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奶团通兽语,窝是绝嗣皇室唯一的崽》 第一章 谁敢拦着,你就咬死他们 “雾雾乖,你不是想见你娘亲吗?把这药喝了,外婆就带你去见你娘。” 郁雾是被苦醒的。 嘴里这是什么味儿? 中药的苦,夹杂着……血腥! 她感觉五脏六腑都是被灼烧一般地疼痛,拼命让自己睁开眼。 看清自己面前这个凶神恶煞、满脸横肉,周遭萦绕着一团邪气的老太婆。 妈耶,好一个狼外婆! 见郁雾还活着,沈老太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怔愣在原地。 她这砒霜的量,足以毒死两头牛,怎对付不了这么个三岁奶娃娃? 明明刚才是自己亲手喂她喝下去的! 她怎么还没死?! “汪汪汪~” 一阵犬吠声响起。 屋外。 一条大黄狗在与三五个婆子对阵,清晰可见,狗脸上全是焦急与担忧。 雪还在下。 郁雾的小身子,被冻得冰凉。 滋啦、滋啦~ 脑海里如电流涌动,大量的记忆如走马灯般放映。 她穿书了。 成了一个生来就没爹的孩子。 娘也在她出生后不久,便死了。 听说是坠崖了。 尸骨无存。 她一直被养在外祖沈家。 身边唯一对她好的,只有那条狗。 而面前的沈老太,是她娘的母亲,她的外祖母。 可是,在郁雾看来,她们并没有亲缘线。 况且刚才,一向说着“家和万事兴”的外祖母,竟哄骗原主喝下一大碗砒霜。 接着,郁雾便进了这具身体。 此时此刻,她好想为自己高歌一曲: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没了爹和娘~哎嗨哎嗨呦~ 沈老太恶狠狠地瞪着郁雾。 既然毒不死,那她就费些力,亲自掐死! “雾雾,别怪外婆狠心,想见你娘,就得死!” 在这个任她宰割的幼崽面前,沈老太装都不装了。 “也真是没想到,你那个不要脸的娘,勾搭的竟然是当朝太子!” “小野种,你可真是好命,一直以为你不知是那个流浪汉的野种,没想到竟是皇室血脉。” “正好,可以为我的孙女音音铺路!” 几日前,在县衙当差的沈家大郎偶然听说,太子这几日要来他们昌乐县寻一个女人。 那女人的画像,与郁雾的娘亲一模一样。 听说两人曾有一夜情。 也不知太子最近是哪根劲儿搭错了,突然想起了这沈若吟。 可惜,人都死了三年了,大的自是领不回去了。 不过这小的嘛,就算没名没分,也毕竟是皇室血脉! 如此便宜,自是不能让郁雾这小贱人占了去! 沈老太早就计划好了,让大儿子的女儿沈嘉音顶上,左右表姐妹二人所差不过半岁。 她就不信,才三岁的孩子,能有什么辨识度? 太子也从没见过郁雾,如何能认出女儿不是他的? 沈老太伸出一双粗壮有力的大黑手,想要来掐郁雾的脖子。 “啊呜~别过来~” 我可凶了! 郁雾想要反抗,自己这短胳膊断腿的,小拳头打人也是软绵绵的。 但刚获得生机的她,可不想让自己这么早就死! 她使出吃奶的劲儿,趁沈老太的黑熊掌凑过来时,一口咬了下去。 “啊!” 沈老太痛苦的喊声快震破屋顶了。 无论她如何用另一只手拍打郁雾,或是不断在空中甩手,她都不松口。 屋外的几个婆子听到惨叫,纷纷进来。 大黄也得到了机会,咆哮着冲进屋里,一口咬到沈老太的屁股上。 沈老太疼得眼球都快瞪出来了。 “畜牲,你们俩个一对畜牲!” 就算再疼,也不当误她嘴上骂人。 大黄很通人性,有人敢骂雾宝,它第一个不愿意。 它发狠似地,硬生生把沈老太屁股上的那块肉撕咬了下来。 郁雾给它比了个大拇指,“干的漂亮!” 大黄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大黄,接住雾雾!” 郁雾终于在脑浆都快被沈老太晃出来后,舍得松口了。 目测了一下自己离大黄的距离,她像个小飞棍一样,直接扑到大黄背上。 见幼崽小团子坐稳了,大黄低吼一声,如一道黄色闪电,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而沈老太这边,一块肉被剥离身体,鲜血直流,让她当场昏厥。 几个婆子围在她身边,也乱了手脚。 眼下,她们岂还有心思管那一对狗娃? “大黄,听窝说,窝们若想活命,必须逃离沈家。” 郁雾确定,沈家她们是住不下去了。 大黄没有多废话,点了点头,驼着郁雾便往后门跑去。 它也知道,前门看守多,她们跑不出去。 天寒路滑,瑟瑟的被封不停往小幼崽衣服里灌。 她本就因沈府的缺衣少食而瘦小,三岁的幼崽,不如一只胖猫沉。 身上那些破布条,也仅够遮羞。 但,站在后门等着她们的沈嘉音,一身粉色锦袄,手捧金丝手捂,头戴流苏碧瑶,真的看起来,就是个高门贵女。 与沈家这种八品芝麻官的宅院,格格不入。 “小野种,命还挺大。” “你跟那不要脸的荡妇娘一样,早在三年前就该死了!” “我爹娘说了,未婚先孕,本就该浸猪笼。” “雾雾表妹,我沈家也养了你三年,你别恩将仇报!” 沈嘉音高高在上地开口道。 重生而来的她,自是早熟早慧、心思缜密,已带人守好后门,今日说什么都要弄死这个小野种,取代其身份。 决不能让她坏了她们精心策划的致富之路! “窝呸!” 郁雾毫不客气地吐了下口水。 从衣着上就能看出两人间宛如烂泥和皎月的差距。 沈家养她三年? 连奴隶的待遇都不如,当畜牲养的吗? 三年,她住着漏风漏雨的破马窖;吃的都是府上喂狗的剩饭。 “大黄,冲出去,谁敢拦着,你就咬死他们!” 人家眼看就要骑在她们头顶拉屎了,饿狼不发威,都当她是狗? 想她好歹也算玄门老祖,飞升失败,被一个惊雷劈落凡尘。 穿成没什么用的三岁奶娃也就罢了,竟还被欺负成狗! 婶可忍,叔不能忍啊! 大黄听了小主子的令,一遍跑,一遍张着满是獠牙的嘴汪汪叫。 叫声越大,至少能起到震慑作用。 奶团子坐在它背上,在它奔跑间,小手给它顺了顺毛。 道道金光涌入大黄体内,大黄也猛地感觉到自己身上充满了力量。 现在的哪里还是土狗,分明就是战狼! “汪汪汪——” 她们像流星一样划过人群,所到之处,锋利的狗牙咬断了所有家丁的裤带。 北风一吹,哗啦啦地往下落。 也露出了里面五彩斑斓的花秋裤! “啊——” 沈嘉音毕竟是女孩子,见了这一幕,娇羞地大喊了一声。 这些家丁手脚并用地去提裤子。 但当他们整理好自己后,再去看,哪儿还有那一人一狗了? 大黄早就驮着郁雾跑到了大街上。 郁雾和大黄也没想到,呆萌的奶团子骑着痞帅的大黄狗逛街,后来竟成了昌乐县的新风尚。 﨔 第二章 不是太子的,而是肃王的 驮着小团子的大黄狗,自有一套游龙走位。 七拐八拐间,它带郁雾来到了小巷子里的一处废弃铺子。 据说这里闹鬼,所以它料定沈家人不敢找过来。 这么一折腾,郁雾感觉自己胃里也是一阵翻江倒海。 她扶着门框,将沈老太喂给原主的砒霜,连同胃里那些馊了的剩饭,一同呕了出来。 大黄本想在旁边守着她。 但它敏锐的嗅觉闻到郁雾吐出来的那滩脏物,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它的两个前爪抬起,贴在鼻子上,像人捂鼻子的动作一样。 郁雾被它逗笑了。 小奶团子咯咯直乐。 大黄狗的肚子却饿得咕咕叫。 二者相结合,好似一场纯天然的乡村乐。 「雾宝别担心,大黄我捡垃圾养你!」 大黄狗呜呜两声,对自己很有信心。 郁雾:…… “大黄,窝们不能坐以待毙,不能让沈嘉音和沈家的计划得逞!” 三岁的小幼崽在心中立誓,要与沈家势不两立。 抢她的身份,还欲害死她? 此仇不报,王八蛋! 小团子心中的怒火被燃起,大黄狗也跟着愤愤不平。 但它猛地发现了不对…… 为什么雾宝能听懂自己一只狗说话?! 它又尝试着询问。 脑袋一歪,瞪着湿漉漉的真狗狗眼,可怜巴巴地看向郁雾。 郁雾:ㄟ( ▔, ▔ )ㄏ 她觉得她没法像一条狗解释清楚。 “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本事呢,以后有机会让你看看。” 大黄摸不着头脑地点了点头。 无论雾宝能不能听懂自己说话,它最爱的人类都是她。 它用自己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小奶团的小脸。 暖呼呼的毛毛贴在郁雾快要冻僵的小脸上,很是舒服。 “嘶嘶~” 正当此时,她们听到破房子里传来了一阵蛇吐信子的声音。 大黄离开警惕起来,做攻击状。 郁雾却隐约听到了蛇说话的内容。 她朝大黄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它,这屋子里还有人,且是很恐怖的人物。 “唰!” 一柄泛着寒光的利剑,悄无声息地落在了郁雾的肩头。 冰冷刺骨的寒铁,穿透她本就单薄的衣服,直往骨子里钻。 那一瞬,郁雾的心脏也跳到了嗓子眼。 刚逃离了沈家那个虎穴,又进了现在这个龙潭! 她的命,比黄莲还苦啊! “汪汪!” 大黄怒吼着,冲着郁雾背后那黑影呲牙。 它其实也怕! 动物都能捕捉到人类感触不到的气息。 郁雾身后那人,身上带着肃杀之气,却又不是那种大将军身上有的正气。 倒像个……魔教头子。 “你是谁家的孩子?何故来此?” 那持剑男子冷声质问。 不等郁雾回答,周围又传来了一阵木头轮子滚动的声音。 紧接着,一位一袭玄衣的矜贵男子,坐着轮椅,缓缓过来。 破屋子里的光线不好,虽看不清人脸,但一娃一狗都清楚地看到了缠在那人轮椅上的大黑蛇。 绿油油的瞳孔,格外引人注目。 以及男子身上那独属于帝王的紫气。 真是快亮瞎郁雾的钛合金狗眼了! 这东西,可是修行界的大补之物。 郁雾觉得,自己若是多与他接触几年,再次飞升,绝对能成功。 大黄刚要叫两声来示威,嘴筒子被郁雾的小胖手捏住。 毕恭毕敬地行礼道:“肃王殿下。” 在场所有生物:??? 连还拿剑低着小幼崽脖子的侍卫,也恍惚了一下。 奇怪,他们明明没有暴露身份,这小崽子是怎么知道王爷的? 就连肃王自己,都觉得甚是有趣。 “你认识本王?” 他轻笑着问。 “不认识,是这条蛇说的,雾雾刚才听到哒!” “雾雾不是坏孩子,窝和大黄就是在这里夺坏银,等坏银不抓窝们了,就…就走。” 小姑娘声音清脆。 虽口齿不清,说话漏风,但不卑不亢,似乎也丝毫不怕人。 这倒是让肃王,甚至他身边那条蛇都很惊讶。 “嘶嘶~” 蛇又吐了吐信子,突然变得摇头晃脑起来。 郁雾听着它的话,着急地如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时不时还应和几声“对对对。” 肃王和那侍卫都有些发懵。 这个人崽子是在跟蛇说话吗?! “小姑娘,劝你别耍花招,快说,到底是谁家的孩子,来此有何目的?” 那侍卫手上的剑,又近了郁雾的脖子几寸。 眼看着,就要出血了。 “让雾雾说什么呀?” “就像蛇蛇说的那样,窝是万桐巷子沈家的表小姐……” 奶团子的小嘴很碎,喋喋不休地想把整个过程当成故事讲述。 但,肃王郁柒宴听到她是沈家表小姐后,其他的便没有心情再听下去了。 他瞳仁里闪过泪花,双臂撑着轮椅,似乎想要站起来。 但双腿早已失去知觉的他,又岂能轻易站起? 他真的好想跑到小团子身边,哪怕就离近了看上一眼。 郁柒宴的情绪成功被蛇捕捉,蛇又成功传递给了郁雾。 郁雾震惊到五雷轰顶。 她眼睛瞪得如铜陵,嘴巴张成小「O」。 好似听到了什么惊天秘闻。 “原来我不是太子的女儿,而是肃王,你的女儿?!” 众生物:!!! 郁柒宴藏了三年的惊天秘密,就这么轻飘飘被郁雾说出来了?! 他们在场是不是连狗都不能留活口? 大黄当场石化。 刚刚它还在幻想怎么带雾宝去找太子揭穿沈家计划呢! 郁柒宴剜了那蛇一眼刀。 “谁是你爹?” “一条蛇的话不可信!” 他觉得,现在自己羽翼未丰,还不是与崽子相认的时候。 三年前,肃王上战场受了重伤,腿也残了,命悬一线。 不知为何,留在京中等他成亲的沈若吟,突然失踪。 他班师回朝后,还是从别人嘴里听到,她带着孕被那杀千刀的太子糟蹋一事。 他自是寻了她三年,皆未果。 得知太子在昌乐县这里找到了她的踪迹,便想先一步来抢人。 黑蛇委屈地垂头丧气。 主人还是来晚了,夫人已经死了。 不过也还好,小姐还活着。 郁雾读懂黑蛇的心里话后,默哀三秒钟。 他们都不知道,真正的雾雾也已经死了。 现在,她郁雾既然占用了她的身体,那她的仇,她来替她报;她的亲人,她也替她守。 “爹爹、爹爹,别怪蛇蛇,蛇蛇也是好心想让窝们父女团聚。” 郁雾迈着小短腿,朝郁柒宴跑过去。 “都说了,本王不是你爹!” 郁柒宴还死活不想承认呢。 郁雾不明白他的为难,跑向他的小脚顿了顿。 眼中瞬间涌出悲伤。 “哇——” 她鼻头发酸,觉得十分委屈。 明明大蛇都说出了真相,爹爹为什么不愿意认她? 她前世也没有父母,在修真世界里孤独的生活了上千年。 本以为这一世,能有爹爹,没想到,爹爹还不认她! 她忍不住了,泪水像是崩坏的水龙头。 坐地开哭。 大黄用脑袋拱了拱她的胳膊,也眼泪汪汪的看着郁柒宴。 「王爷,您真的确定不认这么可爱、可怜的崽崽吗?」 不知道为什么,郁柒宴明明听不懂动物说话,但此时也从大黄狗的眼神中读出了不可置信。 郁柒宴活了二十五年,仅爱过沈若吟一个女人。 老天开恩,让他此生还能见到与吟儿的骨肉! 现在,是他这三年中最开心之时。 但如今自己无权无势,甚至连个健全的身体都没有,如何能护住这孩子? “你若无家可归,我帮你找一处收养。” “雾雾明明有爹,不用别人养!” 﨔 第三章 也算是找到了长期饭票 奶团子听了郁柒宴这话,鲤鱼打挺般站起身子,双手掐腰奶凶奶凶地盯着他。 “王爷,小主子这倔强的性子,真是与您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一直没说话的侍卫,大胆觐言。 郁柒宴给了他一个多嘴的眼神。 郁雾则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脯。 那洋洋得意的模样,像是在夸侍卫识货。 对,她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离得近了,她也才看出,爹爹身上的帝王紫气里,还包裹着许多杂乱的黑色煞气。 若再不控制,不仅会盖住紫气,更会要了爹爹的命。 不行,就算爹爹不认她,她也决不能放手不管! “司刹,把她带走吧,过几日回京,扔给孙将军扶养。”郁柒宴自顾自地安排着。 侍卫只能听命,拎起郁雾的后衣领,像提着小鸡仔一样。 郁雾的小短腿不断在空中扑腾。 “放开窝!我留下能给爹爹治病!” 司刹闻言不屑一笑,心中嘀咕:治病?就她这个小不点? 王爷的腿,可是连宫里最好的御医都束手无策! 这三年来也遍访名医,苦汤药没少喝,银针金针也没少扎,却丝毫不见效。 郁柒宴自己都快放弃了。 况且,除了这双残腿外,他身上还有一种疯狂的毒。 发作时,凶险异常、六亲不认。 如此,怎敢将女儿留在身边养着? “汪汪。” 大黄也朝司刹狗叫了两声,示意他放开郁雾。 挣扎间,司刹看到,郁雾露出的胳膊上都是伤痕,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真不忍心看他们父女再次骨肉分离。 “属下斗胆,请王爷好好看看小主子。” “她胳膊上,全是伤!” “如今外面还下着雪,她却只穿了这一件破烂的单衣。” “她刚才还说,沈家老太给她喂砒霜……” 不等司刹说完,郁柒宴给了他一个让他闭嘴的眼神。 他说的每一句话,还有小崽子那缀满泪花的双瞳,都如利剑般刺在郁柒宴的心上。 好吧。 他认输了。 给她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你方才说能治好本王的腿?” 郁柒宴挑了挑眉,如同谈判的姿态。 奶团子紧忙小鸡啄米似地点头。 “本王府中不养无用之人!半年,若治不好,本王还是会将你扔了!”郁柒宴威胁道。 他本只是想吓唬吓唬郁雾。 让她知难而退。 但听到这话的郁雾,小脸上立刻扬起了笑意。 “半年!” “足足哒!” 她甚至高兴地比了个耶。 郁柒宴和司刹对了个眼神,都不太信郁雾当真有此神力。 “很好!” “勇于挑战,才配做我郁柒宴的女儿!” 司刹将奶团子放在地上。 郁雾继续朝郁柒宴那边跑去,小脚踩在地上发出愉快地“啪嗒啪嗒”声。 跑得太快,没看路,被大黑蛇的尾巴拌了一下。 “啪叽”一声。 郁雾摔了个狗啃泥,四脚趴地。 众生物:汗颜+无语。 司刹想上前将她扶起来,郁柒宴给了他一个不让他管的眼神。 郁雾没看到这些。 别看她小,她也不需要任何人帮助。 她拱了拱小屁股,先让自己保持蹲姿,再慢慢站起来。 小奶团揉了揉摔疼的膝盖,很快就不当回事了,继续朝郁柒宴走过去。 不足郁柒宴小腿高的她,仰着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却笑得好似太阳一般,眼睛弯弯地看向郁柒宴。 “爹爹,抱——” 她张开藕节般的双臂,活像个棉花娃娃。 郁柒宴再也压制不住心中对雾雾的思念,笑着要抱抱的人类幼崽,没人能扛得住。 即便是有活阎王之称的郁柒宴,也拒绝不了。 他将小团子捞到怀里。 抱着这只崽,骨子里的血脉,带动全身血液都变得滚烫起来。 他垂眸看着与自己一个模子刻出的崽,心中也暗暗发誓要将人护住。 大黄也替雾宝高兴,不断摇着尾巴。 「雾宝雾宝,以后咱们再也不用饿肚子、被人欺负了!」 它大黄,也算是找到了长期饭票! 收到大黄心思的某幼崽,朝郁柒宴卖了个萌,“爹爹,饿饿,饭饭。” 抱着她骨瘦如柴的小身子,郁柒宴心疼不已。 确实应该好好喂养喂养了。 不过,在离开这里开,沈家那些麻烦还得解决。 众生物都觉察到了,一大波来者不善的脚步声,正朝他们这处破房子逼近。 “老爷,这可是鬼屋!” 屋外,沈家下人汇报的声音传来。 “这天下没有鬼神,尽管进去找人,不用怕。” 沈大郎是农门举家托出的读书人,自是不信那些怪力乱神一说。 屋里的一众也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但沈家那些下人太没用了,迟迟不肯进来。 最后,还是沈大郎气急,亲自推门而入。 第一眼便看到了被郁柒宴抱在怀里的郁雾,想起自己母亲被黄狗咬掉的半个屁股,还有自己女儿所受到的惊吓,沈大郎对着郁雾直接输出。 “好啊,你个小野种,你不是挺能跑的吗?” “看我回去打不打死你!” “你这个纵狗行凶的小贱人!” 他最恨自己当年心软,推她娘下悬崖时,也应该顺带着将她一同弄死。 这个小野种若三年前就死干净了,如今,他们想攀上太子的计划,也不至于这么费力。 “汪汪,汪汪汪!” 连大黄都能看出他心术不正,发疯似地朝他扑来。 沈大郎虽胖得好似待宰的年猪,但反应很快,及时躲开了大黄。 他招呼身后家丁,先打死这乱咬人的疯狗。 不等家丁出手,郁柒宴阴沉的声音响起。 “够了!” “沈县丞,在本王面前,你还敢如此撒野?” 郁柒宴的声音冰冷程度不亚于外面的雪。 仅是听听,沈家人便一个个小腿肚子打颤。 敢自称「本王」,绝对是他们惹不起的人物! 沈大郎从仆人手里接过灯笼,仔细照了照,终于看清黑色斗篷下那张美到雌雄莫辨的脸。 那双深褐色的凤眼里,满是肃杀的阴历之气。 还有这残废的双腿。 不是那个有活阎罗之称的北泫战神肃王郁柒宴,又能是谁? 沈大郎也被吓得脸色煞白无血色。 “下官见过王爷。” “王爷怀中这小野种,纵恶犬行凶,咬伤了下官的母亲,还将下官的家宅弄得一团乱。” “请王爷将这小奴归还,让下官带回去好生管教。” 他模样谦卑,眼神里却写满了对郁雾的杀意。 郁雾气得小拳头直挥。 恶人先告状啊! 郁柒宴不敢想象,若是自己没有误打误撞遇到这孩子,此生还能否有与她见面的机会。 “本王与这小奴甚是投缘,不如将她赠予我好了。” 自从腿瘸后,他整个人喜怒无常,做什么事,也愈发地能豁开面子。 “这……” 这若是个普通奴隶,沈大郎巴不得送他呢,还能拉拢拉拢肃王。 虽然现在的肃王势力不如三年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嗯?” “沈县丞不肯?” 郁柒宴的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本王只能以尔等扰了本王清净,将你们就地杀了。” 司刹在他说这句话时,也已经拔剑了。 残废后,他也愈发的嗜杀成性。 那残暴程度,若真让他做了皇位,估计得杀光全天下人。 沈大郎也自是不敢不妥协。 连忙承诺回去后烧了郁雾的卖身契后,带着人、夹着尾巴,跑了。 但郁柒宴可并不打算就这么轻易放了沈家。 他的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沈家敢如此苛待他的闺女,还欲害死她,死一百次都不足惜! “烧了!” 他只是给了个提示,司刹就知道该做什么了。 﨔 第四章 有大肘子的话,就更好了 烧了? 把什么烧了? 郁雾自是听不懂郁柒宴与司刹打的哑迷。 她与大黄大眼看小眼的。 “你晚上就会知道了。” 郁柒宴拍了拍她的背,不动声色地露出一抹玩意的笑。 他的崽,只有他能欺负! 他相信,娃她娘若在,也会允许他灭口沈家。 左右也不是亲生的。 回到他暂住的客栈。 小奶包洗干净后,长得白白嫩嫩、精雕玉琢的。 仔细看去,眉眼确实和郁柒宴有七八分相似。 剩下的三分,则是随了沈若吟。 郁柒宴捏着她软乎乎、婴儿肥的脸蛋,满意地笑着。 “还挺会长,完全随了我和你娘的优点。” 郁雾知道这是在夸她呢,咯咯乐着。 他们这边父女其乐融融,沈府那边可算是一团糟。 沈老太趴在床上呻吟。 血淋淋的半个屁股,差点要了她这条老命。 听完沈大郎叙述遇到肃王的事后,她还有劲儿能骂人呢。 “我就知道,这个小野种跟她那个狐媚子娘一样能勾搭人,才三岁,竟自己主动勾搭上了肃王!” “不要脸到姥姥家了!” 她唾了一口,提到郁雾便开始翻白眼。 猛地,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忙对沈大郎道: “老大,你快带音音去找太子!” “只要太子能先一步认下她,就算那小野种借用肃王之口说明身份,她无凭无据,连太子也不会轻信于她。” 沈老太满脸写着算计。 这也是沈大郎和沈嘉音的意思。 对于认太子这个爹的事,沈嘉音从穿越过来的那一天便开始筹备了! 作为对故事走向了如指掌的穿越者,财、权二字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凭什么那个小野种能那么好命? 她认定自己作为穿越者,就是这个世界的女主角。 所有的好资源也应该是她的。 沈大郎看着女儿脸上那不属于她这个年龄的阴笑,知道这孩子早慧的他,也已经在白日做梦封官加爵了。 “娘您安心养伤,儿子定会把一切处理干净。” 留下这句话后,父女二人离开了沈家。 在太子住处,两人用能拿奥斯卡影帝影后的表演,被太子留下参加晚宴,一直未曾回府。 他们可是司刹最想烧死的人。 约莫戌时刚过,几道黑影蹿进沈府,紧接着,沈府上空冒起了滚滚黑烟。 顷刻间,火光冲天。 烈火浓烟弥漫,人们四处逃窜,哭喊声响成一片。 昌乐县本就不大,郁柒宴住的客栈,开窗后,正好能看清沈府上空的浓烟。 郁雾费力爬上窗台,望着失火的方向,也明白了爹爹的意思。 爹爹这是……帮自己报仇了吗?! 沈家之人个个尖酸刻薄,平常对下人们很是苛刻,动辄打骂。 如今大火烧房梁,他们一个个都只管自己跑路活命,谁还去管那些所谓的主子。 沈老太屁股受伤,连床都下不来,活生生看着自己被大火吞灭。 这场火,烧了足有几个时辰。 火灭已经是次日早上的事了。 郁雾正在和郁柒宴用早餐。 小奶团子那这个快有自己脸大小的肉包子,啃的那是一个香。 吃得小脸、小手,全是油。 像被包子揍了一样。 脏兮兮的模样,让郁柒宴很是嫌弃。 但,还是耐着心给她擦嘴、擦手。 司刹推门进来,身上还沾着从沈家废墟中带来的灰。 “王爷,除了昨日去太子宴上的父女二人,还有个命大没死的男孩儿,约莫七八岁。” “其他沈家主子,全部烧死。” 郁雾吃包子的嘴停顿了一下。 小脸上浮现出几分不满足。 郁柒宴没听到沈家人全死的消息,也不太甘心。 他给郁雾夹了个鸡腿,像是在安慰她道: “剩下的那几只臭虫,不用我们亲自对付。” “他们不是想攀上太子吗?” “一个连娘都没有,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进了东宫,以太子妃为首的那几个女人,都不会让她好过!” 郁柒宴的话漫不经心,仿佛对此已经胸有成竹。 就连一旁的黑蛇玄觞,听了也连连点头认同。 到是郁雾,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一双炯炯有神的卡姿兰大眼睛,紧紧盯着碗里的大鸡腿。 这东西好! 她将啃了一半的肉包子扔给大黄,认真吃起鸡腿来。 大黄狼吞虎咽地吃完包子,焦急地盯着郁雾:「雾宝快吃,吃完了,骨头给我!」 郁雾朝它点了点头,小乳牙拼命咀嚼。 郁柒宴扶额。 到底还是个孩子,有了好吃的什么都不顾。 觉察到郁柒宴的目光,奶团子不熟练地夹了一口青菜到郁柒宴碗里,笑道: “爹爹也七(吃)!” 司刹紧张地看着那青菜:糟了,王爷最不喜欢吃菜了。 郁柒宴也不可思议地看着碗里的菜:本王给你夹鸡腿,你给本王夹青菜? 真是孝死他了! 郁柒宴拼命与自己作斗争,欲吃下那根青菜时,再一抬头,桌上的所有鸡腿都没了。 小崽子吃一半,扔给大黄狗一半。 他还一个没吃呢! 郁柒宴露着寒芒的眸光瞥向小崽子。 小崽子不明所以,正把手里最后一根只啃了三口的鸡腿扔给大黄。 大黄开心地吐出嘴里的骨头。 有肉吃,谁还啃骨头? 郁柒宴的冷眸又扫到了大黄身上。 大黄敏锐地嗅到了一丝杀意,委屈地皱了皱眉,哼唧两声。 「不是大黄要吃的,是雾宝给的!」 某团子气死爹不偿命般开心地笑着: “似呀似呀,大黄和雾雾在沈家,只有过年才能有又(肉)七。” “今日七得好满足,蟹蟹爹爹。” “不过,有大肘子的话,就更好了,雾雾从来没有七过大肘子。” 郁雾脸上的笑,逐渐在减少。 她这话没说错,在修真界时,修行者只吃果子,不食荤腥。 郁柒宴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他被一种名为父爱的毒素驱使,鬼使神差地瞥了司刹一眼。 “叫小二拿肘子过来。” 司刹点头离开。 郁雾的眼睛瞬间亮了,里面缀满了星辰。 爹爹这是,给她买大肘子了! 她站起身,小脏手搂住郁柒宴的脖子,用她满是油花的小嘴在郁柒宴的侧脸上落下一个鸡腿味的吻。 大黄也学着她的模样,跳到凳子上,在郁柒宴另一半脸上舔了舔。 郁柒宴:…… 沅成帝三十八年隆冬,肃王,卒。 “啊!!!” 他发出了尖叫鸡般的声音。 就算站不起来,也一手拎着一个,将狗娃扔到门外。 一娃一狗,一个比一个懵逼。 郁柒宴终于体验到了带孩子的不易。 好想打她一顿。 但崽子似乎也没犯什么错。 某洁癖王爷收拾好自己推门出去时,崽子和狗子都如愿啃上大肘子,吃得那叫一个香。 﨔 第五章 小主子真是菩萨转世 肃王一行,在昌乐县多待了几日。 等太子他们离开后,才返京。 司刹打听到,沈大郎和那唯一存活下来的沈家孩子,并没有跟着太子离开。 他们似乎想留下来找到起火的真相。 但,他们这些暗卫出手,岂能留下把柄? 做无用功而已。 司刹不愧是郁柒宴最爱带在身边的暗卫。 主子没叫他做的事,他也能想得周到。 他特意找沈家的下人问过了,凡是之前欺负过小主子的下人,也叫他带人一一解决了。 算是狠狠替郁雾报了一仇。 车队启程前,郁柒宴特意留下一批人,看着沈宅废墟。 他始终坚信沈若吟还没有死。 若她真没死,定会返回沈家。 从昌乐县回京,路途遥远,马车颠簸,郁柒宴起初还怕小奶团子坐不习惯,但现在看她这副贪吃的模样,感觉自己完全多虑了。 毫不夸张,她吃了一路! 自从与郁柒宴相认后,不过短短半月时间,她胖了四五斤,个子似乎也高了一点。 郁柒宴也感觉,自从她来了,自己的胃口也好了。 从前的寝食难安,现在吃得好、睡得香。 但他没有多想,只觉得是找到女儿开心。 肉眼凡胎的他当然看不到,郁雾每天都在很努力地化解他身上这些黑煞之气。 随着马车离京城越来越近,路上经常可以看到成群结队的难民。 一月前,朔平城遭遇冰雹和百年难遇的大雪,屋舍摧毁,百姓无家可归。 只能离开家乡,出来投奔亲朋。 若是无人可投奔的,便接伴来到了京城,他们就不信皇帝会真忍心不管他们。 小团子了解大概后,心中也隐隐很是不安。 她眼中,整个京城的上空都围绕着各种邪气。 煞气、鬼气、怨气…… 人的贪嗔痴念,皆在无形之中助长这些东西,让它们肆无忌惮的壮大。 但这些东西并不是一开始就有的,像是被什么人做法引来的。 思索间,郁雾的小脸紧皱一团。 见她表情古怪,郁柒宴关心问: “小吃货,是这些东西吃够了吗?” 郁雾撅了撅小嘴,“爹爹,窝感应到京城有很恐怖的邪气,我们北泫的国运和龙脉都受邪气影响,不见了。” 对,就是不见了! 她几乎丝毫都感应不到。 “因为国运和龙脉的突然消失,气候才会如此反常,天灾降临!” 郁柒宴听不太懂她的话,全当小孩子胡言乱语,没管她。 但郁雾却拉了拉他的袖子,郑重道:“爹爹,信窝,若是没人干预这事儿,北泫很快会走向灭亡。” 郁柒宴眉峰轻挑。 走向灭亡吗? 这话不用她说,他也知道。 朝堂上的蛀虫太多,后宫里也不少。 但,灭了就灭了吧。 他一个残废能做什么? 奶团子的小脸还是皱着的,郁柒宴突然来了兴致,问:“你可有办法解决现状?” “没有!” 好家伙,回答得干脆利落。 郁柒宴:…… 他也真是糊涂了,能指望一个孩子做什么? 他听不到奶团子的心声,不知道郁雾已经在暗暗发誓,定要用尽浑身解数,尝试拯救一下北泫。 但她的法力没有恢复。 除了修炼外,她还需要大量的功德值。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身漂亮的小裙子,拉着郁柒宴的袖子,半撒娇道: “爹爹,雾雾以后不想要新裙裙了,窝想把钱钱省下来,给那些难民买馒头。” “窝想让更多像之前的雾雾一样,吃不起饭的小朋友,都能不饿肚肚。” 小团子此言一出,郁柒宴和赶车的司刹都目瞪口呆。 他们也真是没想到,郁雾小小的年纪,竟心存大爱! 良久,司刹忍不住夸奖:“小主子真是菩萨转世!” 郁柒宴也潜笑了一声。 看向郁雾时,眼中充满欣慰。 他十三岁第一次上战场,为了子民血洒沙场。 但他的女儿,才三岁,便能心怀万民,为了给难民买粮食,宁可自己不要新衣服穿。 她比自己更有作为皇室的责任感。 没那么多想法的郁雾,根本不知大傻爹在感动什么。 那老模样,似乎快哭了。 “司刹,回去后,叫人在城门施粥一个月,就以本王的义女郁雾的名义。” 义女? 郁雾挠了挠头。 歪着脑袋等爹爹解释。 爹爹是不是还没接受自己? 郁柒宴看出小崽子眼中的迷惑,“京中人心叵测,小心防范而已,还有,你能与动物沟通一事,不可再让其他人知晓,小心别人将你当成怪物关起来!” 说着,他还特意做了个鬼脸吓唬小崽子。 郁雾点点头,藏拙她还是明白的。 郁柒宴捏了捏她脸蛋上的小奶膘,不得不承认,不闯祸时,的确很可爱。 再一想,生出这么可爱的小东西,自己也贡献了一份力,他突然有点小骄傲。 马蹄嘀嗒。 郁雾坐在郁柒宴怀里,想掀开马车左右的窗帘,去看看外面景色都不行。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停了。 司刹的声音传来,“王爷、小主子,咱们到了。” 郁柒宴在宫外的府邸,是一整座山庄。 司刹一直介绍,山上风景很美,还养了许多郁雾会喜欢的小动物。 刚进大门,一抹粉色的倩影朝他们奔来。 “王爷,您可回来了,真是想死奴家了!” “这是……” 李姨娘的眼神落到郁雾身上时,瞬间变了脸色。 郁雾也伤心欲绝地又哭了。 “呜呜呜~爹爹不是嗦,只爱我娘亲一个,不会给雾雾找后娘吗?” “爹爹是坏银,嗦话不算数。” “男人不自爱,就像烂白菜,呜呜呜,雾雾不想爹爹变成烂白菜!” 郁柒宴头疼。 他都忘了,府上还有个被太子硬塞进来的女人! 他瞥了一眼小崽子,正好利用她赶走李氏。 见自己有了孩子,李氏定坐不住要采取行动。 郁柒宴有预感,也就是这几日了。 “李姨娘,这位是雾雾小姐,王爷这趟外出收的义女。” “你没什么事的话就回去吧,王爷舟车劳顿,该休息了。” 司刹替郁柒宴赶走李姨娘后,郁雾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 “爹爹,那个女人身上有一团黑气,雾雾不稀饭她。” 郁柒宴邪邪一笑,“你来了,她就待不了多久了,若她做的不过分则让她竖着离开,若她蹬鼻子上脸,就叫她横着去后山。” 司刹也是这么想到,连连点头应和。 只有小团子和大黄狗完全没听明白。 郁雾不理解,爹爹说话怎么总喜欢打哑谜? 「横着去后山是什么意思?」 她看向黑蛇玄觞。 「喂狼!」 玄觞跟它的主人一样高冷。 一娃一狗:(°Д°) 郁雾终于明白,司刹说的后山小宠物是什么了! 夭寿呀,疯批爹爹太残暴。 前几日司刹飞鸽传书回来,府上的管家得知郁雾的事,一切准备妥当。 将她安置在离郁柒宴最近的一处院落。 院子里的侍女,都是现去买的。 父女二人各回各的院子。 郁柒宴进屋后,嗅到了一阵奇特的香味。 他从轮椅上站起来,拄着拐,艰难的挪到床榻边,正要坐下,身后的被褥突然一动。 一个穿着半透明纱衣的娇羞美人,从后面钻出来。 那美女不说倾国倾城,也绝对算得上某间青楼的头牌。 此时,她正眉眼含羞地看着郁柒宴,将衣服拉了拉,直接露出香肩、美腿,来诱惑他。 “王爷,你看奴家美吗?” 郁柒宴不屑一笑,“你是今年第二十三个爬床的,说吧,谁派你的,留全尸。” 﨔 第六章 到她挺身而出,霸气护爹的时候了 郁柒宴相貌出众,人也优秀。 从小到大,身边围绕的莺莺燕燕数不胜数,若不是他对谁都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早就妻妾成群了。 随着他杀神、活阎罗的名号传出来后,这些女人少了很多。 但这三年他残废后,女人更是不减反多。 他也知道,这些人,没一个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是想来杀他的,就是想来攀附的。 三年间,死在他手里的爬床女,足有七八十! “王爷误会了,您曾无意间救过我全家性命,奴家这才想着以身相许。” “听说府上购置侍女,便来报恩了。” 郁柒宴摇头冷笑。 怪不得,密不透风的山庄进来个外人自己那些暗卫却不管不顾。 若自己真救过她,那她这便是以德报怨。 他对自己也有自知之明,凭他,绝不可能无缘无故救人,此女之言,字字皆不可信! 女人妩媚一笑,将身体往郁柒宴身边移了移,胸前两团柔软紧贴住他的手臂。 屋子里被她提前点了合欢香。 此时,香味烧得正浓。 女人见郁柒宴没有推开自己,以为是合欢香气到了效果,继续玩火。 敏感的指尖,从郁柒宴喉结处不断向下滑。 在郁柒宴结实的胸膛上顿了顿。 不是说他成了废物吗? 这精壮的胸膛,还有这胳膊上的肌肉,说他不撸铁,她可不信! 难怪,他「废了」那位却还是不满足。 女人想将他推倒在床。 郁柒宴也十分配合,自己躺下。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王爷,你就从了奴家吧。” 她整个人都压在郁柒宴身上,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刀,直直的朝他心脏刺来。。 就差分毫,她的手腕死死被郁柒宴握住。 “你没中毒?”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郁柒宴。 “你主子真没用,派你来杀本王前也不调查清楚本王的情况。” “本王,可是百毒不侵!” 郁柒宴得意极了。 这也是他唯一觉得体内那剧毒荼靡落的益处。 有这尊大佛在,普天之下的毒,都奈他不何! “你放开我,你不能杀我,我告诉你我主子是谁。” 那女人忙着想自保,但没被郁柒宴捉住的那只手却做鹰爪状,一招黑虎掏心,朝郁柒宴打去。 郁柒宴又一把握住。 “本王不用知道他是谁了。” “连本王中了荼靡落都不知道,也不算什么聪明人,不足为惧。”? 他高傲极了。 就算残了,也还是那个不可一世的肃王。 能被他当做对手的,仅有给他下毒害他的那人。 女人的双手都被擒住了,动弹不得。 郁柒宴快速放手,夺下她手里的匕首,反抵在了她脖间。 不等两人再说什么,门外传来了拍门声: “爹爹,开门,系窝呀!” “爹爹你有危险,雾雾来救你啦~” 方才,郁雾听院子里的鼠鼠说,有个穿不起衣服的女人进了爹爹房间。 郁雾觉得,她既然穿不起衣服了,一定是来打劫的。 所以,到了她挺身而出,霸气护爹的时候了。 听到小崽子叫门的声音,郁柒宴眸色一寒,也不废话了,干净利索地抹了女人的脖子,将她的尸体丢到床底藏好。 想着别吓到孩子。 那小屁孩儿最爱哭了。 随后,用内力驱动桌子上的茶杯,浇灭了合欢香。 这种东西,可不能让小孩子闻到。 郁雾听到房间里碰撞的动静,担心坏了。 她手上泛着金光,直接把门卸了。 “砰”的一声巨响。 王爷没门啦! 郁柒宴身形微僵。 一定是他的门不结实! “爹爹,鼠鼠说,有个穿不起衣服的女人……” 奶团子跑进来,话说到一半,止步闭嘴,死死地盯着纱幔旁的一块暗处。 那女刺客的魂魄正停留在此。 但除了她外,还有无数个女鬼。 都是香艳妩媚型的。 郁柒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什么都没看见。 他刚想询问崽子怎么了,郁雾紧张地皱了皱没几根毛的小眉毛。 “爹爹,这是艳鬼阵,刚才进你房间那女人只是个运鬼过来的载体。” “这些艳鬼不会给你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就像狐狸精一样,会让你阳气受损,长期以往,身体亏空,精绝命断。” 郁雾一板一眼地说着。 尽量让自己咬字清晰。 郁柒宴三观都快真碎了。 除了感叹女儿会法术外,更想知道为什么她懂得这么多! “爹爹不用怕。” 郁雾安慰了一声,快速朝郁柒宴跑去,泛着金光的小手在他眼皮上抹了一下。 郁柒宴再一睁眼,看到屋子里黑压压的一片,站满了女鬼。 绝大多数都是衣着清凉的。 这要是个正常男人,宁可被她们吸走阳气,也要感谢大自然的馈赠。 但郁柒宴只想让这些鬼魂飞魄散! “你有办法对付?” 问出这句话后,郁柒宴自己也怔愣住了。 他竟无条件相信这个小萝卜头。 郁雾没回话,用实力证明。 她短小的手指比成剑指,凭空画了一道金符。 “天地光明,万法驱阴,以符为凭,驱鬼于此,诶呀呀呀吼,散!” 小手猛地一推,将金符打散后,符上发出的道道金光,如同一柄柄利剑,刺入鬼体,魂魄烟消云散。 郁柒宴理解为,是魂飞魄散了。 他看得一愣一愣的。 郁雾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法力不够的她强行画了驱鬼金符,已经快消耗殆尽了。 她的小脑袋迷迷糊糊的,强撑着不让自己昏厥。 因为,窗外,还有个吸盘鱼在偷听! 她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 郁柒宴也透过窗户纸,也隐约看到了人影,他拿出随身的暗器往外一扔。 偷听那人显然没准备,为了躲避暗器,踢飞了脚底的石头,发出声响。 郁柒宴紧忙想喊人去追。 就见奶团子已经飞奔出去了。 “爹爹行动不便,雾雾替尼去!” 郁雾留下这句话后,已经跑没影了。 郁柒宴只感觉到了一阵风吹过。 这孩子,绝对是练轻功的好苗子! 郁雾一路上,都有动物朋友们给她指路,最终,找到了海棠苑。 这是李姨娘的院落。 院外还有几个小厮把守。 见晃晃悠悠走来这么个小孩子,几人愣了愣,不知王府何时来了个小崽子。 “小娃娃,不管你是什么人,这里不是你能乱闯的,扰了我们姨娘清净,没你好果子吃。” 守卫凶巴巴地吼着。 郁雾不与他们争辩。 她淡定地吹了声口哨,草丛中窜出一条长着血盆大口的黄狗。 “汪汪汪!” 大黄狗中气十足的几声犬吠,像是开战前的战鼓。 紧接着,它发疯似地冲了上去,逮着人就是一番撕咬。 别看它只是一条狗,战力不详,遇强则强。 奶团子就爱看大黄狗咬人。 高兴地拍着小手。 “在窝爹爹的地盘上,还敢拦本崽崽,今日就让你们看看谁才是老大!” 她双手掐腰,气鼓鼓地盯着那些守卫。 司刹说了,李姨娘的所以下人都是她自己带进来,与王府无关。 他们这边打得正欢,海棠苑里,也一团乱。 主子安插进来的女刺客死了,李姨娘得赶紧汇报。 刚写完信,准备让信鸽带走,一团麻雀将信鸽团团围住,不断攻击信鸽,抢夺它的信。 鸟们都是飞在天上的,李姨娘只能看着干着急,没法帮信鸽驱散这些麻雀。 她仰头间,突然一摊鸟屎落于眉心。 﨔 第七章 都是稀世珍宝 一滴也就算了。 李姨娘刚拿出手帕。 第二滴、第三滴……落了她满脸都是。 甚至她不仰着头了,这些鸟宁可斜着拉,也非要拉到她脸上。 她怀疑,鸟是故意的。 鸟群在天上打架。 很快,独自一只的信鸽败给了成群结队的麻雀。 领头的一只老麻雀叼着信,飞到郁雾肩膀上。 “雀雀哥,辛苦啦。” 「确实有点费屎。」 麻雀点头应和。 小奶团子没听懂它的意思,以为它跟自己一样说话口齿不清,把「费事」说成了「费屎」。 “抱歉啦,不过一会儿雾雾会请你们吃大餐作为谢礼。” 她伸出一根短小的手指头,摸了摸麻雀的脑袋。 麻雀一听有好吃的,眼睛瞬间都亮了。 多吃点东西,它们才能产出更多屎。 以后有谁敢欺负它们的雾宝,它们就继续往那人头顶拉屎! 刚着急赶来的郁柒宴,便看到了这一幕。 原本还耷拉脑袋的小麻雀,被小崽子三言两语哄的眼里都有光了。 他心情复杂。 小崽子这段位真高! 不知为何,看到那麻雀对小崽子崇拜又骄傲的模样,他心里有些毛毛的。 好像…麻雀的今日,就是他郁柒宴的明天。 但很快,他将自己哄好了。 做长辈的,能看到晚辈比自己优秀,他应该自豪。 “爹爹~” 看到郁柒宴来了,郁雾甜甜地喊了一声。 她将麻雀给自己的信,转交给郁柒宴。 郁柒宴简单扫了一眼,神情一顿。 又将信给了一旁的司刹。 他看后,整张脸都黑了。 “王爷,咱们一直在查他,没想到,他竟自己不知死活地往刀尖上撞。” 朔平城冰雹暴雪,朝廷拨了三十万两银子去赈灾,但还是有这么多灾民叫苦连天。 身为皇城司使的郁柒宴查明,是有人贪污了赈灾款。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怀疑那人就是李姨娘传信之人,吴御史。 几人一起进了院子。 就见,李姨娘身边早已被鸟群包围,脸上几乎全是鸟屎,身上还有几处被鸟啄伤的痕迹,别提多狼狈。 见郁柒宴和郁雾来了,这些鸟群跟郁雾打了声招呼,散去。 李姨娘无力地瘫坐在地,嘴角流血。 望着郁柒宴那张欲杀人的脸,已经没什么好替自己辩解的了。 像她们这些卧底,都有极强的职业素养。 知道事情败露后,她便直接服毒自尽了。 司刹上前阻拦时,已经晚了。 “去房间里找一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郁柒宴下令道。 郁雾小短腿倒腾,跟着司刹一起进去寻觅。 但,找了一圈下来,别无异样。 郁雾刚准备离开,就见大黄似乎被什么所吸引,看得入了迷。 她也好奇地跑了过去。 “噔噔噔。” 一向听觉敏锐的大黄,竟都没能注意到小团子跑过来的声音。 它呆愣愣地盯着地上几张纸,若有所思。 上面画了很多珠宝、首饰,祖母绿的耳环、纯金的凤凰头面…还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鲛珠。 全是些稀世珍宝! “哇!” 郁雾两世都没见过这些东西。 大黄就更是如此了。 还是司刹过来将纸张拾起,一脸质疑地拿去给郁柒宴。 “王爷,属下虽是大老粗,也知道这些东西价值连城。” “李氏本人绝不可能有这些东西!” 司刹知道,郁柒宴可是一分钱都没给过李姨娘,她的吃穿用度全部花着自己的钱,断然买不起这些首饰。 能买得起,她也不用看画解渴了。 此事确实蹊跷,但也只能暂时放一放。 郁柒宴让人把李姨娘的尸体和刚才那女刺客的尸体,一同扔到后山。 至于李姨娘院中的这些她自己带入府的下人们,则交给他手下皇城司的人,严格拷问。 凭皇城司的手段,他们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爷,这封给吴御史的信,可用属下带着此证据去吴家拿人?” 司刹觉得,他们不用找出吴御史贪赃赈灾款的证据了。 单凭这一封信,便足矣给吴御史定个谋害王爷的抄家大罪。 “不着急,他全家死不死无所谓,我们的最终目的是寻到赈灾款,否则那些百姓……” 想到回京时,看到的那些流离失所,形如乞丐的难民,郁柒宴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自己再怎么装得冷漠,再怎么说着北泫国兴亡与己无关的话。 心里,始终无法真正放任百姓和国家不顾。 “本王记得,三日后吴府会举办冬日宴。” “你去问问孙将军有没有收到请帖。” 郁柒宴吩咐道。 依照吴家的习惯,定会广邀京中百官。 但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贸然给肃王府递帖子,所以郁柒宴只能找别人蹭。 郁雾在一旁,一边继续与大黄欣赏那几张首饰的画,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大人们谈话。 “大黄,冬日宴是什么?” 小奶团子摸着大黄狗的脑袋,好奇地问。 “汪汪汪。” 「应该就是冬季的宴会吧。」 大黄一只狗,知道的东西也不比郁雾这个异世之人多。 不过它在沈府时,曾见过沈家举办生辰宴。 可热闹了! 「那日应该会来很多人,还有很多好吃的。」 「大黄我记得,沈家的宴会上,凡是到场的客人,都能随便吃桌子上的菜肴。」 郁雾听到随便吃字样,欣喜若狂。 若能去这冬日宴,自己岂不是也能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这段时间,她已经在抑制食欲了。 她怕自己把爹爹吃穷,爹爹就不要她了。 如果能去这冬日宴,她就又能给爹爹省顿饭。 “窝要去!” “雾雾要去…冬,冬日宴!” 奶团子磕磕巴巴地说。 “雾雾小姐,那地方人鬼混杂,你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当心被偷到别人家去。” 司刹故意吓唬她。 吴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再加上,太子妾室吴侧妃也出身吴家,冬日宴那日,太子也许也会陪着吴侧妃过来。 若是让雾雾小姐与太子见面,被人认出雾雾小姐是沈家真正的外孙女,太子跟他们王爷抢孩子可怎么办?! 郁柒宴看了看奶团子,又看了看大黄狗。 有些事情,既然人无法查到,那么动物也许可以一试。 他与司刹对了个眼神,司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家王爷的打算。 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连亲生闺女都能利用! 司刹连忙朝郁雾拱手道: “小姐想去,自然可以去。” 小奶团子站在郁柒宴脚边的衣摆,仰着小圆脸,又看了看老父亲郁柒宴。 等到郁柒宴点头后,才终于心花怒发。 三十万的赈灾款,吴御史不会傻到让它们保持银子的状态存放。 这笔钱他应该转化成了别的什么东西。 或是给了太子。 小奶团当然不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爹爹能同意自己去玩,对她来说便是最快乐的。 﨔 第八章 走,喵带你去后院开开眼 吴府举办冬日宴这日,郁雾被郁柒宴交给了孙将军,一起带去吴府。 孙将军曾跟着郁柒宴一起上过战场,与他有着过命的交情,是与为数不多他能信任过的人。 但,对郁雾的真实身份,他也不知情。 他自己也好奇,一向不通人情的冷面王爷,怎突然收养了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姑娘? 小奶团子今日穿了一身红彤彤的袄子,不多的头发被府上的丫鬟们梳成两个小丸子,用红丝绸发带绑着。 长长的发带披散在肩头,风一吹,飘然起舞。 配上奶团子那张白白圆圆的小脸儿,好似热乎乎的奶香小馒头。 “孙伯伯,窝们快走吧,去晚,就吃不着热乎的了!” 郁雾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吃席。 她像个小陀螺一样,从门口冲出来。 但,经过郁柒宴身边时,被他一手抓着衣服,提了起来。 “别光顾着吃,记住要听你孙伯伯的话!” 为人父母,郁柒宴是真的不放心她。 “末将定会照顾好小主子的。” 孙将军再三保证。 郁柒宴将奶团子递给了他。 两人一狗,坐上马车离开。 今日,是整个冬季中难得的好天气。 阳光照得路旁积雪有些融化,道路泥泞,但挡不住郁雾对美食的热情。 她一路都在念叨大黄曾跟她说过的美食。 “真羊羔、真熊掌、真鹿耳儿~” “骚画鸭、骚小鸡儿、骚紫鹅~” 小家伙便说便流口水,舌头打结、吐字不清。 趴在地上的大黄也时不时跟着汪汪应和两声。 也养过小孩儿的孙将军自然听得懂她这加密童语。 还以为是小奶娃饿了。 当即拿出让自家夫人准备的软糕。 松松软软的米糕,就适合奶娃娃或没牙老太太。 郁雾没想到,还有意外之喜。 她吃得高兴,也喂给孙将军吃。 三两下,将凶神恶煞,一脸络腮胡的壮汉将军,萌出了少女心。 可能是她幸灾乐祸,乐极生悲。 吴府看门的小厮,说什么也不让大黄狗进去。 孙将军只是个五品下的宁远将军,职位不如吴御史高,暂时还不能正面与吴家撕破脸。 没办法,可怜的大黄,只能跟着拉车的马,一起等在外面。 吴府,门庭若市。 郁雾从未见过这么多人,快看花了眼。 她被孙将军抱着,进了男席。 周围一众同僚,望着他怀中那如年画娃娃般的小奶团子,心中一阵狐疑。 也没听说孙家有这么个可爱女儿啊?! “莫不是老孙偷了别家娃娃?!” “还真不好说,你瞧那孩子长得,大眼睛、双眼皮,跟老孙有着天差地别,她父母定都是极美之人。” 孙将军没说出郁雾的身份。 他让奶团子单独坐在席间吃东西,自己则去跟周围几个同僚碰杯敬酒,时不时往奶团子这边瞥几眼,确定孩子还在自己眼皮下。 郁雾也不辜负美食。 干饭人,胃口大,一张大嘴吃天下。 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 吃得好似一只小花猫。 “喵~” 正准备吃一条炸鱼时,她竟还真听到了一声猫叫。 「有钱人家的小孩儿就是不一样,那明晃晃的金子、比喵头还大的鲛珠,都能成为孩子的玩具!」 门外,不知何时跑进来一只小狸花,正愤愤不满地吐槽着。 郁雾听到它这句话,心中也充满了好奇。 她往小狸花的方向,扔了一块红烧肉。 小狸花双眼放光,三两口吞咽后,它还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 郁雾看它那瘦骨嶙峋的模样,心生怜悯,将它叫到自己身边,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它吃。 知道郁雾能听懂自己说话,小狸花很是诧异。 不过在确定这只人类幼崽对自己没有恶事,小狸花健谈地跟郁雾聊起天来。 “咪咪,你刚才说的玩具,是什么好玩的东东?” 「喵刚才从后院翻墙进来时,看到一个比你大不了几岁的小娃娃,全身金灿灿!」 「她就连耳朵上也缀满亮晶晶的东西,可好看了!」 小狸花兴致勃勃说着,还不忘邀请郁雾一起去看看: 「宝宝,看在你给喵好吃的份上,走,喵带你去后院开开眼!」 郁雾连连点头。 她还真想去瞧瞧呢。 小猫在前面带头,小娃跟在后面吭哧吭哧地跑着。 两个还没桌子腿高的小家伙,在孙将军回头的瞬间,便消失了。 孙将军急忙四处寻找。 两小只已经进了吴府后院。 后院是女眷的席位。 在小狸花的引路下,她们来到了一座漂亮的梅园。 红梅在落雪的枝头盛开,如姑娘们绣着花瓣的裙摆。 凉亭里,众星捧月般站着一个五岁大小的女娃娃。 穿了一身与郁雾很是相似的衣裙,戴着祖母绿的耳环、纯金的凤凰头面…腰间还挂着一颗足有成年男子拳头大小的鲛珠。 远远看到这些东西,郁雾脚步一踉跄,险些摔倒。 她怎么觉得那么眼熟? “嘘!” 她给小狸花比了个禁音的手势。 学着小狸花,迈着猫步,小心翼翼地往凉亭那边凑。 躲在暗处,偷感极重地观察着小姐姐身上那些珠宝。 她猛地小脸一惊。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不是……李姨娘那些画上的东西嘛! 又仔细看去,花枝招展的沈嘉音,也站在那小姐姐身边。 如今她抢了自己的身份,成了太子的女儿,打扮得比之前做沈家大小姐时,更加招摇。 一看到她,郁雾便下意识回忆起从前那些不好的事情。 气得小脸蛋鼓鼓的,小拳头也用力攥着。 “鸠占鹊巢的臭斑鸠!” 她不满地嘟囔着,一遍踢地上的石子,一遍替自己鸣不平。 虽自己也不是太子的亲生女儿,但也不想这么便宜了沈嘉音。 “喵呜~” 奶团子抱怨时,小狸花不断拉拽她的裙角。 「人类幼崽,你暴露了!」小狸花提醒道。 她们明明是躲在树后的,郁雾一直在踢石子,已经弄出了动静。 当她被小狸花提醒后抬头时,发现,整个亭子的人,此时都盯着自己这边看。 仿佛她是舞台上即将要表演的杂耍小丑。 跟在吴家小姐周边的几个衣着华丽的小姑娘,看向郁雾时的目光也很不友善。 “这是哪家的娃娃啊?” “竟敢跟吴姐姐穿得这么相似!” “你们瞧她这寒酸样儿,估计家里也就仅能买得起这身衣服了,身上无半个金银首饰。” 她们三言两语落下后,一众姑娘们都用手帕遮着嘴,讽刺笑着。 﨔 第九章 雾宝就是我们喵喵教的老大了 郁雾大概扫了一眼。 姑娘们当中,最大的看模样也不过八九岁。 却各个都穿金戴银的。 除了最夸张的吴家女儿外,沈嘉音打扮的,也是珠光宝气的。 本就长得如土包子一般的脸,更显得庸俗了。 郁雾轻笑一声。 还真是三岁看人老。 「雾雾,她们好像在笑话你家里穷!」 小狸花也对比了一下,确实,只有小雾宝身上没有那些亮闪闪的饰品。 “咪咪我们走,不就是几件亮晶晶的东东嘛?本崽崽还不稀罕呢。” 即便闭关千年,不通人情世故的郁雾,也能看出在场姑娘们都不怎么喜欢她,既如此,她自不会留下自讨没趣。 她转身,扭动着小屁股,刚要离开,被沈嘉音快速拦住。 “还真是你这个小野种!” 沈嘉音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若不是郁雾转了个身,让她看得清楚,她都没敢认。 听父亲说,这小野种勾搭上了肃王那个大杀神,她还天真的以为小野种被肃王带走折磨,已经死了。 自从她去了东宫后,便一直养在侧妃吴氏名下,也算是吴小姐的表妹。 吴侧妃仅有个两岁的儿子。 认为沈嘉音一个女娃,对自己的儿子没什么影响,以后的夫婿也许还能成为他们母子夺嫡的助力,所以对沈嘉音还算不错。 这不,今日吴府的宴会,也特意让沈嘉音出来玩。 没想到在吴家遇上了这个小野种! “小野种,你一定是偷偷混进来想要吃白食的!” “大家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我外祖沈家的一个小奴罢了。” “说不定,这身衣服都是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偷来的!” 沈嘉音不顾事实真相,往郁雾身上泼脏水。 她如今是太子的庶女,被封县主,在这凉亭周围,她的话,堪比圣旨。 自然,也毋庸置疑。 “对,这小奴潜入我吴家,定不怀好意,大家围住她,别让她跑了!” 吴小姐也跟着起哄下令。 几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瞬间将郁雾和小狸花团团围住。 小狸花弓着背,一脸凶相,都快炸毛了。 郁雾却不紧不慢的,丝毫不怕这些小孩子。 虽然她也是个孩子,但毕竟芯子是个活了上千岁的玄门大师。 若不是想着拆穿沈嘉音的身份,自己就不能跟爹爹生活在一起了,她非现在便说明一切,撕破沈嘉音冒充自己的真相。 一向软糯糯的奶团子,猛地将背挺得笔直,神色阴沉。 她学着郁柒宴那般,对任何人都是冷漠梳理的模样,开口质问:“谁主张谁举证,拿不出证据,你们凭空捏造,就是污蔑!” 难得的一次,她发音都很准确。 但那奶凶奶凶的模样,就是头没长牙的小老虎。 任谁会怕? “不过一个奴隶而已,就算打死了、发卖了,又能如何?” 吴小姐习以为常地反问。 大宅院里长大的她,即便才五岁,也看惯了弱肉强食。 她家里就是,那些长得稍微有几分姿色的女奴,都被她母亲卖了! 怪不得她与沈嘉音感情好,一对蛇蝎心肠的姐妹。 说着,她从头上取下一根金钗,对在场众女童道:“谁能给本小姐扒了她的红袄子,这根簪子,本小姐便送谁!” 一个八品芝麻官沈家的小奴,也配跟她三品御史的千金嫡女穿同样款式的衣服?! 「雾宝后退,喵保护你!」 小狸花觉察到了危险,挡在郁雾身前。 “喵呜——” 它凶狠地喊了一声。 瞬间,从周围墙头上窜下来三五只猫,对着那些拦住郁雾和小狸花的女童们一顿攻击。 别看它们瘦弱,每只的爪子都锋利到能生剥老鼠皮。 扑到这些官家小姐身上一番抓挠,三两下,将她们身上的华丽袄子,全部挠漏了。 袄子外皮破了,里面的棉絮像是雪花一样,风一吹,满头纷飞。 小猫咪们很绅士,只挠了她们衣服,并没有抓花她们的脸。 「雾宝,快跑!」 小狸花喵喵两声,小奶团子跟着猫群快步离去。 那些大家小姐的衣服碎了,没脸出去见人了,哪儿还能顾得上郁雾? 沈嘉音和吴小姐气得干跺脚。 她们身为皇亲国戚,可不能亲自去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野种,和那几只死猫消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脱离了危险,郁雾扶着墙,大口喘气。 这具身体太柔弱了,支撑不了这种超强度的奔跑。 不过,今天猫猫们可算是立了大功。 “蟹蟹泥(你)们呀!” 小奶团子蹲下身子,摸了每一个猫猫的头。 「一饭之恩,当以身相报。」 「从今日开始,雾宝就是我们喵喵教的老大了!」 小狸花正式宣布道。 郁雾还有些发懵。 她这老大当的,竟如此轻松? 不过她喜欢当老大的感觉,就像爹爹那样,从来都是指挥司刹或别人做事,很爽。 “好啊,以后泥们跟着窝,回爹爹家,雾雾给你们吃哒,不饿肚肚。” 小猫咪兴奋地喵喵叫了起来。 它们知道,随便一个有资格来参加冬日宴的人家,吃剩的菜饭,都足矣成为它们的珍馐美食。 只是那些人太抠! 宁可把那些食物都扔了,也不肯施舍给它们。 冬日天寒地冻,它们真是饥寒交迫。 动物的感官比人类敏锐,它们能看出郁雾是个好孩子,跟着她不但不会有生命危险,还能有吃有喝。 小猫们高兴地躺在地上翻肚皮。 “娘,就是她,让这些野猫挠坏了大家的衣服!” 不远处,一声娇嗔的小姑娘声音传来。 紧接着是数十人的脚步声。 小猫们立刻警惕起来。 「糟糕,她们追来了!」 小狸花让郁雾先跑,自己则带着其他几只小猫去探探情况。 吴小姐和沈嘉音她们找来了吴家大夫人,吴夫人带着十好几个丫鬟、婆子,往这边匆匆赶来。 那些下人手里都是带着家伙事的。 有的拿了烧扫把、有的拿着铁锹、还有拿着鱼叉。 那架势凶汹的模样,若是郁雾真落到她们手里,定没有活路。 “娘,就是这些野猫!” 吴小姐认出了小狸花,示意身边的丫鬟上去打它。 “嗷呜!” 小狸花惨叫一声,它逃跑的速度极快,但还是被打到了尾巴。 﨔 第十章 我看谁敢动她! 几只猫被她们打得四处乱窜,如过街老鼠。 那拿鱼叉的婆子,找准了时机,往一只小橘猫脖子处一插,小猫的脖子正好卡在了两个钢叉的缝隙处。 老婆子拎着它的后脖颈,像是准备跟吴夫人邀功一般。 小橘猫又疼又怕,喵喵地惨叫着。 小狸花牙咬切齿地哈了那老婆子一声,让她放下小橘。 但,另一个拿着扫把的老婆子上前,朝着小狸花一扫把拍过来。 小狸花惨叫着上窜下跳跑开。 郁雾听到小橘的惨叫,不放心的回头看来。 小狸花边跑边说:「别管小橘了,否则我们几个也逃不掉。」 “可是……” 可是小橘凄惨的叫声还回荡在空中。 郁雾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小橘刚才也跟着小狸花它们一起救了自己! 「你爹爹不是大官嘛?我们去找你爹,让他来救小橘。」 话虽如此没错。 但郁雾总感觉等她爹来了,小橘的尸体都凉了。 倒是可以找孙将军! “可以找孙伯伯,他长得……嗯,大胡子,很,很壮壮……” 郁雾尽量形容出孙将军的相貌。 小狸花它们虽听得一头雾水,但没办法了,它们必须去找援军。 理想丰满,但现实骨感。 她们已经被那些女人围住了。 没办法,郁雾的小短腿,走路都不稳,跑起来更是费力。 她是最好抓的一个。 郁雾&猫群:完了! 这么多人,且还是成年人,凭它们几只猫和一个三岁小娃,只能束手就擒。 「雾宝,我们去找你说的那个孙伯伯来支援,你自己挺住!」 小狸花留下这句话,便带着其他小猫一步蹿上高墙,消失不见。 郁雾:(#?Д?) 她怎么有种被抛弃的失落感?! 刚才还说这认她做老大的! 小奶团子气不过地攥着小拳头。 若不是对付那艳鬼阵时,她存留不多的法力全部耗尽,定会把这群恶毒女人打成猪头! 不用功德值补一补,她怕是近几个月内都无法使用术法了。 “舅母,她就是我外祖家逃跑的小奴。” “她天生坏种,在我家时,曾多次偷盗,还指使她养的一条大黄后咬伤了我外祖母。” “这种品行恶劣、难以驯化的小奴,为了不让她日后惹出大祸,应该就地正法!” 沈嘉音对郁雾的怨恨,都是直接写在脸上的。 吴夫人原本看小雾宝奶呼呼、白白净净的,还穿了一身喜庆华贵的小袄裙,不像是小奴的样子。 但一听沈嘉音说她曾纵狗咬人,今日又放猫挠人,也认定她是个恶迹昭著的孩子。 此等坏根,必须从小扼制! “桂嬷嬷,交给你了!” 吴夫人扫了一眼身边的桂嬷嬷。 那嬷嬷周遭围绕着鬼气,眼里也透露着杀气,一看便知手上染过不少人命。 “小贱人,吴家岂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桂嬷嬷恶狠狠地盯着郁雾,上前想要掐住她的脖子。 小团子灵活地蹲下身子,抱住膝盖,把自己变成球,滚离原地。 桂嬷嬷来不及反应,由于惯性向前下方倾斜,重心不稳,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像倒插葱。 见她那副狼狈样,吴小姐一个货真价实的五岁小孩,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在场的另两个小孩郁雾和沈嘉音都没笑,吴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吴小姐一眼。 吴小姐瞬间板着脸,笑容戛然而止。 郁雾看着她们都觉得累。 “泥们不能沙(杀)窝,窝可是苏(肃)王的养女!” “泥们再这样,我…我让我爹爹把你们送去后山喂,喂狼狼!” 她被气急了,没有法术,不知该如何应对面前困局。 先来一波威胁、恐吓。 别看她是个小不点,跳起来也能打到她们膝盖! 明明是可爱唧唧的叠词,可听起来却让吴夫人莫名胆寒。 她确实也在肃王郁柒宴口中听到过同样的话。 那位性情暴怒,不管不顾,敢惹他,也许就算是亲爹皇帝都能杀! 见吴夫人若有所思,沈嘉音反问道:“舅母不会真信了这小骗子的话吧?” 被沈嘉音这么一提醒,她也回过神来。 用脚趾头想也清楚,凭肃王那活阎罗、杀神的性子,怎么可能喜欢孩子,有养女? “还等什么?” “你们一起上!” 吴夫人这句话刚说完,不远处,郁柒宴冷到冰点的声音传来:“我看谁敢动她?!” 众人对这个声音都不陌生。 吴夫人更是被吓得脸色煞白。 这尊活阎罗怎么还真来了?! “小主子——” 孙将军震天慑地的哭喊声,像是给阎王开路的恶鬼。 刚才把小主子弄丢,他便立刻派人去通知王爷了。 好在郁柒宴一直不放心小崽子,跟司刹就在吴府附近的茶楼小坐,这才能第一时间赶来。 他们身后,跟着一大批城隍司的差人。 肃王大驾,自然也惊动了来赴宴的众人,此时,他们与吴御史一同,就跟在郁柒宴身后。 听到爹爹的声音,郁雾松了口气。 小奶团子热泪盈眶地转头,看向轮椅上那剑眉微蹙,一脸怒相的青年,鼻子一酸,委屈感猛地涌上心头。 “汪汪汪~” “喵喵喵~” 大黄和小狸花它们也都朝郁雾跑来。 小奶团子撇了撇嘴,再也忍不住,豆大的眼泪像是不要钱似地哗哗直落。 “爹爹~” “呜呜呜~” “雾雾差点就让这个恶婆娘,还有这两个坏小孩给杀了!” 在外受了欺负的小可怜,第一时间抱住自家老爹的腿,哇哇直哭。 她的哭声越响亮,郁柒宴身上的寒气和杀意也越重。 他自然生气,气自己的崽被别人欺负了,更气这个没用的崽子被欺负了只会哭! 周围人都屏息凝神,生怕祸及他们。 远处的沈嘉音,手里的帕子都快搅碎了。 这小贱人真有本事,还真成了肃王养女! 孙将军跪在郁柒宴脚边,负荆请罪,“末将辜负王爷期望,没照顾好小主子,请王爷惩罚。” 吴御史也出列,跪在郁柒宴另一边,“微臣不知小姐也来了,多有疏漏,请王爷宽恕臣。” 吴夫人见这副场面,立马拉着吴小姐跪在吴御史旁边。 “臣妇也不知这孩子是王爷您的养女。” “但本就是这孩子有错,她纵猫挠人,一众千金,都被她的猫抓破了衣服。” “这女儿家的名节最重要,她这与直接杀人也并无二样了!” 她虽语气谦卑,但话里话外,没有半分认错的意思。 甚至,还恶人先告一状。 郁柒宴将腿上的奶团子抱起,她红肿的眼眶里确实藏着几分心虚,知晓吴夫人并未撒谎。 “怎么回事?” 跟怀里崽子说话时,他语气不自觉温柔。 看着小屁孩那哭红了的眼眶,毕竟是他亲生的崽,郁柒宴已经做好给郁雾兜底的准备了。 﨔 第十一章 亲自打回去 小奶团子吸了吸鼻子。 委屈地皱紧小脸,好似一团乱麻布。 她撇撇嘴。 “系(是)她们不让窝和喵喵们走的!” “还,还嗦(说)窝身上的衣服是偷来的!” 郁雾气鼓鼓地,语气里也满是不服气。 肉嘟嘟的小手擦了擦眼泪,在人群中寻找吴小姐和沈嘉音。 “就是她们先说雾雾偷衣服的!”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郁柒宴入眼的只有吴小姐身上戴的那些首饰、珠宝。 连司刹都惊喜地笑了笑。 竟然与李姨娘的那些画纸一模一样! 这些东西,仅凭吴御史的俸禄,怎么可能买得起? 郁柒宴的眼神又挪到了吴夫人身上,她身上的珠宝首饰虽然没有吴小姐的贵重,但也算是极品了。 怕是吴家除了贪污赈灾款外,还做了别的敛财勾当。 吴御史跟着郁柒宴的眼神,看向自家夫人、女儿,这一眼,也把他吓了个不轻。 这个不孝女,怎么带着那些东西出来招摇?! 这是要让他整个吴家灭门啊! 郁柒宴此时满面笑意。 吴御史不敢确定他有没有注意到那些首饰。 算了,还是先解决孩子的事吧。 他拱了拱手,谦卑道:“王爷,想必那几位姑娘也不是有意的,雾雾小姐已经让猫抓破了她们的袄子,不也没吃到亏吗?” 他这话,郁雾、司刹和大黄狗、小猫咪等众,都忍不住摩拳擦掌了。 瞧瞧,这是什么歪理? 不反抗,难道就站在原地等被她们欺负? 人被打死了,才算吃亏? 郁雾气得,小拳头在空中挥舞着。 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爹爹,这位吴御史长得尖嘴猴腮,颧骨凸起,两腮无肉,这是典型的奸诈小人面相。” “他眉间黑气缠绕,雾雾算出,三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且为祸身边之人。” “就连他的女儿吴小姐,都原本是个富贵相,硬生生被自己作没啦!” 清脆的小奶音响起,清晰地回荡在整个吴府后院花园。 在场众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听得真切。 吴御史阴沉不定,一张老脸时而扭曲,时而又放松下来。 对于郁雾的话,他全当孩子胡言乱语。 但吴小姐毕竟真年幼,听到郁雾诅咒自己和父亲的恶毒言语,忍不住起身,指着郁雾破口道: “好你个小贱人,真是欠管教……” 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难听的,紧忙被吴夫人拉着,捂住了嘴。 也是她这句话,成功引起郁柒宴的怒火。 他蓦地抬起眼,那狭长优美的黑眸,染上一层寒冷的冰雾。 吴夫人吓得全身颤抖,连忙求情: “王爷,她年纪小,还不懂事,有口无心,求您……” 她乞求的话还没说完,郁柒宴朝吴小姐的方向点了点手指,轻声吩咐身后那些皇城司的下属们,“抓过来。” 三五个黑色劲装的魁梧男子上前,将吴小姐从吴夫人怀中剥离。 “娘~” 刚才还要怼天怼地的她,这回也知道害怕了。 她不断喊吴夫人救她,但吴夫人自己,也被另外两个皇城司的人所控制,无法动弹。 她又把目光投向爹爹吴御史,但此时的吴御史,恨不得没她这个女儿。 很快,她被推倒在郁柒宴的轮椅前。 “亲自打回去。” 郁柒宴瞥了郁雾一眼,示意道。 郁雾撅嘴小嘴,小拳头都在颤抖,肾上腺素飙升。 她跳下轮椅,站在被两个小吏押着的吴小姐,毫不客气抽了她一个大嘴巴。 别看她手小,这巴掌打得,震天响! 觉得不解气,又多打了几巴掌。 人群中,那几个被吴小姐和沈嘉音指使,曾围堵郁雾的姑娘们,也在自家父母的带领下,出列给郁柒宴和郁雾他们道歉。 郁雾根本不理会她们,她现在打吴小姐嘴巴正起劲儿呢。 光打人还不够,吴小姐身上那些值钱的首饰,都被她薅了下来给郁柒宴。 郁柒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这些东西。 吴御史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 “本王的养女郁雾,有看相算命的本事,她算的卦,向来准!” “吴大人真是爱女啊!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可以随意戴在五岁孩童身上?” 他没什么特别的语气,反而比雷霆之怒更让吴家人胆寒。 “雾,雾雾小姐若是喜欢,这些微臣都送她了。” 吴御史成功一句话真的惹怒了郁柒宴,“本王的女儿,能戴别人戴过的东西?!” 吴家所有人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完了,这回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了。 郁柒宴给了司刹一个眼神。 他从怀中拿出李姨娘那几张首饰的画,和那封信鸽未送出去的信。 吴御史脸色煞白。 吴夫人见状,挣脱开押着自己的小吏,跑过去查看。 如坠冰窟。 “这李氏是太子殿下送给我家王爷的,而吴家又是太子侧妃吴氏的母族。” “哦,对了,还有月前无故失踪的赈灾款,你府上这些价值不菲的首饰,吴大人又做何解释?” 司刹挑眉替自家主子郁柒宴问道。 他这话刚说完,小狸花来到郁雾身旁,喵喵叫着。 「老大,喵喵知道吴府还有一大箱子宝贝呢!」 「藏在地下室,旁人都不晓得!」 小狸花骄傲地挺了挺胸脯,一副只他不可的模样。 郁雾有些惊喜,急忙将这话跟郁柒宴说了。 “孙将军,你带人看着吴家人。” “司刹,多叫点人,跟本王过来。” 郁柒宴安排完,从地上捞起小奶团子,自己挪动着轮椅,跟上小狸花。 吴御史望着他们过去的方向,心中忐忑。 不一会儿,望着皇城司的人抬着沉甸甸的一箱珠宝走过来,他都傻眼了。 他不明白,这肃王父女为何会对自己的府邸了如指掌? 除了珠宝,喵喵们还带着皇城司的人,找到了吴家的账本。 核对后,确实与赈灾款的三十万两银,只多不少。 一时间,吴家乱作一团。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早见情况不对,与郁柒宴告辞离开了。 但吴府上下,从主到仆,共计六十余人,可就走不了了! 郁柒宴今日带着皇城司的人过来,就是为了抄家的! 可惜,早在他们对峙的过程中,沈嘉音便偷摸离开了。 赈灾款一事,吴家做得很干净,与太子看似丝毫瓜葛都没有,郁柒宴也不能把太子如何。 小奶团子郁雾,乖乖坐在爹爹怀里,看了好大一场戏。 吴家各房中的金银财宝、古董字画,多到数不胜数。 可见,除了赈灾款,平素里,吴御史也没少贪! 﨔 第十二章 你爹疯了!要吃小孩! 看着这一箱箱好东西全部堆放到自己面前,小奶团子的贪财属性成功被激发。 郁雾挣脱爹爹的怀抱,倒哧着小腿,拉近自己和这些珠宝的距离。 她还没一颗银元宝大小的手,抚摸着这些宝物。 小鼻子一动一动的,不断嗅着宝物中散发出的金色财气。 这些东西也是能助她恢复法力的! 司刹带人统计完财宝的具体数量后,表情遗憾,“王爷,并未发现那枚玉佩!” 郁柒宴眼角又闪过一丝寒芒。 “许是没在吴家,而是东宫吴氏手里。” 司刹思索着,试探道。? 望着郁柒宴紧攥着的拳头,他知道自家王爷现在,恨不得冲出东宫,将太子剥皮抽筋。 当年,郁雾的娘亲沈若在醉香楼做掌勺。 与郁柒宴相恋后不久,蛮族入侵北泫疆土,战神肃王不得不上阵杀敌。 已有身孕的沈若吟,一边经营酒楼,一边等着郁柒宴凯旋。 不曾想,不久后的一夜里,太子携侧妃吴氏来酒楼吃饭。 醉酒的两人玩起了你追我赶的游戏,将整个醉香楼当成了他们调情的场所。 追逐间,太子正好撞到了比吴氏美貌数十倍,两人有着云泥之别的沈若吟,却还冠冕堂皇地以认错人为借口,玷污了她。 此后,沈若吟便不知所踪,人间蒸发。 她从小携带的一块不似民间之物的玉佩,被醉香楼的人误认为是太子留下的,便直接给了吴氏。 而郁柒宴,亲自来抄吴家,也是为了那块玉! 吟儿的东西,他必须拿回来! “司刹,本王进宫一趟,你带雾雾回去。” 郁柒宴沉声吩咐着。 不等话落,独自转动轮椅离开,不让任何人跟随。 还在吸收财气的小奶团,歪着脑袋,好奇极了爹爹进宫去做什么。 她也想跟着去,但爹爹显然没有带上她的意思。 小奶团子还有些失落。 “喵喵喵。” 「老大,喵听说皇帝很可怕的,你还是别去了。」 「小心把你吃喽!」 「你不是说要带我们回家吗?走吧,咱们赶快回你家吃饭去。」 小狸花也跟着郁雾折腾了一小天,早已饿得饥肠辘辘。 吃饭不积极,脑壳有问题。 被它这么一说,郁雾的小肚肚也跟着敲鼓了。 司刹带他们回了肃王府。 小奶团子和毛茸茸们吃了玩,玩了睡,过得充实又愉快。 郁柒宴回府时,已经是天黑后了。 郁雾躺在自己的花里胡哨的小床上,小奶膘紧贴在软软的艾草枕上,睡得直冒鼻涕泡。 她的房间里,抬眼可见粉的、白的…各色花朵。 一簇簇争相开放的鲜花,点缀在原本的乌黑檀木大床上。 就连床上的纱幔,也换成了七彩的。 有生物从旁经过,轻帐随风摆动,梦幻又可爱。 这不,大黄深更半夜,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汪汪汪——” 它的狗爪子推了推床上的小幼崽。 「雾宝快醒醒,你爹回来了,但似乎心情很不好,正在发脾气摔东西呢。」? 郁雾睡得死。 但,听到“爹爹回来了”这几个字,立马睁开双眼。 “大黄,你说爹爹心情不好,是出神马事了嘛?” 小奶团子揉了揉眼睛,呆萌地问。 「听说好像是什么玉佩还没找到。」 「大黄觉得今夜肃王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让狗不敢靠近,雾宝,你自己去看看吧。」 大黄觉得,郁柒宴身上的气息很恐怖也很邪性。 就连周遭的磁场,都带着邪气。 郁雾跳下床,打开窗子,看向郁柒宴院落的方向。 果然与大黄所言,原本一片清明的上空,此时布满了邪气。 隐约中,还带着妖魔之气。 但具体如何,她也拿不准。 一人一狗来到郁柒宴门外。 新换的房门半敞着,房间里一片狼藉。 双目猩红,脸色阴森的郁柒宴就坐在正中间。 昏暗的烛光打到他的脸上,郁雾隐约看到,爹爹俊美的面容逐渐变得狰狞起来。 乌黑的秀发,也突然开始变白。 袖管里的双手,指甲开始增长,肉眼可见,锋利如爪。 耳朵变尖,如狐狸。 小幼崽和大黄狗都惊呆了。 她们刚对了个眼神的时间,房间里又传出了一声野兽的低吼。 像是狼王的哀嚎。 再看过去时,郁柒宴已经完全变成了个怪物。 脸色白的不像话,嘴上两个尖锐的犬牙格外突出。 一双眼睛,竟还像灯笼一样,发着红光。 一人一狗都没见过这场面,被吓得不轻。 “爹爹这是……?” 郁雾惊得被钉在了原地。 她声音不大,但屋里的郁柒宴听得真切,他那双嗜血的红眼睛,猛地朝郁雾这边看来。 似是发现了什么让他感兴趣的东西,竟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张开双臂,像个大蝙蝠一样,朝郁雾扑来。 郁雾躲闪不及,被他一巴掌拍倒在地。 郁柒宴在郁雾身上嗅了嗅。 眼里没有对女儿的温柔,全是在对美食的渴望。 这细皮嫩肉的小孩子,他一口一个,最爱吃了! 他张开血盆大口,獠牙眼看就要上了郁雾短小的脖子,大黄拼命地在后面拉扯他的衣摆,让他伏不下身去。 「雾宝快跑,你爹疯了!要吃小孩!」 大黄朝着郁柒宴狂吠着。 它这个举动,无疑是在激怒郁柒宴。 他锋利如刀的爪子一挥,硬生生在大黄身上撕扯下三条皮。 也将它打出几米远。 “嗷呜嗷呜~” 大黄躺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 郁雾完全被吓傻了。 爹爹身上妖气缠绕。 他就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体了一样,已经完全没了人性! 下一步,郁柒宴的大掌已经掐住了她的脖子。 “爹爹,窝系…雾雾啊!” “呜呜呜,爹爹要杀窝……” 郁雾没什么力气的小胖手,不断拍打着郁柒宴掐住她脖子的虎口。 小腿在空中不断地乱蹬。 “救命啊!!!” 她法力不够,但还是尽力用两只短小的手,在胸口结着印。 金光乍现天际。 郁柒宴被金光啄伤,暂时放下了郁雾。 这边发生异样,司刹和巡逻的侍卫,也紧忙赶来过来。 “雾雾小姐,您还好吧?” 司刹挡在郁雾旁边,惊恐、警惕地盯着郁柒宴。 “王爷这次发病,怎这般突然?” 他低声呢喃着。 郁雾想问他,爹爹到底是怎么了,但不等多说一句话,天上的金光维持不住了,郁柒宴的战力也恢复完好,朝他们这边攻击来。 “你们几个,带小姐回去;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将王爷引入地牢!” 司刹临危不乱地安排着。 郁柒宴完全不认识他们,嗓子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声,像是猛兽与人类对战前的示威。 﨔 第十三章 荼靡落毒发 眨眼间,发狂的郁柒宴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冲向司刹等人。 原本残疾的双腿,这时竟也能行动自如了! 司刹迅速拔刀,但郁柒宴丝毫不怕。 爪尖和刀刃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两方战力所差无几,僵持不下。 其他侍卫过来帮忙。 有两个年纪不大的侍卫,欲将郁雾抱走。 “侍卫锅锅们,雾雾没事,你们快去看看大黄,它伤得不轻,一定要请郎中治好!” 她白嫩的小脖子上,映着红彤彤的五指印,却还在说自己没事。 两个侍卫可不信。 一个抱起她,一人跑过去抱狗,欲将她们全部带走。 郁雾在那小侍卫怀里不老实地乱窜,逼着小侍卫带她回去找爹爹。 即便爹爹伤了她,她也只认爹爹。 况且,爹爹突然变成这样,她总觉得是有妖邪作祟。 现在也只有她能救爹爹了! 她们再回去时,发狂到六亲不认的郁柒宴,已经被司刹等人引到了后山脚下。 那里有个装修奢靡的地牢。 肃王府,包括司刹在内的这些侍卫,都被郁柒宴训得武艺超群。 即便是对上中毒妖化,且同样武功不凡的郁柒宴,他们也有一战之力。 郁雾远远望着,爹爹如野兽般与司刹扭打在一起,心中很不是滋味,他们感情极好,虽是主仆,但更胜朋友。 她真不忍心看他们这般自相残杀。 “侍卫锅锅,我爹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团子奶声奶气地问。 侍卫小伙子年纪不大,来肃王府时间也不久,只能简单说明自己所知。 三年前,郁柒宴战胜回朝时,除了腿残了,还中了一种名为荼靡落的毒。 此毒无解。 发作时便如今日这般从一个正常的人,变成一只野兽。 身体是兽态,性格也是同样。 没有任何作为人时的理智,只是一味地弑杀。 甚至吃生肉、喝人血! 刚回京那阵,都差点伤了沅成帝。 自此,他便在王府山脚下,建了那地牢。 每次发作前几日,都会主动进入地牢,将自己关押,防止自己失去心智伤人。 “王爷这毒,三个月发作一次。” “算起日子,今日并非发作之时,提前了半个多月了,啧啧~” 那侍卫啧啧称奇道。 郁雾小眉头紧皱。 在她看来,爹爹的确是中毒不假,但更多是因为体内的妖邪之气在作祟。 若是这股邪气无法驱散,即便华佗再世,也无法给他解毒。 甚至包括他的腿,无法治愈,也与这些邪气有关。 但,她现在法力不多都使不出来,只能循循图之。 只能委屈爹爹,先忍受着毒发的痛苦了。 他们来到地牢。 司刹等人见郁雾来了,纷纷给她拱手行礼。 郁柒宴已经被他们关妥当了。 毕竟三年了,他们也都很有经验。 郁雾环视四周,这地牢奢华无比,与郁柒宴的寝殿,也所差不多了。 “吼~” 此时的郁柒宴,如困兽般,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刺啦!” 他锋利的手指甲,不断在铁栅栏上滑动,刺耳的声音仿佛在宣示着不满。 小团子见爹爹这般痛苦,心疼坏了。 她吭哧吭哧跑向郁柒宴,小手抓住郁柒宴紧贴在栅栏旁的衣角。 “爹爹,你且忍耐些许,雾雾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毒!” 她在心中定定发誓。 根本不认识她是谁的郁柒宴,只感觉她身上的味道好香,好想啃一口。 他像野狼一般本能地张开嘴,猛地朝郁雾的小胖手咬来。 好在郁雾自己手疾眼快缩回来。 没吃到肉的郁柒宴,不甘心地继续吓唬郁雾。 爹爹受病痛折磨成这般,小团子心中涌上无尽的焦虑与不安,只恨自己不能替他分担。 小鼻子一紧,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满地。 见小崽子哭了,发狂的郁柒宴竟突然安静下来了。 他眼神呆滞地看着郁雾。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见她哭了,心脏突然莫名刺痛。 一旁的司刹见郁雾哭得这般伤心,劝道: “小主子先回去休息吧。” “王爷这边服下药,明日便好了。” 按照以往的规矩,肃王只要吃下太医院特调的迷药,昏迷一晚,次日一早便会恢复正常。 若还这样,则加大药剂,让他多昏睡几日,便能清醒了。 他这毒解不了,甚至连抑制都做不到,只能让他整个人处于一种昏睡麻痹的状态,用意志压制毒性。 若压制得住,即挺过去了。 不然,则会永远处于这种发狂的状态。 三年了,每三个月发作一次,共发作了十多次,每次他都能自己忍过来。 司刹认为,这次,自然也是一样。 他从腰间拿出药粉,欲朝郁柒宴扔去。 “等一下!” 郁雾拦住了他,接过药粉,在小鼻子前嗅了嗅。 下一秒,她眉头紧皱,将药粉扔到了地上,还踩了两脚。 “小主子,您这是……” 司刹十分不理解。 “不行,这药不能再给爹爹用了。” “这里面加了怨鬼粉,爹爹的性子如此暴虐弑杀,都是这东西在作祟!” “给爹爹用此药之人,心思之歹毒不亚于给他下荼靡落之辈。” 说着,怕司刹他们不信,郁雾短短的两根指头比成剑指,朝着地上的粉末比比划划一番,从粉末中飘出一个不成型的人影。 司刹等一众侍卫看不到鬼,但他们也猛地感觉到了周围空气,在那一刹那变得寒冷。 “司刹蜀黍,我现在法力不够,不能为你开天眼,让你看见这半只鬼。” “我给你个方子,你按我说的配药。” 司刹十分信任她。 但…… “小主子,您刚才的意思,是药里只有半只鬼吗?” 郁雾确定点头。 “鬼魂的作用极大,磨成粉末后搓成丸子,可是大补之物,香的嘞!” “但对于你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也许就是大凶之物了。” 司刹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从李姨娘哪儿找出吴家罪证一事,便是由小主子帮忙,所以他坚信小主子也定有法子能救王爷。 正好,那给大黄包扎的郎中还没走,司刹让他去准备这些药材。 半个时辰后,郁雾要的药材混合在一起,磨成了粉末。 往郁柒宴身上一撒,他将粉末吸入腹腔,人也昏昏欲睡。 司刹想把郁雾抱走。 但小奶团子已经盘腿坐在了郁柒宴的铁笼外。 “雾雾今晚就在这守着爹爹了。” 她奶奶的音色中,满是坚定。 司刹感慨了一阵他们父女情深后,也在小奶团子身边坐下,陪她一起守着王爷。 﨔 第十四章 更宝贝的东西 大黄的伤势虽然重,但好在都是皮外伤。 右腹部少了三条狗皮,腿上有些小擦伤,其他地方都并无大碍。 那郎中还是第一次给狗包扎。 不过据他给人治伤的经验来看,大黄的伤口百分百会留疤,留疤后那块皮肤上也就不长毛了。 对于动物来说,没毛与人类斑秃一个道理。 大黄为此十分郁闷。 它来到地牢里找小雾宝。 「以后,大黄就不是威风凛凛的帅狗了。」 大黄狗哼哼唧唧地,用脑袋蹭郁雾的小腿,想用自己的伤来邀功。 郁雾胖嘟嘟的小手摸了摸它的狗头,“可雾雾觉得,大黄这样很帅,伤疤可是男人的勋章!” 大黄瞳孔一亮。 还真有几分道理! 以后它就是这条街上的狗界丧彪! 司刹听不太懂这对狗娃在说什么,只是默默守在一旁。 夜里,他还特意给郁雾拿了一套被褥。 冬日天寒地冻的,即便地牢烧着炭火,也不能不顾孩子。 原本大家还都以为,要守着郁柒宴几日,他才能恢复正常。 没想到,次日,公鸡刚打鸣,郁柒宴身上的迷药劲儿一过,人醒了,也恢复了正常。 他做了一个很奇幻的梦。 梦里,一个蒙着面的女子驾着祥云飞在空中,像小崽子那日破艳鬼阵一样,凭空画了一张金符,朝他头顶打来。 这么一下,直接将他拍醒了。 一睁眼,自己便与小崽子面对面躺着的,只不过中间隔了一道铁栅栏。 小奶团子搂着大黄狗,一边睡,一边裹自己的大拇指。 郁柒宴虽没有毒发时的记忆,但也大致清楚昨晚自己有多恐怖,小崽子应该是吓坏了。 他半撑着身子,长臂从栅栏的缝隙中伸出,想要摸一摸郁雾睡炸毛的脑袋。 也是这个举动,守在一旁的司刹发现王爷醒了,急忙上前。 郁柒宴慌乱地收回手。 前一秒独属老父亲的慈祥荡然无存了。 “她怎么在这里?” 他略带不满地嗔怪地质问司刹。 司刹:…… 王爷您就装吧,谁能装得过您? 明明心里很疼爱小主子,却非要对她这般冷淡! 小主子也真是可怜。 果然,还是孩子更爱父母的多些。 司刹简单说明了昨晚的状况。 得知自己差点伤了小幼崽,郁柒宴眼中也满是自责。 眼神扫到小崽子脖颈处那五个红彤彤的手掌印时,他瞳孔一缩,脑海里仿佛出现了昨夜掐着郁雾脖子时的画面。 头疼欲裂中,心脏更是如千根针扎般疼。 司刹见他眼神不对,紧忙先把牢笼打开,让他先出来再说。 “王爷,属下去推轮椅。” 郁柒宴朝他摆摆手。 自己撑着栅栏,竟颤颤巍巍地站起了身。 司刹惊讶地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三年了,终于见到王爷站起来了! 郁柒宴自己迈过门槛,弯着身子看还在呼呼大睡的郁雾。 年轻就是好,睡眠质量也高。 一点不怕吵醒。 “送她们回去吧。” “把她旁边那处院子打通,日后,那院子让她用来养宠物。” “还有这条狗,把本王狐裘拿出来,给它做窝。” 司刹:! 他没听错吧? 现在大黄的待遇是比他都好了! 他是王爷的贴身侍卫,那大黄就是小主子的贴身侍卫…啊,不对,是狗卫。 “王爷,那…玉佩的事……?” 司刹小心翼翼地问。 昨日,肃王进宫面圣,将吴家和李姨娘的事尽数说明。 太子郁彰则将这一切过错,全部推到了吴侧妃一人身上,沅成帝也下令,让吴侧妃跟着吴家一同流放极北苦寒之地。 且吴侧妃所有的嫁妆全部充于国库。 郁柒宴又是亲自带着内务府的人,去东宫搬东西的,可惜,还是没能找到那枚玉佩。 正因如此,司刹理所当然地认为,是玉佩的事,把王爷气着了,这才提前发病的。 “玉佩只是个死物。” “吟儿给本王留下了更宝贝的东西。” 一向高冷的王爷淡淡开口,语气中夹着久违的温柔。 凤眸扫向那睡得正香的奶团子时,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了几分。 司刹当然明白王爷的意思,没多说什么。 他吩咐两个小侍卫把郁雾和大黄送回去,自己则负责郁柒宴往轮椅那边走。 司刹还在好奇郁柒宴的腿,原本没有任何知觉的,现在竟能在自己的搀扶下,借力稍微活动了。 小主子可真是孙悟空派来帮王爷的小仙童! 郁雾回到自己特制的大床上时,还在睡。 她这一觉睡得很久,很久。 足足有一天一夜。 若不是人还有气,郁柒宴非得急火攻心,再次控制不住自己想要杀人解气的怒意。 帮爹爹找回赈灾款,让难民们有了着落,郁雾也算是功德不小。 昨晚,她的法力有所恢复。 但,压制郁柒宴身上的邪煞之气,再次全部耗光。 她需要做更多的好事,积累更多的功德。 之前不知爹爹还中了荼靡落,只想着帮他治腿而已,大意了! 小奶团子是被饿醒的。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挺慌。 负责伺候她的侍女,马上为她准备了餐食。 小人儿嗷呜嗷呜地吃着。 消耗的多,吃得也多。 等郁柒宴听说她醒了,赶过来看她时,她已经把满桌子的食物都吃了个干净。 正在哪儿意犹未尽地舔盘子呢! 王府的餐具都不用刷了,被小姐舔得锃光瓦亮。 郁柒宴捏了捏眉心。 咱们府上,没有穷到吃不起饭。 她大可不必! 不过,这么一个三岁奶娃,怎如此能吃? “爹爹~” 见郁柒宴来了,郁雾带着满嘴油花,呲着塞满肉丝的小乳牙,高兴地喊着他。 郁柒宴实话嫌弃。 这贪吃的小吃货,真是自己生的吗? “你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终究,老父亲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担忧女儿的小身板。 郁雾拨浪鼓似地摇头。 “雾雾没事,不过昨日大黄说爹爹想找块玉佩,一直没有找到所以才被气到发病。” 小奶团子一板一眼地说着,对此极为重视。 郁柒宴:(* ̄m ̄) “咳咳咳!!!” 他是这么小心眼儿,爱生气的人吗?! 他突然发现小崽子这个与动物沟通的能力,也不算很好。 这样下去,自己堂堂肃王,岂不是在她一个三岁奶娃娃面前,没有一点秘密了? 他还想装神秘呢! “爹爹别气,不就是一块玉佩嘛?” “爹爹别担心,雾雾可以让动物朋友帮忙寻找。” 她挺着小胸脯,胸有成竹。 﨔 第十五章 颇有乃父风范 一旁的司刹也连连点头,觉得可行。 小主子都能让野猫帮忙寻到吴家藏宝的地下室,那去东宫找一块玉佩,自然也不在话下。 郁柒宴自然也觉得可行。 不过,他们该如何去东宫? “小主子,王爷要找的东西在太子的东宫,咱们若是擅闯进去,可是要被当成贼,砍头的!” 司刹故意想逗她一下。 奶团子用食指戳着下巴,不解地问:“砍头?” 司刹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小孩子知难而退,怕了,没成想,郁雾却高兴地咯咯直笑,“那一定要砍脖子,吉利!” 司刹&郁柒宴:…… 果然是小孩子,他们对她抱有的希望太高了。 她可能还不知道杀头是什么意思! 两人这样想着时,就听小奶团子歪着小脑袋,小嘴一撅。 “谁敢砍雾雾的脑袋?” “雾雾可是爹爹的女鹅!” “爹爹可是北泫国的肃王,杀神活阎罗。” “谁敢动雾雾的小脑袋,就让爹爹把他抓起来,丢去后山喂狼狼,哼!” 三岁半的小娃娃,说话虽口齿不清,逻辑却异常清晰。 司刹反被她逗得合不拢嘴。 尤其是这具奶凶奶凶的丢去喂狼,颇有乃父风范! 连郁柒宴也忍不住笑了。 世人都说他嗜杀成性,凶残不仁,他的女儿怕是要比他青出于蓝胜于蓝。 “王爷……” 司刹想问郁柒宴,不管孩子吗? 不等郁柒宴开口,郁雾主动给司刹解释道: “司刹蜀黍,雾雾是小不是傻。” “放心吧,窝不用私闯东宫,只要让窝把小狸花它们放在离东宫近些的地方,它们自是会传回消息。” 司刹忍不住,给她鼓了鼓掌。 郁柒宴却脸色依旧阴沉,“你就不怕,你这些小宠物有去无回?” 东宫上下,可没一个善茬! 郁雾当即表演了一个笑容秒失术。 她现在身上没有法力,确实保护不了它们。 “汪汪汪。” 还在啃骨头的大黄,听到这话,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 它把狗爪子搭在郁雾的小手上,安慰道:「你还不了解小狸花它们吗?它们比泥鳅还滑头,想抓住它们,没有飞天遁地的本事,绝无可能!」 郁柒宴见小崽子由悲转喜的表情,知道她是有办法了。 他抿着唇,“你有把握,寻到玉佩?” 小家伙乖巧点头,“试试嘛。” 在郁柒宴心中,还是想寻到玉佩的,那是她娘留给他们孤女寡父唯一的遗物。 “好,本王去安排,尽快带你进宫。” 郁柒宴此话刚落,门外,官家通报的声音传来。 “王爷,宫里来人传话,明日要让您带着雾雾小姐进宫,吃顿团圆饭。” “陛下说了,太子刚找回女儿,您又认了个干女儿,双喜临门,他这个做祖父的也想见见两位孙女。” 郁柒宴轻笑一声,与郁雾对了个眼神。 父女俩一个低头,一个抬头,但眸中那满是得意的光,却毫无参差。 司刹在一旁挠头。 他只能陪主子们疯狂。 入宫的这日,郁雾特意穿了一条新裙子,粉嫩嫩的花袄子,还有金线绣成的猫猫鞋。 头上也特意让侍女们为自己戴了许多金贵的头饰。 上次去吴家,她便是因为身上没有华贵的首饰,而被人家看不起。 这次再出门,她必须一雪前耻。 郁柒宴对于进宫没什么可准备的,对他来说是再稀松平常的事。 不过,司刹还有些许紧张。 “王爷,小主子来自民间,且说话心直口快的,宫规森严,陛下也是眼里容不得沙子,属下担心……” 担心小主子触怒圣颜,被责罚。 但他在郁柒宴面前,点到为止,没有加上后半句。 郁柒宴眉头拧了拧。 父皇那里他只是不怕,只是……皇后。 不得不防! 不过很快,他所有的担心全部烟消云散。 “这小皮猴,会让自己吃亏吗?” “就像上次在吴家时那般,若是有人敢动她,本王便直接杀了,皇后也不例外!” “她,算什么东西?” 郁柒宴嚣张地挑了挑眉。 若非自己母妃早亡,还能轮到那老妖婆做皇后? 从小到大,他与皇后的关系都很微妙。 表面看起来,皇后似乎还很关心他。 但,他每次与皇后接触,都知道对方笑里藏刀。 与此同时,凤仪宫。 刚过四十五大寿的皇后代氏,仅生下太子郁璋一人,产后恢复很好,身材完全没有走样。 她极为爱美,在意那张脸如命,所以保养得当,看上去仅像三十上下。 她身边,是一袭白衣,看上去羸弱又可怜的沈嘉音。 沈嘉音初到东宫,负责扶养她的吴侧妃没了,现在她与吴侧妃的孩子一同被养在太子妃苏氏名下。 但,自昨日起,吴侧妃那年仅两岁的孩子就开始发高烧。 太子妃虽然叫了太医来看,沈嘉音知道她与太医串通好了,就是想弄死那孩子。 只要这男娃娃一死,苏氏的儿子便是东宫唯一的男孩儿,唯一的世子,日后继承郁家皇位。 沈嘉音穿越前,也是看过许多宫斗剧的,自知其中恐怖。 目前,她虽被苏氏生的儿女欺辱,但还忍着气,没与他们撕破脸。 在这孤立无援的宫中,她必须得给自己找个靠山。 皇后,便是她要攻略的武器! “皇祖母,这泥膜敷上后,要等两刻钟时间。” 沈嘉音凭着前世记忆,自调了个美容的泥膜,此时正在给皇后尝试。 “嗯,确实有效果,冰冰凉凉的。” 皇后第一次见这稀奇古怪的玩意,想着就算没有护肤的效果,体验一下也不吃亏。 “皇祖母,您本就生的极美,就算不用这些东西护理,照样艳压群芳。” “皇祖父不经常来看您这张如花似玉的脸,真是他的损失!” 沈嘉音人畜无害的话听到皇后耳中很是欣喜。 她笑得嘴角上的泥膜,都快掉了。 “好孩子,你为什么不能早点出现在本宫身边?” “这些年流浪在外,真是苦了你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 算上沈嘉音,太子一共四个女儿,她最不喜欢姜侧妃生的那对姐妹。 本以为这个新找回的女儿,从小被养在民间,也会是个小家子气,且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没想到竟这般合她的心意! “音音不苦,皇祖母对音音这么好,音音想到了自己的外祖母,她本可以安享晚年的,呜呜呜~” 话没说几句,沈嘉音小嘴一撇,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 皇后也听说了沈家的事。 她眼神一冷,“那小奴纵狗伤人,又将肃王哄骗得团团转,本宫定不会放过她!” 﨔 第十六章 太子妃持续作死中 皇后可不会真想替一农村老妇出气。 也不会故意刁难一个三岁孩子。 但,谁让这孩子是郁柒宴的女儿! 三年前边境战场,她没能弄死郁柒宴,算他命大。 “嘉音,想要在宫里往上爬,光讨好本宫,还远远不够,你还得尽快去讨好你皇祖父!” “你好好准备,家宴上,一定要赢得你皇祖父喜爱,碾压过老七收养的那个野种,给你父亲增光!” 沈嘉音暗沉扁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狡黠的笑。 沅成帝公务繁忙。 自她回来也有半个多月了,却一次也没见过祖父。 说没有压力是假的,但她认为自己凭着比郁雾成熟二十多年的心智,哄一个小老头,还是绰绰有余的。 外来的马车,到皇宫门口时,都需要例行检查。 即便郁柒宴是肃王,皇帝的亲生儿子,也不例外。 郁雾乖巧地坐在爹爹旁边,怀里抱了三只小花猫。 那搜查的禁卫军探头进来时,小狸花朝他凶狠地哈了一声。 眼神凶恶如山间猛虎。 禁军被吓了一跳,差点踩空滚落马车。 “王爷,按照宫规,畜生是不能进宫的。” “万一冲撞了陛下和宫里的那些个贵人,下官担当不起。” 小猫们和小奶团都听懂了这话。 四双眼睛一齐,可怜巴巴地望着郁柒宴。 “爹爹,咪咪们不是畜生,它们都是雾雾的好朋友!” 小家伙明显是不高兴了。 这个禁军侍卫,太没礼貌了! 小狸花也跟着挥舞了一下爪子,继续朝着那禁军哈气。 “出了事,本王一力承当,无需你负责。” 郁柒宴冷冷地扫了一眼那禁军,语气不善。 他的名头禁军自然有所听闻,不敢继续逾矩了,只能退下放他们进去。 郁雾和小猫咪这才满意,颇有几分狐假虎威的意思,高傲地梗着脖子。 前边赶车的司刹,心有预感。 小主子定会被王爷惯得无法无天! 马车晃晃悠悠,在宣华殿门口停下。 隐约间,郁雾似乎已经嗅到了饭菜的香气。 这皇宫里的宴席,应该比吴府的更好吧! 她第一个跳下车,小猫们紧随其后,争相下来。 初到陌生的地方,小崽子不但不怕生,还格外兴奋。 一双又圆又亮的大眼睛咕噜噜地乱转,这瞧瞧,那望望的。 恨不能将周围一切美景,尽收眼底。 雪后初晴,皇宫的景色确实很有韵味,但小崽子看得明白吗? 郁柒宴再次质疑,这么活泼好动的崽子,真是他亲生的吗? 司刹忙前忙后地搬轮椅,郁雾很有眼力见的过去扶郁柒宴下马车。 她仅能握住爹爹几根指头的小手,用力拉扯着他的袖子。 “来,宝宝扶你。” “爹爹腿脚不便,以后雾雾就是爹爹的小拐杖。” 奶呼呼的小丫头说话间,呼出一团白雾,映得她脸颊也红扑扑的。 一双无邪的大眼睛,盛着满腔笑意,如噼里啪啦的烧锅炉一般,温暖、热烈。 郁柒宴对上她的眼睛时,心底像是有一抹尘封的记忆被掀起。 曾几何时,他也是位鲜衣怒马的热烈少年。 这幅父女温情的画面持续不久,被一声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哟,七弟今日来得很早嘛。” “孤觉得你向来不爱凑热闹,还以为今日不会来呢!” 太子郁彰,拖家带口地缓缓朝这边走来。 郁雾有些好奇。 “哇,好多银啊!” “爹爹,他们都是来参加皇祖父家宴的吗?” “这么多银,会不会把爷爷吃穷啊?” 她又不认识太子一家,想到什么就说了什么。 司刹在一旁,心脏都快跟着郁雾的话飞出来了。 不等郁柒宴开口,他上前一步,抱过小奶团子,捂住了她的嘴。 “放肆,哪儿来的野孩子,这般没有规矩?!” 太子妃苏氏恶狠狠地瞪了郁雾一眼。 她眼神藏刀,若是眼神能杀人,郁雾已经被她杀了。 对上她这欲杀人的眼神,郁雾也被吓得一震。 她说错话了吗? 郁柒宴先是沉声朝他们微微作揖,随后用同样能杀人的眼神瞪着苏氏。 “四嫂,雾雾并没有说错。” “硕平城天灾四起,京城贪官污吏浑水摸鱼,父皇的国库本就空虚,我等身为皇族,更该以身作则,节俭爱民。” “您这一身金银珠宝和千金裘,可都是民脂民膏啊!” 他三两句,说得苏氏无言以对。 但,郁柒宴显然不打算这么轻易放过她。 “雾雾方才确实无礼,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提前跟她介绍她的四伯、四伯母,本王替她道歉。” “但,本王人还没死呢,四嫂就口口声声喊我女儿野孩子,是要咒本王早点死,还是觉得她不配做我郁氏皇族的子嗣?” 他虽坐在轮椅上,却微微抬头便可以与不高的苏氏平视。 语调平缓,漫不经心,却字里藏锋。 眼睛一眯,冰冷的寒意覆上,杀机涌动,两方气氛紧绷。 他郁柒宴素来弑杀,不介意现在就把整个东宫灭门! 敢当着他的面骂小崽子,真当他腿瘸了就好欺负? “七弟,都是一家人,你四嫂有口无心,何必与她这种妇人计较。” 郁彰见气氛不对,紧忙开口打圆场。 母后再三嘱咐他,现在还不能与肃王撕破脸,想让他死,只能使阴招。 这老七也真是好命,偏偏是从父皇白月光肚子里爬出来的。 若非三年前废了他的腿,这储君之位,岂能轮到自己! “还不快给小侄女道歉。”郁彰喝令苏氏。 苏氏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郁彰。 让她堂堂太子妃,给一个小辈道歉? 疯了吧?! 太子,她的夫君,可真是好样的! “彰郎,妾身又没有说错,这小丫头的亲生父母是什么人都不知道。” “七弟想要个子嗣的心,咱们做哥嫂的能够理解。” “可也不该随意捡只野鸡冒充凤凰吧?” 苏氏持续作死中。 郁彰也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感觉她蠢得无药可救。 他瞥向郁柒宴眼中那肃杀之气,只能心中默默替自己的发妻祈祷,被郁柒宴砍了后,别连累他和东宫其他人! 太子也是有苦难言。 若是三年前那个兵符在手,有权有势的肃王,他还真不怕。 但现在这个腿瘸后的郁柒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真的什么离谱的事都能做得出来! 而且,还是能不要命的。 﨔 第十七章 让太子一家不舒服,她就舒服了 面对苏氏的屡次挑衅,郁雾竟也不生气。 她窝在司刹怀里,小手不断朝着太子一家的头顶比比划划。 常人看不见,郁雾这是正在观察太子一家的亲缘线。 从刚才第一眼见苏氏身后那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时,她便感应到这两个孩子与太子的亲缘很浅。 这才特意查查。 郁柒宴还以为她又在施法画符,所以没帮她回击。 突然,郁雾猛地一惊,从司刹怀里窜了出去,站在太子夫妻对面,指着他们大声道: “四婶婶,你的两个孩子不是四伯伯亲生的,难道跟雾雾一样,都是收养的吗?” 天真无邪的小奶音,说出堪比诅咒的恶毒话语。 一句话,将苏氏和她身后的两个孩子,都得罪了。 “小崽子,你又胡言乱语什么?” 苏氏气急败坏地瞪眼,明显慌了。 “雾雾会看亲缘线,很准的,不会看走眼!” 郁雾耐着性子,像个老道士给世人指点迷津一般。 太子一直在反自己的人性,强忍着不让自己有打死郁雾的冲动。 郁柒宴知道,郁雾此言,绝非故意气苏氏。 许,那郁杰、郁雅兄妹二人,真不是自己这如傻狍子一般的四哥亲生! 在郁柒宴眼里,太子就是那种没有脑子的纯坏种。 皇后、苏氏,甚至站在最后面一直默默无声的侧妃姜氏,这几个女人都能把他玩得团团转。 太子所有的好脾气都被耗光了。 “七弟,别怪四哥没提醒你,听音音说,这郁雾本是沈家的奴隶,身上的下贱之气是洗不净的。” “如此口无遮拦、不懂礼数,若是日后闯出了什么祸世,给我们皇家丢了脸面,父皇怪罪下来,为兄可不会替你求情。” 郁彰言语羞辱警告一番,说着还不忘把沈嘉音叫上前来。 一副给郁柒宴炫耀女儿的模样,拍了拍她缀满发饰的脑袋。 “音音,初次见面,给你七皇叔行礼。” 沈嘉音听令,乖巧又标准地屈膝拱手。 为了成功取代郁雾的身份,她从穿越来的那日便开始学习宫规。 要不然,也不能这么受太子和皇后喜爱。 郁雾也叠着小手,朝他们回礼。 起身的瞬间,从袖子里掏出一面镜子。 极其普通又不大的镜子。 她将镜子毕恭毕敬递出去,给沈嘉音,“这是雾雾送给嘉音姐姐的礼物,祝福你跟太子伯伯父女团圆。” 沈嘉音:??? 其他众生物:??? 就连郁柒宴都不清楚小崽子这又是搞哪儿样! “喵喵喵。” 三只小猫倒是蛮欢乐的。 「对,赶快把镜子送她,让她没事好好照照自己,鸠占鹊巢的臭斑鸠!」 小狸花嫌弃地望着沈嘉音,仿佛像是在看什么垃圾。 除了郁雾外,没人懂兽语,但众人似乎都从小狸花的眼中读出了它对沈嘉音的瞧不起。 沈嘉音:怎么总觉得这礼,自己不该接。 偏偏这是苏氏神补刀,催促道:“既然是送你的东西,就收着,以后做事要大大方方,好歹是我们东宫的县主,别把你沈家那些小家子气拿出来。” 沈嘉音如同赶鸭子上架,不得不收下。 见她收了自己的礼物,小奶团子也很高兴。 她理所当然地朝太子等一众人伸出小手,大大方方道: “雾雾都有为嘉音堂姐准备礼物,伯伯、伯母、姜侧妃、堂哥堂姐,雾雾的礼物呢?” 太子一家大眼瞪小眼,全员黑脸。 郁柒宴看懂小崽子的最终目的,竟颇有几分骄傲。 连司刹都跟不住跟着轻笑。 他好想给小主子点个赞! 好一个三岁二皮脸! 太子一家的牙都要咬碎了。 苏氏也后悔死了让沈嘉音接下镜子。 见他们迟迟不给礼物,郁雾故意放大音量,一脸委屈地问: “我们不是家人吗?大家不会没给雾雾准备礼物吧?” 太子:(︶︹︺) 好气哦! 他被逼无奈,取下手上的玉扳指。 郁雾立马毫不客气地戴在了自己的大拇指上。 她的小眼神又瞟到了苏氏。 苏氏握着拳,从头上取下一根鲛珠流苏银钗。 她满意地点点头。 郁杰和郁雅不情不愿地扯下腰间的香囊给郁雾。 虽不值钱,但实用价值挺高,可以装钱。 沈嘉音则想随便拿一根素簪糊弄她,可没脸没皮的雾雾,直接指着她头顶的镶珠宝蝴蝶八宝簪,用楚楚可怜的眼神望着她。 “姐姐,窝要介个。” “你不会不舍得给吧?” 沈嘉音咬紧牙关,将簪子递给了她。 郁雾满意极了。 让沈嘉音不爽,她就爽了。 剩下的姜氏母女三人,郁雾没有为难她们,让她们看着随便给些意思意思就好。 方才她就感应到,东宫的这些人中,身上的气都是黑色、灰色系的,唯独姜氏母女,竟是普通的白气。 这种气息便证明她们不是坏人。 许与东宫等众并非一路。 但,为什么那两个姐姐的亲缘线与太子伯伯也不一样啊?! 小奶团子感觉自己的脑容量有些不够用。 东宫的事,太乱了! “七弟,见面礼孤也送了,就先进去了。” “你腿脚不好,你们慢慢走!” 太子几乎牙咬切齿地说出这段话。 不等郁柒宴回复,盛怒般地甩着衣袖,带着自己的一大家子人离开。 郁柒宴长舒一口气。 总算是清净了。 他看着小手里都拿不下的郁雾,不满地念叨:“肃王府是少你什么了?让你出门就要饭?!” 二手的东西,他郁柒宴素来不屑要,自然也不希望郁雾使用。 “非也非也,这些东东雾雾可以拿出去卖。” “卖的钱给爹爹买蜜饯果子。” “爹爹的腿和毒,需要喝很久的汤药,药药苦苦,雾雾不想爹爹受苦。” “况且,爹爹没看到太子伯伯他们那黑如锅底的脸色吗?” “哈哈哈,太好玩了!” 臭太子,曾欺负了娘亲,今日还带着那蠢货太子妃来骂雾雾和爹爹,她非要也给他们一家找点不痛快。 还有那沈嘉音,抢了自己的身份还不够,一心想要弄死她! 有仇必须当场报。 她才不要忍气吞声,非把自己逼出病来。 连三只小猫咪都跟在郁雾身后,摩拳擦掌的。 郁柒宴竟不知,小崽子没脸没皮地去要见面礼,竟是想给自己买糖吃。 他都被这孩子气笑了。 本想训斥她几句,让她别再去招惹东宫的人。 现在是一点都不忍心再说了。 他们肃王府,迟早与东宫有一战,郁雾这不受屈、不吃亏的性子,以后也可以让他省心得多。 既然担心东宫、皇后和代家会对小崽子不利,那他这个做爹的,就不能再闲散下去了。 他要为小崽子铺路。 父亲就是要为孩子开天辟地,让孩子不输在起跑线上,不败于世! 﨔 第十八章 沉迷修仙的皇祖父 趁着太子一家都在宣华殿了,郁柒宴打算先让司刹将那三只猫送到东宫。 东宫离这里的距离不远。 司刹抱着猫,窜入高墙,不见了人影。 郁柒宴、郁雾父女二人,本想先进宣华殿的。 但,在殿门外的枯木枝头上,郁雾被几只鸟叽叽喳喳的谈话声所吸引。 「幸好我们飞得快,那老头可能还不知道,他的火炉要爆炸喽!」 「唉,真是可怜啊,看来明天皇宫要摆大席了!」 郁雾就站在树下,眉头紧皱地盯着它们。 “你们嗦神马要爆炸了?” 她紧忙询问道。 若皇宫有危险,自己也好赶快带着爹爹离开。 的确,她从刚进来时便觉得中间养心殿那片上空萦绕着淡淡的死气。 这种死气很是常见,只要有人意外去世的地方,都会有,她一开始没太在意。 但若是导致那人去世的意外是爆炸,也许自己和爹爹、这里的所有人,都会跟着那人陪葬。 几只鸟见她这个人类幼崽,能听懂它们小鸟说话,惊得直接从树枝上坠落。 郁雾紧忙跳起来,像接毽子一样,手上一个、肩膀一个、头顶一个,将它们接住。 「人人,你怎么能听懂鸟鸟的话?」 一只身宽体胖的乌鸫鸟问道。 「爹娘,孩子出息了,竟在有生之年看到了通兽语的人类!」 漂亮的画眉鸟十分激动。 「人崽崽,你身上那布灵布灵的钻石太漂亮,如果你愿意把它给我,鸦鸦就告诉你爆炸的事。」 那只落在郁雾肩膀上的乌鸦,看中了她脖子上的红宝石吊坠。 郁雾毫不吝啬地取下吊坠,戴到了它的脖子上。 乌鸦高兴地恨不得单脚跳只芭蕾。 它们就喜欢闪亮的东西。 “喂,小吃货,发生什么事了?” 在一旁的郁柒宴见她取项链,给一只乌鸦戴上,很好奇她们究竟在说什么。 “爹爹我也不知道。” “乌鸦锅锅,你倒是快说呀!” 郁柒宴催她,她转过头来催乌鸦。 左右也不算什么密码,三只鸟对了个眼神,说明情况。 「养心殿那边,好像是你们人类的皇帝在炼丹,但他的炼丹炉被人做了手脚,若火再烧下去,非爆炸不可!」 郁雾:? 她没太听明白。 皇爷爷怎么也喜欢炼丹?! 难道他也是个道士?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爆炸! “你们可知道,是谁在炼丹炉里放了神马东东?” 小奶团子着急地问。 三只鸟都遗憾地摇了摇头。 「我们不认识那东西,是一种晶莹剔透,如琉璃一般的石头!」 “难道是硝石?” 郁雾自言自语地分析道。 硝石的是用于炼丹之物,燃烧温度达到一定程度,的确会爆炸。 但,像鸟儿说的,皇爷爷既然是个炼丹的老手,又岂能掌握不好硝石的用量? 这其中,必有猫腻! 郁雾简单将事情讲给郁柒宴听。 郁柒宴与她一样,都是秀眉紧蹙。 “走,先去养心殿,把你皇爷爷找出来再说。” 郁雾认可地点着头。 不管此事是否属实,只要保证皇爷爷人不在养心殿,即便爆炸也无所谓。 郁柒宴双臂驱动轮椅,跟上郁雾往那边去。 但小崽子速度极快,噔噔噔在前边跑着。 他双臂都快抡出火星了,也追不上。 “小屁孩,等等本王。” 堂堂一个八尺汉子,追不上一个小孩儿,有些丢人。 即便他残疾了,他也从不承认自己不行! “爹爹,泥行动不便,在这里等窝吧。” “雾雾啃屁股保证,肯定会救出皇爷爷的!” 郁雾给他留下这句话后,像是偷了哪吒的风火轮,一溜烟儿,没影了。 一阵北风吹过,只给郁柒宴剩下三根羽毛。 郁柒宴:生了个超强的闺女是种什么体验?请看VCR! 小奶团子风风火火的,一路跑到养心殿。 由于速度太快,中间还险些撞到人。 具体是什么人她没看仔细,不过是个老女人,打扮花枝招展的,好像一只红腹锦鸡。 养心殿周围也是有守卫的。 但守卫只感觉一阵奶香味的风猛地吹过,其他,别无发现。 北泫沅成帝,今年五十二。 小老头一个,别无其他喜好。 不处理国事时,沉迷修仙,把养心殿的偏殿改成了个小型道观,这便是他的仙堂。 此时,他静坐丹炉前,虔诚地祈求新研制的丹药能大成,让他服用后便得以顿悟,飞升成仙,法力无边。 他是万万没有想到,明明下令不许任何人打搅,一只粉色的奶团子,却破门而入。 她身后,还带着三只叽叽喳喳,吵死人的鸟。 “皇爷爷,快跟窝走,离开这里,这个丹炉马上就要爆炸了!” 郁雾一进屋,二话不说,牵起沅成帝的手便想拉他走。 沅成帝被她搞得莫名其妙。 他震怒地甩开郁雾的小手,质问:“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闯进来的?!” 小幼崽不明所以地歪着头。 “窝自己走进来的呀!” “没有任何人发现我。” 她还觉得挺牛掰。 重兵把手、众目睽睽之下,随意出入皇帝的养心殿,可把沅成帝气个够呛。 “皇爷爷,我们快出去吧,离开这里,泥的炼丹炉真的要爆炸了!” 她再次试图拉沅成帝的手。 但,沅成帝更加震怒,大声呵斥:“放肆!” 他广袖一挥,直接把刚过他膝盖高矮的小团子甩倒在地。 郁雾花容失色,怔愣在原地。 她不那么火急火燎地,安静下来后,沅成帝才看清小奶娃的长相。 竟与自己长得有三四分相像! “你是太子新认回的那个女儿?叫什么…嘉音县主?” 沅成帝的心思,自从郁柒宴的母妃去世后,仅剩两份了。 一份给了这个岌岌可危的国家;一份全用来修仙炼丹了。 对于子孙的事,他几乎一丁点都不会插手过问。 所以连沈嘉音到底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诶!” “窝不系沈嘉音,窝是肃王的女鹅,窝叫雾雾。” 郁雾紧忙说明自己的身份。 沅成帝还有点不信呢。 老七不是认了个养女吗?不是亲生的,为何这娃娃会长得与他那么像?! 他对此来了兴致,双手从郁雾的腋下插过去,将她抱起。 贴近了看,竟感觉这奶娃娃不仅长得与自己相似,更简直与老七幼时一模一样。 活脱脱一个缩小版的郁柒宴。 小模样,呆萌可爱的。 说不是他亲生的,自己可不信! “雾雾是吧?” “皇爷爷现在有要紧事要做,你自己出去玩吧。” 原本他还挺生气,小崽子不通报一声,私闯进来,但既然是老七的女儿,就饶恕她这一次吧。 﨔 第十九章 爷爷你的丹炉要爆炸了! 眼睁睁看着沅成帝又坐回蒲团上打坐禅定,小奶团子头疼。 “怎样才能让爷爷相信窝说的话呀?” 郁雾一边挠头,一边问她头顶盘旋的三只鸟。 鸟:有没有一种可能,它们也仅是普通的鸟! “鸟鸟,要不你们飞到皇爷爷头顶拉屎吧,这样他就可以出去换衣服了!” 不多时,郁·小甜菜·雾想到了所谓的好办法。 三只鸟:! 它们眼睛都瞪大了一圈。 活久见,呆萌可爱的人类幼崽,竟是活阎罗! 真是丝毫不顾鸟的死活啊! “你们不用在他身上拉屎,拉到他的丹炉,或者周边都行。” 郁雾是认准了这个办法。 旁的法子,她也是真没了。 不等她们商量出个结果,沅成帝注意到小奶团子还没离开,忽的来了兴致,将她叫到身边。 “过来,爷爷问你点事,你爹爹为何突然收你做养女?” 对于郁柒宴收养女这件事,沅成帝一直很多疑。 按照老七的性子,他不该喜欢孩子。 却能收养女,可见这女娃娃的真实身份不一般! 或者,她身上有些什么特别的地方,可以成为老七的助力。 “因为…爹爹很稀饭窝,就像皇爷爷也稀饭爹爹一样。” 她含糊不清地说了个原因。 沅成帝被她逗笑了,他的确很喜欢老七,是他七个子女中最喜欢的一个。 很快,眼神扫到了飞在郁雾周围的三只鸟。 它们好像是一直跟着这小娃娃。 难道她能控制鸟类? 刚才的确看她跟这三只鸟嘀嘀咕咕的。 “你说朕的丹炉要爆炸,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奶团子为难地支支吾吾:“嗯……是…是……” 她的整张小脸都皱在一起,想着如何找借口。 爹爹说了,不让她把能与动物沟通的事情随便告诉别人,这可为难死她了。 但,爷爷也是爹爹的爹爹,应该不算别人吧? 心中忧虑良久,她一鼓作气,道:“是这些鸟鸟告诉雾雾的,雾雾是小仙女下凡,会法术,能听懂所有小动物说话。” 小奶团子认认真真的回答,听到沅成帝耳中,反倒觉得她在胡言乱语。 小孩子说话,多数都是这般颠三倒四,没什么逻辑。 沅成帝还是慈爱地捏了捏她肉嘟嘟的小脸蛋,小娃娃的皮肤又滑又嫩,还很有弹性。 其实小崽子也没说错,这么可爱的糯米团子,可不就是天上下来的小仙女嘛! “皇爷爷,您快跟雾雾走吧。” “您的丹炉,真的快爆炸了!” 郁雾都快急死了。 这老头儿怎么这般固执? 她跑到丹炉前,让老头自己好好看看底下的火焰。 “爷爷,我们炼丹,正常的火焰都是红、黄二色,你看,你这丹炉的火,已经成蓝、绿色了,里面明显是加了什么东西,被人做了手脚!” “你怎么就是不信嗫?” 小奶团子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快磨漏了。 但她亲爱的祖父,还真会挑重点,“你竟然也会炼丹?” 天啦噜,这么多年,他终于见到另一位与他爱好相同的亲人了! 沅成帝的内心,此时别提多激动。 他将郁雾抱进怀里,自顾自跟他讨论起了关于修仙和炼丹的事。 “小雾雾,你愿不愿意跟着也要修行,以后就住在养心殿,爷爷一定带你找到长生不老的法门!” “爷爷目前已经修炼到天真境界,所谓天真,天人合一,真我成就……” 郁雾是真头疼。 后续沅成帝又说了什么,她几乎什么都没听。 天真境界是什么? 前世她修炼上百年,已成老祖,对这个等级是闻所未闻。 很傻很天真还差不多! “打住!” “皇爷爷,这些事以后再说,您快跟雾雾出来吧!” “您看丹炉上已经有裂缝了,爆炸一事,比真金还真!”? 小奶团在沅成帝怀里不断挣扎。 左扭右扭地,很不自在。 这老头自己想留下送死,别困着她一起陪葬啊! 按照她的经验来算,这裂缝,不足一刻钟必会爆炸。 她们现在就是在与死神赛跑,争分夺秒。 然而…… 郁雾这边急得都快尿裤子了,沅成帝却不为所动。 他虽然注意到了丹炉的破裂,但也仅是对丹炉比较惋惜,嘴里念叨着等这锅仙丹出炉,要换个新的。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沅成帝还在不停地跟郁雾炫耀自己修炼的成果。 郁雾:…… 她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丹炉,看着上面裂缝一点点扩大。 “嘎嘎~” 「小雾宝,快逃命吧!」 乌鸦飞在郁雾头顶,趁沅成帝不注意,想要用爪子拉起郁雾的衣服,带她飞出去离开这里。 沅成帝好巧不巧,也就在这时回了头。 看到乌鸦都把小娃娃的衣服扯变形了,还以为它要伤害小幼崽,微怒地驱赶它。 “走开走开,连你们也敢到朕的身旁撒野?” 他可是真龙天子,是要让这天下一切圣灵惧怕的存在。 这些鸟,胆子真是肥! 莫不是当真受了这小崽子的操控? 果不其然,他刚升起这个想法,就见某小崽子在与那乌鸦有来有往地对话。 “雾雾,你当真能与动物沟通?!” 沅成帝眯着眼,仍不可置信地盯着小奶团。 郁雾确定点头。 “爷爷若是还不信,宝宝让鸦鸦给你表演个后空翻。” 说着,郁雾给了乌鸦一个眼神。 压力给到乌鸦。 该死,它不会后空翻啊! “鸦鸦,你随便翻一个就行。” 小奶团子给它鼓掌,鼓励它。 乌鸦:…… 它脑袋往后仰去,整个中心向后,觉得差不多时,双脚抬起,像游泳一般,借助空中的阻力,转了个圈。 小奶团子看高兴了,咯咯地乐着。 妙趣横生的动物表演,却让沅成帝惊恐万分。 他修仙二十载,终于看到活神仙了! 能与动物沟通,还不算仙法吗? “孙女,你是怎么做到的,教教爷爷呗?” 他现在只想拜师学艺。 “好啊,皇爷爷跟窝离开养心殿,雾雾马上教你。” 好机会,终于可以把老头骗出来了! 惜命的沅成帝眼帘垂了垂。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也许雾雾说的丹炉爆炸并非空穴来风。 他简单收拾了一些能那得走的宝贵东西,拉着郁雾的小手,终于走出偏殿。 祖孙俩前脚迈出来,后脚,丹炉的位置“砰”地一声响,火花四溅,青铜丹炉也被炸得四分五裂。 那些火星像是猛兽一般四窜,落到哪儿,那块便以极快的速度烧着。 﨔 第二十章 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不过眨眼间,大火已经将整个偏殿吞噬。 祖孙二人在前边跑,后边,如有一条火龙在追赶他们。 一时间,养心殿也乱作一团。 宫女、太监们大喊这“走水了”,往这边端水来灭火。 守在殿外的禁军们,也紧忙冲进来护驾。 沅成帝护着小奶团子,好在他武功不错,也会些轻功,两人算是有惊无险。 驱动轮椅往这边赶来的郁柒宴,走到一半时便看到了养心殿上空的滚滚浓烟。 他心脏猛地一沉,生怕父亲和女儿出事。 那一刻,他也真是恨透了自己这双残腿,若是能站起来,能用轻功飞过去该多好! 但转念一想,父亲和女儿也都是强到可怕的存在,也许根本无需他去救。 他拦住一个欲跑过去救火的小太监,让其将自己推过去。 他到时,沅成帝和小奶团子正坐在养心殿旁的大树底下,看这些下人进进出出救火。 “皇爷爷,你看吧!” 郁雾小眉毛上挑,就差说一句:不听小孩言,吃亏在眼前。 沅成帝静静看着自己的房子,他到不是觉得惋惜,只是单纯的生气。 按照孙女的话,是有人欲害自己。 其人可恶,其心当诛! 他定要将其揪出,碎尸万段! “雾雾,你可还知道什么其他线索?”沅成帝沉声问道。 郁雾将鸟儿们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 在听她提起那透明如琉璃一般的石头时,沅成帝脸色骤变。 他之前,炼丹用的仅是烧火的普通木材,今年年初时,才经皇后代氏劝告,换成了更易燃的硝石。 而雾雾口中那透明如琉璃的石头,不正是硝石吗? 代氏! 思及此,沅成帝冷眸微眯。 “父皇、雾雾。” 不远处,郁柒宴的声音响起。 小奶团子听到男人低沉有磁性的声音,蹭地一下站起身,朝他那边跑去。 “爹爹来啦!” 她高兴极了。 凭一己之力,成功救下皇爷爷,她现在感觉自己是个小英雄,正想找郁柒宴邀功呢。 “有没有受伤?” 看着她那灰扑扑的小脸,身上的粉色裙子也脏了,郁柒宴不免有些担心。 小奶团子摇着头,“爹爹,雾雾和皇爷爷还有鸟鸟都没事,今天多亏了鸟鸟们。” 她还不忘帮三只小鸟一起领功。 沅成帝也朝自己这许久未见的儿子走去。 自从他三年前出事后,人也变得很宅,有事没事都不出门。 今日这家宴,他本以为郁柒宴不会亲自来呢。 许是因为多了个叽叽喳喳的小姑娘,自己这闷葫芦一般的儿子,真是变了很多。 见沅成帝来了,郁柒宴也朝他拱手行了个礼。 “父皇龙体安康,儿子就放心了。” 沅成帝点了点头,弯腰将小奶团抱起。 他粗粝的手指点了点郁雾的眉心,故意想将她逗笑。 根本不想笑的郁雾,看他这么卖力,勉强给他露个笑脸。 听到小奶娃银铃般的笑声,沅成帝满足极了。 “宴儿,你这回可算是淘到宝了!” “这孩子不一般,根骨奇佳,是个修仙的好苗子!” 郁柒宴:…… 大可不必。 “宴儿,你知道嘛,她竟然能与动物沟通,今日若不是她…还有那三只鸟,朕只怕是要驾鹤归西了!” 沅成帝是打心里感激郁雾的。 “父皇严重了。” “郁雾这孩子体质特殊,可与动物沟通,儿子请父皇帮忙保守此秘密,切勿让别有用心之人知晓。” 当沅成帝提起那三只鸟的功绩时,郁柒宴心里便有数了。 小幼崽能通兽语的事,还是被除了他和司刹外的第三个人知道了。 他心中很是复杂,怕自己父亲也也利用这点,做对郁雾不利之事。 沅成帝捕捉到儿子眼中那不信任的光,不禁开始心寒。 “在你心中,朕就是这样一个不择手段,连自己孙女都想着利用之人?” 他语气中带着微微怒意,反问郁柒宴。 郁柒宴不敢说什么,只是低着头,抿唇不做声。 沅成帝瞌了瞌眼。 “宴儿,你将这孩子当成女儿,那么朕今日就封她做你肃王府的郡主,也认下她这个孙女。” “此后,谁敢打这孩子的主意,朕第一个不饶他!” 这也是沅成帝能给到郁雾最好的保障。 将她封为郡主,像是之前吴家那种不长眼的家伙,就都不敢轻易欺负她了。 “郡主?” 小奶团子窝在沅成帝的臂弯里,听着这个让自己感兴趣的词汇。 她知道沈嘉音只是个县主。 若皇爷爷封自己做郡主,岂不是比沈嘉音的级位更高! “好耶好耶,雾雾想要当郡主!” 她拍着小手,已经想到了沈嘉音今后面对自己时黑脸的模样。 真舒畅! 感觉火场的空气都变得清晰多了! 见她这么兴奋,沅成帝也对给她封郡主一事,更加上心,当即叫来贴身内饰福公公,去准备诏书。 “儿子替雾雾多谢父皇。” 郁柒宴和沅成帝的想法几乎相同。 他们可以不要封底,不要俸禄,只要有这个封号,让一般人没法欺负她,便足矣了。 沅成帝朝他点点头,再转头看向自己怀里,这可可爱爱如小豆子一般的小糯米团子,他的铁汉心瞬间萌化了。 “宴儿,朕与雾雾甚是投缘,你们父女留宿宫中多陪陪朕。” “你母妃的椒房殿,朕也一直派人打扫。” “今夜,你就带着雾雾住在那里。” 郁柒宴没有拒绝,左右,他也想看看小崽子的那三只猫能不能找到孩儿她娘的玉佩。 沅成帝话音刚落,老女人尖锐又带着嗲嗲的声音传来。 “陛下,肃王毕竟已经自立府邸,在宫中留宿,怕是不符合规矩吧?” 皇后代氏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皇帝养心殿着火,她当然闻讯得赶来瞧瞧。 一到门口,便听到皇帝要留这讨厌的肃王父女留宿。 后宫都是皇帝女人,就连太子住的东宫也隔着一道高墙。 可肃王生母的椒房殿,却正处深宫。 将小奶团子还给郁柒宴后,沅成帝冷眼扫了一下代氏。 “怕什么?”沅成帝不屑道:“宴儿的双腿都瘸了,还能做出些什么不成?再说,朕的后宫本也没几个女人了。” 他现在年纪大了,后宫在他迷上修仙的那一年便遣散了。 目前留下的,都是些为他生育过子嗣的妃嫔。 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皇后也识趣,没有再忤逆他。 见他满身满脸都是灰尘,体贴地拿出手帕给他擦脸。 “陛下,今日的万古长春丹,您可有服用?” 﨔 第二十一章 封她为郡主 听皇后这么问,沅成帝猛地想起,今日自己还没吃药呢。 他从偏殿火场救出来的那些「宝贝」里,就有这每日都要吃的仙丹。 “万古长春?” 原本安静坐在郁柒宴怀里的小奶团子,对这个词似乎很感兴趣。 皇后终于也在这时,正眼瞧了一下郁雾。 她一阵恍惚,这小贱人竟与郁柒宴长得这般相似。 怕不是收养,就是私生的吧! 怪不得肃王能闲的没事收养她,从小就长了张魅惑男人的狐媚脸。 “这万古长春丹,可是国师扶摇子所炼,就算没有长生不老的功效,常吃,也能强身健体。” 皇后一副好心告诉无知小儿的模样,高傲地仰着脖子。 “扶摇子?” 郁雾好奇地歪着小脑袋。 怎么感觉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像个大骗子? 她一丝不苟地盯着沅成帝手里的丹药,却没看出有什么不妥。 也许,只是自己想多了。 此药不像爹爹用来压制荼靡落毒素的迷药那般,上面带着怨邪之气,她便放心多了。 皇后也在盯着皇帝吃药。 看他将药服下,她明显松了口气。 像是完成了什么艰巨的任务一样,得到了短暂的快感。 “陛下,臣妾伺候您去换身衣服。” 家宴马上开始了,虽然都是自家人,皇帝也不能穿得灰头土脸出席。 郁柒宴也得以先带郁雾去拾到一下她。 他们父女二人再次回到宣华殿时,从东宫赶回来的司刹,已经等了有段时间了。 养心殿那边的事,他并未听到信儿。 两人相互点了点头,算是交代他的事情已经完成后与主子汇报一下。 进入宣华殿时,除了太子一家已经落座,别无其他人。 郁雾以为他们在养心殿折腾了那么久,宣华殿这里应该座无虚席了,没想到,竟然无人! “难道是我们来早了?” “爹爹排行老七,那雾雾其他的姑姑伯伯呢?” 小奶团子迷迷糊糊地侧耳问司刹。 这问题,司刹一时间有些难以回答。 他看了看郁柒宴,眼神询问自家王爷,该不该跟小主子说实话。 郁柒宴主动替他回复郁雾,“以后有机会,你会与他们见面的,不过今日应该不会有人来。” 郁雾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小短腿快速倒腾,跟着爹爹坐到属于她们肃王府的位置,就在太子一家的对面。 “七弟可真是腿脚不好,整整比我们晚进来了半个时辰!” 郁彰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 郁柒宴朝他笑了笑,“来得做有什么用?父皇不来,我们也开不了席。” 郁彰被堵的无言以对。 真是讨厌死了这个弟弟,从小就喜欢跟他斗嘴,争个输赢。 郁柒宴也很好奇,太子从未在嘴皮子上赢过自己,为何总是喜欢挑衅,自取其辱? 不多时,沅成帝与皇后代氏,一齐并肩而来。 看着自己母亲与父皇恩爱有佳的模样,郁彰别提多得意,对郁柒宴挑衅的眼神也越来越重。 可对面的郁柒宴,却连跟他眼神对视都没有,基本上全程不看自己。 他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毫无反馈。 “今日是家宴,大家都不必拘礼。” 沅成帝落座后,便与众人敬酒。 随后,他将郁雾叫到自己身旁。 “小家伙,你过来。” 说着,他还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一块座位,示意让她坐上来。 郁雾与爹爹对了个眼神,在沈嘉音和太子一家震惊地眼神里,昂首挺胸,阔步走了过去。 皇后的脸色也不好,但在沅成帝面前,她还需做全了表情管理,不得露出一丝破绽。 “今日养心殿丹炉爆炸,是雾雾救了朕,其功劳之大,朕今日封她为郡主,日后,若让朕知道谁敢欺负她,一律不轻饶!” 沅成帝霸气宣布,实力护孙女。 小奶团子感觉幸福来得好突然。 不知道养心殿一事的太子一家,惊得下巴都快掉在桌子上了。 “父皇,她只是个三岁孩子,怎么救下您的?会不会是搞错了?” 太子妃苏氏将心中所想,不经过大脑过虑地直接说了。 “你在质疑朕?” 沅成帝挑眉,瞥了她一眼。 来自天家的威严,让苏氏顿感背后发冷。 皇后也给了她一个眼神,让她别说话了。 沅成帝不再理会其他人,自顾自拿着桌子上的糕点喂孩子。 小奶团子吃东西的模样,看着很馋人,鼓鼓的腮帮子,好似小仓鼠。 “来,雾雾吃这个。” “看你多瘦啊!” 沅成帝多少也听了一些关于郁雾的身世,很是心疼她的遭遇。 尤其再加上她这张与郁柒宴相似的脸,更是对她莫名偏爱。 现在他满眼满脑子都是郁雾,至于太子认回来那个什么嘉音县主,完全被他遗忘。 坐在太子那边席位最边上的沈嘉音,双手默默攥紧,眼神如刀般死死盯着郁雾。 该死的郁雾,是用了什么方法,竟能把皇祖父的心,都揽了去,她不服! 她越想越气,也要上才艺了。 刚站起来,准备说上几句话,高处,沅成帝身旁,响起了奶娃娃如黄鹂般的笑声。 “谢谢皇爷爷,棉棉坠坠坠喜欢爷爷了!” 小奶团子吃到了一块好吃的乳糕,开心地翘脚脚。 皇宫的伙食,确实比肃王府强很多,若是能每天都吃好就好了。 思及此,她的小眼神瞟到了太子。 “爷爷,太子伯伯的东宫,吃的东西是不是和爷爷后宫里吃的一样?”小幼崽天真地问。 按理来说确实如此。 御膳房做好了,送去各宫。 不过各宫也有自己的小厨房。 沅成帝没有想那么多,只是哄孩子般,敷衍地点了点头。 郁雾眼前一亮,这么说,若是爹爹当上太子,她不就可以能一直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 她仿佛找到了新的人生目标一样。 这个太子身上也没有帝王紫气,更是个平平无奇的大草包,确实比不上爹爹。 正想着,沅成帝的投喂再次送到了嘴边。 郁雾不管不顾,啊呜一口,什么都吃。 却不想,被辣得一阵咳嗦。 这块点心是酒心的,高浓度的白酒直往头顶涌。 但,郁雾竟觉得,别有一番风味。 沅成帝意识到喂错东西后,小老头局促地有些自责,急忙给她倒水。 皇后竟也让奴才们贴心地端上来了花蜜。 “雾雾,有没有事啊?都是皇爷爷老糊涂了。” 皇帝轻声慢哄着。 沈嘉音再看下去,一口小奶牙都快咬碎了。 皇后也不想郁雾这个小贱人独占皇帝的喜爱,连忙帮沈嘉音引荐。 “陛下,这手心手背都是肉,彰儿新找回的孙女嘉音,您都还没见过呢。” 﨔 第二十二章 你是在学大祭司求雨吗?! 随着皇后的话,沈嘉音小小的一只,从自己座位上站起身来,严格按照京中贵女对自己的要求,稳稳地,小幅度迈着步子,走出列。 她可是做了三年的沈家嫡女,自是比在沈家吃不饱饭的郁雾长得高些。 三岁半的年纪,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 一颦一笑间,竟比苏氏所生的东宫郡主郁雅都要更有风范。 皇后对她的表现也是满意,微微点着头。 “孙女嘉音,见过皇祖父,祝皇祖父身体安康、事事顺心。” 沈嘉音行礼后,张口便随意说着祝福词。 这些前世用来讨好领导的拍马屁词,她脑子里多得用不完。 离得有些远,沅成帝没太看清沈嘉音的模样,不过隐约间,感觉她长得与太子和自己都不是很像。 才三岁,身上、头上的饰品太多了,过于成人化,没有一个孩子应有的童真,他只感觉这孩子的心机很重,或者,让她打扮成这样的那个人不安好心。 总之,对这个孙女,他并非很看好。 但多少也得敷衍着回复两句,“听说你舅父任职昌乐县承,你们昌乐县是个人杰地灵的好地方,朕没记错的话,生产硝石吧?” 此言一出,皇后娇躯一震。 皇帝提到了硝石,难不成养心殿着火一事,这老登已经有了线索? 沈嘉音自是不知皇祖父为何这样问,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皇后在一旁转移话题,“陛下,音音不过也才三岁半,你问她硝石,她岂能知晓?” 沅成帝可不认为她当真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同样年纪不大的郁雾都知道。 见他脸色暗了,皇后又连忙补充道: “陛下,别看音音年纪小,她很有才华,让她给您展示一下。” 一听还有表演,不仅沅成帝,郁雾也来了兴致。 她已经准备好了糖果茶水,就等着吃瓜了。 不久后,沈嘉音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弹着自己改造的木吉他,跳了一段大尺度女团舞。 一屋子北泫王朝的古代人:-_-|| 他们只感觉辣眼睛。 还有这形似琵琶的奇葩乐器。 一言难尽。 太子嫌弃沈嘉音丢人,头都不敢抬。 苏氏和她的两个孩子郁杰、郁雅,低头偷笑。 好险,差一点就让这个小蹄子出了风头。 虽对于苏氏母子三人来说,她的存在不足以威胁到她们什么,但她们也心知肚明,知道沈嘉音不是个省油的灯。 姜侧妃母女,还是一如既往沉默。 连皇后都剜了沈嘉音一眼,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 多好的机会啊? 这都能失败,真是没用。 不会跳还不如不跳! 良久,郁雾的好奇声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嘉音姐姐,你这是在学大祭司求雨吗?!” 众生物:哈哈哈哈哈~ 对,就是这个形容,真贴切。 沈嘉音眼中的期盼,逐渐变成了失望。 可能是不想打击她那脆弱的自信心,沅成帝竟给她鼓了掌。 沈嘉音眼中,又瞬间盛满了花。 “嘉音啊,跳得不错,虽然不好看,但最起码搞笑,哈哈哈~” 沅成帝实在憋不住了,哄堂大笑起来。 沈嘉音刚刚升起的光,这次被灭了个彻底。 她此刻,也彻底沦为了一个笑话。 她狠狠地攥着裙摆,将在场所有嘲笑她的嘴脸刻入脑海。 总有一日,她定会把这屈辱讨回来! 跟他们这帮不懂欣赏的封建老古董没什么好说的。 她落寞地下去换衣服,与苏氏打了声招呼,先一个人回东宫了。 家宴并没有因为沈嘉音闹出的笑话而如何,大家还是该吃吃,皇帝也叫来了宫廷舞姬,来给大家洗洗眼球。 这也是小奶团子第一次看这么多漂亮姨姨跳舞。 小家伙完全被吸引,沉浸在舞步里,在座位上也挥舞起了小胳膊,想与她们一起跳。 郁杰、郁雅两兄妹,也表演了剑舞和古琴弹奏。 都中规中矩的,他们是双胞胎,年龄也不大,仅有六岁。 能练到有勇气在皇帝面前表演,已经打败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同龄人。 太子和苏氏也很替他们感到骄傲。 可惜,皇帝年纪大了,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怎么好,上午刚经历了爆炸火灾,有些玩不动了。 不到天黑,他以身体不适为由,被皇后搀扶回了紫宸殿休息。 他二人一走,宴席也没有必要再继续。 郁彰带着一家子回了东宫。 郁柒宴也领着郁雾去了椒房殿。 这座自己从小住到大的地方。 他的生母莲妃与沅成帝是青梅竹马,从他还是皇子的时候便嫁给了他,一路扶持他登基为帝。 曾为了给他挡刀,莲妃腹部受伤,极难生育。 嫁给沅成帝十年,才终于诞下六皇子郁禄恪,两年后又诞下七皇子郁柒宴。 生下郁柒宴后,她似乎也耗光了元气,身体每况愈下,终究,还是没挺过郁柒宴五岁时的那个寒冬。 她死后,沅成帝便将郁柒宴和郁禄恪带到身边亲自抚养。 但那时的沅成帝已经沉迷上了修仙,对于孩子们基本是放养。 两个相差不过两岁的孩子,只能相依为命,颇为艰难地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生存。 可以说,他们兄弟二人是完全自己把自己养大的,以至于性格不似常人那般阳光开朗。 许是六皇子厌倦了这种生活,稍微年纪大一些时,他便玩起来离家出走,至今音讯全无。 就连郁柒宴也不知六哥在哪儿。 这人,便是寻不到了。 郁柒宴本就性格有缺陷,腿瘸后,更是变得残暴弑杀、喜怒无常。 如今他也已经为人父母,感觉自己好似在与这小崽子相认的那一夜,成熟了不少。 椒房殿里的宫女、太监不多,但只是伺候郁柒宴父女充足够用。 郁雾被两个宫女带下去沐浴,郁柒宴则一人独坐在莲妃曾经的床榻上。 这里四处都还有莲妃和郁禄恪生活过的影子。 回忆蔓延至心头,郁柒宴忍不住苦哈哈地叹了口气。 郁雾走到门口,刚好听到了他这口叹气声。 方才沐浴时,她简单听这些宫女姐姐们说了关于莲妃和郁柒宴的一些事,多少有所了解。 “爹爹,窝来喽~” 她古灵精怪地冒出头来,啪嗒啪嗒跑到郁柒宴身边,爬到他的怀里,用毛茸茸的脑袋噌着他。 小家伙刚沐浴完,身上还带着花瓣的清香。 奶乎乎、白嫩嫩,跟刚出炉的糯米糍似的。 看着就想捏。 郁柒宴却有些不悦,谁允许她爬上来的? 他扯着小崽子后背的衣服,将像个小挂件似的小人,直接扔到床上。 “雾雾知道爹爹也想爹爹的娘亲了,特意来安慰泥,泥怎么能把小宝宝这么无情地扔下咩?” 郁雾又爬到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胳膊,向往他怀里钻。 不等郁柒宴再次拒绝,小家伙奶声奶气道:“爹爹的娘亲没有了,哥哥也不跑了,不过爹爹还有雾雾,雾雾发似(誓)这辈子都不会离开爹爹,窝要一直守在爹爹身边,给爹爹养老送终!” 小奶团子感觉,自己这么说,一定会把郁柒宴感动得七上八下。 然而,郁柒宴面色铁青。 试问,谁好人家二十五岁的青年,听到有人说要给自己养老送终会多高兴? 他老吗? 﨔 第二十三章 给你们父王争口气,一致对外 不等郁柒宴再多想什么,某奶团子直接对着他如刀削般的侧脸,蜻蜓点水般,吧唧亲了一口。 随后,她满意地撅着小嘴,已经拱进了被窝。 哇~(*^ω^*) 皇宫的被子也好柔软啊! “爹爹,雾雾还是个宝宝,换了新环境睡不着,今晚就勉强跟爹爹住一起吧。” 她只是通知郁柒宴。 不管他答不答应,小人儿已经盖好被子,平平板板地躺好了。 郁柒宴回过神来,擦了一下侧脸被小崽子亲过的地方。 他经历的刺杀太多了,不太习惯与另一个人睡一起。 “真是欣奇,你连鬼都不怕,还会适应不了新环境?” “本王怎么记得,你初到王府时,适应也挺快的?” 男人俊俏的眉骨高扬着,手指在大腿上,漫不经心地敲着。 郁雾尴尬地眨了眨眼。 她心虚地将被子蒙过头。 “我睡着了,爹爹说什么听不到了!” 郁柒宴:幼稚! “睡着了怎还能说话?” 他都不屑于揭穿小崽子了。 郁雾紧忙用小胖手堵住自己的嘴唇,不再发出声音。 郁柒宴轻笑一声,看着那一团鼓起的棉被,摇了摇头,躺到她身边,满眼慈爱。 就差说一句,我闺女怎么那么可爱! 可到了后半夜,面对睡熟后不老实在床上打滚的郁雾,他便再不觉得小崽子可爱了。 他刚刚有了睡意,小崽子的小胖脚便踢到了他脸上。 他强忍着将小脚放好。 “啪!”得一声,肉嘟嘟的小拳头又捶到了他眼眶。 郁柒宴强忍着想要打孩子的冲动,让司刹进来把小崽子抱到偏殿。 终于,可以安稳睡觉了! 他们父女这边睡得安稳,但这一夜,对东宫的众人来说,注定是个失眠夜。 太子妃苏氏,一回到自己寝宫,便气愤地开始摔东西。 她真快被那个郁雾气死了! 别让那小贱人落到自己手里,否则,她非要撕烂她那张巧舌如簧的小嘴不可! 六岁的东宫郡主郁雅,心情也没比自己母妃好到哪里去。 她虽从小被太子、太子妃和皇后等人娇生惯养。 可,自出生至今,也从未得到过沅成帝的一次偏爱。 沅成帝对每个孙子、孙女,或是外孙,都一视同仁,从没有独爱那个。 或者说,一个都不爱。 但今日,他对那小贱人郁雾的态度,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皇祖父满心满眼都是七皇叔家的那个小贱人,整场宴会下来,正眼都没有瞧她郁雅一次。 如此明显的偏差,让她一个六岁小娃的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母妃,那小野种怎这般讨皇祖父喜爱?!” “只不过是个养女,皇祖父就封她做郡主,与我平起平坐,凭什么!” 她才应该是皇祖父最喜欢的孙女,才应该是受万千宠爱于一身之人! “不止郁雾,儿子发现,沈嘉音似乎也很被皇祖母看好。” 一旁静静看她发狂的郁杰,低沉着嗓音,提醒苏氏道。 郁杰是太子唯一的儿子。 从小被当成继承者,重点培养,所以少年老成。 虽只有六岁,心智堪比十六。 听到儿女这般说,苏氏平复了一下心情,刚要开口,郁雅抢话道: “沈嘉音?” “那个废物,皇祖母都给了她在皇祖父面前卖弄的机会,自己却把握不好!” 在郁雅眼里,沈嘉音相貌平平,除了能讨好皇祖母和父王外,也没什么其他本事了。 这次又在皇祖父面前出了丑,今后,怕也是再难有露头之日。 对她郁雅来说,都不足以当做对手! 苏氏觉得女儿说得颇有道理,她也从未将沈嘉音当回事。 但郁杰却有着自己的一套独到见解。 “母妃、小雅,我觉得,这沈嘉音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蠢。”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能在三岁半的她身上,看到成年女子的影子。” 话至最后,郁杰的声音越来越小,说的自己都觉得离谱。 苏氏眼神一转,神情复杂。 她知道儿子早慧,莫不是这沈嘉音也如此? 但现在还不是她们对付沈嘉音的时候。 “你们两个听好了,沈嘉音再如何,她也是你们父王的骨肉,而那个郁雾却是你们父王仇家郁柒宴的女儿。” “若非他双腿残疾,现在坐太子之位的人便是他,而并非你们父王。” “郁杰、郁雅,你们想当北泫储君,和万众瞩目的公主,就必须想办法压过郁雾一头,给你们父王争口气!” 郁雅将苏氏的话,全记在了心尖。 “哥,今日那小贱人不仅得了皇祖父偏爱,更是出言羞辱我们母妃,还口口声声说咱们不是爹娘所生。” “此仇,必须报!” 即便她与郁雾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恩怨,也跟因父母的原因,把这梁子结下了。 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娘! 说到激动处,就连一旁的老嬷嬷也跟着她一起热血沸腾起来。 郁杰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他摸了摸自己光洁的下巴,“我们不如去找父王商议一下对策,一致对外。” 他话音刚落,那老嬷嬷颤颤巍巍地站出来,汇报道: “小世子有所不知,太子殿下从宣华殿一回来,就带着他的「大元帅」出宫了!” 摊上这么不求上进的父亲,郁杰感觉很心累。 但苏氏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脸上却若隐若现浮出一抹笑意。 “给本妃配车,我也要出宫!” 这大晚上的,她能去哪儿? 两个孩子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过多询问母亲的事。 同样好奇的还有被司刹放到东宫来的那三只小猫。 小狸花带着自己两个小弟,一直蹲守在房梁上。 见苏氏有了下一步动作,也想跟着她出宫。 「我跟她出去一探究竟,你们两个分别去守着沈嘉音和姜侧妃。」 「小雾宝说了,我们现在可是卧底猫,要有特工精神!」 「都去好好守着,不得放过一点可疑之处。」 小狸花作为喵喵特工团的老大,自是要安排好每个小弟的工作,为上级领导郁雾,提供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它可是一只很有责任心的小咪! 去了沈嘉音那边的小猫,去扑了空。 此时的沈嘉音并不在东宫,而在皇后的凤仪宫。 今日辜负了皇后对自己的期待,不管皇后还会不会继续喜欢自己,沈嘉音都该去跟她道歉。 她已经在凤仪宫外跪了一个时辰了,又冰又冷的夜里,寒风吹得她小身子直打颤。 就连皇后身边的嬷嬷也在劝她起来。 “嘉音县主,您这又是何苦呢?” “今日娘娘正在气头上,等明日她消气了您再来。” 嬷嬷也并非真好心劝她回去,只是她在这儿跪着,周围的宫女、太监就都要陪着。 “嬷嬷不必再劝了,千错万错都是嘉音的错。” “若皇祖母不肯原谅嘉音,孙女宁愿一死,也要让祖母消气。” 沈嘉音咬牙坚持着。 﨔 第二十四章 太子妃红杏出墙了! 沈嘉音的双手忍不住摸了摸膝盖,地砖上冰冷的寒意,透过她的棉裤,直往骨子里钻。 女人不狠地位不稳。 就算今日腿残了,她都得受住。 这个道理,在她前世,为了攀上富豪,不惜破坏别人家庭时,便懂得。 富贵,都是要靠自己争取的! 这具幼儿的身体太不争气,疼得她眉头紧皱。 她身体没难受一寸,心中对整个皇宫之人的怨恨,也多了一分。 直到,她整个身子都冻的僵硬。 嘴唇都变得发紫时,凤仪宫的门,终于开了。 “让她进来吧。” 皇后听不出语气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嬷嬷和几个宫女上前,欲将沈嘉音扶起来。 她一瘸一拐地走了进去,皇后脸上,却无半分对她的怜悯、心疼。 望着她那张无所谓的脸,沈嘉音的心也凉得彻底。 都说皇家无真情,看来一点也不错。 有利用价值时,便是亲人、孙女;无利用价值,连洒扫的宫女都不如! “音音,你可知错?” “这就是你给本宫的惊喜?惊吓还差不多!” “你不是再三保证会给本宫长脸吗?你可知,你父王方才都受你连累,被陛下说道?” 方才送沅成帝回紫宸殿时,他的确当着皇后的面,将郁柒宴和郁彰两人做了比较。 甚至说出了,若郁柒宴腿没残该如何如何的话。 这就不得不让皇后动怒呢! 郁柒宴腿没残,太子之位哪儿还能轮到她的彰儿? 彰儿自己不争气也就算了,偏偏生出的五个孩子也都不争气。 姜氏那两个女儿一直都上不得台面,她都直接当她们不存在了。 郁杰、郁雅长期在沅成帝身边,看久了,难免会觉得厌烦。 好不容易来了个看起来伶俐的沈嘉音,却还是一个蠢货! “皇祖母,音音知错了。” 沈嘉音连忙跪下磕头请罪。 “以后音音到皇祖父面前,都会谨言慎行,再也不会给您和父王惹麻烦。” “孙女知道皇祖母心情不佳,听说热水泡澡可以让人舒缓情绪,特为皇祖母送来泡澡必备之物。” 说着,她从自己腰间的袋子里,献宝似地捧出一块粉红色的梅花型香皂。 这香皂她前几日便研制出来了。 本想着马上快过年再拿出来,这次,为了赢回皇后的好感,只能先用了。 过年时,只能再想其他吸睛之物。 “这是何物?竟芳香扑鼻!” 皇后在鼻尖嗅了嗅,梅花的香气瞬间涌入她的鼻腔,好似漫步梅园。 “回皇祖母的话,这东西叫香皂,是孙女自己碰巧发明的。” “皇祖母沐浴,或洗脸洗手时,都可以将此物打湿,涂在肌肤上。” “不但可以洗的干净,香气持久,长期使用,更能让皇祖母您的皮肤亮白如少女。” “届时,皇祖父一定也对您着迷!” 沈嘉音拿出商场推销员冲业绩的精神,果然三下两下,又将皇后哄好了。 这沈嘉音,虽然脑子不行,但动手能力属实是不错。 比如上次做的泥膜。 皇后让嬷嬷收好香皂,亲自将沈嘉音扶着坐到自己的贵妃踏上。 “音音,这段时间,你先按兵不动,就老老实实在东宫里读书习字。” “记住,你皇祖父更喜欢有学问的孩子。” “郁雾那样的性子野的孩子,他也就是觉得新鲜两日罢了。” 宫斗冠军亲自授课,沈嘉音自是要听劝。 一夜好眠。 清晨的太阳映在郁雾的小屁股上,她还感觉有些烤挺慌,不高兴地挪了挪。 这一挪动身子,感觉身旁像是少了些什么。 少了……什么呢? 她猛地坐起身,睁大眼睛,在房间的四周乱看着。 少了爹爹! 她昨晚不是在爹爹房间睡的嘛? 怎么一醒来到了自己房间? 啊! 一定是有人偷孩子! 小幼崽对爹爹的爱如滔滔江水,她宁愿相信自己遇到了人贩子,也不愿意相信就是她爹爹派人把她送过来的。 她刚要下床去找爹爹,窗外,一声猫叫响起。 小狸花拱开窗子,扑到她怀里。 昨夜,它跟着苏氏一整夜,可把它累坏了。 「喵~雾宝快,给喵喝点水,喵有天大的发现!」 小狸花忙活了一夜,未眠未休、也没吃没喝。 “咪咪到底出什么事?” “你这是…在外面跑了一夜?” “咦,怎么这么打胭脂味儿,你这是牺牲色相了?!” 小奶团子给它倒了一杯水,嗅着它毛发里女人的胭脂水粉味儿,刺鼻到想要咳嗦。 还是小宝宝的奶香味好闻啊! 「咳咳!」 正在舔水的小狸花,被她的话呛了一下。 雾宝年纪不大,懂得一样不落! 「雾宝,喵有重大发现,关于太子妃苏氏的!」 「昨天夜里,她出宫了,去的是一处百姓家的普通小院儿,见了个男人,然后……」 “然后什么?你快说啊!” 郁雾最讨厌听消息到一半,紧忙问道。 「然后,你还是别知道了,少儿不宜!」 小狸花撇撇嘴,它都不愿意回忆。 郁雾:? “能有多少儿不宜?” “你说说看嘛!” 小狸花无奈,「他们玩了脱衣服的游戏……」此处省略两千字。 “这么说,太子妃红杏出墙了!” 吃到瓜的郁雾大眼睛亮晶晶地,一脸坏笑。 她就说太子伯伯头顶怎么带着绿光呢! 「雾宝,那我们现在要把这事告诉你爹爹吗?」 小狸花只是看到了而已,它一只小猫咪说的话,不足为证。 “咪咪,你知道那奸夫的身份吗?” “或者,能详细描述他的长相?” 小狸花为难地摇了摇头。 不过很快,它如同有了什么新发现,兴奋道:「听他们说,那男人在腊八节前后会入宫见皇后。」 小奶团子闻言,也跟着开心许多。 离腊八,不过还剩两五时间。 有好戏看了。 但,这事,还是需要事先通知给爹爹知道一下。 也好让他也做个心理准备。 小奶团子来到椒房殿正殿时,郁柒宴早已吃好了早饭,正坐在窗边品茶看书。 桌上用大铁盆扣着给她留的饭菜。 本不太饿的小幼崽,一边吃一边跟爹爹说着苏氏的事。 郁柒宴本还想训斥她食不言、寝不语,但当他听到「苏氏半夜出宫私会男人」字样时,倒茶的手都在空中停顿了片刻。 直到水撒到腿上,他感觉除了烫,才回过神来。 现在,他的双腿与常人的双腿只觉相同,冷热、酸痛,都能感觉出来。 离彻底好起来,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腊八……” “太子这回是要给咱们唱一出好戏了。” “本王也想看看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给太子戴绿帽子,无视皇家颜面!” 郁柒宴端着茶杯,对此,十分感兴趣。 﨔 第二十五章 与那乱咬人的疯狗,又有何异? 结合小崽子昨日说的,郁杰、郁雅好像都非太子血脉一事,郁柒宴心中也有了判断。 小崽子不是说那与苏氏行苟且之事的人,腊八这日也会进宫吗? 那他可要多在宫中住几日,等到腊八,看看是何人这般有本事,敢给太子戴绿帽的! 北泫王朝很重视这些冬日里的节日。 按照习俗,腊八这日宫中会设宴,还会给每位官员分发腊八粥。 但,仅有朝中一品的官员及其亲眷,才有资格进宫参宴。 所以,那人既然能进宫,身份地位定不低! 对于腊八那天的事,他已经搓手期待了。 只是,想要在宫里多留宿几日,他还需要去一趟紫宸殿,讨好一下自己那位老爹。 想着,他便开始移动轮椅。 还在吃饭的郁雾见爹爹似乎要出去,放下碗筷连忙跟上。 “雾雾是爹爹的小尾巴,不管爹爹去哪儿,雾雾都要跟上。” 郁柒宴:小狗皮膏药甩不掉怎么办? 紫宸殿离椒房殿并不远。 刚走到这附近,郁雾忽地警惕起来。 她看到一缕漆黑的雾气,呈线状,突然从紫宸殿的方向飘来。 “爹爹,一会儿在皇爷爷的寝宫汇合。” 郁雾来不及跟郁柒宴解释什么,给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后,快速跑开,去追赶那黑气。 她现在的速度,与昨日去养心殿救沅成帝的速度一样,郁柒宴都还没反应过来,小崽子像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 身后给他推轮椅的小太监都惊呆了。 “王爷,郡…郡主?” 那小太监支支吾吾的,感觉自己看到了江湖中的轻功高手。 “习惯就好,去找父皇吧。” 郁柒宴只是简单嘱咐了一句。 那句“习惯就好”显然也是用来宽慰自己的。 小太监:555~ 谁来替他发声? 快吓死他了! 郁雾这边,一直追着那黑气进了紫宸殿深处。 金丝楠木雕龙镶金大床上,沅成帝正侧身躺着,双目紧闭。 黑气贪婪地爬到他身上,贪婪地汲取他身上的帝王紫气。 “皇爷爷!” 她惊恐地喊了一声,沅成帝没有丝毫反应。 小奶团子手脚并用,爬上龙床,试了一下沅成帝的鼻息,惊得险些滚下去。 爷爷竟然没气了! 怎么可能? 昨日见他,他还是天庭饱满,长寿之相,且并无什么顽疾! “难道是这些黑雾做了什么?”她不确定地嘟囔道。 现在法力太低,不足以驱散这些黑雾。 但,不管驱散黑雾会不会让皇爷爷清醒,她觉得自己都该一试。 她咬破自己的舌尖血,往沅成帝脸上一喷,果然,他沾血的皮肤上开始冒黑烟。 郁雾怀疑,皇爷爷这是被人做了局,就算驱散他身边这些黑气,只要那最终的阵法找不出来,无法破坏,皇爷爷依旧有生命危险。 “如果可以借一下爹爹身上也存在的紫气,也许窝就能破了这些黑气。” 小人耷拉着脑袋,遗憾地望着床上躺着的沅成帝。 话音刚落,皇后从暗处出来,佯装刚进来撞见郁雾。 郁雾对她有一丝印象,昨日家宴看似与皇爷爷夫妻和睦,实际满心满眼皆是算计! “呀,雾雾怎么在这啊?” 她躲在暗处观察郁雾有一会儿,现在却装作不知道郁雾在屋里的模样,反被她吓了一跳。 “雾雾见过皇后娘娘。” “皇爷爷有些不舒服,已经睡着了,我们还是不要打搅他了。” 郁雾只是单纯的不想让这个看起来就很坏的女人碰皇爷爷。 “陛下不舒服,那应该请太医。” 皇后像是循循善诱教导孩子一般,耐心地跟郁雾解释道。 紧接着,她猛地朝门外大喊了一声:“温太医,进来吧。” 郁雾:? 太医来得这么快吗? 她总感觉皇后和太医都是提前来蹲点的。 一位倒三角眼的青年太医走了进来,郁雾心中嘟囔着「好家伙!」 一脸奸臣相! 说他没与皇后提前谋划些什么,都算她不会看相。 果不其然,下一秒,温太医高声大吼:“陛下…陛下断气了!” 皇后还一副不可置信地怒瞪着他,亲自去探了探沅成帝的呼吸,确定人果然没了气,在郁雾看不到的方向,嘴角竟露出一丝笑。 “小郡主,本宫不过是去给陛下取药的功夫,走之前他人还好好的,怎么你一来,陛下就出事了?”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谋害一国之君,更何况他还是你祖父,大逆不道!” 只是在一旁看热闹的郁雾:…… 莫名躺枪的她心中一阵怒火,刚要输出,就听爹爹磁性的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传来。 “得知父皇出事,第一时间不想办法解决,反而开罪他的孙女。” “皇后无凭无据,就说雾雾害死了她爷爷,与那发疯乱咬人的疯狗,又有何异?” 话说完,郁柒宴的身影也出现在了殿内,并且身后还带着原本侍奉皇帝的一大帮下人。 其中就有跟了皇帝一辈子的内务府总管福公公。 “肃王,你也太目无尊长了,竟敢骂本宫是疯狗?!” 皇后被郁柒宴气得脸都红了,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抓花他的脸。 “本王可没说这话。” 郁柒宴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回怼着。 爹爹来给小奶团出气,郁雾感觉心情都大好,跑到郁柒宴身边求抱抱。 郁柒宴则没好气地凝着她,质问道:“你说有要事,就是跑来这里被别人诬陷?” 他一直认为小家伙本事挺大,但为什么他一会儿看不住,小崽子就能被人欺负? 郁雾委屈巴巴地撅着小嘴,“是皇后娘娘坏,她说雾雾害死了爷爷,可爷爷还没死呢!明明是她想诅咒爷爷才对。” 一句话,郁雾也反过来诬陷皇后。 皇后被她气笑了,小贱人现学现用还挺快。 “胡说,温太医都检查过了,陛下确实没气了,小郡主到底是不承认陛下没死,还是不承认自己就是那凶手?!” 他们争论不下,一屋子的人,真正关心皇帝的,仅有福公公。 他眼神复杂地瞥了一眼温太医后,吩咐人去找其他太医。 郁雾紧忙拦下。 “福公公,爷爷并没有生病,他也并没有洗!” 小奶音坚定无比,让殿内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其他人是惊愕。 郁柒宴颇带老父亲的自豪。 皇后却是一闪而过的怨毒。 昨日丹炉爆炸,也是这个小贱人救下的沅成帝,要不然,她和哥哥代国公的计划就能成功了! 今天又是这般。 她倒要看看,这小贱人到底是真有本事,还是每次都被她赶得这么巧! 﨔 第二十六章 召正义之力,涤世间万恶 其他人是如何想的不重要,福公公很会抓重点地看向郁雾,如看救命稻草。 她既然这么说了,就一定有办法救回陛下! 昨天小郡主已经救过陛下一次了,这一次一定也行。 “小郡主不让老奴找太医,不知您可是已经有了救陛下的法子?” 对上福公公满怀期待的眼神,郁雾眼底也闪过一丝怒意,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想要害皇爷爷? “窝能救皇爷爷的。” “但我能力不够,需要向爹爹借点福运。” 小奶团子说着,像个球一样,自己抛向郁柒宴怀里。 她紧紧抱着爹爹,不断把他身上那些紫气吸入自己体内。 肉眼凡胎的众人,只见到了小郡主趴在肃王怀里猛烈地吸着小鼻子。 还以为她是说大话后,想找肃王给自己擦屁股,装可怜呢。 就连福公公心里也动摇了。 他可真是病急乱投医,怎能相信一个三岁孩子会救好皇帝? 皇后嘴角冷冷地掀起一抹笑。 已经在等着看这小贱人笑话了。 郁柒宴抱着她,被这么多人注视,腼腆地有些许不自在。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救你皇爷爷?” 没什么耐心的暴躁王爷,伸手戳了戳小奶团子的眉心。 郁雾正在吸收紫气,没停下来,就无法说话。 但她软乎乎的小脸有些鼓,像咬着牙一样,平常灵动的眼睛里也蒙上了一层雾气。 爹爹竟然这般不信任她,雾雾生气了! 她没法撅嘴,只能用眼神来表达不满。 “肃王,郡主还小,你怎么也跟着她胡闹?” “本宫是不信,她能有什么好办法让陛下死人复生。” 皇后冷嘲热讽的声音传来,腔调里满是对他们父女的责怪。 她一刻都等不了了,下令道: “来人,将陛下驾崩的消息传出去,让整个皇宫准备守孝。” “随便,再让人好好查查陛下的死因。” 说完,她换了一副阴历的表情,盯着郁柒宴。 “肃王,本宫事先提醒你一句,若证实了就是你怀中这小野种谋害的陛下,你与她,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她带着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仿佛已经除掉了肃王父女,沅成帝死了,自己的彰儿就能顺利坐上皇位。 日后,她也能高枕无忧。 郁柒宴微微仰着头,看着皇后那不可一世的模样。 “呵。” 他忍不住,轻笑一声。 “皇后,你太心急了,狐狸尾巴这么快就藏不住了?” 半身残疾的郁柒宴,就坐在那里,除了郁雾外,他比这满屋子的人都要矮上一截。 但此时,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是无人能及的。 清俊挺拔的脊背,始终是直挺挺。 眼神像寒冬的夜空,冷浸浸的,无声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如高傲的神明俯览众生。 先来一波气场碾压,随后,才带着命令的语气开口。 “小郡主说陛下还没驾崩!今日谁敢将此事传出去,我皇城司定割了他非舌头!” 若他不发威,众人都快忘了。 他手里虽然没了兵权,但还有皇城司。 那也是一府的疯子。 何人不知其手段雷霆、心狠手辣! 不过,吓唬吓唬其他奴隶还行,位高权重的皇后可不吃他这一套。 “肃王,你要反了天吗?” 她眼神里存着火,破声质问。 “本王就算是反了天,也自有父皇定夺,皇后娘娘无权越俎代庖。” 郁柒宴不屑地笑了一声。 用尽量温柔地语气催促怀里的奶团子,“你好了没有,若再不想办法唤醒你皇爷爷,本王也没办法护住你了。” 他也只是暂时将众人唬住罢了。 这个办法持续不了太久。 郁雾匆忙点头,比着剑指,将剩下一口紫气引到自己身上,这才算彻底完成。 “好了好了,雾雾现在感法力充沛,可以使用法术了!” 她方才几乎把郁柒宴身上的帝王紫气都引到了自己体内。 气运这东西,本就是可以借的。 现在她法力不够,但配上爹爹这真龙天子的帝王紫气,勉强可以强行调动。 为了让众人更加信服她的话。 屋内之人,有一个算一个,她在胸前结印,给每个人都开了天眼。 在天眼的过滤下,大家也都看到了围绕在皇帝身边的黑气。 皇后脸色铁青。 直言自己被吓到了,想要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但,郁柒宴怎么可能让她轻易离开! “皇后娘娘,你不是口口声声说雾雾害了父皇吗?” “不如留下来,替我们父女做个见证。” 他移动着轮椅,挡在殿门前,一脸真诚地看着皇后。 皇后比吞下一根针还要难受。 但脸上不得不赔着笑。 今天是自己小看郁雾那小贱人了! 陛下眼看被她救醒,自己暂时不能彻底与肃王撕破脸。 她朝郁柒宴露出个讨好的笑,紧接着,目光被皇帝身前的郁雾所吸引。 小奶团子身上发着金紫色的光芒,对着皇帝的身体,凭空画了一张大大的符箓。 嘴里也是念念有词: “以吾之名,召正义之力,涤世间万恶。” “诛邪,散!” 咒语念完,被开了天眼的众人看到从皇帝体内涌出无数黑气,一团一团的。 凡是碰到郁雾那金紫色的符箓,全部化如烟消散空中。 众人觉得,应该是邪祟魂飞魄散了。 龙榻那边阴风阵阵,他们这边却一切太平。 太神奇了! 更让他们感到神奇的是,小郡主的能力,竟如此高强! 这可比国师不相上下了。 他们也是曾见过国师扶摇子布阵做法的。 能直接改天换地,将昼夜颠倒。 做法时,亦是阴风阵阵,与此时龙榻那边的环境极为相似。 随着最后一团黑气被金符吞噬掉,皇帝也逐渐恢复了呼吸,睁开了眼。 郁雾重新掐了个指决,收了所有神通。 众人立马什么都看不见了。 而小奶团子也因强行调动法力身体不支,喉咙一阵清甜,呕了一大口鲜血。 沅成帝睁眼的第一幕便看到了这。 他的老心脏可经不住吓,直接蹦起来,抱住奶团子。 一直看向他们那边的郁柒宴也是一惊,顾不上皇后,紧忙朝自己女儿过去。 “雾雾~” “快传来太医!” 郁柒宴的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再晚一会儿,郁雾人就没了。 福公公也立马指挥身边下人行动起来。 与皇后站在一起的温太医反应过来,自己就是太医啊! 他快步上前,“陛下、王爷,请允许微臣给小郡主搭脉。” 沅成帝抱着郁雾,一脸心疼,根本没空理会温太医。 郁柒宴瞥了他一眼,他可不信任这人。 郁雾见是温太医来了,也撇了撇小嘴,往皇爷爷怀里缩了缩,“他坏,他和坏娘娘是一伙的,雾雾不要他来治病!” 﨔 第二十七章 改紫宸殿风水 奶团子的小嘴一张一合间,皇后吓得冷汗直流。 她来到沅成帝面前,噗通跪下,故作委屈。 “陛下明鉴,臣妾什么都不知道啊!” “方才,臣妾去给您取万古长春丹回来,就看小郡主来了,而您……没气了。” “臣妾心急如焚,错以为是小郡主伤了陛下您,这才与郡主和肃王闹出点误会。” 郁雾可一点都不想要卖她这个人情。 “才没有呢,她和这个坏太医串通好了,认定雾雾是凶手。” “还说要让雾雾和爹爹吃不了兜着走!” “对了,她还说,皇爷爷洗(死)了,太子伯伯就可以马上继位了。” 皇后都听懵了。 她哪儿说过彰儿继位的事? 沅成帝的脸色越发难看,挑眉凝着皇后。 “皇后,你就盼着朕死是不是?” 皇后全身都在打颤。 “陛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从来都没有说过这种话。” 她紧皱的五官,是都在为自己辩解。 脸上的表情丰富到能录像做表情包了。 “雾雾还是宝宝,小孩子心灵纯洁,不会说谎的。” 郁雾小奶音响起,软萌又可爱。 小孩子是不会说谎,但会胡说八道! 更让皇后无言以对的是,刚才聚在殿里的那些下人都走光了,周围无一人能替她作证。 沅成帝不再给她解释的机会。 “皇后,你太让朕失望了!” “罚俸三个月,抄经百遍,给朕和雾雾祈福。” “还有你温太医,你与皇后到底有没有勾结什么,朕不查了,不过,这太医院你待不下去了,收拾包袱走人吧。” 他心累地叹了口气。 若只按照小丫头说的,温太医只是赶来紫宸殿的速度有些快,的确不足以治他的罪。 皇后和温太医被带下去。 福公公也找来了个另一个太医。 这位是个留着山羊胡的老翁,看上去和蔼可亲的。 郁雾关他面相不错,终于让他把脉了。 搭上小奶团子肉感的手腕时,他脸色猛得一僵。 刚才进来时,皇帝脸都白了,肃王也眉头紧皱,满脸阴霾,他还以为郡主快不行了。 结果一看,就这? 郡主脉壮如牛,也丝毫没受身影影响。 老太医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嘴上却还是回应着,“陛下、肃王殿下,小郡主这是身体亏空太多了,今日又不知做了什么事力竭,怕是得好好养一段时日了。” 福公公刚才在殿外,给所有看到郁雾施法的奴才们下了司令,不许他们将此事说出,小心他们的九族。 所以,老太医并不知晓紫宸殿刚刚发生了什么。 “雾雾大概需要休养多久?” 沅成帝关心地问。 “这个,因人而异。” “不过,这几日切勿让郡主再劳累了。” “就连平常玩闹跑跳都要注意。” 老太医仔细叮嘱。 见他这副认真的表情,沅成帝父子都以为,他们再一个没看住,小崽子便会作死了。 原本也并不感觉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的郁雾,听了这些话,小身子一颤,小脸贴在沅成帝胸口,哇哇哭了起来。 “呜呜呜~爹爹、爷爷,雾雾不要洗呀!” “雾雾才找到爹爹,有了爷爷,雾雾还没好好孝敬你们呢!” 郁柒宴双目发寒,对自己的女儿心疼极了,可还是严厉呵斥奶团子,“别瞎说,本王和你皇爷爷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沅成帝也紧忙让老太医下去配药,“爱卿,给郡主用最好的药!” “是,微臣遵旨。” 老太医总算是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可以告退离开了。 他怕再待一会儿,郡主活蹦乱跳起来,皇帝和王爷还以为人回光返照了。 “宴儿,既然雾雾受了伤,这段时间,你就别回肃王府了。” “住在宫里,也方便太医问诊,让朕每日都见到你们,也能心安。” 正巧,郁柒宴还想向沅成帝说让他们可以留到腊八的事呢。 这回理由光明正大了。 “儿子也正有此意。” 郁柒宴毫不客气。 福公公端来了干净帕子和漱口水。 沅成帝亲自给小奶团擦去嘴角的血,让她也把嘴里的血漱干净。 待到感觉小团子状态好了些,他才将满肚子的疑惑问出。 “你们谁能好好跟朕讲讲,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朕对方才的事,没有半分记忆。” 郁柒宴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郁雾并推殿内众人后,才将自己发现的尽数与父子二人说明。 “那些黑色的雾气,都是讨债鬼。” “他们生前被人欠了大量的钱财或情债,死后灵魂被拘,被歹人练成了这种专门吸取别人气运的邪祟。” “雾雾已经把皇爷爷体内所有的邪祟除了干净,不过窝第一脚刚迈入紫宸殿时,便感觉这里磁场很不对,像是被人精心做了风水局。” “长期住在这种局势下,人会经常感觉到头晕,做点什么时都累,体力不够、精力不足。” “幸好雾雾发现了,否则再晚几日,最迟过年之前,即便没有那些讨债鬼吸气运,皇爷爷也会每况愈下,最终病死。” 小奶团子说起这些专业之事,像是瞬间长大了几十岁一般。 老成且熟练。 说到皇帝过年就会死时,更是眼神坚定,丝毫没有动摇。 郁柒宴也在不停观察自己父皇的表情。 小崽子没说一句话,父皇的脸色便苍白一分,但眼神里也全是对小崽子的深信不疑。 看来,郁雾说的这些问题,父皇身上的确一直存在。 自己这个做儿子太不孝了,父皇身体抱恙这么久,他竟丝毫不知情! 小奶团子带着父子俩在大到能踢蹴鞠的殿内转悠。 郁雾:“这个画不能朝西,朝东才对!”? 沅成帝马上行动,亲自给画转换地方。 郁雾:“这个盆栽不适合皇爷爷的八字!” 沅成帝喊进来两个小太监,让他们把盆栽扔了。 郁雾:“这个青花瓷花瓶是陪葬品,阴气极重!” 沅成帝直接抱起来,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郁雾:“……” 她走了一路,也给紫宸殿的风水重新布了局。 但,她始终没能找出欲害皇爷爷那人所布之局的阵眼。 她怕爷爷和爹爹觉得她能力不够,没敢与他们说实话,编瞎话道: “虽然雾雾给紫宸殿换了风水方位,但毕竟这里被邪祟围绕太久,一时半刻散不出去。” “爷爷不如也搬来椒房殿,与雾雾和爹爹一起住?” 小奶团子满眼期待地望着皇帝。 郁柒宴却象征性地训斥她一句,“放肆,紫宸殿荒废多年,怎能让父皇住到那种苍凉之地?” 郁雾不解地瞪大眼睛。 “荒废?” “可系咱们昨晚不是刚住过嘛?” “咱们还要一直在哪儿住到腊八呀!” 郁柒宴紧忙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把腊八捉奸苏氏的事顺口说了。 﨔 第二十八章 皇室的天,要变了 无凭无据的事情,告诉了皇帝,反倒会生更麻烦的事端。 “腊八怎么了?”? 沅成帝还是捕捉到了这个时间点。 郁柒宴急忙打圆场:“没有,她想吃宫里的腊八粥而已。” 父女俩对了个眼神。 郁雾终于机灵一回,连连点头认同。 沅成帝没再多问什么,到是对郁雾提议的去椒房殿住,欣然同意了。 当即,便让福公公给自己收拾行李。 主子没有下达死命令的事,在宫中传播的速度都是飞快的。 午膳刚过,皇帝要搬去椒房殿与肃王父女同住几日的事,便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闻此事,宫中上下也是一片混乱。 刚被罚了俸禄的皇后,气得全身发抖。 还在回味昨晚一夜风雨的苏氏,猛地一惊,生怕明日太子之位就换了人,自己也不再是太子妃。 听皇后的话,乖乖练字的沈嘉音,本就不会写毛笔字的她,一点练字的耐心都没了,她不明白郁雾那小野种怎这般命好。 卧在贵妃榻上吃糕点的郁雅,满脸怨毒,这样一来,郁雾那小贱人就有得是与皇祖父接触的机会了,她和哥哥岂不很快会被皇祖父遗忘?不行,她要去找郁杰,商量下对付那小野种的策略! 至于姜侧妃和宫中的其他妃嫔,都能或多或少感应到,北泫皇室的天,快变了。 她们每个人都心知肚明,肃王就算是残了,也照样圣倦极浓。 只有还在宫外斗蛐蛐的太子,此时此刻还能因为他的大元帅战胜了,而尽情地开怀大笑。 但,苏氏派去寻他的人,将这消息传递到他耳中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住了。 若是郁雾此时在现场,定要问一句:太子伯伯怎么不笑了?是天性不爱笑吗? 强行调动法力,对郁雾的小身板伤害还是蛮大的。 回到椒房殿后,她便一直昏睡。 郁柒宴和沅成帝知道她今日累坏了,也没有打搅她。 她就算再怎么本事大,不过也才是个三岁娃娃。 她小小年纪,承受了太多。 一连几天,小家伙的情绪都不高涨,状态也很低沉。 整日几乎都窝在郁柒宴怀里,除了吃饭、睡觉,几乎鲜少做旁的事。 小猫们关于沈若吟那块玉佩,和东宫的其他有利消息,没有传回过,郁雾也更蔫了。 沅成帝为了哄她,赏赐了她很多东西,都让人抬回肃王府了。 郁柒宴也快变成了一个全职带娃的奶爸。 在皇宫中的日子很是悠闲,除了带孩子就是陪老人。 时不时,椒房殿门口能来一两个皇帝的妃嫔,带着自己认为较为贵重的礼物。 巴结肃王之心,连路过的老鼠都看得清楚明了。 但,除了静嫔的东西外,其他人的礼,郁柒宴都退了回去。 本就没什么交情,也不想无功受禄。 静嫔不同,她是这后宫之中,郁柒宴母妃莲贵妃唯一的闺蜜。 她性格温婉不争,因此也不受宠,没什么存在感。 即便如此,她的儿子还是在出生时,便被害死了。 祸福相依,她生的两个女儿三公主、五公主,都健康长大成人。 莲贵妃去世之后,她也是整个后宫最照顾郁柒宴、裕禄恪之人。 可惜她能力有限,又受皇后制衡。 即便是滴水之恩,郁柒宴也铭记于心。 “早听闻王爷认了个干女儿,臣妾也没什么能送你们的,亲自绣了这双虎头鞋,希望能合孩子的脚。” 静嫔说话都温温柔柔的。 她的绣工是整个皇宫最好的。 母族无法帮衬她太多,生的两个女儿也不争气,俸禄不高的她,在皇宫四处打点下人所用的钱,也都是她自己绣花赚得。 三年前的郁柒宴偶尔能接济她。 但腿瘸后,自己活着都费劲的郁柒宴,也很久没与她有过什么交集了。 她日子过得清贫,郁柒宴知道,来送礼的这些人里,应当也就属她是真心来看望孩子的。 小奶团子也很喜欢这双鞋子,听说是给她的,毫不客气接过来左看右看。 “娘娘有心了,雾雾,快谢谢静嫔娘娘。” 郁柒宴见郁雾喜欢,连忙让她先道声谢再穿。 他们要做有礼貌的好孩子。 “蟹蟹静嫔奶奶。” 小奶音托着长长的尾音,黏黏糊糊的。 “诶呦,小郡主莫要喊错,臣妾可当不起小郡主这声奶奶。” 静嫔快吓死了。 她本就不是肃王的生母,也不是嫡母,要是让皇后知道,郡主不喊她祖母,而喊自己祖母,非又被她开罪不可。 郁柒宴也不想让静嫔为难,纠正小崽子道:“叫娘娘就行。” 郁雾撅着小嘴。 皇家真是麻烦。 “好叭,静嫔娘娘。” “不过,雾雾稀饭娘娘,娘娘身上有金灿灿的贵气,是个大富大贵很有钱的银!” 小奶团子喜笑颜开。 她跳下郁柒宴的怀抱,朝静嫔伸开双臂,想让她抱抱。 静嫔的心都被这小丫头融化了。 精雕玉琢的瓷娃娃,长得如郁柒宴一样好看,乖巧可人的。 她亮晶晶的大眼睛像是能摄人心魄一样,让静嫔一眼入迷。 得到了郁柒宴的许可,她抱起柔软的小娃娃。 小奶团子穿着毛茸茸的袄子,热乎乎的,在这冷冽的寒冬,瞬间成了静嫔顾冷身躯的慰藉。 她那不争气的两个女儿,都还没给她生出个外孙呢,今日抱了郁雾,她也算是圆了抱孙子的梦。 她还亲自为郁雾穿上了虎头鞋。 尺码刚好合适。 让她自己都觉得喜出望外。 可惜,要让孩子失望了,她真不是有钱人。 冬日的暖阳下,两人的笑脸都格外灿烂。 沅成帝刚刚下朝,悄然无声地回到椒房殿。 刚到门口,便看到了这幅温情画面。 若静嫔自己不出现,他都快忘了自己还有这样一个女人。 细细想想,她与世无争的性子,的确和其他妃嫔天壤之别。 难怪会让雾雾喜欢。 见皇帝来了,郁柒宴和静嫔纷纷行礼。 郁雾不管不顾,拉着皇爷爷的手,给他看自己的新鞋子。 得知这样一双巧夺天工的鞋子,完全是静嫔一针一线亲手缝制的,沅成帝再次对静嫔刮目相看。 不远处的枯树丛里,郁杰、郁雅二人探着脑袋往他们这边望。 这几日,沅成帝所有的空闲都用来陪郁雾了,他们想要见皇祖父一面,都被福公公以各种理由拒绝。 他们自从出生,便一直生活在皇宫,沅成帝对他们虽不怎么关心,但也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郁雾一来,他们想见皇祖父一面都难。 兄妹二人知道,自己在皇祖父心中的份量岌岌可危! “哼,不就是一双鞋子吗?” “有什么可漂亮的?” 郁雅嘟着嘴,对郁雾嫉妒到瞳孔冒火。 “确实没什么特别的,但只要穿在郁雾脚上,皇祖父都会喜欢。” “就像我们皇祖母永远比不过那死了二十多年的莲贵妃;我们父王也永远不及七皇叔!” 郁杰的几句看似无心的话,让郁雅心中对郁雾的恨意尤盛几分。 﨔 第二十九章 遇到他们准没好事 前几日皇祖父还因为那小野种责罚了皇祖母,更让郁雅气不过。 她这一肚子的坏墨水,在妒火的催化下,结成了毒丸。 “哥哥,我有个办法整她一下。” “若顺利,她将永远消失于世,若不顺利,我们可以把罪推到那个沈嘉音身上!” 郁雅贴到郁杰耳边,低声说着自己的计划。 她就是想要这宫里所有的独宠。 郁雾她视为眼中钉,沈嘉音,她也想除掉! 天助他们。 此时一个小宫女从椒房殿出来,经过他们藏身的枯树丛。 入夜,月色在乌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 刚刚沐浴完的小奶团子,怎么都找不到上午静嫔送的那双虎头鞋。 问了周围宫女,都说没看见。 她动员大家一起找。 黑灯瞎火中,众人打着灯笼,在椒房殿院内寻找。 院里找完没有,又跑到外围去找。 终于,那偷拿了她鞋子的宫女,自导自演地跟她说找到了。 “小郡主,鞋子找到了,就在院后的池塘边。” 椒房殿后身的确有一片池塘,莲贵妃酷爱莲花,那是沅成帝特意为她建的,让她夏天时来种花。 听说鞋子找到了,郁雾第一个冲过去。 郁雾是独自跑来的,宫女还在后面追她呢。 她真的很喜欢这双鞋子,更不想辜负静嫔的好意。 人家刚送的礼物,她就弄丢了,怎么也说不过去。 冬日气温低,池塘上也结了薄薄的一层冰。 此时,鞋子正安静地躺在池塘边的冰块上。 岸边,是无数形态各异的石头。 郁雾爬到石头上,想要去捡鞋,但由于小胳膊太短了,根本够不到。 她感觉自己只有踩到冰上才能拿到鞋子。 只是不知这冰面是否结实。 试探着踩了几下。 隐约间,她听到耳畔有幼童谈话声。 “嘉音妹妹,这里晚上的风景绝佳,你刚进宫,许多地方都不熟悉,等日后有空了,我们兄妹定多带你出来走走。” 郁雅揽着沈嘉音的臂弯,笑脸盈盈。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俩是一对极其要好的姐妹。 “来,我们去池塘那边走走。” “水都冻住了,还能滑冰呢。” 郁杰也跟着应和着。 沈嘉音看起来任他们摆布,她心中始终觉得这两兄妹今夜约她来此,准没好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本也是不想来的,可怕本就与他们不亲近的关系,会更加势如水火。 无奈,也只能硬着头皮来了。 已经踩在冰面上的郁雾听到三兄妹的谈话声,心中一阵烦闷。 不是冤家不聚头。 在这都能遇到她们三人! 真晦气。 这么想想,她突然觉得右眼皮开始猛烈地跳动。 她心中猛烈一惊。 本想着捡到鞋赶紧回去,结果下一秒,脚下的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冰面开裂。 索性她体重较轻,还坚持着没掉下去。 即便郁雾真的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竟也有些双腿打颤。 她必须立刻上岸。 刚用力抓住一块石头,郁雅惊奇地声音从她头顶传来。 “这不是雾雾堂妹吗?” “这么晚了,你也来滑冰?” 郁雾:…… 她感觉自己好像北冰洋冰面上的海豹,脚下是摇摇欲坠的冰块,周围是三头虎视眈眈的虎鲸。 看到面前的郁雾,沈嘉音也愣了一瞬。 她显然没有意识到郁雾也在这里。 本以为兄妹俩今夜是本着自己来的,没想到是想杀一儆百给她看。 “跟你们没有什么好说的,让开,本郡主要回去了。” 郁雾也不是个任人捏的软包子,惹不起他们,还躲不起嘛? 她小手扶着石头,想要走向另一边爬上去。 但郁杰一直跟着她,她往那边走,郁杰就堵住那边。 郁雾被气得火冒三丈。 但她现在还真只能留在原地,本就不结实的冰面,再走下去,可真要都碎了。 “好狗不挡道!” 包子也是有脾气的。 郁雾捡起岸边的小石子,朝郁杰扔出。 还打得挺准,一次便中。 郁杰捂着脑袋嚎了一声,也捡起块石头朝郁雾打去。 郁雾身子灵活,他根本打不中。 三两下后,他气炸了,浑身都在发抖。 恨不得下去按着郁雾打一顿。 但想到他们来此的真正目的,还是强忍下心中怒火。 “郁雅。” 他提醒郁雅一声,示意她计划可以进行了。 郁雅从头上取下一根金簪,往郁雾脚边一扔,随后拉着沈嘉音,一脸乞求。 “好妹妹,能帮姐姐捡一下吗?” 沈嘉音:? 被资本做局的竟是她! 郁雾:! 这俩兄妹好手段,好一个一箭双雕。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郁雅这那是乞求沈嘉音帮忙,分明就是威胁她。 今日这簪子,她若不捡,日后别想在东宫过一天安生日子。 身为嫡女的郁雅,和嫡长子的郁杰,有得是办法磋磨她到生不如死。 沈嘉音就被架在那儿。 她小手握拳,不知要不要赌一把。 但处于冰面上的郁雾不希望她下来,因为这薄冰可经不住她们两人的体重。 她弯腰捡起金簪,“小雅姐,既然都掉下来,不如送我好了。” 话落,她没脸没皮地戴上了簪子。 沈嘉音:? 小野种今日竟帮了自己?! 郁雅可不依不饶,“说给你了吗?你就戴?你是要饭的吗?这么不要脸!” 郁雾晃悠着小脑袋,“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郁雅被她气得直跺脚,她拉过沈嘉音,没耐心地命令道: “去,给本郡主把簪子抢回来!” “抢到就给你了。” 她下意识把沈嘉音当成了那些拥护她的宫女,使唤起来,丝毫不客气。 第一次被当跟班使唤的沈嘉音,也心中不服。 她在想办法破局,郁杰可不给她这个时间。 他仗着自己长得高壮,一把将沈嘉音推了下去。 沈嘉音砸在冰面上,也成功将冰砸碎了,带着郁雾一起掉落池塘。 郁雾:是祸躲不过,真野种堂哥不讲武德! 冬日刺骨的冰水一激,郁雾的小腿一个抽筋,原本会水的她都游不上来了,无力地往水里沉。 好在她学过避水咒,可以在水里呼吸。 沈嘉音的状况就糟糕了。 她本就不会水。 挣扎一会儿,更是直接沉底。 岸上。 “救命啊,雾雾郡主和嘉音县主落水了——” 两兄妹佯装好人,为她们去寻救援。 一时间,吵闹声贯彻整个后院,就连远在椒房殿那边的人,都能听到嘈杂声音。 﨔 第三十章 亲自下去找人 沅成帝和郁柒宴等人,得知消息赶来时,之前跟着郁雾找鞋的那些宫女正在池塘里捞人。 “雾雾,朕的乖孙……” 老皇帝泪眼婆娑地望着池面。 “参见陛下。” 见皇帝来了,众宫女、太监纷纷朝他行礼。 “别参见了,快,快把朕的乖孙找出来,比什么都强!” “若人有个三长两短,朕要你们所有人陪葬!” 沅成帝给他们下了死命令。 又跳下去了几个找人的。 连司刹都亲自来了。 一旁,郁雅已经哭得泣不成声。 失去了两个妹妹,仿佛比要了她的命还痛。 郁杰在旁安慰,脸色也带着悲哀。 郁柒宴注意到他们,他总感觉这两个就是在猫哭耗子。 他推动轮椅,往那边走去。 沅成帝见状,也一脸阴沉地跟了过去。 郁杰反应极快,知道皇祖父和七皇叔定会问他们话,主动上前一步,将提前编好的话术说明。 “今日月色尚佳,我们兄妹带着嘉音妹妹一同来这边散步,恰巧遇到雾雾妹妹在池边捡鞋,嘉音妹妹曾认识雾雾妹妹,所以想帮帮她。” “冰面太薄,承担不住两人的重量,这才使得他们落水。” 说着,郁杰自责地跪地请罪。 “都怪孙儿这个当哥哥没照顾好两位妹妹,请皇祖父罚我吧,别牵连了小雅,她已经因两位妹妹的事哭到现在。” 郁杰从容不迫的讲述着。 心理素质极强的他,丝毫没有因为说谎而觉得不适。 “你的确该罚!” “带着小雅给朕滚回东宫,老实待着,别在这添乱!” 沅成帝的确生气,但想到郁杰也是个才六岁的孩子,妹妹落水他的确没什么办法救人。 成功脱身的兄妹二人,可是片刻都不想在这待着,紧忙跑了。 “嘉音县主找到了!” 就在这时,池塘那边,一个宫女兴奋的喊声响起。 父子两人往那边过去。 沈嘉音早已呛水昏迷,几个宫女用毯子包着她,正在积压她胸腔里的积水,三五个御医站在一旁随时候着。 没见到郁雾,沅成帝连忙追问:“雾雾呢?她还没救上来吗?” 众人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不会的。” “那孩子在沈家磋磨三年都没死,不会这么轻易出事!” 郁柒宴也已经坐立难安了,他不断给自己洗脑,郁雾会没事。 “在沈家磋磨?” 沅成帝质问道。 他虽知道郁雾曾是沈家小奴一事,但没想到她会被磋磨。 难怪,雾雾会那么瘦小! “沈家!” 他低声念叨着。 很快,眼中的光冷却如寒霜。 昌乐县进贡的硝石爆炸一事,他还没找整个昌乐府衙交代呢,正好。 “阿福,传令下去,把整个昌乐县衙的人都给朕关起来。” “无论硝石一事与他们有没有关系,都把县令、县丞二人各打三十板子。” 福公公拱手照做。 郁雾还是没有被捞到。 沅成帝不想再等了,他打算亲自下去找人。 “父皇不可,那池水冰冷刺骨,您年纪大了,使不得。” “雾雾是我的女儿,儿子亲自下去找人。” 郁柒宴拉会沅成帝,自己颤颤巍巍从轮椅上站起来,龟速往池塘边挪动。 见他原本残疾无知觉的双腿竟能动了,沅成帝瞳孔骤然放大,眼里盛满惊喜。 可他还是叹了口气。 凭宴儿这速度,走到池塘边怕是就要半个时辰。 父子拉扯间,就见,池塘的正中间升起一道金光。 瞬间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球。 金光落下后,浮出水面一只足有正常荷叶大小的乌龟,龟背上,驮着个草莓糯米糍小团子。 团子手上,还攥着一条金灿灿的金锁。 方才沉入池底,郁雾被一群小鱼拉着看了些「重口味」的东西——白骨。 那些白骨几乎都是幼儿,或还没成型的胎儿。 听小鱼们说,宫中这些年所有的死婴都会扔在这里。 在尸骨中,她捡到了这条金锁。 这回,真不是小奶团贪财,吸引她的是金锁上的字,「彰」! 有谁会和太子伯伯重名呢? 大乌龟慢慢爬到岸边,司刹接过郁雾,将她抱出来。 一群宫女拿着棉被、毛巾围过来。 给她简单地擦水后,裹得严严实实。 “诶呦,朕的乖孙儿,心疼死朕了!” 沅成帝第一个扑上去的,郁柒宴都没抢过他。 从宫女手上接过来奶团子,他抱在怀里,亲着她的小脸蛋,老泪纵横。 甚至他自己都不清楚,这么多孙子孙女,偏偏对着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孙感情最深! 郁柒宴等在沅成帝身后。 他幼时的经历,让他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但今日,当得知小崽子落水那一刻,他惊得也都失去了表情管理。 如今,女儿失而复得,他心中的喜悦不亚于打了胜仗。 他已经失去孩子娘了,不能再失去孩子。 郁雾,就是他郁柒宴在这世上最宝贵的东西! “爷爷别难过,雾雾没事,雾雾会闭气,水淹不死窝的。” 奶团子糯糯唧唧的声音响起,她挥舞着小胖手,擦了擦沅成帝脸上的泪。 “父皇,那池水彻骨寒冷,雾雾的身子受不住,不如我们先回椒房殿,升起炭火,让她取取暖再说。” 郁柒宴虽不想打扰祖孙二人。 但作为父亲,他对女儿的担心也只多不少。 沅成帝点头认可。 “爹爹~” 眼神注意到后面的郁柒宴,郁雾朝他伸出双臂,示意也想让他抱抱。 没办法,她要雨露均沾,要不然这个喜怒无常的爹爹,又该吃醋了! 沅成帝只当小孩子受了委屈后想找自己爹娘求安慰,便把团子给郁柒宴抱着。 小家伙刚一入怀,郁柒宴心跳都停了半拍。 明明裹了一层厚棉被,怎身上还是什么凉的? 他俊俏的脸上升起一抹戾气,瑞凤眼底闪过一丝寒意。 他丝毫不信刚才郁杰的话,想听郁雾亲自说明到底是如何落水的。 那害她落水之人,他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回到椒房殿,宫女们又给郁雾洗了一次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郁家父子二人,都在正殿,烧着炭火,等着她这个块小奶糕。 小家伙过来时,只感觉屋内暖和的像是要蒸桑拿。 “雾雾,你跟我们说说,到底因何落水。” 郁柒宴郑重地问,一脸严肃。 把沅成帝都吓了一跳。 “宴儿,你怀疑小杰说谎了?”他狐疑地问。 郁杰的故事堪称天衣无缝,找不出任何纰漏。 郁柒宴也知道那对兄妹是从小在父皇身边长大的,自是在他心中的份量不轻。 他先将郁杰的说辞跟郁雾讲了起来。 话至一半时,郁雾双拳紧握,呲牙咧嘴、怒目圆瞪。 明明是个可爱的小糯米团子,此时的模样,却像极了地狱里青面獠牙的小鬼。 “郁杰说,嘉音县主是为了帮你捡鞋才掉下去的。” 郁柒宴最后一句话说完,郁雾实在忍不住了,怒发冲冠地大吼: “他放屁!” 﨔 第三十一章 毛茸茸能治愈一切 小奶团子秒变输出机关枪。 这前后的反差,让沅成帝看得一愣一愣的。 郁柒宴扶额,默默让下人将房间内的火盆撤掉,给小火球降降火。 “乖孙,到底发生了何事,谁欺负你了,你跟朕说,朕定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见小奶团子这一脸如青面小鬼般的怒相,沅成帝心中也有了大概猜测。 怪不得宴儿怀疑郁杰,看来这其中真相必有诈。 郁雾平复了一下心情,一五一十地讲事情原委。 满屋都震惊了。 郁柒宴更是脸色骤变,咬紧牙关,浑身戾气暴涨。 “郁杰、郁雅二人才不过六岁,竟做出此等狠毒可怕之事,四哥的孩子,是如何管教的?” “父皇,儿子必须去东宫,给自己的女儿讨一个公道!” 沅成帝面色凝重,没有说话。 郁雾还以为他不信任自己,连忙补充自己没说谎,沈嘉音也是证人。 她虽不喜欢沈嘉音,但确定在这件事上,沈嘉音一定会帮自己。 除掉郁杰、郁雅,对沈嘉音来说,也算是解决了两个麻烦。 “对了,那个什么嘉音县主如何了?” 沅成帝似乎也才想起还有沈嘉音这么个人。 方才将她救上岸后,除了那些下人,没一个人管过她。 福公公:“回陛下,嘉音县主还在昏迷,太医说若是挺不过今晚,恐性命垂危。” 屋内一时间又安静了。 郁柒宴不想再等了,“雾雾,过来。” 他将郁雾抱在怀里,让司刹推着他的轮椅去东宫。 见他们三人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要走,沅成帝吼道:“宴儿,你回来!” “朕理解你想给自己女儿讨公道的心情,可嘉音没醒,仅凭雾雾一人之词,没有实证。” “就算是朕,也不能如此武断,认定就是郁杰、郁雅害了她们!” 沅成帝虽脾气不好,可也不是个昏君。 仅听三岁孩子的片面之词,便处罚自己另外两个孙儿,恐落人口舌。 那些言官们的唾沫,定要把他淹死了。 上奏的折子更是会压死他。 最关键的是,他以后还该如何面对太子、皇后他们? 身为一国,也是一家之主,他不能如郁柒宴一般肆意妄为。 郁柒宴没有回话。 他理解沅成帝,但此事自己绝不会就这么算了 幸好雾雾并非普通孩子,若她也像那沈嘉音一样昏迷不醒,自己真不确定能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直接发疯,或者屠宫。 郁雾虽不太通这些复杂的道理,但大致还是明白了爹爹和爷爷的忧虑。 她没有强求他们帮自己报仇。 不过这个仇,她牢牢地记在了心底。 男人都靠不住,她要想个办法自己报复回去! 就在这时,负责处理郁雾那身脏衣服的宫女跑了过来,“王爷,这双静嫔娘娘送的鞋没怎么脏,奴婢见小郡主挺喜欢的,不知该不该留?” 鞋! 郁雾的眼神瞥到那双湿答答的虎头鞋,眸光淡淡闪烁。 对啊,自己的鞋就放在寝殿里,为何洗完澡后就突然不见了? 她将自己的疑惑与郁柒宴说明。 “爹爹,泥嗦(你说),系不系很有七窍(蹊跷)?” 小奶团子气得涨红了脸,本就说话打结的舌头,此时因着急,更吐字不清。 郁柒宴的眼神深邃而锐利。 小崽子带人满院子找鞋的时候,他也是知道的。 好好的鞋,怎就突然自己长翅膀飞了? 还不去别处,偏偏去了池塘那边! 父女二人的对话,沅成帝也在分析。 若把这前因后果加起来,雾雾落水可能真不是巧合。 “小桃,自本王和郡主入宫以来,你是一直负责近身照看郡主的。” “今日晚膳后,郡主第一次沐浴时,可有什么人进过郡主的寝殿?” 那名叫小桃的丫鬟手里还捧着郁雾的虎头鞋,突然被郁柒宴问话,紧张地鞋子都掉了。 不等她回答,郁雾无奈打断: “爹爹,你若想打听消息,可以问猫头鹰蜀黍呀。” “它的巢就在雾雾屋外的大杨树上。” 可能是爹爹长得太吓人吧! 这些椒房殿的小宫女平常在自己面前还很正常,有说有笑的,到了爹爹面前,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地。 小桃感激地瞥了郁雾一眼。 她们这些下人的确都很害怕有着活阎罗杀神名号的肃王。 在他面前,那可是一个不小心,就要人头落地的。 “走吧,我们去找那猫头鹰。” 郁柒宴示意司刹。 说完,还给了沅成帝一个跟不跟着一起去随便他的眼神。 “不用去找,它们都在门外等窝呢!” 提起这些毛茸茸的朋友,小奶团子高兴地笑着。 仿佛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毛茸茸能治愈一切不开心。 整个皇宫的小动物得知她落水的消息,都心疼坏了,从各个地方赶来慰问她。 她方才着急来见爹爹和爷爷,都没来得及跟它们报个平安。 果不其然,司刹一推门,门外,一排排站好了无数小家伙。 野猫、侍卫犬、各种品种的鼠类,甚至还有郁雾的羊奶娘。 屋檐上则站了一排鸟,其中真有一只看上去年岁颇高的猫头鹰。 “大家嚎~” 小奶团子像个老干部似地,挨个走到这些小动物身边与它们互动。 最后,将其他动物都送走了,唯独留下那只猫头鹰。 “咕咕咕——” 猫头鹰落到她的肩膀上,低语道: 「雾宝,我只看到有人在你寝殿门口鬼鬼祟祟,怀里像是藏了什么东西。」 “窝把所有宫女都叫出来,泥帮忙认认脸好吗?”郁雾请求道。 「阔以!」 猫头鹰点头同意。 郁雾与福公公交接,让他去召集人过来。 不等人聚全,一个宫女哭哭啼啼地跑过来,面色苍白,结巴道: “不,不好了!杏,杏儿……死…死了!” 她说话都带着颤音,明显是惊吓过度。 杏儿? 郁雾对这宫女有点印象。 “就是她!” “就是这个杏儿告诉雾雾虎头鞋在池塘那边的!” 郁雾激动地直拍大腿,不过拍地是郁柒宴的腿。 小崽子没轻没重,手劲跟着心情走,把郁柒宴疼得只能咬牙忍着。 不过这也是好事,证明他的腿部神经都已经恢复正常,离站起来走路不远了。 一行人风风火火赶到杏儿尸体旁。 郁柒宴和司刹都是皇城司的人,有断案的基本经验,经他们验尸,人是毫无征兆被凶手从正面一刀刺入心脏的。 且是熟人作案,因为杏儿死前无半分挣扎。 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会被杀。 这凶手也极其残忍,也很是专业,手起刀落,杀人不眨眼,没有丝毫迟疑、犹豫。 堂堂天子住的皇宫,存在这等凶徒,让沅成帝也吃了一大惊。 﨔 第三十二章 最尊贵的公主 众人翻动着杏儿的尸体和遗物,想寻一寻更有利的线索。 杀她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指使她偷鞋,欲谋害郁雾和沈嘉音之人。 不过可惜,除了一袋皇室专用的银子外,别无其他特别的东西。 “吱吱吱——” 正当大家觉得此事线索已断时,一只小老鼠捧着一颗亮晶晶的宝石,欲将宝石送给郁雾。 「雾宝,谢谢你这几日给我们吃满汉全席。」 「我们鼠鼠家族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颗亮晶晶的石头,是我刚捡的,很漂亮,你把它戴在头上,一定很好看。」 「刚才有了穿得很富贵的小男孩儿,头上就戴着这颗宝石!」 见小娃娃又和动物聊天,沅成帝好奇地也凑了过来。 郁雾没瞒着皇爷爷,将鼠鼠的话和宝石的事都说了。 沅成帝原本还是蹲着的,看清小奶团子手里的宝石后,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冰凉的地上。 痔疮都要裂了! 不过是气的。 如果他没记错,那宝石正是郁杰郁雅兄妹六岁生辰时,自己亲手送他们的礼物。 郁杰的是这块蓝色的,郁雅的则是粉色的。 他们一个镶到了发冠上,一个做成了项链。 沅成帝不敢相信,郁杰才六岁,竟能做出如此恶魔行径! 又是谋害亲妹;又是直接杀人! “摆驾东宫,朕要扒了那小子的皮!” 怒不可遏的沅成帝踉跄起身,他眼神锋利,仿佛只要被他看一眼,就能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痕。 “宴儿,你和雾雾就别去了,朕答应你们,一定给雾雾报仇!” 临走时,他还特意嘱咐不让郁柒宴和郁雾跟着。 他怕自己一会儿忍不住杀人时,吓到宝贝孙女。 “不行不行,雾雾也想去看耶(热)闹。” 她不亲自看着那两兄妹倒霉,心里不痛快。 郁柒宴表情复杂。 他觉得不让小崽子过去,也许是好事。 避免了一会儿神仙打架,惹火烧身。 他轻声哄道: “现在时候不早了,马上三更天了,某人是不是该睡觉了?” “本就不多的头发,再熬下去要成姑子了!” 听到头发会掉光光,小奶团子紧忙摊开小手,双手抱头,护住头发。 她才三岁,可不想变成秃头小宝贝。 郁柒宴将她送回寝殿时,郁雾猛地想起在池底见到的婴儿尸骨,还有自己捡的那刻了「彰」字的金锁。 她将这些事毫无保留地告诉了郁柒宴。 “爹爹,泥嗦,皇宫里为什么会死那么多婴儿呀?” “还有,金锁上又为什么会刻太子伯伯的名字咩?” 小奶团子盘腿坐在床沿上,一脸纯真地望着眉头快拧成麻花的郁柒宴。 郁柒宴手里攥着那金锁,若有所思。 金锁打造的工艺,是三十年前左右的。 而据他所知,三十年前,宫中出生的孩子,仅有太子取了「彰」这个字为名。 其他的,即便已经夭折,也并无一人叫这名字。 太子和皇后,到底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到小崽子睡着,郁柒宴给她掖了掖被角,离开她的寝宫。 站在门口,深冬冰冷的寒风吹在身上,郁柒宴悠长地凝着东边的那座宫殿。 同一时间,东宫。 皇后在沅成帝那儿安插的眼线,早早就把郁雾、沈嘉音落水的事儿,还有沅成帝发现这事儿和郁杰有牵连的消息,一股脑儿地传给了她。 她也是不顾卸了一半的妆容,火急火燎地赶往东宫,询问情况。 得知自己这两个愚不可及的孙子、孙女做出这等蠢事,皇后恨铁不成钢地怒瞪他俩,真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们。 她现在虽对沈嘉音有些好脸色,但也仅是觉得她可以利用罢了。 她的心头肉,始终是这两兄妹。 因为整个东宫,只有他们与自己有真正的血缘! “糊涂啊!糊涂啊!” 皇后气得直捶桌子。 两兄妹跪在她面前,脸上没有半分悔意。 “哼,郁雾那个野种,真是命大,我就应该先给她一刀再将她推入池中!” “还有那破宝石,早不掉晚不掉,偏偏这时候掉了。” “那尚衣局,他们才是最没用的!” “皇祖母,我要让他们都死!” 郁杰懊悔极了,小鼻子都在用力紧着。 皇后瞪了他一眼,本想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但他毕竟只是个六岁的孩子,能想到除掉对自己有威胁之人,就已经不错了。 “好了,还是先想想一会儿怎么应付你皇祖父吧!” 苏氏忙着跪下,求情道:“母后,您一定要想办法救救他们啊!” 这不用苏氏说。 但,眼下,皇帝那边证据确凿,想要将两个孩子都保下,估计是不太现实。 皇后也愁得又长了几条皱纹。 片刻,她的目光移到了只是低着头,一直没说话的郁雅身上。 “两个都保下绝不可能,不如舍一个,留一个。” “左右,只是死了个下人而已,你们皇祖父又不能真杀了你们,顶多将你们送去宗正寺罢了。” “小杰、小雅,本就是龙凤胎,相貌相似。” “小杰把衣服脱下来,给你妹妹穿上吧。” 皇后没有点明。 但仅说这些,众人也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郁雅脸色苍白,呼吸一窒,僵在原地。 “小雅,听话,皇祖母答应你,不会让你在宗正寺待太久,等你哥哥继位登基,你照样是北泫最尊贵的公主!” 也只是个公主,又不能继承大统,随时可以牺牲。 她特意越过太子,只说了让郁杰登基。 这屋中没有旁人,她也不必再装成那个为了太子不惜一切的慈母。 郁雅同不同意不重要。 郁杰和苏氏都没有任何异议。 他们知道,皇后的计划已经在实施了,若是没有肃王和郁雾那对父女,也许早在家宴那日就成功了。 他们也都信任皇后,绝不会拖得太久。 “就这样吧。” 皇后留下这句话后,便趁着沅成帝没来之走了。 郁雅被苏氏和宫女强行换了衣服。 怕一会儿沅成帝来了,郁雅反悔坏事,苏氏还一直在给她画饼。 郁杰也一再向她保证,会尽快接她出来当公主。 郁雅即便不愿意,也没有丝毫办法能反抗。 那没用的太子爹,这几日一直沉迷醉酒,喝得五迷三道,早睡着了雷打不动。 她现在别无依靠。 而且,她清楚明了,若自己不按照皇祖母、母妃和哥哥说的做,后果只能更加严重。 﨔 第三十三章 来人,赐白绫! 沅成帝赶到时,郁杰穿着寝衣,睡眼惺忪地从自己寝殿出来。 而郁雅则穿着郁杰的衣服,戴着那顶丢了宝石的发冠,窝在苏氏怀里哭个不停。 “你还有脸哭?” “杀人的时候怎么不知道怕?” 沅成帝一来,便抽出佩剑,怒指着她。 苏氏将郁雅护在怀里,装作根本不知发生了何事,满脸惊恐地看着沅成帝。 “父皇,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雅才六岁,怎么能杀人呢?” 她极力为自己女儿辩解。 她也舍不得女儿去宗正寺,还在天真的期盼着皇帝能不再追究。 “呵。” “郁雅,你真是好手段。” “谋害亲妹落水,杀死宫女,还穿着你哥哥的衣服,想要嫁祸给他!” “家门不幸,朕怎么就有你这样的孙女?!” “真是连雾雾半分也比不上!” 皇帝将尸体和证据都叫人抬上来时,连郁杰也震惊了。 他还是太年轻了,做事不够天衣无缝。 这次,也算是他害了妹妹。 原本还在哭的郁雅,听到皇祖父那句比不上郁雾,顿时发飙一般跳出苏氏怀抱。 “郁雾、郁雾,自从三日前她进宫,皇祖父心里、眼里就只有郁雾那都不知谁生的野种,何曾还有我和哥哥半分?” 左右都要进宗正寺,郁雅干脆破罐子破摔,直接将心里的不满发泄。 “不错,我就是恨她,我就是不喜欢她!” “她一个野种,凭什么也被封为郡主,与我平起平坐?” “我才是这皇宫唯一的郡主,我郁雅才应该是所有人的团宠,也应该是将来最尊贵的公主!” “皇祖父,你向来偏心,对我父王和七皇叔就不公平,现在又这样对我们和郁雾那个野种,我恨你,我也恨她。” 她始终是个六岁孩子,情绪控制不住一点。 梗着脖子,那副傲慢的样子,自我感觉天下已经唯她独尊了,其实就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一个表演发疯的小丑。 她殊不知,她所有的骄傲,都能在沅成帝一句话下无影无踪。 沅成帝被她气得嘴唇发白。 “朕现在就废了你郡主的位置。” “谋害亲妹、杀害宫女、嫁祸亲哥,这一桩桩罪行,朕本想只将你关在宗正寺,改过几年后放出。” “既然你这么不识抬举,那朕今日就直接赐死你!” “都说三岁看老,你才六岁就这般恶毒,以后长大了还得了?” “朕就当为民除害了,来人,赐白绫!” 沅成帝丝毫没有心软。 就连说话的语气都是平平淡淡的。 没有感情。 别说一个孙女,就算是这宫里的任何一个妃子,对他来说都像是小猫小狗一般。 他心情好了,又恰好他们摇尾乞怜,他才会去摸摸他们,疼爱一下。 反之,生死,与他何干? 敢惹怒他,只有死路一条。 话落,他毫无留恋地挥袖而去。 苏氏和兄妹两人都还以为他在开玩笑,直到福公公真的派人端进来一条白绫。 母子三人都知道怕了。 “不,皇祖父,皇祖父不会杀我的!” “母妃、哥哥,救我,小雅不想死!” “皇祖父,小雅知错了,不该顶撞您,让我去宗正寺吧。” 郁雅声嘶力竭地哭喊着。 可惜,早已离开东宫的沅成帝一声都听不见。 “郡主…哦不,郁雅,上路吧,你早点上路,老奴也好回去跟陛下交代。” 福公公还是带着禁军来的。 让他们压着郁杰和苏氏,不许他们上前捣乱,自己则亲自结束了郁雅的性命。 小孩子的皮肤嫩,骨头软,他都没用什么力,人便断气了。 他杀人的手法也很是娴熟。 在沅成帝还是皇子,与其他一众亲王争皇位时,他也跟着自己主子大杀四方过。 郁柒宴和裕禄恪兄弟二人的启蒙武师,就是他。 “不要!!!” 苏氏伸出尔康手,哭喊着想要到郁雅身边去,但压着她的禁军力气极大,绝不可能让她挣脱,否则他们也得死。 郁杰全程看傻了眼。 他眼睛瞪得巨大,甚至还不相信妹妹就这样死了。 郁雅身子倒地后,福公公还探了探她的鼻息,确定人死干净了,才招呼自己带来的人离开东宫。 被释放的苏氏,眼中的泪都快流干了,嗓子也快哭哑了。 郁杰快忘了要哭了。 他现在有些后悔让妹妹顶罪。 不过,细细一想,妹妹的死也是她自己作的,若是她不顶撞皇祖父,不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嘛! “母妃别哭了,妹妹没了,您还有我!” “我一定能让您享一辈子荣华富贵。” 早慧如郁杰知道苏氏现在最需要什么,将自己瘦小的肩膀凑过去,想成为母亲的依靠。 只有这样,母亲也才能心甘情愿成为下一个为自己牺牲的人! 曙光初露,天边翻起鱼肚白。 但郁雾是太阳晒屁股时才醒的。 得知皇祖父昨晚直接处死了郁雅,她竟没有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反而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吃饭时,都感觉食不下咽。 “怎么了?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本王让他们都换了。” 郁柒宴见小崽子有心事,关心地问。 不知曾几何时,自己的喜怒哀乐,似乎都随着小崽子的情绪在走。 见她笑,他心里喜;见她皱眉,他心里担忧。 郁雾摇了摇头,“爹爹,雾雾没事,就是想不明白,皇爷爷并不知道郁雅不是他亲生孙女,为什么还会杀了她?” 即便她再不谙世事,也知道虎毒不食子这个道理。 郁柒宴不知道该如何跟他解释。 可皇家就是如此,不拿感情当回事。 “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再长大一些,便会懂。” 郁柒宴给她加了口菜。 她还太小了,不该提前知道这些残酷的真相。 他只想让郁雾这棵豆苗能茁壮快乐的成长,至少,这样度过几年,也算弥补一下在沈家的遭遇。 “那有一日皇爷爷也会这样对雾雾吗?” 小奶团子怯生生地问。 眼底已经闪出了泪花,脸上还带着些许心寒。 “不会的!” “只要本王还有一口气,这普天之下,就算是你皇爷爷也决不能伤害你分毫!” 郁柒宴想都没想,确定直言。 他怕小崽子还是过不去这道坎,哄道: “雾雾,你记着,血缘这个东西很神奇,会将两颗看似无关的心紧密相连。” “你与郁雅、沈嘉音她们不同,你可是你皇爷爷唯一的亲孙女!” “即便本王没有对外说明你的身份,相信你皇爷爷也会通过血脉感应到。” 小奶团子一知半解地点着头。 父女俩不知道,下朝回来的皇帝刚好走到门外,将郁柒宴的这段话尽收耳中。 信息量太大,让他惊得差点冲进去。 但细细一想,还是收了脚步。 﨔 第三十四章 排泄物丹药 宴儿和雾雾竟然说他所有的孙女都不是亲生? 可他的孙女,除了雾雾,也就只有太子的四个女儿。 郁雅昨夜被他赐死了。 姜氏生的那两个女儿,他本就不喜欢。 至于那因落水还昏迷不醒的沈嘉音,他更是初印象就不看好那孩子。 沅成帝心中自有算计。 他打算先让这些混淆皇室血脉之人,再过几天好日子。 等他的宴儿和雾雾找出证据,欺君之罪,自己定叫这些人百倍千倍奉还! 本就不因为自己杀了郁雅而感到愧疚的他,这次更加觉得自己是有先见之明。 以后他要对雾雾更好。 这孩子以前过的太苦了! 沅成帝没有打扰郁柒宴、郁雾父女吃饭,自顾自去了偏殿。 他还有几十斤折子要批呢! “喵!” 一道灰影闪过,小狸花又来给郁雾汇报情况了。 它今日来得巧,还在椒房殿这里蹭了顿饭。 郁雾亲自给它剥虾。 小狸花吃得津津有味,说的故事也让郁雾觉得骇人听闻。 “天呐,皇后也太恶毒吧!” “原来昨晚的鼠鼠没有说谎,杏儿真是郁杰杀的!” 郁雾得知皇后让郁雅定罪一事,也真实明白了爹爹的那句皇家无真情。 当她将小狸花的话讲给郁柒宴听时,郁柒宴关注的只有一个问题:为什么皇后越过太子,想直接让郁杰继承皇位? 难道她也知道自己的儿子是扶不起的阿斗? 大号练废了练小号? “雾雾,这些事你烂在肚子里,切勿与任何人说,包括你皇爷爷。” 在真相不明前,保密为好。 “好哒!” 小奶团子甜甜地笑着,朝爹爹比了个OK的手势。 完全不考虑古代人郁柒宴能不能看得懂。 郁雅的死,相当于给整个东宫上了警钟。 太子天亮酒醒后,来椒房殿找过沅成帝四五次,都被他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到了下午时,皇后那边也坐不住了,亲自来到了椒房殿。 她并非以郁雅之事为由过来的,只是说国师这一批的万古长春丹练成了,顺路帮他取来。 恰巧,她来的时候郁雾就趴在沅成帝身旁,看着他批奏折。 原本也不想见皇后的沅成帝,在听到万古长春丹这五个字时,破天荒地让她进来了。 这药,他每天都要服用。 一日不吃,便感觉头昏脑胀,甚至骨头缝都疼。 恰好,他这里只剩今天的量了。 “臣妾给陛下请安。” “雾雾小郡主也在。” 皇后撇到软榻上,翘着双脚,支着小巴打量自己的郁雾,皮笑肉不笑地跟她说了句话。 郁雾虽心里不愿,但还是规规矩矩给她行了礼。 皇后到真是来送东西的,对于郁雅的事,只字未提。 不过,她也没忙着走。 就那么站在沅成帝面前,凝着她的一举一动。 郁雾总感觉她此时的模样像极了要施法的坏女巫。 “皇后娘娘,泥在看神马?” “是皇爷爷的脸太帅了让泥入迷嘛?” 天真纯净的童声响起,让皇后紧忙收敛了眼神。 听到小娃娃夸自己帅的沅成帝,美滋滋地翘了翘眉毛。 “皇后,你怎么还没走。” 但看到皇后,他立马又高兴不起来了。 皇后抽动了一下嘴角。 心中不悦地瞪着郁雾:这小贱人可真会给老登脸上贴金!就他长得那模样,贴在门上都能辟邪!还帅? “陛下,臣妾想问问您打算何时搬回紫宸殿?” “臣妾这边,也好安排人置办东西。” “总不能肃王父女离宫了,您还住这吧?” 强装出一副关心皇帝的模样,让皇后心中直犯恶心。 沅成帝批折子的笔顿了顿。 确实,肃王父女在宫中也住了四五日了,腊八过后,差不多也该走了。 可紫宸殿的风水,雾雾还没确定有没有处理好呢。 思及此,沅成帝瞥了一眼郁雾。 郁雾也很快反应过来。 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太多了,超过了她这具弱小的身躯能承担的压力,所以紫宸殿的事,她一直搁置了。 “皇后娘娘不急不急,等再过几日,雾雾把紫宸殿里那些害皇爷爷的邪祟都抓住,就可以啦~” 皇后看向她,眼神里带着诡异地温柔。 “那你可要辛苦了。” 她笑着,不再多说什么,行礼离开。 沅成帝捏了捏眉心,想着吃一颗万古长春,刚拿到手里,郁雾嗅到了些许不对,窜天猴一般,迅速来到他面前,一把夺走药丸。 她叫来两只老鼠,分别喂了些药给它们。 与它们吱吱吱的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随后,像是抓着一坨大便一般,将药丸猛地扔出了门外。 “呸呸呸!” “皇爷爷泥以后别七这东西了!” “这根本不是什么仙丹,这是含铅汞的有毒物,吃多了会脑袋疼、记忆力减弱,严重的甚至会变成傻子!” “而且这里面还有处女的经血,和童子的尿液。” “皇爷爷,你一直都在吃屎!” 郁雾抬着小胳膊,指着沅成帝,一脸真诚。 甚至,眼神中还微微带了几分对沅成帝的敬佩之意。 第一次在养心殿见到这药丸时,她便觉得不简单留意了一下。 但想要进一步研究时,药已经被皇爷爷吃了。 无奈只能放弃。 今日赶巧,又被她撞上了这药丸。 她感觉自己简直就是皇爷爷的保命仙! 唉~ 小小的娃娃叹了口气。 没有她,这个家得散,皇爷爷也早去陪阎王爷爷喝茶了。 刚得知自己服用几年腌臜物的沅成帝:(°Д°) 他的天塌了! “皇爷爷可以不信任雾雾,但鼠鼠们的嗅觉不会有错的,这些事都是鼠鼠们告诉窝的哦!” 沅成帝知道她的本事,自然也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更何况,他似乎的确是在吃上这个所谓仙丹后,才开始头疼无力的。 “呕!” 听她这么说,就连一旁充当背景板的福公公,都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沅成帝强忍着恶心。 朕这一生如履薄冰! “来人,给朕把国师抓过来问话!” 沅成帝怒声下令。 福公公颤颤巍巍从一旁过来,提醒道: “陛下,您忘了,国师外出采药一个月没回来了,这丹药想必是出自他那些徒弟之手!” 闻言,沅成帝眼睫翻动,似带着光。 这么说,他只有这一个月吃的是假仙丹,以前吃的那些还是正常的! 他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 郁雾歪着小脑袋瞥他,不知道这缺心眼的爷爷在傻笑什么?难道真吃丹药吃的脑袋坏了?! “那就把他那些徒弟都打入死牢。” 他又下了道令,这次福公公拱手去办了。 沅成帝想把所有药丸直接扔掉时,又被郁雾阻止了。 “爷爷既然不想要了,不如给雾雾吧。” “以后,雾雾看谁不顺眼,就把这排泄物丹药赏赐给他!” 沅成帝:! 高,实在是高! 郁雾没再搭理沅成帝,让司刹带她去了紫宸殿。 她要好好找一找阵眼,尽早帮皇爷爷让紫宸殿的风水恢复。 可惜还是一无所获。 﨔 第三十五章 用你的平庸来托举本王的全能 腊八这日,郁柒宴和郁雾特意起了个大早,就为了宫里的宴会。 这可是他们父女二人心心念念了五日的! 宫宴的规格极高,热闹非凡。 四处张灯结彩的,已经颇具过年的氛围了。 因人数不多,便破例没有搞男女分席那一套守旧派规矩。 皇后身边,坐着一位穿得好似花孔雀开屏的男人,还牵着一匹看起来刚出生的小马驹。 代正淳,皇后的亲侄儿。 代国公府的嫡长世子,那可是从小被捧着长大的宝玉。 他一出现,几乎也把全场女眷的目光,从郁柒宴身上抢去了。 在好看的皮囊都具备条件下,温文儒雅、饱读诗书,又极擅丹青的代正淳,与只会舞刀弄棒杀人的郁柒宴,形成鲜明对比。 他可是全京城女子的春闺梦里人。 想与代家攀亲的人,都能从宫门口排到后花园了。 太子一家因为刚死了女儿,都没心情参加宴会,没一个人来。 所以,皇后请了恩准,让代国公和代正淳,坐在太子一家的席位。 正好与郁雾她们是相对的。 郁雾一直在观察他。 此人确实长得好看,却并非爹爹这种大气的长相,而是一副小倌样。 极度妖冶魅惑。 他似乎也注意到了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打量自己,朝郁雾温和地笑了笑。 那笑容,如沐春风一般。 郁雾忍不住流口水,他要真是小倌,自己也肯定点他! “这位可就是肃王殿下刚认作女儿的小郡主?” 代正淳起身,主动与郁柒宴和郁雾他们搭话。 “嗯。” 郁柒宴冷冷地哼了一声鼻音,没回话。 “初次见面,也不知雾雾郡主喜欢什么,微臣将这匹汗血宝马的小马驹赠予郡主,希望它能带着郡主超轶绝尘。” 说着,他亲自牵着缰绳,把马送到郁雾面前。 那小马是枣红色的,尾巴和头顶还有黑色的杂毛,不过看上去很是拉风。 又酷又拽又帅! 众人看到这一幕,都感慨代世子文采卓越,送礼都充满了对小郡主未来的祝福。 沅成帝也看得稀奇。 头一次见送小孩子礼物是一匹小马的! “嘶呜嘶呜~” 小马很喜欢郁雾,看到她便兴奋地叫着。 可郁雾从它的神情中,却读出了哀伤。 不止这一匹马,代家在代正淳饲名下饲养的马,每一匹都活得都不自在。 少年时,代正淳与郁柒宴赛马,曾不止一次输给他。 从不在自己身上找问题的他,一味地怪这些马没用。 自此,他便也恨上了这些马。 但,还是会买马回来,只为培育出最优秀,跑得最快的品种。 今日想着送郁雾马,也是为了侧面羞辱一下腿瘸无法骑马的郁柒宴。 没想到郁柒宴却不以为意,还默许女儿收了马。 “蟹蟹代伯伯,雾雾很稀饭小马。” “爹爹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这个万古长春丹,是雾雾给代叔叔的回礼。” 「仙丹」都是用金箔纸包着的,看着就金贵。 但,她将东西放到代正淳手上时,对方却一脸的恐慌、嫌弃。 那表情,仿佛真的抓了把屎。 郁柒宴奇怪地打量他,“代世子,是不喜欢这份礼物吗?” 代正淳:…… 他哪儿敢? “肃王殿下过虑了,微臣只是受宠若惊,没想过小郡主小小年纪,竟懂得这般多!这般知书达礼!” 郁柒宴皮笑肉不笑道:“既如此,代世子别辜负了小孩子一片心,快服用丹药吧。” 在他的催促下,代正淳艰难地吞下药,甚至没敢咀嚼。 不知是嫌药苦,还是担心些什么别的。 他吃药时,皇后和代国公看他,也都是眉头紧皱,咬紧牙关的。 仿佛他不是在吃仙丹,而是在遭受酷刑。 药也吃了,该他唱下一出戏了。 “肃王殿下,说来也是遗憾。” “十年前,微臣与您赛马,总是差分毫输给您。” “现在,微臣自认为马术精湛,但却无与您一战的机会了。” “您这腿,马术怕是已经忘干净了吧!” 代正淳的眼神不停盯着郁柒宴的残腿。 话里羞辱人的意思,不言而喻。 就差没直接说他是废物了。 小奶团子在一旁被气得够呛。 她握着两个小拳头,“代伯伯,泥休要销赃(嚣张),本郡主代替爹爹,与你比试。” 笑死人了! 这么点的小鼻嘎,连马背都够不到,还要赛马?! “好啊,等你长大了,伯伯随时等着你。” 代正淳这仁厚、不与小孩计较的模样,更让在场女眷尖叫连连。 她们就知道自己没粉错人。 郁柒宴不以为然地冷哼一声,“代世子,每次见面,你都想与本王比试点什么,怎么?就这么想用你的平庸来托举本王的全能?” 他挑眉斜瞥着代正淳,不止居高临下的君臣气,更多的是一种胜利者的姿态。 “你……!” 代正淳被他气得想要当场输出。 理智让他收敛了。 这毕竟是宫宴,且周围人太多。 他笑着迎上郁柒宴,“微臣自是不敢与殿下比较。” 一句话,让所有人认定,郁柒宴之前所有取胜,都是代正淳碍于君臣之意,故意让他。 沅成帝也看清了这势如水火的局面。 他跟郁柒宴对了个眼神,像是在问,需不需要他帮忙。 郁柒宴心累地叹了口气。 “既然代世子,还有诸位都不服,那今日我们不妨再比一场。” “本王腿脚不便,比不了赛马,不如就比代世子最拿手的丹青。” “以马为题!” 他视线落在了枣红小马身上。 这突如其来的画马,让当事马受宠若惊。 「天啊,马马我啊,要出名啦!」 枣红马忍不住感叹。 京中谁人不知,代正淳的丹青登峰造极,一幅画,价值千金。 这北泫国内,只有七日安大师能与之匹敌。 但这位大师神龙见首不见尾。 就连江湖上也无人知其模样。 比赛画画,郁柒宴能胜代正淳,绝无可能! 所以枣红马自动认为,在代正淳落笔的那一刻,自己的身价也能跟着画涨一涨。 听懂它言语、看懂它心声的郁雾,给它翻了个大白眼。 “出名?你别想了,就算出名你也是本郡主的坐骑!” 得知人类幼崽能听懂自己说话的红枣马:( ?◇?)? 「人人,你竟然能听懂马马说话!」 “所以,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可不要说本郡主坏话哟!” 郁雾伸出一根短小的指头,朝马摇了摇。 一人一马说话间,郁柒宴和代正淳画马所需的工具已经准备好了。 一炷香内,谁画的最像算谁赢。 两人都开始奋笔急出。 﨔 第三十六章 一句话祛魅了 铜锣敲响。 一炷香时间到,两人强制被停笔。 福公公带着两个太监上前,将两幅画呈给皇帝、皇后先看。 沅成帝满意点头;皇后花容失色。 小太监们又拿给在场其他宾客看,众人惊叹连连。 纷纷朝郁柒宴投去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 郁雾伸长了脖子,她真的好奇爹爹到底画了什么,谁输谁赢。 可惜,那画根本不往她眼前拿。 司刹见小主子如此心急,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小郡主,等着看好戏吧!王爷绝不会让代正淳嚣张!” 代正淳自己,也在观察人群的神色,心中忐忑不安。 郁柒宴气定神闲,他可不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武夫。 无论是学问还是策略,甚至丹青、音律,他都略通一二。 “是我们狭隘了,只知道没残疾前的肃王殿下武艺高强,没想到他的画技也堪称一流。” “肃王殿下竟然画得比代世子还好,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照我看啊,肃王今日只不过是赶巧而已,代世子定是最近太劳累了,没休息好,才不及他的。” 在更多人心里,代正淳的优秀是根深蒂固的。 他们不否定郁柒宴的能力,但同时也不相信代正淳会轻易输。 画被传了一圈,最后,又重新落回两位创造者手里。 郁雾和代正淳都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看郁柒宴究竟画了什么。 小奶团子手脚并用,爬上爹爹的怀抱。 她这个位置是最佳赏画平台。 画里,除了枣红小马外,还有个穿着鹅黄碎花裙的小糯米团子。 “这系窝!” 小奶团眼睛亮晶晶的,她没想到,爹爹竟然把自己也画了上去,且比她本人更加漂亮可爱。 她心中无甚欢喜,搂住郁柒宴的脖子,在他侧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雾雾就知道,宝宝怎么可爱,爹爹一定坠坠坠稀饭窝啦~” 糯叽叽的小奶音中回荡着清脆如琉璃风铃般的笑声,父女温情的画面,也让在场众人对郁柒宴的看法有了些许改观。 郁柒宴也破天荒,这次没有嫌弃小崽子的吻。 “你们别说,这活阎罗王爷做了父亲,还真有几分样子。看他对小郡主的宠爱,我都想嫁进王府了!” “铁汉柔情啊!王爷单手抱孩子的样子,太有魅力了。我觉得,他比瘦弱不会武的代世子,更有男子气概。” “哼,你们就花痴吧,等他提着刀,诛你们九族、砍你全家时,我就不信你还能觉得他帅?别忘了他可还是皇城司司使,这京中世家,哪个一尘不染,不怕他查?!” 一句话,让众女对郁柒宴再次祛魅了。 代正淳盯着郁柒宴的画看了一刻钟了,丝毫没觉得他比自己强到哪儿,不服气地问福公公。 福公公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解释道: “代世子,您与我们王爷的画工都是神来之笔,但相同时间内,您只画了马,可王爷却多画了小郡主。” “王爷并没有胜在画技比你好,只是胜在相同时间内,作画内容比你多。” 代正淳不可置信地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分明是皇帝和大臣故意向着郁柒宴罢了,毕竟他是真皇族! 可自己不服! 明明绘画领域应该是他的舒适区才对。 “代世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画技这些年又进步不少。” “不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许多民间的百姓都是靠作画养家糊口的,他们笔下不但能出好画,更是能用最快的速度出画。” “本王曾见过有人一日作画十幅,只为换钱。” “艺术固然高尚,可也不要用你的热爱,去挑战别人的饭碗!” 跟着郁柒宴上战场牺牲的将士们亲眷,这些年,郁柒宴都是自己拿钱补贴他们的。 若不是因为他当年年少气盛,急功近利大意了,也不会被卧底趁乱而入,与敌军里应外合,害那么多人惨死,害他自己也中毒腿残。 三年了,他是在用钱赎罪。 钱也是他唯一能给得起之物。 代正淳咬牙切齿地盯着郁柒宴,心里还是不服,但脸上只能虚心赔笑。 “多谢王爷赐教,微臣领悟。” “今日,微臣的确状态不佳,对太子殿下也甚是担忧。” “陛下、皇后姑母,请允许微臣先行离席,去看望太子一家。” 欲羞辱郁柒宴不成,他只能去太子那边找找其他快感。 想想这些郁氏皇祖的蠢货们都被他们代家玩于鼓掌,他就无比开心。 郁柒宴,就让你这个王爷再威风几日,郁家江山,迟早是我代家的! 代正淳离席后,郁柒宴感觉坐在自己身边的爹爹成了焦点。 形色各异的眼睛,都盯着他看。 大臣们可能在选储君的站队,即便郁柒宴退残了,怎么看也比太子更有优势。 女人们则是在惦记肃王妃的位置,甚至嫁过去还可以无痛当娘。 女儿又可爱又讨喜。 皇后和代国公也常常对视眼神,各怀鬼胎。 也许,只有没心没肺的小奶团子,只盯着桌上的饭菜。 “爹爹果然没骗人,宫里的八宝粥真好喝。” “咕噜咕噜~” 眨眼工夫,一碗见底。 小奶团子洒脱的用衣袖擦了擦嘴角,“人生苦短,再来一碗!” 一旁伺候的宫女瞪圆了眼睛,如果她没数错,这已经是第三碗了,她好奇小郡主把这些食物都装哪儿了? “小郡主别吃积食了,奴婢给您拿些果子润润肠。” 说着,不等郁雾同意,桌上的饭菜如被打结了一般,一扫而净,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精美的果盘。 郁雾叹气,就当补充维C了。 身旁的枣红小马,垂涎三尺地看着那些又红又脆的苹果。 郁雾递给了它半个,小马吃得津津有味,像小狗一样摇头晃脑。 不多时,小狸花跑来了。 自从知道乖孙能通兽语后,沅成帝下令整个皇宫必须对各种动物礼让三分,更是不得随意打杀。 所以,即便是宴会,小狸花也可以自由穿行。 “喵呜~” “老吴老吴老吴……” 小狸花像是急疯了,一来便想拖着郁雾离开。 「雾宝,快跟喵走,看好戏了!」 「刚才有个小白脸进了东宫,临走时拐走了苏氏,往冷宫那个方向去了。」 「喵认出来了,那人的身材与五日前苏氏宫外私会之人,颇为相似!」 郁雾震惊地手里的果子都掉地了。 小马也不嫌弃,默认小主人不要的都是它的。 不过,小猫猫刚才说的话,它似乎也很熟悉。 﨔 第三十七章 众人吃瓜又黄又绿 吃完地上的果子,小马用脑袋蹭了蹭郁雾,想让小雾宝看看自己。 “小红你干嘛呀,雾雾没时间陪你玩,乖!” 郁雾没有看它,继续听小狸花说话,不过嘴上还是在哄它。 小红马急了,用后蹄蹬了蹬小狸花。 把小狸花踹走,自己站到了它的位置上,目视郁雾。 「猫朋友,对不起了。」 「雾宝,五天前的深夜,代正淳的确骑了我爹出去。」 「听我爹说,他去见了一位打扮很贵气的女人,还跟她在床上滚呀滚,并且相约今天继续滚。」 小狸花在一旁,也跟着点头。 与它了解到的情况基本一致。 “那我们快走,去冷宫捉他们!” 小奶团子干劲十足。 捉奸吃瓜,她喜欢。 怕去晚了赶不上,她打算自己先和小动物们过去守着,若消息可靠,再回来找郁柒宴和沅成帝,捉奸在床。 奶团子骑着小马,在宫中狂奔。 郁柒宴不放心她们,特意叫司刹跟着保护。 此时,杂草丛生的冷宫某间床榻上,黄色的纱幔围起,正上演着一片春色。 “你坏,弄得人家好疼,一会儿走不了路,你抱我回东宫!” 小奶团子和小红马赶到时,正好听到了苏氏的这句娇喘。 “娘子再忍忍,等狗皇帝一死,别说东宫,整个北泫天下都是咱们的!” “届时,为夫天天抱着你去哪儿都行。” 代正淳如男妖精一般的声音传来,让竖着小耳朵听墙根的小奶团子,大吃一惊。 他们不但给太子伯伯戴绿帽子,更意图谋皇爷爷的江山! 小团子奶香小馒头似的小手忍不住握拳。 如果她的法力恢复了,好想引雷来劈死这对不知羞的狗男女。 小马用舌头舔湿窗户纸,让小奶娃骑在自己背上,可以看得仔细。 房间里,两人白得发光,肉体纠缠在一起。 郁雾虽然不懂这些,可也知非礼勿视,但,不等她闭眼,司刹的大手就先蒙住了她的眼睛。 这活儿真不适合小孩子来做! 感觉王爷有点坑闺女。 “司刹叔叔,泥在这守着,我去喊爹爹和爷爷。” 郁雾一板一眼地安排道。 “好,小郡主,你注意自己的安全,让小马驮着你快些跑。” 司刹不放心地嘱咐了一句,看着小奶团子跑得比自己用上轻功还快,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宴会正值高潮,歌舞升平。 郁柒宴得知冷宫之事时,搭在椅沿的双手都骤然攥紧了。 他倒不是替太子生气,只是觉得代家和苏氏在藐视皇威。 “雾雾,你想办法叫你皇爷爷过去,本王去找太子。” 这种好戏,必须让四哥亲眼看到,不然,怕那家伙不买账。 郁雾点头同意。 父女俩各攻略一人。 小奶团子屁颠屁颠地朝沅成帝那边跑去;郁柒宴则离席去了东宫。 “皇爷爷,听说那边的梅花开得可漂亮了,泥陪窝去看看嘛~” 小奶团子好像个小挂件似的,搂着沅成帝的胳膊,央求着。 沅成帝本来宠爱她,尤其是看到她粉雕玉琢的小脸蛋,圆圆的、湿漉漉,像小鹿似的眼睛,更不忍心拒绝了。 “行啊。” “走吧,咱们去赏花花。” 沅成帝抱起小团子,嘱咐在场之人自己吃好喝好后就要离开。 大臣们巴不得皇帝早点离席呢,那样,大家都能放松些。 正在与一群想要攀附、结交自己之人说话的皇后,注意到沅成帝这边的动静,想要挽留他。 “陛下这是要去哪儿啊?” 皇后无论自己在做什么,一双眼睛都会紧盯在沅成帝身上。 “带雾雾去赏梅花。” “各位夫人、小姐们若是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 沅成帝不满地瞪了一眼皇后,故意没叫他,反而让她身边的那些大臣们的家眷跟来。 皇后面子挂不住。 众女眷也不傻,不敢真越过皇后跟皇帝去赏花。 直到,皇后自己提议,“既然陛下有此雅兴,诸位夫人们,同本宫和皇帝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在小奶团的带领下往冷宫那边去。 越走,皇后越觉得不对。 “陛下,这边有梅花吗?”她试探着问。 “有的有的,满园春色,什么花都有。”郁雾紧忙回复。 沅成帝只是笑笑不语,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满园春色? 他知道小家伙可能要带自己去看什么好戏,只是用了赏花的借口,并未揭穿她。 “皇后这是怕来冷宫吗?难不成你有什么见不得人之物藏匿于此。” 沅成帝毫不客气,也一点脸面不给皇后留。 皇后气得脸色铁青。 心中也隐隐有些不安。 关着历朝历代疯妃子的冷宫,一向都是从外面挂着锁的。 可今日,这锁却是开的。 很多人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沅成帝的脸色也变得阴沉了几分。 “这冷宫的门怎么没锁啊?” “万一把那些疯子、傻子放出来,伤了人,该如何是好?!” 皇后嘴里骂骂咧咧的。 沅成帝和郁雾双耳不闻,他们很有目标地往前走。 在一处树丛里,郁雾发现了小狸花和司刹,让皇爷爷在这间房门口停在。 木床咯吱作响的声音,让他们听了也面色潮红,以至于都不敢靠近。 听着那屋里噼啪作响的水声,有经验的夫人们,都瞬间感觉烧红了脸。 皇后脸也绿了。 刚要踹门进去,却被沅成帝阻止了。 里面传来了男女说话的声音。 “娘子舒服吗?” “舒服,淳郎就是活儿好!” 单是听着这两句声音,众人便对里面之人猜了个大概。 女声他们不太熟,但这男声,不是刚刚与肃王比试绘画的代正淳,还能是谁? 那些跟在最后面的未出阁姑娘们,心里难受极了,如同吃了死苍蝇一般。 她们奉为偶像的男人,竟然光天化日在皇宫做这种事。 不要脸,还品行不端! 沅成帝面上一片寒色。 “皇家重地,他们这是要把朕的颜面放在地上踩啊?!” 他动了大怒,都忘了怀里的奶团子,快步上前,亲自踢开了房门。 冷宫里的门年久失修,对于有武功的他来说轻而易举。 他抱着郁雾第一个进去了,皇后不悦地提着裙摆,也跟了进去。 那些夫人、小姐们,则怯生生跟在后面,与他们拉开一段距离。 有些胆小,怕皇帝发怒,自己被连带的,则只站在门外墙根下。 但,没一个人离开。 大家都在等着吃瓜。 夫人还在好奇,代正淳在冷宫里偷偷做这种事,怎么也不派人通风报信。 代正淳的确派了人在望风。 可惜,全都被司刹打晕了! 﨔 第三十八章 你个贱人,本宫要掐死你 屋里还在翻云覆雨的代正淳,慌乱提上裤子,连上衣都来不及穿便滚落在沅成帝身边。 就他这弱鸡身材,小奶团子都觉得辣眼睛,急忙自己捂住了双眼。 代正淳胆怯抬头,看着皇帝、皇后和满屋子人,知道自己多半是要凉。 皇后此时也跟他一样,满脸燥热。 “淳儿,你…你怎能做出这等糊涂事?!” “你把皇宫当代府了吗?” 皇后先了皇帝一步,亲自斥责起了代正淳。 “姑母、皇姑父,我,我是在宴会上吃了酒,一时酒醉,闯入此地,鬼迷心窍。” 代正淳努力解释自己绝不是存了心的。 可即便如此,沅成帝又怎么能忍? “你这个孽障!怎能行经如此荒淫?” 他快被气疯了。 郁雾放下小手,拍了拍皇爷爷的后背,给他顺气。 皇爷爷先别气,一会儿有你更气的! “皇爷爷,床上那姨姨是谁啊?” 郁雾提醒皇帝床上还有个女人。 她不提醒,沅成帝都快气忘了。 代正淳听到他们要去抓苏氏,紧忙起身,拦在沅成帝面前。 “陛下,千错万错都是微臣的错,她只是个身份低微的普通宫女,求您饶她一条生路。” 他竟演起了痴情人设。 这,倒是让他将周围这些仰慕他的小姐,再次圈粉了。 这不也挺爷们的嘛! “普通宫女?不对吧!” “雾雾刚才在门外,怎么听着声音那么像四伯母?” 小奶团子真诚地发问。 众人:! 代正淳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郁雾,多管闲事的小贱人! 郁雾感觉到他不善的眼神,瞪回去后,才装作被他吓到的模样,将小脸贴到沅成帝颈窝,可怜巴巴道: “呜呜呜,皇爷爷,这个伯伯的眼神好吓人,他瞪窝!” 小奶团子大哭起来,又凄惨又可怜,都快哭断气了。 挤不出眼泪,郁雾就干嚎。 声势之大,震得全屋人耳膜疼。 “乖宝不哭,他瞪你,爷爷这就派人挖了他的眼睛!” 沅成帝给了一旁司刹一个眼神,让他动手。 皇后见他们真要取代正淳眼睛,连忙跪下来求情。 “陛下明鉴,淳儿可是很喜欢小郡主的,他才刚送了小郡主一匹小马,绝不会瞪她的,定是小郡主自己看错了。” “求陛下开恩!” 皇后跪地,咣咣磕头。 沅成帝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他扣住代正淳,自己则趁机亲自过去撩开床幔,看看里面的女人是谁。 “哗啦——” 沅成帝眼睛直了。 苏氏脸色苍白地窝在床里,怯生生地望着沅成帝,一丝不挂的身体,只能用还未来得及穿的衣服遮挡。 帘子一拉开,她这副模样也无遗地暴露在了众人面前。 “啊!怎么是太子妃?” “不是说是个普通宫女吗?” “代世子这是…给太子戴绿帽了?” 反应过来的女眷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一幕。 沅成帝捂着心脏,他现在急需一颗速效救心丸。 皇后也被惊得脸色惨白,原本跪着的身体直接瘫坐在地。 她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代正淳,完了,完了,这回,就算是她也保不住淳儿的命了! “孽障!” 沅成帝忍不了一点,抬脚,狠狠踹了代正淳一脚。 “你父亲是太子的亲舅舅,她苏氏算是你的表弟妹啊!你怎么下得去手的?!” 他这一脚不轻,将代正淳踹飞出去,正好额头磕到了桌角,流得满脸血。 代正淳不顾疼痛,又急忙爬起来,端正跪着,模样恭顺。 他想让皇帝对他的恨意少些,尽全力去保命! “是微臣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太子表弟,微臣有错,请陛下责罚。” 他抽泣抹眼泪,哭起来那可人的模样,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 不愧是个当小倌的料! 正当此时,太子被郁柒宴强拉硬拽来了冷宫。 他本来是不愿意来的,还扭扭捏捏。 刚走到门口便听到这边闹剧动静都他,也是震惊了。 他无力地拨开人群,看清那对奸夫淫妇是代正淳和苏氏后,双目瞬间变得血红。 一种前所未有的耻辱、憎恨感,不断涌上心头。 “苏氏,你个贱人,本宫要掐死你!” 太子不受控地冲过去,一把掐住苏氏的脖子,越掐越狠。 郁柒宴没着急过去,只是在后面默默看着。 四哥,看到自己女人被糟蹋的感觉不好受吧? 太子心里越难过,他越是高兴,嘴角已经忍不住微微上扬了。 三年前,雾雾的娘亲,他的女人沈若吟,也是这么被太子糟蹋的! 复仇的快感在郁柒宴心头萦绕。 他要一点一滴,将郁彰欠吟儿的、欠他的,都要回来! 郁雾往后一撇头,看到了脸色阴暗的郁柒宴,小奶团子没有注意到爹爹不高兴,只是感觉爹爹来了,自己很高兴。 “爹爹来啦~” 她欢快地跳下沅成帝的怀抱,一摇一晃地朝郁柒宴跑来。 郁柒宴的目光,随着小奶团子穿过人群。 奶团朝自己跑来的一路,他仿佛真的看到了繁花在盛开。 笑若桃花的小娃娃,仿佛是天上的小仙子,伴着彩虹而来,照亮郁柒宴阴暗的心。 郁柒宴如拥抱太阳一般,下意识张开双臂。 小奶团子弹跳起飞,扑进他怀里,甜甜地喊着:“爹爹~” 郁柒宴将她抱紧。 自己比太子幸运,他还有雾雾,可四哥的孩子,没一个是亲生! 太子那边,在苏氏还剩最后一口气时,理智让他放手,没直接要了苏氏的命。 “咳咳咳~” 苏氏被掐着的喉咙得到释放,难受地咳了几声。 “彰郎,你听我解释啊!妾身还是爱你的!” 太子妃也还不想死! “原来爱是一道光,绿到太子伯伯发慌!” 谋奶团子不嫌事大地拍手笑着。 太子:…… 他不再理会苏氏,恍恍惚惚又走到代正淳面前,不等代正淳抬头看他,他便用尽了全力,给了他一耳光。 “啪!” 声音响亮清脆。 代正淳也被打得嘴角流了血。 沅成帝难得用心疼的眼神看向太子。 皇后眼珠转动,抱住皇帝大腿,替代正淳求情,“陛下,求您饶了淳儿,一定是苏氏那个荡妇勾引的淳儿,淳儿今日饮了酒,认错了人。” 光自己求情还不够,她还拉着太子一起。 “彰儿,淳儿是你表哥,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花衣服,你快给你表哥求求情,手足不能断啊!” 郁柒宴父女听着皇后这些歪理邪说,都忍不住连连咋舌。 “皇后娘娘,雾雾虽然小,可也知道这种事情是你情我愿的。” “代伯伯不同意,四伯母再怎么努力也没用啊!” 苏氏不值得同情! 郁雾只是看不惯每次出了这种事情,人们都把过错往女子身上赖的举动。 “小崽子,你懂的还不多啊?!” 郁柒宴心累地捏了捏她的小鼻子。 这个女儿真的只有三岁吗? 﨔 第三十九章 放权给肃王 小奶团子调皮地朝他眨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她看似无心的一句话,却让郁彰瞬间清醒过来。 他甩开皇后拉着他的手,苦笑一声,质问道: “母后,如今是您的儿子我,被他绿了,您不但不为我报仇,反而想让我替他求情?” “您不觉得您这个举动很奇怪吗?” “还是彰儿该说您偏心呢?” 就算他再草包、不上进,也看得出来,从小到大,自己的母后根本不爱自己,他更爱代表哥。 若母后爱他,真把他当做一国储君来培养,他也不至于成了今日这般的草包。 母后的心,全都给了代家! 皇后猛地一惊,她也意识到自己露馅了,紧忙解释:“彰儿,母后岂会不疼爱你?你才是母后的亲生儿子!” 她为代正淳而悲痛的脸,逐渐变得冷峻起来,且充满恶意。 “代正淳,你虽是本宫的侄儿,以往本宫疼你爱你,但今日你私通太子妃,犯下如此滔天大罪,死不足惜!” “陛下,臣妾认为,直接将他处死,不足以平息我儿所受之辱,更不足以彰显皇室威仪,不如,赐他七七四十九道鞭刑,外加炮烙之刑,让他生不如死!” 皇后亲自定罪,让在场众人再次惊呆。 这可是亲侄儿啊! 怎么又能下得去手了? 连代正淳自己也懵了,姑母不但不救他,反而更想弄死他,这一套刑罚受下来,他必死无疑,还不如直接砍头,一了百了! 郁雾也同样看得迷惑不解。 她挠了挠小耳朵,满头问号。 郁柒宴嘴角不屑一笑。 别人也许看不明白,但他知道,皇后这就是想保代正淳一命,故意而为之。 四十九到鞭刑加炮烙之刑,看似是重刑,可真正重不重都是行刑之人说了算。 想要在这里面做手脚,对于代家和皇后来说,轻而易举。 只要代正淳「抗住」了这些刑法,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又能继续为非作歹。 “皇后大义灭亲,乃我等后辈榜样。” “既如此,不如代世子这些刑法,就交给本王皇城司亲自督办吧。” “对了四哥,你也可以过来跟本王一起看他受刑,弟弟保证,公平公正!” 他微笑的脸,如枫叶静美,而锋利的刀刃,已藏于笑容深处。 挑眉的瞬间,皇后似乎在他脸上读到了一句话,「弄不死他」! 代正淳悬着的心,终于还是死了。 自己落在这活阎罗手里,绝没好果子吃! 沅成帝瞥了太子一样,询问他郁柒宴的处理方法,他可还满意。 太子没有说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来人,把代正淳带入皇城司;把苏氏关进死牢,择日问斩!” 沅成帝对早已被福公公找来的一对禁卫军下令道。 一场闹剧结束,沅成帝心头的戾气还没消。 他现在,脑袋都在发痛。 心脏跳动极快,像是快要爆炸了似的。 郁雾觉察到他情况不对,连忙让福公公扶着他。 “皇爷爷我们回椒房殿吧,邪祟刚除,您的身体还没好,不宜动怒。” 奶团子又啪嗒啪嗒跑到沅成帝身边,牵起他的手。 肉嘟嘟、滑嫩嫩的小手伸进自己的大手里,让沅成帝当即愣了一下。 如糯米糍般柔软、细腻,还带着奶香味。 让他烦躁的心,逐渐变得安定下来。 “宴儿,这边的事和宴会那边,你替朕收拾一下残局。” 临走时,沅成帝把自己未完成的工作交给了郁柒宴,也算是放权给他。 皇后眉头紧皱,心里堵挺慌。 陛下这是要重新重用肃王了吗? 那太子怎么办? 不过还好,他们只是查出了苏氏和淳儿私通一事,并未连带查出郁杰的身世。 淳儿没了,她还有郁杰! 郁柒宴清散人群。 皇后也借口不舒服回宫了。 郁彰浑浑噩噩地站在郁柒宴面前,想对他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说什么。 良久,还是郁柒宴先开口的。 “本王做这一切不是为了帮你,我郁氏皇族眼里都容不得沙子,皇室血脉也不容混淆。” 言尽于此,他让司刹推他离开了。 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郁杰不是太子亲生的,他希望太子能自己发郁杰的身世,也好让他们少操点心。 好好的腊八宴会,被代正淳闹得不欢而散。 代国公子嗣众多,不差代正淳一个,没了他,还有很多人可以顶上,对于这个儿子,其实他并没有什么舍不得。 不过只是在等妹妹代皇后传话。 很快,一个穿着凤仪宫服饰的宫女,跑来代国公身边,给了他一张字条。 代国公看完,转身便出宫了,没有丝毫犹豫。 原本热闹的皇宫,一时间变得凄凉无比。 尤其是冷宫,更显萧瑟。 风卷起地上的积雪,仿佛也在讥讽这一场笑话。 一老一小祖孙二人走在冷宫中,郁雾明显能感觉沅成帝情绪低落。 “爷爷,不气不气。” “那个坏伯伯没什么用,但他养的马都很好,泥康窝的小马,多可爱呀!” “康了可耐的东东,心情也会变嚎哦!” 小奶团子竖着一根手指,认真又严肃地说道。 “还是我们雾雾最乖了,有你在爷爷身边,爷爷永远不会不高兴!” 沅成帝将郁雾抱起,举高高后又放下来,连续玩了几次。 “哦~雾雾会飞喽~” 听着小孩子稚嫩、纯真的笑声,沅成帝感觉心情也没有那个堵塞了。 正当祖孙二人玩得开心时,一只破烂的蹴鞠,滚落到了沅成帝脚下。 蹴鞠的另一头,是一个邋里邋遢的中年男人,看起来,足有三十多岁了。 “嘿嘿,嘿嘿,一起玩,一起玩……” 那男人对着祖孙二人傻笑,时不时还扣扣鼻子,从鼻子里抠出的小零食,竟直接放进了嘴里。 幸好这一段郁雾没看到,否则她非得把刚才宴席上吃的,都吐出来。 福公公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男人,惊恐回复道:“陛下,这…这应该是从小就弱智的大皇子。” “他十岁时突然生病发烧,病好后人就成了傻子,前些年他母妃离世,没人照顾他,误打误撞冲撞了代国公,您这才将他打入了冷宫,自生自灭。” 福公公简单叙述一下关于大皇子郁一铭的事。 郁雾竖着小耳朵,听得仔细。 “啊!皇爷爷怎么能这么对待大伯伯?” 她撅着小嘴,替郁一铭鸣不平。 沅成帝突然脸颊有些骚挺慌。 回忆起自己当年,竟为了代家那些人将老大关进冷宫这么多年,真感觉自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 “你认得朕是谁吗?” 沅成帝捡起那破掉渣的蹴鞠,想试试老大这些年智商有没有见长。 “你…你是父皇,一铭记得,记得!嘿嘿嘿~” “父皇,陪我玩,陪我玩!” 他指着皇帝不停傻笑,想让他把蹴鞠扔过来。 不等皇帝有什么动作,一个看起来就很凶的嬷嬷跑了出来。 她黑熊掌一般的巴掌拍在郁一铭脑袋上,放声怒吼道:“傻子,谁让你跑出来的?快给老娘滚回去!” 说着,还朝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﨔 第四十章 丢了两缕魂的傻大伯 不仅如此,那嬷嬷还欲去拽郁一铭的耳朵。 福公公手疾眼快,朝她弹出去一块石子。 石子打在老嬷嬷的手腕上,疼得“诶呦”一声,也让她终于舍得往沅成帝这边看上一眼。 这么一眼,她的魂儿也快吓出体了。 “陛…陛下……?!” 她颤抖地跪地,不敢再直视面前的人。 冷宫这种荒废的地方,皇帝今日怎么亲自来了? 完了,要死人了,自己打大皇子的全过程都被皇帝全程围观了! “你就是平时负责照顾老大的嬷嬷?” “打他、骂他就是你对他的照顾?” 沅成帝震怒的声音从老嬷嬷头顶传来。 她的身子已经斗成了筛糠。 感觉周遭的温度都在骤变。 她咬了咬牙,打算为自己博一把。 “陛下明鉴啊,大皇子不老实,而且他不是个小孩子,如果不靠打骂这种办法,没人能治的住他,难道任他闯祸吗?” 她到是很有理,一副自己才是受害者的模样。 作为整个冷宫资历最高的老嬷嬷,她在冷里相当于半个主子,整日张扬跋扈的她,即便是遇到皇帝,也丝毫不怕。 这若是在民间,自己照顾大皇子这么多年,就是他的养母。 他得给自己养老送终,任自己摆弄,乖乖听话! 老嬷嬷还想再说什么,不等她开口,郁雾撩开郁一铭的袖管,大喊皇帝。 “皇爷爷,泥康,大伯伯身上都是伤!” 她刚才就发现郁一铭的状态很不对。 此人本应该是富贵之命、且才高八斗,但此时,他眉心黑气萦绕,命不久矣。 小姑娘说着,有些心疼地摸了摸郁一铭胳膊上那青一块、紫一块的伤。 “大伯伯,你痛不痛呀?” “雾雾给你呼呼就不痛了!” 小奶团子真的嘟起嘴巴,轻轻吹了吹。 小奶团子这个举动,让郁一铭猛地一愣。 他感觉脑袋有点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强行往里钻。 “不……不痛!” 男人逐渐开口,声音低沉好听,听着也并不像个傻子。 这让那老嬷嬷都惊了一下。 沅成帝没注意到这些,他又掀起郁一铭另外一只袖子,看着只多不少的伤,一股怒火直往头顶涌。 “老刁奴!” 他毫不客气地踢了那老嬷嬷一脚。 老嬷嬷本就肥胖又是跪着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了几圈。 那滑稽的样子,连郁雾都忍不住捂嘴偷笑。 郁一铭也学着她的模样,捂嘴笑着。 “连个傻子都照顾不好,还敢跟朕说管不住他?” “尔等这般无用,朕留你们吃白饭?” “福公公,给朕彻查,朕要在今天之内知道一铭这些年在冷宫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若真的奴才真的奴大欺主,不用禀告朕,直接就地处死!” 沅成帝甩着衣袖。 今天真是要气死他了! 冷宫这地方的水还挺深,虽然他不常来此地,但也不代表能让这些人在此为所欲为。 “一铭,以后你就跟着朕,朕保证,不会再有人能欺负你了!” 郁雾也跟着应和道:“雾雾也不会让别人欺负泥,谁敢欺负大伯伯,雾雾就打洗他!” 说着,小奶团子还挥了挥奶呼呼地小拳头。 郁一铭听到二人的话,只是一味地嘿嘿傻笑。 沅成帝叹了口气,也不指望一个傻子能有什么回应。 但郁雾不这么认为,她总感觉大伯的痴傻症有些问题。 她低声念了句咒语,手指对着郁一铭的眉心处不断画圈,片刻,她眉头紧皱,一脸紧张。 “雾雾,怎么了?” 沅成帝关心地上前抱起她。 “爷爷,大伯伯身上的两缕魂都不在身上,人有三魂七魄,若三魂全部离体必死无疑。” “大伯伯少了两魂,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傻子。” “如果能将他丢失的魂找到,并且安回身体,他也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郁雾根据自己了解,简单说了一下解决办法。 听到自己大儿子还有望变回正常人,沅成帝欣喜极了。 他抱着小雾宝亲了亲她婴儿肥的小脸蛋。 “雾雾可有办法救救你大伯伯?” 郁雾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 “大伯伯是爹爹的大哥、皇爷爷的大儿子,如果他能康复,爹爹和爷爷都很很高兴。” “雾雾想让你们高兴,不过,窝现在的法力不够,还需要更多的功德才能恢复,等法力攒够了,雾雾自然会帮大伯伯找魂的!” 郁雾要靠功德值来恢复法力的事,郁柒宴曾与沅成帝说过,他这段时间也有以小奶团的名去做好事。 只是单靠这些小事,功德值需要攒很久。 给大伯伯找魂的事,急不来。 郁一铭跟着祖孙二人回到椒房殿。 沅成帝本想把他安排回他母妃生前的宫里,但他似乎很喜欢雾雾,一直粘着小侄女。 郁雾也想让他留下陪自己玩。 无论是皇宫还是肃王府,都没有与她同龄的孩子陪她玩。 那些下人,主仆尊卑分得门清,与她玩时,一直让着她、小心护着她,让她感觉很不自在。 还是跟大伯伯一起玩,更放松些。 左右椒房殿也不是住不下,沅成帝便让郁一铭留了下来。 郁柒宴收拾完宴会和东宫那一堆烂摊子回来后,见到了久违的大哥郁一铭,心中颇为激动。 他们几个兄弟姐妹虽然都不是一个母妃生的,但年幼时也曾一起读书、玩耍。 这些年,他自己颓废,对兄弟姐妹们也没有联络,并且看着自己的女儿也很喜欢大哥,他是打心底欢喜。 这几日,郁雾也一直盯着紫宸殿那边。 她惊奇地发现,自从皇爷爷把所有万古长春药丸都扔了后,紫宸殿的凶邪之气也逐渐减退。 她认为,自己一直寻不到阵眼,极有可能隐藏在那些药丸里。 目前来看,只要皇爷爷别再胡乱吃些不干不净的所谓仙丹,就一定不会再有事! 小奶团子将这些事告诉给沅成帝。 一提起仙丹,沅成帝便能想到那日雾雾说过的,万古长春中有初女血、童子尿的事,恶心地让他两眼跟着冒金星。 “雾雾放心,爷爷再也不会瞎炼丹了!”沅成帝向她保证道。 “皇爷爷想要修真,以后,不如就跟着小仙姑雾雾吧!” “窝可以收你做弟子,本仙姑可是从未收过徒弟的哦!” 小奶团子倒反天罡的话,让沅成帝不但不生气,反而欣然同意了。 他现在,也认定了自己的小孙女才是活神仙,只有她几次三番地救自己的命。 目前为止,除了她以外,在修真上,沅成帝也不信任任何人。 国师府都被他屠了! 不知在外云游回来的国师扶摇子,得知此事会如何? 苏氏和代正淳一事,也让郁柒宴这几日早出晚归,整日泡在皇城司。 他还想从他们口中套出更多有关皇后、太子、代家的谋划。 可惜,不知他们是真不知道,还是骨头硬,即便活阎罗肃王已经用尽了自己刑讯的手段,还是没能撬开他们的嘴。 﨔 第四十一章 幸福都是要靠双手争取的 太子妃苏氏的行刑日,定在腊月十四这天。 正好前一天十三,代正淳终究是没挺过那些酷刑,死在了邢台上。 好歹夫妻一场,太子来刑场送苏氏最后一程。 年幼的郁杰也跟着父亲一同来送别母亲。 短短不过十日时间,他先是死了妹妹,又死了母妃,即便他心智再成熟,在这双重打击下,也让年幼的他痛苦万分,一蹶不振。 他的身体垮了,昏迷这么多日的沈嘉音却逐渐转危为安,苏醒了过来。 得知自己昏迷这段时间皇宫里的翻天覆地,她也连连感叹郁雾那小野种手段真高。 不过她这次还得多谢郁雾,帮自己出掉了苏氏和郁雅两个宿敌。 日后在东宫,她终于不必再低三下四地讨好她们了。 有好消息,自然也伴着噩耗。 养心殿硝石爆炸一事,幕后真凶还是没能查出来,那就只能让负责开采矿石的昌乐县府衙一干人等顶罪了。 昌乐县令,和身为县丞的沈大郎,都会被一同没收家产,流放至极北苦寒之地。 沈家的大宅本在郁柒宴、郁雾父女相认时,就被郁柒宴派人烧了,抄家对于沈家来说无所谓,不过流放极北之地,走着一路,天寒地冻,怕也是死路一条。 狱卒知道沈家有个「外甥女」就是太子前段时间认回来的女儿,所以不惜违反规定,帮沈大郎给沈嘉音送进宫了一封求救信。 沈嘉音刚刚苏醒,那信便到了自己面前。 看着上面亲爹的笔迹,初次尝到宫斗之难的穿越者沈嘉音,抱着信痛苦哭泣。 她现在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皇宫是个龙潭虎穴,真不该跟小野种郁雾抢身份。 “爹,女儿好想您,想好娘亲和祖母,好想回到沈家。” 沈嘉音独自坐在房间里,低声抽泣着。 她自进了宫,就没过过一天舒坦日子。 而且那位太子爹,也并不把她当回事。 “老天啊,你们让我穿书进来,却为何把我按到了这个三岁半奶娃娃体内?” “这么小的身躯,前世那些魅惑人的本事,我丝毫都使不出来!” 回忆起前世的自己,靠着勾引富豪,过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她想想就觉得好气。 空有一身本事,被困在三岁孩子体内,无用武之地。 她就是有这个自信,若是给她一副成人身躯,她不日定能取代皇后! 这才是她的最终目标。 而并非一个长大了还要被皇帝指婚联姻,或送去他国和亲的公主。 思及此,她擦干眼泪,攥紧信。 都走到现在这一步了,她沈嘉音的字典里,没有退缩两个字。 她的人生格言:幸福都是要靠双手争取的! 她现在要去求皇后,保住沈家。 身体还没康复的沈嘉音,随便穿了件衣服,顶着冬日的寒风,便跑去凤仪宫了。 还是像上次给皇后认错一般,到了门口就下跪。 这次,比上次幸运,皇后很快便让她进屋了。 且知道她刚刚苏醒,对她嘘寒问暖的。 皇后也没办法。 她真不喜欢这个智商堪忧、情商没有的沈嘉音。 但苏氏和郁雅都死了,现在,她这边势力单薄,正是需要拉拢人手的时候。 “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最近宫里的事太多了,别怪皇祖母没去看望你。” 皇后给了她一个暖呼呼的汤婆子,让她拿在手上捂着。 “皇祖母,关于小雅姐和太子妃娘娘的事,嘉音都听下人们说了。” “人死不能复生,您也别太伤心了,珍惜眼前人、身边人才是。” “您是嘉音的亲祖母,嘉音以后会一直跟在您身边伺候您的。” 沈嘉音说着这些客道话。 三分真情七分假意。 伺候她? 她这辈子绝不会伺候任何人! 所有人都只是她追逐权利的垫脚石! “好孩子,你有心了。” “说吧,这么晚了来找本宫,不会真的只是为了来看望本宫的吧?” 这位宫斗冠军仅凭轻描淡写的一瞥,便知晓看似成熟稳重,实则芯子不过也才二十出头的沈嘉音所想。 沈嘉音也不再藏着掖着,将想请皇后帮忙救救沈家一事,尽数说明。 皇后闻言,轻声笑了笑。 救一个小小的沈县丞,不过如同放过一只蚂蚁。 对她和代家来说,都不是难事。 不过,就这么轻易让她帮忙,她可不想做亏本的生意。 “你舅父担任昌乐县丞时,曾督工硝石矿,那么想必他对采矿也算颇有了解。” “救他的命也行,不过本宫需要给他设计一场假死,他日后需改名换姓地活在世上。” “本宫给他个新官职,让他做矿监校尉,从五品。” “日后,他就为我代家守着城西的一座金矿山吧。” 无论什么矿石,都是国家的,属于沅成帝。 采出来的金银,最后也会归于国库。 京城西边的山上,目前就在开采一座金矿。 代家盯上那矿许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内应助他们偷运金子。 现在,沈县丞,正是个不错的人选。 次日,皇后以安慰丧子之痛的代国公为由,出了趟宫。 代国公府,正堂。 一袭纯白孝衣的代国公还高坐明堂,悠闲喝茶呢。 他脸上,分毫没有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 坐在他身边的皇后,更是如此。 “所以,小妹你的意思是先把那矿监杀了,在举行矿监考试时,我们助沈县丞夺魁,帮他坐稳矿监校尉一职?” 听了皇后简述的话,代国公若有所思地刮着盖碗边。 不愧是自己的妹妹,这计划不错。 “不过小妹,你确定沈大郎真能考上矿监吗?” 他不确定地反问。 这矿监可不是那么好当的,按照北泫的规矩,与科举考试无甚差异。 即便代家从中斡旋,怕是也不容易。 “好不好考,就要看沈县丞的求生欲了。” “在活着面前,妹妹相信,所有人都会被激发出自己无限的潜能。” 说着,皇后嘴角露出了一抹阴笑。 她也端起面前的盖碗,与代国公的盖碗碰了个杯后,一口饮尽。 “那关于肃王父女,我们该如何是好?” 兄妹难得可以说说悄悄话,代国公自是以问关键内容为主。 皇后没有正面回答,只道:“兄长,国师扶摇子,云游快两个月了吧?该回京了!” 她给了代国公一个诡异的笑容。 两人也不愧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就是心有灵犀。 皇后的一句话,代国公全然明了。 﨔 第四十二章 不如将计就计 昌乐县府衙,从县令、县丞,到所有看管、运输硝石之人,全部被抄家流放。 此事,郁柒宴和郁雾父女也清楚。 郁柒宴只感觉沈大郎活该。 那种欺负他女儿三年的人,不配做雾雾的舅舅。 最好,流放就直接死在半路。 果不其然,三日后,再有他们消息,还真是流放队伍遇上了山匪,死伤惨重。 沈家就两口人,沈县丞和其年仅八岁的儿子,都死了。 郁柒宴觉得,这山匪来得蹊跷。 京城附近的匪徒,这么多年早被他灭了个干净,不可能新出现一伙山匪他不知道。 恐其中另有缘由。 郁雾的想法与郁柒宴所差无几,不过她更想看看沈嘉音知道此事后会是什么表情! 想什么来什么。 上午,她与郁一铭在院子里用泥巴堆城墙时,小狸花的兄弟,小彩狸跑了过来。 它是被送到东宫的三只小猫里,一直负责盯梢沈嘉音的。 “喵呜~” 「小彩狸仙女来喽~」 小彩狸从院墙外跳进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郁雾她们堆起的泥巴墙上。 它一屁股,把两人一上午的成果都坐成灰了。 望着塌了的逞强,郁一铭眼中也闪过一丝难过,“塌了……!” 郁雾:…… 她眯着眼,故作生气地斜扫了一眼小彩狸。 意识到自己犯错了的小彩狸,委屈巴巴地撇了撇嘴,用一双无辜的圆眼睛看向她。 「雾雾对不起,喵错了。」 「喵有大瓜,关于沈家的大瓜要告诉雾雾,一时间太兴奋了,着陆点选错了。」 郁雾本就没真生它的气。 对于这些可爱的毛茸茸,她向来脾气极好。 “蒜鸟,这次就饶你一次!” “若有下次,绝不轻饶!” 郁雾拿出小主子的姿态,掐着腰,故意装凶。 小彩狸点头如捣蒜,眨巴着大眼睛,呆萌可爱地看着小团子,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出。 “什么,那个坏舅舅还没死呢?!” “哼!皇后也是个坏老太婆!” 小奶团子气鼓鼓地掐着小蛮腰,又是跺脚又是瞪眼的。 “坏舅舅、坏皇后!” 郁一铭跟在一旁,学小奶团说话,跟她一样掐着腰、跺着脚。 小奶团子见他也一副愤怒模样,歪着小脑袋,狐疑地看着他。 “大伯伯,你气什么呀?” 郁一铭撅着嘴、斜着眼,愤愤不平道:“惹宝宝生气,一铭也生气,一铭帮宝宝打坏人!” 话落,他还做了个拳击的动作。 郁雾连连点头认可,“走,我们必须马上把这事告诉爹爹。” “告诉爹爹!”郁一铭又重复道。 郁雾没理会他,还以为他是想将此事告诉给皇爷爷。 此时的郁柒宴正在房间里帮沅成帝处理公务。 小奶团子噔噔噔跑进来,身后跟着大皇子和几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一长串从大到小,像是一截火车,呜呜咽咽横冲直撞。 郁柒宴头疼地捏着眉心。 “爹爹,雾雾有关于坏舅舅和坏皇后的重要情报!” 郁雾抱着郁柒宴的腿,轻车熟路爬到他的怀里。 “爹爹,有重要情报!” 郁一铭鹦鹉学舌一般,又跟着说了一句。 见他管自己的父亲也叫爹爹,郁雾终于意识到不对了。 她猛地回头朝他竖起一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大伯伯,我爹爹是你的七弟弟,不该也喊他爹爹,而是应该叫他弟弟。” 小奶团子分外有耐心地给他解释。 这几日,她完全充当了郁一铭的小老师。 帮他一起改掉许多不好的小毛病。 他与郁雾只相处了短暂的半个月时间,但现在的郁一铭,虽还是个弱智,但只要他不说话、不乱动,整体看起来与常人无疑。 他一身月白色直襟长袍,乌发高束,戴着白玉银冠,整体丰神俊朗,又透露着矜贵高冷。 本就有着沅成帝血统的他,颜值也不算太差。 郁雾都觉得,若是他的神志恢复,定会代替刚断气的代正淳,成为下一个让京中贵女排队想嫁的如意郎君。 “弟弟。” 郁一铭试探着喊了一声。 “大哥。” 郁柒宴语气缓和,也喊了他一声。 “嘿嘿!” 不知道什么事,让郁一铭觉得那么好笑,正经不过三秒又呲着大牙嘿嘿傻笑起来。 父女二人相视一眼,抽了抽嘴角。 郁雾汗颜捂脸。 看来若想让大伯伯的弱智有所改善,还是得先寻回他的两缕魂。 郁雾不再管郁一铭,让他去一旁自己玩,自己则向郁柒宴说起小彩狸告诉她的事。 “爹爹,窝们决不能让坏舅舅活着回京!” “泥快派银去把他们抓起来。” 小奶团子双手在胸前紧紧地握着,整张小脸都跟着使劲儿。 郁柒宴得知皇后想让沈大郎考上矿监校尉一职,随后用职务之便,让他为代家偷运金子一事,脸上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觉得,不如将计就计! 与其现在去劫回沈大郎,不如提前安插细作在矿山,搜集其与代家合谋,盗窃矿金的罪证,一举灭了整个国公府! 见爹爹只是一直嘴角衔笑,却不回话,小奶团子急得推了推爹爹的胸膛。 额,好硬! “爹爹,泥也傻了嘛!” 她小手大胆地捏了捏郁柒宴的脸。 没什么力气,也不疼,但那句肯定的语气说郁柒宴傻了,侮辱性极强。 “小家伙,别乱动。” 郁柒宴带着微怒,一把将她两个旺仔小馒头一般的手,全部握住。 “本王今日教你一课,放长线,钓大鱼!” 小奶团子的短粗指头,挠了挠没长几根毛的小脑袋。 好痒。 知识莫名其妙地往脑子里钻。 “雾雾,你记得,以后做什么事之前,要先思而后行,先想想此事如何办,最终的结果才是对你最有利的!” “面对坏人,我们也不要想着直接将他杀了干净,多想想,他存在还会对你有什么好处或者帮助,你要记得,将其的全部价值榨干,再杀之亦不迟。” “不过,要找好帮手看着他们,不能在你没去抓他们之前,让对方壮大或逃跑。” 老父亲也算是苦口婆心。 在京城皇宫这种地方生存,她早晚都要懂得这些道理。 自己不能在她身边一辈子,以后,更多的道理都要慢慢教。 小奶团子眨巴着葡萄大眼。 芯子是来自修真界老祖的她,这些道理还是能极快听懂的。 刚才是她着急了,就想着尽快杀了沈大郎报仇。 “嗯嗯,爹爹窝记住啦!” “还有还有,这事是雾雾和爹爹的秘密,也不能告诉其他人,包括爷爷!” 小奶团子都会举一反三了。 之前苏氏会在腊八这日私会情郎一事,郁柒宴也是瞒着沅成帝。 现在的他,必须谨小慎微。 在没有实打实,能一击制敌的证据面前,他对谁都不会透露分毫! 﨔 第四十三章 乃我再世父母 腊月二十七这日,郁柒宴得到消息,代家的人已经护送沈大郎父子进京了。 代家给了他们弄了个新身份,并在城中给他们置办了一处房产。 假户籍上写着祖籍京城,世代经商。 沈大郎现在也有了新名字,沈玉,身份是城中一家布庄的东家。 其子沈纹,年八岁,自幼丧母,被父拉扯长大,父为其不得续弦。 家中仅父子两口,相依为命。 他们也不怕被人认出,若有人说沈玉长得像那被流放的昌乐县沈县丞,沈玉也找好了说辞,只管大方承认两人是本家兄弟,有着远亲血统。 而且,还可以逢人抱怨一句皇帝不公,未曾明察秋毫便将自己族兄流放。 左右,沅成帝也仅下令 将昌乐县府衙经手硝石的官员及其家眷,送去极北之地流放。 并未发难他们整个九族,所以,沈家族中其他人,自是不受牵连。 代国公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刺杀矿监冯校尉。 他一死,矿监一职空缺,才能让沈大郎沈玉补上。 而早已知晓他们计划的郁柒宴,自然不能让矿监冯校尉就这么白白成为代家的刀下冤魂。 他前两日就让司刹给冯校尉送去封信,让他自行辞官,自己会为他谋一个同样品级的官职。 可这冯校尉也是个万事喜欢刨根问底的性子,不弄清楚肃王这到底是何意,他绝不会轻易听话辞官。 这不,今日说什么也要进宫来面见肃王,当面问清楚。 椒房殿正厅。 郁柒宴望着面前这身材魁梧的汉子,挑眉看向他。 他自是听说过,这冯校尉性子执拗、不懂变通,且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良久,终于叹了口气,打算还是跟他说实话。 “若本王与你说,你这个职位被你惹不起之人看中了,他们想给自己的人谋取,也好更方便为他们效力。” “而你的存在,自然是他们的阻碍,他们已经在计划刺杀你了。” “算起日子,也就年三十这几天,最迟不会拖到正月初七!” 郁柒宴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但冯校尉还是将信将疑。 “可是王爷……” 不等他说完,郁雾啪嗒啪嗒地跑到他身前,拉了拉他的衣摆,用一双湿漉漉的小鹿眼,认真地看着他。 “诶呀,冯伯伯,你就听窝爹爹的吧!” “你现在印堂发黑,十日之内定有血光之灾。” “爹爹让你主动辞官是为你好,而且爹爹也会为你安排其他工作的,不会让你没有俸禄,吃不饱饭哒!” 奶团子声音奶呼呼的,让也有些女儿奴的冯校尉有几分动摇。 这个小郡主的本事,朝野上下都传遍了,她似乎是个会法术的小仙姑。 辞官当然可以。 但他想知道是谁看上了他的官职? 那人又想利用此职位之便,做些什么不法勾当? “王爷,微臣可以辞官,王爷既然知道有人要刺杀微臣,就一定知道那惦记我官职之人是谁?还请王爷告知此人底细。” “金矿之事无小事,微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欲图谋金矿之人得逞!” 他这番话,倒是让父女二人都瞳孔一惊。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矿监校尉,都能有如此疾恶如仇之心。 郁雾也爬上椅子,细细打量起了冯校尉。 男人不过三十出头,一身铠甲劲装。 虽留着一圈络腮胡,但面白如玉,耳朵上带了个辫子耳坠,用七彩绳编的,算是北方某部落的特色,显得颇有几分小帅。 身体强壮魁梧,肌肉发达有型。 是个不折不扣的强壮肌肉型美男。 且郁雾观他身上的气息,是金色的贵人气质,若是这次不死,以后的成就绝不止一个矿监校尉! “此事本王自会处理,背后那人你对付不了,知道的太多,对你没好处!” 冯校尉的确是个死心眼,仍不依不饶地继续问。 但即便他再耿直,也是个会看眼色的。 知道肃王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不敢自讨没趣,最后壮着胆子自荐道: “王爷,关于抓住那幕后之人,不知微臣能否出些力?” “您传信于微臣,让我提前规避刺杀,免于性命之险,您有恩于微臣,乃我冯诀再世父母。” “微臣必须要为您做些什么,以报此恩。” 他双膝跪地,拱手在郁柒宴面前,固执又耿直的性子,颇为讨郁柒宴欢喜。 郁柒宴轻声笑了笑,“那你打算如何助本王一臂之力?” 这话,还真把冯校尉问住了,他哪儿有那个脑子谋划? 只是拿出一副万死不辞的态度,道:“微臣任凭王爷调遣!” 郁柒宴被他弄得又喜又恼。 这种人若是放到战场上,他会很喜欢,没有什么自己主意和思想,会完全按照军令行动。 但在这尔虞我诈的京城中,说实话,郁柒宴有些不敢重用他,怕他这反应慢的脑子误了大事。 片刻,还是冯校尉自己提议道: “王爷,不如微臣在矿场换个清闲些的职位。微臣会做饭,可以去任职伙夫。” “这样,还能继续留在矿场,也好做王爷的眼线,助王爷早日揪出那欲偷窃金矿之人。” 他到是个想法清奇的。 伙夫,的确是个不错的卧底职位。 “可以,你自己小心,别误了身家性命即可。” “本王也会派出暗卫盯着矿场,你若有重要情报,可随时告诉给他们。” 郁柒宴同意后,冯校尉也心满意足地拱手退下了。 次日,郁柒宴派去矿山的暗卫便传来,冯校尉冯诀,以身体不适无法胜任矿监校尉一职为由,主动辞官,调去做了个伙夫。 这一下子,也乱了代家派去刺杀冯诀之人的阵脚。 他们将此事禀告给代国公,代国公知道,冯诀不可能平白无故辞官,特让人打听他这几日都做了什么事,或者,见了什么人。 打听出他进了宫求见了肃王郁柒宴,代国公因年迈而皮松下垂的老脸,瞬间变得阴沉可怖。 “郁柒宴!”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三个字。 怪不得之前他派人拉拢冯诀,想利用冯诀的职务之便,给自己偷窃金矿时,冯诀一点都不肯赏脸。 原来,他是肃王的人! “哼,这个肃王看似残废不理朝政,实则还暗暗跟太子较劲儿呢!” 他想到冯诀从一开始就是郁柒宴的人,也没想到郁柒宴早已知晓他们欲将沈大郎安插进矿场,里应外合,窃取金矿。 不知是该说他聪明,还是不够细致、周到。 﨔 第四十四章 新年晚宴,郁杰发疯砍人 瑞雪兆丰年。 过年前夕,京中又下了一场大雪。 这场雪后,北泫的天气也一日比一日暖,像是正式入春的前奏。 春节的氛围已经烘托到了极致。 宫里上下都在大扫除,四处挂着大红灯笼,也贴上了各式各样的红色窗花。 每日都有人来给郁雾量尺寸或画像。 沅成帝下令尚衣局,给小奶团子裁了几十套新衣。 打造的珠宝、首饰,更是数不胜数。 小奶团子每天都能换漂亮的小裙子,一个月都不重样。 椒房殿里,有一整个房间都是用来放她的衣服、饰品的。 她虽只有个郡主的头衔,享受的却都是公主的待遇。 这段日子,考虑到过年时还得来皇宫小住几日,郁柒宴和郁雾父女二人便一直没搬走,就住在皇宫椒房殿。 沅成帝在前几日搬回来自己的紫宸殿。 现在的紫宸殿,经过郁雾的「改造」,风水极佳。 都说好的风水养人,沅成帝这段时间脸色也身体,也明显好了不少。 被炸毁的养心殿还在重建。 可惜,小狸花兄弟三只猫,始终没能在东宫发现沈若吟那块玉佩。 还有一件事,一直让郁雾耿耿于怀,她们还没能揭穿郁杰也是代正淳野种的事。 爹爹告诉她,此事还没有实打实的证据不能贸然说出。 滴血认亲固然不可取。 他们必须得找到证据,或者让当事人郁杰、皇后他们亲口承认。 新年,皇宫中再次举行了盛大的家宴。 参加的人,还是皇帝皇后、肃王父女,以及多了大皇子郁一铭外,别无他人。 他们本以为东宫也不会来人。 没成想,太子还是带着儿女和姜侧妃来了。 这是自苏氏出事以后,郁雾第一次见郁杰。 原本胖胖乎乎,很是强壮的小男孩儿,不过二十多日的时间里,瘦到脱了相。 两双凹陷的眼睛,别提多像骷髅头。 眼神也浑浊,毫无六岁幼童的清澈。 郁雾也发现,自己这野种堂哥,头顶笼罩着一层黑色煞气。 那是手上草菅性命,沾染过无数条生灵之命者,才会有的至阴至邪之气。 他这几日功夫,定是又造了不少杀孽。 真是个魔童! “爹爹,好臭啊!” 郁杰一靠近她们这边,郁雾的小鼻子便紧紧皱着,不断用小手扇着空气。 他身上有股常人嗅不出来的臭气,是由那些被他害死的冤魂凝结而成的腥臭气息,从他一进门时,便充斥着整个屋子。 郁柒宴没明白小崽子的意思,只是也嗅了嗅自己身边的空气,并未闻到什么特别气息。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吩咐宫女,去小崽子的寝宫里,拿来个香囊。 “儿臣宫里有些琐事,赴宴来迟了,还望父皇、母后勿怪。” 郁彰带着全家,恭敬行礼。 “太子,既然来了,就尽快落座吧。” “你最近颓废了不少,不就是个女人嘛,她给你戴绿帽子,朕便帮你除了她。” “等明年花朝节,朕亲自再为你选几个女人入宫。” 沅成帝虽不太喜欢太子这个草包,但毕竟也是他的血脉,他又不能置之不管。 “多谢父皇关心,儿臣并无大事。” “儿臣身边还有姜氏,就够了。” 郁彰说着,还特意拉过姜氏的手,示意自己无碍。 他没看到的侧面,姜氏跟他牵手,都快嫌弃死他了,一直翻白眼呢。 郁雾无奈摇头,这个傻狍子四伯伯,还不知道姜氏生的两个女儿也不是他亲生呢! 家宴是晚上才开始的。 上了没两道菜,天色便暗了。 肃王、太子等人还坐在席间,与皇帝、皇后聊着民生、国事。 小孩子们,都已经坐不住,吃饱了饭,便往院子里跑。 即便天冷,也不耽误他们玩。 郁雾和郁一铭蹲在一棵枯树下,用宴会上的肉喂猫。 小狸花三兄弟,今日也到了宫宴这边。 一边吃着,它们一边将最近东宫上发生的事,告诉给郁雾。 「郁杰那个野种,像是个疯子,这些日子,解刨了无数只老鼠,还有乌龟、麻雀。」 「凡是惹到他的太监、宫女,也都被他重重惩罚过,他屋子里的那几个下人,短短不过二十天,个个遍体鳞伤。」 「就在昨日,他还拔了一个宫女的舌头和十个指甲。」 「那场面,太血腥,喵就不跟你讲了,别在晚上睡觉做噩梦!」 小狸花啧啧两声,说得自己都开始叹气了。 还说它们肃王殿下是活阎罗,现在,它到是觉得郁杰才是真正的阎王点卯。 郁雾听到这些,鸡皮疙瘩也起了一身。 负责伺候郁杰的那些宫女也太惨了! 宫女的命也是命啊,不行,她要跟皇爷爷告状! 要想办法告发郁杰是代正淳之子的真相。 “啊!” 正当此时,不远处的凉亭对面,传来一声少女凄厉的惨叫。 这声音,也惊起周围安静睡着的夜莺。 夜莺高亢明亮的啼叫声很快将少女的喊叫声盖住了。 郁雾、郁一铭和三只小猫一齐朝那个方向望去,看到一群从那边飞过来的夜莺,像是在躲避什么天敌一般,飞得极快。 “小夜莺,能下来聊聊吗?窝不会伤害你们的!” 小奶团子双手放到嘴边,做喇叭状。 飞在最后面的两只夜莺听到她通兽语,惊得忘了扇动翅膀,真的从高空掉落了。 郁雾快步上前,接住它们两只。 「人类幼崽,你能听懂动物说话,你就是大家口中那个小郡主雾宝吧!」 郁雾的名声都在皇宫的动物圈里出名了。 就算没见过她本人,也听过她的大名。 第一次做女明星的感觉,郁雾还有些不太适应。 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夜莺,能告诉本雾雾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很可怕,有个小疯子拿着斧头,在追着两个姑娘砍!」 「太吓人了!莺莺看到,其中一个穿绿色罗裙的姑娘,腿都被砍伤了,鲜血哗啦啦地流了满地!」 郁雾奶躯一颤。 瞳孔瞪得老大。 “绿色罗裙?!” 她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 她没记错的话,今日姜侧妃的二女儿,年仅五岁的郁容,穿得就是一身绿色罗裙! 而刚才在她与大伯伯出来后,郁柔、郁容两姐妹也挽着手出来散步了。 “糟了!她们有危险!” 小奶团子心中一紧,确定道。 自己虽与她们没什么交集,可她们身上没有那股邪煞之气,是很正常的普通白气,能证明她们与姜侧妃一样,与整个东宫不是一伙的,既然是好人,她必须得去救人。 不为积攒功德,也为日行一善。 “大伯伯,雾雾先过去看看,你找爹爹过来帮忙。” “小夜莺,能麻烦你们跟着我大伯伯,一会儿给他带路吗?” 小奶团子临危不乱地安排着,但整张小脸都急得发红。 「当然没问题!」 夜莺用翅膀上的羽毛拍打着胸脯,模仿出人类用手拍胸脯的模样,滑稽又臭屁。 惹得没心没肺的郁一铭忍不住大笑。 郁雾可没心思笑,急忙往两姐妹那边跑去。 三只小猫相互看看,也决定跟着一起。 也许还能帮上雾宝的忙呢! 﨔 第四十五章 你是妖怪,我要杀了你 小奶团子关键时刻的奔跑速度向来很快,如一阵风似的,眨眼间掠过积雪的灌木丛,来到凉亭的另一边。 回形长廊里,郁杰发疯似地追赶着已经受伤的郁容。 郁柔拉着郁容,完全不顾她已经受伤的,只想着能赶紧逃离。 本就走路不太利索的五岁郁容,再加上伤了腿,没跑几步,便实在没力气,被绊倒了。 “啊!” 她摔得疼极了,整张小脸都扭曲在一起,皱巴巴、可怜兮兮地模样,好似一只沙皮狗。 “小容快起来,我们必须尽快跑回宴会厅,去找父王和母亲,否则都会被这个疯子追着砍死的!” 郁柔拉扯着妹妹,想让她起身,但不过才七岁的她,根本拽不动一点都站不起来的郁容。 “阿姐,你别管我了,我腿疼,跑不动了!” “你快自己走,长兄疯了,你快去告诉父皇。” 郁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顾不得已经流了一路血的小腿,还想着让姐姐自己快跑,脱离危险。 “小容,我怎么能撇下你自己跑呢?”郁柔反问道。 她们姐妹二人的感情一直很好,在那个处处尔虞我诈、暗藏杀机的东宫,她们从一出生就知道,只有彼此。 “今晚一个都跑不掉,本世子早看你们两个贱货不顺眼了。” “就姜氏那市井小民的出身,给我母妃踢鞋都不配!” “你们两个也是一样,有什么资格做本世子的妹妹?” 郁杰的声音由远及近,手中的斧头挥舞着,朝姐妹二人攻击来。 方才吃过饭,他独自一人在庭中散步,与同样没带灯笼的郁容撞了个满怀。 也因此,所有夜间散步的雅兴全部被其冲撞。 最近像得了狂躁症的他,抄起花匠用来砍伐树枝的斧头,二话不说,一斧砍伤毫无防备郁容。 光砍一斧头还不够,他就是抱了直接把人弄死地心。 现在,郁容摔倒在地,郁柔拉不动她,郁杰也可以举着斧头,肆无忌惮地朝郁容砍来。 姐妹二人惊恐间,一阵金光从天而降,把二人护在金光形成的透明罩子里。 郁杰的斧头,在接触到罩子的那一瞬间,被罩子上发出的金光反弹出去。 又像是被一道金色的波光打了一样,整个人向后踉跄好几步。 最终,一屁敦儿坐在的地上。 两姐妹还没反应过来,往这边跑的小奶团子,掐了个指诀,大喝一声,“收!” 金色透明罩子,嗖的一下,化为一团金球,飞往小奶团子手心。 在场两姐妹和郁杰都惊呆了。 他们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这种神奇场面。 三双眼睛正愣地盯着郁雾来的方向。 “两位堂姐,你们没系吧?” 小奶团子吭哧吭哧跑过来,由于太过着急,喘着粗气,说话更加不清晰了。 但同样年龄不大的两姐妹,完全能听得懂她这娃语。 “雾雾妹妹,是你救了我们?”郁柔不可置信的反问。 “系哒!” 小奶团子毫不客气地点着头,邀功一般。 “妖…妖怪,你会妖术,你是个小妖怪……” 终于知道害怕的郁杰,颤抖着指着郁雾,大喊大叫。 他紧了紧手里握着的斧头,朝郁雾这边跑过来,大喊道:“你是妖怪,我要杀了你!” 郁雾心累的白了他一眼。 “整日喊打喊杀,你还是个是个小孩子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儿来的土匪!” 在郁杰逼近前,她一把擒住郁杰拿着斧头的手腕。 她身高虽不足郁杰,可手上的劲道不小,掐的郁杰疼痛难耐,斧头自然从手中脱离。 郁雾则顺势接住斧头。 “就凭你这两下子,还想杀人?” “这种危险的东西,你还太小,不能玩!” 郁雾把斧头拿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随手往后一撇,扔进漆黑的灌木丛。 今晚谁也别想找到! “郁雾小野种,就算没有斧头,我也要杀了你。” “皇祖母说了,就是你腊八那日非要领着皇祖父去冷宫。” “若你们不过去,我母妃和代表伯的事,也不会被发现,他们就都不会死了!” 郁杰一边说着,一边双手弯曲成鹰爪状,朝郁雾的小细脖子掐来。 郁雾的身子何其灵活,左跳右跳,如一只兔子,死活让郁杰抓不着。 三两下后,郁杰似乎体力耗尽了,也没什么耐心了,他放弃了抓郁雾,把目标重新放回到那两姐妹身上。 今夜,他弄不死郁雾,难道连这两个小贱人也杀不了? 他朝还趴在地上,不能动弹的郁容扑过去,将她死死地压在身下,一双手狠狠掐住她的脖子,不断用力。 郁容全身上下都在挣扎,手和脚都不断垂打着郁杰。 郁柔更是拼了命地,想去掰开郁杰掐住妹妹的双手,可郁杰只会越掐越狠。 三只小猫见状,亮出锋利的山竹小爪子。 它们像一张猫猫飞毯一样,扑到郁杰身上不断抓挠。 胆子最大的小狸花,甚至直接跳到他头上,在他的脸上抓出一道道抓痕。 郁杰也怒了,松开一只手,一把捏住小狸花的肚子,往外一扔。 “小狸花——” 郁雾心疼地飞奔过去,将小狸花牢牢接住,护在怀里。 看着仍在用力掐郁容的郁杰,和已经快要放弃挣扎的郁容。 郁雾握了握小拳头,一咬牙,抽出武器,抵在郁杰脖间。 郁杰只感觉脖颈一阵冷意,扭头地瞬间便看到一根竹签粗细地钢针,正对准自己的颈动脉。 他怕被吓得心脏都停了半拍。 但嘴上仍在叫嚣。 “郁雾,你不能杀我,我可是太子嫡长子,东宫世子,未来的北泫国主!” 郁雾手中的钢针,是郁柒宴特意给她打造的,平常放在簪子里,有危险时,脱去簪子外壳,便是能随时要人命的武器。 锋利如刀,尖头似针。 “我不杀你,只想让你冷静冷静。” 话音落,郁雾的小耳朵动了动,她听到有一大波急匆匆地脚步声正往他们这边靠近。 应该是大伯带着爹爹他们来了。 邪恶奶团子灵机一动,“堂兄,我很好奇,有个问题想请教,若你肯不吝赐教,我愿意自裁给太子妃娘娘谢罪。” 她半哄半骗的话,还真有些许成功,让郁杰收了掐着郁容的手。 郁雾也找准时机,开口问道: “按正常为人子的想法,母亲与表伯私通,应该对他们极其怨恨,且站在亲生父亲这边,同情父亲,而不是舍不得一个插足你父母婚姻的情夫!” 﨔 第四十六章 恭喜陛下,除了野种 听郁雾这般问,郁杰苦笑一声,反质疑起来: “插足父母感情的情夫?” “哈哈~可笑!” “他郁彰,才是那个插足别人感情的第三者!” “我爹娘是真心相爱的!” 他朝着郁雾大声吼着,像是嗓门大,就可以向她证明自己所言的真实性了。 不远处的脚步声,也在这一刻,全部戛然而止。 郁杰口中的他爹娘,显然指的是代正淳和苏氏。 “郁雾,像你这样连爹娘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永远不能理解我爹娘的恩爱。” “你答应我的,告诉你答案了便自裁去给我爹娘赎罪。” “你若下不了手自杀,为兄可以帮帮你!” 面目狰狞的郁杰快准狠,一把掐住郁雾的小脖子,用力之大把她整个人拎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郁雾,感觉大脑都快窒息了。 不等她自己用法术解决,一把仅有他们小娃娃手掌长短的小刀飞了过来,正中郁杰后心。 郁杰眼球瞪大,掐着郁雾的手一松,倒地前还是一脸不甘心和不可置信。 “砰!” 万籁俱寂的夜晚,重物倒地的声音回荡成涟漪。 那一瞬间,郁柔、郁容二人也被震慑住了。 都瞪着眼睛望着郁杰。 郁雾得救,捂着自己的脖子大口呼吸。 沅成帝急切的脚步声,快步过来,一把将惊魂未定的小奶团子抱起。 他温热的大掌不断顺着小娃娃的后背。 “乖宝,没事了,没事了,爷爷来了,不会有人再欺负我们雾雾。” 方才那把飞向郁杰的刀,就是沅成帝扔的。 郁一铭带路,司刹推着郁柒宴,太子、皇后、姜氏和沈嘉音等人,都跟在后面往这边跑来。 郁杰临中刀前的话,众人也全然尽收耳中。 也正因如此,看到身为代正淳的野种的郁杰掐着雾雾的脖子时,沅成帝才能这么生气,一刀将其毙命。 “皇爷爷,雾雾没事。” “他这点力道,根本伤不了窝!” “不过皇爷爷,堂兄是洗了嘛?” 郁雾瞥过小脸,看着地上吐着血沫,还吊着一口气的郁杰。 那刀子从背后刺入他的心脏,必死无疑。 沅成帝毫无不舍地瞪了他一眼,“野种,死不足惜!” 郁柒宴和姜侧妃也快步上前。 分别跑向自己的孩子。 郁柔、郁容姐妹二人惊吓过度,且郁容还受了重伤,她们窝在娘亲怀里,低声啼哭。 看她们哭,姜氏也忍不住跟着落泪,眼神瞥到呆愣在原地的太子。 是颇带怨气的。 这么些年,他从未关心过她们母女三人。 如今女儿伤重受惊,他连看甚至都不看一眼。 跟着母亲的目光,两姐妹也胆怯地瞥了一眼自己的父王。 她们也很渴望得到父亲的关心。 眼角余光扫到一旁被皇祖父和七皇叔围绕的雾雾妹妹,她们眼中满是对她的羡慕。 她们不明白,明明雾雾是七皇叔的养女,为何七皇叔和皇祖父都会对她那么好、那么在意。 而她们的父亲…… 逐渐的,她们看向太子的眼神,从期盼,已经变成了失望。 皇后推开木纳的太子,提着裙摆,快步走到郁杰身边。 看着自己倾尽心血养大的孙子,倒在血泊之中,她的心都在滴血。 完了! 这回一切都完了! 她的太后梦,彻底地碎了! 但她还不敢在沅成帝面前表现地太过悲伤。 整理好心态,她竟颇为窃喜地开口: “恭喜陛下,除了这个野种!” “若今日他不自己说出身份,咱们还不知道要被他骗多久!” “这么说,那个郁雅应该也是苏氏和代正淳的野种,还是陛下有先见之明,提前赐死了她!” 还等着皇祖母救自己,而迟迟不愿咽气的郁杰,在听到皇后这些话后,又猛地吐了一大口血,睁着眼睛断了气。 郁雾转头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太子,好奇地问:“太子伯伯是吓傻了吗?” 沅成帝怒声大喝:“太子!” 他这一喊,让太子猛地清醒,回过神来。 “父…父皇。” 郁彰恭顺行礼,等着听沅成帝劈头盖脸地一顿骂。 “朕知道你资质愚钝,文不成武不就,但你也不能这般无用吧?” “苏氏给你戴了六年绿帽子,给他代正淳养了六年孩子,你竟丝毫没有察觉?” “朕怎就生了你这个蠢货?都不如你大哥!” 沅成帝也是气急了,用郁彰与本就智力有问题的郁一铭做对比。 郁彰脸色铁青。 他东宫太子的脸,丢得,比他装银子的口袋还要干净。 他只能弯腰低头,承受着沅成帝的怒火,哑口无言。 “今夜,幸好雾雾没什么大事,若雾雾真被那野种伤了,朕连你一起处罚!” 沅成帝怒指太子,又留下句狠话,随后目光转移到皇后身上。 “还有你皇后,代正淳是你们代家教出的好儿子,做出如此让我郁氏皇族蒙羞之事,朕本打算看在与代国公多年交情的份上,对此事睁一眼闭一只眼。” “但今夜,朕的其他孙女,都差点被那野种杀了,朕就不能坐视不管。” “代家国公的位置就别坐了,从今夜起,贬为国公府降为候府!” 皇后嘴角抽动。 不过也还好,只是贬为侯爵,对她们代家来说,伤不到什么根基。 她知道沅成帝此时脸色不加,主动讨好,“陛下别在过年之际动了肝火,彰儿,还不快扶你父皇回去休息?” 他们都走了,她才能留下好好送小杰一程。 “父皇。” 太子得了皇后的令,想要过来搀扶皇帝。 皇帝抱上郁雾,甩开太子的手,没好气瞪了他一眼:“朕还未老,用不着你扶!” 路过姜氏母女三人身边时,郁雾拍了拍皇爷爷,示意他停一下。 “爷爷,小荣姐姐的腿……” 郁雾担忧的小奶音响起,姜氏错愕地抬头看着她。 她从没想过不起眼如她们母女三人,也会被雾雾郡主所关注。 “小荣的伤不轻,姜氏,你带孩子们回去包扎吧,需要什么名贵药材,尽管让太医院准备,朕给你这个权利。” 沅成帝没什么感情地留下这句话后,又瞪了太子一眼。 “自己女儿都伤成这样,你这个当爹的,一点都不心疼?” 在他的威逼下,太子只能先不情愿地带着姜氏母女回了东宫。 郁雾一行走远后,一直站在远处看这场乱局的沈嘉音才终于露头。 她讽刺地看着郁杰的尸体,前几日落水,她还真想过弄死郁杰给自己复仇。 没等她出手,郁杰自己先死了。 真是老天都在助她! “皇祖母~” 她迈开小步子,快速朝皇后那边跑去,在她身旁安慰她。 宫中已经没什么可用之人的皇后,自然也将沈嘉音当成了唯一的助力。 﨔 第四十七章 本宫现在只有你们母女和嘉音了 方才郁杰发疯欲杀人时,周围的太监、宫女一个都不敢上前。 现在皇后来给他收尸,这些下人们也开始跟着忙前忙后。 郁杰的身份已经被沅成帝所知晓,皇后自然不敢大张旗鼓给他举办盛大葬礼。 甚至连前两日郁雅的葬礼都不如。 仅用一张破草席包裹着,放入一口薄棺中,从偏门抬出去,偷偷藏到了代家祖坟。 郁彰和姜氏带着两个女儿回到东宫后,太医院负责值夜的太医也纷纷赶来。 郁容虽伤重,好在都是些皮外伤。 简单涂了些金疮药,包扎一下便好。 根据沅成帝的旨意,太医又给两姐妹开了些安神定魂的汤药。 被父皇骂了一顿的太子,总算有了些许做父亲的样子,跟在姜氏身边,对两个女儿嘘寒问暖。 但,毕竟是第一次,他显得十分笨拙。 姜氏甚至都觉得他有些碍事。 “太子殿下,您在宴席上也饮了酒,不如早些回去休息?” 丝毫读不出姜氏对自己嫌弃的郁彰,猛地摇头。 “本宫也是没想到,郁杰、郁雅竟是代正淳的孽种。” “姜氏,本宫现在只有你们母女和嘉音了。” “以后,本宫也想将嘉音寄养在你名下,由你好生照顾。” 姜侧妃面对郁彰心虚极了。 在听到郁彰想让她抚养沈嘉音时,脸色也顿时变得阴郁。 谁闲的没事想多养个孩子啊?! “殿下三思,妾身出身乡野,只是个普通村姑,抚养自己的两个女儿已经十分困难,万不敢将嘉音县主带到身边,怕教坏了孩子。” 姜侧妃所言不错。 她出身乡下,本只是个村姑,且在家乡有着自己的青梅竹马。 一日上街偶遇太子,被他看中调戏。 本以为只是当街遇上了恶霸,被苍蝇咬了一口,没成想,几日后,太子迎娶侧妃的花轿,抬到了她家门口。 贪图荣华富贵的家人,不顾与她订了亲的青梅竹马,将她塞入花轿。 她虽嫁进东宫,成为比这世间绝大多数人都尊贵的存在,可这七八年来,她从未开心过。 她不像苏氏那般,为了权利、地位,隐忍多年;更不像之前出事的吴侧妃那般,是真心爱太子这个人。 也许就因为她无欲无求,性子极淡,也才不让太子注意。 在她入东宫半年后,她青梅竹马的情郎买通了敬事房,入宫做了太监。 几经波折,才终于进了东宫,成为她院中的近身内侍。 在这寂寞的深宫里,有他陪伴,姜氏的日子才逐渐有了生机,也接连为他诞下了两个女儿。 只是孩子们并不知晓她们亲生父亲不是太子。 “嘉音那孩子,确实有些愚蠢,不过本宫见母后很是喜欢她,你若觉得无能为力,不如就将她送去母后那里。” 自沈嘉音来东宫,太子也一样,从未与她有过太多接触。 唯一让太子印象深刻的,便是一月前的家宴,沈嘉音跳的那段祭祀求雨舞。 所以,太子主观认定沈嘉音也是个智商堪忧的姑娘。 看破不说破的姜侧妃只是微微笑了笑。 “殿下,恕妾身多嘴,小杰的事,陛下震怒,极有可能对您不利,您……” 姜氏还是有良知的,有些不忍心看太子惹怒沅成帝,丢了储君之位,好心提醒。 对一切事都不上心的太子,果然不喜欢听她念叨,“诶呀,本宫知道了,会想办法讨好父皇的。” 他随意应了声,打了个瞌睡,道: “既然两个女儿没什么大碍,本宫也困了,就先回去睡觉了。” “你们缺什么少什么去内务府,跟福公公说,你也知道,咱们东宫值钱的东西,都被我赌光了,什么也给不了你们。” “唉,不说了,明日镇远侯世子还约了本宫去斗鸡。” 不等话音落下,太子便在几个宫女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走远了。 姜氏倚门叹气。 真是个纨绔草包! “夜里凉,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 突然,一阵男声响起。 犹如深夜的月色,温柔似水,明亮如镜。 姜氏身上多了一件温暖的斗篷,还带着人的体温。 “你来了!” 她摸了摸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终于可以放松一般,紧靠在男人身上。 “八年了,郁彰就是个草包纨绔,如果肃王的腿能站起来,他的太子之位,定会被夺。” “我们也是时候该为自己考虑一下了。” “我不想太子妃和代世子的下场,就是我们两个的下场。” “小柔和小容又该怎么办?” 男人的声音逐渐变得急促。 姜氏也同样紧皱着眉头。 这些问题,她也考虑了很久,但,她们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雪儿,今时不同往日,太子妃和吴侧妃,包括她们的子嗣都没了,正是我们动手的最佳时机。” “这药你拿着,无色无味,就算太医也查不出死因。” “将太子毒死后,陛下定会可怜你们孤儿寡母。” “届时,你去求为太子守陵,我们也可以毫无困难地出宫了。” 说着,男人往姜氏手里塞了一包药粉。 姜氏瞳孔震惊。 她不敢杀人,更不相信自己青梅竹马,也是个为达自己目的而不择手段之人。 “阿褚哥,我们怎能为了自己的私欲而杀人?” 姜氏的心内还是挣扎的。 “你也看到了,咱们不杀他,他老爹可就会杀了我们全家。” “你我死不足惜,可你也得为两个孩子想想!” 男人的情绪有些激动,声音也不觉提高了些许。 一旁听墙根的小猫也震惊到炸毛。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 它必须得去给雾宝通风报信。 “喵~” 它长啸一声,窜入高墙。 这一声猫叫,也让深夜幽会的姜氏二人吓了一跳。 “药我拿着了,会找机会下的,深夜天寒,我先进屋看看孩子。” 姜氏找借口离开男人。 她必须要让自己冷静冷静。 在这深宫待久了,人都是会变的。 她记得,年少时的阿褚哥,是个老实、憨厚的庄稼汉。 自己最喜欢的也是他那种朴实的性格。 可经过深宫淬炼的阿褚哥,再也不是之前那个老实人了。 连杀人这种事,他都能说得稀松平常。 阿褚知道,姜氏妇人之仁,恐难下手,所以那毒药,他自己也留了一份。 她不杀,便由他来杀! 来东宫七年了,又因姜氏的袁故,阿褚已经做到了东宫第一大太监的职位。 凭他自己,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给太子下药,也不算难事。 但今夜刚死了郁杰,最近整个皇宫人心警惕,不是杀太子的最佳时机。 他还需再找找机会! 为了自己心爱的女人和两个孩子,他也只能奋力一搏了! 﨔 第四十八章 太子被换了魂? 郁杰之死,也让沅成帝没有兴趣进行宴会了,草草回了紫宸殿休息。 郁柒宴父女,以及郁一铭,也回到了椒房殿休息。 郁雾刚沐浴完,寝殿门没关,一只小三花大摇大摆跑了进来。 它是被送入东宫当「卧底」的三只猫中,负责看守姜氏院子的。 自从进了东宫后,这还是它第一次来椒房殿找郁雾。 「雾宝雾宝,有新发现!」 小三花火烧眉毛一般,把姜氏和那名叫阿褚的太监,所谋划之事与郁雾说明。 郁雾看上去丝毫不觉得惊奇。 “原来是这样!” “窝早看出郁柔、郁容的亲缘线虽不是太子伯伯,却仍在宫中。” “本以为是个侍卫。” “没想到,竟是个假太监!” “不过,这姜氏倒也是个苦命人,与娘亲一样,都是被色狼太子给害了一辈子!” 说到这儿,小奶团子小脸紧皱,竟有三分同情姜氏,甚至不想管此事,就让太子中毒噶了吧! 邪恶奶团子恶魔附体般,“只要他洗了,爹爹就是太子,本来就是爹爹更配当太子!” 她抱着小三花,像是在询问它的意见。 可人类那些复杂的事,它的小脑袋瓜怎么可能搞得清楚? 它伸着两条腿,中间夹了个尾巴,坐在郁雾怀里。 宫女小桃进来给郁雾吹蜡烛时,便看到了小奶团子和小猫咪静坐一团的场景。 她的一颗少女心呐,完全被萌化了。 奶团子像年画娃娃似的,小猫咪像招财猫似的,世界名画啊! “小郡主,别玩太晚,该睡觉了。”小桃低声提醒道。 郁雾看了她一眼,穿鞋下床,“窝有事要去找一下爹爹,一会儿就回来!” 小家伙明明是小矮墩个头,小短腿却跑的飞快。 早已有了经验的小桃根本没管她,任她去了。 已经换好寝衣,准备入睡的郁柒宴靠在床沿上,静静看着一本兵书。 乌墨般的头发去掉了发饰的束缚,慵懒地垂落在他的肩膀。 若不上前仔细看,定是会将他当成女子。 这般貌美,简直是男女老幼通杀。 “爹爹,窝来了!” 郁雾奶声奶气的笑声传来,紧接着,一掌推开郁柒宴锁着的房门,像个球似的抛落到他面前。 郁柒宴扶额,椒房殿这门迟早也得被她拆了! 身后如影随形的小三花,也都快跟不上她的速度了。 到了郁柒宴面前时,差点没刹住闸,也一头栽入他怀里。 “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郁柒宴挑眉看向怀里的小崽子,不满地问。 “爹爹,窝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请教泥!” 郁雾一脸认真。 听她特意用了「请教」二字,郁柒宴也满腹好奇。 “说吧。” 郁雾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咬准每一个字音,毫不含糊地问: “爹爹,如果一个很坏,曾伤害过我们的人,要被一个可怜,曾被他所害之人下毒,我们该不该救他呀?” 小奶团子仰着小脸,脸上写满了求知欲。 从她亮晶晶地眼睛里,郁柒宴还看到了她对此事的纠结。 何其聪慧的郁柒宴,瞥了一眼小三花,瞬间明白小崽子这是又知道什么关于东宫的秘密了。 让他猜猜。 东宫还剩的几个人中,能弄到毒药的人…… 嗯! “是姜氏要给太子下毒?” 郁柒宴直言询问。 小奶团子瞳孔地震。 “爹爹,泥肿么吉岛?” 她惊呆了。 爹爹是自己腹中的蛔虫吗? 还是说爹爹有什么能听到自己心声的超能力? 她认真地审视起了自家老爹。 “本王来回答你方才的问题,若被毒之人真的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咱们的确不该管。” “不过,若那人是你太子伯伯,咱们还是需要管一管的。” 爹爹的话,让小奶团子有些不解。 赤裸裸的双标啊! 她不知道爹爹为什么想救坏太子伯伯。 她不悦地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郁柒宴从枕头底下摸出了之前郁雾给他的那个刻着「彰」字的金锁。 这段时间住在宫里,他也有细细打听过。 当年,皇后生产时,正好与静嫔娘娘二胎的产期一致。 皇后难产了,孩子生了一天一夜才生出。 而静嫔的孩子,出生时没有任何问题,一晚上后,莫名其妙死了。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太子的生母究竟是谁。 但,还有一事,他解释不通。 郁柒宴:“雾雾,你真的确定太子和皇后之间有血缘线?” 郁雾有些不耐烦。 “爹爹,这事你不是都问过好几遍了吗?” “雾雾绝不会算错了,太子伯伯就是皇后娘娘亲生的,所以他们母子一对坏!” 郁柒宴却还是不死心。 “你好好想想,不可能有其他情况吗?” “或者他们的亲缘线被篡改了!” 小奶团子无奈,挠了挠小耳朵,又剔了剔指甲缝里的脏东西。 这才漫不经心道:“亲缘线就是血缘线,血脉相同不会出错,你若认为一定有错,那只有是芯子被换了!” “芯子……被换了?” 郁柒宴更不理解了。 小奶团子确定点头,“不错,通俗来讲,就是灵魂变成了另一个人的。”就像雾雾,窝其实不是爹爹的亲生女鹅…… 后面的那句话,郁雾想说,却没敢说。 郁柒宴似乎也已经理解了郁雾的意思。 这么说,皇后诞下的还是死胎不假,只是找了什么高能人士操作,将静嫔之子的灵魂强行塞入了自己那死婴躯体之中。 他眼神微动,似在斟酌。 郁雾没有打搅他,独自蹲在他床边,给小三花顺着毛。 片刻,郁柒宴好听的声音响起,“若是被换了灵魂,可有什么验证之法?” 小奶团子为难地撅了撅嘴。 “这种类太多了,不过具体要看为两人换魂那术士的术法如何。” “若术法高明,则没有丝毫痕迹。” “反之,则在灵魂与肉体衔接的皮肤处,存有明显胎记。” 郁柒宴眼底升起一抹寒意。 “胎记吗?” 那隐秘的东西,他该如何去看? “你让它们三个盯紧太子身上的胎记。” 他瞥了一眼小三花,吩咐道。 郁雾连连点头。 爹爹交代的一切事情,她都会完成。 小三花也跟着点头。 雾宝交代的一切事情,它们都会完成! “那爹爹,咱们要不要救太子伯伯?” 郁雾将话题继续引回太子身上,把小三花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郁柒宴。 郁柒宴的一双瑞凤眼眯了眯。 他的确也同情姜氏和阿储的遭遇,但在没弄清太子的身世之前,还不能让他死! “雾雾,你太子伯伯虽然坏,可也是你皇爷爷亲生的孩子。” “他若死了,你皇爷爷定会伤心,你忍心看皇爷爷伤心吗?” “而且,阿褚和姜氏下毒一事败露,你觉得他们还有命活吗?” 小奶团子当即摇头。 郁柒宴顺势道:“既如此,太子便还不能死!” 﨔 第四十九章 今晚,我就要他死! 郁柒宴打算,直接向姜氏、阿储他们摊牌,助他们一家离开皇宫,远走高飞。 对于别无选择的他们来说,这是最安全、稳妥的方法。 在这繁花似锦的皇宫里,什么事传的快,谢幕也快。 就像这些妃子,盛宠一时,冷落一世。 郁杰的死,这些时日也不再新鲜。 被各个宫的趣事所掩盖。 今日,太子又出宫了,斗蛐蛐、赌博、喝花酒一条龙,后半夜才回东宫。 且已经喝得不省人事了。 被抬上床后,更是哇哇吐了一地。 身为东宫总管大太监的阿褚,嫌弃万分。 他实在受够了这种伺候人的日子。 若雪儿没被他强娶进宫,自己也不会跟着过来做一个地位卑微的太监! “太子爷,侧妃娘娘在小厨房煮了醒酒汤,您先躺着,奴才这就去端来。”阿褚低眉顺眼道。 郁彰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 阿褚离开时,嘴角扬起,一只手一直在袖子里翻找着什么。 他前脚进了小厨房,没留意间,后脚,一道身影也跟着进来,不过却藏匿于房顶。 小厨房里仅有姜氏一人,她正在用汤勺搅和着锅里的醒酒汤。 阿褚一进来,将门关严,从后面搂住姜氏,冰冷的薄唇抵在她的香颈间,不断吻着。 姜氏被他弄得有些痒了,羞涩地笑着。 她转过身,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好了,我先煮汤。” “雪儿,我等不了了,今夜就是最佳时机,我们在他的汤里下药吧!” 阿褚已经心急地准备好了毒药。 不等姜氏同意,便要打开直接倒进锅里。 姜氏明白他的意思,推开他的手。 她还是舍不得杀郁彰的。 好歹也做了八年夫妻。 “你不会假戏真做,爱上那纨绔了吧?”阿褚担忧地问。 看姜氏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很难不让他多想。 “绝无可能!” 姜氏一口否决。 爱上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人,她是傻子吗? “那就别废话,今晚,我就要他死!” 阿褚恶狠狠道,语气里满是对太子的憎恨。 正当此时,他突然感觉身边起了一股风,紧接着,一个男音从房梁上传来,“恐怕不行!” 司刹正坐在房顶,一边晃着双腿,一边把玩着刚从阿褚手里抢来的毒药。 “为何不行?” 阿褚察觉到手里的毒药已经到了对方手里,恼怒地问,以为他是来找事的。 他手臂青筋暴起,已经准备好了与司刹打一架,不行将他也干掉。 姜氏紧忙安抚她的情绪。 “你是……肃王的人?” 见过司刹几次的姜氏,记忆很好。 “不错,算你有眼力!” 司刹玩意地笑了笑,纵身一跃,跳下房顶。 得知他的身份,阿褚也收敛了很多,他自知不是面前之人的对手,姿态放得极低。 “司侍卫深夜造访东宫,不会是单纯为了寻我二人的吧?”姜氏试探着问。 不知这司刹来小厨房多久了,方才自己与阿褚哥亲热的场面,估计他也看到了。 宫斗八年的她,还是有些脑子,知道司刹此来应该并无恶意。 否则,凭他想弄死他们两个,如同踩死一只蚂蚁一般简单。 “侧妃娘娘、阿褚总管,你们可以不信,但你们的故事和两位小姐的身世,我们都已经知晓了。” “深夜来此,替我家王爷传个话。” “留太子一命,他会想办法让你们一家改名换姓出宫,远走高飞。” 阿褚和姜氏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但,凭两人对郁柒宴能力的了解,他们觉得司刹说的不像假话。 太子妃和代世子之事,可就是肃王父女揭秘的! 阿褚还是满腹疑惑。 “奴才愚钝,请司侍卫解惑。” “太子一死,岂不是才对王爷最有利?” “我们今日给他下毒,也是变相的帮了王爷。” 司刹不屑一笑,“你当王爷是什么俗人?皇权此物,他从来没在意过,不然,即便太子不死,也能是我们王爷的!” 觉得两人还不信,司刹又补充道:“若你们今日真下毒了,一旦败露,必死无疑。王爷可怜你二人遭遇,不想看你们如他一样,与挚爱阴阳相隔,特助尔等一把。” “机会有限,你们若决定了,明日去椒房殿寻他即可。” 话带到后,司刹大步离了小厨房,身影消失于夜色。 姜氏和阿褚两脸迷茫地互相看了看。 “阿褚哥,我觉得肃王殿下可信。” “他知道了咱们的秘密,却并没有告发我们私通,应该是真心实意想帮我们。” 阿褚的看法却完全相反,“方才那位司侍卫,只是说知道了我们的秘密,他没有证据,也许就等着我们自投罗网呢。” 姜氏没有反驳,阿褚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假,但凭她的直觉,还是想要相信肃王。 “肃王父女都不是恶人,过年那日郁杰发疯,追着小容砍杀,就是雾雾郡主帮的她们。” “郡主是小仙姑,会法术,若她没有及时赶到,我们的两个女儿可能都成了郁杰的刀下冤魂。” “此等恩情,为人父母,我们还未曾去谢恩呢!” 这件事姜氏一直挂在嘴边,阿褚也听她念叨过好几次。 他思索道:“不如你明日打着去看郡主的名声,探探他们父女的口风。” 姜氏欣然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话落,她拿起碗,盛着醒酒汤。 “快去给太子端过去吧,再晚,他又该骂你了!” 阿褚临走时,嘴里还磨磨唧唧,“他是太子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比咱们会投胎嘛!该死的东西!” 骂完太子后,不过三秒,他就被门槛绊了一下。 次日一早,姜氏便做了些拿手民间糕点,带着两个女儿,去了椒房殿。 郁雾和郁一铭身旁,围了一圈小动物,他们似乎在玩击鼓传花。 小奶团子用两块光滑的石头做铜锣,相互打击发出声响。 郁一铭和几只小动物们在传一只红彤彤的大苹果。 “咣咣咣!” 石头声戛然而止,苹果落在了代正淳送给郁雾的那只枣红小马嘴里。 小马把苹果吐出来,放在地上。 “到你了到你了,不许耍赖哦!表演节目!” 郁雾大声嚷着。 “表演~” 「表演~」 郁一铭和其他几只小动物也跟着起哄。 他虽然听不懂兽语,但拥有至纯至善心灵的他,大致能明白意思。 「那我就给大家表演一个法术吧!」 「果子消失术!」 小马报完节目,将地上的苹果又重新含在嘴里,一口嚼碎咽下。 郁雾:?_? 还真是消失术! 小马把苹果吃了,其他动物们都不愿意,他们也想吃! 郁雾为了平衡每只毛茸茸,让小桃搬来一箱苹果,给所有在场动物分发。 姜氏母女赶到时,正好看到了这一幕。 “雾雾妹妹身边围绕好多毛茸茸的小动物!” “她给大家发果子的模样,好像动物女王!” 﨔 第五十章 雾雾请姨姨和姐姐七果果 姐妹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眼中全是对郁雾的钦佩,丝毫没有觉得这些果子给畜牲吃浪费。 “娘亲,我们可以去找妹妹一起玩吗?” 年纪较小的郁容忍不住问道。 “当然可以。” 姜氏温和地笑了笑,带着两个孩子过去。 郁雾看清是她们,还颇为好奇。 “侧妃娘娘,泥肿么来了?” 小奶团一边用小奶牙啃着苹果,一边好奇地打量她们母女三人。 “小郡主,过年那夜,您从郁杰手里救下她们姐妹二人,妾身还未曾与您道谢。” “这些是妾身自己做的一些民间点心,小郡主不嫌弃的话,还望笑纳。” 按照辈分来算,姜氏应该算郁雾的长辈。 但,按照地位来看,姜氏在郁雾面前的姿态则需要摆的极低。 她为人也是温温柔柔的,说话细声细语。 与她相处起来,郁雾感觉很舒服。 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接触的女性不多,但感觉没几个好人。 姜氏和之前的静嫔,算一股清流了。 她将苹果递给郁一铭,自己屁颠屁颠地跑到姜氏身边,踮着小脚,想扒开她手里的食盒看看。 小馋丫头早都嗅到气味了! 姜氏见她这心急如小馋猫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小郡主和肃王的性子,真是截然不同! 这么可爱的小姑娘,怪不得连皇帝都喜欢! “别着急。” 姜氏把食盒放在地上,打开盖子,取出里面的糕点。 几块造型精美的点心,静静地躺在圆盘里。 小奶团子猛地吸了一下鼻子,“这是……枣泥、玫瑰花,还有蜂蜜!” “小郡主真聪明。” 姜氏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宠溺一笑,递给了她一块点心。 “蟹蟹姨姨。” 两只小手要一起拿着点心,才能勉强攥住。 原本不大的糕点,被她小手衬托的仿佛放大了数倍。 “啊呜~” 小奶团子长大嘴,却牙齿的力量有限,只能咬下来一小口。 “慢慢吃,你要是喜欢,妾身明日再做了送来。” “不过,你不该喊我姨姨,应该叫伯母才对。” 姜氏认真地教导小奶团子。 郁雾一边啃着点心,一边不以为意地回复,“才不要叫你伯母呢!太子伯伯是大坏蛋,强抢美女,姨姨不系他的西服(媳妇)。” 小奶音奶凶奶凶的,说到这些让她生气的地方,张牙舞爪的小模样,恨不得全身都在用力。 姜氏急忙害怕地四处看了看。 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终于松了口气。 “小郡主,这些都是谁告诉你的呀?” 姜氏忧愁地皱着眉头。 看来,自己和阿储哥的秘密,肃王一家都知道了。 她莫名感觉背后一阵冷意。 就像是自己所做的任何事,都在被肃王的眼线所监视。 怪不得太子、皇后和代家那些人都处处提防他,他都腿残了却还是不肯放过他! 他简直强大到可怕! “系猫咪小三花说的。” 郁雾很认真地回答她的问题。 她喜欢这个姨姨,完全忘了不能把通兽语的事告诉别人。 然而,她说了也没用,姜氏根本不信。 姜氏抽了抽嘴角,她只当是孩子的胡言乱语。 也许是肃王的暗卫里有某个人代号小三花吧! 说话间,小奶团子手里那一小块糕点,终于吃完了。 “姨姨等等窝。” 她快步跑回郁一铭和小动物们那边,挑了三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抱在怀里。 “爹爹嗦,来而不往…非礼也,姨姨请雾雾七糕糕,雾雾请姨姨和姐姐七果果。” 小奶团子笑得很灿烂,比这红彤彤的苹果都要甜。 姜氏母女三人都忍不住跟她一起笑着。 “大的给姨姨,中号的给小柔姐姐,小号的给小容姐姐。” 她学着孔融让梨一般,分着苹果。 母女三人低头,看着手里的果子,心头一暖。 还是第一次有人愿意精心给她们挑东西。 这些年来,她们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苏氏和吴氏她们挑剩的。 原来这世间,也能有这样一缕阳光,照耀到她们母女三人身上! “娘亲,我好喜欢雾雾郡主,如果她是我们的亲妹妹该多好!” 郁容童言无忌地开口。 又把姜氏吓得不轻,急忙捂住她的嘴。 傻孩子,想什么呢? 人家贵为郡主,你们的亲爹,只是个太监! 正当此时,司刹推着郁柒宴的走了出来。 郁雾总是能最先察觉出爹爹。 “爹爹来了!” 她高兴地一蹦一跳地朝郁柒宴跑去。 姜氏听到她这话,急忙站直身子,紧张又警惕地朝阴暗处看去。 轮椅缓缓走出阴影,一身黑色玄衣的肃王郁柒宴,面色高冷,不可一世,被同样目露凶光、杀气萦绕的司刹推出来。 就主仆二人这走位、这气场,姜氏母女三人都要吓得腿软。 这还是她们第一次在私下的场合,单独见郁柒宴。 这位传说中的杀神活阎罗! “爹爹,七糕糕,姨姨做的,可香、可甜了!” 小奶团子啪嗒啪嗒,跑到郁柒宴的轮椅下,献宝似地递给他一块糕点。 郁柒宴垂眸瞥了一眼那糕点,最终的目光落在了小奶团子满是糕点渣子的小脸上。 “看你吃的,这么大姑娘,一点都不知道干净?!” 他较为不悦地开口。 长臂一揽,将小奶团子抱到怀里,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 小家伙像是完全不会看眼色一般。 也没瞧见爹爹生气,仍将糕点递到郁柒宴嘴边。 “爹爹,七!” 她笑意盈盈地看着郁柒宴,满眼期待。 “哪儿来的糕点?” “本王告诉你很多次了,来历不明之物不能吃!” 郁柒宴其实猜到了糕点是姜氏带来的,但这种想给太子下毒之人给的点心,有没有毒谁能知道? “姨姨给哒,感谢雾雾救命之恩,很好吃的!” 郁雾指了指不远处的姜氏。 姜氏急忙上前行礼,“王爷莫怪,是妾身考虑不周,只想着过来感谢过年那夜小郡主对小柔、小容的救命之恩,这才自己做了些民间的点心来送给小郡主。” “姜侧妃的心意,本王心领了。” “不过你今日来我椒房殿,真的只是为了感谢雾雾对你女儿的救命之恩?” 郁柒宴当然知道她此来何意。 故意这般问,也算是给她个台阶下。 但,还未做好准备的姜氏,只是双手攥着裙摆,心思沉重地低着头。 并未回复郁柒宴的话。 郁柒宴指了指那两姐妹。 “你们两个过来。” 被点到的姐妹二人,看了一眼娘亲,姜氏虽不知郁柒宴想干嘛,但不敢不听他的命令。 她微微朝两个女儿点了点头,她们才敢靠近。 “这还是本王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她们。” “小柔、小容长得…可真是一点都不像四哥!” 﨔 第五十一章 横竖,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死 郁柒宴面带微笑地说着,就像是在与姜氏聊家常。 话落,抬眸与她对视,双眸里,满是压迫感。 姜氏吓得,心脏都停了一拍。 她急忙提着裙子跪下。 “求王爷救命!” 两姐妹不明白娘亲这是怎么了,只能一同跪下。 “起来吧。” “有些事,不适合孩子们听到,你跟本王进来。” 郁柒宴的语气柔和了很多,还给了司刹一个眼神,让他去把那两姐妹扶起来。 姜氏也同意与郁柒宴单聊。 她嘱咐两姐妹道:“娘亲和你们七皇叔还有要事商谈,你们两个就跟着雾雾妹妹在这里玩,不要走远,万事听妹妹安排。” 她像是把自己的两个女儿托付给郁雾照顾一般。 郁雾小大人一样挺了挺胸脯。 “姨姨放心吧!” 紧接着,她一手牵了一个,带着两姐妹去郁一铭和小动物那边,继续玩击鼓传花的游戏。 有了姐妹二人的加入,游戏也能更加丰富。 一时间,满院子皆是孩童的嬉笑声。 在椒房殿当差的宫女、太监、侍卫,可省心多了,他们从不用哄小孩! 椒房殿正殿里。 郁柒宴和姜氏相对而坐。 司刹在一旁给他们沏茶。 一杯茶饮下,郁柒宴从广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 “这是假死药,服用后,可窒息假死三日。” “姜侧妃自己再用胭脂画些红疹,本王保证,不出三日,你的尸身定会被抬出宫去。” “届时,本王也会在宫外安排好人手接应。” “你们一家,直接出城,天涯海角,此生切勿再回京即可。” 郁柒宴把一切都为姜氏一家计划得周密。 “你若不放心,可自己先吃这假死药,等你顺利出宫后,本王可助你的两个女儿假死脱身。” “至于你那情郎阿储,他本就是太监,相对自由,随意以出宫采买的借口离开,本王再给他安排个被歹人刺杀的死因,即可金蝉脱壳!” 事无巨细,郁柒宴的安排堪称完美。 而且,姜氏本就没什么存在感,她们母女的死活,太子、皇帝、皇后都不会太过在意。 郁柒宴就有这自信,会万无一失! 姜氏听完全部计划,也对郁柒宴的安排深信不疑。 不过,还是有些不安。 “若妾身的演技失败,用胭脂画的红疹被查出,该如何是好?” 郁柒宴似乎早意识到她会这样问。 他漫不经心地又拿出一个瓷瓶。 “这是真正的天花病毒,不怕假戏真做,入了棺材醒不过来,你们也可以用这个。” 姜氏盯着那瓷瓶,半晌说不出话。 不愧是肃王,准备的真周全。 “本王把所有的计划都说清楚了,抉择权在姜侧妃你,如何选择,是你的自由。” 留下这最后一句话后,郁柒宴便让司刹推着自己的轮椅离开了。 昏暗幽深的宫殿里,霎时间安静到可怕。 仅剩姜氏如跳楼机般的心跳声。 如何抉择? 她也不知道! 她将两瓶药全部拿走,提着裙摆起身,快速追赶还没走远的郁柒宴。 “王爷到底为何要助我?” 她这是,还不信任郁柒宴。 郁柒宴竟觉得好笑极了。? 这姜侧妃也是脑回路清奇。 明明不信任自己,方才却还是听自己说了那些计划。 “除了相信本王,你们别无选择。” “本王若高兴,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你那情郎杀了太子后,让他给太子偿命。” “本王若不高兴,现在便可以去揭发你二人私通,混淆我皇室血脉。” “横竖,你们一家四口,都是死!” 他带着玩意开口,说完抬手动了动食指,示意司刹可以走了。 姜氏愣在原地,全身都在颤抖。 肃王说的不错,她们别无选择! 她看了看那瓶真正的天花病毒,打算自己先服用真毒,降低东宫一干人的疑虑。 等她假死离开后,再让女儿们用胭脂乔装假死。 这样,怀疑的种子,自然也能有所减少。 甚至此事,她还不打算告诉阿储。 服真毒这么危险的事,若他知道,一定会阻拦自己。 富贵险中求,幸福亦然! 正月初八左右,新年接近尾声。 街头巷尾做生意的,开始继续摆摊、营业。 得到特许回家过年的大臣、官吏们,也已经陆续回到自己的职位。 矿监的选拔考试,也被提上了日程。 报名人数不少,甚至有些考生的资质也不低。 郁柒宴一直派人紧盯着此事,他大致看了下考生信息,竟然有几位考过进士的读书人! 在这一众考生当中,化名沈玉的沈大郎,怎么看都不占优势。 他能考中,郁柒宴不用看都知道,是代家为他走了后门。 但,这正是他想要的。 徇私舞弊,代家又多了一条罪! 如冯决之前所言,矿场无小事。 所以,矿监校尉一职的考核,也马虎不得。 文武都要考,连续考十多天。 比科举都要严格、困难。 矿监校尉可是从四品的官职。 而科举考试,除非成为天子门生,否则,就算是状元,初设官职,不过也只是个从六品翰林院修撰。 最近,郁雾的功德值也补回来了很多,她感觉体内法术很充盈,这些日子,闲来无事时便会为大伯伯找他丢失那两魂的线索。 可惜,小家伙很忙。 在皇宫里丝毫不得闲。 每日清晨,要在椒房殿等着动物们的朝见,来向她汇报各方位情报。 上午时,还要到紫宸殿去,陪皇爷爷批奏折。 下午时,偶尔,静嫔、姜氏和郁柔、郁容也会来寻她。 中间还要穿插陪爹爹用膳、陪大伯伯做游戏,要不然郁一岁和郁七岁都会不乖乖。 开春,冰雪融化,气温回暖。 早晚温差巨大,让宫中许多人都染了风寒。 自从落水后体质便极差的沈嘉音,自然也中招了。 年迈的沅成帝更是每日吊着苦汤药。 不过争气的郁雾没怎么样。 她的小身板,结实得很。 再加上有法术护体,每日还是精神头十足。 郁柒宴都一度怀疑,这孩子是不是精力太旺盛了。 姜氏趁着这次宫中大规模风寒,心一横,吃了那天花病毒的粉末。 肃王给的毒,见效都是奇快。 当天夜里,姜氏便高烧不退,浑身长满红疹,又疼又痒。 郁柔、郁容两姐妹担心母亲安危,一直在门外敲门想要进来看看母亲。 但天花传染性极强,姜氏怎么可能放她们进来。 她名义上的夫君太子,更是吓得连东宫都不住了,死皮赖脸地住到了皇后的凤仪宫。 皇后都拿自己这长不大的孩子无奈。 姜氏病榻前,忙前忙后的仅有阿储。 连老太医见了,都心疼姜氏,嫁给了太子那样的夫婿,都不如嫁给阿储一个阉人! 﨔 第五十二章 假死获新生 姜氏这天花病来势汹汹。 太医们全力救治了三日,眼看着病快好了,姜氏急忙自己又吃下了假死药。 原本凭着北泫国的医术水平,天花已经不算什么不治之症了。 但姜氏还是因天花而死,就不得不让众人感慨万分了。 按照规定,得传染病而死的人,尸体必须烧了。 太子也不愿意让姜氏的尸身在东宫多做停留,真应了郁柒宴的猜想,简单给姜氏举行一场葬礼后,不到三天时间,尸体便让人也从侧门抬了出去。 司刹早已做好了准备。 他就带人等在焚尸地。 趁宫里那些太监点火烧尸的混乱中,把姜氏的尸体与皇城司的死囚调换,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救走。 他们把姜氏安置在了京中贫苦百姓居住的万安巷。 假死药效过后时,已经是姜氏服药的第四天清晨了。 在晨光中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不但没死,还置身于普通人家的姜氏,格外兴奋。 她假死成功了! 身上那些天花的红疹,也消退了不少。 郁柒宴找了郎中,昨夜给她敷了药。 此时姜氏心中的喜悦是难以言说的。 那种重获新生的感觉,让她全身心地放松。 不过心中对肃王殿下的感激之情,更是难以言表。 见她醒了,司刹端着早餐,走了进来。 “姜姑娘,且在此安心住着,静静等待,你的女儿、夫君,王爷都会安排妥当。” 司刹对姜氏的称呼不再是姜侧妃,而只是一声姜姑娘。 这三个字,姜氏已经七八年没听到过了。 苦涩心酸涌上心头,让她骤然泪如雨下。 司刹显然没料到她会哭,连忙安慰。 “怎还哭上了?” “你应该笑才对。” “以往重重,如前尘隔世,今后,开启新的人生,切莫再回头了。” 姜氏对这段话很是认可,重重地点着头。 她猛地想起自己的恩人肃王。 “司大人,我该如何才能再见王爷一面?” “妾身有关于大皇子之事,还未来得及告诉王爷。” 关于大皇子郁一铭? 司刹瞳孔一惊,“姜姑娘可是认真的,并非玩笑话?” 姜氏自然是认真的。 她好歹也是东宫资历最老的妃子,在东宫住了八年,对皇宫中很多事情都明了。 而大皇子郁一铭的母亲,正好也是八年前去世的。 原本,有母亲照顾的大皇子,痴傻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 丽嫔去世后,大皇子的病情才逐渐开始恶化。 如果算起具体时间。 她清楚记得,是在一次郁一铭去法华寺给丽嫔供长明灯时。 也是那之后不久,他又在宴会上冲撞了代国公,被沅成帝关进了冷宫。 姜氏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内容,告诉给了司刹。 八年前,他还跟着王爷整日泡在军营呢。 对京中的事物都知之甚少,更别提皇宫了。 不过姜氏这些话,他也已经记在了心头,回去见到王爷后就会转达给他。 “多谢姜姑娘告知,我会将此事转达王爷。” “这里很安全,屋外有王爷给姑娘一家准备的新户籍文书。” “平日里,吃穿用度,每日这个时候都会有专人送来,姑娘有什么需要跟他们说即可。” “但有一点请姑娘切记,不能离开这个院子。” “若上街被他人认出了姑娘的身份,会给我们王爷添很多麻烦!” 司刹很细致地说明一条条规则。 姜氏恭顺地连连点头。 “还得麻烦司大人和王爷尽快把我的两个女儿也送出来,让我们一家团聚。” 司刹:“放心吧,王爷已经在安排了。” 回到椒房殿,司刹将关于大皇子的事,转告时,郁雾正好也在郁柒宴身边。 大致内容,也被她听了个明白。 郁柒宴还饶有兴致地想看看小崽子对此事,做何反应。 小奶团子拄着下巴,忧心忡忡。 这段时间,她试图寻找大伯伯的两缕魂,但在皇宫中未曾找到。 也许这法华寺,真是个突破口。 “爹爹,窝要去发话(法华)寺。” 小娃娃着急地有些大舌头。 郁柒宴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正好,还有三日便是上元节庙会了。 “司刹,你去安排一下,三日后带郡主去法华寺。”郁柒宴吩咐道。 不等司刹点头,郁雾又补充道:“带上大伯伯一起!” 郁柒宴朝司刹眼神示意。 司刹终于可以拱手领命了。 在去法华寺之前,姜氏母女的事,得先解决完。 今夜,郁柒宴让埋伏在东宫的宫女,给郁柔、郁容两姐妹画上了红疹,伪造成也染天花。 但,不让传出。 次日一早,给她们喂下假死后,直接传死讯。 让众人以为,她们起了天花,一夜时间,人就死了。 东宫再次闹出了天花,且两位小县主已经死了,让整个皇宫都人心惶惶。 太子快要疯了。 姜氏母女,简直就是他的克星。 此事,都未曾经过问皇帝,太子便先下令直接连尸都不用停,今夜就抬出宫去,赶紧烧了! 这回,郁柒宴向阿储提前打好了招呼。 有他从中协助,司刹那边的行动也更加顺利。 但,天有不测风云。 这天花来得突兀,且目前为止仅有姜氏母女三人感染,未免太过蹊跷。 皇后也不知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大半夜,带着一众人,还有几个太医,堵在宫门口,拦截送两姐妹棺材出宫的队伍。 看到这阵仗,阿储心里咯噔一声。 他知道凭他的本事斗不过皇后,急忙让身边小太监去椒房殿,给肃王传话。 而他自己这边,为了两个女儿,只能硬抗一阵了。 “奴才们见过皇后娘娘。” “不知娘娘来此,可是为了最后看两位县主一眼?” 阿储捏着嗓子,尖锐的声音回荡在夜空,很是刺耳。 皇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 “姜氏母女,接二连三感染天花,且染上便死。” “本宫倒要看看,她们到底是真死,还是装死,私逃出宫!” 她甩着自己宽大的袖子,一脸怒相。 阿储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他不明白他们看似天衣无缝的计划,为什么会被皇后猜到。 他急忙跪下,哭诉道: “两位小主子命不好,小小年纪染了病,没了活路。” “皇后娘娘饶了她们吧,就让她们走得安心吧,别打搅她们上路了!” 阿储用尖锐的嗓音哭嚎起来,的确够凄厉了。 真有几分夜晚哭坟的鬼模样。 “滚开,你这个阉人,何时轮到你说话了?” 皇后不客气地踢了他一脚,让自己带来的太监将他压住,不许他动弹。 她用眼神示意那几个太医上前,去给棺材里的两姐妹诊脉。 﨔 第五十三章 皇后,你怎么这么恶毒 太医们自动分为两波,围绕在两口棺材周围。 诊脉过后,确定人已经没了生气。 不过,这手臂上的红疹,为什么能搓掉,还带着一种自家夫人所用的胭脂香? 两边的太医相互对了个眼神。 刚欲把此事告诉给皇后时,不远处响起一声福公公独特嗓音的:“皇帝驾到!” 听说皇帝来了,众人连忙跪地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哗啦啦,周围的人跪了一大片。 “别万岁了,天天出事,让朕也跟着你们天天熬夜,谁还能长寿啊?” 沅成帝不满极了。 方才,他都已经换衣服准备休息了,被郁柒宴叫来此地看热闹。 刚来就发现一群太医不让两个孙女死消停。 众人也都觉察出了皇帝的不悦,一个个头更低了,就差没直接原地刨坑将自己埋了。 即便这样,沅成帝还是在一群人中,成功寻到了皇后。 “皇后!” “又是你在出幺蛾子!” 他怒指皇后,怒声大喊。 被吓得娇躯一颤的皇后立马抬头,对上沅成帝那双看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眸子,心头一惊。 她上前几步,恭敬解释道: “陛下息怒,臣妾只是觉得姜氏母女接连染上天花,实在蹊跷,这才深夜带人来此,想要检查一番。” “臣妾这不也是怕有些人,故意设计害咱们的孙女嘛!” 说着,她眼神飘忽不定地一直往郁柒宴那边看。 今夜太晚了,郁雾已经睡熟了,郁柒宴便没有叫上她。 否则,若那怼人不嫌事大的小崽子在场,一定会问皇后一句,她是不是眼睛有病! 当然,小崽子能这般「心直口快」,还是随了同样性子的爹。 “皇后娘娘是自己害人不浅,所以看谁都像坏人吗?” “本王可没看见什么人想害两位侄女,到是看到皇后深夜拦棺,不让她们火化下葬。” “你这,往小了说,是对死者的不尊重。” “往大了说,是想让这天花蔓延至整个皇宫吗?” “居心叵测啊!” “还望父皇明察!” 说到最后,他竟装出一副委屈受害者的模样,朝沅成帝拱了拱手。 那还闪着泪光的双眸,仿佛真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看向沅成帝的表情里,还带着三分撒娇。 沅成帝被儿子的模样逗笑了。 宴儿已经快二十年没对自己露出这副模样了。 以至于,他还以为自己的儿子就是天生性格冷漠、孤僻,不通人情。 一旁被郁柒宴无端扣了几顶帽子的皇后,有苦说不出。 过分! 太过分了! 她被郁柒宴气得胸脯疼。 她感觉这郁柒宴跟他母亲莲贵妃一样,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茶艺大师! 他三两句话,就能让皇帝完完全全相信他。 这么些年,真是自己低估了肃王的本事! “陛下,臣妾没有。” “这一切,都是肃王的诬陷!” 皇后连忙为自己证明。 “你们几个,不是已经检查过了嘛,快,快说说那两个妮子到底死没死?” 几个御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皇后问的只是人死没死,如实回答。 “回陛下,两位县主的确早已没气了,脉搏没了、心脏也停止跳动了。” 其中最为年长的那个,站出来回复道。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 真死了?! “皇后,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沅成帝怒声质问。 “自己的亲孙女都死了,你还想用她们的死做文章?” “你怎么这么恶毒啊?连亲孙女都不肯放过?” 皇帝也是被气急了。 本就宝贵的美容觉时间,至少被皇后耽误一个时辰。 该死! “陛下,臣妾冤枉啊!” 她瘫坐在地上,大声喊着。 皇帝根本不想听她多说一个字,更不想再看她那张拉耸的老脸一眼。 自从苏氏和代正淳私通的事过后,沅成帝便对皇后和整个代家都十分厌恶。 大年三十的晚上,又发生郁杰这个野种伤人一事,让他真是恨不得想直接废了皇后,抄了代家。 可惜代家毕竟是三国元老,且皇后年轻时,曾对自己有救命之恩。 目前的罪证不足以将他们一家连根拔起。 他只能一直忍着恶心,继续面对他们。 别让他找出能一击打到代家、皇后的证据,否则,对代家他可不会像是之前对吴家那般仁慈,仅是个抄家流放。 “你们还等什么?送皇后回宫,仔细伺候着皇后,别让她也染上天花!” 沅成帝这看似关心的话,听在皇后心中,像是诅咒。 她被几个宫女扶着,往凤仪宫方向走去。 在沅成帝和郁柒宴觉察不到的后面,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这对父子好几次。 她也恨。 恨不得杀了皇帝! 年少夫妻,终是走到相看两厌,相互都盼着对方死的地步! 伴着春夜冷冽的朔风,她依稀记得他们年少时的相遇。 城楼上放风筝时,十四郎说过,此生只爱她一人的! 可当那个喜欢放风筝的少年坐上了皇位,当十四郎成为了沅成帝,一切都变了! 他娶回来一个又一个女人。 最终,将答应永远给自己的心,给了莲贵妃那个狐媚子! 哼,莲贵妃都死二十多年了,还是不肯消停。 留下的小儿子,比她还是个祸害! 皇后一行人离开后,阿储终于可以重新抬着棺材离宫了。 这次,有皇帝这张最大的通行证,没有任何人敢阻拦他们,一切顺利。 到了宫外,与司刹交接的,也十分妥当。 美中不足的是,皇城司的死刑犯里,并没有小孩子,没法换来合适的尸体。 为了不让人以此做文章,司刹特意派人在火化地等了一个晚上,要亲自看着尸体被烧成灰,一根骨头都不能留下。 甚至烧出来的灰多了,都要想办法,让负责收集骨灰的太监倒掉一些。 万安巷的小木屋里。 与女儿重逢的姜氏,心潮澎湃。 她们离自由,就差阿储也能出来了。 司刹站在门外,看着屋内母女三人的温馨画面,也不自觉地嘴角上扬,流露出慈祥笑容。 从小跟在郁柒宴身边的他知晓,王爷费力帮姜氏一家,哪里是不想让他们毒死太子? 分别就是不想让小郡主失望。 王爷一直都知道,小郡主才是最想帮她们的人! 离开万安巷时,司刹险些撞到一个白净书生。 好在对方没什么事。 回到皇宫,他安排起了明日小郡主和大皇子去法华寺的行程。 马车要准备个大的。 王爷也许自己也会不放心地跟着一起。 带的人手也要钦点妥当。 保不齐皇后、太子、代家,或王爷在朝中、江湖的其他劲敌,会出现拦路、劫车。 安保问题是大事,必须妥当。 﨔 第五十四章 比江湖骗子还能唬人 上元节,花灯会。 今日一早,大街小巷便挂上了彩灯。 等到晚上天黑,万盏灯亮,京城便美如天上宫阙。 一行人坐着马车,路过一条街道,里面有各式各样,形状巨大的花灯。 那里还搭了个唱戏的台子,看起来,晚上会很热闹。 第一次见这些灯的小奶团子郁雾,完全被吸引了目光。 她趴在车窗上,探头出去。 “若是今晚也能来这里逛逛,该有多好啊!” 小奶团子渴望道! 郁柒宴顺着她的视线往外扫了一眼。 他最不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东西,更何况,晚上人多了,还会很吵。 “别玩物丧志,记住你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郁柒宴声音冰冷地提醒了一句。 小奶团子撇了撇嘴,她怎么感觉自己好像只是个帮爹爹卖命的小奴隶? 法华寺离皇宫不算太远,他们坐着马车,晃晃悠悠,不过午时便到了寺外。 守门的小和尚认出他们的马车有着皇家标识,急忙围上来迎接。 但,看到下来的竟是大杀神肃王,众僧人都屏住了呼吸,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有些有眼色的,急忙去禀报了主持。 生怕肃王是过来屠寺抓人的! “阿弥陀佛,老衲见过肃王殿下。” “不知殿下此来,有何指点?” 七十有余的老方丈,带着一众小和尚堵在门口,连门甚至都不想让他们进。 郁柒宴摆弄着自己的衣摆,像是丝毫没听到老方丈的话一样。 司刹看了一眼自家王爷。 得。 王爷不喜欢的社交,都得自己代劳。 “师父们莫要多虑,我家王爷此来,不过是带着小郡主祈福而已。” 老方丈全然没想过活阎罗也会上香拜佛。 “小郡主?” 他好奇极了,跟自己身边的几个小和尚相互对了个眼神。 肃王收养了个女儿的事,全京城都知道了,莫非,那小郡主就是她? 思及此,马车那边,蹦蹦跳跳跑出来个粉色的小团子。 小丫头不过三四岁,个子矮矮的,又因为穿了厚厚的棉衣,看起来比较臃肿,像个圆圆的糯米团子,还是草莓味的。 几位师父眨眼间,这草莓团子,已经跳到了他们面前。 “阿弥佛陀,西(师)父好。” 小奶团子笑着跟他们问号,双手合十,做了个拜佛的手势。 目光谦卑、真诚,笑容甜美、有感染力。 老方丈也算是阅人无数,从未见过如此精雕如琢,好似观音坐前龙女的小娃娃。 他看向小奶团子时,眼神里都闪着光。 不知是不是他的修行不到位,竟有种错觉,面前小丫头就该是天人降世,而非寻常孩子! “王爷、郡主,快快请进。” 老方丈立马让出大门,亲自做了个「请」的手势,将一行人邀请进寺。 “不止雾雾和爹爹,老西父,还有雾雾的大伯伯,大皇子殿下。” 郁雾还不忘向老方丈介绍郁一铭。 今日本就是因他而来的。 “老衲见过大皇子。” 老方丈也朝郁一铭行了一礼。 郁一铭的回礼只是对他嘿嘿傻笑,然后,吸了吸已经快要流到唇边的鼻涕。 老方丈:…… 呕。 好想吐。 八年未见,他都忘了大皇子是个傻子。 死去的回忆正在攻击他。 他依稀想起,八年前的郁一铭来到寺里给他去世的母妃供长明灯,一个没看住,他竟将鼻涕抹的到处都是。 唉,大雄宝殿的墙,都是因他而后刷的! 今日寺中香客络绎不绝。 人来人往间,却都在有意避着郁柒宴这边。 对此,小奶团子并没觉察有什么不妥。 郁柒宴和司刹他们也早已习惯。 这是郁雾第一次来寺庙。 她前世还只在画本子里看到过呢。 她提着小裙摆,这瞅瞅,那看看,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般好奇。 终于,小脚停在了三圣殿前,聚满人的一处摊位前。 有个额纹多、尖下巴、三角眼,身材清瘦的灰衣和尚在哪儿给人算命。 周围人太多了,郁雾只有跳起来才能看到里面准确的情况。 灰衣和尚案桌前摆放着算卦所需的竹签、龟壳、铜钱,但郁雾都看了有一会儿了,这些东西,他愣是一样也没用过。 而且给人算命所说的内容,基本上句句都是错的。 人家原本是好命,被他说成了有灾;原本的有灾有难,却被他说得轻飘飘,一点也不重视。 “这和尚,真能唬人!” “比江湖骗子还要强悍几分!” 小奶团子摸着小下巴,嘟囔着。 她这话音刚落,那灰衣和尚对面前的女施主道: “令郎在七岁时有个坎儿,若跨过去了,则一生福禄安康,反之,必死无疑。” “贫僧这里有个护身符,你拿着,置于枕下,七七四十九日,即可化解此劫。” 那妇人双手接过一个鸡蛋大小的小布包,感激得眼泪汪汪。 趁此机会,灰衣和尚忙道: “贫僧与施主有缘,若常人来求,贫僧是断然不会相赠此物的。” “绘制此符,极耗心神。” 说着,他还一脸疲惫地叹了口气。 妇人见状,又是一阵感谢后,承诺:“大师功德无量,我为寺中添一千两香油钱。” 她也是行动力极高。 说着,便想拉着孩子去缴费。 寺庙里不会做得太过分,明面上向香客要钱。 给钱,只能自己去功德箱捐款。 她们走出人群,郁雾也才得以看清母子二人的面相。 两人都是金气围绕,是不可多得的大富大贵之命,这孩子更是长命百岁、多财多福的长相,怎么可能七岁有劫呢? 反而妇人手里握着的所谓护身符,在郁雾眼中看来才是灾气聚集之邪物。 她的小眉头紧皱着,觉得其中必定有诈。 “这位漂酿姨姨,请稍等。” “可以给窝康康你的护身符吗?” 小奶团子吭哧吭哧上前。 如果符箓真的有问题,她必须解决此事,不能让那学艺不精的和尚害了更多人。 “你是谁家的孩子?” “你家长辈呢?” 那夫人见郁雾很是讨喜,多问了她一些事,就是不给她符护身符。 小奶团子急得婴儿肥的脸蛋都微微发红。 她忍不住了,大吼道: “漂酿姨姨,这个大和尚是个大骗子,他根本不会算命,给所有人算的,都是错的!” “还有你这护身符,不但无法庇护你,反而上面阴邪之气密布,迟早能成为害你的东西。” 小奶音因为着急而没控制分贝。 软糯糯、奶呼呼,格外有辨识度的声音,一时间,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﨔 第五十五章 去京郊的庵堂,落发出家好了 围绕在灰衣和尚摊位前的众人,在听到小奶团子的话时,自动散到两侧,将中间通行的过道让出。 也让灰衣和尚能正正好好看清郁雾。 “小丫头,你胡说什么?” “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诅咒我们?” “还对大师如此不敬,竟说他的护身符是阴邪之物。” “你这丫头,年纪不大,怎心肠如此邪恶?” 那妇人大惊失色地望着面前的奶团子。 她也是颠覆了自己的认知,本以为这孩子生的白白嫩嫩的,会是个不错的。 没想到…… “雾雾没有说谎,也没有诅咒姨姨和小哥哥。” “雾雾说的都是实话,如果姨姨不信,把护身符给窝,窝自会为泥除了里面的邪祟!” 小奶团子也不恼,她知道,自己空口无凭,让大家信她不太容易。 打算用实际行动证明。 “我没空跟你闹!” 那妇人失望地摇着头,拉着自己的儿子就要离开。 灰衣和尚见状,还一副大度模样,起身道: “女施主,众生皆苦,这个小丫头年纪这么小,来此行骗,应该也是贫苦家庭,出来谋一条生路。” “施主切莫与她一般计较,坏了自己的清净心!” 郁雾:??? 她成了穷苦人家的孩子? 好像也是,她从来没见过皇爷爷和爹爹手中拿过银子。 但今早小桃姐姐给她穿衣服时,还特意跟她说了,自己身上这套粉色浮光锦,价值过万两银。 “大师真会算命?” 郁雾突然变化一副震惊嘴脸。 “窝的确从没在爷爷和爹爹手里看到过银子。” “大师一眼瞧出,莫非像齐天大圣一样,火眼金睛?” 灰衣和尚完全没听出小娃娃是在骂他呢。 他还得意洋洋起来,“贫僧观你爷爷一生劳苦、爹爹重病在床,你从小便为了银钱发愁,从未逛过街,买东西。” 编谎话,对他来说根本不用打草稿,张嘴就来,且脸不红心不跳。 看他那泰然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周围人也认定了这便是小奶团子的身世。 郁雾:(◎-◎;) 糟了,她竟感觉这个大骗子和尚说得挺对! 见小娃娃不接话,灰衣和尚继续道: “贫僧观你也是个可怜人,给你指一条明路。” “你不如就去京郊的庵堂,落发出家好了,也算是给家中省下一口粮。” “你尚且年幼,若潜心休息,凭你的资治,五十年后定会与贫僧不相上下。” 路过的一只寺庙饲养的小白兔,听了和尚这话,都跟着紧了紧鼻子。 「啧啧,这假和尚真是非人哉啊!」 「就因为小丫头说出了他骗人的真相,便要让一个人生才刚刚开始的三岁娃娃去落发出家!」 「唉,人心真是复杂,说着兔兔那么可爱,却还是总想着吃我们。」 小白兔一蹦一跳地来到郁雾身边。 听它念叨的这些事,郁雾也跟着抽了抽嘴角。 “原来是这样!” “他是个假和尚!” “蟹蟹泥啦,兔兔。” 小奶团子回头与小白兔对了个眼神。 小兔子惊得一头黑线,「你竟然能听懂兔兔说话?佛门重地,你是何方妖怪?」 这回轮到郁雾一脸黑线了。 “雾雾不系妖怪,窝会法术,所以才能听懂小动物们嗦话。” “雾雾想帮这些人人,不想让大家再被这假和尚所蒙骗,劫财害命。” 小奶团子真诚的小脸,让小白兔怔愣了一瞬。 人类还会有如此良善之辈? 也许就是因为她能听懂动物说话,所以与众不同吧! 「好,那兔帮你!」 它们这一窝兔子,是庙里的假和尚们养来吃肉的肉兔。 它也想揭露这些和尚的丑事,救自己全族兔性命。 一旁围观的人群,见郁雾在跟一只兔子嘟嘟囔囔,好奇极了。 “你们说,她该不会是个傻子吧?” “但看着不像啊!你看她穿得很干净。” “咦,说到穿着打扮,我看她这身衣裙怎么那么像南边进贡来的浮光锦?” “绝无可能,那东西一匹就要万两银子,除非她爹或爷爷是三品以上的大官,或者富甲一方。” 郁雾的小耳朵动了动,听着众人的谈话。 看来还真有识货地,认出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三品以上的大官,她不知道是什么,不过矿监校尉是四品,都需要听爹爹和司刹蜀黍的,他们一定是都比四品大。 比四品大,岂不就是三品,包括三品以上吗? 小奶团子掰着手指,细细算着。 “大师?” “雾雾看你就是个大骗子,连普通人都不如,竟没看出来,窝身上穿着浮光锦,价值万两白银?” “这里这么多人,只有你们几个眼力不错!” 郁雾抬手,指出方才说自己衣服的几位夫人。 那几人有些差异。 她们离郁雾是有段距离的,且说话声音不大,这小娃娃是如何听见的? 难不成,她有顺风耳? “本夫人倒要看看,这小包子身上穿得到底是不是浮光锦!” 有些求知欲爆棚的夫人,大胆走上前来,围绕着郁雾看了又看。 还上手摸了摸她的衣摆。 这光滑的手感、这波动的光晕,不是浮光锦又能是什么? 在确定心中想法后,那夫人惊地花容失色地捂住了嘴巴。 郁雾只是瞥了她一眼,没跟她说什么。 她转身,又指向那灰衣和尚。 “今日雾雾高兴,也给你算一卦。” “窝算,泥系个假和尚!” 她直接开口,目光又落到了他的脑袋上。 “你根本不是光头,你的黑长直露出来了!” 灰衣和尚闻言,紧忙捂住自己的脑袋。 他惊慌失措的模样,也足以说明小白兔没有说错,还真是个假和尚。 但周围都是他的信徒,他们选择性失明对灰衣和尚此时的局促、不安视若无睹。 “胡说!” 和尚也随着众人的态度,而镇定自若起来。 他不动声色道:“佛渡有缘人,本以为你是个苦命之人,现在看来,只是个疯子。” “大家别理这个小疯子了,下一个到谁了?要算什么?” 他知道面前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不好惹。 既然惹不起,他还躲不起吗? 他已经完全把人当成空气了。 可郁雾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 “算即将会发生的事,算什么本事?” “毕竟那事还没发生呢,谁能知道以后会怎样?” “骗子和尚,你敢不敢跟雾雾比比,算他们的前尘过往,之前发生的事?” 﨔 第五十六章 为富贵杀妻杀女 郁雾嘹亮的小奶音响起。 灰衣和尚嘴角抽了抽。 算以后的事,任他捏造、编排。 但之前的事,他如何能说得一字不落? “大师,既然这小娃娃不服气,你就让她瞧瞧你的厉害!” “对,大师,咱们用实力说话,让她闭嘴!” 拥护灰衣和尚的愚昧百姓们赶鸭子上架一般。 有些灰衣和尚的忠实粉丝,还不忘给郁雾下马威。 “小丫头,今日我们大师就是看你年幼无知,不与你计较,你若现在认输,不再找大师的麻烦,什么事也没有,否则,就算你爷爷是皇帝,今日你也必须给大师下跪道歉!” “对,让她下跪道歉!” 众人应和声响起。 郁雾不屑地撇了撇嘴。 小白兔也朝着那些愚蠢的人类呲牙咧嘴的。 方才那领着小男孩儿的漂亮妇人,终究是心善,不忍郁雾一个小孩子受辱。 她低声劝道: “小朋友,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你确实不该对大师出言不敬。” “大师乃得道高僧,岂容你肆意抹黑?” 郁雾浅浅一笑,不以为然地回复道: “漂酿姨姨等着瞧吧,雾雾不会说错的!” “雾雾就是看你和这小哥哥身上金光围绕,知道你们都是大善人,是几生几世修来的福分,不想你们被这骗子所害,才决定出手帮助的。” 那妇人见郁雾如此执迷不悟,心累地摇了摇头,退到一边,不再管她。 比试开始。 两人随机挑选一人,讲出对方曾经历过之事。 “小童,贫僧让你先来,免得你说我以大欺小。” 根本什么都不会看的灰衣和尚,还在故作高深呢。 郁雾要算的人,是随便被大众起哄出来的一位穿金戴银的商人。 没等她算呢,一旁的小白兔道: 「雾宝,他经常来庙里为亡妻超度。」 「他本就是穷困潦倒的庄稼汉,少时读了些书,而立之年流连青楼,被一年老色衰的风尘女子看中。」 「本就没钱娶媳妇的他,只能将就度日,没成想,那风尘女竟赞了不少嫁妆钱。」 「他设计将糟糠之妻推下山崖,用她的钱做了生意,这才日渐壮大,变成了富商。」 「这些年,他年龄越发大了,总说能梦见亡妻,其实就是他妻子的冤魂想来带他走罢了。」 「为求心安,他没事便会往寺里跑!」 小白兔就在这寺中生活,对于来往形形色色之人,多少有个了解。 它将自己只晓的全部说出。 郁雾也很震惊! “按理说,亏妻者百财不入,他的生意为何会这般有成就?” 她掐着指腹,细细算着。 片刻,她猛地一惊,瞳孔地震。 大声道:“天啊!世上真有你这般父亲?禽兽不如,竟用自己亲生女儿做五鬼运财局!” “还杀妻骗钱!” 郁雾将小白兔跟自己说的话,全部托出。 那富商的脸色也逐渐暗淡变沉。 他确实被亡妻缠身多月,未得解。 来寺庙拜佛,供奉数不清的香油钱,可亡妻仍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的每晚入他的梦。 这些和尚只能让他吃斋念经,没有丝毫用处! 甚至连他的真实情况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原本作为灰衣和尚信徒的他,在听到郁雾的这些话后,谁是真大师,他能认不出来吗? 他当即泪流满面,给郁雾跪下。 “小师傅、小仙姑,救命,救救我吧!” 众人见状,再次看向郁雾时的眼神,也闪过几分差异和敬佩。 那灰衣和尚更是连比都不敢比了,想要趁众人分神时逃走。 正当此时,不远处,郁柒宴低沉微怒的声音响起。 “郁雾!” 他连名带姓,语气不善地喊着小奶团子。 几人方才进来寺里,他就是一个错神的时间,那么大一个闺女就消失不见了。 郁雾在这里管闲事多久,郁柒宴、司刹那边便找了她多久。 众人也都被郁柒宴的声音所惊到,纷纷朝他那个方向看过去。 有眼神好的,当即认出他的身份。 “这不是杀神活阎罗肃王吗?!” 一位衣着华贵的小姐,开口道。 众人:!!! 他们齐刷刷下跪行礼。 跪倒一片中,反倒突出了本就不高的小奶团子。 “爹爹~” 小奶娃甜甜地喊着。 众人懵了! 刚才被他们说小骗子的人,竟是小郡主! 那灰衣和尚更是仿佛看到了自己太奶。 知道自己死期将至。 郁柒宴等人朝这边过来,让众人平身。 那富商可不想错过着难得遇到真正懂行之人的机会,接着求郁雾救他。 郁雾摇着头,“窝没法救你,你太坏了,害了这么多人,还都是自己的至亲之人,你就该被她们索命。” 刚才那些不承认郁雾能力的灰衣和尚信徒们,也纷纷跟着指责其这人。 “郡主说得不错,你这等杀妻、杀女之人,还有脸活着?” “快滚出去,别在王爷、郡主面前碍眼!” 有几个可能想尽量挽回一下在郁雾心里形象的人,亲自将那富商扔出寺去了。 郁·记仇邪恶奶团子·雾,于人群中找到那灰衣和尚。 既然爹爹来了,她也没必要再与之废话了。 她给了小白兔一个眼神。 不等灰衣和尚做何反应,一只胖嘟嘟的大兔子飞扑到他头顶,三下五除二,便用锋利的爪子和兔牙,将他头上的人皮面具撕扯开裂。 里面又黑又长的头发暴露在众人面前。 等待他的,是这群信徒的一顿胖揍。 郁雾抱着小胳膊,就站在爹爹身旁看着。 惩奸除恶的感觉真好! “啊,还真是个假和尚!” 那领着孩子的妇人,惊叹道。 “漂酿姨姨,这回相信雾雾了?” “这大骗子给你的护身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交给雾雾处理吧。” 小奶团子仍用莹莹笑意的双眼,看着那妇人。 “多谢郡主相助。” “农妇有眼不识泰山,未曾认出郡主,还望您莫要怪罪。” 妇人朝郁雾行了个礼,给她道歉。 郁雾笑着摇了摇头。 一大一小说话间,司刹一直盯着那妇人的脸在看。 那妇人都被他盯得有些害羞了。 她不自然地瞥过头去,好奇问道:“这位公子,农妇脸上可是有金子?” 郁雾也觉察出司刹一直盯着人家看,连忙劝道:“司刹蜀黍,人家已经成亲了,有孩子了,就算再美,你也不能惦记!” 小奶团子人不大,真是操碎了心。 家里侍卫的情感问题都要她来管。 司刹:…… “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看夫人有些眼熟,夫人可记得前几日在万安巷口,险些被人撞倒?”那人就是他。 他这么一问,不止郁雾,郁柒宴也定睛看了过来。 父女俩都是一副等着吃瓜的表情。 “原来是公子你啊!我们真是有缘分。” 那妇人柔声笑了笑,模样那般温柔可人。 第五十七章 大伯伯的第一缕魂归位 郁雾这么一说,郁柒宴和司刹便也认定了就是这个原因。 皇城司的人,把那些假和尚统一扣在寺门前,等着带他们回去审问、定罪。 几人一起来到门口。 被香客揍得鼻青脸肿形如猪头的和尚们,还是全部被绑在一起的。 远远看去,好似个巨大的球。 “一定是你们拘了大伯伯的生魂。” “嗦,给窝大伯伯的魂魄弄到哪儿去了?” 小奶团子掐着腰,奶凶奶凶地吼着。 周围那些皇城司的官吏们,每次都会被小郡主可爱到。 别看小团子张牙舞爪的,可一点实际性的震慑力都没有。 几位很少与孩子接触的官差,都想问问小郡主,是不是想靠着把这些假和尚萌死来惩罚他们?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想去犯了罪,被小郡主「萌死」。 几个和尚也只是微微抬眼,瞥了一眼郁雾。 都没人稀的搭理这个小鼻嘎。 “都聋了吗?” “郡主说话,无人回应?” “好,本王亲自来问,大皇子的魂魄被尔等妖僧藏于何处?” “老实交代,免受皮肉之苦,否则,本王活阎罗的名声大家都不陌生吧?” 郁柒宴的目光骤然扫过来,黑眸凌厉,如黑色带着嗜血欲望的蝙蝠。 司刹也跟在他身后,又补充了一句: “若再没有回答,就把他们的耳朵都割了吧。” “反正留着也听不见郡主的令。” 有了爹爹的助威,小奶团子瞬间觉得扬眉吐气了。 可以借势狐假虎威。 “快嗦,否则不但割了你们的耳朵,还要把你们送去喂狼狼!” 想起她们肃王府后山还有一群狼,郁雾感觉,它们应该饿了。 听了这句话,众人吓得全身如触电一般颤抖。 “别…别送老衲去喂狼,我太老了,肉柴,不好吃!”老方丈连忙泣声请求道,“大皇子的魂魄在…在大雄宝殿的墙里!” 墙里? 郁雾有些迷惑,刚才她怎么没发现? 她拉着郁一铭的手,两条小短腿快速倒哧,噔噔噔,又跑回了大雄宝殿。 面前有四面的墙,她突然又犯了难。 “这四圈都是墙?封在哪儿里了?” “如果把墙全砸了,大雄宝殿应该也会毁了!” “这些佛像金灿灿的,很漂酿,雾雾不想它们都毁了!” 小奶团子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 一旁的小兔子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脚踝,以示安慰 “墙……嘿嘿嘿!” 郁一铭听着小娃娃的话,对墙这个字,格外敏感。 郁雾一拍小脑袋,“对了,可以让大伯伯自己去感应他的魂。” 她拉着郁一铭,在殿里四处转悠,“大伯伯,你选一面你喜欢的墙,我们把它砸了!” “雾雾,砸墙是什么?” “好不好玩啊?” 郁一铭一脸茫然地反问。 郁雾心累地叹气,傻子果然比小孩子更难带。 “好玩,可好玩了,我们可以把那墙当出气筒,砸了就所有烦恼全部烟消云散!” 她也算是连哄带骗了。 郁一铭听得不是很明白,不过他知道,砸墙后雾雾宝宝会很快乐。 雾雾快乐了,自己自然也会跟着快乐。 “砸!” 他高举砸墙大旗。 从一旁跟上来的司刹手里抢下斧头,准备亲自砸。 一边溜达,一边选着要砸的墙。 很快,他指了一面看起来很新,像是刚刷了石灰涂料不过七八年模样的墙。 法华寺是北泫京城中的百年老寺了,很多墙体已经腐烂、掉渣、长霉斑。 唯有这面墙看起来很新。 “雾雾,砸这个!” 郁一铭确定道。 郁雾朝他点了点头。 郁一铭一斧头下去,墙面出现一条裂痕,从他砸的位置,向四周蔓延。 “砸烦恼、砸烦恼、砸烦恼……” 他动作很有节奏感,砸一斧头,嘴上也跟着喊一句口号。 别看他人痴傻,可好歹也是个三十多岁的壮汉,三两斧头下去,墙体已经在晃动了。 不断有细小的碎石从最上面与棚顶的衔接处落下。 司刹怕砸到郁雾,拉着她躲得远远的。 随着“轰”得一声巨响,墙已经被砸出了个窟窿,阳光透过窟窿照射进来。 光晕中,郁雾看到了一个透明的魂魄。 是八年前,二十五岁的郁一铭。 他真的从墙里出来了,得到了释放。 郁雾大喜,朝那边跑过去,在胸口结印: “万神无乐,生魂速来,赦令,急急如律令!” 瞬间,从她胸口结印的位置处,升起一抹金光,逐渐上升至空中,笼罩整个大殿。 郁雾摊开手,郁一铭的魂便被她收入手中。 她弯曲着五指,护着那魂魄。 在没有天眼的其他人眼中,根本看不清郁雾在做什么,不过,都能从她眉头紧皱的小脸上感应到施法的艰难。 郁柒宴担心地都快从轮椅上站起来了。 “小崽子现在,一定很吃力吧?” 望着女儿额角滴落的汗珠,郁柒宴心疼地低声嘟囔了一句。 郁雾在拿到郁一铭那一缕生魂时,便用法术将其肉身打昏了,只有这样,才能将魂魄送回他体内。 她握着魂魄的那只小手,紧贴在郁一铭印堂。 魂魄逐渐化为光波,印堂处像是有个小漩涡一般,将光波尽数吸收。 随着最后一丝光消失在郁一铭的印堂处,郁雾也终于收回了法术。 金光不再。 小奶团子也累的不行,长舒一口气,撑着膝盖,撅着屁股,低头看郁一铭。 “雾雾,可以了吗?” 郁柒宴紧张又关心地问了一句。 郁雾点着头。 “放心吧,生魂已归体,不过灵魂离体太久,大伯伯需要与魂魄磨合一阵儿,他陷入了昏迷,今天之内,不会醒来。” 小奶团子事无巨细地将郁一铭的情况说明。 “王爷,既如此,属下送您和大皇子、小郡主先回宫吧?” “法华寺的事,交给皇城司那些兄弟办即可。” 司刹建议道。 他知道郁柒宴想亲自留下寻找法华寺和尚通匪的证据。 想看看这背后会不会与其他事情有牵扯。 但,小郡主此时,更需要王爷。 不等郁柒宴回复,郁雾先不同意了。 “不行不行,窝还要带上后院的兔兔们一起回去。” “它们很可怜的,会被那些坏和尚吃掉!” 一旁的小白兔:呜呜呜,好感动,雾宝还想着它们呢! 「雾宝、雾宝,兔兔知道,这些大骗子和尚,把骗来的香油钱,自己拿出去享受了一部分,另外的一些,都送到了京中的万安巷!」 「虽然兔兔也不知道他们送去那里干什么,但这是兔兔亲耳听那些人说的,绝不会有错!」 小白兔信誓旦旦地说着。 郁雾自然信任它,把这些内容转告给爹爹。 收获意外之喜的郁柒宴,嘴角微扬:毛茸茸可谓是最佳情报员! “雾雾,你再问问看,它还知道些什么更详细的吗?” 郁柒宴给翻译官雾雾下达了命令。 第五十八章 成为各大勾栏瓦肆说书人的新创 万安巷这地方众人不陌生,姜氏一家暂时就被安置在这里。 方才那领着孩子的妇人,和那供米的书生家,似乎也住在那里。 那地方,也是京城最大的贫民窟。 鱼龙混杂,是最合适形容它的。 三教九流混迹之地。 这香油钱,怕是流入了那里,极难追回。 郁雾根据爹爹地要求,询问了小兔子。 “嗯…太过详细的,小白也不清楚,不过小白记得与他们接头那人的相貌。” 郁柒宴来者不拒。 “让它说出那人是何模样,司刹,笔墨伺候,本王现在就画。” 他可是丹青高手,就算是动物眼中之人,他也有自信画的一样不差。 很快,司刹整理好了笔墨。 他将郁柒宴推到桌前。 小白兔说一句,郁雾便翻译一句,郁柒宴则提笔画上一笔。 不出一个时辰,基本的人物线条已经勾勒成型。 小白兔望着那栩栩如生地画像,都惊叫出声了,众所周知,兔子是很少叫的动物! 郁雾也跟着自豪:“嘻嘻,我爹爹就是最厉害的,十项全能!” 得到小兔子的肯定,郁柒宴对司刹吩咐道: “找人照着本王这个,多画几幅,让兄弟们去万安巷找人。” “切记,秘密行动,不可走露风声!” 司刹出去送画时,皇城司的那群人已经在各个禅房里搜查证据了。 任谁都能看出,这些和尚这么多年所骗的银钱不会太少。 司刹给他们画像,跟他们说明郁柒宴的吩咐时,众官差都一脸迷茫。 “王爷何时找到的线索?” 一位刚入司不过几个月的愣头青,迷惑地问。 “哼,说了你们也不信,小郡主是神仙下凡,会法术,全靠她弄出来的!” 司刹洋洋得意,一副把那小差当猴耍的模样。 但偏偏这语气,却让在场所有差人都深信不疑。 小郡主会法术,是个小仙姑之事,已经不算稀奇了! 方才在外面,他们听那些香客说得那是天花乱坠。 小郡主以一己之力,智斗骗子和尚的故事,估计明日,便会成为各大勾栏瓦肆说书人的新创。 血红的晚霞,犹如一碗血,洒红了半边天。 皇城司的人走后,司刹驾驶着马车,从郁雾三人回宫。 路过来时,晚上要举办花灯会的那条街巷时,小奶团子仍期盼地扒着车窗,往外看。 天色刚暗,街上的灯笼便已经全部亮了,但那些较大的、形状不同的花灯,还未被点亮。 不敢相信,若是夜幕降临,所有灯全开,得是多么美丽的火树银花! 郁柒宴侧头看着小崽子那一脸的渴望。 他沉声问:“想去?” 今日在法华寺,小崽子可是立了大功,于情于理,都该好好奖励她。 小奶团子毫不客气地点头。 “那便去!” 郁柒宴眉头舒展。 不过就是个免费的花灯节,这京城万千百姓皆可参加,他的女儿想去,自然也要去! 郁雾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狐疑回头,又问了一遍。 “好话不说第二遍!” 郁柒宴傲娇地扬了扬眉。 “好叭,臭屁爹爹!” 小崽子撅着小嘴,嘟囔着。 她的声音极小,自认为除了怀里的兔子,没人能听得见,但会武功五感超过常人的郁柒宴,尽收耳中。 “看来,你不是很想去嘛!” 郁柒宴记仇般,故意逗孩子。 小奶团子急了,她忙着放下兔子,爬到爹爹身边,争取着,“想去想去,雾雾一定要去!” 生怕郁柒宴再改变主意,忙着哄爹道:“窝高大、威武、帅气的爹爹,对雾雾坠好啦,去嘛、去嘛~” 某臭屁王爷被哄得高兴。 “司刹,靠边停车。” 父女二人下车后,郁柒宴吩咐司刹将大皇子和这一窝兔子送回去,晚上戌亥交替之时,过来接他们。 司刹还有些不放心。 毕竟王爷现在腿残,还带着小郡主。 王爷不想让自己跟着,他就只能让安危们加强看守了。 这些郁柒宴自己培养的暗卫,如影随形,且功夫高强。 告别了司刹,奶团子高兴地推着爹爹的轮椅,往街巷里走去。 这时,天色已然微暗。 墨蓝色的格调,点缀上橘黄色斑驳点点的晚霞,好似闪耀的宝石。 父女俩是看着天色越来越暗的。 街巷里的灯,也在逐一被点亮。 漫步其中,花灯如海,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酒楼、舞房,也逐渐响起鼓乐声,丝竹阵阵,琴瑟和鸣,仿佛天籁之音,与人间烟火交织。 更好似,在书写北泫的盛世江山。 逐渐,街上也开始有了更多赏花灯的游人。 郁柒宴还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看着周围人幸福的脸庞,和这些美不胜收的花灯,他再次感慨父皇治理下的北泫国,是多么繁荣。 想到当初带小崽子回京时,她曾说过北泫龙脉断了、国运被盗一事,他不觉有些胆寒。 小崽子现在的法力不够,没法寻找解决此事,只能从身边最基础的小事入手,一个个清除朝中、后宫的毒瘤,也是修复国运的法子。 起初还在看花灯的小奶团子,看着看着,步子已经移到了周围的买小吃的摊贩处。 她盯着一个糖画摊子,眼巴巴地望着郁柒宴。 “买!” 郁柒宴大手一挥,直接甩给摊主一两银子。 这都够买三四十个了。 摊主态度极好,按照郁雾的形容,给她画了两个。 一个是狗狗大黄,一个是郁柒宴的宠物黑蛇玄觞。 好久没回王府了,也不知道它们都如何了。 想到大黄和其他王府里的好朋友,小奶团子心情有些失落,感觉手里的糖画都不甜了。 郁柒宴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慰道: “等本王安排阿储出宫与姜氏会合后,咱们便与你皇爷爷请辞,回王府。” 小奶团子眼睛亮亮的,连连点头。 父女俩吃了糖画。 小奶团子又买了街边的饽饦。 吃得酣畅淋漓后,看到有放河灯的,也跟着去凑热闹。 “爹爹爹爹,我们买一盏放给娘亲吧?” “希望娘亲在另一个世界也能想着雾雾和爹爹。” 小崽子提到她的娘亲沈若吟,郁柒宴疑似失去了所有力气和手段。 陪着小崽子,放了一两银子的花灯。 差不多那一会儿,整条河里的灯,都是他们父女放的。 包场了。 郁雾这个年纪,正是闲不住的时候。 很快,又被不远处的猜灯谜,赢礼物的活动吸引了去。 不赶巧,他们刚到,猜灯谜的活动便结束了,换成了对对子。 “这上联是「三杯两盏一壶酒」敢问在场诸位,何人能对上下联?” “若对的得当,可在本店任选一盏花灯。” 第五十九章 过世的人会变成蝴蝶回来 司仪又说了一遍游戏规则。 还不忘指了指一旁架子上挂满的花灯,给众人示意。 郁雾也好奇看了过去。 一眼惊艳! 那架子足有一人之高,五人拉手之宽,上面琳琅满目挂满了灯笼,各式各样。 这若是拿在手里,不敢相信,她觉得自己定会是今晚最幸福的小孩! 她捏着小下巴,仔细地想着。 脑袋顶上灯泡闪过,她打了个不响的响指,接话道: “窝有下联!” 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话的是她这么个不低头都看不见的小不点,纷纷咋舌。 大家都不看好她,认为只是小孩子胡闹。 郁雾不在乎他人想法,直接开口: “上联是三杯两盏一壶酒,我的下联是,三天两头一顿揍!” 此言一出,爆笑全场。 一旁的郁柒宴一脸错愕,挪了挪轮椅,生怕让别人知道他是这小崽子的爹。 他堂堂活阎罗肃王,丢不起这人! 台上的司仪,表情也被郁雾这下联弄得僵住了。 他眉毛都在跳。 但刨除内容不谈,确实很押韵。 “诸位,重在参与,小丫头年纪轻轻,能对得上这些,已经很不错了,咱们得适当给小孩子一些鼓励。” 说着,他带头给郁雾鼓掌。 郁雾也开始沾沾自喜,梗着小脖子,就差高唱一句:我是这条街上最亮的崽~ “小朋友,你去选一个花灯吧。” 司仪大方地让她去拿。 小奶团子搓着小手过去了。 这是靠自己本事赢回来的东西,她觉得格外有意义。 郁柒宴自己推着轮椅,跟上她。 小奶团子左挑右挑,小狗、小猫、小兔、小马、小蛇…都好喜欢,可惜只能选一个。 “你若都喜欢,本王直接全买下!” 郁柒宴看出她的犹豫,豪爽道。 郁雾摇了摇头,“不行的,爹爹,我们不能破坏比赛规则!” “嗯……” 她又犹豫了一下,最后挑中了一个蝙蝠花灯。 在一众可爱小动物中,这只蝙蝠也不能说很丑,却很是奇怪,竟然有三只眼睛! “爹爹,这是什么品种的蝙蝠?” 小奶团子好奇地问。 郁柒宴抬头看出,更无语了,小崽子回京也有两个月了,怎么连郁氏家族的守护兽都不认识? 没人告诉过她吗?! 回宫后,他得给伺候小崽子的宫女、太监开开会了! 不等郁柒宴回答,一阵清甜的女子声音响起,耐心给郁雾介绍道: “那是我们北泫皇族郁氏家族的守护神。” “它不是一般的蝙蝠,是上古神兽,名三目赤蝠。” “传说,他曾拯救过郁氏皇族的祖先,虽是凶兽,却这么多年一直被当做神兽供奉。” “它的金身石像,还供奉在皇家祠堂呢!” 小奶团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求知若渴地望着女子。 许是不想让人看到容貌,这蓝衫女子,还戴了一个同色的面纱。 但,仅看这身条、气质,郁雾也能判断,她定是位美女。 “美人姐姐,泥嚎腻(厉)害啊!” “蟹蟹姐姐的讲解,雾雾明白了。” 她恭敬地朝女人鞠了一躬。 随后踮起小脚,想要去取那花灯。 可花灯放置的位置,再给她加一截也够不到。 她无助地看向郁柒宴,“爹爹,窝要那个蝙蝠!” 郁柒宴刚要强撑着起身,蓝衫女子先他一步,垫脚为郁雾取下花灯。 小奶团子眼前一亮。 “哇,美人姐姐,你真是人美心善的大好人嗫!” 蓝衫女子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这里的花灯确实挺漂亮的,姐姐也喜欢。” 听到她说也喜欢这些灯,一直没找到下一位对对联之人的司仪,马上把目光挪了过来。 “姑娘喜欢花灯,不如也对个对子,若是不错,也可以拿走一盏。” 蓝衫女子来了兴致,上前一步。 她想了想,和郁雾思考时一样,捏着下巴。 片刻不到,似乎有了对子,高兴地弹了个响指,很响。 “我的下联是,三斤四两五花肉!” 众人再次哄堂大笑。 司仪也没料到,看上去文文静静的姑娘,竟这么抽象! “好!” 郁雾连忙给她鼓掌。 对得比她都要好! 蓝衫女子朝小奶团骄傲地眨了眨眼睛。 司仪没办法,确实很押韵。 “那…那就算你对上了!” “拿灯笼吧!” 司仪还是很大方的,今日他就是送灯童子! 蓝衫女子回到花灯旁,摸了摸郁雾毛茸茸的小脑袋,很是亲昵。 “姐姐大了,不喜欢玩花灯,不如把这个机会让给你。” “宝宝可以再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她的一双眼睛,灵动且会说话。 看上去,温柔又带着俏皮。 小奶团子很高兴,但很快又失落了。 “谢谢姐姐好意,不用了,爹爹说无功不受禄,况且姐姐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她挥了挥手里的蝙蝠灯笼,示意蓝衫女子。 “没关系的,尽情选一个吧,不用有这么多负担。” 说着,她没经过郁柒宴的同意,就将小奶团子抱起在怀里,让她更便于挑选。 郁柒宴本想阻止的。 但见小崽子很开心,只能自己默默打翻了醋坛子。 小崽子有看气运分辨好人坏人的能力,但老父亲郁柒宴却不希望她与除了自己以外的人接触太密切。 病态王爷,对万物都有着强至可怕的占有欲。 更何况,他家闺女这么可爱。 定会被很多人惦记! “雾雾,选好了吗?” 蓝衫女子看着郁雾手里的蝴蝶花灯,问道,希望她选择了就不后悔。 “选好了。” “虽然雾雾并不喜欢蝴蝶,但雾雾听说,过世的人会变成蝴蝶回来看还在世的亲人。” “雾雾想让娘亲也来看窝和爹爹一眼!” 小奶团子说着说着,鼻头一阵发酸,眼泪啪嗒啪嗒直落。 蓝衫女子无措地忙把她换给郁柒宴了。 小宝宝的娘死了,真是太惨了! “一定会的,念念不忘,必有回应!” 她轻声安慰了一句。 正当此时,身后又传来了另一声女声,“东家,找您半天了,您怎么在这还把人家孩子弄哭了?” 蓝衫女子:……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不存在! “抱歉。” “今夜能结识你们父女是我的荣幸。” “我先走了。” 她跟郁柒宴打了声照顾,便与那小丫鬟模样的女子一同扎入人群。 别人听不到,但五感过人的郁柒宴还能听到她们主仆的对话。 蓝衫女子:“刚才那小姑娘真可爱,你说我这么喜欢小孩子,会不会从前也生过孩子?” 小丫鬟:“东家别再回忆前尘往事了,活好当下才是。” 郁柒宴对主仆的谈话有些许好奇。 难道那女子曾失过忆? 也是可怜。 他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小奶团子,为她擦干眼泪。 也在想着,如果她娘在世,他们一家三口,一起逛花灯节,会多么幸福快乐。 第六十章 缘分,妙不可言 等小崽子情绪恢复了一些。 父女两人又去逛了河对岸。 现场人山人海、熙熙攘攘。 过桥时,都得脚跟脚地走。 父女二人一个没注意,被人群冲散了。 又矮又小的郁雾被挤的快没边了,像个球似地,随波逐流在桥上左晃右晃。 已经下桥的郁柒宴,左等右等,不见人下来。 当他正心急不耐烦,想上去找女儿时,就见,一只粉色的糯米团,被挤出拱桥的桥眼,挂在一根木桩子上。 眼瞅着,若是木桩子承受不住重量,人便会掉落河中。 他猛地转动轮椅,想着离那团子近些。 这不是自己的崽,又能是谁?! 怎么一会儿看不住,就能出事? 郁柒宴想要上桥,本就占地方的轮椅挪了几次都没挪动。 救崽心切,他只能弃了轮椅,自己跑过去。 经过这两个月,郁雾的法术疗愈,他腿已经有了很大成就的康复,一瘸一拐地走地过去,也不成问题。 但,还没等他到地方,那木桩子便承受不住小崽子的重量,断裂了。 小奶团子自从回京后,虽只有短短的两个多月,却长胖了十来斤。 如嫦娥吃了奔月药一般飞快。 郁雾把自己胖成了霹雳云团。 “郁雾——” 郁柒宴大吼一声,想都没想,也一头扎进河里。 他借住轻功,成功救下小崽子。 被吓得魂在天上飞的郁雾,连眼都不敢睁。 知道感觉自己被很熟悉的怀抱环绕,才记得哭。 郁柒宴一手抱着她,一手拉着桥沿。 见有人从桥上掉落,在场群众,也慌了神。 想搭把手把他们父女救上了。 郁柒宴瞥了一眼自己的残腿,一咬牙,松开桥沿,在空中几个大跨步,用轻功抱着郁雾来到岸边。 又借力踩了一下停在岸边乌篷船的篷,漂亮丝滑地飞上岸。 小奶团子吓得紧紧抓着爹爹的衣服,小手都快扣到郁柒宴肉里了。 被爹爹用轻功带着飞,怎么比她前世御剑飞行还要恐怖?! 郁柒宴的武功之高,也让围观群众们所惊叹。 幸好天黑离得远,没人看清郁柒宴的脸,也不知道他们是肃王父女。 不过,那乌篷船上,左拥右抱喝花酒的一位富家公子,却看得真切。 他疑惑的不是郁柒宴出现在此,而是郁柒宴这明明残废的腿,却还能施展轻功! 这也让他瞬间酒醒了。 从一个纨绔的花花公子,瞬间变脸成腹黑阴邪的权臣。 “大哥那个没用的东西,讨姑母欢心又如何?现在他已经死了,接下来,代家最讨姑母欢心之人,将是本少爷!” 刚上岸的郁柒宴、郁雾二人,便看到了司刹过来接他们了。 发生了这么危险的事,郁柒宴不想让孩子在这里继续玩了,他们没玩尽兴地草草回了皇宫。 方才,小奶团子掉落时,小手只护住了蝙蝠花灯。 那只蝴蝶花灯,还是掉落在了河里。 它顺着河流一路漂,最终,到了城郊。 在河边走路的蓝衫女子见到灯笼,惊奇一笑,将其拾起。 缘分这个东西,有时真是妙不可言。 上元节,宫里正常也会布置花灯,但今年被太子一家弄得,沅成帝都没有赏灯的心思。 知道皇爷爷最近心绪不畅,郁雾还将自己拼命护下的蝙蝠花灯送给了他。 春日阳光明媚,草长莺飞。 次日上午。 郁一铭便苏醒了。 一缕魂归体,现在的郁一铭虽然智力还不算正常,但最起码有自主能力,能够自己吃饭、穿衣等等。 而且能听懂简单的指令,让他做点什么都不费力。 郁雾看着自己的成效,也打算再接再厉。 只要寻到他的第二缕魂,大伯伯便可以彻底恢复智力,变回正常了。 郁柒宴这边,也将法华寺的事,上报给了沅成帝。 那群假和尚,昨日被抓入皇城司大牢,今日一早,竟集体暴毙。 负责看守的狱卒,对这些事一问三不知,像是喝多了酒,断片了一般。 可他们根本没有喝酒。 郁柒宴请了医术高明的太医过去,狱卒们也并非是中毒。 反倒那些和尚,像是被人强行喂了毒。 重重把守的皇城司大牢,怎会被人轻易入内。 郁柒宴怀疑,自己这密不透风的皇城司,仍存在内奸,正让司刹等心腹,好生排查呢。 不过,那些和尚的死,对郁柒宴来说,也不算重要。 他本就没指望能从他们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关于他们诈骗的那笔钱去向,皇城司的人已经拿着郁柒宴昨日的画像,去万安巷里寻人了。 暂时并无结果。 花开两头各表一枝。 郁柒宴这几日,也在计划送阿储出宫与姜氏母女汇合。 阿储的身份,暂时无人怀疑。 他按照郁柒宴的原计划,正常出宫采买。 想办法与其他同行的宫人分散后,去了郁柒宴暗卫埋伏的无人小巷子。 三五个蒙面黑衣人拿着长刀,朝他冲来。 他知道,自己只是表面上与那些宫人分开了,实际,他们仍都在四处看着他呢。 他与暗卫们演了一场戏。 将自己身上的银钱给他们。 见没用后,又开始跪地求饶。 一个唯一良心不忍的小太监趴在墙根下,见阿储有危险,竟舍身冲了出来。 “储公公,你快走,我来挡住!” 那小太监平时受了阿储几分照顾,真要赔命给他的模样。 他壮着胆子抱上一个暗卫的腰,用自己的肉身拦住他们。 阿储感动地愣住了。 冷漠的深宫里,难得有几分真情在。 他跟暗卫对了个眼神,暗卫一手刀将那小太监打昏,接着,举刀朝阿储的胸膛刺来。 神不知鬼不觉间,阿储吃下了假死药。 那暗卫刺中的也是他提前在衣服里塞的鸡血袋子。 看着他倒在血泊里,暗卫们将他的「尸体」明晃晃地抬走了。 见这些黑衣人走远,躲在四处的宫女、太监们,才敢出来。 有人搀扶起被打晕的小太监。 有人蹲在地上研究起了那些血。 总感觉不太像人血。 还有那些黑衣人,好端端非要储公公的尸体做什么? 他们还挺有原则,就杀储公公一人,对那小太监没下手? 这未免太过诡异。 正当此时,一个提着菜篮着的妇人从这经过。 她望着地上那滩血,啧啧两声。 “真是浪费了,这么新鲜的鸡血,若是做成菜,够三家人拉馋了!” 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话,让一直蹲在地上研究那血的一位小宫女所注意。 “大姐,你说这是鸡血?” 那小宫女长得比较清秀,之前是姜氏殿里的二等宫女。 “对啊,你自己看,我这碗是现接的,是不是一样?” 那妇人说着,从篮子里拿出一碗新鲜的鸡血。 对于这些贫苦百姓来说,吃不到肉,能吃点血做成的美食,也算是拉馋了。 小宫女眉头紧皱,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大不了之事! 第六十一章 今日来见她的都是聪明人 暗卫们带着阿储来到万安巷姜氏母女的小院。 司刹已经等在那边接应了。 知道阿储哥今日会来,姜氏一大早就带着两个女儿在门口眼巴巴等着了。 郁柔、郁容两姐妹对于父亲不是太子,而是个太监一事,接受程度很高。 她们没吵没闹,欣然接受。 原本之前在宫里时,他对两个孩子就是格外照顾。 两个孩子私下里也想过,若她们的爹爹是储公公该有多好。 没想到,现在还算是梦想成真了。 对她们来说,荣华富贵都不算什么,能一家人其乐融在一起,看着娘亲每日开心就好。 她们也在规划未来,怀揣着对幸福生活的美好期盼。 * 今日的皇宫也很热闹。 代家庶出二子代正龄,携自家夫人进宫来拜访长久未见的姑母皇后。 比起嫡出长子代正淳,代正龄被主母养废了,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 平日里,除了吃喝玩乐,没有旁事可做。 尤其爱美女。 家中的妾室、府外的外室,多到数不胜数。 他自己不求上进也就罢了,还带坏了太子! 太子整日饮酒、斗蛐蛐,听曲儿、斗鸡,全是跟他学的。 也正因如此,皇后才很不待见他,从不会主动见他。 回了代家,甚至也不希望他出现在自己面前,碍眼。 可今日,他来拜见的理由,让皇后也拒绝不得。 “说吧,你到底有什么关于肃王的消息?” “若是敢欺瞒本宫,后果你知道。” 皇后端着盖碗茶,吹了吹水面漂浮的茶沫子,眼都不抬,冷漠极了。 “姑母别心急,侄儿这个消息,一定会让姑母喜欢。” 代正龄阴恻恻地笑着。 那模样,一改往日他在皇后心中草包的印象。 就连皇后身边的老嬷嬷,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竟是个扮猪吃虎的聪明人。 “娘娘,听听也无妨。” 老嬷嬷认为,也许二公子真能说出些什么。 皇后抬了下眼。 代正龄将元宵节那日,看到郁柒宴还能用轻功一事说明。 皇后惊的,茶碗都摔倒了桌子上。 “怎么会?” “你当真看清楚了?就是肃王?” 她不敢相信地再次反问。 三年前,边关战场,她派人用巫术锁了肃王的双腿,虽看上去还是正常模样,但神经全断,形如摆设,没有任何知觉。 别说用轻功了,站起来走路都不行。 “侄儿若是没有完全的把握,又岂敢来此告知于您。” “那晚,肃王怀里还抱着小郡主,那小野种穿了一身粉色的浮光锦!” 代正龄一五一十说明。 对于那日郁雾穿了什么衣服,皇后当然没闲心知晓。 她给了老嬷嬷一个眼神,示意让她派人去查。 “此事本宫知道了,你算是帮了本宫大忙,想要什么?” 皇后当然知道,这消息不是免费得的。 “姑母客气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侄儿帮您为太子表弟除掉肃王那个劲敌,是侄儿分内之事。” “侄儿可不敢向姑母您邀功。” 他笑得真诚,一副实打实把皇后和太子当自家人的模样。 “哼,你倒是个聪明的,怪本宫以前不识庐山。” “你放心,现在淳儿死了,本宫会尽量拥护你做代家世子。” “日后,你自己也要上进。” 皇后语重心长地嘱咐了一句。 她虽不喜欢哥哥那几个庶子,但老二代正龄不同,他从小被养在嫡母身边,与其他庶子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若他真能对自己有所帮助,到也算是捡了便宜。 “那侄儿就先多谢姑母了。” 代正龄连忙拱手道谢。 这些年,被养在嫡母身边,他若不装出纨绔、草包的模样,岂能将嫡母和代正淳都耍得团团转? 早被他们想办法害死了! 现在,终于熬到代正淳死了,正是他代正龄出头之日! 说完这些正事后,代正龄夫妻便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东宫的一个小宫女来觐见皇后。 也说着有要事禀奏。 “奴婢兰心,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自从上午确定储公公当街被杀后,留下的是鸡血一事,兰心便觉得十分有蹊跷。 她总感觉这储公公玩得一招金蝉脱壳。 但,按理说,一个奴才,就算真死了,也没什么惊动主子的必要。 不过,第六感告诉兰心,储公公的事没那么简单,也许跟几日前姜侧妃母女接连染上天花暴毙有关。 平常在东宫,她确实总见姜侧妃与储公公走得亲近。 更有一次,她还看到储公公亲自为姜侧妃洗了内衣,这种隐晦之事,就算储公公是个太监做起来也不合规矩吧?! 她将心中的阵阵猜测,皆说给皇后。 “你的意思是,东宫总管大太监与太子侧妃有私情?” “她二人还计划了假死私奔?” 皇后皱着眉头,可算是捋清了经过。 年纪大了,再加上最近烦心事格外多,让她脑细胞都快不够用了。 “可,他一个太监,怎会与姜氏有私通?” 皇后还是觉得有些离谱。 “除非,他是个假太监,进宫之前未曾净身!” 她这话一说,兰心忙着接话道:“娘娘明鉴,此事,历朝历代皆有发生,不足为奇。” 确实如此,前朝便有妃子与假太监生了野种,冒充皇子。 所以沅成帝夺皇位之时,将自己那些兄弟姐妹都杀了个干净,这普天之下,除了他这七个子女和郁雾外,基本没有和他同血缘之人了。 “你叫兰心?” 皇后突然对面前下跪的宫女很是好奇。 兰心强忍着心中地忐忑,拱手回应。 富贵险中求,她可不想一辈子只当个宫女。 “的确蕙质兰心。” “你很不错,不如本宫将你赐给太子,做个侧妃?” 皇后试探着问。 毕竟东宫现在已经没有女主人了。 对于出身普通的女子来说,这辈子能当上太子侧妃,已是祖坟冒青烟。 但,兰心是个清醒的。 她可不愿意靠男人活着。 她清楚看着太子妃、吴侧妃、姜侧妃,没一个得了好下场。 “多谢娘娘厚爱,只是奴婢天生顽疾,怕不得为殿下孕育子嗣。” “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伺候您。” 皇后对她这回答很是满意。 若她真欣然同意做了太子侧妃,皇后则反而觉得她别有所图、并非善类。 “好,从今日起,你不用回东宫了,就留在本宫身边,做我的谨言女官!” 皇后很高兴。 今日来给她传递消息的,都是些聪明人。 “去查查,这个阿储到底是不是真太监。”皇后吩咐一旁地老嬷嬷道。 刚刚,让她去查郁雾元宵那日穿着的事,已经有了眉目,确实如代正龄所言,穿了粉色浮光锦。 皇后觉得,自己得开始计划新策略了。 第六十二章 明明,他们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 当天夜里。 扛不住酷刑的净身房管事,便什么都招了。 阿储进宫时,确实没净身。 他给的银子太多了,还有姜侧妃的威胁,他们净身房也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就此,也坐实了姜氏与阿储关系匪浅。 皇后半依在贵妃榻上。 换了一身女官袍的兰心,恭敬地给她垂着腿。 “娘娘莫担忧。” “我们虽无法找到姜侧妃和储公公人在何地,却可以找到他们还在京郊农村的家人。” “据兰心打听,他们都是一个村的,从小青梅竹马!” 兰心特意将「青梅竹马」这四个字咬的很重。 皇后气急。 敢在她眼皮子底下玩这些她玩剩下的花样? 姜家、储家,别想好过! “此事交给你去办,就说宫里已经查明,东宫太监总管阿储,给姜侧妃母女三人下了天花病毒后出逃。” “咱们合情合理怀疑,储家人窝藏朝廷倾犯,一窝全给本宫抓了。” 说着,皇后还给了兰心自己的腰牌,方便她行事。 “兰心遵旨。” 她得意地拱手。 做了皇后的女官,太爽了,跟东宫的二等宫女比起来,简直如步青云。 “本宫就不信,阿储看着自己家人被抓,还不出现。” “若他出现,姜氏也定不会太远。” “你们仔细盯着点,一旦两人同一时间、同一场合出现,直接以私通罪名,就地给本宫杀了。” 凭什么她的淳儿与苏氏私通被杀了,而姜氏那个贱人与一个太监私通这么多年,却还能假死逃出生天,去过那逍遥快乐的日子? 此事,她不知道也就罢了。 如今让她知晓,这两人,还有他们那对野种姐妹,只有全死了,她的内心才能得到平衡! 当这件事传到郁柒宴和郁雾等人耳中时,储家,一共七口人,全部已经被皇后关入了刑部大牢。 按照郁柒宴他们的计划,原定,正是今日把姜氏、阿储四人送出京。 但现在发生了阿储亲人被关大牢一事。 郁柒宴认为,他们没有权利瞒着阿储,应该将此事告知于他。 是选择自己一走了之,不顾家人性命;还是出面换回家人,都看他自己。 为了此事,司刹又跑了一趟万安巷。 捡漏小屋内,气愤压抑。 阿储脸上的挣扎,都快化形了。 “爹,别去。”? 两个女儿一左一右,拉着阿储的左右两只手。 “阿储哥,这定是有人纯心陷害于你。” “你若真去澄清,也许,就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一家,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了!” “你当真舍得离我们娘仨而去?” 姜氏也在一旁劝着。 司大人刚才说得已经很明白了,储家人,和阿储害她们母女的消息,都是皇后放出来的。 皇后的意图显而易见。 就是等着让他们两个都出现,抓一窝正着。 “雪儿,我当然舍不得你们母女。” “我们可是历尽千辛万苦,才得了这几日的正大光明相守。” “但……皇后抓的是我的家人啊!” “你没听司大人说嘛,三日后,他们便会以同谋罪被判刑,若我不出现,他们则需要替我而死。” 此时的他,身处彷徨和犹豫之间。 一边是亲情、一边是爱情。 两边都需要他。 但,雪儿和孩子们没有他,依旧可以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可,他的父母、弟弟们没有他,则会被皇后处死! 纠结交织的情绪下,他还是想选择亲情。 “雪儿,莫要劝了……” 他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把姜氏搭在自己胳膊上的手掰开。 “我为了你,进宫八年,八年间,未对父母尽孝。” “如今,我的父母又因你我二人私奔一事,而被胁迫,恐有生命危险。” “雪儿,为人子,我不能这么自私自利!” “我先是我父母的儿子,再是你的丈夫,最后才是孩子们的父亲。” 堂堂七尺男儿,受过再多的苦楚、羞辱,他都未曾屈服。 如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哽咽。 话落,一滴晶莹的泪水也顺着他清晰的下颚滚落。 他整个人,仿佛已经被撕碎成了两半,痛苦、心酸、无奈、不舍…… 无数的情绪萦绕心头,酸甜苦辣,心中百感交集。 但,他做出的决定,唯独没有后悔。 正如他所说,就让他最后一次给父母尽孝吧! “阿储哥……” 姜氏猛地扑进他怀里,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水。 她不是不理解阿储,只是她的委屈、痛苦又能找谁来言说? 明明,他们离幸福就差最后一步! “爹,是不是小容不乖?小容再也不吃糖葫芦了,一定多帮爹娘干活,求爹爹别抛下我和娘亲。” “我们本就没了太子爹爹,不能再没有阿储爹爹!” 郁容哭喊着,也保住了姜氏和阿储。 郁柔也是一样,在另一边抱着父母。 一旁的司刹,见他们一家如此依依惜别,难免也跟着流了泪。 以前他与他的主子郁柒宴一样,仿佛天上没有喜怒哀乐,对人世间的所有情感全不在乎。 但,不知曾几何时,他们也变成了正常人。 遇到难过、伤感的事会哭;遇到快乐、幸福的事会笑……? 这一切,似乎都在一个小奶团子到来之后发生了改变。 对了! 小郡主神通广大,也许能再救他们一次。 “你们先别难过,此事,王爷一定会从中斡旋。” “况且郡主也会帮忙,她可是小仙姑下凡,法力无边!” 司刹给他们吃了颗定心丸。 一家四口这才擦干眼泪,相互看着,笑了。 被莫名提到的郁雾,猛地打了个响亮的打喷嚏。 太阳都晒屁股了,她还躺在皇宫的大床上偷懒呢。 从小她就喜欢赖床。 不睡了也不愿意起! 听到她打喷嚏了,宫女小桃急忙关上了窗户。 “小郡主,一定是昨夜吹到风了。” “奴婢去给您熬一碗姜汤。” 说着,她雷厉风行地就去办事了。 她早就想找机会跑了。 小郡主早上赖床,她的小动物们都需要自己来喂。 又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这些毛茸茸。 她动物毛发过敏!!! 离开郁雾寝宫后,她急忙摘掉了面纱,终于可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了! 直到司刹回来后,郁柒宴亲自来找她,去正殿议事,那懒虫小奶团才舍得离开她的小床。 “给姜氏下毒一事,纯是皇后的无稽之谈,她们根本找不出证据。” “不过,阿储是假太监一事,倒是板上钉钉,此可是欺君之罪啊!” 司刹忧愁地分析道。 第六十三章 夫妻变姐妹 刚进来的小奶团子郁雾,听到他这话,很自然道: “让阿储真的变成公公,不就可以了嘛!” 郁柒宴紧忙堵住她的嘴。 三岁的娃娃,知道的东西太多了! 不过,腹黑如郁柒宴,很认可她这个办法。 “但,刚弄出的伤口,和已经过了八年的伤口截然不同,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司刹皱眉不安地问。 郁雾还有主意,她用力掰开爹爹捂住自己嘴巴的手。 “可以给他用毒。” “让他去了公堂上说自己天生功能不全。” “这样,八年前入宫时,他没有经历宫刑,也情有可原。” 郁柒宴头疼地瞥了一眼司刹。 用眼神询问:这对吗? 一个三岁奶娃娃,懂这些东西,对吗?! 司刹无奈耸了耸肩,他又没生过孩子,他怎么知道?! “雾雾,这些事都是谁交给你的?” 郁柒宴十分认真地问。 小奶团子仰着小脸,呆萌可爱地望着他。 “没人教窝,窝会配药,自然也会下毒,只是不太熟练,所以窝从来不对外展示这个能力。” “但爹爹和司刹蜀黍不是外人,雾雾愿意用自己的能力帮助你们。” 她笑得很灿烂。 说出来的话,也像是春日的暖阳,暖烘烘的。 司刹感动极了,他也没想到小郡主竟还也把他算成了「家人」。 “话说,皇后是如何知道阿储私逃出宫之事的?” 郁柒宴算是默认了郁雾的办法,转移了话题。 这一点,郁柒宴想了一上午。 在他看来,暗卫当街刺杀一事,没有丝毫破绽,若有破绽,他的暗卫也会成为皇后抓捕的对象。 那么只能说明问题仍出来阿储本人身上。 “司刹,你再去趟万安巷,记得,问清楚他到底留下了什么破绽,我们这边也好提前做好准备。” 郁柒宴吩咐完,司刹拱手领命后离去。 这段时间,万安巷他都快跑顺腿了。 过来时,还需要紧盯着周围,以防有皇后或代家人跟踪。 就连进了姜氏四人居住的小院,说话声也不能太大。 怕隔墙有耳。 但,可惜,司刹并没有问出阿储那边所遗留的破绽。 连他自己都无法确定。 “这是小郡主配的药,服用后,你将失去男人的功能。” “不过,这是唯一能救你欺君之罪的办法。” “这药小郡主是第一次配置,服用后恐痛苦万分,你需自行忍耐。不过放心,不会要了你的命。” 司刹还带着郁雾争分夺秒配置出来的一瓶药。 那药的味道很是奇怪,腥臭腥臭的,如臭鱼烂虾。 他打开闻过一次。 差点没把昨天的饭,都吐出来。 “这……” 姜氏有些犹豫,不想让阿储喝。 小郡主才几岁,就算是仙姑下凡,但配置这种成年人才懂的药,未免太过牵强了些。 万一把人喝坏了,该如何是好? “雪儿放心。” “我相信小郡主!” 阿储打开瓶塞的那一瞬,恶臭席卷全屋。 姜氏和司刹都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在后面看着的两姐妹,也忍不住臭,捏着鼻子,跑回到了里屋。 阿储则眉毛都没皱一下,仰脖一口干了。 说不嫌弃是假的。 但只要能活命,再不容易他都会尝试。 姜氏心疼地给他倒了杯水。 但递完水后,马上跑到院子里去呼吸新鲜空气了。 司刹也差不多同样。 阿储无奈叹气。 将水饮下后,药效开始发作。 他顿感裆部火燎燎地疼,疼得他无法站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当司刹和姜氏听到声音,跑回屋内时,人已经硬生生疼晕了。 不过还好,还有呼吸。 将他抬到床上后,司刹没着急走,想着留下看看他的后续效果。 郁雾的药,绝不会翻车。 不出两个时辰,再醒来时,阿储就已经变成了姜氏的姐妹。 甚至,说话的嗓音都细了不少。 司刹连连感叹。 小郡主这药太神了。 日后可用在刑讯逼供上。 也可以大批量生产,这样,以后皇宫就不需要净事房了。 “离三日之期,还剩明日最后期限。” “你打算何时去刑部自证?” 储家的七口人都在刑部大牢了。 皇后对外传出的消息,就是三天之内未见到阿储出现刑部自己招认罪状,则将他的家人全部以包庇、同谋罪斩首。 明日,他们还有一日准备时间。 司刹也在尽量想办法帮忙。 但目前来看,又感觉毫无破绽可言。 阿储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很有这个自信。 “夜长梦多,明日一早,我便去刑部说明一切。” “我也想看看,她们到底能给我定个什么罪?!” 阿储的眼神很是坚定,脸上写满了对皇后的不服气。 “可以,你放心去,王爷在刑部的人,会尽量帮你说话的。” “只要没有实打实的罪证,皇后也好、刑部也罢,都不会把你和你的家人如何。” 司刹给了他最后的安慰与鼓励。 次日,郁雾得知阿储要上公堂。 从未见过审案的她,也闹着要去看热闹。 小崽子太磨人了。 她已经求了郁柒宴一个早上。 最终郁柒宴没办法,让司刹乔装一下,带她去了。 两人换上农家的粗布麻衣,司刹还在自己脸上贴了胡子。 他戴了个大斗笠。 帽沿大到,抱着小奶团子时,将她的小身躯也一起遮在了下面。 可能是觉得,她白白嫩嫩的小脸不太像农家女,还特意在她的小脸上蹭了点泥巴。 现在,小奶团子变脏脏包了。 看上去可怜兮兮的。 但,可爱仍分毫不减。 刑部大堂。 阿储被带上来后,一直从容镇定的面对。 从没有证据证明他给姜氏母女下天花病毒,到太医检查他确实没有男性功能,都毫无问题。 眼看着快要无罪释放了。 一身女官红袍,手持皇后腰牌的兰心出现。 她身后跟着的小宫女手里,还端着一碗臭气弥漫的鸡血。 看到那碗红呼呼的东西,阿储瞬间瞳孔一缩。 难道自己的破绽出在那日的假血上? 让他更没想到的是,原本仅是个二等粗使宫女的兰心,这几日,竟成了皇后身边的三品女官! “储公公,那日咱们一行人一同出宫采买。” “你特意避开我们,去了提前准备好人手陪你演戏的小巷,用这鸡血假装被你提前雇来的杀手所刺出的血。” “你这是想要私逃出宫啊!” “身为宫中内侍宦官,未得陛下或皇后娘娘赦令,私逃出宫按律可是要杖毙的!” 她略带玩味的声音响起。 储公公和姜侧妃这两个能让她在皇后面前站稳脚的投名状,她要定了! 第六十四章 那我们把皇后干掉吧 兰心的话,让阿储无言以对。 他也是一千个一万个没想到最后竟栽在了鸡血上。 兰心手里那碗血,就是从现场搜集来的。 三日了,都凝固发臭了! 在堂外观看的郁雾和司刹二人,也完全没想到皇后那边还留了这样一手。 小奶团子震惊了! “那个女人好手段!” 她指着堂内的兰心,一脸佩服。 为了不让她太过引人注目,司刹连忙将她的小胳膊拿回来。 “看来阿褚这次,在劫难逃了!” 司刹也跟着叹气,他们终是没保住他。 内侍、宫女等人,私逃出宫,可是大罪! “褚公公,你可还有话说?” 刑部尚书拍了一下惊堂木,高声问道。 这案子是皇后过问的,所以年过花甲,马上要致仕的老尚书亲自坐堂审案。 他下面的刑部侍郎,便是郁柒宴的人。 年少时意气风发的郁柒宴,经常对那些有志之士伸出援手,所以大家感激他的恩德,自动划分到了他的阵营。 曾几何时,这些人还想让他去争太子之位呢。 看他颓靡三年,也便一点点也放弃了。 这次,自己的老恩主又找上了自己,孟侍郎自然要尽力为王爷保下此人。 “兰心掌事,你说褚公公与那些掳走他的歹人串通,可本官怎么觉得,就是褚公公聪明,有先见之明,在怀里揣了鸡血,才没让歹人一刀捅死。” “他能从歹人手里逃脱,今日一早一瘸一拐过来击鼓鸣冤,已是福大命大了!” 听了这话,阿褚自己也在心里暗喜。 多亏了小郡主的药。 早上时,胯部还是很痛,所以他走路有些困难,看起来像是瘸了。 “对啊,兰心掌事,我被歹人掳走折磨了三日。” “你是不知道,那些歹人很变态,不喜欢女子,就喜欢我们这些不男不女的。” “诶哟,咱家的菊花,现在还是疼呢!” 阿褚也是豁出脸了。 大庭广众之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还只是初女的兰心羞红了脸。 她破口喊了一声:“无耻!” 审也审了、查也查了,阿褚确实没犯什么国法,不该被定罪。 他的家人也被当场释放了。 但兰心可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以要找出掳走阿褚那几个蒙面歹人为由,让刑部的人暂时先把阿褚扣在了刑部。 虽未关在大牢,但也与坐牢无异。 临散场时,孟侍郎特意拦住兰心。 “兰心掌事,本官不明,那歹人何其难抓?” “若一直抓不到他们,褚公公可不能一直留在我刑部?” 兰心眼神藏刀地盯着孟侍郎,“这就不劳侍郎大人多虑了,陛下又不是没给刑部拨银子,不至于连一个公公都养不起?” 孟侍郎也不好再说什么。 阿褚待在刑部,所产生的费用,就算皇帝不给,还有皇后和代家呢! 他顶了顶腮帮,放兰心离去了。 司刹这边,见兰心出来,急忙把头顶的斗笠压得更低了。 也用自己的大披风遮住小郡主,别让兰心认出他们。 一切顺利,两人又去了刑部后门,见了孟侍郎。 “司侍卫,抱歉,方才堂上我尽力了,王爷的交代,是我没办妥。” 孟侍郎低头道歉。 他很不想承认自己无能。 不等司刹说话,从他的大披风下钻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没系哒!” “孟蜀黍已经很尽力了!” “爹爹不会怪你哒!” 小奶团子笑得好似今日的正午阳光。 灿烂、明媚,温暖人心。 孟侍郎被吓了一跳。 司刹这个木头,什么时候娶妻生子的? “这…这是你女儿?挺可爱的小家伙!” 他忍不住,伸出指头,想要点一点小家伙的小鼻子尖。 不等他指头碰到,司刹急忙将人移开。 “孟侍郎慎言,这位若出事,可是你我两人的命都不够赔!” “她是王爷的养女,雾雾郡主!” 在孟侍郎对司刹不让自己摸奶团子这件事的不满中,司刹揭露了奶团子的真实身份。 孟侍郎:!!! 还好没动她,否则王爷就该动自己了! “孟蜀黍,抱抱宝宝呀!” 小奶团子对着孟侍郎伸着两个小胳膊。 她很喜欢孟侍郎。 倒不是因为他本就能排上美男榜的颜值,而是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金色气息。 这些气息不算常见。 但最近遇到的人身上都有。 比如冯诀冯校尉,寺庙里的书生、漂酿姨姨和小哥哥一家三口,还有这位侍郎大人! 司刹情不愿地把小家伙递给孟侍郎。 “既然小郡主想让你抱,那就给你抱抱吧。” 他语气有些发酸。 幸好王爷的心腹不算多,要不然,自己岂不是得和他们这些大老粗争宠?! “阿褚的事,你可还有法子?” 司刹终于聊到了正事。 “雾雾有办法。” “不如也让他来一次假死!” 小奶团子抢话道。 孟侍郎第一个否决,“不可,若他死在刑部,我们整个刑部都要担责,成为皇后的出气筒。” 这可难住小奶团子了! 她撇撇嘴,皇后好坏! “那我们把皇后干掉吧!” 她再次提议道。 司刹和孟侍郎都被她吓得不轻。 幸好周围没有旁人。 “她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干掉的,我们还是先想想可靠的办法吧!” 孟侍郎低声哄着小崽子。 “我先回去跟王爷复命了,阿褚这里你尽力。” 既然没什么解决办法,司刹也不能一直在这耗着。 “再见~” 小奶团子朝他挥了挥手。 司刹:? 再见,她不回去?! “小郡主,您应该跟孟侍郎说再见。” 司刹耐心教导。 小奶团子直摇头,“不对不对,雾雾要留在这玩,雾雾还从没来过刑部呢,雾雾还要看审犯人!” 司刹:“想看审犯人也可以去皇城司!” 孟侍郎无情泼他冷水:“你确定你们皇城司的审讯手法,不会把她吓到吗?” 司刹很不悦地瞪了他一眼,三年前他就是一直跟自己作对的存在! “小郡主,我们该回去了,你留在这儿会打扰孟侍郎整理案情。” “最近十里坡吃人一事,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 司刹的话,引起了小奶团子注意。 “十里坡吃人?” 她小眉头皱了皱。 “雾雾只听过妖怪吃人,这十里坡成精了吗?” 左右告诉她也无妨,孟侍郎便言简意赅地说了。 十里坡是京郊的一个普通地名,一般,往北走都会路过那里。 最近半个月,那地方很邪性,很多走到那的人都会突然消失,无影无踪! 听仅有的几位幸存者说,大家失踪时,平地起了万丈风沙,吹得什么也看不见,根本不清楚那些失踪之人都是如何失踪的。 刑部和大理寺也在追查。 目前毫无头绪! 第六十五章 小郡主就是他全家要供奉的仙姑 孟侍郎也因此事熬白了一大把头发。 此事的风声,他们刑部一直压着呢。 若失踪人口再多下去,被皇帝知道了,他们承担不起圣怒。 “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凭空失踪。” “青天白日下,也不可能平地起风沙。” “雾雾觉得,其中还是有妖孽作祟。” 小奶团子攥着两个馒头似地小拳头,一脸认真确定。 “小郡主可是陛下亲自认证的,仙姑下凡,也许她真的能看出些门道。” 司刹知道孟侍郎是唯物主义者。 不让他亲眼看看小郡主的能力,他永远是个一根筋的死脑筋。 “这……” “真的可以嘛?” 孟侍郎还在犹豫。 “试试嘛,雾雾又不收你钱!” 郁雾听说,和尚、道士做法事都是收费的,她对爹爹的朋友都免费。 小家伙嘟起的小肥啾红扑扑的,像个令人垂涎欲滴的红苹果。 孟侍郎望着她这可爱的小模样。 也鬼使神差般地想要信任她。 “好,小郡主帮我们去十里坡一探究竟吧。”孟侍郎半开玩笑道。 “包在雾雾身上!”小奶团子一口应下。 她答应地到是痛快,苦了司刹。 小郡主要去十里坡,他还得回去禀报了王爷,得到允许才行。 入春后,京城的清晨总是喜欢下雾。 薄薄的一层,将天际点缀得朦胧迷离,却让空气有些潮湿。 郁柒宴得知郁雾想帮孟侍郎破十里坡一案,今日亲自跟着一起来了。 巳时刚过,他们便与孟侍郎在十里坡外的林子里汇合了。 “臣孟易,见过王爷、见过小郡主。” 孟侍郎还带了刑部的捕快,想着也许能帮上什么忙。 考虑到小郡主今日要去帮忙破案,小桃特意给她穿了一身淡红色的劲装。 头发梳成高高的马尾,用雕花金发冠固定。 看起来英姿飒爽,却又不失华美可爱。 “前边就是十里坡了,小郡主看看,可有什么问题?” 孟易望着离他们这边不过百米距离的一个小山坡,眉头紧皱。 这地方怎么看都没什么特别的,郁雾也并没有感应出来妖邪之气。 她迈开小腿,刚想往那边走去,被郁柒宴长臂拉着后脖领的衣服,给抓了回来。 “小郡主,那边危险,别过去!” 孟易也紧张极了。 小奶团无奈叹气,“不过去,窝怎么能看出那里到底有什么问题?” 这…… 好像说的也没错! “臣过去。” 孟易打算自我牺牲。 他点了几个自己带来的捕快,与他一同过去。 本以为王爷和郡主,亦或是司刹都能拦自己一下,但都走到一半了,他们也始终没个动静。 孟易硬着头皮继续向前,垂在两侧的双手,忍不住握拳,往前迈着的步子,亦是举步维艰。 短短一百厘米的距离,他硬是恍如走了三生三世。 当最后一步迈入十里坡界碑后,他悬着的心终于是死了。 “小郡主,可以看出什么?” 他回头望着郁雾大喊道。 郁雾撇了撇嘴,在她看来还是一切正常。 孟易身边的几个小捕快跟他一样,早已下出一身冷汗,但王爷和郡主没下令,他们不敢擅自离开。 “侍郎,该不会那妖怪今日不来了吧?” 等了大概片刻钟后,没有任何问题,反而更让那几个官差心中暗暗发毛。 孟易没有回话,只是用一种期盼的眼神盯着郁雾。 小奶团子觉得,可能还是离得比较远,她打算再走过去些看看。 跟爹爹打好招呼后,她迈着小短腿,吭哧哼哧地向前跑去。 未等到地方,突然,十里破界碑上空天色骤变,阴沉到像是快要下雨一般。 紧接着,不过片刻的功夫,孟易几人所在的方寸之地,从地面开始卷起黄沙。 风沙巨大,已经弥散到了周围,小奶团子被吹得眼睛都睁不开,用自己的小胳膊挡着面前的龙卷风。 在树林里的郁柒宴和司刹,也没好到哪儿去。 树木被风沙吹得张牙舞爪,好似要化形的恶魔。 “雾雾——” 郁柒宴顾不得自己,用双臂驱动着轮椅往郁雾那边过去。 “爹爹~” 听到爹爹的声音,小奶团子也回过头。 看着郁柒宴不顾寸步难行的风沙,往自己这边来,她忙大吼道:“爹爹别过来,这是沙妖的气息,它就在这土地底下。” 沙妖顾名思义,可以控制沙子和泥土,这龙卷风和漫天沙尘,正是他的杰作。 不过此物,多活动于西部沙漠地带,郁雾也是第一次在北方看到他的身影。 她快速在胸前结着捉妖手印,口中降妖咒语念念有词。 “大胆邪祟,敢在本雾雾的地盘上撒野,是不想活了吧?!” 她大喝一声,周遭泛起金光,脚下腾着祥云,飞到空中。 站得高望得远,风沙中一个长相怪异的小矮子正在吸孟易他们几人的精气。 郁雾找准机会下手,咬破中指,在空中画了个巨大的金色符咒。 “妖邪退散,镇压四方,永锁幽冥,赦令,捉妖!” 巨大的金符从天降下,将沙妖甚至连带着孟易几人一同拍下。 沙妖本还是用自身法力抵抗的,但功力值恢复大半的郁雾有的是法力。 她身上又涌出无限金光,加大了符咒的力量,一下,直接把沙妖拍倒。 沙妖法力不足,刚吸取的精力自动回到孟易等人身上。 郁雾那张符,像是一张巨大的金网,将沙妖困住,不得动弹。 他被捕获,用他法力幻化出来的风沙和怪异天气,也瞬间恢复正常。 十里坡还是那个十里坡,一切风平浪静,只有沙妖的哀嚎求饶声。 郁雾从空中降落,众人聚到她身边。 郁柒宴担忧地望着她,确定她没什么大事,才舍得收回眼神。 孟易等人则用一种不可置信地眼神看向她。 妖不像鬼,没有实体。 再加上他刚才幻化的诡异天气,龙卷风、沙尘暴,所有人都尽收眼底。 孟易的三观都被震碎了,他再也不是无神论了。 以后,小郡主就是他全家要供奉的仙姑! “小郡主,就是这个丑八怪在搞鬼?” 孟易仔细打量了沙妖一番,被束缚起来的沙妖,脸长得好似个丑陋的小老头,身材却矮小如孩童,跟郁雾差不多高矮。 成年人看他都需要低头。 就这么个小萝卜头儿,害了那么多人?! 孟易有些怀疑他的实力。 “不错,他是沙妖,集天地精华孕育而生,本不是坏妖,不知为何要害人!” 郁雾地话,让沙妖狐疑地瞪大了眼睛。 “害人?” “我虽是妖,但从未害过人!” “我从十里坡带走的人,都是要被送去极北之地的人,他们不能去北地,我拦着他们,是对他们好!” 第六十六章 三尺之内,必埋活人 沙妖的话,让众人费解。 可小奶团子郁雾,不惯着他毛病。 她上前一步,揪着沙妖的耳朵,大喝道:“你吸取他人精气,辅助自己修炼,还说没有害人?” “若是在修真界,此等恶妖,需要被永生禁锢在所有塔里的!” 被郁雾这么一恐吓,沙妖吓得全身打了个哆嗦。 他仍嘴硬道:“我只是向他们借一点精气而已,我帮了他们这么大忙,阻止他们去北地送死,借一点精气怎么了?” 他口中阵阵厥词,显得十分有理。 郁雾恨不得跳起来打他一顿。 被郁柒宴及时拉住了。 “你口口声声说北地去不得,到底出了何事?” 这才是郁柒宴所关心的。 “那地方很恐怖……总之就是去不得!” 沙妖支支吾吾的,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被你掳走的人呢?” “现都在何处?” 孟易关系那些百姓,只要找到了他们,此案便可破了。 沙妖没有回话,只是指了指地面。 郁雾解释道:“他应该是把人藏在他地下的洞穴里了。” 话落,小奶团子趴在地上,这块敲一敲,那块侧耳听一听。 很快,她确认好的地方,对孟易吩咐道:“孟大人,找人带着铁锹,来这里挖,三尺之内,必有失踪人口!” 听着她万分确定的语气,郁柒宴朝孟易点头,示意让他照做。 他与郁雾也接触两个月有余了,比较了解小崽子的性子。 她也只有在认真起来的时候,才能保持口齿清晰,语气和思想都不像个孩子。 但对此他没有过多的猜想。 只以为吟儿给他生了个神童。 “是,臣等照办。” 孟易招呼手下差人,回京去找铁锹、锄头等工具。 都是向附近百姓借的,方便、快捷。 掘地三尺后,果然看见被埋在地底的人。 司刹上前探了探他们的呼吸,都还有气。 除了身上那一层泥沙外,别无其他被掳的特征。 就像是躺在沙子里,睡了一觉。 “孟易,将百姓们都送回去。” “至于你……” 郁柒宴讨账一般的目光,阴毒地落在沙妖身上。 沙妖活了几百年,也是第一次在一个人类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杀气和压迫力。 “别杀我,我修成人也实属不易,况且我绝无害人之心!” 沙妖连忙跪地求饶。 “爹爹,依雾雾看,不如就放过他吧,他还没告诉我们,北地究竟发生了何事。” 郁雾替沙妖求情,她观沙妖周遭气息,确实不是个造孽的恶妖。 也许真的有自己苦衷。 郁雾亲自求情,郁柒宴对沙妖的恶意快速消了一大半。 “你要保证管住他,切莫让他再出来害人!”郁柒宴嘱咐道。 郁雾学着孟易、司刹他们的模样,也给爹爹行了个礼。 郁柒宴被她逗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身边,有暗卫、有武将、有神探、有谋士,就是还没个术士和神医。 小崽子的出现,倒是弥补了这个空缺。 那么一瞬,郁柒宴有些感觉,自己有这个小崽子在身旁,无敌了! 郁雾将丑陋的沙妖,变成了憨厚老实又清澈愚蠢的沙狐,与他缔结了妖仆契约,让他以狐狸模样,跟在自己身边。 回京后,关于阿褚的事,郁柒宴从皇城司死牢,给刑部送来几具尸体。 谎称他们是绑走阿褚的黑衣蒙面人。 左右都蒙着面,长相根本没人知道,到底是不是绑架阿褚之人,也没有任何证实。 肃王亲自出面,兰心也不好再拦着多说些什么,只得让刑部放人,任阿褚离开。 她恶狠狠盯着阿褚离去的背影,回宫将此事,报告给了皇后。 “奴婢办事不利,请娘娘责罚。” 她拱手跪在皇后面前,模样谦卑恭顺。 了解完前因后果的皇后,自然不会真怪她。 “起来吧,肃王插手此事,你注定失败。” “本宫不怪你无能,不过,那阿褚若真与姜氏有关系,他们接下来一定会想方设法离开京城。” “我们的人只需要守好东南西北四个城门,和水路,定会将他们捉个正着。” “除非他们都长了翅膀飞,否则别想逃出生天!” 皇后嘴角衔笑,冰冷阴森,就静静的坐在那儿,仿佛世界都被她所主宰。 “奴婢遵命,这就去安排。” 兰心说着,眼角露出跟皇后一样贪婪权势又阴险狠毒的目光。 这次,她绝不会办砸! 因为皇后还派了代侯府的新世子代正龄,与她一起。 再遇上肃王,她便可以让代家世子为自己出头。 万安巷的迎春花,开了一整条街头,家家户户门前都有。 今日阿褚被放出,安顿好他的家人后,跟着郁柒宴他们,再次回到万安巷。 这次,小奶团子郁雾也跟着爹爹一起来了。 许久未见姜姨和两位姐姐,她很是兴奋。 知道她要来,姜氏还特意做了她爱吃的糕点。 “我们一家此生还有相守之日,都亏了王爷和小郡主,妾身不知该如何感谢二位,还请受妾身一拜。” 姜氏拉着两个女儿,又招呼来刚进门的阿褚,要给郁柒宴和郁雾磕头。 “快起来吧,别多礼了。” “你们也是被郁彰害了的可怜人!” 说起来郁柒宴感觉还有些对不起他们,太子造的孽,全是他在还。 “姨姨、姐姐快起来,不用跪我们。” “帮助你们,雾雾也是在给自己积德。” “你们看,我的法力恢复了很多!” 说着,她手心聚拢,里面是金色的小光球。 大家对此都见怪不怪了。 “王爷,奴才觉得,皇后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们。” “我们一家四口,想要出城,怕是困难重重。” 阿褚紧张地聊起出城的话题。 他们在万安巷也住了有段时间了,无法出门,一直靠王爷的人来送物资,不仅感觉太麻烦王爷了,他们也总不能藏着过日子一辈子! “若本王没猜错,皇后的人定会堵了所有城门、港口,就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郁柒宴的分析,阿褚和司刹他们都想到了。 一时间,屋中陷入一片死寂。 最后,还是被郁容的哭声打破的。 “爹娘,我们当真就只能躲在这里过一辈子?” 姜氏一边叹气,一边安慰着孩子。 “王爷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不如,剩下的,就让我们自己解决吧。” 阿褚知道,目前局势,肃王也已然技穷。 “你们自己解决?” “在这等着皇后上门来抓,还是找根绳子直接吊死?” 心直口快的司刹,只觉得好笑极了。 第六十七章 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这话一出更是全屋安静。 阿褚动了动嘴唇,想要回怼,可半天却找不出话。 他不得不承认,司刹言之有理。 肃王都没有办法了,他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正当此鸦雀无声之时。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郁雾开口了。 “窝有个办法!” 众人目光又瞬间落到了她身上。 大家满怀期待的,每双眼睛都像是在催促她快点说出办法。 “我们可以让沙妖,在城门口制造一场风暴,趁乱,你们赶着马车快速逃跑。” 沙妖所幻化的沙尘暴、龙卷风,郁柒宴和司刹他们都有见识。 确实是当下最不错的办法。 确定好计划后,大家都开始做准备。 司刹特意去皇城司,给他们选了两匹跑得最快的马来拉车。 次日一早,郁柒宴和郁雾先坐着马车来到万安巷。 刚进巷口,迎面又遇到了之前在法华寺遇上的那位书生。 今日他并没有与他的妻儿一起同行。 步履匆匆,不知是要赶往何处。 司刹只是迎面跟他相互点了个头,彼此都有事忙,便没有留他叙旧。 他走到马车这边时,一直往车窗外看的郁雾,突然眉头紧皱。 “咦,上次见这个蜀黍,身上金光围绕,这次,怎么身上全是倒霉的蓝光?” “他们莫不是冲到什么晦气了吧?” 那书生的模样的确很颓废,像是好几晚没有休息好,又像是被妖魔吸了精魄。 但郁雾并没有在他身上感应到邪气,首先排除妖魔作祟。 “喳喳,喳喳~” “喳喳喳!” 两只喜鹊站在树梢叽叽喳喳地说着些什么,一边说,眼神一边扫向那书生的背影。 「你们看他,可怜人呐,明明才高八斗,去考矿监校尉,却不想被监考的官员偷换了试卷。满分的成绩,硬生生成了旁人的!」 「再怎么有才华又能如何?无权无势的寒门子弟,只能被高官们玩弄。」 小喜鹊的话也传入到了郁雾耳中。 她惊地探出头去,继续打量那书生的背影。 可惜马车不断向前,与那书生拉开的距离也越来越远。 她将从喜鹊那里听到的消息,尽数告知给爹爹。 郁柒宴似乎对此事早已心知肚明。 “没想到,被代家换成绩的那个倒霉蛋,就是他呀!” “能在矿监考试中得满分,此人也算是个文武全才!” “本王记住他了。” 如此人才,放到矿场那种又苦又累且不安全的地方,太可惜了。 正想着呢,小崽子奶小馒头似的小手,正拉着他的衣角。 “爹爹,爹爹,我们帮帮那个书生吧。” “他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就算无法为他改命,至少也要除掉那蓝色的霉运,否则不出半个月,他必有性命之忧。” 郁柒宴闻言,轻笑一声,自己一个活阎罗,竟生出活菩萨女儿。 小崽子回京不过两个多月,无时无刻不在救人! 他嘴角微抽,若是放在以前,他绝不会多管闲事。 但既然小崽子想救,那他便救一救又何妨? “可以,不过,要等我们处理好姜氏的事。” 说话间,马车已经停在了姜氏小院的门口。 姜氏四人陆续上车。 他们计划往东走,东边富裕,气候宜人。 若是能走出北泫国,去到东边的东极国,他们也能一生无忧了。 马车往东城门驶去。 郁柒宴、郁雾和司刹在离东城门较近的一家茶楼下了车。 这是他们送姜氏一家的最后一程。 此一别,山高水远,恐此生不复相见。 姜氏依依不舍地抱了抱郁雾。 她还在万安巷的小屋里,给郁雾留了不少糕点。 几人隔着车窗,挥手告别。 司刹不赶车后,阿褚则要自己赶车。 沙妖幻化的沙狐,也还在车上,一会经过城门时,四人能否出去就靠他了! 果不其然,皇后的人都守在城门处,对出城的人员和车辆进行细致的排查。 甚至为了防止他们用易容术,那些兰心带的宫女、太监,还要亲自摸过所有出城之人的脸。 可怕的连尸体都不放过! 赶车的阿褚看到这一幕,再次感叹小郡主的神通广大。 若没有她驯服沙妖助他们一臂之力,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呢! 临近城门,沙狐跳出马车。 眨眼的功夫,轮到他们检查时,城门四处狂风大作,风沙四起。 原本晴朗的天空,在那一瞬都变得昏天暗地,好似即将大雨倾盆。 等来的不是雨,而是风沙。 很快,狂沙如腾龙,耳畔呼啸的风声如闷雷滚动,一瞬间,令所有人迷失方向,不敢睁开眼。 那沙子吹到皮肤上,如小刀一般,割的剧痛。 见差不多了,沙妖化成人形上了马车,指挥阿褚驾马离去。 狂沙漫天中,皇后的人,和守城金吾卫,都只听到了马蹄声。 该死! 还是让他们逃了! 这沙尘暴来得太诡异,定是阿褚和姜氏他们请来助阵的妖邪! 沙尘暴散去后,那些人也终于想起要去追赶他们的马车了。 阿褚驾驶马车带着妻女,刚过城郊一片荒地,被一位道骨仙风的老爷子拦住了去路。 看到他的那一刻,阿褚和姜氏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国师扶摇子!” 阿褚紧抿着唇,念叨着此人的身份。 “褚公公,见了本座还不停车?” 扶摇子大喝一声,声音像是狮吼功一样,穿透力极强,且带着对人五脏六腑的压制。 马匹被迫停下,像是前面有什么猛兽,不敢过去一般。 “有妖气!” 扶摇子像是找了一只能自动追踪妖气的鼻子。 一眼看穿沙妖的真实身份。 “妖孽,迷惑人心,制造风沙害人,该死!” 他这话刚落下,一柄降魔杵便直接穿透了沙妖的心脏,速度之快、力度之狠,都让沙妖难以招架。 “老沙!” 阿褚瞪大了双眼,他死了自己如何跟小郡主交代? “告诉…雾…宝,北地…有,有…龙脉!” 他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话后,身体化作沙砾,消散在空气中。 好歹相识一场,他即便是妖对他们一家也算帮助极大。 对于他的死,阿褚心中百感交集。 车里的姜氏虽看不到,不清楚车外发生了什么,却也听到了沙妖那句遗言。 她吓得全身发抖,紧紧搂着两个女儿,不敢出声。 第六十八章 越看越像小郡主 扶摇子杀了沙妖,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阿褚和姜氏都很疑惑,他不是外出云游了吗?怎么回来的这般赶巧? “我们都是可怜人,还望国师放了我们,就当积德行善了。” 阿褚试图与他讲道理。 “褚公公,你与太子侧妃姜氏私通,诞下两个孽种,本座既然知晓了此事,为确保皇室血脉的纯正,必须带你们回去,一切由陛下定夺!” 扶摇子说着,甩了一下拂尘,朝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 阿褚握着缰绳的手紧了紧。 他们身后,也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看来其他追兵也近在咫尺。 “雪儿,我们今日怕是逃不掉了。” 阿褚微微侧头,苦笑着说。 姜氏自然明白现在处境,她紧咬着牙关,将全部恐惧埋在心底。 “是生是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比什么都强!”她语气坚定道。 两个女儿也很确定点头,一点都不害怕。 阿褚掀开车帘,把姜氏叫了出来。 “雪儿,你带着孩子们快走,我去拦住国师。” “大难不死,我们在前边的金石县汇合。” “三日后,若我未曾出现,你们便按照计划一路往东,切勿再等我了。” 他像是交代临终遗言遗言。 望着姜氏不断流泪的眼睛,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随后,快速跳下马车,扑向扶摇子,将他压在身下一顿胖揍。 姜氏虽舍不得夫君,但也知这是他用命为自己和孩子们换来的逃生机会。 她握紧缰绳,挥鞭打马。 两匹马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后,带着车,疾驰狂飙。 它们本就是司刹精挑细选皇城司最快的马,自然要对得起它们的名号。 像阵风似的一闪而过。 望着她们的马车越走越远,即便已经被扶摇子在后背插了一把刀的阿褚,仍心满意足地笑着。 “该死地阉人,都把本座的衣服扯坏了!” 扶摇子整理衣衫起身,望着躺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滩血迹的阿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随后,挥袖离去。 阿褚嘴角还吐着血沫子,仍有一息尚存。 此时,若能有人救他,也许还能捡回一条命。 但,他等来的不是援助,而是城门那些皇后守卫的追杀。 流血过多而死前,他静静地躺在地上,看着一望无垠的天际。 视线逐渐模糊,意识开始涣散。 他竟看到了一间小木屋,推门走进去,贤妻姜唤雪正从屋内端出一盘盘刚烧好的菜肴。 两个亭亭玉立的女儿,储柔、储容,也蹦蹦跳跳走出来,跟在母亲身边忙活布置碗筷。 “阿储哥。” “爹爹。” “吃饭了……” 母女三人齐声对他喊着。 声音也变得逐渐模糊。 皇后那些人赶到后,看到阿储的尸体还不够,跟着车辙印,他们派了大量人手去追赶姜氏母女。 皇后有令,若见到人,当场杀了。 两匹马很通灵性,带着她们一路狂奔,算是甩开了追兵一大截。 原本需要半日才能到达金石县的路程,硬是一个时辰便到了。 县城门口,两匹马也累得瘫软倒地。 “娘,我们的屁股坐得好疼,可以下车吗?” 郁容怯生生地问。 她怕现在还处于危险中。 姜氏环顾四周,左右这两匹马也跑不动了,她打算兵行险招,弃马。 这样在城中躲藏起来,也不是那么引人注目。 方才分离时,她还与阿储哥约定,要在这里碰头。 三日之期未到,她不能离开金石县! 她整理了三包简单的行李,将值钱物件细致藏好后,打听到了一处收马车的地方。 将马连同车都暂时卖给了老板。 并与老板约定,三日后,没卖出去,她会回来赎回。 “娘,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等爹爹?” 三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郁柔关心地问。 “娘,我饿了,一小天没吃东西。” 郁容则说起自己肚子饿了的事。 姜氏叹了口气,正好,面前就是一家酒楼。 醉香楼,京中也有,没想到这里还有分号! “走吧,先吃碗面。” 自从出宫后,她们的吃穿用度与普通百姓无异。 两个孩子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吃粗茶淡饭、穿粗布麻衣。 母女三人各点了一碗面条,便宜实惠。 上菜的是一位蓝衫女子,长得那叫个美若天仙。 不过,姜氏在看到她的一刹那,呆愣住了。 怎与小郡主有三四分相似?! “姑娘,可是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 那蓝衫女子好奇地问。 姜氏回过神来,马上摇头。 “敢问姑娘,可曾生育过一个女儿?” 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地问。 越看这蓝衫女子,越能联想到小郡主的脸。 她又想到了肃王的脸,惊出一身冷汗。 这么看,小郡主像极了肃王和这女子的结合版! “没有。” 蓝衫女子笑着摇了摇头。 姜氏也终于死心了,她在想什么?小郡主的娘亲都死了三年了! “诶呀,东家,你怎么又做起店小二的活儿了?” 不远处,一位穿着橙色襦裙的小丫头,嗔怪的声音响起,那蓝衫女子也随之走远了。 吃完饭后,她们还需要一个地方休息。 酒楼上边就是客房。 但姜氏觉得,她们住客房不安全。 她不确定皇后的人会不会无耻到为了寻她,挨家挨户搜查。 “小二哥,能让我们母女住三晚你们后院那柴房吗?” “我们可以按照客房的正常价位支付银子。” 姜氏方才看了一眼,醉香楼的柴房出门便是后门。 若前边的客房被查,方便自己听到动静,快去从后门逃跑。 说着,她真的给了小二一锭银子。 这可把小二搞晕了。 没法自己做主的小二,只能找来东家蓝衫女子。 蓝衫女子能成为这么多酒楼的东家,自然也算是阅人无数。 从姜氏那凌乱的发髻,带泥的衣摆,和飘忽不定、紧张的眼神就能看出,她们是在躲避什么人。 “想住柴房也可以,姑娘看着不像金石县人。” “说说吧,因何来此?” 听她这般问,姜氏的眼神自然闪过一丝不安。 但很快,她恢复理智,将她的故事改编了一下,讲述道: “妾身本是京郊姜家村人士,前些年,被父母卖给大户人家做小妾,心中烦闷、郁郁寡欢,多次寻死不成。” “青梅竹马的情郎闻此遭遇,不忍妾身想不开自杀,追随过来,在那家做了长工。” “这两个女儿是我二人瞒着主家,私生的。” “不想事情败露,被主家追杀,一路逃难至此。” “孩子他爹,为了让我们先走,自己断后,不知此时有没有被主家打死!” 一旁的小二闻言,脱口而出,“你这要是被抓住,非得浸猪笼不可!” 姜氏苦笑一声,算是默认。 若是被皇后的人抓住,她的下场只会比浸猪笼还要惨。 她死不要紧,两个女儿不能有事! “世人皆苦,万般不由己。” 蓝衫女子叹了口气,同为女子,既然她有能力一帮,定会相助。 “钱,我就不收了,但你们要记得,一旦出事,用第一时间逃走,别连累我们酒楼!” 她的言语看似冷漠,眼神里却闪着炙热的火苗。 随后,又吩咐小二,后门要一直保持虚掩着,也方便母女三人逃走。 第六十九章 又岂能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姜氏带着两个女儿在醉香楼的柴房住下。 天色才刚擦黑,皇后派来的追兵就在挨个客栈查人了。 金石县的每家客栈都逃不过。 好在醉香楼所处的位置离城门不算近,轮到这里的时候,姜氏母女早已听到消息,想要从后门先逃跑。 刚准备打开门,东家蓝衫女子出现在她们身后。 “来追你的可不是普通大户人家的家丁,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虽然那些追兵还没追到她的醉香楼,但听情报说,都是些朝廷的兵力,还有金吾卫的人。 姜氏眉头紧皱,一直在犹豫。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真相吗?” “如果被他们抓住,我和我的女儿们,都活不了。” 虽然她看蓝衫女子面善,但出门在外,防人之心不可无。 蓝衫女子听了她这话,不屑一笑。 “你若觉得我不可信,我大可找人来,直接把你们捆了,交给那些官兵。” “说不定,还能捞到些好处。” 她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手腕上的扳指,像是威胁,又像是在开玩笑的语气。 这种忽明忽灭,让人捉摸不透的语气,猛地让姜氏回想起了……肃王! “求你…求你饶了我们。” “我说,我告诉你真相。” 姜氏简单说明自己的身份,和肃王帮她们计划逃离一事。 蓝衫女子还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捏着下巴。 在她的印象里,肃王当真有这么善良好心? 她明明听说肃王是个滥杀的活阎罗。 “所以,姑娘能救救我吗?” “或者只救我的两个孩子也行。” 姜氏再次请求道。 蓝衫女子望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灵机一动,“那些官兵最多也只敢搜一搜客栈,应该不会直接私闯民宅,这样,你们跟我来。” 她推开后门,往后面的巷子里跑去。 姜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冒险堵上一局,信任蓝衫女子。 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两人来到一处普通小院。 开门的是一位普通老妇。 看到蓝衫女子,很关心道:“无忧,今夜回来的怎么早了,是酒楼不忙吗?” 她眼神扫到姜氏母女身上,一脸惊喜,“哟,难得见你还带朋友回来。好姑娘,快进来。” 那老妇热情又亲切,扶着姜氏地走邀请她进去。 姜氏不确定地又看了看蓝衫女子。 “放心吧,这是我干娘的家。” 听了这句话后,姜氏也没再犹豫什么,带着两个孩子进去。 蓝衫女子的义母凌阿婆,足有七十高龄,独自生活在这里,身体硬朗。 她很是好客,也体贴地给姜氏母女准备了客房,和前两日刚洗过的被褥。 将孩子们哄睡着后,姜氏才得以稍微松一口气。 蓝衫女子恰也未寝。 两位年纪相仿,又都是苦命人的姑娘,共同坐在院子里,仰头观月。 蓝衫女子也敞开心扉地说了自己的遭遇。 她只有三年的记忆,无忧这个名字是她自己取的,也是希望自己能真正忘却前尘,一生无忧无虑地活着。 只是可惜,就算失忆,只要人活在世,又岂能做到真正的无忧无虑? 姜氏在凌无忧这里住了三日,等了阿褚三日。 这三日中,皇后的人也搜捕了全城能找到地方,仍不见人影后,便自行回京了。 凌无忧也是确定了安全后,才让姜氏母女可以出门走动。 白日里,她会去每一家客栈打听阿褚。 但一连三日仍无消息。 到了与阿褚约定三日之前逾期的第七日时,她在城门口的茶摊上,遇到了来寻她的司刹。 同时也等来了阿褚的死讯。 自他们出京那日,阿褚为了断后,让她们母女先走,就已经被国师杀了。 还是郁雾与沙妖之间的契约断了,感应到沙妖死了,郁柒宴才彻查此事的。 也问出了阿褚的死因。 知道姜氏母女恐凶多吉少,郁柒宴特意让司刹过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司刹是一路跟在皇后那些人后面的,为了不让他们注意,甚至是乔装打扮来的。 皇后那些人找了姜氏母女三人,他亦然。 只是那些人没有耐心,找到不就放弃。 他不一样,他检查找到了现在,终于有所收获。 “据我所知,皇后那些人应该不会再来寻你了。” “你可以按照原计划,带着孩子们,一路往东,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也是前两日,郁柒宴飞鸽传书过来,说皇后身边那兰心女官报了假消息。 在她们口中,姜氏一家都已经是死人了! 当然,追求极致的她们绝不可能办事留下马脚,特意又派了一批人暗中寻找姜氏母女的下落。 不过,赶巧避开了东边方向,往北去了。 可能她们认为,在东边必经的金石县都未曾寻到踪迹,其他地方就更不会有了,所以才调转了方向吧。 不过总之,对姜氏她们来说,是件好事。 听了司刹这些话,眼眶含泪的姜氏苦笑一声。 “阿褚哥死了,我该如何好好活下去?” “我要回京,给他报仇!” 她很不理智。 愤怒和对阿褚的思念,已经冲昏了她的头脑。 无论是皇后还是兰心,杀一个就算给阿褚哥报仇了! 司刹叹了口气,“报仇?说得容易,你若出了什么问题,你让孩子怎么办?” 提到孩子,姜氏的理智总算是恢复了一点点。 她低着头,目光空洞,不知在想什么。 但司刹有预感,报仇一事,她绝不仅是说说而已。 “司大人,多谢你了,为了我们的事,跑出来这么多天。” “也请你帮我谢谢王爷和小郡主。” “明日我便打算启程往东去了,按照之前的计划,如果能出海去东极国更好。” 她仰着头,说得一脸认真。 司刹带着怀疑地眼神看着她。 不确定她的话能信几分。 刚想问,姜氏打岔说出沙妖临死前告诉阿褚的事。 极北之地有龙脉! “什么?” “这就是沙妖不让人去北地的原因?” 似乎,沙妖在十里坡拦路,突然变得合情合理了。 司刹记得,小郡主曾也说过北泫龙脉失踪,国运也不知被什么偷走了,私自利用。 这条消息,对小郡主来说,定是好事! 北地还有龙脉。 北泫国便永远不会灭亡! 不行,他要速速回京,将此事告知给王爷和郡主。 至于姜氏要如何,他全然已经抛到了脑后。 告别了姜氏后,他快马赶回京城。 而姜氏那套要去东边的说辞,无非是为了宽慰司刹罢了。 她可不打算就这么一走了之。 第七十章 女孩子们互帮互助 回到高阿婆的住处,姜氏忍痛,用刀子在自己脸上划了一条长口子。 虽不深,但伤好后必会留疤。 只有这样,她才能隐藏自己的面容,继续活动于大众视野。 壮大自己,逐渐实施报仇计划。 但,她不能坐吃山空,得需要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和孩子。 她打算重回京城,以她高超的做糕点手艺,开一家铺子。 先在京中站稳脚跟,再对报仇一事徐徐图之。 而且,她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对付不了皇后,所以她把报仇目标定在了兰心身上。 若不是她当日在阿褚哥假死时发现、并向皇后告密鸡血一事,皇后也不会对他们生疑,下令捉拿他们。 自己一家今日的悲剧,都是她害的! 她扪心自问,那兰心在做自己二等宫女时,自己待她也不错,她这算是恩将仇报,背刺主子! 此等恶人,本就当下无间地狱! 当天夜里,姜氏便大展身手,给凌无忧做了一道自己最拿手的糕点。 那糕点的面用了果蔬染色,漂亮极了。 外皮又酥又香,一口掉渣,都拿不起来。 里面的馅料,甜而不腻,还加了风干的水果,口感丰富细腻。 凌无忧只是咬了一口便已经深深爱上了。 “嗯,真不错!” 她双目发亮地看着那点心。 “这可是连小郡主都喜欢的口味。” “如果放到店里售卖,定会被一抢而空。” 姜氏颇为自豪地说。 也将她想去京城开店的想法告诉给了凌无忧。 凌无忧知道,她想给亡夫报仇,也没多劝什么。 “不过你有一点要注意,别带孩子一起回京了,大人们的事,本就不该她们参与,况且,你带着她们目标太大。” 她知道,姜氏好端端毁了自己的脸,也是不想让京城那些曾见过、熟悉她的人,认出来。 可孩子们的脸,她没毁,也不能毁! 这个道理姜氏自己也明白,可她也毫无办法。 “我在这世上,已别无亲人了,孩子,若不带在身边,谁能帮我照顾?” 她语气低沉,苦笑地反问凌无忧。 “你若信得过我和我干娘,不如把孩子给我们带吧,我也挺喜欢小孩子的,总感觉失忆之前,自己也生过孩子,而且,也是个可爱的女儿。”凌无忧情不自禁道。 听她这话,姜氏怔愣一瞬。 “好妹妹,多谢你了,我不会让孩子留在你这里吃白饭的,以后每月我都会把店里的收入给你一半。” “你也可以把小柔、小容当成丫鬟使唤,让她们做什么都成,毕竟现在她们也不是太子的女儿,不是金枝玉叶了,迟早要习惯普通人的生活。” 凌无忧只是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但她不会真的每个月收一半姜氏的血汗钱,更不会把她的两个女儿当成奴婢使唤。 “还有一事,我觉得,你需要给自己和孩子们都改个名字。”凌无忧建议道。 姜氏脱口而出,“我也正有此意。” 她细细想了想。 日后,把姜姓改为江姓,名字就叫江思楚。 思的楚是阿褚的褚。 为了安全起见,她想让两个女儿,跟凌无忧和凌阿婆的姓,也姓凌。 一个叫凌姜,一个叫凌褚。 虽然有些奇怪,正好是他们爹娘的姓氏。 “那你打算何时动身回京?”凌无忧又好奇地问道。 江思楚一口确定,“明日!” 她需要回京开铺子赚钱,怎么也要趁自己给阿褚哥报仇之前,给女儿攒下更多的银子。 足够她们用到及笄,足够她们的嫁妆。 “好,祝你一切顺利!” 凌无忧拍了拍她的肩膀,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江思楚感动地双眼通红,不知道该对她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都亏她的帮助,日后,也还要更加麻烦她。 “无忧妹妹。” 她喊了凌无忧一声,随后扑通跪地。 凌无忧有些错愕地急忙起身,想把她拉起来。 但江思楚却拒绝了。 “无忧妹妹,你的大恩大德,我今生恐难还全,以后若有能用的到我的地方,赴汤蹈火,定在所不辞。” 见她这般,凌无忧轻笑一声,竟也在她身边跪下。 这次,把江思楚弄懵了。 “你一口一个无忧妹妹的喊着,我看不如我们就义结金兰,这样,你也不用总惦记自己欠了我的,想着日后如何还。” 话落,两位姑娘相互看了看对方,都笑了。 次日一早,她们的结拜礼,在凌阿婆和两个孩子的见证下,成功举办。 日后,两个孩子喊凌无忧小姨。 凌阿婆也算是江思楚的义母了。 她们五人,是凑齐了三代同堂。 江思楚把孩子托付给她们后,收拾包袱,一个人回京了。 她在金石县这段时间,郁柒宴和郁雾已经回了肃王府。 他们没法一直待在皇宫。 就算皇帝舍不得他们,也没办法。 小狸花那三只小猫,和代正淳送郁雾的小红马,也一起跟着回了王府。 这么多日了,小狸花三只猫在东宫,发现了两个妃子与他人私通,把太子所有的女人都清空了。 可即便如此,还是没有郁雾娘亲沈若吟的那块玉佩。 郁柒宴一时间,都已经准备放弃了。 小奶团子离开王府一个多月,大黄对她甚是想念。 从她一回来,便围绕在她身边摇尾巴,喋喋不休地跟她抱怨自己这一个月以来,在没有她的日子里,有多么寂寞。 沙妖和阿褚的死,也让父女二人潜意识里多个了新敌人——国师扶摇子。 此人也会术法。 郁雾感应过,他能力之高自己干不过。 且,他身上有股力量不属于他自己,并非他自己修炼得来的,很是奇怪。 郁柒宴目前也只希望,他在姜氏一家出城这日回来,是一切赶巧,而不是他私下里已经与皇后勾结了。 否则,有他助力,皇后和代家只会日渐壮大。 越想阿褚和沙妖死于他之手的事,小奶团子便感觉越气愤。 不行! 她要积累更多功德值,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好给他们报仇雪恨。 “对!” “报仇!” 小奶团子咬着小奶牙,握着小拳头,恨不得去拔了那牛鼻子老道的山羊胡。 “爹爹,我们去万安巷找那个书生吧。” “为他解除霉运。” “他本是身带金光之人,帮助他,比帮助那些身上有普通白光的人,获得的功德更多。” 这一点,郁雾也是才知道的。 她和爹爹费了那么多力帮助姜氏一家,却只得到了微末功德值。 可反观她帮孟侍郎破案,却获得了足以降伏一只大妖的功德值。 也许是因为姜氏的忙没帮成的缘故吧。 第七十一章 欠了钱是要被打死的 若暂时没有旁事需要消耗功德值,她完全可以去找回大伯伯的第二缕魂了。 父女两人只带了大黄狗,没带什么随从。 来到万安巷时,天色已经晚了。 “你知道那书生住哪儿吗?” 站在巷子口,郁柒宴一脸茫然地看着自己闺女。 小奶团子不以为然,“窝布吉岛(不知道)喜喜们吉岛就行啦!” 她指着房檐上的两只喜鹊,胸有成竹。 被她指到的喜鹊:??! 人类幼崽成精了,竟都能听懂喜鹊说话了?! “汪汪汪。” 大黄犬吠几声,向小喜鹊介绍郁雾: 「你们别小看雾宝,她能听懂我们所有动物说话,而且她还是北泫国唯一的小郡主,呐,这是她爹爹肃王殿下。」 郁雾也将两只喜鹊叫到自己身边,本想再了解一下关于那书生情况的,没想到,却听到了十万火急的消息。 「雾宝雾宝,你爹爹既然是王爷,就一定有很多钱,你快让你爹爹去救救唐举子吧,他欠了印子钱,他的媳妇和儿子都要被拉去抵债了!」 两只小喜鹊都要急得火烧眉毛了。 它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就连听不懂兽语的郁柒宴也能看出情况不对。 “欠了…印子钱?” “印子钱是神马?也是一种银子吗?” 小奶团子没听懂。 也没意识到唐书生一家现在的危急。 「对,你可以理解成欠了别人钱。」 小喜鹊越说越着急了。 小奶团子也跟着开始着急了,“那不行,欠了钱是要被打死的!” 她拉着郁柒宴的衣袖,“爹爹,要出人命!” 喜鹊们在前边带路,她在后面拉着爹爹的衣袖,拼了小命地往唐书生家跑去。 唐家格外穷,所以住在巷子的最里面。 小喜鹊带路,也是拼命煽动翅膀飞着。 不等赶到地方,众生物听到,一处院子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女人孩子的啼哭声,和拳头打在肉上发出的沉闷声。 郁柒宴瞳孔猛地一紧。 转动轮椅的手也跟着更用力了。 “求求你们,别打我相公了,我跟你们回去,你们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吧。” 妇人痛苦地哀嚎声响起。 “哼,你知道你男人欠了我们多少钱吗?” “就你这年老色衰,且是残花败柳之身,能值几个钱?” “我们还要抓你儿子去给大户人家当书童!” 要账众人之中,一个身宽体胖,看起来最是孔武有力的男人,不屑说道。 “程哥,再宽容几日吧,我已经在做教书先生了,这月发了俸禄,定会还钱。” “教书先生很赚钱的,我借了你们五两银子,足够还了。” 唐书生也跟着一样在苦苦哀求。 程哥闻言,却脸色骤变。 “五两银子就想打发我们?” “你只换借的钱,不换子钱吗?” “你欠了三个月的钱,光是子钱就足有五两了!” 唐书生一听这话,也懵了。 利息有这么高吗? 他带着微怒的声音,开口质问:“不是说子钱一两一个月吗?我欠了三个月,最多三两,你怎能凭空加价,涨到了五两?!” 程哥见他这副急得跳脚模样,像是在看街上杂耍的猴子,觉得有趣极了。 他们这些人,觉得自己有点权势,便要牛掰上天了。 最喜欢看普通人被他们气得跳脚,却又拿他们毫无办法的模样。 “我们当初说的是,若能一月之内还清,子钱算一两。” “可你都连欠了三个月了,自然也得翻倍!” 程哥跟他玩起了文字游戏。 唐书生和他的娘子都迷茫了。 他们借钱的时候,可没说过了一个月不还钱,利息就要翻倍! 而程哥这边,还特意让小弟拿出借钱时的文书。 在唐书生签字画押的那一行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刚才程哥说的那条规矩。 可唐书生夫妻,愣是想了半天,他们确定以及肯定,当时签字时绝对没有这条规矩。 “这墨迹明显是新的,才写上没几天。” “你们私自改了文书,想敲诈我们!” 唐书生一口咬定。 程哥没想到,这书生还有几分本事。 读书人的脑子就是灵光,之前骗那些赌鬼、酒鬼和庄稼汉的手段不好用了。 他也逐渐失去了耐心。 “总而言之,欠债还钱,没有钱,就那媳妇、儿子抵债。” “抓走抓走。” “这小子生的还不赖,正好洪员外家一直想要个娈童。” 听到「娈童」这两个字,唐书生更是吓得魂都在发颤。 “不是刚才说了书童的吗?” 他质问着,若不是书童,他今日就算是拼了性命,也绝不会让这些人带走他的妻儿! “书童?” “不错,这的确是忽悠你们这些贱民的。” “若这样想可以让你觉得内心得到了安慰,随你。” 程哥留下这句话后,给了自己人手一个眼神,几个壮汉架着唐家娘子和其儿子,便要离开。 “娘子~” “白哥儿~” 唐书生奋力挣脱开压着自己那两人,想去救媳妇和儿子。 但即便他懂些拳脚,也双拳难敌四脚。 挣脱开后,马上又被那几个男人捆住。 捆住后,便是一顿胖揍。 “相公——” “爹!” 唐家娘子母子二人不断吼着,想要过去救唐书生。 可一个柔弱妇人,一个不过五岁的孩子,岂是这三五个壮汉的对手? 他们不断挣扎、哭喊。 程哥听着耳朵疼,他烦透了。 上前一步,扬起黑熊爪子般的大黑掌,对准唐家娘子的娇美的脸庞,就要下手。 唐家娘子怕极了,紧忙闭上双眼。 但本该落在自己脸上的大掌,却迟迟未曾打过来。 她怯生生睁开眼,只见两只小喜鹊正用尖锐的喙啄着男人的手掌。 程哥皮糙肉厚,啄一下什么感觉都没有。 两个喜鹊也不认输,就围在他身边烦他。 “哪儿来的两只破鸟!” 程哥怎么挥手都赶不走。 他身边的小弟也过来帮忙,越帮越忙,喜鹊灵活地飞出弧度,引着小弟打了程哥好几巴掌。 程哥忍无可忍,拎起小弟的衣领,开始窝里斗。 「嘿嘿,恶有恶报,让你欺负人!」 「就是就是,雾宝刚才还说,让咱们在他头顶拉屎,就这种恶人,不配成为本好运大王的厕所!」 「看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不比在他头上拉屎更舒服?」 两只小喜鹊得意洋洋。 在门口偷看的小奶团子也跟着偷笑。 郁柒宴戳了戳小崽子鼓鼓的苹果肌,“戏也看够了吧?咱们该进去收拾残局了。” “哼,两只臭鸟,别让老子抓到你们,否则非把你们烤了吃!” “还有你这个臭娘们,给老子消停点,否则,老子直接打死你!” 揍了小弟一顿,程哥也累的心情更差了。 想到刚才就是唐家这臭娘们哭,才引来的臭鸟,他拿出腰间的马鞭,作势朝唐家娘子挥了挥。 “嗖~” 正当此时,一把小刀凭空划过,正中程哥拿马鞭的手腕。 疼得他立马扔了马鞭,瞪着手腕上的刀。 “谁,谁敢暗算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