑衣人对他们下手,自己也护不住。
想什么来什么,就在他走神的期间,一个黑衣人已经举着砍刀,往四个孩子这边来了。
孟易惊得瞪大了眼睛,“快跑!”他高声提醒道。
孙将军的三个儿子都反应迅速,紧忙四处逃窜。
但,冯莺时像是被吓傻了一样,呆愣地杵在原地,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那欲朝自己砍来的大刀。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孙将军的养子赫连鹏,从一旁马车上抽出刚才刨地的锄头,用那仅有的一块铁,为冯莺时挡下了黑衣人的刀子。
两个铁器剧烈摩擦,已经起了火花。
“走啊!”
尉迟鹏还不忘朝着冯莺时又吼了一声。
他虽会武功,但毕竟年纪太小,力气不足,与这种训练有素的成年人对战起来,自然吃力。
在不确定能打赢对方之前,他只能让冯莺时先走。
凌无忧注意到他们这边,带着郁雾一起上前,把冯莺时拉到她们这边。
赫连鹏那里,没有了任何阻碍,也能尽情发挥了。
他直接弃了那锄头,灵活一跃,到一旁。
同时也引开了黑衣人的视线。
再快速跑回去,一个漂亮后空翻,捡起锄头。
仗着自己个子矮,把锄头也贴在地上转圈。
找准时机,趁那黑衣人不备,猛地一脚踩在锄头棍上,将锄头立起。
那一小块尖锐的部分,正正好好、不偏不倚地打到了黑衣人的裆部。
瞬间,鲜血四溅。
黑衣人捂着裆部暴跳如雷。
“哈哈哈~”
小奶团子见到这一幕,实在忍不住了,放声大笑起来。
“小锅锅,你好厉害啊!”
“快,直接杀了他!”
郁雾从旁指挥。
尉迟鹏微微回头,给了郁雾一个邪魅又得意的笑容,浅浅道:“遵命,小郡主。”
话落,他身上瞬间杀气密布,从地上捡起黑衣人掉落的刀子,在他腹部狠狠插了一刀。
没办法,他才只有七岁,个子不够,只能够到对方腰腹的地方。
黑衣人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也喷到了他脸上几滴,但他似乎毫不在意。
第一百六十三章 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那么一瞬间,身为正常小孩的孙家两兄弟,和冯莺时,都看呆了!
甚至凌无忧和凌阿婆的眼神都直了。
在场,唯有郁雾替他鼓掌欢呼。
也唯有郁柒宴用一种发现天才的眼神看向他。
郁柒宴越看越忍不住嘴角上扬。
老孙,这是捡到个宝!
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看到他今日的表现,不知会不会后悔当初扔了他。
“你很不错!”
“功夫没白跟你养父学!”
郁柒宴难得夸人。
尤其是夸一个孩子。
除了他自己的闺女外,仅有一个鹿聆。
今日又多了他!
“王爷过誉了。”
尉迟鹏突然被肃王夸奖,有些羞涩。
但至少在面对郁柒宴时,不像普通的孩子那般怯场。
很不错了!
同样是老孙养的孩子,他的两个亲生儿子,此时正躲在一旁瑟瑟发抖呢。
怪不得老孙总在他耳边墨迹他这几个儿子,还真是两个亲生的比不过一个捡的有用!
家门不幸!
“小锅锅,你的武功好高啊,比小鹿哥哥都要腻害!”
小奶团子也凑到他们这来,忙着给尉迟鹏点赞。
幸好鹿聆今晚不在,要是让他听到这话,非有得酸好几日。
他武功确实比不上尉迟鹏,但人家尉迟鹏是从小学习,他才刚学几个月啊?
“多些小郡主夸奖。”
尉迟鹏淡淡道谢。
“你的名字里有个鹏字,大鹏鸟的鹏,嗯…不如以后雾雾就喊你大鹏哥哥?”
郁雾对这个小哥哥很有眼缘。
他长得有些小帅。
嘻嘻~
“好啊,只要郡主高兴,叫什么都行。”
尉迟鹏很客道地回话。
冯莺时回过神来,还不忘道谢地递给尉迟鹏一方手帕,让他擦擦脸上的血。
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孙家亲生儿子,此刻也是万分后悔。
他们为什么当初没有好好跟着父亲学武艺?
小郡主主动跟尉迟鹏说话了。
可他们却还未与小郡主说过话,哪怕是一个眼神,小郡主都未与他们对过焦。
他们真有这么不讨小郡主注意吗?
孟易也是越看尉迟鹏,越觉得讨喜。
完了完了。
他现在是看谁家的孩子都比自己的儿子孟驼强!
儿子被养成这样,他这个做父亲的,岂不是也挺失败。
孙、冯和司刹三人的武功,绝对能在北泫都算数一数二的存在。
有他们在,郁柒宴一点也不用操心,那几个黑衣人,分分钟被解决。
一个个,死的死、伤的伤,躺在地上呻吟。
办妥事后,他们三人用衣摆擦着手,往郁柒宴身边过来。
“王爷,留了几个活口,属下一会儿就送去皇城司,定能撬开他们的嘴,问问幕后之人是谁。”
若放在之前,都不用问司刹也知道,定是代家人、代贵妃他们。
但现在,代家和肃王的其他劲敌,都死得差不多了,还能有谁,他真是猜不到。
“狗王爷,坏事做尽,我们日月神教,不受制于任何人,我们都是这世间的正义之士,要代表正义消灭你!”
还能说话的黑衣人,指着郁柒宴的鼻子,怒声吼着。
的确热血沸腾,但也同样尴尬到沸腾。
就连路过的乌鸦都忍不住额角流出三滴汗。
众生物更是都无语了。
“日月神教?没听说过啊,像个邪教!”
孙将军很好奇地与冯诀说道。
冯诀也很配合地点头,“听着名字都不像好地方!”
“那是你们见识少,我们日月神教弟子众多,专为了消灭、推翻你们郁氏皇族的暴政,所创建的……”
刚才说话那黑衣人,竟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了。
那架势,仿佛要拉他们入伙,给他们洗脑。
郁柒宴苦笑一声,对于这什么邪教,他心里已经有数了,就是些脑子不正常的傻冒聚在一起,便称之为组建教派吧?!
孟易、凌无忧和几个孩子,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郁雾是会抓重点的,她从这黑衣人口中得知,他们那个教派还会传授功法,修仙!
看来,也许还真有点东西。
正当大家都被那黑衣人影响,听他介绍时,黑衣人旁边的两人,猛地朝郁柒宴飞奔而来,抽出刀子,想要杀他。
站在郁柒宴身边的凌无忧,挺身而出,挡在他面前,“不许你们伤害王爷!”
她大喊一声,郁柒宴也惊了。
这姑娘是傻吗?
想用自己给他挡刀?!
司刹和孙、冯二人也往这边赶来,但他们刚才觉得没什么风险了,就散到四处去用绳子把那些还活着的黑衣人绑起来,所以想要赶过来,不太容易。
眼看着那两个黑衣人的刀子就要刺中凌无忧是时,郁柒宴从轮椅上站起身来,一把推开凌无忧,上前一步,一手夹住一个黑衣人的匕首。
众人再次惊呆。
残疾三年的肃王站起来了!
显然,那两个黑衣人也懵了。
下一秒,他们的匕首被郁柒宴仅靠几根手指就夹断了。
两人吓得腿软,想要跪地求饶。
郁柒宴可不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一脚一个,把两人狠狠踢飞。
足足飞出去几米远,砸到最外围的大树上,脑浆和血浆混合飞溅,当场断气。
这还没完,郁柒宴快步上前,一把掐住刚才给他们介绍日月神教那人的脖子。
“你们不是说我郁氏皇族暴政吗?”
“今日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杀人不眨眼!”
话落,郁柒宴的手腕仅是动了动,便直接将那人的脖子扭断了。
全场,陷入一片寂静。
大家不知道是该感慨肃王的杀人能力和武功,还是感叹他的腿已经完全恢复了。
就连与郁柒宴寸步不离的司刹,竟都没敢擅自开口。
孙、冯、孟三人更是不必多说。
他们都开始庆幸,幸好他们都是肃王的人,当年站队,没站到太子、代家那边,要不然,他们只会死得更惨!
“哇哦,爹爹好帅、好威武!”
最后,还是郁雾打破了沉寂。
小奶团子一蹦一跳地往郁柒宴这边跑。
众人咽了咽口水。
仿佛看到了第二个郁柒宴。
肃王殿下被称为杀神活阎罗,那小郡主则是开在黄泉路上的彼岸花。
唯一敢靠近阎罗鬼王的小精灵。
孩童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夜色中。
也让众人紧张的心情得到了舒展、放松。
小奶团子在路过凌无忧摔倒的地方,本想去将她拉起来,但看到她面纱脱落了,还不忘大声提醒:
“凌姨姨,你的面纱掉了哦!”
也是这句话,让郁柒宴也回了下头。
这一眼,正好与未戴面纱的凌无忧四目相对。
郁柒宴目光直了。
认识她这么久,终于看清了她那张脸,这不就是自己朝思暮想,寻了三年的吟儿吗?
“吟儿?”
他用轻功,眨眼间来到凌无忧这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凌无忧真的就是沈若吟
觉察到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凌无忧急忙把面纱戴上。
“吟儿?”
“你明明在本王身边,为何不与本王相认?”
“你当真要抛夫弃女不成?”
郁柒宴双目猩红,泛着泪花,声音都在打颤地质问凌无忧道。
孟易立马看明白,王爷这是把凌姑娘认作那个三年前就死了的沈家小姐。
“什么跟什么啊?”
“王爷,咱们不是才认识吗?怎么就抛夫弃女了?”
凌无忧感觉莫名其妙,她听不懂郁柒宴说的话。
“王爷,这世间相似之人众多,也许凌姑娘只是与王妃长得像罢了。”
孟易见郁柒宴想要不依不饶,急忙出言提醒。
“是啊爹爹,凌姨姨不是娘亲,如果是的话,她为什么会不认识雾雾和爹爹?”
郁雾也跟着应和,她早就看过凌无忧的脸了,知道她不是自己的娘亲,所以也没追究什么。
小奶团子的一句话,提醒了凌阿婆。
她在一旁忙道:“三年前,我捡到无忧时,她躺在昌乐县的沧澜山下,是坠崖下来的,醒来后也失忆了。”
凌阿婆真是给力。
直接说明凌无忧的身世。
不为其他,她也想让凌无忧早日与自己的亲人重逢。
她年纪大了,陪不了无忧几日,死前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无忧有人陪伴。
本以为收了江思楚做义女,还有她的两个女儿,她们姐妹也可以相依相伴。
但,任谁也没想到,来京城不过几个月,江思楚母女便全死了。
可怜了她的无忧,又成了孤身一人。
如果肃王和郡主,当真是她的亲人,那自己也百年之后,也能安心了。
“老夫人,您说什么?凌姑娘是您在沧澜山捡到的?”
司刹虎躯一震。
去年,他们昌乐县见到小郡主后,王爷便让他们去王妃坠崖的地方寻找。
那山,就是沧澜山!
无论是时间、坠崖和容貌都对的上。
也许,凌无忧真的就是沈若吟!
“是啊,就是沧澜山,老婆子我不可能记错!”
凌阿婆又确定地说了一句。
凌无忧此时也是懵的。
她只感觉大脑一片乱,想要回忆失忆前的记忆,便是头疼不已。
“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不如我们先回去再说?”孙将军在旁建议道。
他们手里还扣着十几个黑衣人呢。
“且慢!”
郁雾嘹亮地一声吼,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雾雾的娘亲在生出我后不久便坠崖了,所以雾雾记忆中,对娘亲是完全模糊了。”
“爹爹,你若能确定,她真的与娘亲长得一模一样,我可以看看我与她的亲缘线。”
“这个做不了假!”
“凌姨姨,若咱们二人之间有亲缘线链接,那便是亲生的母女了哦!”
“你可逃不掉给雾雾做娘亲!”
一家伙竖着一根食指,一本正经地说。
话落,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施法。
为了确定此法术的准确性,让凌无忧更加信服,她还特意也调出了孙、风二人与他们子女的亲缘线。
“大家看,没有血缘关系,自然没有亲缘线。”
“咱们这些人当中,只有两位小哥哥与孙将军有血缘线;莺莺姐姐与冯将军有血缘线;雾雾与爹爹和凌姨姨有血缘线。”
“凌姨姨,雾雾终于找到娘亲了!”
法术散去后,小奶团子扑到凌无忧怀里,呜呜咽咽地哭着。
太好了,她的娘亲还没死,她也是有娘的小孩子了!
这一世,她终于可以父母双全了!
似乎是带着这具身体原来主人本能对娘亲的想念,郁雾抱着凌无忧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像是想把自己在沈家这三年来所受的委屈都告诉沈若吟一般。
抱着她,哭个不停。
不知为何,看着她哭得这么伤心,凌无忧的心也跟着揪着疼。
脑子里,有无数记忆在翻涌,除了关于眼前这只胖团子,还有一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
她扶着自己的头,有些受不住了。
“娘亲,你肿么啦?”
小奶团子担忧地问。
“我突然头疼,咱们还是快回去吧。”
凌无忧脸色煞白,不像是装的,看起来很严重,众人也没在说什么,纷纷上车了。
肃王一家三口刚刚团聚,自然要共乘一车。
由于刚才那些下人、小吏的逃跑,正好空出了几辆马车,他们还能宽敞宽敞。
但赶车的车夫也跑了,他们只能自己赶车。
第一辆马车,肃王一家三口,司刹赶车。
第二辆马车冯莺时、尉迟鹏等四个孩子,冯将军赶车。
第三辆马车,孟易和凌阿婆,孙将军赶车。
至于那些黑衣人,自然是跟在马车后面跑。
他们被一条绳子绑着,像是一串葫芦娃。
马车晃晃悠悠,朝城门方向而去。
此时,已过戌时,城门都关了。
守城士兵见是肃王才放行。
刚进城不久,他们还遇上了正在巡逻的金吾卫。
正好,冯诀直接让他们把马车后面那串黑衣人押到皇城司去。
遇到顶头上司和终极老板王爷的金吾卫士兵:……
赶巧了不是?!
他们走这一路,马车外因为有那一串黑衣人,很是热闹。
马车里,众人的讨论,也是热火朝天。
郁柒宴三口人的那辆车里,凌无忧说自己头疼,上车后,郁雾便忙着给她把了脉。
“娘亲的身体没事,之所以头疼,应该是失忆所致。”
“遗忘的记忆被重新想起,当然就像是冲破禁锢一样,有所反应。”
“虽然雾雾很舍不得让娘亲头痛,但娘亲头痛就证明要想起雾雾宝宝和爹爹啦,这是好事!”
“雾雾回去给娘亲做药膳,好好给娘亲补补,保证不会让娘亲留下后遗症!”
小奶团子一手拉着凌无忧,一手拉着郁柒宴,她要与爹爹娘亲永远在一起!
“吟儿,你若真痛苦,以前的记忆,也可以不用找回。”
“三年前,你所经历的折磨,我也不希望你再次想起,太痛苦了。”
郁柒宴看向凌无忧时,眼眶还是含着泪水的。
她的苦难,他最清楚不过。
那些事,像是在他心上化成了熔岩,灼烧得让他的整颗心脏都在痛。
“是我没尽到丈夫的责任,害你伤重如此。”
他垂着头,声音逐渐哽咽,嗓子发干,说不出话来。
在前边赶车的司刹听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对话,也跟着心里不是滋味。
王妃虽然过得苦,但王爷也不好过!
“肃王殿下,这三年,我常常梦到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背影。”
“与你方才从轮椅上站起来的模样很像。”
“也许…我真的是你要找的人……”
凌无忧虚弱地说着。
今日,也是她第一次看到郁柒宴站起来的模样。
“不过,在我未回复记忆之前,我不想叫沈若吟那个名字。”
“我给自己取名凌无忧,就是想让自己活得无忧无虑。”
“我会好好照顾雾雾,尽到娘亲的责任,但我不敢保证,还能接受你做我的夫君。”
凌无忧的态度很直白,她现在不爱郁柒宴,没法强行与他在一起。
听到她这些话,郁柒宴虽然更加心痛了,但保持尊重。
他勉强挤出个笑容,点了点头。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不如今晚,就在王府住
郁柒宴他们一家三口身后的第二辆马车里,四个不过六七岁的孩童,也在对刚才的事议论纷纷。
但,心思缜密、思想早熟的尉迟鹏和冯莺时几乎没怎么开口,都听孙家俩兄弟叽叽喳喳了。
最后他们说得让赶车的冯决都觉得厌烦。
“咳咳,你们两个小子,敢议论肃王殿下的事,也不怕掉脑袋?”
冯决故意吓唬他们。
两小只闻言,缩了缩脖子。
“冯叔叔,王爷真那么喜欢砍人脑袋吗?”
孙家大郎懵懵懂懂地询问。
“你们可以试试。”
冯决没给他们答案。
但尽是这句话,就让两小子吓得立马捂住了嘴巴。
不说了不说了,他们什么都不敢说了!
冯决感觉,耳根子终于清净了。
冯莺时和尉迟鹏二人都若有所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比起第二辆马车的安静。
第三辆马车里,可谓是就差一盘花生瓜子了。
话唠孟易,把凌阿婆哄成了翘嘴,从凌阿婆那里知道了很多信息。
“你不知道,我们无忧,可能干了!”
“那一身烧菜的手艺,诶呦,才三年就能白手起家!”
“在我老太婆眼里,也就只有肃王殿下那般的人中龙凤才能配上她。”
“真是郎才女貌啊!”
凌阿婆想起郁柒宴的模样,一副丈母娘看女婿的神态,很是心满意足。
孟易又问起凌阿婆关于救下凌无忧的详细经过。
他现在几乎已经完全确定,凌无忧就是沈若吟无疑了。
好比凌阿婆说的,刚从崖底捡到她时,她的身子不大好,分明是刚刚生产不久,元气未恢复。
小郡主也说过,娘亲死在了刚生下自己的时候。
这不正是时间地点,完全对得上嘛!
三辆马车上的人,都彼此聊了一路。
回到肃王府后,众人都还对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唏嘘不已。
郁柒宴已经在他们面前暴露了腿好的事,不打算再继续瞒着他们,自然也不用再装模作样坐轮椅了。
“本王的腿,虽然没什么大问题了,但还需要一个契机向全天下宣布。”
“你们暂时切勿声张。”
郁柒宴眼神透露着寒冷,警告在场众人。
众人纷纷点头应和。
“王爷,那日月神教,可也用我刑部帮忙一起寻一寻他们的线索。”
孟易提起那些行刺他们的黑衣人。
“嗯,务必尽快找到他们总坛,本王要知道,到底是什么人聚集这些愚民闹事!”
郁柒宴话至此处,眸光一冷,下了命令。
对此,他还只能让自己信得过之人去查。
这朝廷,怕是除了代家党羽外,还有一批在背后谋划的。
会是什么人?
扶摇子的人,还是外族细作?
“臣一定将此事彻查清楚。”
孟易微微拱手领命道。
交代完这句话后,郁柒宴便拉着郁雾,自顾自往肃王府里走去。
其余众人都静静地看着他们。
郁柒宴似乎这才想起有什么不对。
他转过身,对众人道:“今日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多留你们了。”
这意思很明显,让他们快点各回各家。
孙、冯、孟三人也识趣地拱手告退。
孙将军带着自家三个孩子,康叔给他找了个马夫,赶车送他们回去。
冯诀见冯莺时还是想留在肃王府,便独自一人骑马回去了。
孟易也是叫了王府的车夫,坐马车回去的。
至于凌无忧和凌阿婆。
康叔刚想安排她们上马车离开,郁柒宴竟阻止了。
“吟儿…不,凌姑娘,天色不早了,你带着凌老夫人也不方便,不如今晚,就在王府将就一下?”
郁柒宴语气略带期待。
说完,还不忘给郁雾一个眼神,让她帮自己留下凌家母女。
“娘亲,雾雾好不容易跟您相认,娘亲就留下陪窝吧。”
“还有外祖母,雾雾还没有和外祖母说过几句话呢。”
小奶团子拉着凌无忧的袖子,又眼巴巴地望着凌阿婆。
被她主动称为「外祖母」的凌阿婆很是高兴,嘴都快笑歪了。
她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还有抱孙子的机会,而且大外孙女还是小郡主,可以和皇帝做亲家!
她欣喜若狂,太喜欢这个可可爱爱地小奶团子了!
“无忧,既然王爷也是一片好意,不如就留在王府休息吧。”
“你看这夜色也深了,咱们都是女子,夜晚出门不太安全!”
凌阿婆也跟着一起留凌无忧。
不管干女儿答不答应,她老婆子今晚是住定王府了。
她都还没来过这种高门大户呢,也算是开阔一下视野。
她快步上了台阶,来到郁柒宴身边,带着盈盈笑意,还不忘跟郁柒宴拉关系道:
“好女婿,我们无忧就是慢热,你多担待。”
别看她年纪大,接受新鲜事物还挺快,已经彻底把郁柒宴当成自家女婿了。
郁柒宴嘴角忍不住上扬。
有这么多助攻,他有信心即便吟儿失忆了,也能让她重新爱上自己!
“娘亲,我们快进去吧!”
“雾雾今晚,要和娘亲还有爹爹一起睡!”
郁雾拉着凌无忧的手,把她往王府里领。
凌无忧有些扭捏,但最后意识到自己今晚逃不掉后,也便逐渐开始放松了。
就像郁雾说的,亲缘线是骗不了人的,既然自己货真价实是她的娘亲,那以后也避免不了与自己凭空冒出来的前夫肃王多接触。
早晚都得适应!
“司刹,去开悠吟水榭。”
进府后,就在凌家母女还在想王爷会给她们安排什么住处时,郁柒宴已经让司刹去准备了个大的!
“悠吟水榭?”
“那是什么地方?我们王府还有那种地方?”
郁雾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求知若渴。
她来王府都快半年了,闻所未闻。
“小郡主有所不知,那个院子,本就是王爷留给沈王妃的。”
“当年王爷出征前,院子便造好了,本想着八抬大轿娶王妃进门后,让她住那个院子。”
“只是可惜,王爷凯旋回来,王妃却已然失踪。”
司刹说起三年前的旧事,替他的主子感到可惜。
郁柒宴没有打断他,让他把自己对沈若吟的感情说出来给凌无忧听听也好。
凌无忧的确为之动容,“看来王爷真的很在乎之前的我……”
第166章 雾雾是最幸福的小孩
猛然间,凌无忧脑海里又闪过几段回忆。
闹市中,自己从高楼坠下,被郁柒宴用轻功所救抱在怀里的场景。
还有一片花海里,自己与郁柒宴手牵着手,奔跑嬉笑,最后摔在一起,顺势相互抱着亲吻。
脑海里的画面停留在接吻处,她有些脸颊发热,忍不住摸了摸嘴唇。
原来自己的初吻早就不在了。
下意识瞥了一眼手上牵着的郁雾,她又摸了摸自己小腹。
脸更红了。
孩子都出来,她全身上下,岂不是都被肃王碰过!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不是她排斥肃王,只是脑海里没有那段记忆,没有对肃王的那种爱情,真的很违和、很不安。
“悠吟水榭就在王府后山那边。”
“一直用机关阵法隐藏着,没人知道王府还藏着这样一座风景绝美的庭院。”
说话间,司刹已经在开机关了。
机关隐藏在树洞里,很隐秘,也需要特殊的方式开启,所以郁雾在肃王府这么长时间,从未注意过。
她现在想起来,这地方确实很突兀,看起来被高大的树木所遮挡。
机关开启后,周围的树木像是坐上滑轮一样,自动向两边移动。
很快,中间出现一条鹅卵石小路。
路的尽头是一座景色绝佳的园林。
单是在外面望上几眼,便能看到有小池塘、小桥流水、假山假石。
整个肃王府的装修都是典雅大方的。
也没那么多故意被人工制造出来的风景。
看上去光秃秃。
但这里与整个肃王府都格格不入。
就连郁雾也有些惊呆了。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迷你的皇爷爷后花园。
尤其是在夜里,还能看到满园纷飞的萤火虫。
别提多梦幻。
“吟儿说过,很是喜欢花花草草,本王便特意在王府为她造了这处院子。”
“三年了,属于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郁柒宴的嗓子有些沙哑,开口时,声音很是低沉,像是哭过后的感觉。
他望向失而复得的沈若吟,恍若隔世。
他深邃的眼眸,在皎洁的月色下散发璀璨的星辉。
“娘亲,我们走吧。”
郁雾说着,拉着凌无忧,领头走在最前面。
她定要第一个进去看看。
这院子太漂亮了!
爹爹竟然偷偷为娘亲准备了这么多。
她也想跟着娘亲一起住在这个院子里。
院子里的房间很多,将凌阿婆安顿好后,小奶团子朝着要跟凌无忧一起睡。
哄女儿睡觉,按理说不算什么事,不过这个磨人的小妖精,还拉着郁柒宴。
非要让凌无忧和郁柒宴一起哄她睡。
爹爹娘亲不同意,她蹲在地上就是嚎。
挤不出眼泪,纯纯干嚎。
作精附体。
凌无忧头疼,之前她怎么没发现,小郡主这么难哄。
郁柒宴到是心中暗自偷笑。
平时没白疼小崽子,关键时刻,还知道帮爹爹追娘亲!
好孩子啊!
小奶团子朝爹爹眨了眨眼睛。
有她在,爹娘必须复婚!
“凌姑娘,你刚生下她不久,便被沈家人所害,坠了崖。”
“她从小,是被当成奴隶养在沈家的,都是跟大黄抢食吃。”
“回京后,本王也不想用京中规矩约束她。”
“所以,雾雾的规矩,从未有人教过。”
“有什么让姑娘不满的地方,还望姑娘多包涵。”
郁柒宴故意又重复一遍郁雾的身世。
利用凌无忧对郁雾的愧疚、自责,逼她答应女儿这么个小小的要求。
果然,凌无忧上钩了。
“雾雾,都是娘亲不好,害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凌无忧蹲下身子,抱着郁雾眼泛泪光。
“没系哒娘亲,那些痛苦的日子都过去了。”
“你看雾雾现在多幸福了,有爹爹、有娘亲,有皇爷爷,还有凌外祖母。”
小奶团子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懂事地给凌无忧擦了擦眼泪。
凌无忧整个人像是被这对父女下了蛊,就这么跟着他们进了屋。
正房屋子很大,里面的装潢都是沈若吟之前喜欢的。
凌无忧虽然没有太多沈若吟的记忆,但喜好并未改变。
现在的她,看到郁柒宴精心为她准备的这些东西,仍欢喜得不得了。
不免,心头对郁柒宴的好感度,又多了几分。
郁雾自己脱掉鞋子,爬上了大床。
也许郁柒宴一开始让人打造这床的时候,就想着能与沈若吟一起睡吧,所以这张床格外的大。
郁雾躺在上面,打了好几个滚,都没从掉到地上。
正好,自己可以和爹爹娘亲一起睡。
“娘亲,快过来。”
“娘亲睡里面,雾雾睡中间,爹爹睡最外面。”
小奶团子安排的妥妥当当。
她也知道娘亲现在接受不了爹爹,所以,特意用自己当做这条三八线,把爹娘隔开。
没办法,让他们感情恢复,还需循序渐进,万不可心急!
她吃力地抱着枕头和被子,想要铺床。
郁柒宴和凌无忧见了,都急忙抢来做。
两人一个负责床位,一个负责床头,铺到中间时,正好碰上。
都在整理褶皱的二人,还没注意到对方就在自己身后。
凌无忧微微后退几步,正好贴上了郁柒宴宽厚的背。
她猛地打了个激灵,一个没站稳脚,差点摔倒。
郁柒宴反应很快,长臂在她腰间一揽,将她抱进怀里。
好硬!
肃王残废这三年,功夫一天都不少练,这胸肌、腹肌……
凌无忧咽了咽口水,脸颊微红。
“小心点。”
郁柒宴只是微微开口,柔声提醒一句。
两人的心脏此时,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对郁柒宴来说,这种感觉也已经三年没有过了。
“咯咯咯~”
床上的小奶团子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她实在没憋住,咯咯乐了起来。
别说,爹娘的感情还挺好磕!
听到女儿的笑声,郁柒宴和凌无忧两人,都一阵尴尬。
一个比一个脸红。
直到在床上躺下后,两人仍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们都万分感谢郁雾,能有这么个人形三八线把他们隔开。
“天色不早了,睡吧。”
郁柒宴出声打破这尴尬、紧张的氛围。
话落,他挥了一下袖子,将房间里的蜡烛全部熄灭。
郁雾也整理好被子,给自己和爹娘盖上。
她是平着趟的,左手拉着爹爹,右手拉着娘亲。
郁柒宴和凌无忧这一夜睡得怎样不知道,反正,小家伙是很开心。
就像她自己说的,有爹娘的小孩子最幸福。
第167章 王爷终于苦尽甘来了
一家三口在房内安睡。
司刹守在屋外,忍不住偷笑。
冯莺时和鹿聆两个小鬼头也忍不住朝这边靠过来。
“师父,刚才冯小姐说,雾雾妹妹找到娘亲了,就是凌老板?”
鹿聆并没有跟着他们去安葬江思楚,所以,并不知晓他们回来路上都发生什么了。
仅知道的一点,还是方才听冯莺时说的。
“嗯,以后这座王府的女主人,就是凌姑娘了。”
司刹也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位主子,也又多了一位保护对象。
王爷的亲人越多,他身为王爷贴身侍卫的任务也越重。
凡是王爷要守护的人,他也会帮王爷照看好。
“这座院子好漂亮啊!”
“王爷对凌老板真好!”
“司刹大人,您能跟我们讲讲王爷和凌老板的故事吗?”
冯莺时也跟着一脸八卦。
没办法,吃瓜这个爱好,不分男女老幼。
“你们两个小家伙,这都几点了,还不快各回各的房间睡觉?”
“你,再不去睡觉,明日掌法加练五百次。”
“你,再不去睡觉,明日就让王爷把你送回冯家。”
司刹这么大一个人,对付小孩子的办法多得是。
虽然他们俩个心思重、想法多,可归根究底,都还是小孩子呢。
两小只也只能灰溜溜回去休息。
司刹和康叔站在院子里,抬头望着天上的星月,纷纷叹气。
王爷这些年,终于是熬出头了,要苦尽甘来了!
他们也特意吩咐府上人,明日一早不要去悠吟水榭那边打扰王爷一家三口休息。
以至于,他们三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醒来。
孟易那边有事来找郁柒宴禀报,都在府上等他几壶茶的时间了。
他自己也想,若王爷还不醒,他便准备把事情告诉司刹,让他转告。
郁柒宴来到前厅,孟易见他面色红润,神采奕奕,忍不住心中感慨:看来凌姑娘可真是有本事!
注意到他在偷笑,郁柒宴斜扫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孟易轻咳了两声。
“臣给王爷请安。”
郁柒宴全身上下扫了他一眼,坐上主位后,自然拿起一旁茶杯,“有事说事。”
孟易这才进入正题。
昨日,他的人便寻到了那林姨娘生前的贴身侍女,已经带回刑部审讯了。
那妇人什么都交代了,当年曲婉心给林氏下毒,她完全了解经过大概。
她曲婉心利用在伙房做饭之便,半年内,一直给林氏下慢性毒,让她一点点中毒致死。
在外人看来,不过是病死的而已。
曲婉心恶毒,但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孤女,也没什么本事,能弄到毒药,买通一个丫鬟、四个郎中,已是她最大能耐。
她更是没有本事把这五个人灭口。
甚至再多杀一个丫鬟的能力她都没有。
只能给了这丫鬟一些银钱,让她离开冯家。
这丫鬟也很保守秘密,这件事,这么多年就连她的丈夫她都未曾与之提起。
若不是郁柒宴、孟易他们彻查此事,查到了她头上,她自己都觉得,此事,应该被自己带进棺材。
“王爷,这是那妇人刘氏的口供。”
孟易将丫鬟签字画押的口供递给郁柒宴。
郁柒宴大致扫了一眼。
再结合皇城司那几个郎中的供词,足够他们去冯家拿人了。
“准备一下,去冯家。”
郁柒宴跟孟易和司刹同时吩咐。
两人分别代表皇城司和刑部,拱手领命。
郁柒宴也去把此事告诉给郁雾和冯莺时二人。
此时,郁雾和凌无忧刚刚用过早膳。
凌无忧正在房间给女儿梳头,冯莺时和鹿聆也都凑在跟前。
他们在一旁,很认真地跟凌无忧学习发型,想着以后他们也可以帮雾雾妹妹梳头。
郁柒宴不愿破坏这温馨的一幕,所以,特意在门外等她们梳完了,才进去。
见他来了,几人纷纷行礼请安。
小奶团子蹦蹦跶跶地跑到爹爹面前,给他展示娘亲给自己梳的发髻。
郁柒宴垂眸,摸了摸她的发顶,与她们说到正事。
冯莺时听闻,当年伺候她们母女的刘氏找到了,并且她供出自己母亲被害死真相时,欣喜若狂。
“四年了,终于可以为娘亲报仇了!”
她心中愤愤难平,一瞬间悲喜交加。
但,即便心头滋味万千,也不忘再次朝郁柒宴行礼。
“多些王爷为我母亲寻到真凶。”
郁柒宴让她先起身,不必行此大礼。
“拿下曲氏后,你要好好找一找你母亲的遗物,有什么能证明她身份的,必须第一时间汇报给本王。”
“若遗物中实在找不出,本王只能带你去见二皇子,让雾雾调一下你们二人的亲缘线。”
林家家主与郁尔吉的生母是亲兄妹。
若林姨娘当真是林家大小姐林宁,那么冯莺时还得喊郁尔吉一声表舅。
他们也算是血脉之亲。
让郁雾用法力调一下亲缘线,不难。
郁雾也跟着点头应和。
冯莺时擦去眼角泪光,与郁雾高兴地拉着手。
凌无忧见他们下午还有事忙,想着,自己也该回去了。
“王爷,我醉香楼那边也还有工作,就先带着我干娘回去了。”
听到娘亲要走,郁雾第一个不同意。
她又蹭蹭蹭跑到凌无忧身边,扯着她的衣袖,撒娇让她不要离开自己。
“雾雾乖,娘亲永远不会离开雾雾,娘只是要去工作,然后再把你外祖母安顿一下。”
“她年纪大了,虽然王府住着很舒服,但换了床总是休息不好。”
“这样,娘亲答应你,晚上就回来继续陪雾雾,好不好?”
凌无忧温柔地劝着,双手搓揉着郁雾婴儿肥的脸蛋。
看得鹿聆也好想搓一下雾雾妹妹的脸,真的好可爱,好像小肥啾。
“那…好叭!”
小奶团子妥协了。
凌无忧知道,自己从这孩子出生就没在她身边过,也想弥补什么,所以不会逃避。
就像她自己说的,晚上一定会回来住。
不过,她这么总是在肃王府进进出出,还一待一个晚上,难免不会让那些八卦之人嚼舌根、说闲话。
“王爷,不如让雾雾每后半个月,都去我那里吧?”凌无忧开口建议道。
第168章 杀人犯生出来的坏种
夫妻和离后,孩子在父母双方家中往来走动,也实属寻常。
凌无忧还并不认为有什么不妥。
郁柒宴也对此,也有些不知该如何拒绝。
片刻,房间内鸦雀无声。
郁雾的拒绝率先打破沉寂。
“雾雾很喜欢娘亲的醉香楼,雾雾可以每天都过去玩,为什么娘亲非要让雾雾直接住过去呢?”
“醉香楼再好,也没有王府舒服啊!”
“娘亲,你看爹爹给你准备的院子这么好、这么大,足够你住了!”
“就像娘亲方才所说,白日里去醉香楼工作,晚上回家住,我们一家三口一直在一起,永不分离!”
说着,小奶团子拉起凌无忧和郁柒宴的手,像是把自己当做桥梁一般,将他们彼此相连。
凌无忧还是有些不安。
郁柒宴知道她心中所担忧。
“你是雾雾娘亲的身份,早晚要宣告天下。”
“凌姑娘,我知道,你现在还没法接受我这个废物夫君,但做雾雾的娘亲,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之事。”
“若是姑娘怕,顶着雾雾娘亲的名头,耽误了日后择胥,本王大可在能力范围内,给姑娘想要的补偿。”
他话至此处,也说得很明白了。
凌无忧紧忙摆手,她真的没有这个意思。
她也算是见好就收,“不如这样吧,王爷之前已经欠了我两个愿望,不如这次,再多欠一个,变成三个了。”
郁柒宴见她一脸高兴,也不打算与她讨价还价,如果她想要,自己的命都可以给她,更别说区区三个愿望。
“可以啊!”
他一口应下,凌无忧脸上也逐渐露出笑容。
“那你打算何时把我的身份昭告天下?”
凌无忧觉得,昭告身份之前,自己至少得好好准备一下。
“很快,一定不会让姑娘久等。”
郁柒宴眼睫煽动,面露微笑。
门外树影斑驳,映着每个人,一张张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雾雾、莺时,随本王去冯家拿人!”
郁柒宴不再和凌无忧打情骂俏,吩咐起正事。
他们快马加鞭赶到冯家时,司刹和孟易各带了一批皇城司和刑部的人,已经等在了冯家。
郁雾看到,冯诀也已经从金吾卫抽身回家,应该是皇城司和刑部拿人时,曲婉心让下人偷偷跑去禀告他的。
此时,冯家院落,他们已经带着证据、证人与曲婉心对峙过了。
地上摔落的全是冯诀看过口供,一怒之下砸碎的东西。
郁柒宴和郁雾他们赶到时,冯诀刚给了曲婉心一个耳光,将她打得瘫倒在地。
“毒妇,本将竟不知,你如此恶毒,竟害死了我的橙儿!”
“自你入府后这么长时间,橙儿一直待你如亲妹,你为了成为冯家的女主人,竟都不顾她的性命!”
“恶毒至此!”
冯诀气的还欲伸手打曲婉心,被冯丽珊急忙拦住。
“爹爹住手,别打娘亲!”
“族长太公说过,那个女人不过是个来历不明、心术不正的孤女,她如何配得到爹爹的爱?”
“最与爹爹相配,最应该做这冯府女主人,只有娘亲!”
冯丽珊是真虎啊!
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激怒冯诀。
郁柒宴身后的冯莺时听她羞辱自己娘亲的话,恼怒极了。
她冲上前来,仗着自己年纪大,个子高,给了冯丽珊一巴掌。
她早就想打她了!
这些年,她仗着自己是嫡出,没少欺负她。
“大言不惭,我娘亲和爹爹真心相爱,是你娘这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不请自来。”
“为了成功取代我娘,不惜害死她!”
“你娘是杀人犯,你是杀人犯生出来的坏种!”
冯莺时对着冯丽珊就是一顿输出。
冯丽珊完全没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她捂着脸颊,只知道这个之前任自己欺辱的庶姐,就在刚刚打了自己。
她堂堂冯府千金,岂能受这种屈辱?!
她必须要打回去。
她发疯似的扑到冯莺时身上,按住她的肩膀,撕扯她的头发。
“成何体统,还不快把她俩分开!”郁柒宴发话道。
两个不大的孩子,又都是女孩子,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打下去?
不愧是冯家教育出来的女儿。
“住手,都住手!”
冯诀也连忙起身,想把俩姐妹拉开。
但,拽了两人胳膊几下,硬是没拽动。
更加刁蛮的冯丽珊已经打坏了冯莺时的发髻,眼看就要抓破她的脸,冯诀管不了那么多,用力将冯丽珊一把摔了出去,护住冯莺时。
被扔出去,狠狠落在地上的冯丽珊,忍着全身的疼痛往爹爹那边看去。
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望着抱着冯莺时的爹爹。
不可能,爹爹为了冯莺时那个贱人打了自己!
“爹,珊珊好疼啊!”
“长姐她太坏了,她骂我娘!”
冯丽珊故作可怜,想要再次引起冯诀的怜爱。
冯诀在确定冯莺时并无大碍后,的确转头看向了冯丽珊,不过却是一脸愤怒。
“闭嘴!”
“时姐儿说的没错,你这个毒妇生的坏种!”
“这么多年,你们母女一直哄骗于我,让本将误以为时姐儿品行不端,以至于一直在忽略她、冷落她。”
“今日本将才终于看明白,这一切,都是你们母女的计谋!”
冯诀瞎了四年的眼睛,也终于被一切真相浮出水面后,治好了。
他也终于发现自己对冯莺时的亏欠。
他又转过头,虔诚地和女儿道歉:
“时姐儿,是爹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娘,若当年我能对你们母女上点心,也不知看不出你娘根本不是生病,而是被毒死的!”
“爹对不起你们母女!”
他不奢求孩子和九泉之下的橙儿能原谅他。
之后,他也会更加努力,去弥补她的。
“爹,你知道错了就好。”
“自娘走后的四年里,说不恨你是假的,就算我肯原谅你,我也没有权利代替娘原谅你。”
冯莺时也早已湿了眼眶,泪流不止。
四年了,大仇终于得到,她娘的灵魂也能安息了。
“冯将军,既然你这边没有什么异议,杀人犯曲婉心,本王就让人带走了。”
郁柒宴可没空看他们父女神情,他还要办他的事。
听到王爷跟自己说话,冯诀立马回过神来。
他顺势朝郁柒宴拱了拱手,“王爷尽管依律处置了这毒妇。”
郁柒宴给了司刹一个眼神,司刹上前,拎着头发一把将曲婉心提起。
他恶狠狠地质问道:“说,林姨娘留下的遗物都在什么地方?”
曲婉心被他揪得头皮发麻,又本就害怕,已经快神志不清了。
“在…在我我的私库里。”
郁柒宴给了所有皇城司、刑部的人一个眼神,让他们去搜。
第169章 直接打死就行
曲婉心做冯家大夫人这些年,没少敛财。
除了原本林姨娘的财物,和这些年冯诀给她的东西外,还有很多钱财是别人想巴结冯诀,给她送的礼。
她知道自己嫁了个老教条,不可能接受别人的钱,利用职务之便给他们行什么方便,但却依旧来者不拒,礼品照收。
在她的思想里,礼又不是她让那些人送的。
他们敢送,自己就敢收,只是收后不办事而已。
她自己是得利了,潜移默化中,给冯诀在官场上增添了不少麻烦。
与他为敌之人、看他不惯之人也比比皆是。
但,这些与她曲婉心又有什么关系?
在冯府这四年,她还派人在卧房里挖了地窖,专门用来藏自己的金银珠宝。
地道不大,但里面的银钱都快有孟府的家产多了,让孟易也是大吃一惊。
刑部和皇城司的人,把这些珠宝,一箱箱搬出来,堆放到郁柒宴面前。
还未被押走的曲婉心,见了这些财宝,刚刚安静下来又变得暴躁无比。
“不行,你们别动我的钱!”
她不断扭曲着身子,想要挣脱扣着自己的那两个官差,扑上去保护自己的宝贝。
然而,她一个弱女子,岂有从两个官差壮汉手里逃脱的机会?
“老实点!”
一个官差不满地吼了声。
曲婉心无可奈何,将心思打到了自己女儿身上,她大吼着冯丽珊:
“珊珊,快,护住这些财宝,不能让他们拿走。”
“这些可都是娘给你攒的嫁妆钱!”
冯丽珊闻之,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小小的身体冲到宝箱前,扑在上面,不让任何人动。
司刹和孟易无措地看了一眼郁柒宴。
冯丽珊一副谁敢动财宝就与谁拼命的模样,让他们的确很被动。
况且,她又是冯诀的亲生女儿,大家也不敢真对她一个小娃娃动手,怕伤了她。
“冯诀,你自己去把她拉开。”
郁柒宴给了冯诀一个机会。
冯诀刚要过去,郁雾冒出来道:“爹爹,不用那么麻烦,直接把冯丽珊打死就行了!”
她可爱清脆的语气,说出这种杀人不眨眼的话,让在场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
不愧是杀神活阎罗的女儿啊!
这简直就个血手修罗。
长大后,也定是个弑杀成性魔女!
“王爷,臣妇虽有错,但稚子无辜,不能让郡主把她杀了啊!”曲婉心大声求饶。
郁雾一脸好奇地歪着小脑袋。
“不对哦,雾雾看到,这个冯丽珊跟冯将军和冯夫人都没有亲缘线哦!”
“她应该不是冯家的亲生女儿!”
“冯将军的女儿,仅有莺莺姐姐一个!”
小奶团子奶声奶气地纠正。
她这话一出,又是全场震惊。
冯诀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一下午之内,让他了解到这么多情况,他的心脏受不住了!
“小郡主,您确定没有搞错?”
冯诀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郁雾不与他多废话,把他们的亲缘线显现出来,给所有人看。
冯丽珊的亲缘线的确没有与冯诀和曲婉心相连。
在场,与冯诀亲缘线相连的,只有冯莺时一人。
亲缘线不能骗人一事,在场众人都再清楚不过,郁雾这招,用过无数次了,大家自是对她的能力深信不疑。
曲婉心最后存的一丝希望,终究还是破灭了。
她心死了一般,垂头丧气的。
若不是有两个官差架着她,她可以借助他们的力量站立,非得再次瘫坐在地不可1。
冯诀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儿去。
“你个毒妇,竟然连孩子都是假的!”
“这么多年,你一直拿本将当猴耍!”
要不是有身边一众人拦着,他非冲到曲婉心面前,再给她几巴掌。
不亲手打死这个恶毒的女人,他心中怒气难平。
“你还是不肯说实话吗?”
“这个女儿,你到底是从哪儿偷来的?!”
冯诀怒声质问道。
小郡主也说了,冯丽珊与他们夫妻二人都没有血缘关系,那一定是这毒妇拐了别人家孩子!
曲婉心只是一直抽泣,什么话也问不出。
郁雾趁着他们对峙这个空闲,已经和好几只小老鼠对过话了。
“吱吱吱……”
「曲氏这个毒妇,真是可恶,那嫡小姐冯丽珊就是个冒牌小姐!」
「小郡主好威武,能揪出这个冒牌小姐的真实身份!」
几只小老鼠手里捧着一些干粮碎,一边吃一边聊天,像是在戏台下看戏。
而这在场的每个人类都是演戏的戏子。
郁雾见它们如此八卦,就忍不住多和它们聊了几句。
“鼠兄、鼠弟,多谢你们夸奖啊!”
“雾雾只是用了点小法术。”
“不过,听你们话里话外的意思,是知道冯丽珊的真实身世?”
“你们知道什么,就告诉雾雾,窝把这个鲜花饼给你们吃。”
说着,小奶团子从腰间小包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的东西。
里面是三两块甜滋滋,还有股玫瑰花香味的糕点。
两只小老鼠眼睛都亮了,完全没注意到为什么小郡主一个人类幼崽,能听懂它们俩兄弟说话。
「不就是冯丽珊的身世嘛,这个我们兄弟二人还真听说过。」
小老鼠们边吃边说,还不忘吧唧嘴。
四年前林姨娘刚去世没几天,曲氏便爬上了冯诀的床。
但她并没有那么好的身体,没有一次便怀上孕。
为了永远留住冯诀的心,只能揣着衣服假装怀孕。
她本想一点点,自己真的给冯诀怀个孩子。
但没曾想,自那次以后,四年了,冯诀都没碰过她。
虽给了她冯府大夫人的名头,却宁可憋着也不与她行房事。
她这假肚子也只能继续装下去。
在感觉十月怀胎期限已至时,买通产婆,要来了冯丽珊这个婴儿。
产婆说当时卖孩子的人家不多,冯丽珊并非是那段时间出生的,她其实距曲婉心生产时,已经出生足足三个月之久了。
只是家中虐待她,不给吃喝,所以看上去还是很瘦小,与刚出生没多久的婴儿差不多。
好在冯诀也是个大老粗,对一切都不管不顾,也没看出冯丽珊有什么不同。
郁雾将小老鼠们的话,一五一十转递给爹爹。
“去查那稳婆。”
郁柒宴下令道。
司刹和孟易刚要拱手离开,被冯诀拦住了。
“大家不必忙了,我自是相信小郡主所言,冯丽珊并非我的亲生女儿!”
冯诀也不傻,是不是亲生,他能感应出来,所以才会对郁雾深信不疑。
第170章 冯丽珊被送贞女堂
郁柒宴还是执意让人去找那稳婆了。
无论怎样,总给得人家孩子送回去。
“找到稳婆,找到她的亲生父母,问问他们这个女儿还要不要。”
“若他们不要了,就送去贞女堂。”
郁柒宴下令道。
冯丽珊还有几分机灵,听到王爷说要给自己找亲生父母,连忙凑上前来。
“王爷,求您别让他们找了,我不想回我亲生父母那边,我还不如直接去贞女堂。”
冯丽珊在听到亲生父母把自己卖掉这件事时,便对他们不抱希望了。
如果王爷把自己还回去,自己定逃不过第二次被卖的命运。
她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下一个被卖的地点,只能是青楼!
那她还不如去贞女堂当姑子。
顶着金吾卫大将军冯家的名号过去,也许还贞女堂还能收到点特殊关照。
别看她年纪小,从小在大宅院里长大,她自是也有自己的城府、算计的。
尤其是从小在曲婉心这个女人的熏陶下。
她知道,自己与冯家的亲缘无可逆转,只能尽全力选一条对自己利益最大化的道路。
“好,那本王就成全你。”
“冯诀,明日金吾卫本王给你一天假,把她送去贞女堂吧。”
郁柒宴降下命令。
冯丽珊也露出奸计得逞般的笑容。
解决完冯丽珊的事,郁柒宴也终于可以让人继续翻找那些宝箱了。
林姨娘的东西都被打乱了,与曲婉心的东西混在一起。
还得靠冯莺时一样样去辨别。
在一堆女人的首饰中,一块镶嵌宝石的纯金腰牌,格格不入地出现了。
冯莺时觉得特殊,拿在手里把玩。
郁柒宴注意到她那边,让她把令牌呈给自己看看。
得到令牌后,孟易和司刹也凑了过来。
“这像是什么地方的腰牌!”
司刹摸了摸自己身上的各种腰牌,觉得很是相似。
“你们看,上面这些宝石,各个价值连城啊!”
孟易眼里只有财宝。
没办法,谁让他家穷!
这辈子只见过无数奇珍异宝,却从未拥有过什么。
他任职刑部侍郎多年,理应也攒了不少钱财,但他这人有个不好的习惯,仗义疏财,总爱散财。
只要破案时遇到的穷苦百姓,或因工伤失了劳动能力无法赚钱的同僚、下属,亦或是那些牺牲官吏的家眷……
方方面面,他都有照顾到。
也许,也就只有他自己的家庭没顾全了。
“这块牌子不简单,你们拿去好好查一查。”
“可以去林家商会打听一二。”
郁柒宴吩咐道。
除了这块牌子,他们也没找到什么其他更有价值的东西了。
刑部将曲婉心带走了,交给了京兆府,不日问斩。
像这种不涉及国家大事、或皇室的小案子,一般皇城司不负责,刑部也懒得管,直接转交京兆府。
郁柒宴等人离开后,冯诀不顾已经快要黄昏的天色,带冯丽珊去了贞女堂。
他并未有向堂主说明冯丽珊不是自己亲生女儿的事,只是告诉她这孩子在家犯了错,过来受训。
想让堂主好好教导教导她。
毕竟也做了三四年的父女,冯诀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在离开贞女堂时,还不忘给堂主了一些银子做好处费,让她照顾好冯丽珊。
沉重的大门关上后,冯诀未再有什么留念,打马离开。
小小的冯丽珊望着门的方向,一下午的时间,身份翻天覆地的变化让她承受不住打击,直接昏迷了。
她殊不知,这一觉醒来,她在贞女堂地狱般的日子就要来了。
冯诀回家后,与冯莺时亲近多了。
这四年来对她疏忽,他皆想一一补齐。
冯莺时也终于过了几日丰富大小姐该有的生活。
偌大的冯府,如今又剩他们父女二人了。
他们把府上之前曲婉心弄来的下人,尽数遣散了,只留下几个够伺候他们父女的,便足矣。
他们事少,基本也不用什么下人伺候。
曲婉心在时,闹腾了四年的冯府,终于沉寂下来。
第二天,冯诀利用郁柒宴给他的假期,带着冯莺时去给死去的林氏上香、扫墓。
而肃王府这边,郁雾帮冯莺时给母亲报仇后,自己也助人为乐,获得了些许功德值,增加上了些许法力。
好几日未进宫了,趁着这几日没什么事,郁柒宴打算带女儿进宫一趟。
一来是让父皇看看孙女;二来是想向父皇说明凌无忧的事。
着三来,则是郁柒宴还想看望一下刚苏醒不过几日的二哥郁尔吉。
也不知他最近恢复得如何了?
能否给他们解惑关于林慧儿的事。
肃王府华丽的马车停在宫门时,一众守卫皆上前迎接。
孙将军离得老远,看到小奶团子郁雾,紧忙贱次次地跑过来。
还不忘招呼自己身后的尉迟鹏。
自从上次带着三个儿子去参加江思楚的葬礼上,这个养子被小郡主和王爷赏识后,他便经常把他带在身边。
也许只是盼着能用他吸引来小郡主。
对于偷孩子的执念,他直到现在也未曾褪去。
“王爷、郡主。”
孙将军带着尉迟鹏,上前行礼道。
“孙伯伯、大鹏锅锅,你们好啊。”
小奶团子也礼貌地跟他们打招呼。
尉迟鹏行礼间,还不忘伸长脖子往郁雾身后打量,没见到自己想看的那个人后,颇为失望。
昨日夜里,简单听义父说了冯家的事,也不知她近况如何?
孙将军父子一路跟着郁柒宴父女来到养心殿。
沅成帝平常都在这里处理朝政。
之前养心殿被炸,才挪到寝宫紫宸殿的。
此时,沅成帝面前,磊了小山一般高的奏折。
刚才早朝,这些都是今日新到的。
福公公站在他身边,漫不经心地研着墨。
两人都是在小太监一声通报肃王和小郡主到时,瞬间睁大了眼睛。
“皇爷爷~”
如百灵鸟般婉转动听的声音响起,郁雾欢快地跑进养心殿。
沅成帝嘴角上扬,站起身来,过来迎她。
暖烘烘、软乎乎的小奶团子入怀,周围还伴随着奶香味,让沅成帝瞬间一切烦恼都忘得干净。
宴儿小时候就是他的开心果。
但自从这孩子逐渐长大后,性子变得越来越冷淡古怪。
不过所幸,现在他有了新的开心果。
他高兴地抱着小奶团子,举高高,晃悠悠。
小家伙也玩得不亦乐乎。
做其他事情没力气的老头,在哄孙子这件事上,永远有使不完的力气。
第171章 欠老七父女的,下辈子都还不完
祖孙俩这边玩着,郁柒宴那边汇报凌无忧的事,丝毫不冲突。
沅成帝早就练就出了一心多用的本事。
在听到儿媳妇的字样时,他脸上也明显露出惊喜。
“你说雾雾的娘亲就是醉香楼的东家!”
“还失忆了?!”
沅成帝到是不建议凌无忧商户的身份。
不过人都失忆了,怎么也不找太医去治疗?
“皇爷爷不必担心,娘亲的失忆只是暂时的。”
“雾雾给她看过了,她的记忆正在慢慢恢复,如果可以再受一次外界的强大刺激,会对记忆恢复更有效果。”
“不过爹爹和雾雾都舍不得娘亲再受苦了。”
郁雾主动给沅成帝解释道。
沅成帝深深叹了口气,担忧儿子的终身大事,又问道:
“若凌无忧的记忆一辈子都恢复不了,不回来做你的肃王妃,你还能真的此生不娶?”
这个问题郁柒宴自然想过。
不过他心里只有她一人,怕是此生也容不下其他人。
“父皇就这么不信任儿子能再把你的儿媳妇追回来?”
他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玩世不恭的语调很像个纨绔。
沅成帝用手指点了点他,没再多说什么。
父女俩整个上午都待在养心殿。
沅成帝抱着小奶团子,感觉批奏折都更有劲儿了。
郁柒宴与他说完凌无忧的事后,两人也定下公开她身份的时间。
就在七月份的赏荷宴上。
除此之外,郁柒宴也想让沅成帝顺便把自己腿好了的事,也一并说出。
明处的扶摇子、暗处的日月神教。
还有这北泫王朝之中太多的黑暗、腌臜……
用过午膳后,父女二人去了郁尔吉那边。
通过这几日的休养恢复,再加上柯少主的悉心照料,郁尔吉已经与常人无甚差别。
只是毕竟躺了十年,身体有些弱。
还需要靠汤药调理一段时间,方可恢复元气。
柯少主最近,也与柯少夫人魏氏平等和离了。
他将柯家的财产、生意,一半都当做赔偿,送给了魏氏。
魏氏也放下了十年来对他的怨恨,带着这些家产,离开了京城,去过属于她自己的日子。
到是柯老家主,被柯少主这一番操作气得不轻,自从他和离那日至今,一直重病卧床。
让柯少主挨累不少。
白日里在皇宫照顾郁尔吉,晚上还要回府伺候老爷子。
这不,下午刚过申时,人便走了。
“二伯伯,你看雾雾给你准备什么好东西。”
郁雾知道郁尔吉现在身体还未完全康复,特意在来之前给他做了补身体的药丸子。
她这药丸可不一般,里面有她的法力加持,能让郁尔吉恢复速度加快些。
“多谢雾雾。”
郁尔吉仅是扫了一眼那药丸子,便知道它的特殊性。
小家伙为了自己没少费心。
他引着郁柒宴和郁雾在窗边隔出来的小茶室坐下,给他们煮茶。
“七弟今日来,怕不只是为了看望我而已。”
“你我兄弟一场,有什么想问的,直说便好。”
郁尔吉将倒了半杯的茶,往郁柒宴面前推了推,示意他不必约束。
郁柒宴朝他笑了笑。
二哥这副不紧不慢、气定神闲的样子,真是他从未见过的一面。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几个傻的傻、昏迷的昏迷、失踪的失踪的兄长们,若是人生中没遇上这些挫折,就像他一样,正常在皇宫里长大,真不知道会强大到什么程度。
只怕是这皇位轮不到郁彰,也轮不到他。
“二哥别多心,今日小七只想与你聊聊林姨。”
提起林慧儿,郁尔吉瞳孔猛地一缩,不过很快便恢复清明。
他整个人也变得镇定多了。
“关于母亲的事,还得感谢七弟。”
“是你们铲除了代家,也算是帮我母亲报了仇。”
“我刚出生不久,她便被代氏害死了,我对她的印象也不多。”
郁尔吉是真的打心里感谢郁柒宴杀了代贵妃。
他说了很多,但并非郁柒宴想听的。
郁柒宴叹了口气,端起茶杯,“二哥,你知道我想问的不是这些。”
他想了想,把冯家林姨娘的事与郁尔吉说了,并且拿出昨日在林姨娘遗物中寻到的那个令牌。
“不知二哥,可是看着眼熟?”
郁柒宴将令牌推给郁尔吉,让他看看。
如果林姨娘真是林家小姐,那她这个玉佩,郁尔吉一定认识。
果不其然,郁尔吉看着令牌,眉头紧锁。
“这的确是我表姐的令牌。”
“我十年前昏迷时,她便已经跟林家断绝了关系。”
郁尔吉拿过令牌,眸中含着泪光,用手指抚摸着令牌。
这令牌还是他当年避着舅父林家主,偷偷塞给表姐的,若她一个人在外面遇上麻烦事,也能靠令牌来找他。
没成想,不等表姐来寻他,他便先昏迷不醒了。
“这么说,冯家的林姨娘,真的是林家大小姐林宁!”
“也就是说,莺莺要喊二伯伯一声表舅舅!”
郁雾在一旁,把亲缘问题算了个清楚。
“莺莺?”
郁尔吉对这个人名很好奇。
“就是冯将军和林姨娘的女儿,冯莺时。”
“雾雾和她是好朋友,所以喜欢称呼她莺莺。”
“下次雾雾再来看二伯伯,就把她一起带来见见二伯伯。”
“雾雾的好朋友可多了,有小鹿哥哥、大鹏哥哥、骆驼哥哥和白鹤哥哥。”
“但雾雾最喜欢莺莺姐姐!”
小奶团子恨不得把自己认识的这几个人都介绍给大伯伯、二伯伯他们。
郁尔吉听到她点明一样念了几个人,嘴角尴尬地露出微笑。
之前听说雾雾有与动物沟通的能力,她念的这些可不都是动物嘛。
“冯莺时是林宁留下的唯一血脉。”
“你该带她回林家认祖归宗。”
郁柒宴也跟着嘱咐道。
郁尔吉瞌了瞌眼,自己这个小外甥女,他早晚会去冯家找他。
冯家最近发生的种种,他也有听阿泽说过。
还得感谢老七父女,帮表姐林宁报仇。
思及此,郁尔吉轻笑了一声,老七父女对自己的恩情,他可真是下辈子都还不清了。
他顿了顿,像是平复心情一般。
“七弟,你不是想知道我娘,和我们林家的事吗?”
“我告诉你。”
他终于决定向郁柒宴他们坦白了。
大约三十五年前,他的舅父林家家主林行舟,在一次去外地做生意时,中了毒。
那毒无解。
即便在寻遍了能人,皆无法将毒彻底从体内接触,最多只是个压制。
发作起来,六亲不认,没有人的意识,与野兽无异,像个只知道杀戮的猛兽。
为了给他寻求解药,他的亲生妹妹林慧儿只能四处奔走求助。
最终,在国师扶摇子那里找到了办法。
第172章 进宫偷国运
当年的扶摇子也是刚刚做了国师,地位还不稳。
他答应救治林行舟的条件,就是让林慧儿入宫,帮他在沅成帝身边偷一样东西。
林慧儿无奈,为了兄长,只能应下,入宫做了宫女。
她相貌较好,人懂得也多,在扶摇子的刻意安排下,邂逅了年轻的沅成帝。
仅一面,沅成帝便对她痴迷成瘾。
原本只是想在沅成帝身上骗取扶摇子所要之物的她,也在沅成帝的穷追不舍下,竟不受控地爱上了他。
当时年幼的小姑娘林慧儿,只觉得那样一位至高无上存在之人,能为自己做那么多事,很是感动。
两人是正常恋爱。
包括后续恋情更加深入,都是你情我愿。
也是那一晚,趁着沅成帝睡熟,林慧儿也终于得手,偷走了扶摇子交代她的东西。
不想沅成帝对自己失望,觉得真情错付,所以她拜托扶摇子抹去了沅成帝对她的所有记忆。
事后一早醒来,众人只知道她作为一个小宫女,竟大胆地爬上了龙床。
当时代氏还是皇后。
面对宫里这些莺莺燕燕的妃子们,她都已经狗头疼了,丝毫忍受不了一个宫女还妄想陛下。
她与代家,一同逼着沅成帝下令处决了那宫女。
可惜,处决之前查出宫女已经怀孕了。
“说来也要感谢你的母妃莲贵妃。”
“当时还是她向父皇求情,想等我母亲生下我之后再行处死。”
“若不然,依着代氏的性子,我根本没有降世的机会。”
话至此处,郁尔吉的眼眶里已充满盈盈泪水了。
郁柒宴简单安慰他一句,又紧忙问道:
“你可知国师让林姨在父皇身上找的是何物?”
郁尔吉听到他这句话,猛地抬眼,说出了一个连郁雾听了因为大为震撼的词:国运!
父女二人对了下眼神,都眯了眯眼睛。
“稍等一下!”
郁雾突然打断爹爹和二伯伯的思绪。
“二伯伯,你刚才说林家爷爷中的毒,不知可是荼靡落?”
郁柒宴也警惕起来。
郁尔吉眼前一亮,连连点头。
“雾雾,你怎知此毒?”他紧忙问道。
郁柒宴主动回道:“小弟曾被代氏所害,也染上了此毒,还是雾雾给我解的。”
郁尔吉听了这话,再次看向郁雾时,眼底都是放光的。
“十年前,我昏迷的时候,舅父这毒,还没被解。”
“他只是从扶摇子那里得到了一套心法,每日打坐练习,强行压制体内之毒。”
“若雾雾当真能解此毒,还望施以援手。”
郁尔吉说着,还十分客气地给郁雾行了一礼。
“二伯伯,不必如此生疏。”
“不就是区区个荼靡落嘛,窝随便挥一挥手,就能治好!”
郁雾底气十足。
她能治好爹爹一个,自然也能治好这世间千千万万人。
“这么说,那把林姨那一缕残魂封印进画里之人,也是他扶摇子?”
郁柒宴想明白了这一点,急忙询问。
郁尔吉确定点头。
“母亲附身那幅画,从我很小的时候便挂在那里了。”
“一开始我也不知里面竟藏着母亲的魂魄,她守候我这么多年!”
提起林慧儿,郁尔吉的眼眸逐渐变得深沉。
郁柒宴叹了口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郁雾则双手拄着脑袋,小眉毛紧紧皱着,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雾雾有个地方仍不太明白。”
“二伯伯入梦的原因是因为柯伯伯,可是这入梦之法,是谁传授给二伯伯你的?”
“你只是个普通人,又不会法术。”
“难不成,还能又是坏国师?”
小奶团子对此苦恼极了。
郁尔吉摇头否定。
这次,真的不是扶摇子了。
他的确心术不正不假,可不能因此便把所有错事全推他一个人身上!
“那人并未告诉我他的姓名,只说他来自日月神教,此法用后能为我缓解痛苦……”
郁尔吉剩下的话都说了什么,郁柒宴父女已经不感兴趣了。
他们的注意力都被「日月神教」四个字吸引了。
江思楚葬礼那日出现的刺客,也来自于此。
他们说过,他们的目的是为了消灭郁氏皇族。
若真如此,他们给郁尔吉法子,让他昏睡,也算是让他变相自杀。
能解释的通。
不过,若真是日月神教所谓,太恐怖了!
他们从十年前便开始了这一切的谋划!
其目的又是什么?
敌在暗,我在明。
孟易和司刹那边多一点关于日月神教的线索也没找到。
这么一瞬,郁柒宴忽的感觉如芒在背!
郁尔吉也看出了父女二人脸色不对劲,急忙询问发生了何事。
郁柒宴将参加葬礼遇刺,第一次接触日月神教之事告诉给了郁尔吉。
“二哥,当年那给你入梦法子的人,可还能寻到?”
郁尔吉仍遗憾摇头。
“他当年只与我见过一面,十年了,我有些记不清了……”
他恍恍惚惚地摇着头。
很快,猛地眼睛一眯,“不对,准确来说,我应该是当年就没看清他的脸!”
四年前的回忆一点点冒出头来。
他才发现,那些人的不对之处。
“没有脸!”
“他们根本就是没有脸!”
“脸的部分都是虚空的,一片白雾,像我们梦中的白雾……”
郁尔吉确定道。
别看他模样看上去疯疯癫癫的,但话里话外语气很肯定,人也很清醒。
他所看到的日月神教之人,与那日行刺的蠢货,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这使得郁雾有些迷惑。
“许是我们遇上的那几个,就是普通教徒吧。”
郁柒宴用自己的方式,猜测了一下。
郁雾认同地点头。
日月神教的事,暂且放一放。
先说扶摇子。
“这么说,真是扶摇子偷走了北泫国运,害得我们北泫天灾人祸不断!”
小奶团子气鼓鼓的,两只小拳头狠狠捶打桌面。
她一定要向扶摇子取回国运!
“我近来恢复得也算不错,打算下一个月初,去一趟林家,不如七弟带上雾雾,同我一道过去?”
“若是能见到我舅父,还要劳烦雾雾出手治病。”
郁尔吉向郁柒宴父女邀约去林家。
父女二人对了个眼神,都没意见。
下月初,还有五六日呢。
不着急!
“好,那届时你我兄弟再聚。”
郁柒宴将桌上最后一点茶饮干净后,带着郁雾,与郁尔吉拱手告辞。
他们也与郁尔吉聊一下午了,不能再打搅人家休息了。
与沅成帝打了声招呼后,父女二人便回了肃王府。
他们到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凌无忧也已经回来了,听康叔说,她一回来就直奔厨房开始忙活,想给父女二人烧菜做饭。
第173章 被抛弃的女人,都喜欢挖野菜
闻言,父女二人也是直奔伙房。
系着襜裳,胳膊上用襻膊束缚住宽大的袖子。
他们来得巧,正好一道菜刚刚熟好,凌无忧一揭锅,那香气,足足能飘十里。
原本还不怎么饿的父女二人,顿时饥肠辘辘。
就连司刹、鹿聆和康叔他们也忍不住想要品尝。
吃饭间,凌无忧提出想要寻一座寺庙,给江思楚一家供上长明灯。
提起要去寺庙,郁柒宴想到了自己的三姐,静嫔的大女儿郁桑情。
方才,在宫中,听福公公说起,静嫔近来十分想念郁桑情。
想要去她出家的那个寺庙,看看她。
也算是给佛祖上上香,让佛祖保佑北泫国能昌盛。
正好,静嫔年纪大了,紧靠几个宫女、太监陪她一起去,郁柒宴还有些不放心。
如此,刚好可以他们一道。
将自己的想法与凌无忧、郁雾说明后,妻女都很赞同。
他们今晚准备了一些东西,初定明天上午启程。
从皇城出发,到郁桑情出家的寺庙,正好天刚刚擦黑。
一路上尽是大家的欢声笑语,静嫔很喜欢凌无忧,觉得她和郁柒宴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们这一家三口,颜值又高、能力又强,简直是难得一见之人中翘楚。
她老婆子这辈子能遇上他们,也算是烧了高香。
欢快的时候,总是过得最快的时候。
晚霞逐渐挂上天边,皇室的车队也到了榆桑情出家的慈恩寺。
得知皇室的人要来,寺中成员也是早早在门口守着接应。
这是郁雾第二次来寺庙。
比起之前的法华寺,慈恩寺不够大,也不够气派。
的确也没法比,慈恩寺是个尼姑庵,寺中信奉苦修。
她们不接受香火钱和善信门的供养,完全自给自足,吃穿用度全部靠自己。
寺庙后面就是山地,开荒种田,采摘野果、蘑菇,挖野菜等等。
山上有什么就吃什么。
有时,吃的东西吃不了,她们还会摘下来拿到村中集市上出售,以换取钱财。
寺中人也不多,得知皇室的人要来,凡是在寺中的弟子,都聚到大门口处迎接。
但,来者不过也还不足十人罢了。
“阿弥陀佛,贫尼给诸位贵人请安。”
不过五十的师太,带领诸位尼姑给他们行了一礼。
师太也知道皇室的人是来找三公主的,主动派出两个弟子,去榆桑情的院落,收拾出几间禅房。
榆桑情所住的院落,并不在寺庙中,但却与寺庙有一条小路连接。
她毕竟是北泫的三公主,即便真出家了,也自是要与众不同。
她住的小院,还是郁柒宴之前派人打造的。
小院周围,又被他安插了不少暗卫,保护她的安全。
这尼姑庵地处偏僻,又都是些女子,太不安全。
有郁柒宴那些暗卫在,周围恶霸也不敢打她们主意,榆桑情便接受了七弟这份好意。
“几位贵人,慈悦去山上挖野菜了,还未回来。”
“几位可以先回禅房等她。”
师太又嘱咐道。
静嫔跟郁柒宴对了个眼神,似在询问他的意思。
“娘娘,舟车劳顿,不如我们先去休息吧。”
郁柒宴这话刚说完,郁雾探出小脑袋,他拉着爹爹的衣袖,好奇问道:
“爹爹,雾雾也想去看看三姑姑是如何挖野菜的。”
“雾雾曾在画本子里看过,凡是被渣男抛弃的女人,都喜欢挖野菜。”
“三姑姑的心上人不是死了吗?她怎么也爱上了挖野菜?”
小奶团子这话一出,全场一阵乌鸦飞过。
郁柒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
还是师太帮忙回复道:“小郡主此言差异,挖野菜也算苦修一种,有助于修行。”
小奶团子一知半解地撅了撅嘴。
郁柒宴很宠孩子,既然她想要出去玩,不如就带她去山上看看。
“凌姑娘,要不,你先陪娘娘回去休息,我让司刹留下帮你们收拾房间。”
“本王就带雾雾,先去山上找三姐。”
凌无忧点头同意。
她们想要在这里住三天左右,所以拿了不少东西,这些东西卸车还得忙一会儿呢。
“慈乐,你给王爷和郡主带路,去找慈悦她们。”师太又安排道。
“有劳。”
郁柒宴微微朝那名慈乐的尼姑点了点头。
这里的尼姑,多半都是为情所困想不开的女子,所以一个个都很是年轻貌美。
即便是剃光了头发,穿着灰色的僧袍,依旧不减风韵。
也因此,在榆桑情没来出家,郁柒宴那些暗卫没来驻守前,经常有图色之人来骚扰她们。
榆桑情来了后,帮她们改变了这个困局,大家都很感激她,以及为她做这些事的肃王郁柒宴。
慈乐是最近几年才来慈恩寺的,久闻肃王大名,今日得师父让她来为肃王父女引路,倍感荣幸。
甚至那么一瞬间,都快忘了自己已经是个出家人了,还以为自己是从前那个小姑娘。
走起路来甚至都故意扭了扭屁股。
给郁柒宴推着轮椅的小奶团子,眉头不悦地皱了皱。
“爹爹,你确定三姑姑出家的是正经寺庙吗?”
郁柒宴:……
可能他是个直男,没有看出什么不对劲。
“休要胡言,你管好自己就好。”
小奶团子被他说了一句,不高兴地哼了一声。
那慈乐停到父女二人的对话,才逐渐收敛。
她提着灯笼走在前边,为了掩饰尴尬,在到达山脚下,要向上爬山时,嘱咐道:
“山路崎岖,且天色较暗,王爷和郡主当心脚下。”
郁柒宴微微点头。
他也吹亮了自己的火折子照明。
借着微弱的火光,他们大致能看出着地上仅剩的野菜根。
显然,是三公主刚挖过的,她人应该离这不远。
“慈悦师姐~”
上山后,慈乐开始喊起榆桑情。
郁雾也跟着喊了几声三姑姑。
现在空旷旷的山上,没有回应。
走了大概两刻钟了,依旧没见到榆桑情人影,慈乐也有些懵。
“奇怪,平常这个时间,都应该下山的啊!”
“上山下山只有这一条路能走,人呢儿?”
她好奇地自己嘟囔着。
郁柒宴也眉头皱了皱,隐隐感觉到了不安。
“当真没有别的路了吗?”
他沉声质问道。
就算没有修好的路,完全也可以自己开辟出新路。
“其他地方就算能走都会绕远,师姐闲的没事,干嘛要绕这个远啊?”
慈乐也很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几人陷入沉思。
“不如我们先回去吧,也许三姐真的有什么事走了别的路,正好与我们岔开了。”
郁柒宴建议道,这大晚上的,他还带着小崽子,仅有他们三人在山上不安全。
若下山后,三姐还没有回去,他再让周围埋伏的暗卫过来找。
第174章 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正当此时,三五只猴子拉着树枝,在他们头顶那片参天巨树的枝干上跳动。
一边走动,还一边聊着天。
「诶哟,原来人类的交配和我们猴子这么像啊!」
「就是就是,咱们几只猴,有生之年,也能看一次类人猿交配,真是荣幸!」
猴子的话让郁雾瞪大了眼睛。
交配?!
自从上去去柯家,她了解到了同房这个词,后续也听大家又讲到了交配、成亲一次。
她知道,这些词达成后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造娃。
小猴子们说,有人在前面交配,那就是要造娃了!
她还没有看过人造娃呢,也想知道是怎么造的!
“爹爹,等我一下!”
小奶团子松开郁柒宴的轮椅把手,向上一跳,猛地窜到树上。
一旁的慈乐吓了一跳。
小郡主年纪小,身手真的好!
“小猴子们,等等雾雾……”
小奶团子追上那群猴子。
老样子,猴子们发现她一个人类娃娃,能与它们这些动物说话又惊呆了。
小奶团子简单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小猴子们对她很感兴趣,也很友好。
听她问起交配的事,一只名叫狒狒的长臂猴主动想为她带路,让她能过去了解一下。
不会交配可不行,无论是人是猴,都得为了延续种族交配。
狒狒像是把郁雾当成了自己族群中的晚辈,要带她去现场教学。
知道她还要带上爹爹和慈乐,也很大方表示同意。
但,在见到郁柒宴和慈乐两个成年人时,狒狒突然叹了口气,一副很可怜他们的模样。
「人类的智商真是堪忧,小人崽子不懂交配就也算了,怎么这两个这么大的类人猿都不懂?」
「真搞不懂,他们这个智商,为什么能成为世界霸主?!」
长臂猴也是操碎了心。
叽叽喳喳地说个没完。
「唉,他们真是幸运,今天遇上了狒狒我,就让本猴好好给他们开开眼吧!」
狒狒感觉自己很了不起。
郁雾也没有打消他的积极性。
从树上跳回郁柒宴身边,郁雾说明缘由。
“爹爹,这只猴猴说,那边有人在交配,很精彩的,我们也过去看看吧!”
小奶团子此话一出,老爹郁柒宴快吐血了。
他恶狠狠地盯着小家伙肩膀上的那只猴子。
真是不教好东西!
小崽子自己也是的,听这些动物说话总是什么都好奇。
就她这话,也让慈乐脸红心跳,不断双手合十念着“罪过罪过。”
郁柒宴刚想好好教育一顿女儿,转念一想,眸色寒了几分。
这附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慈恩寺,哪儿还有什么人?
既然有男女在这里偷情,那也许会和慈恩寺有关。
“糟了,三姐!”
郁柒宴猛地想到榆桑情,生怕她有危险一样,紧忙让狒狒带路。
慈乐不明所以,只好跟着。
狒狒说的那地方不远。
不过片刻,他们人还没到,边已经听到了女人的惨叫声。
还不止一个女人。
“不要,不要过来……”
“叫啊,你们叫破喉咙今日都不会有人理你吗。”
“你敢动我们试试?我可是北泫三公主!”
“哼,就因为你这个三公主来了后,带了那么多暗卫,都没法让我们偷腥,你最该死,老子打算先玩后杀!”
“……”
他们又说了什么,郁柒宴三人一猴已经没有心思听了。
这明显就是慈恩寺的尼姑,还有三公主榆桑情。
连狒狒也有些不懂。
「诶呀呀,不是说要交配吗?怎么还要杀人?难不成不想创造下一代了?!」
凭它的猴脑,根本理解不了人类世界的黑暗复杂。
郁雾也没跟它废话什么,她现在要快去赶过去救三姑姑。
刚跑到地方,小奶团子捡起一块大石头,照着那欲侵犯三名穿着灰色灯泡女子的色狼。
可惜,打偏了,还引起了色魔们的主意。
他们也不愧是精虫附体,第一眼只看到了可以让他们玩乐的慈乐,完全忽略郁柒宴这个大男人,和郁雾这个三岁娃。
“二弟,又来了小妞,这个更标致!”
“今日你我兄弟也是赚到了,一人可以享有俩。”
“去,把她拉过来,先陪陪哥哥!”
为首一个大胡子男,不怀好意地色眯眯看着慈乐。
慈乐从未遇到过这样场面,快被吓傻了,不断往郁柒宴和郁雾这边挪动身子,想寻求他们庇佑。
两个色魔这才注意到郁柒宴和郁雾。
“哟,还是个有夫之妇,闺女都这么大了!”
为首的大胡子,错把慈乐当成了郁柒宴的女人。
这让郁雾有些恼火,她不管不顾,直接开麦:
“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她穿着僧袍,是尼姑啊?!”
“连出家人都敢玷污,不怕下十八层地狱吗?”
小奶团子气急了,好想用法术打洗他们。
但她的法术不能用于杀普通凡人,那样,她也会遭天谴。
“哟,小不点人不大,懂得还不少!”
“老二,先去把那个小孩抓过来,当着她爹娘的面,直接表演一个高空滚球。”
大胡子吩咐自己二弟对郁出手。
「高空滚球」这四个字说的很明显,就是想让郁雾从山上滚下去。
都想杀人了,真是坏到家了!
郁柒宴也看不下去了,在那二弟朝他们这边靠近时,嗖嗖嗖,射出三把暗器小刀。
一把正中二弟腹腔,剩下的两把插入大胡子老大的两条小腿。
“本王面前,还敢大放厥词,真是活腻了!”
郁柒宴能杀人般,寒气萦绕的声音响起。
榆桑情紧忙听出,是自己七弟来了。
“小七,是你吗?”
她站起身,捂着被撕扯地领口有些变形的衣衫,满怀惊喜地问。
她这一出来,大胡子发狠似地抽出自己腿上的刀子,用刀子对准榆桑情的脖子。
“老子管你是什么王爷、皇子,放我们离开,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知道自己打不过郁柒宴,对方坐着轮椅,功夫就这么高!
再说他自称王爷,说不定这周围聚集着多少人呢。
聪明如他,只能挟持一个人质。
“是三姑姑!”
郁雾也跟着紧张。
她们就是奔着三姑姑来的,可不能让她出现意外!
郁柒宴眸色又冷了几分,再抬头时,瞳孔中的弑杀之气,连郁雾都感应得到。
他语气同样寒冷恐怖,淡淡开口:
“本想把你们送去官府,这样至少在死前,你们的亲人还能见你们一面。”
“既然本王的善心,你们不珍惜,那即便是在佛门圣地,本王这活阎罗也要取人性命!”
话音未落,他又飞出两把刀,分别刺中那两人的心脏,送他们兄弟二人一起下地狱。
第175章 我将是你修行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榆桑情得救,腿都快吓软了。
但她还不忘去搀扶另外两个尼姑。
她还比较幸运,没有被那两个色魔看过身子,可能是因为色魔嫌她年纪大吧!
她与郁尔吉同岁,只是差了三个月。
可惜,另外两个尼姑就没她这么好运了,她们的衣服都碎了,被两个色魔看光了身子。
慈乐见状,也不忘脱下自己的外袍,去帮着榆桑情把另一位尼姑的身子挡上。
平常都是一起生活,相互照顾的姐妹,出了这种事,她也跟着心中难受。
榆桑情和慈乐扶着那两个可怜的尼姑来到郁柒宴父女这边。
“三姑姑……”
郁雾上前,甜甜的喊了榆桑情一声。
榆桑情看着这跟七弟小时候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小姑娘,立刻明白,她是七弟的孩子。
但看到坐着轮椅,似乎腿脚出了毛病的郁柒宴,榆桑情瞳孔中忍不住泛起泪光。
这比刚才她差点被侵犯都让她感到窒息、疼痛。
“七弟…你的腿……”
榆桑情声音颤抖地问。
郁柒宴回了她一个让她不要担心的笑容。
“三姐,这地方不安全,咱们先回寺里,也让这两位小师父换一下衣服。”
榆桑情想来也是,朝他点了点头。
她们四个尼姑相互搀扶着,走在最前面,郁雾给爹爹推着轮椅,跟在后面。
长臂猴狒狒,仍蹲在她肩膀上。
「诶呀呀,原来不是自愿交配!」
「那两个雄性太坏了,还想杀人!」
「小雾宝,你爹爹好厉害啊!这么嗖地一下就能杀人!」
「狒狒也好想学习这个手法!」
小猴子一路喋喋不休。
它在猴群里,一定是个爱管闲事的话唠。
“小猴子,今天谢谢你啊,如果不是你,我们还没法救下三姑姑。”
“窝爹爹是北泫的肃王殿下,窝是北泫国的郡主,我们住在肃王府。”
“你愿意跟窝一起回王府吗?”
“雾雾能保证,此生,你定吃喝不愁。”
郁雾的王府动物园里,还真没有猴子,她还真想故意来凑一凑。
「这……」
狒狒有些为难。
王府那富丽堂皇的地方,如果能一直住在那儿,自然舒畅。
不过,它也舍不得这片森林,这座山。
舍不得它的族群,舍不得山上的一草一木。
「还是算了个吧,我是只野猴子,不想去人类的地方,约束自己。」
「这山间,到了冬日虽然很难熬,不过,春夏秋三季的美,也是你们人类从未感受过的舒适。」
狒狒确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郁雾朝它笑了笑。
她虽很想在自己的动物园里聚集所有种类的动物,可人家不愿意,她也不能强求。
在山底下时,小猴子跟郁雾道别后,头也不回地往山上跑去。
今夜发生了这么多有趣的事情,它忙着回去和它的伙伴们分享。
郁柒宴众人也回到寺庙里。
这么晚了他们一直没回来,大家都很担心,都守在寺庙的三宝殿等他们。
见榆桑情等几位尼姑衣衫不整地回来,尼姑庵的众人皆一脸惊恐。
榆桑情让人送那两个被撕碎衣服的小尼姑回去休息。
郁柒宴也让司刹调出周围埋伏的暗卫,去山上把那两个色魔的尸体带回来。
大殿前,师太紧张地看着榆桑情,“慈悦,到底发生了何事?”
榆桑情这才将她们三人去挖野菜时的经过说明。
那兄弟二人早就盯上了慈恩寺里的尼姑们。
这次也是有目的性地把跟着榆桑情的那些侍卫引开,想要对她们下手。
“可恶!”
小奶团子气鼓鼓地挥了挥小拳头。
“不对,刚才遇上他们的时候,本王仔细观察过。”
“他们头脑愚钝,且不会什么武功。”
“若是只靠他们兄弟二人,很难引得开本王那些暗卫。”
“此事,怕不仅仅只是色狼想要觊觎庙中尼姑美色,那么简单。”
郁柒宴心思缜密,想事情总是比旁人多些。
思虑过重的他,眉头处也总是不得舒展。
见他这般,凌无忧忍不住走上前去,手指轻轻点了点他眉头皱成川字处。
那一瞬,郁柒宴怔愣住地凝着她。
“咳咳!”师太轻咳了一声,提醒道:“佛门重地 王爷、王妃请注意点。”
她这话说话,郁柒宴和凌无忧两人,也纷纷羞涩脸红。
榆桑情也轻咳了声,“七弟,还不快给三姐介绍介绍?”
她挑了挑眉,一副等着听八卦模样。
三年了,没想到之前那个在自己心目中还是小孩子的弟弟,竟已经成了家,有了孩子。
时光真快!
他也已经离开自己五年了!
“三姐,这位是醉香楼的东家,凌老板。”
“她的确是雾雾的娘亲,却不是我的王妃。”
师太等众尼姑散去后,郁柒宴也跟榆桑情简单说明了一下自己的家事,以及最近京城发生的种种。
在听到京中这半年来发生的翻天覆地改变,以及自己的大哥、二哥恢复正常后,榆桑情喜出望外。
再次看向自己这个小侄女的眼神都变了。
这小奶团子,也太厉害了吧!
觉察到榆桑情炙热的目光,郁雾骄傲地叉着腰。
“三姑姑,雾雾的本事可大着呢!”
譬如说,让你还俗!
郁雾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来一次,可就不能白来。
不把三姑姑带回去与皇爷爷团聚,她就不走了!
嘿嘿。
三姑姑,窝将是你修行道路上的最大阻碍!
邪恶奶团子偷偷地阴笑着。
“三姑姑,你究竟是为什么要来这里出家啊?”
小奶团子张开小手,想让姑姑抱抱。
如此可爱的胖崽崽,榆桑情的母性也被激发。
她忍不住,将小奶团子抱在怀里,一阵喜欢。
若五年前,自己和他能在一起,他们的孩子,如今也有这个年纪了。
会不会比七弟的孩子,更可爱?
思及此,她也像是讲故事一般,将自己与他的事,完全讲述给郁柒宴一家三口。
夜色中,古刹的墙壁斑驳,人也不禁泪眼婆娑。
大约五年前,再一次郊外出游时,榆桑情遇上了一位摆台卖凉茶的年轻人。
他虽家境贫寒,但身上不失风骨,且文武双全。
两人一见倾心,二见便死定了终生。
榆桑情也曾豪掷千金,帮扶他的事业,让他开个茶楼,把生意做大。
正当她还畅想未来,想着如何把两人的事向父皇禀明,求父皇赐婚时,那人突然发病。
短短不到三个月内,发病无数次,终于死在了他们相遇的第四个月里。
榆桑情觉得,两人的感情像烟花,短暂却璀璨。
也让人难以忘怀。
第176章 失恋能减肥
为了证明自己对他的感情,也为了守住这份初心,她便想要殉情。
还是静嫔当初苦苦哀求,她才打消了死的念头,来这里出家。
每日苦修,吃斋念佛,的确能缓解不少对他的思念。
“唉,三姑姑,你和二伯伯一样,都是为情所困。”
郁雾听了榆桑情大概的情况,忍不住直叹气。
见小家伙年纪轻轻,懂得不少,榆桑情也忍不住笑了笑。
不愧是老七的女儿,比她爹都要聪慧。
“二哥他是什么情况?”
“我记得,他是被人下毒,所以才会导致昏迷不醒的?”
榆桑情又问道郁尔吉。
郁柒宴简单与她说了一下,并且提到日月神教。
榆桑情眸色有些打颤。
自己不在的这五年里,北泫王朝的确岌岌可危。
若非老七和雾雾,别说大哥、二哥能康复,父皇也许都已经被代氏害死了。
最后北泫王朝的局面,便会完全被代家和国师扶摇子所掌控。
四弟郁彰,也会成为他们的傀儡皇帝。
虽她只是个公主,是个女儿身,但,也许也应该去为国家做些什么。
可她一回到京城,又会想起那令她伤心欲绝之人。
她不想再去回忆他,独自承受没有他的日子。
即便过去了五年,她从未释怀。
说话间,几人也从慈恩寺这边走到了榆桑情的小院。
这里功能齐全,就是一间普通的院落。
而且院中还有独立的茅厕和伙房。
虽然这么多年,伙房榆桑情从来没用过来。
现在郁柒宴他们来了,伙房被凌无忧征用了。
方才郁柒宴和郁雾去山上寻榆桑情她们时,凌无忧便借用榆桑情的小厨房,给大家做了宵夜。
赶了一天的路,也该让大家吃点喝点。
刚进入小院,小厨房那边的香气便扑鼻传来。
五年未嗅过这香味的榆桑情,竟也忍不住猛地吸了一口。
这就是醉香楼东家的手艺吗?
怪不得能仅用三年时间,就把醉香楼的分号开得北泫到处都是!
自己这个弟媳,也不简单!
不过,陪配同样不简单的老七,刚刚好!
听到门口有动静,已经躺下休息的静嫔娘娘,让映月扶自己起来,穿上鞋出来看看。
母女见面,皆红了眼眶。
静嫔每年都会来看她一次。
但心中对女儿的思念,又岂是一面两面便能化解的?
榆桑情将郁雾交到凌无忧手里,朝静嫔那边飞奔而去。
“母妃。”
她哽咽地喊着自己的娘亲。
郁柒宴和凌无忧等人见了,也难免有些伤感。
“我们先回房间安顿一下吧,等一会儿再过来。”凌无忧建议道,也想给她们母女一点私密空间。
榆桑情的小院不大,能当做客房的禅房也不多。
本着尊老的良好家风,静嫔单独一间房;郁柒宴身为男子,单独一间;凌无忧则需带着郁雾,与榆桑情挤一间房。
这样也挺好,可以在一起说说笑笑了。
郁柒宴陪着母女二人来到榆桑情的房间。
不大的房间里,除了正常生活所需,就是满墙榆桑情那死去白月光的画像。
郁雾也好奇看了几眼。
别说,这男人若真长这样,还挺帅。
怪不得三姑姑会对其爱之入骨。
除了画像,还有这些年榆桑情写给她的信。
一封一封,都被她放在床头柜里。
她几乎每隔几天就会写一封,等到年底一起烧给对方。
现在也已经攒了大半年的了。
凌无忧本想在她柜子里放几件换洗的衣物,发现根本没有空间。
无奈,她们也只好将衣服随意找个地方堆着。
郁柒宴提议,可以放到他那间屋子,左右两间屋子也是相连的,凌无忧她们想穿时,随时可以来取。
凌无忧妥协了,将衣服送了过去。
一家三口刚铺好床,静嫔和榆桑情便叙旧回来了。
凌无忧邀请大家去小厨房吃饭。
这里工具不足,很多复杂的菜肴都做不了,她只住了锅子,里面涮上些肉片、青菜。
蘸上她精心调配的料汁。
一口入魂!
静嫔吃了一口,豁然开朗。
这种吃法京中不常见,都是极北之地那边的吃饭。
静嫔和郁雾都是第一次尝试。
郁柒宴吃上一口,也是秒回在极北作战的那段时间。
这肉和菜都不错,他们很佩服凌无忧,竟带了这么多好东西!
就连映月等一众下人也有份。
可唯独已经出家需要守戒律的榆桑情只能干看着,干闻味。
小奶团子加了一块羊肉片,蘸上芝麻酱,鲜香麻辣在味蕾里跳舞。
太满足了!
瞥了一眼屋外,馋得快流口水的三姑姑,她得意一笑。
这是她与娘亲的计划。
在来之前,她曾向静嫔奶奶打听过,说三姑姑之前在皇宫时,没有旁的喜好,唯独喜欢研究各种美食。
她之所以对那男人爱得死心塌地,也正是因为她之前是个胖子,京中才俊,以及年龄相仿的男子,只有他一个不嫌弃她的皮相,愿意去解除她有趣的灵魂。
他死后,她出家了,短短五年时间,人便瘦了八九十斤,已经非常苗条了。
知道这些后,连郁雾都感慨,古人诚不欺我:
失恋能减肥!
销魂能人比黄花瘦!
还是无爱一身轻啊!
想怎么吃喝玩乐都行。
眼不见心干净,榆桑情看着心中难受,便走了。
郁雾当然不甘心输,她放下饭碗,拿起蒲扇,往门外的方向煽风。
一人扇当然不够,她叫上众下人一起帮忙。
给郁柒宴和静嫔完全搞蒙了,不知小崽子这是想干什么。
回到房间的榆桑情,感觉整个院子里都是香味,无论怎么让自己不去嗅这味道都不行。
她只能拿起佛珠,盘腿坐在地上,不断念诵心经,来让自己镇定。
火锅的味道,香飘十里。
很快,也引来了庙里的其他小尼姑。
其他尼姑的禅房不在这边,上完晚课从这经过来解手,突然嗅到香味儿,便忍不住在小院门口驻足。
郁雾是第一个发现她们的。
“几位尼姑姐姐,想吃的话,可以进来尝尝,雾雾不收你们银子,感谢这么多年你们对三姑姑的照顾。”
她热情的邀请道。
庙里都是些年轻貌美都女子,若都是看破红尘想要出家修行也就罢了,可多半都是被男人伤透了心,才想着来皈依空门,了却残生。
她们一个个,本该百花齐放,有着大好的人生,而不该因为一个渣男,葬送了自己的一辈子。
所以,郁雾真的好想让她们能还俗的便还俗了吧。
别再蹉跎自己了。
为了渣男委屈自己,在这里苦修,不值得!
第177章 吃一口饭,抹一把泪
虽郁雾大方邀请,可尼姑们怎么可能犯戒,一个个连忙摇着头离开。
榆桑情也很想跟她们一起离开。
她心里苦啊!
嗅着那锅子的香气,她感觉自己这五年的苦都白吃了!
这让她日后还如何吃糠咽菜,如何安心在这里修行?
伙房里,众人围着锅子,吃得不亦乐乎。
无论荤的素的,放进这锅子里这么一煮,再蘸上凌无忧的秘制小料汁,那味道,没治了!
啧啧~
小奶团子拍着自己圆鼓鼓的肚皮,幻想着,如果每天都能吃到这些美食就好了。
她真是越来越期待明早娘亲会做什么好吃的了。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明早等待她的并非娘亲的美食,而是慈恩寺的斋堂。
郁柒宴解释是,晚上他们回到榆桑情的小院里开开小灶也就罢了,白日里,若是再传来肉香、菜香,影响不好。
看着陪自己一起吃水煮野菜,还没有任何佐料可以蘸的全家人,榆桑情瞬间高兴多了。
把昨晚为了那香味辗转反侧睡不着的心思都抛了个干净。
那两个色魔,郁柒宴也让司刹将他们送去了慈恩寺辖区内的衙门,让他们尽快查明这两人。
慈恩寺所在的地区属蒲野县,是东南西北往来去京城的商贩必经之路。
其县令,也因这背后油水太好捞了,而被养的肥头大耳,无所作为。
司刹起初把尸体送过去时,那些衙门里的人,还想浑水摸鱼,就用一起普通的奸杀案,糊弄过去。
直到司刹拿出肃王府令牌,说明这两人是肃王亲手杀的,县令薛大人,才终于肯上点心。
“王爷和静嫔娘娘会在这里待三日,限你们三天内,必须给我们一个答复。”
司刹给他们下死命令后,才离去。
薛县令也终于能腾出手来擦汗了。
“完了完了,这活阎罗王爷怎么还来了?!”
“这下咱们可怎么办啊?!”
“一会儿还要去迎接钟老板,本县令可没有时间查案!”
他嘴里愤愤不满地嘟囔着。
一旁的县丞闻言,急忙跑过来,“大人,可别一会儿,下官这里打听到,钟老板的车队,已经到了,咱快走吧!”
薛大人闻言,眼睛瞪的溜圆,急忙跟着那县丞走了,将司刹交代的事,全权交给捕头童图。
那不过也才是个二十出头的小捕快,只能硬着头皮去查。
司刹临出城往慈恩寺这边回来时,正好在城门口遇上了一批商队,为首的当家人是位三十五六上下的男子。
穿了一身高贵金丝,胯下骑着神驹。
看上去威风凛凛的。
但,与之擦肩而过时,司刹突然发现,他那张脸,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
好像就最近才见过,在什么地方见过呢?
他想不起来了,只能就此作罢。
慈恩寺这边,上午,凌无忧跟着师太为江思楚一家四口在寺里供上了长明灯。
这灯的钱得给,她便特意多给了一些,也好让寺里的尼姑们拿钱去买些吃食。
这成天吃野菜,她可受不了!
好比说今早的斋饭。
混着锅底灰的粗面馒头,配上不加一滴油水和咸盐的野菜,还有一颗算的掉牙的野果做饭后水果。
想想她都眼冒金星。
她观察了一下,雾雾和肃王、静嫔他们,为了不薄尼姑们面子,都在强行下咽。
三公主却吃得挺香。
这不,一转眼,给江思楚一家供完长明灯后,来到了午膳时间。
寺庙的僧人都讲究过午不食,这也是她们这一天的最后一顿饭了。
每个尼姑都吃得挺香,但郁柒宴、郁雾他们这些人,盯着碗里的黑不溜秋的硬馒头,和绿到发光的野菜,迟迟下不了筷。
“别看了,快吃吧。”
郁柒宴瞥了郁雾一眼。
他反正是吃不下去。
郁雾:……
好啊爹爹,你自己不吃,让雾雾吃?!
静嫔毕竟年纪大了,忍耐能力也较强,她颤颤巍巍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野菜,送入口中,苦得她眼泪汪汪。
这可是一点油水和佐料都没有啊!
凌无忧夹了口野菜,正在用意念力和自己作斗争,强迫手往嘴里送。
可手拒绝的太明显。
“来,雾雾,吃饭了。”
郁柒宴见郁雾一直不吃,主动给她喂饭。
野菜递到嘴边,她实在想问一句:「爹,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她还是张开小嘴,接受了那野菜,结果下一秒,噗噗吐了出来。
她这一举动,无非是迎来了对面那些尼姑们的炙热的目光。
“哇——”
“太难吃了!”
小奶团子猛地一下,哇哇大哭起来。
对面那些看上去吃得津津有味的尼姑们,也破防了,一个个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流眼泪。
修行苦、野菜苦、干活苦、挨饿苦、背诵经文也苦……
这桩桩件件,可都比爱情苦得多。
她们也想知道为什么自己当初那么想不开,为了那些臭男人让自己来受苦?
北泫国富民强,其实就算再穷的百姓也不至于饿肚子,甚至一年中也能吃到几次肉。
更何况,这些尼姑当中,不乏有些大户人家小姐,像榆桑情这样。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苦的人,想要适应这里的生活,确实很难。
“不吃了!”
“走,娘亲给你开小灶,做好吃的!”
凌无忧扔下筷子,拉起郁雾的手,撇了一眼郁柒宴和静嫔他们,离开斋堂。
她实在忍受不了了!
就算尼姑庵没有钱,也不至于连一点佐料都弄不到?
她也是真佩服这些姑子,怎么咽下去的?!
还有这,硬到能做暗器的黑馒头。
她们牙口是真好啊!
郁柒宴和静嫔扫了一眼她们母女离开的背影,忍不住也想跟上去。
“师太见谅,你们的斋饭我等实在吃不惯。”
“所幸我们自己带了些食物,自行解决三餐即可。”
郁柒宴朝师太和众尼姑拱了拱手,紧忙追着凌无忧她们出去了。
静嫔也是如此。
不过临走前,她还满怀心酸地望了一眼榆桑情。
女儿这五年来,受苦了!
看她这狂掉的体重也知道,她过得并不好!
昨日夜里,趁着吃锅子那段时间,雾雾和无忧已经把她们的打算跟自己说了。
但愿她们能成功让情儿回心转意,还俗回宫。
“我们继续吃我们的。”
皇室众人离开后,太师对众弟子嘱咐道,不想让她们的禅心被皇室众人侵扰。
但,包括榆桑情在内,那几个昨晚嗅到锅子气味的尼姑们,已经如坐针毡了。
毫不夸张,吃一口饭菜,抹一把眼泪。
第178章 就是专门为了克她的
斋堂这边,尼姑们吃完了午饭,已经准备午休时,凌无忧的美食才出锅。
这次,她准备的是炭火烧烤。
用的食材都是昨晚涮锅子剩的。
那肉在烤架上滋啦冒油,撒点孜然等调料,熟好后,香得没边!
还有那刷了一层猪油的素菜,被烤后,味道丝毫不输肉。
小奶团子吃得小脸、小手上都是油。
小人看起来脏兮兮。
静嫔吃得别提多高兴,仿佛已经忘了自己是来庙里见女儿的,心态很像是出来旅游的。
就连映月也觉得自己很有口福。
司刹回来得刚刚好,凌无忧刚好又烤好了一大把羊肉,直接递给他。
“我来烤吧,你也去吃几串。”
注意到凌无忧一直在给大家烤串,自己都没顾得上怎么吃,他急忙想要替她受累。
凌无忧没有拒绝,她的确饿了。
拿起一串荤油烤野菜,油脂和野菜的水分,以及她的秘制酱料在空中结合,那滋味,美妙极了。
若是不吃荤的人,完全可以用其他菜籽油、豆油代替荤油,效果也更加美味。
倒是苦了榆桑情。
在他们烟熏火燎的美食盛宴里,苦苦挣扎。
自然,痛苦的其实不止她一个,还有那些早就受不了寺庙苛刻又不合理待遇的其他女孩子们。
榆桑情和几个尼姑,像是约好了一样,故意来到院门口,皇室众人烧烤的地方讲话。
她们讲的几乎都是废话,其真实目的都是为了能光明正大地嗅一嗅这久违的烧烤香气。
几人伸长了脖子,在浓烟里闻着味。
就算是被浓烟呛得直咳嗽,也舍不得离开。
一边活动着鼻子,一边有意无意地朝皇室众人这边看。
见他们吃下一串又一串的美食,忍不住不断吞咽口水。
榆桑情实在是坚持不下来了。
自己这个七弟妹太会吃了!
不愧是开酒楼的。
她怀疑,郁柒宴带她过来,就是专门为了克自己的!
郁雾将榆桑情在内的这些尼姑们那些小心思,尽收眼底。
她们反应越是强烈,就证明,自己的计划越是成功。
非得让她们都还俗了不可!
嗅闻了半天后,那些身影满足又不满地各自散开。
凭她们的身份,从前,什么好玩的好吃的,没尝试过?
今日那烧烤香味,只是嗅着味,她们就晓得是些什么肉、什么菜。
刚享受完这香味,师太便来催促她们赶紧上山挖野菜。
她们一般是今天挖明天吃的。
一天不挖,就没什么可吃的。
无奈,几人只能拿着工具上山。
看着满山绿油油的野菜,她们赶紧胃部都在隐隐作痛。
“抱歉,大家再坚持两日,我母亲和弟弟他们,很快就会回去。”
榆桑情这是对大家的安慰,也是对自己的哄骗。
他们离开了又能如何?
这美食的香味,她闻过了,就很难忘掉。
然而,她们晚上回去后,又傻眼了。
吃完烧开后不久,凌无忧又做了卤肉和熏肉,打算明天吃。
那味道,比烧烤的味道更大些,院墙都隔不住。
榆桑情她们几人也实在受不了了。
是夜,那刚刚出家不过几个月的小尼姑慈乐,心里防线是第一个被冲破的。
她冒着犯戒和被师太发现的风险,厚着脸皮,去向凌无忧要了些吃食。
卤肉和熏肉要制作的时间很长,现在都还未成型。
凌无忧只能给了她一些下午剩的烤串。
有些凉了,也有些凝了。
但慈乐吃得香极了。
一个人打破规矩,第二个、第三个,蜂拥而至。
每个人都有份,这些可是女儿嘱咐她给大家留的。
但她们这些长时间挨饿,不沾荤腥的尼姑们,肠胃根本受不住这些油腻的东西,少吃两口解解馋就够了,根本吃不了太多。
“三公主,您要不要也来一串?”
凌无忧见榆桑情看其他人吃得心满意足,也主动问她要不要也吃一些。
只要她吃了,她和女儿的计划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我……”
“贫尼不饿,凌老板自行食用即可。”
榆桑情还端着她那远离红尘的架子。
凌无忧挑了挑眉毛,没再说什么。
她继续忙活自己这些卤肉、熏肉了。
榆桑情则回房间拿了本经书,去大雄宝殿那边上晚课了。
她们僧人都是很辛苦的,早晚都需要念佛诵经。
这五年来,榆桑情也一直很虔诚。
她们的房间里,小奶团子见姑姑和娘亲都不回来,自己先睡着了。
天彻底暗了下来,凌无忧也忙活完了,打算回房间睡觉。
伙房的蜡烛吹灭后,她便往禅房那边走去。
却依稀听到,伙房那边传来稀稀疏疏的脚步声。
仿佛是有老鼠欲偷吃!
榆桑情蹑手蹑脚地走进伙房,连蜡烛都没敢点,仅靠着月光照明。
嗅着房间里各种食物混合的香味,她抬起袖子擦擦嘴巴,不断咽口水。
灶台上摆满了卤味,还有几串她之前很喜欢吃的菜品烤串。
卤到发红的腱子肉,浸泡在汤汁里的土豆、莲藕,还有肥美的卤鸡腿……
鲜香麻辣,五味聚齐!
榆桑情眼睛都快红了。
像是末世看到活人的丧尸。
最关键的是——现下无人!
她实在忍不住,一把抓起所有烤串,又拿过一只卤鸡腿,大快朵颐。
呜呜呜,太好吃了!
五年了,她已经五年没吃过稍微正常点的食物了!
去特喵的爱情、去特喵的男人,对大馋丫头来说,什么都不如一顿美食来得实在。
她不顾脾胃受不住,吃了很多,过足了嘴瘾。
吃完后,脾胃便开始难受,蹲在茅坑一直吐,她也丝毫不觉得苦。
五年苦修都经历下来了,如今,她不认为世上还有什么比这更苦的!
吐完后,回来继续吃!
她非要把这五年的食物都补回来才肯罢休!
卤肉里,还有卤菜。
莲藕、土豆、白菜心……
甚至还有她挖的野菜!
她也是第一次知道,野菜竟然也能这般美味!
这一晚,吃得太满足了!
而,次日一早,发现自己准备的食物少了一些的凌无忧,嘴角也露出了满意地笑容。
今天上午,他们吃卤味,晚上,凌无忧准备了些油,想要做炸鸡。
这东西一登场,她有信心,能让榆桑情暴露无遗!
小奶团子郁雾,也是坑起姑姑来,绝不心慈手软。
一边享受着娘亲的美食,一边帮姑姑还俗回宫。
人在做坏事时,有的是力气和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