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产后，我拥有了开挂的人生》 第1章 女友的不贞 昏暗的卧房里，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林昊将身下的女人压得更紧了些。 他俯下身，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 “婷婷，你今天好美。” 女人叫周婷，是他的女朋友。 此刻，她身上只穿着一套黑色蕾丝的情趣装，纤细的腿被黑丝包裹，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双红色的高跟鞋，更是点睛之笔。 周婷的脸颊泛着诱人的红晕，双臂主动环上林昊的脖子，声音又软又媚。 “那……你喜欢吗？” 林昊低头，刚要吻下去。 砰！ 一声巨响。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重重地撞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震动。 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嘴里叼着烟，双手插兜，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气势汹汹。 林昊的动作瞬间僵住。 他猛地回头，眼神锐利如刀。 “你他妈谁啊？” 周婷的身体也僵硬了。 她脸上的潮红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煞白。 她一把推开林昊，动作快得有些慌乱，急忙拉过被子裹住自己的身体。 “王……王少，您怎么来了？” 那个被称作王少的青年，压根没看林昊。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周婷身上扫来扫去，嘴角咧开一个轻佻的笑。 “我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都不知道我的小宝贝，背地里还养着这么一条小野狗呢。” 他说着，朝林昊轻蔑地扬了扬下巴。 “小子，表演得不错。” “现在，你可以滚了。” 林昊的脑子嗡的一下。 他不是傻子。 眼前这情况，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他没理会那个王少，视线死死地钉在周婷的脸上。 那张他曾经无比迷恋的脸，此刻却让他感到一阵反胃。 “周婷。” 林昊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可怕。 “解释一下。” 周婷躲闪着他的目光，声音细若蚊蝇。 “林昊，你别问了。” “我们……我们分手吧。” “王少能给我想要的，你给不了。” 王少在一旁听着，发出一阵夸张的大笑。 “听见没，穷逼？” “你给不了！” “婷婷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名牌包包随便买，开法拉利，住别墅。” “你呢？你除了每个月那点死工资，还能给她什么？” 王少说着，从钱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钞票，狠狠砸在林昊的脸上。 “拿着，赏你的。” “就当是你陪我女人玩的出场费了，滚！” 红色的钞票散落一地。 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林昊的尊严。 林昊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但他没有暴怒，反而笑了。 只是那笑容，冰冷刺骨。 他弯下腰，没有去捡地上的钱。 而是捡起了那双被周婷挣脱时掉在地上的红色高跟鞋。 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被子里的周婷。 “分手可以。” 林昊把高跟鞋扔到周婷面前。 “这鞋，还有你身上这套衣服，都是老子花钱买的。” “现在，立刻，给我脱下来！” 周婷的脸一下子血色全无。 王少的脸色也沉了下来，他感觉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 “小子，你他妈找死是吧？” 林昊看都没看他。 他只是盯着周婷，一字一句地重复。 “脱。” “还是说，你想让我亲自动手？” 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意。 空气死寂。 房间里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两个男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床上那个女人的身上。 周婷的嘴唇哆嗦着，看着林昊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几乎要窒息。 她求助似的看向王少。 王少此刻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当着自己两个手下的面，自己的女人，竟然被别的男人逼着脱衣服！ 这他妈传出去，他王大少的脸往哪搁？ “操！” 王少猛地把嘴里的烟吐在地上，用脚尖狠狠碾碎。 “你他妈没听见老子说话？” “给我弄死他！” 他身后那两个黑衣保镖，立刻掰着手腕，关节发出咔咔的脆响，面色不善地朝林昊逼近。 然而，林昊动都没动。 他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去看那两个保镖。 他的视线，像两根冰锥，死死地扎在周婷的身上。 那眼神里的意思很明白。 今天，这衣服，脱也得脱，不脱也得脱。 周婷彻底绝望了。 她知道林昊的脾气。 他一旦决定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再看王少，满脸暴怒，显然耐心已经到了极限。 她夹在两个男人中间，只觉得一阵烦躁。 妈的，真麻烦。 她不想再跟林昊这个穷鬼有任何牵扯了。 快点结束吧。 在两个保镖即将动手的瞬间，周婷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麻木。 “别动！” 她掀开被子，光着脚踩在冰冷的地板上。 王少和他的保镖都愣住了。 周婷没有看任何人。 她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拉开背后那条红裙的拉链。 刺啦—— 拉链滑到底。 名贵的裙子顺着她光滑的身体垂落，堆积在脚边。 接着是内衣。 她动作利落，没有半点羞赧或者迟疑，就像是在完成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任务。 很快，她便一丝不挂地站在房间中央。 那双林昊买的高跟鞋，那件他挑的红色裙子，都像垃圾一样被丢在地上。 她抬起下巴，用一种近乎挑衅的目光看着林昊。 “行了吗？” “现在，你可以滚了吧？” 这具曾经让林昊无比痴迷的身体，此刻在他眼中，却只剩下廉价和肮脏。 王少脸上的怒气，在此刻也转变成了一种病态的兴奋和占有欲。 他走上前，一把搂住周婷的腰，大手在她光洁的后背上游走，挑衅地看向林昊。 “看到了吗，小子？” “现在，她是老子的了。” “完完全全，属于我一个人。” 林昊的嘴角，终于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极尽嘲讽的弧度。 他看了一眼地上的衣服和鞋子，又看了一眼像两条狗一样抱在一起的男女。 他什么也没说。 转身，迈步。 与那两个不知所措的保镖擦肩而过。 他甚至没有再回头看一眼。 就好像，他刚刚只是随手扔掉了一件穿腻了的旧衣服。 第2章 林昊的落魄 公寓楼的电梯门打开。 林昊走了出来，晚间的冷风灌进楼道，吹得他额前的碎发微微晃动。 他面无表情地走下台阶。 楼下，一辆骚包的保时捷911停在最显眼的位置，车漆在路灯下反射着刺目的光。 那是王少的车。 林昊的目光在那辆车上停留了两秒，然后移开，落在了不远处停车场角落里，自己那辆灰扑扑的大众上。 鲜明的对比。 狗男女。 林昊的脑子里蹦出这三个字。 周婷那张麻木的脸，还有她脱光后，用挑衅眼神看着自己的样子，一遍遍在眼前回放。 真他妈的贱。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 “咔哒。” 打火机的火苗在夜风里跳了一下，点燃了烟草。 他拉开车门，坐进了自己的大众车里。 一股熟悉的，属于他自己的味道，冲淡了刚才房间里那股混杂着香水和荷尔蒙的恶心气味。 林昊深深吸了口烟，然后将烟雾缓缓吐出。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也模糊了车窗外那辆扎眼的保时捷。 烟头在指间燃到了尽头，烫得他指尖一缩。 林昊把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又点上一根。 大众。 保时捷。 他妈的，真是天差地别。 这辆大众，是他卖掉迈巴赫后，用剩下的零头买的代步车。 那时候，他林昊也是开着迈巴赫，在市中心最繁华的商场里横着走的人物。 他的健身房，“巅峰时刻”，就开在商场五楼，整整一层。 落地窗外，是整座城市最璀璨的夜景。 健身房里，是挥汗如雨的男男女女，还有金属碰撞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空气里永远混着汗水、高档香水和蛋白粉的味道。 那时候，他是最牛逼的教练，也是老板。 想跟他上私教课的人，能从健身房门口排到楼下停车场。 钱，就是一串数字，每天都在他的账户里疯狂跳动。 周婷？ 那时候的周婷，看他的眼神里全是崇拜。 她会嗲着声音，挂在他身上，指着奢侈品店橱窗里的最新款。 “昊哥，那个包包好漂亮。” “买。” “昊哥，这块表配你才好看。” “刷我的卡。” 他从不问价钱。 只要她开口，他就给。 看着她满足的笑脸，他觉得一个男人最大的成就，也就这样了。 现在想来，真他妈的可笑。 那笑容，跟刚才她看着王少的样子，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都一样。 后来，城市另一头，建起了一座更大、更豪华的购物中心。 像个巨大的吸血泵，把他所在的旧商圈人流全都吸干了。 他健身房的会员，一个月比一个月少。 最后，连付水电和租金都成了问题。 他眼睁睁看着周围的店铺一家家关门，卷帘门上贴满了“旺铺招租”的告示。 最后，轮到了他的“巅峰时刻”。 关门那天，他一个人站在空荡荡的健身房里。 那些冰冷的器械，像一具具沉默的尸体。 迈巴赫卖了。 房子也抵押了。 钱没了，周婷也就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 还欠了一屁股债。 林昊猛地踩下油门。 大众车老旧的发动机发出一阵嘶吼，慢吞吞地汇入了车流。 后视镜里，那辆骚包的保时捷越来越小，最后消失不见。 就像他曾经拥有过的一切。 大众车在夜色里穿行，窗外的霓虹灯拉成一条条模糊的光带。 林昊的脑子很乱。 不，应该说，很空。 刚才在公寓里那一幕，他处理得干脆利落。 但他知道，那只是压抑着。 直到现在，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个问题。 今天，他妈的是周六。 他跟周婷，早就分居了。 自从他健身房倒闭，卖了迈巴赫，他就从之前那个高档小区搬了出来。 当时周婷是怎么说的？ 她抱着他的胳膊，哭得梨花带雨。 “昊哥，你现在是关键时期，要专心搞事业。” “我不能再拖累你了。” “我们先分开住，给你一点空间。等你东山再起了，我马上就搬回来。” 当时他信了。 一个男人，穷途末路的时候，最怕的就是拖累自己心爱的女人。 他还他妈的挺感动。 接着，周婷又提出了一个约定。 “你平时肯定很忙，要到处跑，谈生意。我们就定个时间见面，好不好？” “就每周六吧。” “每周六，你来我这里。我给你做好吃的，等你。” 多体贴，多懂事。 林昊现在想起来，只想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忙？ 他那时候忙个屁！ 他忙着投简历，忙着找工作，忙着被一个个老板用鄙夷的眼神看来看去。 他忙着从云端跌进泥里，摔得一身烂泥。 她所谓的“别打扰你搞事业”，就是他妈的放屁！ 每周六。 这个约定，不是为了让他安心。 而是为了让她自己安心！ 一周七天，她只需要在周六这一天，扮演好那个“痴情等待”的女朋友角色。 剩下的六天，她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在王少那张铺着真丝床单的大床上！ 成为别人的小娇妻，这何止是带了一层帽子。 操！ 林昊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 喇叭发出“嘀——”的尖锐长鸣，刺破了车厢里的死寂。 前面的车主探出头来骂骂咧咧。 林昊置若罔闻。 怪不得。 怪不得每次他周六去找她，她都显得那么疲惫。 他还傻逼兮兮地以为，是她一个人生活太辛苦。 怪不得她总是不让他留宿，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把他赶走。 “明天还要上班呢。” “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才有精神。” 去她妈的！ 真相，原来是这么不堪。 他林昊，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每周打卡一次的傻子。 一个活在周六里的备胎。 甚至，连备胎都算不上。 只是一个她还没想好怎么彻底甩掉的垃圾。 “呵。” 林昊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干涩的笑。 真他妈的精彩。 周婷。 王少。 保时捷。 这些画面在脑中交替闪过。 林昊的眼神，一点点冷了下来。 他猛地一脚油门踩到底。 老旧的大众发动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咆哮，疯了一样朝前冲去。 第3章 被催款的高利贷 大众车像个疲惫的老头，最终拐进了一条破旧的巷子。 这里是林昊现在的住处，一个租来的单间。 墙皮剥落，空气里混杂着下水道和隔壁炒菜的油烟味。 跟他以前住的高档小区，是两个世界。 他甩上车门，三两步跨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钥匙插进锁孔，转动。 门打开，一股沉闷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一个衣柜，就是全部。 他把钥匙随手扔在桌上，发出“哐啷”一声脆响，然后整个人摔进了床里。 周婷的脸，王少那张欠揍的脸，还有那辆骚包的保时捷，在他脑子里走马灯一样转。 烦躁。怒火。 还有一种被掏空了的无力感。他闭上眼，想把这些都赶出脑子。 就在这时——“砰！砰！砰！”沉重又粗暴的敲门声，震得门板都在颤抖。 这他妈不是敲门，是砸门。 林昊的眼睛猛地睁开。 他坐起身，看向那扇薄薄的木门。 门外，人影晃动，不止一个。 “谁？”他沉声问。 回答他的，是更加用力的撞击声。“开门！”“林昊，别他妈装死，我知道你在里面！”这声音，他熟。 豹哥。 放高利贷的。当初为了给“巅峰时刻”续命，他拆东墙补西墙，最后走投无路，借了豹哥一笔钱。 利滚利，现在已经是个天文数字。 林昊的脸色沉了下来。他站起身，一步步走到门前。 他没有立刻开门，而是靠在门上，点了一根烟。 深深吸了一口。然后，他猛地拉开了门。 门口，站着四个身材壮硕的男人，把狭窄的楼道堵得严严实实。为首的，正是豹哥。 一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眼神凶狠。豹哥看到林昊，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黄牙。 “呦，林大老板，可算见着你了。”他身后的小弟，也跟着发出一阵不怀好意的哄笑。 林昊的身材，在普通人里绝对算出类拔萃。 倒三角，肌肉线条分明。 可是在这四个专业打手面前，也显得单薄了。 豹哥用手里的棒球棍，一下下敲着门框，发出“笃、笃”的闷响。 “林老板，咱们的账，是不是该算算了？” “最近手头紧。” 林昊吐出一口烟圈，面无表情地回答。 豹哥的笑容消失了。 “紧？”“我他妈看你泡妞的时候，手头不紧啊？”“开着破大众去会老情人，挺有情调的嘛。”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立刻附和：“豹哥，这小子就是欠收拾！跟他废什么话！”豹哥抬手，止住了小弟的话。 他的目光在林昊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留在他的脸上。 “林昊，我给你三天时间。” “本金，加利息，一分都不能少。” “三天后，我再来。” “要是还见不到钱……”豹哥手里的棒球棍，猛地指向林昊的腿。 “我就先卸你一条腿，拿去抵债。” “听懂了吗？”他身后的四个男人，同时往前逼近一步。 压迫感，瞬间将林昊淹没。 林昊的下颚线绷得死紧，他盯着豹哥那张疤脸，眼神里没有半点畏惧，反而透着一股子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狠劲。 “豹哥。” 他开口，声音平稳得吓人。 “都是出来混的，没必要把事做绝。” “我林昊现在是落魄了，但也不是随便谁都能踩一脚的。” 豹哥被他这副样子逗乐了。 他手里的棒球棍，轻轻点在林昊的胸口，一下，又一下。 “哦？” “你的意思，是想跟我碰一碰？” 他身后的一个小弟往前一步，恶狠狠地骂道：“操你妈的，跟豹哥装逼？信不信我现在就废了你！” 林昊没理那个叫嚣的小弟。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豹哥脸上。 “碰一碰，对你我都没好处。” “你要钱，我要时间。” “三天，太短了。” 林昊伸出一根手指。 “再给我七天。” “七天后，钱，我给你送过去。如果送不过去……” 他顿了顿，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条腿，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卸下来，给你当板凳坐。” 空气凝固了。 豹哥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他眯起眼睛，重新审视着眼前的林昊。 这小子，不是在求饶。 他是在谈判。 用他自己的腿当筹码。 妈的，是个狠人。 半晌，豹哥把棒球棍从林昊胸口收了回来，往自己肩膀上一扛。 “行。” “七天。” “七天之后，我等着你的钱，或者你的腿。” 说完，他扭头就走。 “我们走！” 四个壮汉转身，沉重的脚步声顺着楼梯往下，很快消失在楼道尽头。 “砰！” 林昊反手把门甩上，后背重重靠在门板上。 他缓缓滑坐在地，摸出烟盒，却发现里面已经空了。 他妈的。 他烦躁地把空烟盒捏成一团，扔在地上。 七天。 他上哪儿去弄那么一大笔钱？ 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最后，一个名字蹦了出来。 李威。 他的薪资很高，当时李威遇到难处的时候还是林昊帮忙周转的。 李威他们高中就是同学，关系很好，是学校出了名的好哥们。 而且，两个人在学校也是出了名的帅，是校草。 他掏出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手指颤抖着翻出李威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头是震耳欲聋的音乐和人群的嘈杂声。 “喂？谁啊？”李威扯着嗓子喊。 “我，林昊。” “我操！昊哥？你他妈干嘛呢？打雷呢？” “借我点钱。”林昊开门见山，声音沙哑。 “什么？大点声！我这儿听不见！”李威在那头吼。 “我说，借钱！急用！” “借钱？操！你他妈直接过来找我！我在上班呢！电话里说不清楚！你来吧！” 李威说完，不等林昊回话，就挂了电话。 林昊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愣了几秒。 李威在夜色酒吧上班，做主管。 也好。 周婷那张脸还在脑子里晃。 正好，去他妈的喝个烂醉。 他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钥匙，转身拉开了门。 第4章 我管你借钱不是要女人！ 夜色酒吧。 车停在门口，震耳欲聋的音乐隔着车窗玻璃都能把人的心脏锤得发颤。 一股混杂着酒精、香水和荷尔蒙味道的热浪扑面而来。 巨大的霓虹招牌闪烁着暧昧的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他面无表情地推开那扇沉重的玻璃门。 轰—— 音浪瞬间将他吞没。 舞池里，男男女女的身体像疯长的水草一样扭动着，汗水在变幻的灯光下闪着光。 空气黏腻，呼吸困难。 林昊的眼神在混乱的人群中扫过，像一台精准的雷达。 很快，他就在吧台旁边的一个卡座里，锁定了目标。 李威。 他穿着一件骚气的花衬衫，领口敞开到第三颗扣子，脖子上挂着条粗金链子。 他正搂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仰头灌下一大口酒，笑得张扬又放肆。 林昊穿过拥挤的人群，走到卡座前。 他没说话，只是站在那儿。 李威正跟身边的人吹着牛逼，眼角余光瞥见一道人影，下意识地抬头。 “我操！” 李威一把推开怀里的女人，猛地站了起来。 “昊哥？你来了！” 他几步跨过来，抓住林昊的胳膊，把他往里拖。 “走走走，这儿他妈的不是说话的地方！” 李威拉着林昊，七拐八拐地穿过一条昏暗的走廊，推开了一扇包间的门。 门一关，外面震天的音乐瞬间被隔绝，世界清静了。 包间里很宽敞，真皮沙发，巨大的液晶屏，还有个专门的吧台。 “坐，昊哥。” 李威把林昊按在沙发上，然后冲着门口喊了一声。 很快，一个服务生推门进来。 “把你们这儿最好的酒拿过来，再上个大果盘！” 李威熟练地吩咐完，挥手让服务生出去。 他坐到林昊对面，给他面前的空杯倒满了琥珀色的洋酒，推了过去。 “说吧，到底怎么了？电话里火急火燎的。” 李威翘起二郎腿，打量着林昊。 “对了，”他像是忽然想起来，随口问道，“今儿怎么就你一个人来玩了？” “婷婷呢？” 李威拿起酒瓶，给林昊的杯子续满。 琥珀色的液体在杯中晃荡。 他端起自己的杯子，朝林昊举了举，脸上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 “说真的，昊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婷婷呢？没跟你一块儿来？” 砰！ 林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磕在茶几上，酒液溅了出来，洒在深色的桌面上。 李威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昊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你他妈别再跟我提那个贱女人。”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操，今天下午，我俩在床上。” 林昊停顿了一下，扯着嘴角，那表情比哭还难看。 “她那个小情人，王少，直接他妈拿钥匙开门进来了。” 李威的嘴巴慢慢张开，一脸的不可置信。 “我今天才知道。” “老子就是个周六限定款。” “从周日到周五，她都睡在那个姓王的床上。就他妈周六，轮到我这个傻逼过去打卡。” 林昊拿起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灌进喉咙，辛辣的液体灼烧着食道。 “真骚啊。” “被绿了这么久，我他妈自己都不知道。” 他把空杯子往桌上一顿。 “不提她了。” 包间里死一样地安静，只剩下林昊粗重的喘息声。 他盯着李威，眼神慢慢冷了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那平静底下是更深的寒意。 “你借我点钱。” 李威脸上的震惊还没褪去，闻言愣住了。 他眼神躲闪了一下，没敢看林昊的眼睛，伸手挠了挠脖子。 “呃……昊哥，这个……” 他支支吾吾，表情变得有些尴尬。 “你也知道，我平时花钱大手大脚的，场子里兄弟多，开销也大。” “最近手头……确实有点紧。” 李威的话刚说完，包间里的空气就凝固了。 尴尬。 一种能把人活活憋死的尴尬。 林昊盯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的温度，一寸寸冷了下去。 他什么也没说。 只是慢慢地，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回桌上。 动作很轻，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行。” 林昊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知道了。” 这三个字，比任何一句咒骂都让李威难受。 他看着林昊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心里烦躁得想骂娘。 “操！” 李威猛地站起来，椅子被他带得往后一挪，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他没再看林昊，转身就大步走出了包间。 门“砰”地一声关上。 房间里又只剩下林昊一个人。 他低头看着桌上那摊溅出来的酒渍，脑子里空空荡荡。 不到两分钟，包间的门又被推开了。 李威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沓厚厚的，用橡皮筋捆着的红色钞票。 他走到茶几前，把那沓钱“啪”地一声丢在林昊面前。 “两万。” 李威的声音有点冲，像是在掩饰什么。 “后台保险柜里就剩这么点儿现金了，你先拿着。” 他不由分说，抓起那沓钱，硬塞进林昊的手里。 那沓钱的厚度和温度，瞬间传遍了林昊的掌心。 李威坐回沙发上，重新拿起酒瓶，给自己和林昊面前的杯子倒满。 “今天晚上，随便玩。” 他端起酒杯，朝林昊一扬。 “我请客。” 林昊没说话，只是拿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口。 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烧下去，像一条火线。 李威看着他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 他拿起手机，也不知道给谁发了条信息，然后把酒瓶子往林昊那边推了推。 “喝。” 林昊又倒了一杯，一口干掉。 他没去看李威，只是低头，用手指摩挲着那沓钞票的边缘。 粗糙的，带着油墨和无数人指纹的触感。 真实得让他恶心。 包间的门，第三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不是李威，而是三个穿着清凉短裙的女孩。 年纪都很小，脸上的妆容精致，却掩不住那份青涩。 她们低着头，排成一排，有些拘谨地站在门口。 李威站起身，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场面上的人该有的笑容。 他朝林昊抬了抬下巴，语气带着炫耀。 “昊哥，看。” “这可是咱们店里的宝，专门给你叫过来的。” “都才十八，干净得很。” 说完，他脸色一沉，对着那三个女孩训话。 “都给我机灵点，听见没有？” “今天，你们的任务就一个，把昊哥伺候好了。” “要是昊哥有半点不满意，你们自己看着办。” 三个女孩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然后齐齐点头，声音又细又甜。 “知道了，威哥。” 李威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 “去吧。” 女孩们立刻散开，两个人熟练地坐到了林昊的左右两边，另一个则跪坐在茶几前，拿起酒瓶，准备给他添酒。 一股混合着三种不同香水味的甜腻气息，瞬间包裹了林昊。 第5章 兄弟！你这是在侮辱我的自尊！ 那跪在茶几前的女孩最先动了。 她穿着一身改良过的日式校服，百褶短裙下，是一双白色的过膝长袜，包裹着纤细的小腿，透着一股刻意营造的清纯。 她坐到了林昊的右边。 她摸着林昊的肩膀，那硕大的肌肉让她兴奋。 另一个穿着黑色吊带短裙，腿上是黑丝的女孩，则紧挨着林昊的左边坐下，身体马上要贴上来。 “哥哥都胸肌好大好结实！好喜欢，都要赶上人家了。” 林昊的身材恨魁梧，肌肉线条非常明显。 她们这些少女在林昊的身上就如同手办一样小巧。 最后那个，也是最火辣的一个，穿着一身渔网，关键部位被几块黑色的皮料勉强遮住，她没有坐，而是直接走到了林昊面前，随着包间里靡靡的音乐，开始扭动身体。 三种截然不同的廉价香水味，混合着酒精和烟草的气息。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左边的黑丝女孩胆子最大，她伸出手，柔软的身体朝林昊靠过来，嗲着声音说。 “哥哥，一个人喝酒多没意思啊，妹妹陪你喝嘛。” 林昊没理她。 她的双手搂住林昊的脖颈，两腿分叉开坐在林浩的双腿上。 眼镜迷离的看着林浩的眼睛。 她微微张开嘴巴，粉嫩的舌尖滑过林昊大嘴角往下走去。 喉结。 脖颈。 碎骨。 就这样一直往下。口水的拉丝再紫色大灯光下显得格外性感。 林昊对此不为所动。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那沓钱上。 仿佛那沓肮脏的纸，比身边温热的身体更有吸引力。 女孩脸上有些挂不住。 这时，在右侧的jk妹扭着腰，款款走了过来。 她弯下腰，身体前倾，凑到林昊面前，吐气如兰。 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勾起林昊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 “哥哥，看我呀。” 她的声音又媚又甜，带着一丝钩子。 “她们不好玩，我陪你玩点刺激的，好不好？” “哥哥，愿不愿意跟我去楼上坐坐呢？” 林昊的眼神，终于动了。 那是一种极度冰冷的，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 像是在看一件死物。 jk妹被他看得心里一突，但还是壮着胆子，手指在他的下巴上轻轻划过。 “哥哥……” 她的话还没说完。 林昊忽然抬手，快如闪电，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他的力气极大，五根手指像铁钳一样，死死扣进女孩细嫩的皮肉里。 “啊！” 女孩脸上的媚笑瞬间变成了痛苦，尖叫起来。 旁边的两个女孩吓得脸色一白，猛地从沙发上弹开，躲得远远的。 李威也愣住了，他没想到林昊反应这么大。 “昊哥，你……” 林昊没看他。 他只是盯着手里的女孩，眼神里的厌恶和暴戾，几乎要凝成实质。 他缓缓站起身。 女孩被他攥着手腕，被迫跟着站起来，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昊拿起桌上那沓钱。 然后，当着所有人的面，他拿起那沓钱，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抽在女孩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 啪！ 啪！ 啪！ 每一声，都清脆刺耳。 红色的钞票，带着侮辱性，刮过她娇嫩的皮肤。 “滚。” 林昊的声音，像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他松开手，将那沓已经有些凌乱的钞票，像丢垃圾一样，扔在女孩的脚下。 “都滚出去。” 包间的门被猛地摔上。 女孩的哭声被隔绝在门外，世界瞬间清净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那股廉价香水混合的味道，甜得发腻，让人作呕。 李威站在原地，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昊，又看看地上那沓被丢弃的，凌乱的钞票。 他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昊哥，你他妈是不是疯了？” 李威终于反应过来，几步冲到林昊面前，压低了声音吼道。 “你知道我花了多大功夫才把这几个妞叫来吗？” “平常都是那些大老板包着的，今天纯粹是卖我个面子！” “老子让你白嫖，你还动手打人？” 李威气得胸口起伏，指着门口的方向。 “你知不知道她们有多贵？” 林昊慢慢坐回沙发上，动作平稳，没有半点刚才的暴戾。 他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酒，晃了晃里面的冰块。 叮当。 清脆的声音在死寂的包间里格外刺耳。 李威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更是火大。 “操！” “我知道你心里有气！不就是为了周婷那个贱人吗？” “我他妈这不是想让你放松放松，换换脑子吗！” 林昊终于抬起了眼皮。 他的目光落在李威那张涨红的脸上，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空洞。 “放松？” 他重复着这个词，语气平淡得吓人。 “找几个跟她一样的货色，在我面前摇尾巴。” “这就是你说的放松？” 李威被他问得一噎。 “我……” 他想说那不一样，可对上林昊那双眼睛，后面的话又全堵在了喉咙里。 林昊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带着浓重的嘲弄。 他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把空杯子重重地顿在茶几上。 “下次别再把这种垃圾带到我面前。” “我嫌脏。” 林昊把李威的咆哮和那个乌烟瘴气的包间，一起关在了身后。 他走出了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被隔绝，世界陡然安静下来。 他没有开车。 只是顺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走了身上残留的酒气和香水味，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一个人影。 孤零零的。 他拐进了一个街边公园。 深夜的公园空无一人，只有几盏昏黄的路灯，照亮着光秃秃的树枝。 林昊找了条长椅坐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 空的。 他把空烟盒捏成一团，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他什么也不想干，就这么坐着。 看着远处高楼大厦闪烁的灯火，像一双双冷漠的眼睛，在俯瞰着城市角落里，他这个微不足道的存在。 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掏出来，屏幕上亮起一条银行短信。 【您的账户尾号xxxx于23:15收到转账人民币20000.00元，当前余额xxxx元。】 两万块。 林昊盯着那串数字，嘴角扯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紧接着，李威的微信消息弹了出来。 “昊哥，今天是我不对，我他妈就是个傻逼。” “那两万块你拿着，就当兄弟给你赔罪了。”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周婷那种货色真不值当。哥们是想让你换换心情，没想到办砸了。” “别往心里去。” “好兄弟，有困难，我肯定帮。” 林昊面无表情地看完。 他没有回复。 直接按灭了屏幕。 手机屏幕黑下去，映出他那张冷硬的脸。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站起身，走进了更深的黑暗里。 第6章 兰姐初现 林昊走后，酒吧的走廊里，一个穿着黑色旗袍的女人正倚着墙壁，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女士香烟，红色的烟蒂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 她身材高挑，旗袍开衩极高，露出一段雪白的大腿。 看到李威追出来，她缓缓吐出一口烟圈，声音有些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李威。” 李威一个激灵，脸上那点酒意瞬间散得干干净净，他连忙挤出笑脸。 “兰姐，您怎么在这儿？” 这个女人，叫秦兰，是这家酒吧真正的主人。 秦兰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涂着鲜红蔻丹的手指，朝林昊离开的方向点了点。 “刚才那个男的，谁？” 李威心里咯噔一下，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 “呃，我一哥们儿，叫林昊。” “家里出了点事，遇到难处了，找我借点钱周转一下。” 他把姿态放得很低，生怕秦兰追究刚才包间里的骚乱。 秦兰的目光，像手术刀一样，在他脸上刮了刮。 “借钱？” 她轻笑。 “我看他那样子，可不像是来借钱的。” “倒像是来拆了你这边的台。” 李威的冷汗刷地就下来了。 “没，没有的事！兰姐您可千万别误会，就是朋友间喝多了，闹了点小脾气，我……” “行了。” 秦兰不耐烦地打断了他，将烟蒂摁灭在墙上的烟灰缸里。 “我不管你们闹什么脾气。” 她转过身，一双丹凤眼上下打量着李威，眼神里全是审视。 “你那个哥们儿，长得不错，身材也够顶。” “浪费了。” 李威没听懂，愣在原地。 “啊？” 秦兰抱起胳膊，旗袍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我这儿，正好缺个能压得住场子的男模。” “你回去问问他，有没有兴趣来我这儿上班。” “价钱，让他自己开。” 李威彻底傻了。 让昊哥来当男模？ 就他那脾气，不得把这天花板给掀了！ “兰姐……这……我哥们儿他……” 李威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秦兰的脸色冷了下来。 “怎么？” “是我这儿庙小，还是你觉得我开不起价？” 李威吓得连连摆手。 “不不不！绝对不是！我这就去问！我马上去问！” 秦兰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转身，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进了走廊深处的黑暗里，只留下一个摇曳生姿的背影。 李威站在原地，后背的冷汗已经浸透了衬衫。 秦兰那摇曳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但那股压迫感，却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让他喘不过气。 他妈的。 今天真是倒了血霉。 先是被林昊那疯子砸了场子，现在又被秦兰给盯上了。 他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机，想给林昊发个信息，问问他到底抽什么疯。 可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半天，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他能问什么？ 问他为什么不肯当男模？ 问他为什么不识抬举，放着钱不挣？ 这话他自己说出来都觉得可笑。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一条新信息。 来自“兰姐”。 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 “后半夜，我房间。” 李威的瞳孔猛地一缩。 手机差点从手里滑下去。 来了。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靠着墙，缓缓滑坐在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周围包间里传来的音乐和笑骂声，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的脑子里，只剩下秦兰那张脸。 那双看透人心的丹凤眼，还有她吐出烟圈时，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别人只知道秦兰是这家酒吧的女王，离过婚，有钱有手段。 但只有他李威知道，这个女人在床上是什么样子。 也只有他知道，他这个所谓的“主管”是怎么来的。 他曾经，也跟林昊一样。 不，他没林昊那么好的本钱。 他只是个在T台上混饭吃的普通男模，每天靠着一身肌肉和廉价的笑容，换取那些富婆们打赏的零钱。 直到他遇见了秦兰。 那个女人，只用一个眼神，就把他从里到外看了个通透。 她什么都没说。 只是在他下台后，让人递过来一张房卡。 那一晚，他的人生轨迹彻底改变了。 他成了她的男人。 或者说，是她养在身边的一条狗。 他不用再在T台上卖笑，不用再看那些油腻富婆的脸色。 他成了酒吧的主管，人前人后，谁不叫他一声“威哥”。 可他心里清楚。 这一切，都是用什么换来的。 是他的身体，他的尊严，他的一切。 秦兰的人妻感很重，那种成熟女人的风韵，是小姑娘比不了的。 可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也同样重得吓人。 她喜欢看他屈服的样子。 喜欢听他求饶的声音。 李威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能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熟悉的燥热正在升起。 那是恐惧，也是一种病态的渴望。 …… 后半夜。 酒吧里的人群渐渐散去，音乐停了，只剩下服务员收拾杯盘的零碎声响。 李威机械地安排着收尾工作，脑子一片空白。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他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大厅里。 空气中还残留着酒精和香水混合的暧昧气味。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做什么重大的决定。 然后，他迈开腿，走向了走廊最深处的那个房间。 那扇门，对他来说，既是天堂，也是地狱。 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抬起手。 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 门没有锁。 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 李威僵硬地走了进去。 “咔哒。” 他身后，那扇厚重的房门自动合拢，锁死。 房间里很暗，只在角落开了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勉强勾勒出房间的轮廓。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甜腻的味道，是昂贵的红酒混合着女人身上特有的香气。 秦兰就坐在沙发上，背对着门口的方向。 她身上只穿了一件薄如蝉翼的黑色蕾丝睡裙，两条白得发光的大长腿随意交叠着，莹润的脚尖在空气里轻轻晃动。 在她的面前，那张光洁的玻璃茶几上，没有酒，也没有水果。 只有一些……东西。 第7章 李威背后的故事 一副银色的手铐，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冰冷刺骨的光泽。 一条盘起来的黑色皮鞭。 几只红色尖细的高跟鞋，鞋跟锐利得像是可以轻易戳穿人的皮肉。 还有一条做工精致的，带着金属铆钉的皮质手链。 李威的呼吸，在那一瞬间停滞了。 他身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疯狂地叫嚣着恐惧。 这些东西，他太熟悉了。 秦兰没有回头。 她只是慢条斯理地伸出手，拿起那条细长的皮鞭，用指尖摩挲着冰凉的皮革纹理。 她的声音很轻，也很柔，像情人间的呢喃。 “过来。” 这两个字，却像是两座大山，死死压在李威的身上。 他的双腿像是灌满了铅，一步都挪不动。 秦兰终于缓缓转过头。 她的脸上挂着笑，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怎么？” 她歪了歪头，声音里带上了一点玩味。 “今天长本事了，我的话也敢不听了？” 她站起身，赤着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步朝李威走过来。 那件黑色的蕾丝睡裙，紧紧贴着她成熟丰腴的身体，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她每走近一步，李威心里的恐惧就加深一分。 他喉结上下滚动，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解释？ 求饶？ 在这里，她就是唯一的规矩。 秦兰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她比他矮了快一个头，可李威却感觉自己正被一个高高在上的女王俯视着。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划过他的脸颊，最后，停留在了他滚动的喉结上。 “威哥。” 她轻声叫着他在外面的称呼，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戏谑。 “在外面威风惯了，连自己的本分是什么，都忘了？” 她的手指，忽然慢慢收紧。 窒息感瞬间传来。 李威的脸开始涨红，因为缺氧，眼前甚至出现了黑点，可他依然不敢反抗，甚至不敢动一下。 秦兰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痛苦又屈服的表情，嘴角的弧度更大了。 她猛地松开手。 李威剧烈地咳嗽起来，贪婪地呼吸着房间里那甜腻的空气。 秦兰转身走回茶几旁，像是在挑选一件心仪的商品。 她拿起那条带着铆钉的皮质手链，在手里漫不经心地抛了抛。 “今天心情好，让你自己选。” 她的目光，从手链上移开，落在了那条盘踞在桌上的黑色皮鞭上。 “是它，还是……它？” 李威的大脑一片空白。 选？ 他妈的选什么？ 这两个玩意儿，哪个是人能选的？ 他的喉咙发干，嘴唇蠕动了几下，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看着他那副窝囊的样子，秦兰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那是一种猫捉老鼠的，残忍的戏谑。 “看来，你是不想自己选了。” “也行。” “我帮你。” 她放下手里的皮鞭，拿起那条带着金属铆钉的皮质手链。 不，那不是手链。 那是一个项圈。 她拿着项圈，赤着脚，一步步走回到李威面前。 冰冷的金属铆钉，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着森寒的光。 秦兰伸出手，将那个项圈，不紧不慢地，扣在了李威的脖子上。 咔哒。 锁扣合上的声音，清脆得吓人。 冰凉的皮革和金属，紧紧贴着他脖颈的皮肤，让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跪下。” 秦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 李威的双腿像是被钉在了地上，屈辱感和恐惧感在他身体里疯狂冲撞。 他是威哥！ 他在外面，也是前呼后拥，被人捧着的存在！ 可是在这里…… 秦兰的眼神冷了下来。 她抬起手。 李威身体的反应快过了大脑，扑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地毯上。 “很好。” 秦兰满意地笑了。 她转身走回沙发边，拿起那条黑色的皮鞭，又从地上捡起一只红色的高跟鞋，慢条斯理地穿上。 “现在，爬过来。” 李威死死咬着牙，牙根都快要被咬碎。 为了钱。 他心里只有这三个字。 他低下高傲的头颅，双手撑地，像一条狗一样，屈辱地朝着秦兰爬过去。 他每爬一步，心里的防线就崩溃一分。 就在他快要爬到秦兰脚边的时候。 咻——啪！ 尖锐的破空声响起，紧接着，是皮鞭抽在背上的剧痛。 火辣辣的疼，瞬间从后背炸开。 李威身体猛地一僵。 “叫。” 秦兰命令道。 李威趴在地上，身体因为疼痛和屈辱而微微颤抖。 他闭上眼，再睁开时，脸上已经换上了一副扭曲的，近乎享受的表情。 “啊……” 他从喉咙里，逼出一声满足的呻吟。 秦兰像是听到了什么美妙的音乐，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她抬起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那尖细的鞋跟，精准地踩在了李威的后背上，然后用力碾了碾。 骨头都要被踩碎的剧痛传来。 李威的脸埋在地毯里，表情因为痛苦而极度扭曲，但嘴里发出的，却是更加亢奋的喘息声。 第二天清晨。 李威是在一阵钻心的剧痛中醒来的。 腰，像是断了。 腿，像是废了。 后背更是火辣辣的一片，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抗议。 他艰难地睁开眼，奢华的套房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他一个人。 秦兰已经走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她那股冷冽又霸道的香水味，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不是一场噩梦。 屈辱感像是潮水，再一次淹没了他。 他咬着牙，用胳膊肘撑着身体，想要坐起来。 “嘶——” 后背的伤口被牵动，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床头柜上。 一沓整整齐齐的，红色的钞票。 很厚。 李威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他挣扎着爬过去，一把抓起那沓钱。 一共五沓。 每一沓都用银行的纸条捆着，五万块。 昨晚那非人的折磨，换来了这五万块现金。 李威的手指抚摸着钞票的边缘，那粗糙的质感，比任何止痛药都管用。 他脖子上还残留着被项圈勒过的痕迹，后背的鞭痕更是清晰可怖。 可当他把那五万块钱攥在手里时，所有的疼痛和屈辱，都瞬间被一种病态的满足感冲淡了。 值了。 就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嗡”地振动了一下。 是一条新信息。 发信人，秦总。 李威点开信息，只有简短的两句话。 “好好干，以后还给你升官。” “你那个朋友的事，帮我合计合计。” 李威的瞳孔猛地一缩。 朋友。 林昊。 秦兰果然盯上他了。 “合计合计”…… 这四个字，像一把冰冷的钥匙，打开了李威心里最阴暗的那个潘多拉魔盒。 他看着手里的五万块钱，又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那行字。 他知道，秦兰开出的价码，绝不止这五万。 只要他把林昊“合计”明白了，钱，地位，所有他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向他招手。 至于兄弟…… 李威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兄弟，又能值几个钱？ 第8章 还债 “巅峰时刻”健身房。 曾经代表着这座城市最顶级的健身场所，如今只剩下一地狼藉。 灰尘在从落地窗投射进来的光束中飞舞，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器械搬走后留下的铁锈和霉味。 再也没有汗水、高档香水和蛋白粉的味道了。 林昊坐在一张破旧的折叠桌后面，桌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摞厚薄不均的现金。 他的面前，挤着一群人。 男男女女，曾经都是这里的会员。 此刻，他们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客气和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焦躁、怀疑和愤怒。 “快点！我卡里还剩两千八，赶紧退钱！” “林昊，你可不能学外面那些健身房跑路啊！我们都是信你才办的卡！” “就是，当初叫我们昊哥叫得那么甜，现在倒闭了，人影都找不到！” 嘈杂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苍蝇，在空旷的健身房里嗡嗡作响，钻进林昊的耳朵里。 他面无表情。 手指在键盘上敲击，调出会员资料，核对金额，然后从桌上数出相应的现金。 动作机械，精准，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一个穿着瑜伽裤，身材臃肿的女人拿了钱，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补上一句。 “早知道你这么快就黄了，当初就不该充那么多钱。” 林昊眼皮都没抬。 他记得这个女人。 当初为了让他多送几节私教课，每次见他都恨不得整个人贴上来，一口一个“昊哥你身材真好”。 现在，他倒了。 她成了债主。 人性，真是个可笑的东西。 “下一个。” 林昊的声音很冷，像冰碴子。 人群骚动了一下，又一个男人挤了上来，把会员卡“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我卡里还有五千！赶紧的！” 林昊的目光从电脑屏幕移到男人脸上。 他认得这张脸。 一个做小生意的老板，以前总喜欢在休息区跟他套近乎，打听他怎么把健身房做得这么大，言语间全是谄媚。 现在，那张脸上只剩下不耐烦和鄙夷。 林昊什么也没说，低头数钱。 就在这时，一个嚣张的声音猛地从人群后方炸开。 “都他妈给老子让开！” 人群被粗暴地推开，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男人挤到了最前面，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折叠桌发出一阵不堪重负的呻吟。 “姓林的！” 光头男人伸手指着林昊的鼻子，唾沫星子横飞。 “别人都是小钱，老子办的可是你这儿最贵的终身会员卡！” “十万块！” “你说，这个钱，怎么退？” 整个健身房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昊和光头男人身上。 终身卡。 这是当初健身房为了快速回笼资金搞的噱头，价格昂贵，但承诺终身免费使用所有设施。 现在健身房倒了，这就是一张废纸。 所有人都觉得，林昊这次肯定要耍赖了。 没人会退这种钱。 林昊终于抬起了头。 他看着光头那张写满了“我是流氓我怕谁”的脸，眼神里没有任何波澜。 他没有查电脑。 他记得这个人。 办卡那天，这光头带着两个小弟，把十万现金甩在他桌上，说要买他林昊一个面子。 现在，是来讨债了。 林昊弯下腰，从桌子底下拎出一个黑色的运动包。 拉开拉链。 里面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一捆捆的红色钞票。 那是他卖掉那些宝贝器械换来的救命钱。 在所有人震惊的注视下，林昊面不改色地从包里拿出十捆。 不多不少，正好十万。 他把那十捆钱，重重地丢在桌子上。 “咚。” 沉闷的声响，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的钱。” 林昊靠回椅子里，点了根烟，冷冷地看着光头。 “现在，拿着你的钱，从我的地盘上消失。” 光头男人被这一下彻底搞懵了。 他预想过林昊会哭穷，会耍赖，会跟他讨价还价。 他甚至准备好了后手，要是林昊不给钱，他就带人把这里砸个稀巴烂。 但他从没想过，林昊会这么干脆。 干脆到让他觉得，自己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像个跳梁小丑。 周围的会员们也全都闭上了嘴。 他们看着桌上那座小小的钱山，再看看林昊那张冷漠的脸，忽然觉得，这个落魄的男人，身上有股他们惹不起的气势。 光头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还是在林昊冰冷的注视下，一把抓起桌上的钱，灰溜溜地钻进了人群。 风波平息。 队伍又开始重新挪动。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大声嚷嚷了。 最后一个会员骂骂咧咧地走了。 整个健身房，瞬间死寂。 刚才还拥挤不堪的空间，此刻空旷得能听到回声。 折叠桌上，堆着一摞被捏得皱巴巴的会员卡，像一堆废纸。 林昊面无表情地将那些卡片全部扫进旁边的垃圾袋里。 他弯腰，拎起脚边那个黑色的运动包。 很沉。 这里面装着他“巅峰时刻”最后剩下的所有价值。 也是他林昊，在这个城市里最后剩下的所有资产。 林昊没有再看一眼这个他曾经倾注了所有心血的地方。 他转身，走向大门。 “哗啦——” 卷帘门被他一把拉下，沉重的金属门板砸在地面，发出的巨响在空荡的商场走廊里回荡。 “咔哒。” 钥匙在锁孔里转动。 彻底结束了。 大众车驶离了繁华的市中心，拐进了一条条灯光昏暗的后街。 空气中飘散着劣质烧烤和下水道混合的古怪气味。 这里是城市的另一面，藏污纳垢，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 林昊把车停在一家“豹哥茶社”的门口。 茶社里灯火通明，麻将牌的碰撞声和男人的叫骂声混杂在一起，从门缝里挤出来。 他拎着那个黑色的运动包，推门而入。 一股浓重的烟味扑面而来。 房间里乌烟瘴气，三四张麻将桌旁都围满了人。 林昊的出现，让靠近门口那桌的喧哗停顿了一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扫了过来。 林昊径直走向最里面那张桌子。 一个脖子上纹着狰狞豹子头的男人，正叼着烟，摸着牌。 他就是豹哥。 豹哥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打出一张牌。 “幺鸡。” 他旁边的小弟立刻凑过来，拦住林昊。 “干什么的？” 林昊没理他，目光直直地看着豹哥。 “豹哥，我来还钱。” 第9章 信念的动摇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嘈杂的麻将房里，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豹哥终于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着林昊，嘴角咧开一个嘲讽的笑。 “哟，这不是林大老板吗？” “怎么，健身房卖了个好价钱？” 他身边的几个男人都哄笑起来。 林昊一言不发。 他把手里的黑色运动包，“咚”的一声，重重丢在麻将桌上。 桌上的牌被震得跳了起来。 豹哥的笑容僵在脸上。 林昊拉开拉链。 一捆捆崭新的，码放整齐的红色钞票，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整个房间的麻将声和说笑声，瞬间消失了。 针落可闻。 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那包钱，呼吸都变得粗重。 豹哥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当初借给林昊二十万周转，利滚利，现在差不多要还三十万。 他本以为林昊这辈子都还不上了，正盘算着怎么把他那个健身房剩下的器械给弄过来抵债。 他怎么都没想到，林昊会直接提着一袋子现金砸在他脸上。 “点点。” 林昊的声音冰冷，不带任何情绪。 豹哥的脸色变幻不定，他冲旁边一个已经看傻眼的小弟使了个眼色。 那小弟哆嗦着手，把钱一捆捆拿出来，开始清点。 整个过程，林昊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塑。 他从口袋里摸出烟，点上，深深吸了一口。 “豹哥……三十万，一分不少。” 小弟结结巴巴地汇报。 豹哥盯着林昊，眼神复杂。 他想说几句场面话，想嘲讽几句，可看着林昊那张毫无波动的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跟以前不一样了。 “钱，货两清。” 林昊吐出一口烟圈，淡淡地说道。 他提起那个已经空了的运动包，转身就走。 没有一句废话。 身后，是死一般的寂静。 直到林昊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麻将房里才重新响起窃窃私语。 豹哥看着桌上那堆钱，又看了看门口，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拿起一张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妈的，继续！” 从豹哥茶社出来，林昊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小雨。 冰冷的雨丝打在脸上，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那个黑色的运动包，空了，轻飘飘地提在手里，像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 三十万。 砸在麻将桌上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无所不能的林昊。 但现在，肾上腺素退去，只剩下无边的空虚。 他没有走向停车场。 那辆陪他从云端跌落谷底的大众，已经不在了。 就在来这里的一小时前，他把它开进了一家二手车市场。 “大哥，这车……年头有点久了，发动机声音也不对。” “最多给你这个数。” 车贩子伸出两根油腻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 两万。 林昊没有还价。 他拔下车钥匙，丢在桌上，拿走了那两沓薄薄的，散发着霉味的钞票。 他需要这笔钱，来凑够豹哥的三十万。 现在，他口袋里揣着卖车后剩下的几千块，就是他的全部家当。 他沿着湿漉漉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着。 雨水打湿了他的头发，顺着额角滑落。 一辆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来，停在站台。 林昊抬脚，走了上去。 车厢里一股潮湿的，混杂着人体和劣质塑料的味道。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 那些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像一个被世界抛弃的孤魂。 回到租住的城中村，已经是深夜。 狭窄的巷子里，污水横流。 房东，一个身材臃肿的中年女人，正叉着腰站在楼道口，像一尊门神。 看到林昊，她那双三角眼立刻吊了起来。 “林昊！你还知道回来啊？” “房租呢？今天再不交，你他妈就卷铺盖滚蛋！” 尖锐的嗓音，在寂静的楼道里显得格外刺耳。 林昊面无表情地从她身边走过。 “明天给你。” “明天？明天太阳都从西边出来了！” 房东的叫骂声被他关在了门后。 房间小得可怜。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就是全部。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霉味。 他把空荡荡的运动包扔在床上，整个人陷进那张硬邦邦的椅子里。 疲惫，像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不是身体的累，是心。 空了。 他掏出口袋里所有的钱，那卖掉大众车后仅剩的几千块，拍在桌上。 薄薄的一小叠。 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不够。 还清了豹哥的债又怎样？ 他自由了。 也一无所有了。 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屏幕亮起，是李威发来的消息。 “昊哥，睡了没？” “咱们夜色酒吧老板秦姐，点名要你。” “价钱，这个数。” 消息下面，是一张图片。 一只手，比了个“八”的手势。 八万。 一个晚上。 林昊盯着那个数字，眼睛一眨不眨。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诡异而冰冷。 他拿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一个字。 “地址。” 两个字，冰冷，干脆。 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林昊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盯着手机屏幕，那只比着“八”的手势，还有下面那个刺眼的数字，在他的瞳孔里反复灼烧。 八万。 一个晚上。 他甚至能想象到，拿到这笔钱后，那个肥婆房东会是怎样一副谄媚的嘴脸。 他可以立刻从这个发霉的鬼地方搬出去。 换个像样点的公寓，吃一顿不用看价格的晚餐。 甚至，可以去那家保时捷4S店，用手指敲敲王少那款车的引擎盖，问问价钱。 这一切，都只需要他点点头。 只需要他像一件商品一样，把自己打包送过去。 林-昊-商-品。 四个字，像铁烙一样，烫在他的脑门上。 他想起周婷脱光衣服时，那麻木又挑衅的眼神。 他想起王少搂着她，宣布所有权时那病态的兴奋。 现在，轮到他了吗？ 把自己脱光了，标上价格，等着某个油腻的富婆来宣布所有权？ 第10章 新身份 “操！” 林昊低吼着，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胸口那股被压抑的岩浆，再次翻滚沸腾。 他可以为了还债，把三十万现金砸在豹哥脸上。 那是了结，是清算，是把过去的烂账一笔勾销。 但他妈的，不能把这当成活路！ 他林昊，就算是从云端摔进了泥潭，摔得粉身碎骨，骨头渣子也得是硬的！ 他抓起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用力滑动。 找到刚刚和李威的聊天记录。 那句“地址”还孤零零地躺在那里。 他没有丝毫犹豫，长按，点击。 撤回。 消息消失了。 屏幕又变得干干净净。 林昊死死盯着输入框，手指悬在上面，却一个字都敲不下去。 尊严。 这两个字，在几天前，他还觉得是个笑话。 现在，却像两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脑子里闪过招聘网站上，那些HR不屑的眼神。 闪过二手车贩子那两根油腻的手指。 闪过房东那张扭曲的，催租的脸。 现实，像一把冰冷的钳子，死死地夹住他的喉咙。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动了。 手指在屏幕上，一个字一个字地敲出来。 那动作，慢得像是在用指甲刻字。 “威子，最近……工作不好找。” 发送。 他把手机扔在床上，像是扔掉一个烫手的山芋。 他拉开窗户，任由混着雨水的冷风灌进来。 他需要清醒。 他需要用这种冰冷，来压下心底那股屈辱的灼热。 他在问自己的兄弟，讨一口饭吃。 手机在床上震动了一下。 林昊的身体猛地一僵，却没有回头。 他害怕看到回复。 是同情？是可怜？还是假惺惺的安慰？ 手机又接连震动了好几下，锲而不舍。 最终，林昊还是转过身，拿起了手机。 屏幕上，是李威一连串发疯似的消息。 “？” “操，昊哥，你他妈几个意思？消息撤回了？” “你跟我说这个？” “工作不好找？你他妈逗我？” 最后一条消息，是一段语音。 林昊点了播放。 李威那咋咋呼呼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吼了出来，带着一股恨铁不成钢的怒气。 “缺人！怎么不缺人！老子这里除了我谁他妈都缺！” “保安服务员？你滚蛋！让你来干那个，我他妈还算个人吗？” “你现在，立刻，马上给老子滚过来！” “工资少不了你的，听见没！” 语音结束。 房间里又恢复了死寂。 林昊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窗外的冷风吹在他的脸上，有些发麻。 他慢慢地，把手机放回口袋。 什么也没回复。 第二天晚上。 林昊站在镜子前，打好了领带。 身上这套西装还是“巅峰时刻”鼎盛时期定做的，意大利面料，剪裁贴身。 两年没穿，现在套在身上，肩背的肌肉把西服撑得鼓鼓囊囊，透着一股压迫感。 镜子里的人，面容冷峻，眼神深得看不见底。 这身行头，曾是他辉煌的战袍。 现在，是他最后的体面。 “夜色”酒吧。 震耳欲聋的音乐像重锤一样砸在心口。 空气里混杂着酒精、香水和烟草的味道，甜腻又辛辣，钻进鼻腔，让人头晕。 五光十色的灯光疯狂闪烁，切割着舞池里那些扭动的身体，每一张脸上都挂着亢奋而空洞的表情。 林昊穿过拥挤的人群，对那些投来的或惊艳或探究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像一艘破冰船，沉默地，坚定地，驶向酒吧最深处的卡座。 李威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手里摇晃着酒杯，笑得满面春风。 看到林昊的瞬间，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灿烂。 他推开身边的人，大步迎了上来，一拳捶在林昊胸口。 “操，昊哥，你可算来了！” 李威把他拉进旁边的经理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我就知道你他妈肯定会来！” 李威激动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一挥手。 “你放心，工作我给你安排好了。副理，怎么样？挂个名，平时没事就过来转转，喝喝酒，镇镇场子。谁他妈敢不给你面子？” 林昊没说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威。 李威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停下脚步。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我来工作。” 林昊的声音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对啊，这就是工作啊！” 李威理所当然地说。 “我不要挂名。” 林昊吐出五个字。 李威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你什么意思？” “我来当服务员。” 林昊的目光没有半分动摇。 空气瞬间安静下来。 只剩下门外隐约传来的鼓点声，咚，咚，咚。 李威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服务员？” 他拔高了音量，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昊，你他妈是不是疯了？让别人知道你，‘巅峰时刻’的林老板，在我这儿端盘子，我李威的脸往哪儿搁？你的脸又往哪儿搁？” “我的脸，我自己挣。” 林昊扯了扯领带，动作很慢。 “我不是来找你要饭的。” “威子，这是我自己的事。” 李威气得胸口剧烈起伏，指着林昊的手指都在抖。 “操！我把你当兄弟，你他妈跟我见外？” “正因为是兄弟，”林昊抬眼，直视着他，“我才不能让你养着。” 四目相对。 一个是暴怒，一个是平静。 是两座山的对撞。 最终，李威败下阵来。 他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颓然地靠在墙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 “你……你他妈就是头驴！” 他猛地拉开旁边储物柜的门，从里面抓出一件黑色的马甲，狠狠扔在林昊身上。 “行！” “你想当服务员，老子就让你当！” “被人刁难了，被人拿酒瓶子砸了，你他妈别喊疼！” 林昊接住那件马甲。 什么也没说。 李威记得秦兰的嘱托，也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真的会甘心让林浩做服务员吗？ 李威这时的计划已经在心里悄然生成了。 林昊会不会被忽悠做男模呢？ “服务生！” 包间里的一位大哥喊道，林昊走去… 第11章 彪哥你是真的彪 林昊穿着那件黑色的服务员马甲。 布料紧绷，将他肩背的肌肉线条勒得更加分明。 他端着托盘，上面放着一瓶价值不菲的洋酒和几个水晶杯走向VIP888的包间。 推开沉重的包间门，一股混杂着雪茄和浓烈香水味的浊浪扑面而来。 包间里乌烟瘴气。 沙发上，一个光头、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男人正搂着两个女孩，脚翘在昂贵的茶几上。 他就是这儿的常客，道上人称“彪哥”。 旁边还坐着两个神情倨傲的黄毛青年，一看就是他的马仔。 林昊目不斜视，走到茶几前，弯腰准备放下托盘。 “等等。” 彪哥的声音懒洋洋的，带着一股子审视的意味。 林昊动作停住，没抬头。 彪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林昊，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货物。 “新来的？以前没见过你。” 林昊没应声。 彪哥旁边的一个黄毛不耐烦地站了起来。 “操，彪哥问你话呢，你他妈哑巴了？” 林昊依旧沉默，只是缓缓将托盘放在茶几上，准备开酒。 这个举动彻底点燃了彪哥的火。 他猛地推开怀里的女孩，一脚踹在茶几上。 “哐当！” 酒瓶和杯子剧烈摇晃，昂贵的酒液洒了出来。 “我操你妈的！” 彪哥指着林昊的鼻子破口大骂。 “老子花钱是来享受的，不是来看你这张死人脸的！” “这他妈什么酒？兑水了吧！” 他抄起桌上那瓶刚开的洋酒，看也不看，抡圆了就朝着林昊的头砸了过去！ 动作又快又狠。 包间里的女孩们发出了短促的尖叫。 两个黄毛马仔脸上挂着残忍的笑，准备看好戏。 酒瓶带着风声呼啸而至。 林昊的眼皮都没抬一下。 就在酒瓶即将砸中他额头的瞬间，他脑袋微微一偏。 一个快到极致的闪避动作。 酒瓶几乎是擦着他的太阳穴飞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 酒瓶狠狠砸在林昊身后的墙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琥珀色的酒液顺着墙壁流下来，玻璃碴子掉了一地。 整个包间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彪哥脸上的暴怒凝固了，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服务员敢躲。 他更没想到，他能躲得这么轻松，这么……装逼。 林昊缓缓直起身。 他终于抬眼，看向彪哥。 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冷漠。 彪哥被他看得心头火起，一股被冒犯的屈辱感直冲天灵盖。 “你他妈的还敢躲？” 他暴喝，额头上青筋暴起。 “有种！” “今天老子不把你废了，我他妈就不姓彪！” “你他妈的找死！” 彪哥的怒吼在包间里回荡。 他身边的两个黄毛马仔对视一眼，脸上挂着残忍的狞笑，一左一右地朝着林昊扑了上来。 他们的动作很熟练，显然这种事没少干。 一人一边，伸手就抓住了林昊的胳膊，想把他死死按在原地，当成一个不能动弹的活靶子。 林昊没反抗。 他就那么站着，任由那两双手钳住自己。 彪哥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挺着啤酒肚，一步步走到林昊面前。 他脸上的横肉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抽搐着。 “还装逼？” 他扬起那只戴着金表的肥厚手掌，卯足了劲，狠狠一巴掌扇在林昊的脸上！ “啪！” 一声脆响。 响亮得让包间里所有人都心头一跳。 林昊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火辣辣的疼。 一丝血迹顺着他的嘴角渗了出来。 他缓缓地，一寸寸地，把头转了回来。 眼神依旧是那片死寂的深潭，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彪哥。” 他的声音很平静。 “玩玩可以，没必要把事情搞这么难看。” “消消气。” 这句劝告，听在彪哥耳朵里，却成了最尖锐的嘲讽。 “我消你妈的气！” 彪哥的眼睛瞬间红了，理智的弦彻底崩断。 “老子今天不把你这双腿打断，我他妈名字倒过来写！” 他怒吼着，一把推开面前的空气，反手又从狼藉的茶几上抄起另一瓶没开封的洋酒。 这次，他双手紧紧握住瓶颈，像握着一根短棍，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林昊的脑袋横扫过来！ 风声呼啸！ 这一击要是砸实了，绝对是头破血流的下场！ 就在这一瞬间。 那两个死死按着林昊的黄毛马仔，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一股根本无法抗衡的恐怖力量！ 林昊肩膀微微一沉，双臂肌肉猛然向外一振！ “咔！” 清晰的骨骼错位声响起。 “啊——！” 两个黄毛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叫，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硬生生甩飞了出去，狼狈地撞在后面的沙发上。 林昊瞬间挣脱了束缚。 他看都没看那两个废物，面对彪哥势大力沉的酒瓶，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他右拳紧握，手臂上的肌肉线条瞬间坟起，一条条青筋如同虬龙般盘踞。 一拳！ 笔直轰出！ 拳锋精准无比地，砸在了横扫而来的酒瓶瓶身正中！ “嘭！！” 一声更加沉闷的爆裂巨响！ 坚硬厚实的玻璃酒瓶，在林昊的拳头下，如同脆弱的饼干，瞬间炸成了漫天飞舞的玻璃碎屑！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碴子向四周疯狂溅射！ 彪哥整个人都傻了。 他手里只握着半截光秃秃的瓶颈，呆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大脑一片空白。 他甚至没来得及想明白，为什么有人能用拳头打爆一瓶酒。 因为一个硕大的拳头，已经在他呆滞的瞳孔中急速放大。 林昊的第二拳，到了。 这一拳，快如闪电，结结实实地干在了彪哥那张油腻的肥脸上。 “噗！” 沉闷的击打声。 彪哥的鼻梁骨应声塌陷，鲜血混合着几颗牙齿从他嘴里喷了出来。 他那两百多斤的身体，像是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迎面撞上，双脚离地，直挺挺地向后飞了出去。 “轰隆！” 他重重砸在身后的昂贵茶几上，脆弱的玻璃茶几瞬间四分五裂。 彪哥眼珠一翻，直接干挺了过去，人事不省。 那两个刚从沙发上挣扎着爬起来的黄毛马仔，看到这地狱般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腿肚子都在打哆嗦。 林昊缓缓放下拳头，转过身，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他们身上。 他没说一个字。 只是迈步上前。 一人一脚。 动作干净利落到了极点。 两个黄毛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身体一软，蜷缩着倒在了玻璃碎片里，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12章 与彪哥结下梁子 整个包厢死一般寂静。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酒精和血腥混合的刺鼻气味。 林昊站在一片狼藉之中，身上还沾着几滴琥珀色的酒液。 他那身廉价的休闲服，在此刻却衬托出一种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冷酷。 健身房练出的肌肉线条，是为了力量与美感。 而从小练习的散打，才是他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对付这几个酒囊饭袋，连热身都算不上。 “砰！” 包厢的门被猛地撞开。 秦兰提着裙摆，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当她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僵在了门口。 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三个人。 昂贵的洋酒混着玻璃碎渣，铺满了地面。 她的目光扫过那两个不省人事的黄毛，最终，惊恐地定格在林昊身上。 秦兰来不及质问，也顾不上去想。 她提起高跟鞋，快步冲到彪哥身边，手忙脚乱地想把他扶起来。 “彪哥？彪哥你醒醒！” 她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彪哥的上半身从玻璃碎片里拖出来一点。 这一看，秦兰的脸瞬间血色尽失。 彪哥的左眼眶，一个拳头大的黑圈高高肿起，紫得发亮，活脱脱一只新鲜出炉的倒霉熊猫。 鼻子歪向一边，嘴里满是血污，还在昏迷中断断续续地抽搐着。 秦兰倒吸口凉气，手都开始发抖。 她猛地回头，死死地瞪着林昊，声音尖锐又颤抖。 “林昊！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你把他打成这样，你想死吗！” 林昊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眼神里没有半点波澜。 秦兰的心慌卡在喉咙里，浑身一个激灵。 恐惧，是压倒一切的恐惧。 她这才意识到，跟这个男人讲道理，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他就是个傻子！ 秦兰不再理会林昊，求生欲让她把全部注意力都转回到了彪哥身上。 必须让他醒过来！ 必须！ 她环顾四周，目光锁定在角落里一瓶幸免于难的威士忌上。 秦兰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抓起酒瓶，手指颤抖着，费力地拧开瓶盖。 她也顾不上昂贵的酒水，回到彪哥身边，对准那张肿成猪头的脸，狠狠地浇了下去。 “哗啦！” 琥珀色的酒液混着血水，顺着彪哥的脸颊流淌下来，刺得他浑身猛地一抽。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彪哥的眼睛豁然睁开。 那双眼睛里布满血丝，充满了暴戾和混乱。 他猛地坐起，一把推开秦兰，嘴里含糊不清地咆哮着。 “谁！谁他妈打我！” “我弄死你！” 彪哥胡乱挥舞着手臂，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 秦兰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顾不上疼痛，又赶紧扑上去，死死抱住彪哥的胳膊。 “彪哥！彪哥你看清楚，是我！我是兰兰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拼命摇晃着彪哥。 “彪哥！” 冰冷的酒液和熟悉的呼喊，总算让彪哥的理智回笼了些许。 他停止了挣扎，混沌的目光慢慢聚焦，看清了眼前泪眼婆娑的秦兰。 “兰……兰兰？” 秦兰见他认出了自己，终于松了口气，紧接着，无尽的委屈和后怕涌上心头。 她指着一旁冷眼旁观的林昊，又看看凄惨无比的彪哥，声音尖利地质问。 “你们俩到底怎么打起来的？” 林昊终于掀起眼皮，那目光甚至都没在秦兰身上停留半秒，直接落在了挣扎起身的彪哥身上。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干的小事。 “兰姐。” “是他们找事，先动的手。” 他伸手指了指地上另外两个已经彻底昏死过去的小弟。 “我已经警告过他们了。” 林昊摊了摊手，脸上露出一副无辜又欠揍的表情。 “没想到他们三个，那么不劲打。” 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彪哥那张肿胀的脸上。 彪哥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烧得一干二净。 “操！” 他一把推开还扶着自己的秦兰，用尽全身力气撑着地面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愤怒而剧烈地晃动着。 “你小子他妈的再在这儿给我装逼！” 彪哥的唾沫星子混着血水四处飞溅，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林昊，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知不知道我彪爷是谁？” 他用粗壮的手指狠狠戳着自己的胸口，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这条街，乃至这个京城里，你打听打听，谁他妈不认识我彪哥？” “你把我打了！” 彪哥的嗓音嘶哑，他指着林昊，一字一顿地吼道。 “你等着，小子。” 彪哥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气息带着血腥味，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变得黏稠而压抑。 那双要吃人的眼睛，死死钉在林昊身上。 但林昊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恐惧，没有退缩，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那是一种纯粹的，居高临下的审视。 几秒钟的死寂后，彪哥的怒火却诡异地收敛了一些，他那张肿成猪头的脸上，肌肉狠狠抽动了几下。 他猛地扭头，看向一旁脸色复杂的秦兰。 “秦兰。”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破锣，每个字都从牙缝里挤出来。 “今天，我看在你的面子上。” 彪哥伸出还在发颤的手指，隔空点了点林昊，动作带着屈辱和不甘。 “我先不跟他计较。” 他咬着后槽牙，视线重新回到林昊脸上，那眼神阴狠得能滴出毒液。 “但是你小子，给老子等着。” “出了这个门，我让你好好见识一下，京城的水到底有多深！” 说完，他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身体晃了晃。 秦兰立刻上前一步，挡在了两人中间。 她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柔和笑容，但眼神却很沉静。 “彪哥，和气生财嘛。” 她声音不大，却有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我这儿新来的小弟，不懂事，做事没分寸，您多担待。” 说着，秦兰从随身携带的精致皮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红色钞票，看厚度，少说也有几万。 她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将那沓钱塞进了彪哥还算完好的那只手里。 “这五万块，您拿着。” 秦兰的语气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 “给兄弟们买点好药，压压惊，算是我给您赔不是了。” 第13章 第一战威风凛凛 秦兰看着彪哥那狼狈又怨毒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脸上的柔和笑容瞬间褪去，变得冷若冰霜。 她按下对讲机，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阿文，找两个机灵点的，把彪哥和他的朋友‘安全’送上车。” 那个“安全”，被她咬得极重。 放下对讲机，秦兰这才转过身，那双锐利的眼睛重新落在林昊身上。 她没说话，就那么上下打量着他，像是要把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许久，秦兰才缓缓开口。 “你很能打。” 这不是疑问，是陈述。 “手也够黑。” 她走到林昊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汗味。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林昊没出声，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既不认错，也不辩解。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砰”地被撞开。 李威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额头上全是汗，脸上写满了焦急。 “昊哥！昊哥你没事吧？” 他一把拉住林昊的胳膊，上下检查着，当他看到林昊毫发无伤，而包厢里一片狼藉时，整个人都懵了。 “我靠……” 李威的嘴巴张成了“O”型，指着地上的血迹，又指了指林昊，表情从惊愕迅速转为狂热的崇拜。 “牛逼！昊哥！你是我亲哥！社会我昊哥，人狠话不多啊！” 他夸张地抱拳作揖。 “师傅！请受徒儿一拜！” 林昊被他这活宝样逗得有些无奈。 李威闹腾了几句，看见一旁面无表情的秦兰，瞬间收敛了，冲秦兰尴尬地笑了笑。 然后，他猛地把林昊拽到角落，脸色瞬间变得无比严肃。 “不开玩笑了，昊哥。”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颤音。 “你知不知道你今天打的是谁？” “那个彪哥，是这附近出了名的地头蛇！背后站着京城的老炮儿，是真正道上混的！” 李威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了。 “咱们这酒吧，包括这条街上大部分的场子，每个月都得给他交保护费！有时候遇到些地痞流氓闹事，还得指望他出面解决！” 他越说越激动，抓着林昊胳膊的手都在用力。 “这孙子最他妈记仇，睚眦必报！你今天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丢了这么大的人，这事儿绝对没完！” “他刚才放的狠话，不是开玩笑的！他真能干出那种事！” 李威急得团团转。 “听我的，兄弟，你赶紧跑路吧！先找个地方躲一阵子。” “等风头过去了，你再回来！” 林昊一把推开李威，脸上没什么表情。 “行了。” 他的声音很淡，却让抓狂的李威瞬间安静下来。 林昊的目光越过李威，看向不远处一直没说话的秦兰。 他开口，声音不大，但在死寂的包厢里却格外清晰。 “我第一天上班，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再说，这事儿最后还是兰姐帮忙摆平的。” 他顿了顿，眼神里没有丝毫的畏惧，反而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当着兰姐的面，你让我跑？” 林昊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弄，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李威，还是在嘲笑那个彪哥。 “我跑了，这事儿就算完了？这不是明摆着把麻烦往兰姐身上推吗？” “我林昊，不干这种怂事。” 这几句话，掷地有声。 李威彻底傻了眼，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而一直冷着脸的秦兰，眼神却在这一刻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那股子审视和冰冷，缓缓融化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欣赏。 她心里，别提多得劲了。 这小子，不光能打，脑子也清醒，更重要的是，拎得清，知道谁是自己人。 秦兰踩着高跟鞋，一步步走到林昊面前。 “林昊，你放心。” 她的声音里，已经没了刚才的命令口吻，反而多了一丝自己人的亲近。 “在我这里，没有让自家兄弟受委屈的道理。” 她抬眼，那双漂亮的眸子里闪着寒意，但这寒意不是对着林昊的。 “他要是敢找你麻烦，你直接告诉我。” 说完，秦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复杂，有赞许，也有警告。 然后，她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包厢。 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干脆利落。 “砰。” 门被轻轻带上。 包厢里只剩下林昊和李威。 李威还愣在原地，嘴巴半张着，显然还没从刚才的变故中缓过神来。 林昊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走到沙发边，拿起自己的外套，直接套在了身上。 肾上腺素正在退潮。 疲惫感，开始一点点涌上来。 “昊……昊哥。” 李威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声音干涩。 “兰姐她……她这是……” “走了。” 林昊打断他，语气平淡。 他径直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外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已经停了。 舞池里空空荡荡，只剩下几个保洁阿姨在拖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烟酒混合的怪味。 已经是凌晨四点半。 该下班了。 林昊穿过狼藉的卡座区，准备从员工通道离开。 “林昊哥。”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昊脚步一顿，回头。 是前台的周萌萌。 大家都叫她萌萌，人如其名，一张娃娃脸，眼睛又大又圆，笑起来脸颊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 她穿着工作制服，梳着简单的马尾，整个人干净的，跟这龙蛇混杂的夜场格格不入。 “有事？”林昊问。 萌萌快步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 她的目光落在林昊垂在身侧的右手上。 “你的手……” 林昊抬起手。 手背上有一道被玻璃划开的口子，不算深，但还在渗着血珠子，在昏暗的灯光下有点触目惊心。 刚才上头，他压根没感觉到疼。 现在一看，才发现伤口有点狰狞。 “没事。”林昊把手揣回兜里。 “怎么会没事！” 萌萌的语气急了点，她把手里的小盒子递过来。 “这里有医疗箱，我给你简单包扎一下吧，不然会发炎的。” 她的眼睛里全是担忧，不掺任何杂质。 林昊看着她，没动。 萌萌被他看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坚持地举着医疗箱。 “坐一下吧，很快的。”她指了指旁边还算干净的吧台椅。 林昊沉默了两秒，最终还是坐了过去。 他把手伸出来。 萌萌立刻打开医疗箱，拿出棉签和消毒水。 她的动作很轻，很小心。 冰凉的消毒水沾上伤口，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林昊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女孩离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洗发水香味，和周围的环境截然不同。 她低着头，神情专注，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很快，伤口被清理干净，贴上了一块干净的创可贴。 “好了。” 萌萌抬起头，冲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 “谢谢。”林昊收回手，声音很低。 “不客气。” 萌萌把东西收好，小声说。 “那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 第14章 彪哥再次吃瘪 平淡的日子就这样过了几天。 林昊知道了那个给他包扎的女孩叫周萌萌，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 来这里兼职，无非是因为夜场给的钱多。 几天下来，那个叫彪哥的再也没出现过。 这天晚上，场子里的气氛格外燥热。 震动的鼓点像是要捶烂人的心脏。 林昊刚送走一桌客人，正靠在吧台边喝水。 周萌萌端着一个空托盘从他身边路过，小声打了声招呼。 “林昊哥。” “嗯。” 林昊应了声，目光落在她有些发白的脸上。 “不舒服？” “有点吵。”周萌萌勉强笑了笑。“我还不习惯。” 话音刚落。 夜场的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一股冷风卷着街外的喧嚣灌了进来，瞬间冲散了室内的暖气和暧昧。 几个穿着黑夹克的男人簇拥着一个身影走了进来。 是彪哥。 他脸上的伤已经结了痂，但那道狰狞的疤痕反而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凶悍。 他一进来，目光就像雷达一样在场子里扫视。 最后，精准地锁定了林昊。 彪哥笑了。 笑容里全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和报复的快感。 但他没走向林昊。 他的脚步一转，径直朝着吧台这边走了过来。 他身边的几个小弟立刻散开，清出一条路，气势汹汹。 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都下意识地避开了。 周萌萌端着托盘，正好挡在了彪哥的路上。 她吓得脸色更白了，赶紧往旁边让。 “对……对不起，彪哥。” 彪哥停下脚步，低头，肥硕的身体像一座小山，把周萌萌完全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周萌萌被他看得浑身发毛，头垂得更低了，几乎要埋进胸口。 “你，”彪哥终于开口了，声音油腻得让人恶心。“新来的？” “我……我来了一个多月了。”周萌萌的声音细若蚊蝇。 “哦？”彪哥故意拉长了调子，伸出肥厚的手，直接捏住了周萌萌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长得还挺清纯。” “彪哥！你放手！”周萌萌吓坏了，拼命挣扎。 托盘“哐当”掉在地上。 酒杯碎了一地。 “放手？”彪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狠戾。“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叫我放手？” 他手上加了力。 周萌萌的脸被捏得变了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有同情，有畏惧，但没有一个人敢出声。 彪哥很满意这种效果。 他瞥了一眼不远处的林昊，眼神里的挑衅意味十足。 小子，你不是很能打吗？ 老子今天不动你。 老子就玩你身边的人。 我看你怎么办。 林昊还靠在吧台边，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好像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彪哥见他没反应，心里的火气更盛。 他妈的，装什么逼。 他抓着周萌萌的手腕，猛地一拽，就把人拖到了自己面前。 “给老子把地上的玻璃碴子舔干净。”彪哥指着地上的碎片，一字一句地说。“舔不干净，今天就让你开开荤。” 这话一出，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太侮辱人了。 周萌萌彻底崩溃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身体抖得像筛糠。 “我不……我不要……” “不要？”彪哥狞笑，抬手就要一巴掌扇下去。 手腕在半空中被截住了。 一只手。 一只骨节分明，稳定有力的手。 林昊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就站在彪哥面前。 他甚至没看彪哥，目光落在周萌萌惨白的脸上。 “滚一边去。”他对她说。 周萌萌愣了一下，然后连滚爬带地跑开了。 包厢里只剩下林昊和彪哥对峙。 空气几乎凝固。 “你他妈的……”彪哥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另一只手握成拳头，就想朝林昊脸上砸。 林昊没给他这个机会。 他捏着彪哥手腕的手猛地一错。 “咔嚓！” 骨头断裂的脆响。 清晰得让每个人都听见了。 “啊——！” 彪哥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肥胖的身体因为剧痛瞬间矮了下去。 林昊松开手。 他面无表情地抬起膝盖，用尽全力，狠狠地撞在彪哥的脸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 彪哥的惨叫戛然而止。 他整个人像一袋破麻袋，直挺挺地向后倒去，鼻血和眼泪糊了一脸，牙齿都飞出来两颗。 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小弟都看傻了。 等他们反应过来，嗷嗷叫着朝林昊扑上来。 林昊看都没看。 他随手抄起吧台上的一个威士忌厚底方杯。 一个马仔冲到近前。 林昊侧身躲过拳头，手里的方杯带着风声，结结实实地砸在了那人的太阳穴上。 那马仔眼睛一翻，哼都没哼就软了下去。 另一个马仔从侧面扑过来，想抱住林昊的腰。 林昊手肘向后，精准地捣在他的喉结上。 “呃……” 那人捂着脖子，跪在地上，脸憋得发紫，不停地干呕。 整个过程，不到十秒。 场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兔起鹘落的凶悍场面镇住了。 林昊扔掉手里沾了血的酒杯，居高临下地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彪哥。 他蹲下身，从彪哥的口袋里抽出他的钱包。 打开。 里面有一沓厚厚的现金。 林昊把钱全部抽了出来，在彪哥眼前晃了晃。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钱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医药费，精神损失费。”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还有，”林昊站起身，用脚尖踢了踢彪哥的脸。“以后别让我再看见你。” 剩下的几个马仔面面相觑，脸上的横肉都在哆嗦。 他们看看地上人事不省的同伴，又看看那个煞神一样的林昊，腿肚子早就软了。 其中一个胆子稍大的，哆哆嗦嗦地跟另一个人交换了个眼神。 两人手忙脚乱地架起还在地上抽搐的彪哥。 彪哥的身体太沉，他们几乎是拖着他往外走。 路过林昊身边时，几人连头都不敢抬，脚步踉跄，恨不得爹妈多生两条腿。 “砰”的一声。 门被撞开，又重重关上。 那帮人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第15章 刀哥首次亮相 包厢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浓重的血腥味和酒味。 林昊站在原地。 他看都没看门口，转身走向缩在角落里的周萌萌。 周萌萌还抱着头，身体抖个不停，显然是吓坏了。 林昊走到她面前，从口袋里掏出那沓从彪哥钱包里拿出来的钱。 厚厚的一叠。 他把钱递过去。 周萌萌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又看看那叠钱，拼命地摇头。 “不，我不要，我不能要……”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恐惧。 这钱烫手。 林昊也没勉强，收回了手，把钱重新塞回自己口袋。 他低头看着她，语气平淡。 “受惊了吧。” 另一边。 一辆破旧的面包车在黑夜里横冲直撞。 车厢里，彪哥被几个小弟七手八脚地按着。 他一张脸肿得不成人形，嘴里漏着风，疼得直哼哼。 “妈的……手机……我手机……” 一个小弟赶紧把手机递到他手里。 彪哥颤抖着手，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男人声音。 彪哥一听到这个声音，满腔的委屈和愤怒瞬间爆发出来，带着哭腔吼道。 “刀哥，夜色酒吧这里，一个叫林昊的给我揍两次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 “是阿彪啊。” “哭什么，天塌不下来。” 刀哥的声音很稳，稳得让面包车里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寒意。 彪哥一听这话，哭嚎声卡在喉咙里，变成了委屈的哽咽。 他一只手捂着肿胀的脸，口齿不清地嘶吼。 “刀哥！我的脸……我的牙……全他妈被打烂了！” “那小子是个硬茬子，下手太黑了！”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完全没在意彪哥的惨状，他只关心重点。 “林昊？干什么的？混哪条道的？” 刀哥的语气平淡，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剖析着问题。 “他……他不知道你是我刀哥的人？” 彪哥感觉自己的脸又疼了一个级别，他赶紧解释，生怕刀哥误会是自己没把名号报响。 “我说了！我提您了啊刀哥！” “可那小子就是个疯狗！挺壮实的。他说……他说就算您当面，也照打不误！他根本不把您放眼里！” 彪哥添油加醋地吼着，把林昊塑造成一个无法无天的狂徒。 只有这样，才能把自己的无能和狼狈，衬托得理所当然。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死寂。 这次的沉默，比刚才更长，也更压抑。 车厢里的小弟们连呼吸都放轻了，大气不敢出。 过了许久。 刀哥的声音才再次传来，不带任何情绪。 “知道了。” “你先找个地方把伤处理了。” “剩下的事，我来办。” 电话那头的忙音响起。 “嘟……嘟……” 挂断的提示声，显得格外刺耳。 这里是城南一间不对外开放的私人茶馆。 黄花梨的桌椅，墙上挂着名家字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顶级沉香。 一个穿着对襟黑衫，年约五十的男人，缓缓将手机放到桌上。 他就是刀哥。 没有满脸横肉，也没有骇人的伤疤。 他的面容清瘦，鬓角有些许花白，手指干净修长，正不紧不慢地捻着一对已经盘得油光发亮的文玩核桃。 核桃在他掌心碰撞，发出沉闷的“咯咯”声，是这房间里唯一的动静。 一个精壮的年轻人垂手站在一旁，连呼吸都刻意压低。 “阿彪，还是老样子。” 刀哥开口了，声音不大，像是闲聊家常。 “一点小事，就咋咋呼呼。” 他拿起桌上的紫砂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刀哥，彪哥他……”旁边的年轻人，阿力，忍不住想开口。 （阿力，外号双刀阿力，真名叫郭力。是刀哥以前打江山，干仗的得力战将。干仗的时候双刀用的最衬手，七进七出。当年刀哥跟东城干仗的时候，阿力面对百人一点不带怂的。心里只有有个劲头，只要我能爬起来，那我就干你。） 刀哥眼皮都没抬一下。 “一个健身的，把十几个混子打得满地找牙。” 他放下茶杯，动作轻缓。 “你信吗？” 阿力浑身一震，头垂得更低了。 “刀哥，您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刀哥把玩着手里的核桃，目光落在窗外的一棵老槐树上。 “只是很多年了。” “很久没有人，敢用那种口气，提我的名字了。” 他的语气依然平淡。 可这平淡里，却藏着让整个房间温度骤降的寒气。 阿力不敢再说话，他知道，刀哥不是在生气。 这位在道上封神多年，轻易不再露面的老大哥，是在掂量那份被冒犯的尊严，有多重。 “去查查。” 刀哥终于下令。 “那个叫林昊的，什么来路，跟谁走得近，最近都干了些什么。” “我要知道所有事。” “一根毛都不能漏。” 阿力重重点头。 “明白，刀哥。” 他躬身退后，拉开门，又小心翼翼地关上，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响。 包厢里，又只剩下刀哥一个人。 他拿起手机，调出相册。 照片上，是一个笑得灿烂的年轻女孩，正抱着他的胳膊。旁边是他已故的好兄弟。 他粗糙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眼神里难得地流露出一丝温情。 “小兰的眼光，应该不会那么差才对。” 他手指的动作停了下来。 那张笑脸，和记忆里另一张脸渐渐重合。 秦风。 他过命的兄弟。 那年东城的地盘争夺，是刀哥这辈子打过最狠的仗。 血流成河，是真的血流成河。 刀哥记得很清楚。 秦风替他挡了三刀，最后一刀捅穿了肚子，肠子都流了出来。 他就那么抱着秦风，眼睁睁看着兄弟的血一点点流干，身体一点点变冷。 秦风临死前，抓着他的手，眼睛瞪得老大，嘴里全是血沫子。 “刀哥……我妹……” “照顾好……我妹……” 就这么一句话。 刀哥用后半辈子来还。 他把秦兰当成自己的亲妹妹。 这些年，他从刀口舔血的江湖里抽身，洗白上岸，金盆洗手。 可现在。 一个叫林昊的小子，打了自己的人，指着自己的名号骂。 而这个小子，偏偏可能是秦兰喜欢的人。 刀哥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 房间里的沉香味道，此刻闻起来却有些呛人。 他欠秦风一条命。 他答应秦风要照顾好秦兰一辈子。 可他刀哥的尊严，在道上立了二十年的规矩，也不能任人践踏。 这成了一个死结。 一个让他这个在江湖里翻云覆雨半生的人，都感到棘手的死结。 他缓缓睁开眼，眼神里那点温情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没有再看那张照片，而是直接按下了关机键。 屏幕暗了下去。 整个世界，都清净了。 但刀哥心里清楚。 有些事，关掉手机，是躲不过去的。 他重新拿起那对文玩核桃，在掌心缓缓转动。 咯咯。 咯咯。 声音比刚才，更沉了。 第16章 周萌萌被绑架 门被轻轻叩响。 三长两短。 是阿力的暗号。 “进。” 刀哥的声音没有起伏，手里的核桃也没停。 咯咯。 咯咯。 阿力推门而入，躬着身子快步走到桌前，头几乎要埋进胸口。 “刀哥，都打探清楚了。”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刀哥眼皮都没动一下，只是“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 “那个叫林昊的，以前在城西开过一个健身房，叫什么巅峰时刻。” “后来位置不行，干黄了，赔了不少钱。” “还跟阿豹借过高利贷。” 听到“阿豹”的名字，刀哥捻核桃的动作顿了一下。 也就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原有的节奏，只是声音更闷了。 阿力咽了口唾沫，继续汇报。 “他找不到工作，一个叫李威的兄弟，介绍他去了小兰姐的酒吧。” “秦小姐……还挺待见他的。” 这句话，让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核桃转动的声音，停了。 阿力感觉一股山一样的压力压在自己背上，冷汗顺着额角就下来了。 他不敢抬头，只能把后面的话一口气说完。 “他现在的地址，我也跟阿豹要过来了。” “刀哥，只要您一句话，随时可以办他。” 办他。 多简单的一个词。 刀哥缓缓抬起头，几十年来，他就是靠这两个字，摆平了无数人和事。 可今天，这两个字却重得让他开不了口。 他没看阿力。 目光越过阿力的肩膀，又落在了窗外那棵老槐树上。 树叶黄了。 风一吹，就该掉了。 “小兰……很待见他？” 刀哥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锤子，敲在阿力心上。 “是……是的刀哥。” 阿力答的艰难。 “酒吧里的人都这么说，秦小姐对他，跟对别人不一样。” 刀哥沉默了。 他修长的手指，在油光发亮的核桃上轻轻摩挲着。 那上面每一道纹路，都记录着他过去二十年的岁月。 血雨腥风，快意恩仇。 可没有一道纹路，能告诉他现在该怎么办。 过了很久。 久到阿力以为自己会窒息在这个房间里。 刀哥终于有了动作。 他把那对核桃轻轻放在了黄花梨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不急。” 他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阿力猛地抬头，满眼都是震惊。 “刀哥，您的意思是……” “我要亲自会会他。” 刀哥端起那杯已经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像是喝下了一杯苦酒。 后半夜的喧嚣终于散去。 酒吧里只剩下几个歪倒在卡座里不省人事的酒鬼。 林昊扯了扯被汗水浸湿的领口，仰头灌下半杯冰水。 喉咙里的灼烧感总算被压下去几分。 今晚的收获不错。 钱包鼓了，客人的吹捧也让他有些飘飘然。 他扫视了一圈狼藉的场子，却没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周萌萌不见了。 按理说，她这个点儿应该过来跟自己打个招呼再走。 林昊皱了皱眉，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 他找到正在吧台后面盘点酒水的李威。 “威子，看见周萌萌了吗？” 李威头也没抬，哗啦啦地数着单子。 “没啊，她不是说今晚等你下班？” “操。” 林昊低骂一句，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 他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拨过去。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亮了。 来电显示，正是“周萌萌”。 林昊松了口气，接通电话，语气有点冲。 “喂？跑哪儿去了你，玩消失啊？” 电话那头，一片死寂。 没有回答。 只有一阵粗重的，不属于周萌萌的呼吸声。 林昊的心猛地一沉。 “谁？” 他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林昊？” 一个沙哑的，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男声传来。 这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让人极不舒服的戏谑。 “周萌萌在我这儿，睡得正香呢。” 林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你想怎么样。”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对面的男人轻笑起来。 “不想怎么样。” “就是想请你过来一趟。” “凌晨五点。” “城南的废弃工厂。” “记住，一个人来。” “要是让我看到警察，或者多出来的任何一个人……” 男人顿了顿，声音里的笑意更浓了，也更残忍。 “你就准备好，给她收尸吧。” 嘟。 嘟。 嘟。 电话被挂断。 林昊握着手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吧台里轻快的音乐，李威数钱的声音，醉汉的鼾声，都离他远去了。 林昊没说话。 他把手机揣回兜里，转身就往外走。 那股子狠劲，像是要直接把门给撞开。 “昊哥，你干嘛去？” 李威察觉到不对，丢下单子追了两步。 “出点事，你先盘着。用用车。” 林昊的脚步没停，声音从牙齿缝里挤出来，又冷又硬。 “操，你他妈别冲动啊！” 李威在后面喊。 回答他的是“砰”的一声巨响，酒吧的门被狠狠甩上。 夜风灌了进来，带着凌晨的寒气。 林昊的车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疯狂咆哮。 油门被踩到了底。 发动机的轰鸣声撕裂了宁静的夜。 他双手死死攥着方向盘，手背上青筋暴起。 脑子里什么都没有。 没有计划，没有后果。 只有那个沙哑的男声，和那句“给她收尸吧”，像魔咒一样，一遍遍地在他耳边循环播放。 妈的。 他咬着牙，眼底一片猩红。 城南，废弃工厂。 生锈的铁门虚掩着，被风吹得发出“吱呀”的怪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昊一脚踹开铁门，大步走了进去。 厂房里空旷得能听见回声。 一道光。 林昊眯起眼睛，朝着那唯一的亮光走去。 一盏孤零零的探照灯下，周萌萌被反绑在一把破旧的铁椅子上，嘴里塞着布条，头发凌乱地贴在脸上。 她的眼睛紧闭着，脸色苍白。 林昊的呼吸骤然停止。 “林昊，你还真他妈有种，一个人就敢来。”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彪哥叼着烟，从一堆废弃的机器后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个个手里都拎着家伙，满脸不怀好意。 彪哥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那张脸显得格外狰狞。 他走到周萌萌身边，伸出粗糙的手，拍了拍她的脸蛋。 “啧啧，这小脸蛋，真滑溜。” 林昊的眼神瞬间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把你的脏手拿开。” 彪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他不但没拿开，反而变本加厉，手指捏住了周萌萌的下巴。 “哟，急了？” “我他妈今天就是来跟你算账的。” 彪哥的笑声戛然而止，脸上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眼神凶狠地盯着林昊。 “我绑了你的女人。” “今天，咱俩的老账新账，得好好算一算了。” 第17章 解救萌萌 “小子，听说你以前是开健身房的，挺能打？” 他朝身后一个肌肉扎实的小弟偏了偏头。 “阿强，过来。” “你跟他练练手。” 彪哥的目光重新落在林昊身上，充满了猫捉老鼠的戏谑。 “规矩很简单。” “你怎么打他，我就怎么打你这个娇滴滴的女人。” “你给他一拳，我就在她脸上来一下。” “你踹他一脚，我就在她身上也踹一脚。” “怎么样，这游戏够不够刺激？” 彪哥说完，放肆地大笑起来，周围的小弟也跟着发出阵阵哄笑。 他看着周萌萌惊恐的眼神，那股滔天的怒火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阿强扭了扭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一步步逼近林昊，脸上挂着狞笑。 “忍着点哦。” 话音未落，一记重拳狠狠地捣在林昊的腹部。 林昊闷哼一声，身体被打得弓成了虾米，胃里翻江倒海。 但他没还手。 一步都没退。 阿强见他是个软柿子，胆子更大了，拳头像是雨点般落下。 拳拳到肉的闷响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 林昊只是用手臂护住要害，任由攻击落在自己身上。 他被打得连连后退，嘴角渗出了血，脸颊也迅速肿胀起来。 “哈哈哈哈！爽！” 彪哥靠在一旁的机器上，惬意地抽着烟，看着眼前这一幕，兴奋得满脸通红。 “用力打！他妈的，没吃饭吗你！” 阿强被催促着，下手更重了，一脚踹在林昊的胸口。 “噗——” 林昊再也忍不住，一口血沫喷了出来，溅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他整个人都有些恍惚，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穿过彪哥，落在了被绑在椅子上的周萌萌身上。 在周萌萌身后的阴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 是李威。 林昊的心脏猛地一跳。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不到半秒。 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点头。 够了。 看守着周萌萌的那个小弟，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林昊这边的惨状吸引了过去，正看得津津有味。 李威悄无声息地从一堆废铁后绕出，手里攥着一根沉甸甸的钢管。 他猛地蹿上前，对准那小弟的后脑勺，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了下去。 “咚！”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那个小弟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操，谁他妈——” 彪哥察觉到动静，猛地回头。 晚了。 束缚林昊的枷锁，已经解开。 一直隐忍的林昊，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他眼中猩红一片，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困兽。 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阿强，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花。 林昊一记凶狠的扫堂腿，直接踢断了他的小腿。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在阿强惨叫着倒下的瞬间，林昊一记手肘如同战斧般劈下，重重地砸在他的后心。 “啊——！” 阿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嚎，当场昏死过去。 剩下的小弟们愣了一秒，随即抄着家伙，怒吼着冲了上来。 “弄死他！” 林昊不退反进，整个人化作一道旋风。 他一脚踢飞一个冲在最前面的，夺过他手里的钢管。 左手格挡，右手挥舞着钢管，每一次挥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厉风。 撞击声，骨裂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他拳脚并用，将刚刚承受的所有痛苦和屈辱，百倍千倍地奉还了回去。 这些人，根本不够打。 整个厂房死寂一片。 只剩下几个小弟在地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呻吟。 彪哥手里的烟蒂掉在地上，溅起点点火星。 他看着那个浑身是血，却站得笔直的男人。 那双猩红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跑！ 这个念头瞬间占据了彪哥的整个大脑。 他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就想往厂房门口冲。 “想走？” 林昊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像是从九幽地府传来。 彪哥吓得一个哆嗦，跑得更快了。 但他刚冲出去没两步，只觉得一阵风从身侧刮过。 林昊的身影已经鬼魅般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让你走了吗？” 彪哥双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在地上。 他看着林昊那张被打得青紫交加，却又狞恶可怖的脸，声音都开始打颤。 “昊……昊哥……误会，这都是误会……” “我他妈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行！” “我大哥是刀哥！你动了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林昊根本没理会他的叫嚣，嘴角扯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他一步上前，一把揪住彪哥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一样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刚刚你笑得不是很开心吗？” 彪哥双脚离地，在空中胡乱地蹬着，脸色憋成了猪肝色。 “我……我错……了……” 林昊没有给他任何机会。 他抡起彪哥，狠狠地朝着旁边那台冰冷的机器砸了过去。 “砰！” 巨大的撞击声让整个机器都晃了晃。 彪哥的后背跟铁板亲密接触，疼得他眼泪鼻涕一起流了出来。 “啊——！” 林昊松开手，任由他像一滩烂泥一样滑落在地。 紧接着，一脚踩在他的手腕上。 “咔嚓！” 骨头断裂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厂房里显得格外刺耳。 彪哥的惨叫声瞬间拔高了八度，听起来完全变了调。 “我的手！我的手啊！” 林昊俯下身，抓着他的头发，强迫他抬起头看着自己。 “这才哪到哪。” “刚才你的人打我多少拳，踹我多少脚，我都给你记着呢。” 林昊的语气很平静。 可越是这种平静，就越让彪哥感到毛骨悚然。 他彻底崩溃了，开始疯狂求饶。 “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求求你放过我！我给你当牛做马！” 林昊面无表情，另一只脚抬起，然后重重落下。 “咔嚓！” 是另一只手腕断裂的声音。 彪哥的惨嚎变成了嗬嗬的抽气声，他痛得几乎要昏厥过去。 林昊松开他的头发，任由他的脑袋磕在水泥地上。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这个已经不成人形的家伙，眼神里没有半分怜悯。 他只是抬起脚，一脚又一脚，精准地踹在彪哥的四肢关节上。 每一次落下，都伴随着骨头错位或碎裂的闷响，以及彪哥那已经嘶哑的哀嚎。 林昊打断了他的四肢，让他像条死狗一样瘫在地上，除了抽搐，再也做不出任何动作。 第18章 直奔刀哥老巢 哗啦——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混着血水和尘土，让地上的彪哥猛地一个激灵。 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紧接着，四肢断裂处传来的剧痛，让他差点再次昏死过去。 他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皮，视线里，只剩下三个人。 站着的林昊和李威，还有一个缩在李威身后，吓得脸色惨白的女孩，是萌萌。 他的那些小弟，早他妈跑得一个都不剩了。 林昊看了一眼还在发抖的萌萌，又看了一眼旁边的李威，声音沙哑地开口。 “阿威，先把萌萌送回去。” “昊哥，你这……”李威看着林昊满身的伤，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林昊摆了摆手，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地上的彪哥，“这里我来处理。” “好。” 李威不再多说，扶着萌萌，快步走出了厂房。 沉重的铁门被关上，发出一声闷响，也彻底隔绝了内外。 空旷的厂房里，只剩下林昊和瘫在地上的彪哥。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昊缓缓走到彪哥面前，蹲下身子，那张青紫交加的脸凑了过去。 “刀哥在哪？”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彪哥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我……我不知道……”彪哥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林昊没说话。 他只是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彪哥那只已经变形的手腕上。 “啊！” 彪哥的惨叫声还没完全喊出来，就被林昊更冷的声音打断。 “谁让你绑的？” “你们他妈不是道上的吗？不是老社会吗？” 林昊手上的力道微微加重，彪哥的脸瞬间扭曲成了痛苦的面具。 “玩那么阴的，绑架一个女孩子？” “快说，刀哥在哪？” 林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锤子，狠狠地砸在彪哥的神经上。 彪哥彻底崩溃了。 他涕泗横流，再也没有了半点大哥的架子，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我说！我说！” “在城南的皇家一号会所！” “他在……他在顶楼的天字号套房！里面是他的私人茶馆。” 得到想要的答案，林昊缓缓站起身。 他垂眼看着地上已经彻底吓破胆的彪哥，眼神里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下一秒。 他抬起脚，用尽全身力气，对着彪哥那张涕泗横流的脸，狠狠踹了下去。 砰！ 一声闷响。 彪哥的脑袋重重磕在水泥地上，身体抽搐了两下，彻底没了动静。 林昊掏出手机，屏幕的蛛网裂纹映着他毫无波动的脸。 他熟练地拨通了120。 “城郊废弃水泥厂，有人快死了。” 声音平静，不带一丝起伏。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连多看一眼地上的彪哥都懒得。 拉开铁门，走了出去。 …… 回到自己的出租屋，林昊一把扯掉身上那件满是血污和破口的T恤，随手扔在地上。 他走进洗手间，站在镜子前。 镜子里的男人，脸上青紫交错，嘴角裂开，左边眼眶高高肿起，几乎眯成了一条缝。 身上更是没一块好肉。 胳膊、胸口、后背，布满了拳脚留下的淤青和几道被划开的口子，鲜血已经凝固，和尘土混在一起，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拧开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哗哗流下。 林昊直接把头凑过去，任由冷水冲刷着脸上的伤口和血迹。 刺痛感传来，他只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从医药箱里翻出碘伏和棉签，他对着镜子，粗暴地给自己消毒，再用纱布胡乱缠了几圈。 做完这一切，林昊走进厨房，拉开了最下面的抽屉。 他的目光在几把菜刀上扫过，最后，拿起了一把最窄最长的水果刀。 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 他把水果刀往后腰一别，拉下卫衣的下摆，完美地遮住了它。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钥匙和手机，转身开门。 直奔城南，皇家一号。 皇家一号门口豪车进进出出，衣着光鲜的男男女女嬉笑着涌入。 林昊付了车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他没走正门。 绕到后巷，顺着消防通道的楼梯，他一层一层往上走。 顶楼。 奢华的羊毛地毯从电梯口一直铺到走廊尽头，跟下面几层的画风完全割裂。 一扇厚重的双开木门前，站着两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 肌肉把西装撑得鼓鼓囊囊，戴着耳麦，表情冷峻，一看就是专业的保镖。 就是这里了。 林昊面无表情，像个走错路的住户，慢悠悠地晃了过去。 他低着头，掏出手机，假装在看什么东西。 在经过那扇门的一瞬间，他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往门缝里瞥了一眼。 里面是一个巨大的包厢，或者说，一个顶层套房的大厅。 灯火通明，烟雾缭绕。 几十个花臂壮汉正围着几张桌子划拳、喝酒，吼声震天。 整个场子乌烟瘴气，充满了廉价的酒精和荷尔蒙的味道。 而在大厅的最深处，还有一扇紧闭的门。 刀哥，应该就在那扇门后。 林昊脚步不停，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拐角，身影彻底消失在监控的死角里。 他停下。 一把扯下身上那件破烂的卫衣，露出布满伤痕的上身。 他将卫衣在手上缠了几圈，做成一个简陋的拳套，紧紧裹住自己的右拳。 然后，他转身，重新走了出去。 两个保镖注意到了这个去而复返的男人，眼神里露出了警惕。 其中一个往前站了一步，沉声开口。 “干什么的？” 林昊没有回答。 他只是迈着步子，一步一步，不快不慢地朝着他们走去。 保镖对视一眼，感觉到了不对劲。 “站住！” “再往前一步，我们不客气了！” 话音未落。 林昊的身体猛然前冲！ 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左边的保镖瞳孔骤缩，刚想抬手阻拦。 一只缠着布料的拳头，已经带着破风声，狠狠砸在了他的喉结上！ 咔嚓。 一声脆响。 保镖的眼睛瞪得滚圆，双手死死捂住自己的脖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另一个保镖彻底骇住了。 他下意识地去摸后腰的甩棍。 可林昊的动作比他快得多。 一个凶狠的转身肘击，正中他的太阳穴。 砰！ 保镖的脑袋像是被重锤砸中的西瓜，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重重撞在墙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没了动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走廊里恢复了死寂。 林昊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右手，站在那扇厚重的木门前。 里面震耳欲聋的喧嚣，还在继续。 第19章 与双刀阿力的第一次交手 他没有推门。 而是用肩膀，猛地一撞！ 轰！ 厚重的木门像是被攻城锤砸中，门锁崩裂，向内狠狠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 门内鼎沸的人声，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停顿。 奢华巨大的包厢里，烟雾缭绕，酒气熏天。 麻将牌的碰撞声，划拳的嘶吼声，女人的娇笑声，全都凝固在了这一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转过头，望向门口。 门口的光线有些暗，衬得那个走进来的身影格外阴沉。 他上身赤裸，肌肉线条分明，上面布满了青紫的伤痕和凝固的血痂。脸上更是惨不忍睹，眼眶肿着，嘴角裂开，浑身散发着一股血腥和煞气。 “操，你他妈谁啊？” 离门口最近的一桌，一个光头花臂猛地拍案而起，手里的酒瓶子指着林昊。 林昊的目光越过他，扫视着整个大厅，像是在寻找什么。 那种被无视的感觉，瞬间点燃了光头的怒火。 “老子问你话呢！找死……” 话没说完。 林昊动了。 他脚下发力，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 光头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劲风扑面而来。 林昊根本没理会他手里的酒瓶，右手成拳，缠绕的卫衣布料上还沾着保镖的血，精准而凶狠地砸在了光头的下巴上。 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光头的身体像断了线的木偶，向后飞起，撞翻了身后的麻将桌。 哗啦啦！ 麻将牌、筹码、酒杯碎了一地。 整个场子，彻底炸了。 “干他！” “弄死他！” 短暂的惊愕之后，是暴怒。 能在这里玩的，都是刀哥手下的核心打手，个个都是狠角色。 瞬间，十几个壮汉抄起手边的酒瓶、板凳，甚至是桌上的烟灰缸，怒吼着朝林昊围了上来。 尖叫声四起，陪酒的女人们花容失色，抱着头缩到了角落里。 林昊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像一头冲入羊群的饿狼，不退反进。 一个壮汉举着板凳当头砸下，林昊不闪不避，左臂向上格挡，硬生生扛住了这一击，右拳则闪电般捣出，正中对方心窝。 那人闷哼一声，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软软地跪了下去。 林昊顺手夺过他手里的板凳，反手一挥，将侧面扑来的两个人扫倒在地。 他每一次出手，都直奔要害，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 肘击、膝撞、直拳。 每一击都伴随着骨头断裂的闷响和痛苦的惨嚎。 不过短短几十秒，地上已经躺倒了一片。 整个大厅一片狼藉，桌椅翻倒，酒水横流，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剩下的几个打手，看着如同杀神般的林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眼神里全是恐惧，下意识地往后退。 就在这时。 大厅最深处那扇紧闭的门，开了。 一个穿着黑色练功服的男人走了出来，他身材不高，但异常精悍，手里正用一块白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两把短刀。 刀身雪亮，映着包厢里混乱的灯光。 是阿力。 他一出现，原本混乱的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连角落里啜泣的女人都捂住了嘴。 阿力的目光扫过满地打滚的手下，眉头都没皱一下，最后，落在了站在一片狼藉中央的林昊身上。 他把擦好的短刀往腰间一别，声音沙哑地开口。 “打狗，也得看主人。” “你过了。” 林昊的目光冷得像冰，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阿力。 他没说话。 一个字都懒得说。 对面的阿力眯起了眼睛，身上那股精悍的气息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他动了。 没有半点预兆，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骤然弹射而出。 他不是那些只会抡拳头的混混。 他的攻击，快、准、狠！ 一记刁钻的鞭腿，带着破风声，直踢林昊受伤的膝盖。 林昊身体一侧，险险避开。 他还未站稳，阿力的拳头已经到了面门。 那不是一记重拳，而是一记快到极致的寸拳，目标是林昊高高肿起的眼眶。 专打伤处！ 林昊猛地向后仰头，拳风擦着他的鼻尖过去。 同时，他那只缠着卫衣的右拳，从一个诡异的角度向上捣出，直取阿力的下颚。 阿力瞳孔微缩，显然没料到林昊在这种伤势下反应还能这么快。 他腰部发力，身体硬生生在半空中扭转，避开了这凶狠的一拳。 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拳脚相加，骨肉碰撞的闷响不绝于耳。 阿力的招式干脆利落，全是杀人技。插眼，锁喉，踢裆，每一次攻击都瞄准了人最脆弱的部位。 而林昊的打法，则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暴戾。 他根本不怎么防守。 你打我一拳，我就要还你一脚。 你让我见血，我就要让你断骨。 这是一种以伤换伤，以命搏命的疯子打法！ 阿力一记手刀砍在林昊的脖颈上，林昊身体晃了晃，嘴角却咧开一个血腥的弧度。 他硬扛着这一下，左手闪电般探出，死死抓住了阿力的手腕。 那力道，像是要把阿力的腕骨捏碎。 阿力脸色变了。 他想抽手，却发现对方的手像一把铁钳，纹丝不动。 下一秒。 林昊猛地将他拽向自己，右腿的膝盖狠狠向上顶去。 砰！ 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在阿力的腹部。 阿力整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身体弓成了虾米，喉咙里发出一阵痛苦的干呕。 他踉跄着后退，看向林昊的眼神，终于从冷漠变成了凝重和惊骇。 这个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怪物。 他不能再用拳头打了。 阿力深吸一口气，眼神里的杀意彻底沸腾。 他的双手闪电般摸向后腰。 噌！ 两道寒光闪过。 两把雪亮的短刀，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反手握刀，刀刃在灯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整个包厢的空气，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些幸存的打手，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是……是双刀！” “阿力哥动刀了！” 阿力没有再废话。 他整个人化作一道黑色的旋风，朝着林昊扑了过去。 双刀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 一刀封喉，一刀剖腹。 刀光交织成一张致命的网，将林昊完全笼罩。 林昊瞳孔骤缩，身体的本能让他疯狂后退。 第20章 对峙 嗤啦！ 胸口一阵火辣辣的剧痛。 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从他的左肩一直划到右腹，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又是一刀，他抬起手臂格挡。 刀刃毫不留情地切开了他的皮肉，深深嵌进了骨头里。 剧痛，让林昊的眼前阵阵发黑。 但他只是咬碎了后槽牙，眼中的凶光反而更盛。 退，就是死！ 他被逼到了墙角的废墟里，退无可退。 眼看阿力的双刀再次袭来，林昊的目光扫过脚下。 那是一张被他打烂的实木麻将桌。 电光石火间。 他猛地一脚踹在地上的一块桌子残骸上。 一块断裂的桌子腿，带着风声弹了起来。 林昊左手一把抄住。 他用这根粗重的木棍，狠狠砸向阿力持刀的右手。 铛！ 木棍与短刀碰撞，溅起一串火星。 阿力被这股巨力震得手腕发麻，攻势一滞。 趁着这个空档，林昊的右手也抄起了地上另一根更粗的断裂椅腿。 双棍在手！ 局势，瞬间逆转！ “啊！” 林昊发出一声压抑的嘶吼，不退反进，挥舞着两根沉重的木棍，朝着阿力发起了狂风暴雨般的猛攻。 铛！铛！铛！ 沉重的木棍，对上轻灵的短刀。 每一次碰撞，都是力量与技巧的极致交锋。 阿力的刀再快，也无法轻易突破两根木棍构成的防御。 而林昊的每一次挥击，都带着要将人砸成肉泥的狠劲。 嗤！ 阿力的刀还是找到了机会，在林昊的大腿上又添了一道血口。 但同时。 林昊的木棍也结结实实地砸在了他的左肩上。 咔嚓！ 骨头碎裂的脆响清晰可闻。 阿力闷哼一声，左手的刀险些脱手。 两人都杀红了眼，身上不断增添着新的伤口，鲜血将他们脚下的地毯浸染得一片暗红。 最终，两人再次凶狠地撞在一起。 短刀抵着木棍，木棍压着刀锋。 两张染血的脸庞，相距不到十公分。 他们死死盯着对方，眼神里的恨意和杀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就在这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分出生死的时刻。 最里面那扇紧闭的门后，传来一个沉稳而威严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所有的喘息和呻吟。 “都给我住手。”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僵持的两人动作都顿住了。 阿力喘着粗气，听到声音后，眼神里的疯狂杀意瞬间褪去，换上了恭敬，但他手里的刀依旧没有放下，死死地盯着林昊。 林昊也偏过头，看向那扇门。 门，缓缓向内打开。 一个穿着深色丝绸唐装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鬓角已经斑白，但腰杆挺得笔直，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手里还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他迈着不疾不徐的步子，从一片狼藉和满地呻吟的打手身上走过，脚下的名贵布鞋甚至没有沾上一点血污。 全场鸦雀无声。 他就是刀哥。 刀哥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浑身是血的林昊身上，眼神没有半点波澜。 他把茶杯放到一张还算完好的桌子上，慢悠悠地开口。 “你就是林昊吧。” 他用的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我们之间，应该没什么恩怨。你今晚这么大的阵仗，血洗我的场子，是为什么？” 刀哥看着林昊，语气平静得可怕。 “年轻人，火气不要这么大。既然来了，就是客，有什么事，坐下说。” 林昊听到这话，胸口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一阵压抑的低吼。 他猛地将手里的两根木棍狠狠砸在地上。 “操！” “跟你妈坐下说？” 林昊一口血沫吐在昂贵的地毯上，猩红的眼睛死死瞪着刀哥。 “你个老东西，还跟我玩阴险是吧？” “有事冲我来！绑女人，算你妈的什么本事！” 刀哥端着茶杯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脸上的平静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他蒙了。 “绑女人？” 刀哥的声音沉了下来，“我刀某人做事，什么时候需要用女人来威胁了？” “少他妈在这儿装蒜！”林昊的怒火彻底爆发，“性彪的那个狗东西不是你的人？不是你让他去堵我的？拿一个女人威胁我，这就是你刀哥混社会的规矩？” 彪哥。 女人。 听到这两个词，刀哥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转过头，冰冷的目光扫向阿力。 “彪子呢？” 阿力低下了头，沉声回答：“我只知道，彪子这两天说要在干林昊，我告诉他了听刀哥安排。” 刀哥的嘴角抽搐了一下，闭上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里全是寒意。 他重新看向林昊，问了一个问题。 “彪子被你打进医院了？” 林昊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野兽般的眼睛瞪着他。 刀哥明白了。 他冷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活该。” “我早就说过，这件事等我来处理。” 刀哥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现在，事情越闹越大，这个蠢货！” 阿力低着头，不敢接话。 满地呻吟的打手们，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林昊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刀哥 就在这凝固的气氛中。 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突兀地从门口传来。 哒、哒、哒。 声音不急不缓。 众人下意识地望向门口。 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 她看到眼前的惨状，眉头只是微微一蹙，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却没有半点害怕。 她的目光扫过满地打滚的壮汉，最后落在了刀哥身上。 当她看到站在一片狼藉中央，浑身是血的林昊时，脚步顿了一下，眼神里流露出一抹诧异。 她知道林昊是为何而来。但她夜想不到林昊竟然有那么大本事。 “哥，你这儿可真热闹。” 女人开口了，声音清冷，带着几分毫不掩饰的嘲讽。 刀哥看到她，脸上的怒意瞬间变成了意外和一丝不悦。 “秦兰？你来干什么？” 秦兰踩着高跟鞋，小心地绕过地上的血污，走到刀哥面前。 “我再不来，你手下的人是不是就要翻天了？” 她抬头，直视着刀哥的眼睛。 “我刚从医院出来，周萌萌的事，我都知道了。” 周萌萌！ 听到这个名字，林昊的身体猛地一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杀气再度暴涨。 秦兰没有理会他，继续对着刀哥说。 “那个叫彪子的，仗着你的名头在外面无法无天，绑架女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出来了。” “哥，这件事，你到底管不管？” 第21章 秦兰出面化解危机 刀哥脸上的肌肉狠狠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自己这个向来我行我素的妹妹，硬生生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妹妹，你这说的什么话。” “哥这不是……真不知道底下人这么没规矩。” 刀哥的声音放软了，带着几分讨好。 “你放心，这事儿我肯定管，给你个交代，别生气。” 秦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 她冷哼一声，伸出涂着蔻丹的纤长手指，直直指向站在血泊中的林昊。 “交代？” “那我的人被打成这个鬼样子，又怎么算？” 我的人？ 他看了一眼秦兰，又看了一眼那个林昊，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立刻意识到，今天这事，远比他想的要麻烦。 “都别站着了！” 刀哥猛地一挥手，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 “阿力，把外面收拾干净！” “秦兰，林昊，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转身就朝着大厅最深处那间书房走去。 秦兰踩着高跟鞋跟了上去。 林昊沉默着，将手中断裂的木棍扔在地上，也迈步跟了进去，在地毯上留下一串血脚印。 书房的门被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 刀哥没有坐，就站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脸色阴沉地看着两人。 “彪子那个蠢货，是我管教不严。” 他先开了口，算是定了性。 “这件事，他做错了，我会处理他。” 说完，他的目光转向林昊。 “但是，你今晚废了我几十个兄弟，把我场子砸成这样，这口气，我咽不下。” “这样吧。” 刀哥伸出一根手指。 “你跟彪子的事，到此为止，一笔勾销。” “你身上的伤，我赔。医药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开个价。” 林昊听到这话，嘴角咧开一个带血的弧度，看起来格外狰狞。 “一笔勾销？” 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充满了嘲讽。 “刀哥，你是不是觉得钱能解决所有问题？” 林昊向前踏了一步，猩红的眼睛死死锁着刀哥。 “这事没完。” “除非，你让那个叫彪子的，跪在周萌萌面前，磕头道歉。” “然后，让他从这个城市消失，以后别再让我看见他。” “否则，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刀哥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没想到林昊竟然敢跟他提这种条件。 书房里的空气，瞬间降到了冰点。 半晌。 刀哥忽然笑了。 他拍了拍手掌，看着林昊的眼神里，竟然多了几分欣赏。 “好。” “有种。” “我刀某人，就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他点点头，语气变得异常爽快。 “我答应你。” “不打不相识，林昊是吧？以后在城南，有什么事，报我的名字。” “刀哥我，给你兜着！” 秦兰双手抱在胸前。 “哥。” 她的声音不响，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感。 “你的人，是该好好管教一下了。” 说完，她不再看刀哥铁青的脸色，转身就走。 经过林昊身边时，她顿了一下，红唇轻启。 “走了。” 林昊面无表情，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 楼下大厅，阿力正指挥着人清理狼藉。 看到秦兰和林昊下来，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噤若寒蝉。 秦兰却像是没看见。 她径直走到门口，下楼。推开门，晚风吹起她的长发。 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走廊的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林昊身上的伤。 那些青紫的肿块，那些深可见骨的伤口，还有他脸上凝固的血痂，每一样都刺痛了她的眼睛。 秦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 她看着林昊，声音里褪去了刚才的冰冷，多了一丝复杂的情绪。 “为了一个周萌萌，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值得吗？” 她死死盯着林昊的眼睛，似乎想从里面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林昊的眼皮动了动，目光却飘向了远处的夜色，没有回答。 沉默，就是他的回答。 秦兰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眼底闪过一抹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烦躁。 “跟我来。” 她踩着高跟鞋，转身走向停车场。 “带你去包扎。” …… 书房内。 刀哥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 最终，所有的情绪都化作了滔天的怒火。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翻出一个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秒接。 “喂，刀哥……” “你小子死没死？” 刀哥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气愤。 “你他妈现在是翅膀硬了，狂到没边了是吧？”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等我的安排！啊？” “让你等我的安排！你他妈把我的话当放屁？” 刀哥越说越火，一脚踹在红木书桌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现在好了！让我给你擦屁股！” “还有！”刀哥的语气变得森寒，“林昊那个疯子，怎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彪子，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了。” 电话那头的彪子，连呼吸都停滞了。 “以后，夜色酒吧，你不许再踏入半步！” “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去给那个叫周萌萌的小姑娘赔礼道歉！” 刀哥停顿了一下，一字一句地吼道。 “给我跪下道歉！” “听见没有！”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彪子拿着手机的手，抖得厉害，汗水顺着额角滑下来。 “哥……刀哥……” 彪子的声音都变了调，带着哭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我不是人！我他妈就是个畜生！”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也不管电话那头的人能不能看见。 “哥，我明天就去！我一定去给她跪下道歉！磕头！我磕到她原谅我为止！哥您消消气，消消气！” “我……”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冰冷的忙音，比刀哥的怒吼更让他绝望。 彪子整个人瘫软在地，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他引以为傲的权利，势力，他一手打造的精心计划，在刀哥一句话面前，脆弱得像个笑话。 第22章 周萌萌居然是校花 市立医院。 病房里，周萌萌终于醒了过来。 她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手臂上还插着输液的针管。 大大的眼睛睁着，空洞地望着天花板。 床边，李威坐在一张椅子上。 听到动静，他抬起眼。 周萌萌缓缓转过头，看到李威，眼神里终于有了一点焦距，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 “林昊哥……在哪？” 她的声音又轻又哑。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好推门进来查房，看了一眼仪器上的数据，又看了看周萌萌的状态，皱着眉对李威说道。 “病人刚醒，情绪极度不稳定。” “身体也很虚弱，受到了严重的惊吓。” “记住，一定要让她好好休息，绝对不能再受任何刺激了。” 李威点了点头。 医生检查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没一会儿，病房的门被轻轻推开。 秦兰和林昊走了进来。 林昊手里还捧着一束新鲜的百合花。 他将花束放在床头的柜子上，目光落在李威身上，声音有些沙哑。 “谢了，兄弟。” 李威看着林昊，整个人都愣住了。 林昊身上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百倍。 那张原本英俊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眼眶高高肿起，嘴角还有没愈合的伤口，贴着一块纱布。 宽松的T恤也遮不住他身上缠着的绷带，隐约还能看到绷带下渗出的血色。 这哪里是打了一架。 这他妈简直是从战场上爬下来的。 病床上的周萌萌，也看清了林昊的模样。 她刚刚止住的眼泪，瞬间决堤。 “昊哥……” 她的声音破碎，带着无尽的愧疚和心疼。 “你的脸……你的伤……” “都是因为我，都怪我……” 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滚落。 林昊脸上刻意挤出的笑容，却牵动了嘴角的伤，让他轻轻嘶了一声。 “哭什么，傻丫头。” 他放缓了声音，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看着吓人而已，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好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秦兰站在一旁，看着林昊望向周萌萌时，那毫不掩饰的温柔和关切，她嘴角一撇，不知不觉间变得有些僵硬。 她走上前，也柔声对周萌萌说。 “放心吧，你昊哥皮糙肉厚的，没事的。” “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养伤。” 那一晚，周萌萌很坚持，没有让任何人留下陪床。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林昊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拎着一份还冒着热气的小米粥，另一只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和一些水果。 他把粥放在床头柜上，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动作有些僵硬，显然是扯到了身上的伤。 周萌萌已经醒了，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林昊拿起苹果，用水果刀开始削皮。 他的手指上还残留着一些擦伤，动作不快，但很稳。 “在学校里，平时都干些什么？”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上课，去图书馆，有时候跟同学出去玩。”周萌萌声音很轻。 “同学？关系好的那种？”林昊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干净的碗里，用牙签扎起一块递过去。 周萌萌张开嘴，小口地吃着。 “就……就思思啊，我最好的闺蜜。”她提起这个名字，眼神里总算有了一点光彩。“我们经常一起逛街，吃好吃的。” 林昊点点头，没再说话。 病房里的气氛，温馨又带着一丝压抑。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了。 “萌萌！” 一个穿着T恤牛仔裤，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一阵风似的冲了进来。 是思思。 她看到病床上的周萌萌，眼眶瞬间就红了，直接扑了过去，小心翼翼地抱住她。 “你怎么样啊！你吓死我了知不知道！我给你发消息你也不回，打电话你也不接！” 思思的声音带着哭腔，连珠炮似地发问。 周萌萌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我没事，思思，别担心，就是一点小伤。” 思思这才注意到旁边坐着的林昊，特别是他脸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吓了一跳。 周萌萌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对林昊说。 “昊哥，我叫思思来照顾我就行了。”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认真。 “你身上还有伤，不能总这么折腾。” “有她陪着我，你们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思思上下打量着林昊，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八卦和好奇。 她贼兮兮地凑到周萌萌耳边，压低了声音，但音量足够让整个病房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萌萌，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什么时候找的男朋友，怎么不跟我说一声？” 思思的目光在林昊那结实的臂膀和脸上青紫的伤痕之间来回扫视。 “啧啧，除了脸上有点伤，长得那么帅，还那么强壮，我们家萌萌可享福了！” 周萌萌的脸颊瞬间涨红，又急又气地拉住了思思的胳膊。 “你胡说什么呢！” 她嗔怪地瞪了闺蜜一眼，然后赶紧解释。 “这是我兼职工作的同事，林昊。我们没有谈恋爱，我们……” 思思立刻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拍了拍胸口。 “我就说嘛，我家萌萌谈恋爱怎么可能不告诉我呢！” 她话锋一转，又兴致勃勃地看向林昊，眼神里满是鼓励。 “帅哥，那你可得赶紧追哈，我们家萌萌可是校花级别的，你都不知道学校里追她的人有多少，排队都排到校门口了！就隔壁班那个……” “思思！” 周萌萌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气，打断了她的话。 她用眼神示意思思别再说了。 林昊被这两个女孩一来一回弄得有些尴尬，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 “我跟萌萌是同事。” 他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伤。 “我这伤是昨天摔的。” 思思不依不饶地用胳膊肘捅了捅周萌萌，冲着林昊挤眉弄眼。 “摔的？帅哥你这摔得可真够别致的，专门往脸上摔是吧？” “这技术，不参加奥运会可惜了。” 周萌萌的脸都快滴出血了，她又羞又恼，伸手去掐思思腰间的软肉。 “你还说！” “哎哟！疼疼疼！我不说了，不说了还不行嘛！” 思思夸张地叫唤起来，躲到了一边。 病房里一时间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林昊看着两个女孩打闹，脸上的肌肉也跟着放松下来，扯动了嘴角的伤口，让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就在这时。 砰！ 病房的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沉重的撞击声，让房间里所有的笑闹声戛然而止。 第23章 千金唐小姐 门口站着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胖子，脖子上挂着一条小指粗的金链子，嘴里叼着一根雪茄，满脸横肉。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弟，将本就不大的门口堵得严严实实。 一股浓烈的烟味和嚣张的气焰，瞬间冲散了病房里原本温馨的气氛。 思思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愣愣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周萌萌在看到那个花衬衫胖子的瞬间，脸色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没有半点血色。 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嘴唇哆嗦着，一个称呼从牙缝里挤了出来。 “彪……彪哥？” 她下意识地抓住了身边林昊的胳膊，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陷了进去。 林昊能清晰地感觉到她身体的颤栗。 他原本放松的身体瞬间绷紧。 他的目光越过周萌萌颤抖的肩膀，死死地盯住了门口那个彪哥。 彪哥那张肥腻的脸上，挤出一个狰狞的笑容。 他吐掉嘴里的雪茄，用脚尖碾了碾，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周萌萌的心脏上。 她抖得更厉害了，几乎要站立不稳。 思思也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出声，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病房里的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昊的肌肉已经完全绷紧，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头准备扑杀的猎豹。 他还敢来？ 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 就在林昊准备先发制人，拧断这个胖子脖子的瞬间。 彪哥和他身后的小弟，已经走到了病床前。 然后。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 扑通！ 彪哥那肥硕的身体，毫无征兆的，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和地面碰撞，发出的闷响，让整个房间都震了一下。 他跪的不是林昊。 是周萌萌。 “萌萌！我对不起你！” 彪哥抬起头，脸上刚才的嚣张跋扈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悔恨。 啪！ 他抡起肥厚的手掌，狠狠一耳光抽在自己脸上。 “我不是人！” 啪！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我是畜生！我猪狗不如！” 彪哥左右开弓，毫不留情，几巴掌下去，他那张胖脸已经红肿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周萌萌直接傻了。 她身体还在抖，但脑子已经一片空白，只是呆呆地看着跪在地上自扇耳光的彪哥。 旁边的思思，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 这什么情况？ 黑社会上门，不是应该喊打喊杀吗？ 怎么还玩上负荆请罪了？ 这时，彪哥身后一个小弟，连忙上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双手奉上。 “萌萌小姐，这是彪哥的一点心意，五万块钱，给您的精神损失费和医药费，您务必收下！” 彪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对对对！您一定要收下！不够我再加！” 说完。 他竟然在地上转了个向，膝行两步，正对着林昊。 然后，一个响头磕在地上。 “林哥！我错了！” “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 “求您大人有大量，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林昊的眼神冷漠得像冰。 他看着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彪哥，没有任何反应。 “滚蛋。” 林昊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彪哥身体一僵，随即如蒙大赦。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都顾不上拍掉膝盖上的灰，招呼着身后的小弟。 “走走走！快走！” 那个捧着牛皮纸信封的小弟，哆哆嗦嗦地把信封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几个人架着腿软的彪哥，屁滚尿流地逃出了病房。 脚步声远去。 那厚厚的一沓钱放在柜子上。 “我操……” 旁边的思思终于反应过来，她猛地抓住周萌萌的胳膊，眼睛瞪得像铜铃。 “萌萌！这到底什么情况啊？” “这个死胖子……是不是他欺负你了？然后昊哥……昊哥帮你把场子找回来了？” 思思看着林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不可思议。 周萌萌没有回答。 她只是怔怔地看着林昊，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眼眶里迅速积满了水汽。 林昊转过身，恰好对上她的目光。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自顾自地削了起来。 就在这时。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 林昊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李威。 他划开接听键。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李威火急火燎的声音。 “昊哥！我的亲哥！你跑哪去了？赶紧来夜色酒吧！” “十万火急！晚上有大客户，顶级富婆，点名要咱们这批最能打的，所有人必须到场开会！迟到一分钟都得挨削！” 林昊眉头微皱。 “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将削好的苹果递给周萌萌。 周萌萌听到电话内容，脸上血色褪尽，她一把抓住林昊的衣角，急切地开口。 “昊哥，我也去！” 林昊的动作顿住，他低头看着她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眼神里没什么情绪。 “你在这好好养伤。” 夜色酒吧。 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影，静静地停在最显眼的位置。 周围，几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的保镖，警惕地扫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那股子生人勿近的气场，让路过的行人都下意识地绕开了走。 林昊从出租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这阵仗，面无表情。 他大步地朝着酒吧门口走去。 “站住。” 一个保镖伸手拦住了他，目光在他身上下打量，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林昊没说话，只是掏出手机，拨通了李威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 “昊哥！你到哪了？快快快！”李威的声音都快劈叉了。 林昊把手机递到保镖面前。 “让他进来。”电话里传来李威焦急的声音。 保镖这才收回手，侧身让开了路。 林昊推门而入。 酒吧里没有客人，灯光开得雪亮。 几十号身材健硕的男模，都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安保制服，正屏息凝神地站成几排，气氛严肃得像是在开批斗大会。 李威站在最前面，正对着一个身穿高级定制西装的男人，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那个男人戴着金丝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神情倨傲，正用一种挑剔的目光审视着在场的所有人。 “都听清楚了。” 男人推了推眼镜，声音清冷，不带任何感情。 “今晚，我家唐小姐在这里过生日。” “这个酒吧，从现在开始，被唐家包了。”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里给我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能有半点差错，懂吗？” “还有，安保！” 男人的声音陡然拔高，指尖敲了敲桌面。 “唐小姐不喜欢被打扰，任何闲杂人等，一只苍蝇都不能给我飞进来！” “要是出了任何纰漏，你们，还有这个酒吧，就等着从这个城市消失吧。” 李威额头上全是冷汗，他连连点头哈腰。 “您放心，您放心！我们这什么都没有，就是男模多……”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脸色瞬间惨白。 在场的男模们也是表情各异，想笑又不敢笑。 “不不不！”李威吓得魂飞魄散，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说错了！是保安多！我们保安多！绝对万无一失，您就放心吧！” 第24章 千金大小姐选“王子” 那个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说完，推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身后的两个保镖，跟了出去。 门被轻轻带上。 男人带来的那股窒息般的压迫感，终于消散了。 整个酒吧大厅，死寂了几秒后，瞬间炸开了锅。 “我操！唐氏集团的千金啊！” “活的！竟然是活的唐小姐要来！” “我听说唐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真的假的？” 一个年轻男模激动得脸都红了，对着旁边的镜子拼命整理自己的领结。 “何止是漂亮！关键是出手大方！以前玩兄弟王哥被她点了一次，小费直接拿了六位数！” “六位数？真的假的？那我今晚要是被看上了，不是直接起飞？” “就你？省省吧，看看你那小身板。” 众人议论纷纷，原本严肃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代的是一种混杂着紧张和狂热的兴奋。 每个人都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眼神里充满了对金钱和机遇的渴望。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 李威扯着嗓子吼了一句，他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心有余悸。 “都给我麻溜的去准备！把这里给我收拾得能当镜子照！” “我可不想因为你们这群兔崽子被兰姐骂！” 李威又转向林昊，快步走了过来，脸上的紧张被一种极度的亢奋所取代。 “昊哥，昊哥！你听到了吗？唐小姐啊！” 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到林昊耳边。 “我跟你说，这位唐小姐，那可真不是一般人，简直就是个妖精，迷死人了！” 李威的眼睛里闪着光，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昊，虽然脸上带伤，但那股子凌厉的气质和完美的身材，在人群中依旧是鹤立鸡群。 “昊哥，好好准备一下，你这条件，绝对是王炸！” 李威激动地拍了拍林昊的胳膊。 “就看今晚，她能挑到谁了。” 林昊一直沉默地看着眼前这群人的丑态，听到李威的话，他那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变化。 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挑？ 时间很快来到了晚上。 酒吧的入口处，一直到最深处那间最豪华的包间，都铺上了一条崭新的酒红色地毯。 地毯的两侧，被无数娇艳的玫瑰花簇拥着，花瓣上还带着水珠。 大厅正中央那块巨大的LED屏幕上，此刻正循环播放着一行烫金大字：祝唐悠悠小姐生日快乐。 林昊他们这群男模，早已按照李威的吩咐，像两排标枪一样笔直地站在了地毯的两侧。 刺耳的喇叭声划破了寂静。 厚重的玻璃门被侍者恭敬地拉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缓缓驶入，最终停在了地毯的尽头。 车门打开，一个女人走了下来。 她身材高挑，皮肤在酒吧迷离的灯光下，白得有些晃眼。 一身雪白色的长款连衣裙，裙摆很长，上面点缀的细碎宝石随着她的动作，反射出令人目眩的光。 林昊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 那女人有一双很大的眼睛，嘴唇却很小，鼻梁高挺，组合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尤其是她的眉毛，天生就带着一股子勾人的弧度，看谁都像是在放电。 在她下车的那一瞬间，长长的裙摆被带起一个微小的弧度，雪白的大腿外侧似漏非漏，更是诱人。 这就是唐家大小姐了吧。 那女人走下车，每一步都踩得不急不缓。 雪白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 尤其是那丰腴的臀部，随着上半身的轻微扭动，划出一道让人血脉贲张的弧线。 林昊站在队伍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这他妈才是人间尤物。 他身边的几个男模，呼吸都粗重了几分，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欲望和讨好。 唐家大小姐，唐悠悠。 果然名不虚传。 林昊心里啧啧称奇。 唐悠悠目不斜视地走过红毯，对两侧殷勤的目光视若无睹，径直走进了最深处那间包厢。 厚重的门关上，隔绝了所有人的视线。 紧接着，一辆又一辆豪车停下。 唐悠悠的闺蜜朋友们陆续赶到。 一个个都是精心打扮过的，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香水味和女人的笑闹声，瞬间将整个酒吧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别说，今天来的女的，真没有一个歪瓜裂枣。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差不多一个多小时吧，酒吧彻底热闹了起来。 大厅里坐满了寻欢作乐的男男女女，其他的包间里也传出阵阵喧哗。 唯独那间最豪华的包间，始终安静。 有服务员进去送酒，门开了一道缝。 林昊不经意地瞥了一眼。 巨大的包间里，只坐着三个人。 唐悠悠，和另外两个女人。 看样子，是她最亲近的闺蜜。 大概玩到了后半夜吧，李威过来了。 他推开后台休息室的门，一股热浪和酒气混杂着涌了进来。 “都他妈别闲着了，动起来！” 李威一嗓子，让原本有些懒散的男模们瞬间挺直了腰杆。 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个人，最后压低了声音，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唐小姐开始选人了。” “她包间先选，选完才轮到包间里的其他人。” “我再强调一遍，今天这里的都是顶级富婆，身家过亿的那种。” “都给我好好表现，谁要是能被看上，以后就不用愁了！” 休息室里的空气瞬间变得紧张起来。 林昊站在人群里，眉头不自觉地拧了一下。 选人？ 他一直以为，这份工作就是过来当个背景板，陪着喝喝酒，活跃一下气氛。 这“选人”两个字，听着怎么就那么不对味儿呢。 “威哥，威哥！让我去吧！” 一个平时就特别会来事儿的年轻男模，满脸堆笑地凑了上去，声音里全是谄媚。 “我保证把唐小姐哄开心了！” 李威斜着眼瞥了他一下，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 “你？” 他毫不客气地开口。 “你撒泡尿自己照照吧，就你这小身板，够看吗？” 那男模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却一个字都不敢反驳，灰溜溜地缩了回去。 李威不再理他，目光开始在剩下的几十号人里来回巡视，像是在菜市场挑拣货物。 他的眼神在林昊身上停顿了足足三秒。 那是一种审视，评估，和算计。 最后，他伸出手指，开始点人。 “你。” “还有你。” “你，出来。” 一连点了十个，个个都是身高腿长，样貌出众的。 林昊赫然在列。 李威走到林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伸手把林昊从队伍里拉了出来，直接按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你就站这儿。” 随后，李威一挥手。 “走！” 十个被选中的男人，排成一列，跟着李威，一并朝着唐悠悠那个最奢华的包间里走去。 第25章 林昊与唐悠悠的初遇、掏心 走廊里铺着红色羊毛地毯，踩上去一点声音都没有。 李威走在最前面，林昊跟在队伍里，双手插在裤兜，面无表情地看着前面李威的后脑勺。 他对这种事没什么感觉。 不就是陪酒么。 在哪喝不是喝。 很快，一行人停在了一扇雕花的巨大双开门前。 门口站着两个黑西装，面容冷峻，看到李威后微微点头，替他们推开了门。 门内，是另一个世界。 奢华，安静。 和外面大厅的喧闹截然不同。 巨大的水晶吊灯，真皮沙发，空气里飘散着一股昂贵的香水和红酒混合的味道。 一个女人，正独自坐在沙发上，姿态慵懒地摇晃着手里的高脚杯。 她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脚上踩着一双细高跟。 听到动静，她连头都没抬。 李威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小跑着上前，点头哈腰。 “唐小姐，人给您带来了，您过目。” 他退后一步，对着身后的十个男人一挥手。 “都站好了，给唐小姐看看！” 男模们立刻挺胸抬头，努力挤出自认为最迷人的微笑。 只有林昊，依旧是那副懒散的样子，眼神平静地看着那个女人。 唐悠悠这才慢悠悠地抬起眼皮，目光在十个男人身上扫过。 她的眼神很淡，像是在看货架上的商品，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挑剔。 当她的目光扫过前面九个人时，没有任何停留，甚至嘴角还撇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轻视。 直到，她的目光落在了队伍末尾的林昊身上。 她停住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第一次有了焦距。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昊，从他略带桀骜的眼神，到他轮廓分明的脸，再到衬衫下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 其他九个男模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僵硬。 李威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唐悠悠放下了酒杯。 她对着前面九个人，随意地挥了挥手，像是驱赶苍蝇。 “他们，算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命令感。 “给我那几个姐妹的包间送过去吧，别浪费了。” 李威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地，脸上的笑容快要咧到耳根。 唐悠悠的手指，抬了起来，隔着空气，直直地指向林昊。 “就他。” “留下。” 李威忙不迭地点头。 “哎哟！唐小姐您真是好眼光！这可是我们的头牌！” 唐悠悠不耐烦地皱了下眉。 “都出去。” “得了得了，您玩得开心！” 李威赶紧给其他人使眼色，领着那九个垂头丧气的男模退了出去。 关门前，他最后看了林昊一眼，眼神里全是戏。 那眼神在说：小子，抓住机会，老子下半年的业绩就看你了！ 厚重的门，缓缓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偌大的包厢里，只剩下林昊和唐悠悠两个人。 空气中昂贵的香水味，此刻变得有些侵略性。 林昊没有等。 他径直走到吧台边，拿起一瓶看起来就价格不菲的红酒，动作娴熟地打开。 猩红的酒液被倒入两个高脚杯中。 他端着酒，走到唐悠悠面前的茶几旁，将其中一杯推到她手边。 “早就听说唐小姐的大名了。” 林昊拿起自己的杯子，脸上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谄媚，也不疏远。 “今天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来，我先干为敬。” 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 “今天，我一定把您陪开心。” 唐悠悠靠在沙发里，动都没动，只是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打量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开心？”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压迫感。 “怎么个开心法？” 她顿了顿，目光更加锐利。 “你是新来的吧？” 林昊把空酒杯放下，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 唐悠悠忽然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身边的真皮沙发。 “过来。” 一个字，不容置喙。 “坐我身旁。” 林昊走了过去，高大的身躯在沙发上坐下，真皮沙发都向下陷了几分。 两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唐悠悠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却没喝，而是递到了林昊面前。 “我们，喝个交杯酒。” 她的眼神带着挑衅，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林昊看着她，然后也端起了自己刚刚倒满的第二杯酒。 唐悠悠白皙纤细的手臂，主动缠上了林昊那条肌肉虬结的小臂。 她的皮肤冰凉，细腻。 而林昊的手臂，是刚硬的，滚烫的，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黑与白，柔与刚。 这种反差，带着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两人凑得很近，林昊甚至能闻到她脖颈间传来的香气，看到她长长的睫毛。 四目相对。 他们同时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下去。 酒杯放下。 空气里的香水味，似乎更浓了，带着一丝酒后的微醺，侵入鼻腔。 唐悠悠将空酒杯放在茶几上，身体慵懒地靠回沙发深处，一双修长的腿交叠在一起。 她用审视的目光，再一次将林昊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叫什么名字？” 她的视线落在林昊肌肉分明的胳膊上。 “健过身？” 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林昊脸上那些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上，嘴角那道裂痕尤其显眼。 “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她问完，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玩味。 “不过说实话，你长得还挺帅的。” “是我的菜。” 林昊平静地迎着她的目光，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唐小姐夸大了。” 他的声音很沉稳，没有半点被冒犯或者被恭维的波动。 “我叫林昊。” “以前是巅峰时刻健身房的老板。” 巅峰时刻健身房。 林昊。 这两个词，像是一道电流，瞬间击中了唐悠悠。 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双原本带着戏谑和挑逗的漂亮眼睛，猛地收缩，变得锐利起来。 她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些听来的传闻。 那个凭一己之力，干到刀哥家里的猛人！ 那个把刀哥手下十几个核心打手全部送进医院的疯子！ 他就叫林昊！ 怪不得…… 怪不得他有这一身的伤。 这伤疤，现在看起来，简直就是勋章。 唐悠悠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那是一种发现稀有猎物的激动。 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的兴趣，瞬间被推到了顶点。 第26章 欲擒故纵 那股子兴奋劲，让唐悠悠的脸颊都泛起了红晕。 比酒精上头还快。 “有意思。” “真有意思。” 她喃喃自语，然后拿起桌上的洋酒，亲自给林昊和自己又满上了一杯。 “来，林昊。” 唐悠悠举起酒杯，红唇在灯光下格外诱人。 “我们继续喝。” 林昊没说话，端起酒杯，和她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他们就这样喝着。 一杯接着一杯。 谁也没有再提之前的话题，但气氛却比之前更加暧昧。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上的酒瓶空了大半。 唐悠悠的眼神开始变得迷离，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她忽然动了。 动作很慢，带着一种醉酒后的慵懒。 她那双修长美腿，微微抬起，然后，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搭在了林昊的大腿上。 柔软的触感，隔着布料传来。 林昊端着酒杯的手，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但身体没有动。 紧接着。 唐悠悠整个身体都软了下来，顺势向旁边一倒，头轻轻地靠在了林昊坚实的胸膛上。 林昊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 他缓缓放下酒杯，然后，将双手举了起来，摊开手掌，摆出一个投降的姿势。 动作标准，像是在表明自己绝无占便宜的意思。 “唐小姐。” 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任何波澜。 “您还好吧？” “嗯……” 唐悠悠发出一声慵懒的鼻音。 像一只吃饱了犯困的猫。 她的声音就贴在林昊的耳边，带着醉意，又黏又软。 “好热啊。” 她轻声说着，温热的气息喷在林昊的脖颈上，带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是不是空调关了？” 不等林昊回答。 她自己就动了。 靠在林昊怀里的身体微微挪动，一只手摸索着，找到了自己后背长裙的拉链。 “嘶啦——” 一声轻响。 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 白色的拉链被她毫不犹豫地向下拉开了一截。 裙子的领口瞬间松垮下来。 一片细腻白皙的肌肤，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暴露在空气中。 从林昊的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瞥见那道迷人的弧线，以及那片深邃的绝对领域。 空气瞬间凝固。 林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一股原始的燥热从腹部猛地升起，直冲天灵盖。 但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他在用巨大的自制力，对抗着本能。 “唐小姐。” 林昊终于开口，声音听起来还算平稳，只是有些干涩。 “我把空调开低一点。” 说完。 林昊几乎是弹射般地站了起来。 动作快得有些狼狈。 随着他的起身，原本靠在他身上的唐悠悠失去了支撑，身体一软，顺势滑倒在了沙发上，那双修长的腿也从他身上滑落。 整个过程，林昊没有低头再看她一眼。 林昊背对着她，手指在空调遥控器上胡乱按着。 冷风呼呼地吹了出来，但他身上的燥热却没有丝毫减退。 “喂。” 唐悠悠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不满的娇嗔。 “躲什么？” 林昊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转过身说点什么场面话。 但已经晚了。 唐悠悠已经从沙发上爬了起来，赤着脚，几步就冲到了他的面前。 不等林昊反应。 她伸出双臂，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往他身上一挂，用身体的重量将他向后推去。 林昊下盘很稳，却没有设防。 更重要的是，他不敢用力。 这个女人的身份，让他束手束脚。 他被推得一个踉跄，后退几步，膝盖撞在沙发边缘，整个人向后倒了下去，重重地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 唐悠悠顺势压了上来。 她跪在他的身侧，双臂撑在他的脸颊两旁，将他牢牢地困在自己和沙发之间。 一头长发如瀑布般垂下，几缕发丝扫过林昊的脸颊，痒痒的。 这个姿势。 这个视角。 林昊的瞳孔猛地收缩。 记忆的碎片像玻璃碴子，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曾经，也有一个女人，这样笑着，俯身看着他，眼里是化不开的蜜意。 现在，只剩下冰冷的背叛。 他浑身僵硬，那一瞬间，连挣扎都忘了。 唐悠悠看着他失神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 她以为他屈服了。 她慢慢地直起身，从旁边凌乱的沙发上捞过自己的手包。 拉开。 从里面拿出了一张黑色的卡。 她的目光重新回到林昊身上，带着一种审视和玩味。 然后，她拿着那张卡，放在了林昊的上衣口袋里。 在将卡塞进去的那个瞬间，林昊的身体猛地一颤。 呼吸都停了。 “呵。” 唐悠悠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嘛，林昊。”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林昊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铁。 滚烫。 坚硬。 唐悠悠的吐息带着酒气和香水的混合味道。 “这里面是五十万。” “密码，是今天的日期。” 那蛊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在敲打着他紧绷的神经。 下一秒。 林昊动了。 他没有推开身上的女人，只是腰腹猛然发力，整个人从躺倒的姿态，硬生生地坐了起来！ 动作快得惊人。 唐悠悠被这股力量一带，猝不及防地向后跌坐在沙发上。 她甚至没看清他是怎么起来的。 林昊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之前因为燥热而泛起的红晕也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漠然。 他伸手，拿出卡。 那张黑色的卡，被他两根手指夹了出来。 啪。 卡片被他随手扔在了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林昊看着唐悠悠，微微弯腰，鞠了一躬。 弧度标准，却充满了疏离和侮辱。 “对不起，唐小姐。” 他说完，再也没看她一眼，转身就走。 没有丝毫犹豫。 高大的背影，决绝地消失在门口。 “砰！” 房门关上。 唐悠悠还保持着跌坐在沙发上的姿势，愣愣地看着那扇紧闭的门。 几秒后。 她像是才反应过来。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辱感。 “操！” 唐悠悠尖叫着，抓起桌上的水晶烟灰缸，用尽全力砸向大门！ 哗啦！ “装什么狗男人！” “这辈子还没有我唐悠悠得不到的男人！” 可骂完之后，那股怒气却慢慢沉淀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欲。 唐悠悠缓缓地站起身，赤着脚踩过一地的狼藉，走到茶几边。 她捡起那张被林昊丢下的黑卡。 指尖摩挲着卡片冰冷的边缘。 她的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危险又兴奋的弧度。 “林昊……” “你成功引起我的注意了。” “我倒要看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第27章 前女友的刁难 套房的门，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地推开了一条缝。 “唐小姐？” 李威探进来半个脑袋，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声音里满是试探。 回应他的，是迎面飞来的一只高跟鞋。 “滚进来！” 唐悠悠的声音冰冷得像是能把人冻住。 李威吓得一缩脖子，连忙闪身进来，顺手关上了门。 当他看清房间里的景象时，倒吸一口冷气。 一地狼藉。 水晶碎屑，翻倒的酒瓶，还有散落的钞票，整个房间像是被洗劫过。 唐悠悠赤着脚站在落地窗前，背对着他，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李威连大气都不敢喘，低着头，活像个等着挨训的小学生。 “唐小姐，您消消气……” 唐悠悠猛地转过身。 哗！ 杯子里的红酒被她尽数泼在了李威的脸上。 酒液顺着他僵硬的笑脸往下淌，狼狈不堪。 “消气？” 唐悠悠冷笑着，一步步走到他面前，高傲地扬起下巴。 “李威，你带来的是个什么玩意儿？” 她伸出涂着鲜红指甲油的手指，狠狠戳着李威的胸口。 “老娘今天很不爽。” 她说完，从桌子上拿出那张黑卡，直接甩在了李威的脸上。 “啪”的一声，清脆响亮。 “这钱，我唐悠悠扔出去的，就没想过要收回来。” “你告诉那个叫林昊的，这事没完！” “敢吊老娘的胃口，他算个什么东西！” 李威被骂得狗血淋头，却只能点头哈腰。 “是，是，唐小姐您说得对，我一定把话带到，一定……” 林昊刚从冲凉房出来，冷水让他身上那股燥热和酒劲退了不少。 他光着膀子，正拿毛巾擦着头发。 休息室的门被人一脚踹开。 李威一脸煞白，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死死攥着那张黑卡。 “我的哥！我叫你哥行了吧！” 李威上来就抓住林昊的胳膊，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我跟你怎么说的？让你哄着！让你顺着！你怎么把人给气成那样？” 他把手里的黑卡，硬往林昊手里塞。 “唐悠悠发话了！说这事没完！要是怪罪下来，咱俩都得从这滚蛋！你知不知道！” 林昊的目光落在李威手里的卡上，眼神冷了下去。 他没有接。 “李威，这卡我不能要。”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 “我不想吃这种饭。” “我咽不下。” 李威快急疯了，他看着林昊那张油盐不进的脸，恨不得给他一拳。 “你咽不下？咽不下也得咽！” 李威几乎是吼出来的。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你以为唐悠悠是什么人？是你能耍脾气的？” 他把卡硬塞进林昊的裤兜里。 “你现在必须拿着！你要是真有骨气，有本事你自己还给她！” “算我求你了，哥，先把这事平了行不行？就当给我个面子，收下吧！” “只希望唐小姐玩够了，别再计较这事了……” 李威跌跌撞撞地走了。 林昊低头，看着被硬塞进裤兜里的黑卡。 他没有再拿出来。 回到那个租来的单间时，已经是深夜。 狭小的房间里，空气沉闷。 桌上还放着中午吃剩的泡面盒子。 墙上挂着的日历，被红笔圈出的那个数字，格外刺眼。 明天，该交房租了。 林昊拉开椅子坐下，从兜里掏出了那张黑卡。 他把它放在桌上，就在泡面盒旁边。 尊严和现实，在此刻被摆在了同一张桌上，显得无比讽刺。 他心里那道坚守的防线，在催命的房租和这张黑卡面前，开始出现裂痕。 他不是圣人。 他需要钱，活下去。 “嗡——” 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 是李威发来的消息。 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有一串手机号码，和一个地址。 【唐悠悠。市中心云顶公馆A座顶层。】 【哥，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你自己看着办。】 林昊盯着屏幕上的字，许久没有动。 他拿起手机，又放下。 最后，他关掉了屏幕，将脸埋进了手掌里。 …… 第二天一早。 林昊是被窗外刺眼的阳光晃醒的。 他一夜没睡好，眼下带着淡淡的乌青，但眼神却异常平静。 他已经做出了选择。 他拨通了李威的电话。 电话几乎是秒接，李威的声音带着宿醉的沙哑和小心翼翼。 “喂？昊哥？” “她喜欢什么？”林昊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情绪。 李威那边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声音瞬间提高了八度，充满了惊喜。 “你……你是说唐小姐？她喜欢什么礼物？” “嗯。” “我想想，我想想！”李威的声音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对了！手办！我听人说过，唐小姐喜欢收藏手办！就是那种很贵很贵的动漫模型！” “知道了。” 林昊挂了电话，没有半句废话。 市中心，万象商城。 这里是整个城市最繁华的地带，奢侈品店林立，周围的空气都透着金钱的味道。 林昊穿着一身简单的T恤牛仔裤，走在人群中，与周围光鲜亮丽的环境有些脱节。 他按照手机导航，在商场五楼的角落，找到了那家手办店。 店面不大，但装修得极具未来感。 透明的玻璃展柜里，陈列着一个个制作精良的人形模型，灯光打在上面，每一个细节都栩栩如生。 林昊走了进去。 他不懂这些东西，只是目光在一个个展柜上扫过。 很快，他就在一个独立展柜前停下了脚步。 那是一个限量版的女性角色手办，身披战甲，手持长剑，面容冷艳，眼神孤傲。 最重要的是下面那一行价钱。 一串零，看得人眼晕。 这个价格，够他交两年的房租。 林昊伸出手，指尖在冰冷的玻璃上轻轻敲了敲。 “你好，把这个包起来。” “买得起吗？还给你包起来。” 一个尖锐又熟悉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林昊动作一顿，缓缓转过头。 周婷。 那张漂亮的脸上，此刻写满了鄙夷和嘲弄。 她身边的男人，林昊也认识。 王少。 当初就是这个男人，开着法拉利，把周婷从他身边抢走的。 第28章 这是赔礼道歉？分明就是约会！ 王少一身裁剪得体的西装，手腕上晃眼的百达翡丽。 真是冤家路窄。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林大老板啊。” 周婷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整个店里的人都听见。 “怎么，你的破健身房不是倒闭了吗？还有闲钱来这种地方开眼界？” 王少搂紧了周婷的腰，拍了拍她，嘴上却说着更刻薄的话。 “婷婷，别跟这种人说话，拉低了你的档次。你看他这身地摊货，进这里都脏了人家的地毯。” 店员小姐姐的脸色有些尴尬，站在柜台后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昊的眼神很冷。 他甚至懒得跟他们废话，只是对店员重复了一遍。 “包起来。”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周婷。 她当初选择王少，就是为了摆脱林昊的穷。 现在，这个被她抛弃的穷鬼，竟然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装什么装！” 周婷尖叫起来。 “你看清楚价格了吗？把你卖了都买不起一个角！服务员，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把这个没钱硬要装逼的穷鬼赶出去！” 王少也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他冷哼一声，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扔在柜台上。 “这个手办，本少爷要了。” 他指着林昊看中的那个，语气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傲慢。 “不管多少钱，刷我的卡。” 说完，他挑衅地看着林昊，眼神里满是戏谑。 就像在看一只被踩在脚下的蚂蚁。 店员小姐姐的脸上写满了为难，小声说道：“先生，是这位先生先说要的……” “我出双倍！” 王少不耐烦地打断她。 “现在，它是我的了。” 林昊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看王少，也没有看周婷。 他只是从裤兜里，掏出了那张黑色的卡片。 然后，轻轻地，放在了柜台的另一端。 动作很慢，像是放下了一段沉重的过往。 “刷这张。”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周婷的讥讽也凝固在了嘴角。 他们可能不认识这张卡代表着什么，但店员小姐姐认识。 这黑卡是唐氏集团独有的风格。 她看到那张纯黑色的卡片时，呼吸都停滞了。 她用微微颤抖的手拿起卡，小心翼翼地在机器上刷过。 “滴——” 一声轻响。 交易成功的小票，被缓缓打印出来。 安静，只剩下打印机工作的“滋滋”声。 店员用最快的速度，最专业的态度，将那个昂贵的手办精美地包装好，双手递给了林昊。 “先生，请您拿好。” 林昊接过袋子，自始至终，没有再看那对狗男女一眼。 他转身，迈步。 在经过王少身边时，肩膀毫不客气地撞了过去。 王少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林昊头也没回地走出了店门。 只留下周婷和王少，站在原地。 提着购物袋回到家，林昊将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在客厅里踱了两步，最后还是拿起了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找到了那个备注为“唐小姐”的号码。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里的“嘟嘟”声，像是敲在他的心上。 响了三声，通了。 林昊清了清嗓子，刚说出几个字。 “唐小姐，我是……” “不用说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又带着怒气的声音。 “听到你的声音我就知道你是那个狗男人！” 林昊摸了摸鼻子，脸上露出一抹苦笑。 “非常抱歉唐小姐，我昨天晚上喝多了。您今晚有空吗，在您家旁边的爵士牛排请您吃顿晚饭可以吗，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 “不去，我才不去！” 电话那头的唐悠悠嘴上斩钉截铁，心里却忍不住嘀咕，算你还有点良心。 林昊听出了那语气里的松动，赶紧放低姿态，声音都软了几分。 “求您了大小姐，我真的真心知道错了。” 电话里沉默了几秒钟。 “……那好吧。” 说完，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 林昊看着黑下去的屏幕，总算松了口气。 入夜。 林昊换下了一身休闲装，穿上了一套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整个人气质都变了。 他提前半个小时到了爵士牛排。 并且直接包下了一个安静的包间。 他将下午买的那个手办小心翼翼地摆在桌子的一角，又将路上买的一大捧鲜艳的红玫瑰放在了对面的座位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拉开椅子坐下，等待着唐小姐的到来。 没等多久，包间的门被推开。 一道火红的身影走了进来。 唐悠悠穿了一条贴身的红色连衣裙，将她火辣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却带着几分不爽的表情。 她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先是落在那捧俗气的红玫瑰上，撇了撇嘴，然后看到了桌角那个包装精美的盒子。 最后，她的目光才定格在穿着一身笔挺西装，人模狗样的林昊身上。 “你个狗男人。” 唐悠悠拉开椅子坐下，双臂环在胸前，审视着林昊。 “整的还挺浪漫，怎么，是真心知道错了，还是想跟我表白？” 林昊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连忙端起柠檬水递过去。 “唐小姐，我是真心跟您道歉，给您赔不是了。” 唐悠悠没接水杯，只是靠在椅背上。 “选的地方还行，挺上档次。” 她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 林昊将那个手办的盒子，轻轻推到了她面前。 “这是给您准备的一个小礼物，请您笑纳。” 唐悠悠挑了挑眉，总算伸出手，慢悠悠地拆开了包装。 当看清盒子里那个限量版的手办时，她眼睛瞬间亮了。 这个手办最近在圈子里火得不行，她抢了好几次都没抢到。 “行啊你。” 唐悠悠把手办拿出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的？” 她忽然抬起头，眼神促狭地看着林昊。 “还有，你拿我的钱，给我买礼物，算不算有点不厚道啊？” 林昊的表情瞬间僵住，有些尴尬地开口。 “唐小姐……这……我会还您的。” 唐悠悠噗嗤笑了出来。 “哎呀，给你开个玩笑嘛，瞧你那紧张样。” 她把玩着手办，心情好了不少。 “姐姐我不差这点钱，就是喜欢看你尴尬的样子。” 她话锋一转，又盯着林昊。 “这个手办，应该把你那张卡里的钱花光了吧？我就说你是狗男人，打肿脸充胖子。” 林昊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不是气的，是窘的。 “唐小姐……” “哈哈哈哈！”唐悠悠笑得花枝乱颤。 “好了好了，真不逗你了，谁让你昨天那么气我，我就是喜欢看你这副吃瘪的样子。” 她把手办小心地放回盒子里，身体前倾，凑近了些。 “还钱可以啊。” 她的声音压低了几分，带着一丝魅惑。 “还是老规矩，今天，你把我陪开心了就行。” 第29章 林昊与张扬的初次交锋 林昊看着唐悠悠那张笑得跟狐狸似的脸，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他这辈子，打过架，拼过命，跟人讲过道理，也跟人动过拳头，但唯独没应付过这种女人。 她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火焰，时而炙热逼人，时而又带着狡黠的暖意，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秒会烧向哪里。 这种感觉，比面对十几个拿着武器的打手还要让人头疼。 他只能端起面前的柠檬水，喝了一大口，试图用冰凉的液体压下心头那股莫名的燥热。 唐悠悠也不再逼他，她收敛了笑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他。 “说真的，你这一身还挺像那么回事的。” 她指的是林昊身上的西装。 这套西装是他衣柜里唯一一件像样的衣服，还是当初为了去一家高档健身会所面试时，咬牙买下的。 后来面试没成，衣服就一直挂着，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包裹着他那身充满爆发力的肌肉，不像那些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反而多了一种野兽穿上华服的危险质感。 尤其是他坐得笔直，肩膀宽阔，自带着一股军人般的利落和悍勇。唐悠悠的目光，像是带着钩子，在他身上逡巡。 “你以前……是做什么的？” 她问得很随意，像是在闲聊。 林昊放下水杯，杯底和桌面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健身教练。”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 这是实话，没什么好隐瞒的。 唐悠悠的眉毛微微挑起，似乎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又似乎觉得不止于此。 “哦？只是健身教练？”她拖长了尾音，“我认识的健身教练，可没你这么能打的。” 她指的是夜色酒吧那晚，林昊轻描淡写间就放倒了几个混混的事。 那几下干净利落的动作，可不是健身房里练出来的花架子。 林昊的眼神微微一凝。他不想谈论自己的过去，尤其是那些在拳台上用血和汗换来的经历。 那些日子，光荣又辛酸，是他一个人的勋章，也是他一个人的伤疤，没必要展示给一个只见过几次面的有钱大小姐看。 “练过几天散打。” 他淡淡地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言。 这种惜字如金的态度，反而更勾起了唐悠悠的好奇心。 她觉得林昊就像一个藏着无数秘密的保险箱，外表坚硬冰冷，内里却不知道锁着些什么惊心动魄的故事。 越是打不开，她就越想撬开看看。 就在这时，服务生开始上菜。 顶级的菲力牛排，煎得恰到好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还有精致的鹅肝，配着酸甜的酱汁。 每一道菜都像是一件艺术品。林昊拿起刀叉，动作有些生疏。 他以前的生活，跟这种地方是两个世界。 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才是他的常态，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小心翼翼地切割着一小块牛肉，再慢慢送进嘴里。 他吃得很沉默，也很专注，像是在完成一项任务。 唐悠悠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又弯了起来。 她发现，逗弄这个男人，比拆任何限量版的手办都有意思。 她也不说话，就这么托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他吃。 林昊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吃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他感觉自己不像是在吃饭，更像是在动物园里被围观的大猩猩。 就在包厢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暧昧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轻佻的声音传了进来。 “悠悠，我听说你在这里，特地过来跟你打个招呼。” 进来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骚气的粉色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脸上挂着自以为帅气的笑容。 他手里捧着一束比林昊那束还要大上两圈的蓝色妖姬，径直朝着唐悠悠走来。 唐悠悠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毫不掩饰的厌烦。 “张扬，谁让你进来的？”她皱着眉，语气冰冷。 被称作张扬的男人，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唐悠悠的嫌弃，他把那束俗气的蓝色妖姬往桌上一放，几乎挤占了半个桌面。 “悠悠，别这么见外嘛。我刚从国外回来，给你带了礼物。” 他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盒子，想要打开。 他的目光，这时才仿佛刚刚看到林昊一样，上下打量了他几眼，眼神里充满了审视和轻蔑。 “这位是？” 张扬的下巴微微抬起，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问道。 唐悠悠还没说话，林昊已经放下了刀叉，用餐巾擦了擦嘴。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着张扬。 “我是她男朋友。” 这六个字，他说得不急不缓，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石子投进了平静的湖面。 唐悠悠猛地一愣，美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和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 她倒想看看，这个“狗男人”要怎么演下去。 张扬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他夸张地掏了掏耳朵，又看了一眼唐悠悠。 “男朋友？悠悠，你什么时候换口味了？喜欢这种……嗯，看起来很能打的类型？” 他的话里充满了讽刺。 林昊没理会他的嘲讽，只是伸出手，将那束碍眼的蓝色妖姬推到了一边，然后把他自己买的那捧红玫瑰，重新摆正，放在了唐悠悠的面前。 这个动作，充满了占有欲和挑衅。 张扬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他自诩是唐悠悠的追求者中最有力的竞争者之一，家世显赫，长相英俊，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保镖”给下了面子。 “朋友，你知道我是谁吗？” 张扬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威胁的意味。 “我不管你是谁。” 林昊的目光平静如水，“现在，请你出去，不要打扰我们吃饭。” 他起身，拉开了包厢的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张扬被他的气势镇住了，一时间竟然没反应过来。 他看着林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忽然感觉到一阵寒意。 那不是普通人会有的眼神，那里面沉淀着他看不懂的东西，危险而又冷酷。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唐悠悠靠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她没想到，林昊竟然会主动出击。这出戏，比她预想的，要精彩多了。 第30章 林昊的反击，嚣张张少遭重创！ 张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像是开了染坊。 他纵横情场和商场这么多年，还从没被人这么当面驱赶过，尤其还是当着唐悠悠的面。 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他感觉自己的肺都快要被气炸了，那股子从小养尊处优的傲慢，让他瞬间忘记了刚才从林昊眼中看到的那一丝忌惮。 “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跟我说话？” 张扬的声音陡然拔高，指着林昊的鼻子骂道。 “一个司机？还是一个保镖？唐悠悠给你多少钱一个月，我出十倍，让你现在就从我面前消失！” 他习惯了用钱来解决一切问题，也习惯了用钱来衡量所有人的价值。 在他看来，林昊这种人，不过是唐悠悠花钱雇来的一个玩物罢了。 林昊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有钱人，用金钱来践踏别人的尊严。 当初的王少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张扬也是一样。 他没有说话，只是上前一步。这一步，看似很轻，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让张扬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后腰直接撞在了餐桌的边缘，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桌上的酒杯都跟着晃了晃。 唐悠悠端起红酒杯，轻轻摇晃着。 她浅浅地抿了一口，似乎对眼前的剑拔弩张视而不见，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她就是想看看，林昊会怎么处理。 是像在夜色酒吧那样直接动手，还是会用别的办法。 这个男人，总能带给她意想不到的“惊喜”。 “我再说一遍。” 林昊的声音很低，却异常清晰，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刮在张扬的耳膜上。 “出去。” “你……” 张扬被他逼视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想放几句狠话，但对上林昊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睛，那些到了嘴边的脏话，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个男人，是真敢动手的。 而且，绝对不是普通的小打小闹。 那是一种真正见过血，动过手的人才会有的煞气。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餐厅的经理，一个穿着得体的中年男人。 他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争吵声，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但眼神里却透着一丝紧张。 “张少，唐小姐，晚上好。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吗？有什么需要我服务的？” 经理的出现，让紧绷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张扬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立刻恢复了那副嚣张的嘴脸。 他一把推开经理，指着林昊吼道：“服务？最好的服务就是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给我赶出去！立刻！马上！” 经理的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当然认识张扬，也更认识唐悠悠。 这两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贵客。 他看向唐悠悠，希望这位大小姐能给个示下。 然而，唐悠悠只是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头也不抬地说。 “这是我跟我男朋友之间的情趣，张少非要凑这个热闹，我有什么办法？” “男朋友”三个字，她咬得特别清晰。 经理一听，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明白了。 这哪是情趣，这分明是神仙打架。 他一个凡人，掺和不起。 张扬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唐悠悠这番话，无疑是火上浇油，等于当众承认了林昊的身份，也彻底断了他所有的念想。 嫉妒和愤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好，好一个男朋友！”张扬怒极反笑，他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一张支票簿和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刷刷刷地在上面写下了一串数字，然后“啪”地一声拍在桌上。 “一百万！离开她！” 他赤裸裸地用金钱来羞辱林昊。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拿着这笔钱，滚出这个城市，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林昊看着桌上那张轻飘飘的支票，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 一百万，对他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可以让他不用再为房租发愁，可以让他重新开一家小小的健身房，可以让他回到过去那种简单却有尊严的生活。 但，他的尊严，不是用钱可以买的。 他没有去看那张支票，而是缓缓地抬起手，拿起了桌上那个刚才被张扬推到一边的丝绒盒子。 正是张扬准备送给唐悠悠的礼物。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慢慢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是一条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张扬以为他心动了，脸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怎么，嫌少？还是说想连礼物一起拿走？我告诉你，没门！” 林昊根本没理他。 他只是捏着那条项链，把它从盒子里提了起来。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松开了手。 钻石项链垂直落下，掉进了桌上那杯他还没喝完的柠檬水里。 咕咚一声，溅起几滴水花。 整个包厢，死一般的寂静。 经理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条项链，他认得，是卡地亚今年的限量款，价值至少两百万以上！就这么……被扔进了柠檬水里？ 张扬也懵了，他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事情。 就连一直看戏的唐悠悠，握着酒杯的手都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 林昊做完这一切，才抬起眼皮，看向脸色煞白的张扬，嘴角扯出一抹冰冷的弧度。 “你的东西，太脏，连垃圾桶都不配扔。” 这句话，像是一记无形的耳光，狠狠地抽在了张扬的脸上。 比任何拳头都要重，都要疼。张扬的身体开始发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羞辱。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理智的弦，彻底崩断了。 “我操你妈！” 他嘶吼一声，抄起桌上的红酒瓶，就朝着林昊的头上砸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经理吓得尖叫出声。 唐悠悠也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脸上的玩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丝紧张。 然而，林昊的反应，比所有人都快。 他甚至没有后退，就在酒瓶即将砸中他脑袋的瞬间，他的身体微微一侧，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开了攻击。 同时，他的右手闪电般探出，没有去抓酒瓶，而是精准地扣住了张扬的手腕。 只听“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张扬那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了整个包厢。 他手里的酒瓶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后“哐当”一声摔在地上，碎成了无数片。 红色的酒液，混着玻璃碎片，流了一地。 林昊松开手，张扬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抱着自己那只以诡异角度扭曲的手腕，疼得满地打滚，嘴里发出痛苦的呻吟。 林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冰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风。 “我说了，让你出去。” 他弯下腰，从那杯柠檬水里，用两根手指，将那条湿漉漉的钻石项链夹了出来。 然后，他随手一扔，项链精准地落在了张扬的脸上。 “现在，带着你的垃圾，滚。” 第31章 保护欲与交易 张扬躺在地上，额头上全是冷汗，痛苦和屈辱让他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 那条冰冷的钻石项链贴在他的脸上，像是一个天大的讽刺。 他想爬起来，想放狠话，想叫人来报复，但手腕上传来的剧痛和林昊那双俯视着他的眼睛，让他浑身发软，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今天踢到了一块怎样的铁板。 这不是他平时能用钱和家世摆平的那些小角色，这是一个真正的狠人，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疯子。 餐厅经理已经吓傻了，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似乎想报警又不敢。 他看着一地狼藉和哀嚎的张扬，再看看面无表情的林昊，只觉得两条腿都在打颤。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爵士牛排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林昊没有再看地上的张扬一眼，他重新拉开椅子坐下，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他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然后继续去切盘子里那块已经有些冷掉的牛排。 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有丝毫的生疏，反而透着一种冷酷的从容。 包厢里安静得可怕，只剩下张扬压抑的呻吟声和刀叉切割瓷盘的轻微声响。 这种极致的反差，让气氛显得更加诡异和压抑。 唐悠悠重新坐了下来，她看着对面的林昊，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惊讶，有欣赏，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心动。 她见过的男人太多了。 有像张扬这样靠家世耀武扬威的草包，也有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青年才俊。 但没有一个人，像林昊这样。 他就像一块未经雕琢的璞玉，不，他更像一块从深海里捞出来的玄铁，坚硬，沉重，带着一股原始而野蛮的力量。 他可以为了尊严，视百万支票如无物。 他也可以在下一秒，就毫不犹豫地折断别人的手腕。 这种强烈的冲突感，对他来说，却偏偏又显得那么和谐统一。 他有自己的规矩，有自己的底线。 谁要是敢碰，他就用最直接，最暴力的方式，让对方付出代价。 唐悠悠忽然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所谓的“逗弄”和“考验”，在这个男人面前，显得有些可笑和幼稚。 她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口，这一次，是为了压下自己有些过速的心跳。 “经理。” 她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快要哭出来的经理一个激灵，连忙小跑过来：“唐小姐，您吩咐。” “把这里处理一下。” 唐悠悠指了指地上的张扬和满地狼藉。 “账单，记在张家的头上，告诉他们，是我男朋友不小心弄伤了张少，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我们一分钱都不会出。如果他们有意见，让他们直接来找我。” 这番话，说得霸气侧漏。 既是给经理吃定心丸，也是在表明自己的立场。 她不仅没有怪罪林昊，反而将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并且旗帜鲜明地站在了他这一边。 经理如蒙大赦，连连点头，赶紧叫来保安，七手八脚地把还在哼哼唧唧的张扬给架了出去。 很快，又有服务生进来，手脚麻利地将地上的碎玻璃和酒渍清理干净，整个包厢又恢复了之前的安静和奢华。 仿佛刚才那场闹剧，只是一场幻觉。 桌上，只剩下那捧娇艳的红玫瑰，和那个装着限量版手办的盒子。 林昊已经吃完了最后一口牛排。他放下刀叉，抬起头，正好对上唐悠悠那双亮得惊人的眸子。 “抱歉，把你的晚饭搅了。” 他开口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歉意，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唐悠悠笑了，这次的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狡黠和玩味，反而多了一丝真诚。 “不，这是我最近吃过的，最精彩的一顿饭。” 她身体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认真地看着林昊。 “现在，我有点好奇了。” “好奇什么？” “你刚才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唐悠悠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的星星。 “这话，还算数吗？” 林昊愣住了。 他没想到唐悠悠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他当时那么说，纯粹是为了解决麻烦，为了堵住张扬的嘴。 那是一种最直接，最有效的宣告主权的方式，虽然这个主权是他临时捏造的。 他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承认？他跟她不过是雇佣关系，拿了她的钱，替她办事。 他林昊再落魄，也不会吃软饭吃到这个地步。 否认？刚才的话言犹在耳，现在就反口，那不成了一个笑话？ 更何况，唐悠悠刚才还旗帜鲜明地维护了他。 他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看着他那副纠结的样子，唐悠悠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啊？你折断张扬手腕的时候，可没这么犹豫。” 她的话，带着一丝激将法。 林昊抬起头，看着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 在摇曳的灯光下，她的皮肤白得像瓷器，眼睛里仿佛有水波在流转。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之所以犹豫，或许并不仅仅是因为那该死的自尊心。 而是因为，他怕自己真的陷进去。 这个女人，像是一个美丽的漩涡，一旦靠近，就会被不由自主地吸进去，再也无法脱身。 “唐小姐。” 他深吸一口气，还是决定划清界限。 “我们之间的关系，是……” “停。” 唐悠悠竖起一根手指，打断了他。 “我不想听那些。我只问你，刚才，你把我当成你的女人来保护，对吗？” 她的问题，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直接剖开了所有虚伪的掩饰，直指核心。 林昊的心，猛地一跳。 他无法否认，在张扬用钱羞辱他的那一刻，在唐悠悠被骚扰的那一刻，他心底里升起的那股怒火，不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也确实带着一股雄性的保护欲。 林昊的心脏，确实猛地跳了一下。 他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被一个女人用这样直接又刁钻的问题将死。 她问的不是“你愿不愿意做我男朋友”，也不是“你喜不喜欢我”，而是，“你刚才，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女人来保护”。 这是一个无法否认的事实判断，而非一个可以选择的情感表达。 是，或者不是。 承认，就等于默认了两人之间那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否认，那就是在抽自己的脸，否定自己刚才一切行为的内在逻辑。那他算什么？一个单纯为了炫耀武力、不分场合就动手的莽夫？ 林昊看着唐悠悠那双带笑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女人的脑子，比她的脸蛋和身材更要命。 他沉默了片刻，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 然后，他拿起桌上的柠檬水，将杯子里剩下的水一饮而尽，像是要浇灭心头的那股燥火。 他放下水杯，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像是一个句点。 “我拿了你的钱。” 林昊开口了，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 “保护你的安全，是交易的一部分。不管对方是张扬，还是李扬。” 这个回答，堪称完美。 既解释了他行为的动机——他是被雇佣的，一切都是工作。 又没有直接否定唐悠悠的问题，因为“保护她”确实发生了。 他只是把这份保护，归结于冷冰冰的交易，而非热乎乎的情感。 他成功地把那个烫手山芋，又扔了回去。 第32章 游乐场里的赌约与暗算 唐悠悠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绽放开来，比刚才更加明艳。 “好，好一个交易。” 她拍了拍手，像是在为他的精彩回答喝彩。 “林昊，我发现你这人真有意思。嘴巴跟你的人一样，又臭又硬。” 她嘴上骂着，眼睛里却全是藏不住的笑意。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坚固的堡垒，她用尽了各种方法，想在他外墙上凿开一个缺口，结果他自己三言两语，又把那缺口给堵上了。 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有趣。 征服这样一座堡垒，可比让那些苍蝇一样的追求者跪在地上唱征服有意思多了。 “行吧，交易就交易。” 唐悠悠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裙摆下的曲线若隐若现。 “按照交易，你今天得把我陪开心了。现在饭也吃了，戏也看了，接下来呢？我可还没开心够。” 林昊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快九点了。 “时间不早了，我送您回去？”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陪”的最后一步。 “回去？” 唐悠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回什么去？你是不是男人啊，这么早就要回家睡觉？” 林昊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房东”。 林昊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下意识地按了静音，想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接啊。” 唐悠悠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怎么不接？女朋友查岗啊？” 林昊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站起身，走到包厢的角落里，背对着唐悠悠接通了电话。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包厢里太安静了，唐悠悠还是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词句。 “……王姐，我这两天……手头有点紧……” “……再宽限两天，就两天……” “……肯定不会拖的，您放心……” 唐悠悠端着酒杯，嘴角的弧度越翘越高。 她几乎能想象出电话那头的场景，一个嗓门洪亮的中年妇女，正叉着腰，用唾沫星子教育着这个月的房租又晚了的租客。 而这个前一秒还把价值两百万的项链扔进柠檬水，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男人，此刻却在为了区区两三千块的房租，低声下气地跟人商量。 这种极致的反差，非但没有让唐悠悠觉得他可笑，反而觉得……有点可爱。 一个把尊严看得比钱重，却又不得不为现实生活弯腰的男人。 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他活生生地踩在泥土里。 林昊挂了电话，脸色有些难看。那种窘迫，比面对十几个打手还要让他不自在。 他转过身，发现唐悠悠正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种“我什么都听到了”的促狭。 林昊的脸颊有些发烫。 “走吧。” 他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停留，直接说道。 “去哪儿？” “这才对嘛。” 唐悠悠站起身，拿起那个装着手办的盒子，走到他身边，很自然地挽住了他的胳膊。 林昊的身体瞬间僵硬了。 女孩手臂柔软的触感，和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水味，像是一股电流，让他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他想抽开，但唐悠悠挽得很紧。 “别动。” 她在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吹得他耳朵有些痒。 “作为‘男朋友’，这是最基本的职业操守。还是说，这也是交易的附加条款，需要另外加钱？” 林昊彻底没脾气了。 他感觉自己不是来陪一个大小姐，而是来渡劫的。 两人走出餐厅，唐悠悠的那辆红色法拉利就停在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代客泊车的门童恭敬地送上钥匙。 “你来开。” 唐悠悠把钥匙扔给了林昊。 林昊看着那把跃马标志的车钥匙，沉默了。 “怎么了？” 唐悠悠挑眉。 “不会开？” “……没带驾照。” 林昊说出了一个事实。 唐悠悠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大笑，笑得花枝乱颤，身体都靠在了车门上。 “哈哈哈哈……林昊，你……你真是个宝藏！我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她笑了足足有半分钟，才勉强停下来，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 林昊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 今天一天丢的人，比他这辈子加起来都多。 “上来。” 唐悠悠自己坐进了驾驶座，对着副驾扬了扬下巴。 林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狭小的跑车空间让他感觉有些憋屈，两条长腿都伸展不开。 法拉利发出一声咆哮，汇入了城市的车流。 “去哪？” 林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开口问道。 唐悠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着方向盘，熟练地在车流中穿梭。 她瞥了一眼身旁正襟危坐，表情严肃得像是在执行任务的林昊，忽然起了玩心。 “你不是健身教练吗？” 她问。 “嗯。” “那……我们去个能让你发挥特长的地方。” 半小时后。 法拉利停在了一家灯光闪烁，音乐声震耳欲聋的……大型室内游乐场的门口。 林昊看着那些拉着孩子进进出出的家长，又看了看身边一脸兴奋的唐悠悠，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这就是她说的，能发挥他特长的地方？ “走啊，愣着干嘛！” 唐悠悠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去，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今天，你要是能用那个……”她指了指不远处那个用锤子砸，测试力量的游戏机。 “……把最高奖励，那头最大的熊给我赢回来，你这个月的房租，我包了！” 林昊看着那个比他人还高的毛绒大熊，又看了看自己攥紧的拳头，感觉自己的尊严，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而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黑色的商务车悄无声息地熄了火。 车里，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的男人，正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游乐场门口的两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扬少，人跟丢不了。他们进游乐场了……对，就那个女的和那个男的。” 电话那头传来张扬因为剧痛和愤怒而变形的声音。 “给我盯死了！等他们出来，找个没人的地方，把那男的腿给我打断！记住，是两条腿！我要让他这辈子都跪着跟我说话！” “放心吧扬少。” 刀疤脸挂了电话，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冷笑。 他看了一眼副驾驶上放着的一个工具包，里面，几根棒球棍和钢管，在黑暗中泛着冰冷的光。 第33章 在游乐场也有一席之地！ 游乐场里人声鼎沸，空气中混合着爆米花的甜腻和孩子们的尖叫。 林昊站在人群中，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不适应”。 在这里让他本能地感到烦躁和警惕。 唐悠悠却在各种游戏机之间穿梭，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兴奋。 她似乎很享受这种撕下伪装，回归本真的快乐。 在这里，她不是唐氏集团的大小姐，只是一个爱玩爱闹的普通女孩。 “快看那个！抓娃娃机！” 她指着一排透明的玻璃柜，眼睛闪闪发光。 林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玻璃柜里堆满了各种造型丑萌的毛绒玩偶，几个年轻女孩正聚精会神地操控着摇杆，在爪子一次又一次无力地抓空后发出懊恼的叹息。 林昊看了一眼那松松垮垮的三指爪，和那些被刻意摆放在刁钻角度的娃娃，便失去了兴趣。 在他看来，这东西的设计，本身就是一场反人类的骗局。 “怎么，看不起啊？” 唐悠悠看出了他的不屑，挑衅地扬了扬眉毛。 “有本事，给我抓一个出来。” 林昊沉默地走到一台机器前，这台机器里的娃娃，是一只贱兮兮的绿色青蛙。 他没有立刻投币，而是静静地观察着。 他观察着爪子的移动轨迹，下落时的摆动幅度，以及收紧时的力度。 都是物理学。 唐悠悠兑换了一大把游戏币，塞到他手里。 “喏，给你。别说姐姐我小气，抓不出来可别哭鼻子。” 林昊面无表情地投下第一枚游戏币。 他操控着摇杆，机械爪精准地移动到了那只绿色青蛙的正上方。 他没有立刻按下按钮，而是在等待。 等待着旁边机子里的一个小孩因为失败而用力拍打了一下机器，那轻微的震动，让玻璃柜里的青蛙，重心产生了一丝微不可查的偏移。 就是现在。 林昊按下了按钮。 爪子垂直下落，在即将接触到青蛙的瞬间，林昊轻轻晃了一下摇杆。 就是这个几乎没人注意到的动作，让爪子在下落的过程中，产生了一个微小的旋转。 它不再是直上直下地“抓”，而是带着一个角度，“勾”住了青蛙玩偶脖子下的标签。 爪子收紧，稳稳地将那只青蛙提了起来，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精准地落入了出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旁边几个屡战屡败的女孩都看呆了，发出一声惊呼。 唐悠悠也愣住了，她张了张嘴，看着出口处那只绿色的青蛙，又看了看一脸平静的林昊，仿佛第一次认识他。 这家伙……是把抓娃娃当成拆炸弹了吗？ 林昊没有停，他投下了第二枚游戏币。 移动，等待，微操，下爪。 第二只青蛙，落袋。 第三枚，第四枚…… 很快，那台机器里所有的青蛙玩偶，都被他清空了。 十几只绿油油的青蛙堆在唐悠悠的脚下，场面一度十分壮观。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大家看着林昊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崇拜，仿佛在看一位隐世的武林高手。 “你……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唐悠悠抱着一堆青蛙，感觉自己像个批发商，脸上是哭笑不得的表情。 “重心和力学。” 林昊言简意赅地回答。 他看着唐悠悠被青蛙淹没的样子，那张总是带着一丝戏谑和骄傲的脸上，此刻写满了茫然和不知所措，心情莫名地好了一些。 总算，也让她尝到了吃瘪的滋味。 “好了，不玩这个了。” 唐悠悠把一堆青蛙寄存到服务台，拉着林昊就走。 “没意思，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她嘴上说着没意思，但那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的好心情。 她拉着林昊，又去玩了投篮机。 林昊本以为这东西和抓娃娃一样，有技巧可循。 结果他发现，篮球在他手里，总是不听使唤。 他能把一个成年壮汉一拳打飞，却无法精准地把一个皮球扔进几十厘米外的篮筐里。 一分钟下来，他只投进了三个。 而旁边的唐悠悠，却像是化身女版库里，每一次出手，篮球都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空心入网，分数一路飙升。 最后，唐悠悠以一个碾压性的分数，赢得了比赛。 她叉着腰，得意洋洋地看着大屏幕上的比分，又看看一脸郁闷的林昊，笑得前仰后合。 “林昊啊林昊，原来你也有不擅长的事情啊！我还以为你无所不能呢！” 林昊的脸又黑了。 他发现，跟这个女人待在一起，自己的情绪波动，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 “走，去兑现你的承诺！” 唐悠悠心情大好，拉着他走向了那个力量测试的游戏机。 那台机器前，一个肌肉虬结的健身教练模样的男人，刚刚用尽全力砸下了一锤，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980”，引来一片喝彩。 “轮到你了，‘前’健身教练。” 唐悠悠把锤子塞到林昊手里，对他眨了眨眼。 “让我看看，是你厉害，还是他厉害。” 林昊握住了沉重的锤柄。 他没有像之前那人一样，摆出夸张的姿势，或是发出用力的嘶吼。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双脚分开，与肩同宽。 他闭上了眼睛。 他调整着呼吸的节奏，将力量从脚底，通过腰腹的扭转，传递到肩膀，再汇聚于手臂。 他猛地睁开眼睛，眼神中迸发出一股骇人的精光。 手臂挥动，带起一阵恶风！ “砰！” 一声巨响，仿佛平地起惊雷！ 整个游戏机都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所有人都死死地盯着屏幕。 上面的数字，开始疯狂地跳动。 “980”……“1200”……“1500”…… 最后，数字直接冲破了上限，屏幕闪烁了几下，发出一阵乱码，然后“滋啦”一声，黑了。 机器，被他一锤子给干报废了。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手持大锤，面无表情的男人。 那个刚才还很得意的肌肉男，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这他妈是人？这是人形高达吧！ 第34章 夜袭？还不是被秒杀！ “那个……” 游乐场的工作人员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看着黑屏的机器，都快哭了。 “先生……这个……您可能需要照价赔偿……” 唐悠悠回过神来，她看着林昊，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知道他能打，但她不知道，他纯粹的力量，竟然恐怖到了这个地步。 那不是表演，那是足以一击致命的，绝对的暴力。 “赔多少？我来。” 唐悠悠立刻上前，掏出了手机，一副“老娘有的是钱”的豪气。 “还有那个熊。” 她指着角落里那只最大的毛绒熊。 “也给我包起来。” …… 当林昊扛着一只比他还高的巨熊，和唐悠悠一起走出游乐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半。 夜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游乐场里的燥热。 唐悠悠开心地抱着那只赢来的青蛙玩偶，一路上哼着歌，像个孩子。 林昊扛着熊，跟在她身后，巨大的熊头挡住了他大部分视线，让他有些步履维艰。 他们走向停车场，那里停着唐悠悠那辆惹眼的红色法拉利。 停车场里很空旷，灯光有些昏暗，将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车旁时。 林昊的脚步，突然停下了。 他将肩上的大熊猛地往地上一扔，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 唐悠悠不解地回头。 林昊没有回答她，他的目光，锐利如鹰，扫向了停车场阴暗的角落。 “出来。” 他冷冷地开口。 唐悠悠的心，猛地提了起来。 她顺着林昊的视线看去，只见几根承重的柱子后面，缓缓走出了几个身影。 一共五个人。 为首的，正是白天在商务车里的那个刀疤脸。 他们手里，都拎着棒球棍和钢管，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狞笑，一步步地，将他们围在了中间。 “小子，感觉挺敏锐啊。” 刀疤脸用棒球棍敲打着自己的手心，发出“啪啪”的声响。 “本来还想给你个惊喜呢。” 唐悠悠的脸色瞬间白了。 她虽然刁蛮任性，但毕竟是个女孩，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她下意识地向林昊身后靠了靠。 林昊将唐悠悠护在身后，眼神平静得可怕。 “张扬让你们来的？” “看来你也不傻。” 刀疤脸吐了口唾沫。 “扬少说了，让我们打断你的两条腿。不过我看你身边这妞儿挺正点，哥几个今晚要是高兴了，或许可以考虑只打断你一条。”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都发出了猥琐的笑声，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唐悠悠身上打量着。 唐悠悠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出声。 林昊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 他最恨的，就是别人拿他身边的女人来威胁他。 “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林昊活动了一下手腕，发出一阵清脆的骨骼爆响。 “现在滚，我可以当你们没来过。” “哈哈哈！” 刀疤脸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兄弟们，听见了吗？他要给我们一个机会！就他一个人，还带着个累赘，他哪来的胆子？” 话音未落。 林昊动了。 他没有选择进攻，而是猛地向后一撤，拉着唐悠悠，将她塞进了法拉利的驾驶座。 “锁好车门，别出来！” 他吼道，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砰”的一声，他甩上了车门。 做完这一切，他才转过身，独自面对着那五个手持武器的壮汉。 刀疤脸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没想到林昊的反应这么快。 “先给老子废了他！” 他怒吼一声，第一个挥舞着棒球棍冲了上来。 劲风呼啸，直奔林昊的头颅。 林昊不退反进，身体微微下沉，以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躲过了这一击。 同时，他一脚踹在了旁边那只巨大的毛绒熊上。 两米高的大熊像一颗炮弹般飞了出去，精准地砸在了一个正要从侧面偷袭的混混脸上。 那人闷哼一声，直接被砸得眼冒金星，倒在了地上。 趁着刀疤脸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林昊欺身而上。 他的手，像铁钳一样，扣住了刀疤脸持棍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 又是一声熟悉的骨裂声。 刀疤脸的惨叫还没来得及出口，林昊已经夺过了他手里的棒球棍，反手一记横扫，狠狠地抽在了另一个混混的膝盖上。 那人惨叫着跪倒在地，失去了战斗力。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剩下的两人被林昊这雷霆万钧的手段吓破了胆，下意识地想要后退。 但已经晚了。 林昊的身影如同鬼魅，瞬间出现在一人面前。 他没有用手里的棒球棍。 而是用肩膀，狠狠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八极，贴山靠。 “砰！” 那人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汽车撞中，身体弓成了虾米，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一根水泥柱上，滑落在地，生死不知。 最后一个混混彻底吓傻了，他扔掉手里的钢管，转身就跑。 林昊眼神一寒，手腕一抖，那根从刀疤脸手里夺来的棒球棍，如同标枪一般，脱手飞出。 棒球棍在空中发出一阵呼啸，精准地砸在了那人奔跑中的后脑勺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不动了。 整个停车场，瞬间恢复了死寂。 地上躺着五个人，有的在哀嚎，有的已经昏死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林昊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手里空空如也，胸口微微起伏。 他的眼神冰冷，仿佛刚刚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走到那辆红色的法拉利旁边，敲了敲车窗。 车门锁“咔”的一声打开了。 唐悠悠坐在驾驶座上，脸色煞白，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指节都有些发白。 她透过车窗，看着外面那个如同魔神般的男人，心脏狂跳不止。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 那不是打架。 那是……屠杀。 干净，利落，高效，每一招都直奔要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这不是什么散打教练能拥有的身手。 这是一种将暴力演绎到极致的，杀人的技巧。 林昊拉开车门，坐回了副驾驶。 “开车。” 他淡淡地说道，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第35章 来到唐悠悠家里 唐悠悠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踩下油门。 刚才那血腥、暴力的一幕，还在她脑海里反复回放。 她偷偷地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副驾驶上的林昊。 他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表情平静，仿佛已经睡着了。 他的左手手背上，有一道被钢管划破的口子，不深，但鲜血已经浸透了那一小块皮肤。 唐悠悠的心，没来由地一揪。 车子驶出停车场，汇入深夜的城市主干道。 “去哪？” 唐悠悠终于开口。 “随便找个地方，把我放下就行。” 林昊没有睁眼，声音有些疲惫。 “你受伤了。” 唐悠悠说。 “小伤。” “去我家。” 唐悠悠的语气，不容置疑。 她没有再给他反驳的机会。 林昊睁开了眼睛，他看着唐悠悠坚定的侧脸，最终没有再说什么。 他知道，今晚过后，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 他们来到唐悠悠的住处。 “还愣着干嘛，进来啊。” 唐悠悠已经脱掉了高跟鞋，赤着脚走在地板上。 她翻出一个粉红色的，上面还印着凯蒂猫头像的急救箱。 这画面，充满了违和感。 “坐。” 她指了指客厅中央那张巨大的白色沙发。 林昊依言坐下。 唐悠悠提着那个卡通急救箱，跪坐在他面前的地毯上。 她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包装精美的进口药品和医疗用品。 她拿出棉签和消毒水，小心翼翼地抬起林昊的左手。 当她温热柔软的指尖，触碰到林昊手背皮肤的瞬间，林昊的身体明显地僵硬了一下。 唐悠悠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有些躲闪的目光。 “别动。”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温柔的命令。 “会有点疼，你忍着点。” 她低下头，用沾了消毒水的棉签，仔细地清洗着他手上的伤口。 消毒水接触到伤口，传来一阵刺痛。 林昊眉头都没皱一下，这点痛，对他来说，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让他真正感到不适的，是唐悠悠此刻的专注和温柔。 她离他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她发丝间传来的清香。 她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张总是带着几分戏谑和骄傲的脸上。 “林昊。” 她一边给他处理伤口，一边低声开口，没有抬头。 “嗯。” “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 这个问题，又来了。 但这一次，唐悠悠的语气里，没有了之前的好奇和试探，只有一种想要知道真相的平静。 林昊沉默了。 他看着窗外城市的灯火，那些光点汇聚成一条条河流，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流淌。 他知道，他不能再用“健身教练”和“练过散打”来搪塞她了。 在经历了今晚的事情之后，再说这种话，不但是对她的侮辱，也是对他自己的不诚实。 这个女人，虽然骄纵，虽然爱玩，但在关键时刻，她选择站在他这边，把他塞进车里，甚至现在，还像个小媳妇一样，跪在地上为他处理伤口。 或许，她有权知道一些真相。 “我当过兵。” 他终于开口，声音很轻，却像一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 唐悠悠的动作，微微一顿。 “是……特种兵吗？” 她问。 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林昊的嘴角，扯出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比那个……更见不得光一点。” 他缓缓说道。 “我们这种人，没有代号，没有档案，执行的，都是上不了台面的任务。赢了，没有勋章。输了，或者死了，就当从来没有存在过。” 他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讲述一个别人的故事。 但唐悠悠却听得心惊肉跳。 她手里的棉签，都有些拿不稳了。 她终于明白，林昊身上的那些伤疤是怎么来的了。 也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有那样可怕的身手，和那样冰冷的眼神。 他不是从和平年代的健身房里走出来的，他是从血与火的战场上，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她小心翼翼地为他贴上了一张同样是粉红色的卡通创可贴。 那张可爱的创可贴，贴在他布满老茧和伤痕的手背上，显得那么格格不入，又带着一种荒诞的和谐。 “那……你为什么……”唐悠悠想问，你为什么会离开那里，为什么会沦落到在酒吧打工，为房租发愁。 但她问不出口。 她怕揭开他更深的伤疤。 她一直以为，自己生活在世界的顶端，可以随心所欲地俯视众生。 直到此刻，她才发现，在这个男人所经历过的世界面前，她那所谓的纸醉金迷，是多么的苍白和可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那些“逗弄”和“游戏”，是何等的残忍和无知。 “对不起。” 唐悠悠低下头，声音里带着浓浓的鼻音。 这是她唐大小姐，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真诚地对一个人说出这三个字。 林昊愣了一下，他看着女孩泛红的眼眶，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右手，有些笨拙的，想要去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但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空中。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最终，他只是收回了手，轻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窗外的夜色，愈发深沉。 唐悠悠收拾好急救箱，站起身，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也给林昊倒了一杯。 她将酒杯递给林昊。 “喝一杯吧。”她说。 林昊接过酒杯，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像是一团火。 唐悠悠也喝了一大口，被呛得咳嗽了几声，白皙的脸颊上泛起两团红晕。 “张扬那边，你打算怎么办？” 唐悠悠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担忧。 “他那种人，睚眦必报，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是再来，我就再打断他另外一条腿。” 林昊平静地说道，仿佛在说一件吃饭喝水一样简单的事情。 唐悠悠苦笑了一下。 “他自己或许不敢来了，但他家里……张家在南城也算是有头有脸，他爸张建国，不是什么善茬。” “那又如何？” 林昊反问。 唐悠悠看着他那双无所畏惧的眼睛，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是啊，那又如何？ 她忽然觉得，自己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该担心的，不是林昊。 而是那些，不知死活，要来招惹他的人。 “今晚，别走了。” 唐悠悠看着他，鬼使神差地说出了这句话。 说完，她自己的脸先红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 “我是说，这里安全……我怕他们……” 林昊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这还是那个在餐厅里，用言语把他逼到绝路，玩弄他于股掌之上的唐大小姐吗？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是万家灯火，车水马龙。 这个他曾经用生命去守护的繁华世界，此刻看起来，却有几分不真实。 “唐小姐。” 他背对着她，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我们的交易，是不是该升级一下了？” 唐悠悠一愣，“什么意思？” “之前的交易，是陪你开心。”林昊转过身，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现在看来，我可能需要…”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罕见的，带着些许痞气的笑容。 “当然，价格……得另算。” 第36章 酒吧遭到报复 唐悠悠愣住了。 她看着林昊，看着他那双在经历了生死搏杀后，依旧平静得像一潭深水的眼睛。 “升级交易？” 她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感觉有些荒谬，又有些理所当然。 是啊，他不再是那个只需要陪她开心，偶尔充当一下挡箭牌的“健身教练”了。 他刚刚，为了保护她，将五个人在三分钟内全部废掉，手段狠辣得让她这个旁观者都心惊肉跳。 他所面临的风险，和他需要付出的东西，早已超出了最初那个玩笑般的口头约定。 “你想要什么？” 唐悠悠走到吧台前，两条光洁的长腿在昂贵的地毯上划出优美的弧线。 她背对着林昊，给自己又续了半杯威士忌，这个动作让她有时间整理自己纷乱的心绪。 她感觉自己像是在和一个魔鬼做交易。 这个魔鬼刚刚向她展示了地狱的一角，然后又冷静地坐下来，跟她谈论价码。 “钱？” 她转过身，靠在吧台上，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旋转。 “开个价。一百万？还是两百万？只要你说得出口，我给得起。” 她用这种方式，试图重新夺回主动权。 用钱，这个她最熟悉也最擅长的武器，将两人之间刚刚滋生出的那点暧昧和温情，重新拉回到纯粹的雇佣关系上。 她怕了。 她怕的不是林昊的暴力，而是他之前流露出的那种，足以将人溺毙的落寞和温柔。 林昊没有立刻回答。 他走到她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一步之遥。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血腥味和汗味，混杂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蛮横地钻进唐悠悠的鼻腔，让她心跳漏了一拍。 他比她高出一个头还多，投下的阴影几乎将她完全笼罩。 “你觉得，” 他开口，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大提琴的最低音。 “我今晚做的这些，是为了钱？” 他的目光，第一次变得如此具有侵略性，像X光一样，似乎要穿透她所有的伪装，直抵她内心最深处。 唐悠悠被他看得有些狼狈，下意识地移开了视线。 “不然呢？我们不是在谈交易吗？” “是交易。” 林昊说。 他伸出手，却不是去拿支票，而是轻轻抬起了她的下巴，强迫她与自己对视。 他的指腹有些粗糙，带着常年握着武器留下的老茧，触碰到她光滑细腻的皮肤，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但我要的，不是你的钱。” 唐悠悠的呼吸，彻底乱了。 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那张脸上，还带着未消的伤痕，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痂，可在此刻，却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客厅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那你……要什么？”她的声音，细若蚊吟，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林昊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地，缓缓地低下头。 他眼中的深潭，起了漩涡，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 唐悠悠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忘了反抗，也忘了呼吸，只是本能地，微微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轻颤动。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拂在她的脸颊上，带着一丝威士忌的辛辣。 就在两人的嘴唇即将触碰的前一秒。 “嗡……嗡嗡……” 一阵极其不合时宜的，老旧手机的震动声，突兀地在寂静的客厅里炸响。 这声音像是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唐悠悠猛地睁开眼，眼中的迷离瞬间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羞恼和尴尬。她一把推开林昊，脸颊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林昊也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身体瞬间绷紧，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伸手从口袋里摸出那个嗡嗡作响的国产手机。 来电显示是“秦兰”。 他的表情立刻沉了下来，那种暧昧和旖旎的气氛，被瞬间驱散得一干二净。 他迅速划开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 “喂，兰姐。” “林昊！你在哪？快回酒吧！出事了！” 电话那头，秦兰的声音焦急得像是要烧起来，还夹杂着嘈杂的背景音。 林昊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他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仿佛刚才那个差点擦枪走火的男人，根本不是他。 “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有人来闹事，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妈的，把工商和消防的人都叫来了，说要查封我们！你快回来！” 秦兰在那头气急败坏地吼着。 林昊的瞳孔，猛地一缩。 张建国。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这个名字。 张扬那种蠢货，只会用最低级的暴力。 而这种动用官方力量，从规则上置人于死地的手段，才更符合一个老狐狸的作风。 这是报复。 冲着他来的报复。 却把秦兰和整个夜色酒吧都拖下了水。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他心底升起。 他最不愿意见到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连累到身边的人。 “我马上到。” 他挂断电话，没有片刻的犹豫，转身就朝门口走去。 “喂！”唐悠悠看着他决绝的背影，终于反应过来，急忙喊道，“出什么事了？” 林昊的脚步顿了一下，他没有回头。 “酒吧有点麻烦，我得过去处理。” “我跟你一起去！” 唐悠悠想也不想地说道。 “你待在这里。” 林昊的语气不容置疑。 “那里不安全。” 说完，他拉开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电梯口。 “砰！” 厚重的门自动合上，发出一声闷响，将客厅内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唐悠悠站在原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失落。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名贵的晚礼服，赤着脚，手里还端着半杯威士忌。 再想想刚才，自己像个怀春少女一样闭上眼睛等待着他的吻。 而他，却因为一个电话，毫不留恋地转身就走。 仿佛刚才那暧昧到极致的气氛，只是一场幻觉。 “混蛋！” 唐悠悠气得把手里的水晶杯往地毯上狠狠一摔。 当然，在杯子即将脱手的瞬间，她又硬生生地收住了力，小心翼翼地把价值不菲的杯子放回了吧台上。 她赤着脚在客厅里烦躁地来回走了几圈。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个男人，明明是因为她才惹上了张扬那个疯子，现在人家爹找上门报复，她怎么能心安理得地躲在这座空中豪宅里？ 刚才他说，那里不安全。 这三个字，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在她唐悠悠的世界里，从来都是她保护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用这种口气来“保护”她了？ 更何况，她隐隐有一种预感，林昊要去面对的麻烦，恐怕不是光靠拳头就能解决的。 而那种麻烦，恰恰是她最擅长解决的。 想到这里，唐悠悠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不再犹豫，迅速冲回自己的卧室，扔掉晚礼服，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套干练的裤装，踩上高跟鞋，抓起车钥匙和手机，也冲出了家门。 红色的法拉利，必须比那个男人的两条腿跑得快！ 第37章 火速赶往酒吧！ 林昊从唐悠悠家里出来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严峻的问题——这个点，这个地段，打车比登天还难。 这里是富人区，出入的都是私家车，出租车司机很少会空跑来这里碰运气。 他站在路边，看着偶尔驶过的豪车，眉头紧锁。 他拿出手机，准备叫一辆网约车。 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引擎咆哮声由远及近，刺眼的红色灯光划破夜幕，一辆法拉利带着尖锐的刹车声。 车窗降下，露出唐悠悠那张化着精致妆容，却带着几分薄怒的脸。 “上车。” 林昊愣了一下，看着已经换了一身行头的唐悠悠，有些意外。 “我不是让你待在家里吗？” “我是你的老板，还是你是我的老板？” 唐悠悠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大小姐特有的蛮横。 “我付了钱的，今晚你的时间都属于我。现在，我命令你，上车，带我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麻烦，值得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 她的理由强大，逻辑清晰，还带着几分怨气。 林昊看着她不容置疑的眼神，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她说得对。 第一，他现在确实需要一辆车，而且需要一辆最快的车。 第二，麻烦的根源，确实是因为她。 她有权知道后续。 “系好安全带。” 林昊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只说了这么一句，算是默认了她的同行。 唐悠悠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弧度，不再废话，一脚油门踩下。 车内的空间很小，两人靠得很近。 刚才在客厅里那暧昧的旖旎，似乎又随着这密闭的空间，悄然回温。 “到底怎么回事？” 唐悠悠一边熟练地操控着方向盘，在车流中穿梭，一边开口问道。 她的车技很好。 “张扬的父亲，张建国。” 林昊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声音平静无波。 “他应该是在为他儿子出头。” 唐悠悠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一下。 “张建国？” 她念叨着这个名字，脑海里浮现出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笑起来像弥勒佛，眼神却像毒蛇一样的中年男人。 她在一个商业酒会上见过他。 张家的生意做得不小，在南城地产和建材领域，颇有势力。 张建国这个人，出了名的笑面虎，手段阴狠，睚眦必报。 白天林昊只是打断了他儿子的手，现在他却直接动用关系，要查封夜色酒吧。 这种报复，精准、高效，而且披着一层“合法”的外衣，让人有苦说不出。 “秦兰的酒吧……跟你是什么关系？” 唐悠悠状似不经意地问道，眼角的余光却在偷偷观察着林昊的表情。 “她是我的老板。” 林昊回答。 “也是朋友。” 朋友。 这个词从林昊嘴里说出来，分量显得格外重。 唐悠悠心里没来由地泛起一丝酸味。 她和他认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在他口中，也只是一个“交易”对象。 而那个只闻其名的秦兰，却是朋友。 “他这是冲着你来的，却拿你的朋友开刀。” 唐悠悠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不屑。 “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父子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说着，脚下的油门又踩深了几分。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 这火气，一部分是为林昊和他的朋友抱不平，另一部分，则是因为她自己。 归根结底，如果不是她在餐厅里任性妄为，就不会有后面这一系列的麻烦。 林昊被连累，秦兰的酒吧被连累，她才是那个始作俑者。 这种认知，让她这位一向随心所欲的大小姐，第一次感到了些许愧疚。 他们很快就来到了夜色酒吧所在的街区。 还隔着一条街，就能看到酒吧门口闪烁的红蓝警灯，将半个夜空都映得光怪陆离。 唐悠悠把车停在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人下了车。 夜色酒吧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往日里这个时间最是人声鼎沸，此刻却是一片狼藉。 几个穿着制服的工商部门人员，正拿着文件夹和相机，在里面进进出出。 另一边，几个穿着消防制服的人，指着墙上的消防栓和安全出口，表情严肃地在说着什么。 大部分客人都已经被驱散了，只有一些看热闹的路人，在警戒线外指指点点。 酒吧的员工们都站在门口，个个垂头丧气，像是斗败的公鸡。 林昊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秦兰。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职业套裙，正被一个大腹便便、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拦着。 那男人嘴里叼着烟，一脸官腔地在训话，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秦兰脸上了。 “秦老板，不是我们不给你面子。群众举报，我们就要按规矩办事！” 男人指了指手里的文件。 “你看你这里，消防通道堆放杂物，厨房的卫生许可证也过期了，还有人举报你们卖假酒……问题很多啊！今天，必须停业整顿！” 秦兰气得脸色发白，胸口剧烈起伏。 “王科长，我这里的证件都是齐全的，消防也是上个月刚检查过的！你们这是鸡蛋里挑骨头！” “哎，话不能这么说嘛！” 王科长皮笑肉不笑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看秦老板你也是个聪明人，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啊？听我一句劝，破财消灾，该低头时就低头嘛。” 这话说得，已经近乎明示了。 秦兰捏紧了拳头，指甲都快陷进了肉里。 她知道对方是故意刁难，但偏偏人家每条都抓着“规矩”说事，让她根本无从辩驳。 就在她快要被这股憋屈和怒火逼疯的时候，一个身影穿过人群，走到了她身边。 “兰姐。” 听到这个声音，秦兰猛地回头，看到了林昊。 那一瞬间，她那紧绷的神经，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莫名地就松弛了下来。 “你可算来了！” 那个王科长看到林昊，也眯起了眼睛，上下打量着他。 他显然是得了授意的，知道正主是谁。 “你就是林昊？” 王科长的语气里充满了倨傲和不屑。 “年轻人，火气不要那么旺。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你打伤了张公子，现在连累了整个酒吧，心里过意得去吗？” 林昊没有理会他的叫嚣。 他的目光，落在了秦兰那张写满了疲惫和愤怒的脸上，还有她眼角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他转过头，看着王科长，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冰冷的死寂。 “我问你。” 林昊缓缓开口，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是谁，让你来的？” 那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冰锥，瞬间刺穿了现场的嘈杂，让那个王科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从这个年轻人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让他心底发寒的东西。 那不是街头混混的凶狠，而是一种……漠视生命的冰冷。 第38章 得罪唐家可没好果子吃！ 王科长在那一瞬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上了。 后背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他混迹官场多年，迎来送往，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什么样的人是虚张声势，什么样的人是过江猛龙，他一眼就能看个八九不离十。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很不对劲。 他身上没有那种暴发户的嚣张，也没有官二代的跋扈，只有一种纯粹的，原始的危险气息。 但王科长很快又稳住了心神。 怕什么？ 自己今天是奉命行事，代表的是公家，背后站着的，是张建国那尊大佛。 他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保安，能翻出什么浪来？ 想到这里，王科长挺了挺自己的啤酒肚，重新摆出那副官僚的嘴脸。 “你这是什么态度？威胁国家公务人员吗？我告诉你，今天这事，谁来都没用！这家酒吧，必须封！” 他色厉内荏地叫道，声音很大，似乎是想用音量来掩盖自己的心虚。 秦兰急了，拉了拉林昊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冲动。 她太了解林昊的脾气了。 这家伙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他是真敢动手的。 可现在这情况，一旦动了手，性质就全变了，到时候谁也保不住他。 林昊却像是没感觉到她的拉扯。 他只是看着王科长，嘴角忽然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 “是吗？” 他向前踏出一步。 就是这一步，让王科长的心脏猛地一抽，下意识地就想往后退。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看着一场更大的冲突，就要爆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哒、哒、哒……” 一阵清脆而富有节奏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 那声音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天生的优越感，仿佛来人不是走在油腻的马路上，而是踩在某个顶级秀场的T台上。 众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她身姿高挑，气质卓绝，一张明艳动人的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正是唐悠悠。 她一出场，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那些原本在看热闹的，此刻都看呆了。 就连那几个执行公务的人员，眼神也直了。 这女人，不管是长相、身材还是气质，都跟这条鱼龙混杂的酒吧街格格不入。 秦兰也愣住了。 她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美得极具攻击性的女人，又看了看她身边的林昊，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王科长也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这种超出他掌控范围的变数。 “你是什么人？这里正在执行公务，闲杂人等，请立刻离开！” 他摆出官威，试图驱赶唐悠悠。 唐悠悠走到林昊身边，停下脚步。 她没有看王科长，而是先看了一眼林昊，眼神里带着一丝“看吧，还得我来”的促狭。 然后，她才将目光，懒洋洋地转向那个大腹便便的王科长。 “王科长，好大的官威啊。” 她轻笑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去年我爸的生日宴上，你端着酒杯，非要敬他三杯，说感谢他的提携，我记得那时候，你好像没这么威风。” 王科长的身体，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瞬间僵在了原地。 他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褪去，变得一片惨白。 他死死地盯着唐悠悠，嘴巴张了张，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脑子里，像是有无数个炸弹同时引爆。 唐……唐家的大小姐？ 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怎么会认识这个穷保安？ “唐……唐小姐？” 王科长感觉自己的舌头都大了，声音抖得像筛糠。 “您……您怎么在这儿？” 他脸上那副倨傲的官威，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谄媚的，见了鬼一样的惊恐。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人都看傻了。 尤其是秦兰，她张大了嘴，看看身边面无表情的林昊，又看看那个气场全开，只用一句话就让王科长腿软的唐悠悠，脑子彻底宕机了。 这什么情况？ 这不是前两天包场夜色酒吧的唐家大小姐嘛。 林昊什么时候攀上了这么一尊大神？ 唐悠悠根本没理会王科长的问话。 “我朋友的店，就是这么被你们‘按规矩’办事的？” 她的声音依旧很轻，但那股寒意，却让王科长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 “朋友？” 王科长快哭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张建国口中那个“没背景的穷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头了。 这他妈叫没背景？ 唐氏集团的千金大小姐当朋友，这背景捅破天了！ 张建国这次是踢到铁板了，不，是踢到了一座钛合金的山！ 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一脚踹出去，撞得头破血流的倒霉蛋！ “误会！唐小姐，这……这全都是误会！” 王科长拼命地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腰都快弯成了九十度。 “我们也是……也是接到了举报，不知道这是您的朋友……” “哦？接到谁的举报啊？” 唐悠悠追问道，脸上挂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举报信呢？拿出来我看看。我倒是想知道，是谁这么大的胆子，敢举报到我唐悠悠的朋友头上来了。” 王科长哪里敢说出张建国的名字。 给唐家提鞋，张建国都不配！ “是……是匿名举报！对！匿名举报！” 他急中生智，语无伦次地解释着。 “我们也是秉公办事，现在看来，应该是有人恶意诬告！对，一定是恶意诬告！” 他一边说，一边对自己那几个还愣在原地的手下怒吼：“都愣着干什么？收队！收队！这是一场误会！人家秦老板的店，手续齐全，消防合格，堪称行业标杆！我们不能冤枉一个好人嘛！” 那几个手下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东西。 刚才还嚣张跋扈的执法队伍，此刻跑得比兔子还快，转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酒吧门口，瞬间恢复了平静。 只留下一地鸡毛，和一群目瞪口呆地围观群众。 秦兰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张了张嘴，想对唐悠悠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只能投去一个充满感激和震撼的眼神。 唐悠悠对她回以一个友善的微笑，然后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林昊。 她仰着脸，像一只打了胜仗，等待主人夸奖的波斯猫，眼睛亮晶晶的。 “怎么样？” 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 “我这个‘附加条款’，服务还到位吗？” 林昊看着她。 看着这个前一秒还是颐指气使的大小姐，后一秒就变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女强人。 他一直以为，她的世界，是由跑车、名牌和派对构成的。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自己和她一样，都只看到了对方世界里的冰山一角。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第一次，主动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那精心打理过的发型，弄得有些乱。 “嗯，还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而他这个突如其来的，亲昵的动作，让唐悠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的脸，“腾”的一下，比刚才法拉利的颜色还要红。 第39章 两位女人的宫斗！ 林昊的手掌很大，带着薄茧，覆在唐悠悠头顶的感觉，温热而粗糙。 那是一种和她过往二十多年里，所有体验都截然不同的触感。 唐悠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从脖颈开始，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升温，那股热意直冲头顶，让她的大脑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她甚至能闻到他指间残留的，淡淡的烟草味和刚才在客厅里沾染上的，属于她自己的香气。 她仰着头，看着林昊。 他的眼神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平静，仿佛刚才那个揉乱她头发的举动，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咳。” 一声轻咳，打破了两人之间那奇妙的，有些凝固的气氛。 秦兰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身边。 她双手环抱在胸前，高跟鞋在地面上轻轻点了点，脸上带着一抹饶有兴味的笑容，目光在林昊还停在唐悠悠头顶的手，和唐悠悠那张红得快要熟透的俏脸上来回打转。 “我说，二位。” 秦兰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 “是不是该给我这个苦主一个解释？我这店门都快被人拆了，你们俩倒好，在这上演偶像剧呢？” 林昊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收回了手，表情闪过一丝不自然，转过身，看向满地狼藉的酒吧门口。 唐悠悠也如梦初醒，狠狠地瞪了秦兰一眼，伸手胡乱地拨了拨自己被弄乱的头发，试图用这个动作来掩饰自己的失态。 但她那不正常的红晕和略显慌乱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内心的波澜。 “秦老板，说笑了。” 唐悠悠很快调整好了状态，重新变回那个气场十足的唐家大小姐，她扬了扬下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经意的傲慢。 “一场误会而已，已经解决了。至于损失，算我的。” 她这种财大气粗的口吻，让秦兰不由得挑了挑眉。 秦兰在风月场和生意场上打滚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眼前这个女人，漂亮得咄咄逼人，身上那件看似简约的丝质衬衫，她一眼就看出是某个意大利高定品牌今年的新款，价格后面至少有五个零。 而她开来的那辆法拉利，更是南城都见不到几辆的限量款。 更重要的是，她只用一句话，就让那个官气十足的王科长屁滚尿流。 这能量，可不是光有钱就能办到的。 “唐小姐客气了。” 秦兰笑了笑，妩媚的眼波流转。 “今天这事，要不是你，我这小店恐怕真得关门大吉。这份情，我秦兰记下了。只是……我很好奇，唐小姐你是怎么会和我们家林昊……” 她故意把“我们家”三个字咬得很重，像是在宣示某种主权，又像是在单纯地试探。 果然，唐悠悠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 “他是我的……保镖。” 唐悠悠几乎是脱口而出，但说完又觉得这个词不太对劲，立刻补充道。 “兼健身教练。我花钱雇的。” 她试图用这种纯粹的金钱关系，来定义她和林昊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纠葛，也像是在说给旁边的林昊听。 “哦？保镖啊……” 秦兰拖长了语调，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林昊。 他没理会两个女人之间暗流涌动的对话，沉声对秦兰说：“兰姐，清点一下损失，看看员工有没有受伤的。” 他总是这样，在别人还纠结于人情世故时，他已经开始关注最实际的问题。 秦兰见从他这里打探不出什么，便将火力重新对准了唐悠悠。 她风情万种地一撩头发，对唐悠悠发出邀请：“唐小姐，外面乱，不如到我办公室里坐坐？让我好好敬你一杯，也算是赔罪了，毕竟，这麻烦的源头，说起来还是我们酒吧的人。” 她这话，既是感谢，也是在点明，林昊是她的人。 唐悠悠看穿了她的心思，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好胜心。 她红唇一勾，欣然应允：“好啊，正好我也有些口渴了。” 她倒想看看，这个被林昊称为“朋友”的酒吧老板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酒吧里，员工们已经开始在秦兰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进行清扫。 秦兰的办公室在二楼，和外面大厅的喧嚣不同，这里布置得相当雅致。 紫檀木的办公桌，墙上挂着几幅看不懂的现代派油画，一个巨大的酒柜里，摆满了各种年份的洋酒和红酒。 “随便坐。” 秦兰从酒柜里拿出了一瓶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白兰地，和三个水晶杯。 唐悠悠毫不客气地坐在了那张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双腿交叠。 秦兰给唐悠悠和自己都倒了半杯酒，然后端着杯子，也给林昊递了过去。 林昊摇了摇头。 “我不喝。” “怎么，怕我下药啊？” 秦兰白了他一眼，风情万种。 “要开车。” 林昊言简意赅。 “开什么车，你那两条腿吗？” 秦兰没好气地说，但还是把酒收了回来。 她转头看向唐悠悠，举了举杯。 “唐小姐，我再敬你一次。以后在南城，有什么需要我秦兰帮忙的，尽管开口。” “秦老板太客气了。其实说到底，这件事的起因在我。” 唐悠悠放下酒杯，目光坦诚，“那个张扬，是我让他动手的。” 秦兰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没想到这位大小姐会如此坦白。 “所以，我帮你们解围，是应该的。” 唐悠悠继续说道。 “而且，林昊是为了我才和他起了冲突，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自己出手的动机，也巧妙地将自己和林昊捆绑在了一起。 秦兰听懂了。 她深深地看了唐悠悠一眼，然后笑了，那笑容比刚才真诚了许多。 “唐小姐是性情中人。我们林昊，能认识你这样的……雇主，是他的福气。” 她最终还是把“朋友”两个字，换成了“雇主”。 这是一种退让，也是一种承认。 办公室里的气氛，因为这番对话，变得融洽了些许。 唐悠悠的心情也好了起来。 她开始有些喜欢这个叫秦兰的女人了。 她聪明，懂进退，而且身上有股江湖儿女的飒爽，这在她所处的那个全是虚伪和算计的圈子里，是极为罕见的。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昊，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的一条彩信。 林昊点开。 屏幕上，是一张照片。 照片的背景，是南城大学的图书馆门口。 正值黄昏，夕阳的余晖将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周萌萌背着一个双肩包，手里捧着几本书，正和身边的女同学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照片的拍摄角度，是从不远处的某个高点俯拍的，带着一种窥视的意味。 而在照片的下方，还有一行文字。 “你的小女朋友，很可爱。” 第40章 周萌萌有危险！ 嗡。 林昊感觉自己的大脑，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砸中。 办公室里那点刚刚缓和下来的，带着酒香的温热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干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森冷。 他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面对王科长时，他的眼神是冰冷的死寂。 那么此刻，他眼中的，是燃起了黑色火焰的，一片焦土。 那种变化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正在聊天的唐悠悠和秦兰，都瞬间察觉到了不对劲。 “林昊，怎么了？” 秦兰皱眉问道。 唐悠悠也看了过来，她看到林昊握着手机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根根泛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身上那股刚刚才平息下去煞气的气息，在这一刻重新升腾。 “没什么。” 林昊抬起头，声音沙哑。 他迅速将手机揣回兜里，整个动作快得让另外两人根本来不及看清屏幕上的内容。 他转身，拉开办公室的门，就要往外走。 “站住！” 唐悠悠猛地站了起来，几步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个样子要去哪？” 林昊的脚步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不带任何感情的，冷得像冰的声音说道。 “放手。” “我不放！” 唐悠悠倔强地看着他的背影。 “你忘了我们的交易了吗？你今晚的时间属于我！没有我的允许，你哪儿也不准去！” 她试图用他们之间那份可笑的“雇佣合同”来束缚他。 “唐悠悠。” 林昊缓缓地转过头，他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她。 “我再说一遍，放手。这件事，你掺和不起。” 那眼神，让唐悠悠的心脏，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这不是一场她能用身份和金钱摆平的游戏了。 这是……战争。 而他，要去赴一场一个人的战争。 张建国的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昂贵的古巴雪茄和陈年普洱混合的味道。 他穿着一身藏青色的真丝睡袍，戴着金丝眼镜，正坐在那张由整块花梨木雕成的巨大书桌后，慢条斯理地用一把小银剪，修剪着手里的雪茄。 他喜欢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 无论是价值连城的雪茄，还是一个人的命运，他都喜欢将其握在手里，按照自己的心意，精心修剪，然后点燃，看着它在自己面前，化为青烟和灰烬。 今晚，他点燃的那根雪茄，叫林昊。 他已经可以想象，此刻的夜色酒吧，已经被贴上了封条，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正和那个叫秦兰的女人，在某个角落里，为自己的冲动和愚蠢而焦头烂额。 这只是一个开始，一道开胃菜。 他会让那个小子明白，打了他张建国的儿子，不是断几根骨头那么简单。 他要让他失去工作，失去朋友，失去所有赖以为生的一切。 书桌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打断了他的遐思。 来电显示是“王胖子”。 张建国嘴角勾起一抹尽在掌握的微笑，他将雪茄放到水晶烟灰缸上，不急不缓地接起了电话。 “喂，事情办妥了？”他的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 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邀功，而是一阵夹杂着恐惧和喘息的，语无伦次的声音。 “张……张董！出……出事了！出大事了！” 王科长几乎是在哭喊。 张建国的眉头，皱了起来。 “慌什么？慢慢说。” “那个林昊……他……他有背景！天大的背景啊！” 王科长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唐……唐家的那位大小姐，唐悠悠，您知道吗？她……她竟然出面保那个小子！张董，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啊！” 唐悠悠？ 唐氏集团的那个掌上明珠？ 张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握着电话的手，下意识地收紧。 他混迹商场半生，南城上流社会的圈子，他就算挤不进核心，也摸得一清二楚。 唐家，那不是他能招惹的存在。那是真正的巨鳄，跺一跺脚，整个南城的商界都要抖三抖。 那个一穷二白，靠拳头吃饭的酒店安保，怎么会和唐家的大小姐扯上关系？ “你确定是她？” 张建国的声音，沉了下来。 “我确定！千真万确！她……她还说，去年在她父亲的寿宴上见过我……张董，这……这事儿……” 王科长的话还没说完，张建国已经挂断了电话。 书房里，一片死寂。 他原以为自己是棋手，对方只是一个可以随意碾死的棋子。 现在才发现，这颗棋子背后，站着一个他根本无法撼动的，真正的棋手。 唐家…… 是因为他儿子张扬之前在餐厅里冒犯了唐悠悠，所以唐家在借这个小保安的手，敲打他？ 还是说，这个林昊，根本就是唐家养在外面的一条狗，专门用来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一个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他缓缓地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过了许久，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的愤怒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毒蛇般的阴冷和算计。 唐家他动不了。 但这不代表，他拿那条狗没办法。 既然常规的，披着“合法”外衣的手段不管用，那就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手段。 他拿起另一部手机，拨出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 “喂。” “黑蛇。” 张建国缓缓开口。 “我需要你帮我做件事。不是打断腿那么简单了。” “价钱。” 对方的声音没有任何情绪。 “我要他身边的人，活在恐惧里。我要他众叛亲离，变成一个孤家寡人。” 张建国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残忍的快意。 “我要让他知道，有些人的世界，他永远都闯不进来，也……惹不起。” 他顿了顿，补充道。 “从那个女大学生开始。做得干净点。” “放心吧！” 电话那头，毒蛇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不容置疑的狠辣。 毒蛇的身影如同鬼魅，他的眼神冷冽，手中把玩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41章 不能坐以待毙，追踪黑蛇 夜色酒吧，二楼办公室。 秦兰站在一旁，看着对峙的两人，手心里全是冷汗。 她从未见过林昊这个样子，那是一种被逼到绝境，准备与整个世界为敌的疯狂。 她也从未见过唐悠悠如此强硬，这个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大小姐，此刻抓着林昊的手臂，眼神里没有丝毫退让，只有一种豁出去的执拗。 “你掺和不起？” 唐悠悠重复着林昊的话，气得笑了起来，眼圈却有些发红。 “林昊，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晚上，是谁帮你摆平了那个王科长？是谁让你不用跟那帮人回局子里喝茶？现在你遇到你解决不了的麻烦了，就一脚把我踢开？”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一丝委屈和愤怒。 “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就只有这点用处？用我的家世，用我爸的名头，帮你解决掉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然后呢？然后等真正的危险来了，我就该乖乖地躲回我的城堡里，当我的金丝雀公主？” “林昊，你凭什么这么看我？” 这一连串的质问，像是一记记重拳，砸在林昊的心上。 他看着唐悠悠那双通红的眼睛，那里面有愤怒，有不甘，还有一种他看不懂的，让他心头一颤的东西。 他那燃烧着怒火的心，出现了一丝裂缝。 是啊，他凭什么？ 她刚刚才为他，为秦兰，挡下了一场大麻烦。 她用她的方式，站在了他这边。 而自己，却在遇到真正的危险时，下意识地就要将她推开。 这是保护吗？ 还是……一种源自他骨子里的，对她那个世界的，不信任和自卑？ 他一直觉得，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世界，是阳光下的璀璨和奢华。 而他的世界，是阴影里的鲜血和挣扎。 他不想，也不该，将她拉入自己的黑暗里。 可是，他忘了问，她愿不愿意。 就在他心神动摇的瞬间，秦兰忽然开口了。 “林昊，”她的声音异常冷静，“到底是什么事？照片上是谁？” 她知道，能让林昊失控到这个地步，绝不是小事。 他松开了紧握的拳头，看了一眼秦兰，又看了一眼依旧死死抓着他，不肯松手的唐悠悠。 他知道，今天这事，瞒不过去了。 他更知道，以唐悠悠的性子，如果他不让她知道，她只会用更出格的方式，自己去查。 那样，或许会更危险。 “周萌萌。”他终于开口，声音嘶哑，“她被人盯上了。” 周萌萌？ 秦兰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当然知道这个在酒吧兼职，对林昊很有好感的，单纯善良的小姑娘。 唐悠悠则是一脸茫然，这个名字她很陌生。 “是张建国的人。” 林昊的眼神重新变得冰冷。 “他动不了酒吧，就想动我身边的人。用她来威胁我。” “混蛋！” 秦兰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忧色。 “这帮畜生，连一个小姑娘都不放过！” 唐悠悠终于明白了。 她也终于明白了，林昊刚才那失控的愤怒，和那句“你掺和不起”，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在他心里，还有一个如此重要的人。 一个需要他不惜一切，甚至不惜将自己推开，也要去保护的人。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夹杂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嫉妒，涌上了心头。 但更多的，是一种同仇敌忾的愤怒。 “他以为这样就能吓住你？” 唐悠悠冷笑一声，她松开了抓着林昊的手，转而拿出自己的手机，纤长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动着。 “喂，李叔吗？是我，悠悠。” 她的声音，瞬间切换成了一种冷静而威严的模式。 “帮我查个人，张建国，南城搞地产建材的那个。我要他所有的黑料，越快越好。另外，帮我定位一个手机号，对，我现在发给你。还有，派几个人去南城大学，保护一个叫周萌萌的女生，照片我等下发你。记住，要最顶尖的人，暗中保护，不能让她察觉。” 她一条条指令清晰地下达，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整个办公室里，只剩下她那清冷而有力的声音。 林昊和秦兰都愣住了。 他们看着那个站在房间中央，打着电话的唐悠悠，仿佛看到了一个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女王。 她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他一个动作而脸红心跳的大小姐，而是一个真正动用了自己能量的，唐家的继承人。 她所调动的力量，是林昊和秦兰，想都不敢想的。 挂断电话，唐悠悠抬起头，看向林昊。 “现在，”她扬了扬下巴，眼神重新恢复了那种骄傲和自信，“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再敢说一句让我走的话，我就……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 他忽然笑了。 不是冷笑，不是讥笑，而是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暖意的，真实的笑容。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这个字，却比千言万语，都更有分量。 它代表着接纳，代表着信任，也代表着，他终于愿意，向她的世界，敞开一道门缝。 唐悠悠的效率高得惊人。 不到十分钟，她的手机就接连收到了几条信息。 李叔，那位听起来像是她家管家或者安保负责人的男人，已经派出了人手，并且传回了第一份资料。 “张建国，五十二岁，南城建国集团董事长。发家史不干净，早年靠着强拆和一些灰色手段，完成了原始资本积累。他手下养着一个叫‘黑蛇’的人，专门替他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脏活。这个人，前科累累，是个亡命徒。” 唐悠悠将手机上的信息，一字一句地念给林昊和秦兰听。 每多念一句，秦兰的脸色就沉重一分。 而林昊的眼神，则愈发冰冷。 “黑蛇……” 他默念着这个名字，脑海中浮现出一些零碎的片段。 在南城的地下世界，这个名字代表着麻烦和血腥。 “李叔的人已经在去学校的路上了。但是，” 唐悠悠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提醒我，像黑蛇这种人，一旦接了活，就不会轻易罢手。他们做事，往往不择手段，而且会有很多备用计划。” 言下之意，光是保护周萌萌，只是被动防守。 危险的源头，是黑蛇，以及他背后的张建国。 “不能等他们动手。” 林昊的声音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我要找到他。” “怎么找？” 秦兰忧心忡忡。 “南城这么大，这种亡命徒，就像是躲在下水道里的老鼠，根本无迹可寻。” “老鼠，总有自己的窝。” 林昊的目光，落在了唐悠悠的手机上。 “那个发照片的号码，能定位吗？” “李叔在查了，但对方很狡猾，用的是虚拟基站和不断跳转的信号，需要一点时间。” 唐悠悠回答道，“不过，张建国的行踪，我们已经掌握了。” 她点开另一条信息，上面是一个地址。 “御龙山庄。南城郊区的一处私人会所，安保极严，会员制。张建国今晚就在那里，宴请几个生意上的伙伴。” 秦兰的脸色更难看了：“那种地方，我们根本进不去。” 第42章 不是哥们你偷家啊？ “我能进去。” 唐悠悠脱口而出。 林昊和秦兰同时看向她。 “御龙山庄，是我家一个远房亲戚开的。” 唐悠悠的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小事。 “我有一张永久的钻石会员卡。” 秦兰：“……” 她感觉自己今晚的震惊，比过去一年加起来的都多。 她看着眼前这个气定神闲的唐悠悠，再看看她身边那个煞气冲天的林昊，忽然觉得，这两人凑在一起，简直就是一对不讲道理的王炸组合。 一个负责物理超度，一个负责社会性抹杀。 张建国这次，真是踢到了一块比钛合金还硬的铁板。 “走。” 林昊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向外走。 “等等！” 唐悠悠叫住他。 “你这个样子去？” 她上下打量着林昊。 这个样子别说进御龙山庄，恐怕还没到门口，就会被保安当成恐怖分子按倒在地。 “那怎么办？” 林昊皱眉。 “换衣服。” 唐悠悠斩钉截铁地说。 她拉着林昊，对秦兰说：“秦老板，你的店先交给你了。这个人，我先借走。” 说完，也不等秦兰回答，就拽着林昊，冲下了楼。 红色的法拉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驶离了夜色酒吧。 秦兰站在二楼的窗边，看着那辆红色的跑车消失在夜色里，端起桌上那杯没喝完的白兰地，一饮而尽。 辛辣的酒液灼烧着她的喉咙，也让她混乱的思绪，变得清晰了一些。 她拿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还是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我……帮我查一个人，黑蛇……对，我知道他危险。你只需要告诉我，他最近的活动范围，还有，他手下有几个核心成员……价钱好说。” 她知道，唐悠悠有唐悠悠的办法，林昊有林昊的手段。 而她，也有她自己的人脉和生存之道。 这场风波，因她而起，她不能只做一个旁观者。 …… 法拉利在公路上疾驰。 车内的气氛，却和来时完全不同。 如果说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暧昧和旖旎，那么此刻，只剩下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凝重。 “你真的要去御龙山庄找张建国？” 唐悠悠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我需要当面告诉他，如果周萌萌少了一根头发，他需要付出的代价。” 林昊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这不是威胁，而是一个事实的陈述。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的所有认知，都太过肤浅。 他不仅仅是一个身手了得的打手，一个守信用的“交易”对象。 车子没有开往御龙山庄，而是在市中心一栋最顶级的奢侈品商场门口停下。 “下车。” 唐悠悠解开安全带。 “来这里干什么？” 林昊不解。 “给你买身‘盔甲’。” 唐悠悠冲他眨了眨眼。 “打仗，也得有像样的装备。我的搭档，不能穿得像个逃难的。” 此刻的商场早已过了营业时间，但唐悠悠一个电话打过去，不过五分钟，商场经理就一路小跑地亲自下来，恭恭敬敬地为她拉开了大门，将他们迎了进去。 空无一人的奢侈品商场，灯火通明，仿佛只为他们两人而开。 唐悠悠带着林昊，径直走进了一家顶级的意大利男装品牌店。 “把他从里到外，换一身最合身的。” 唐悠悠对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店长说道，语气像个女王。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林昊彻底沦为了一个人形衣架。 他被推进试衣间，换上了剪裁精良的黑色衬衫，修身的长裤，昂贵得令人咋舌的皮鞋。 当他最后换好，从试衣间里走出来时，唐悠悠和店里的几个女店员，眼睛都看直了。 林昊的身材，本就是一副完美的衣架子。 宽肩，窄腰，长腿。 他不再像一头街头的饿狼，而更像一个行走在黑暗中的，优雅的贵族杀手。 “就这身了。” 唐悠悠满意地点了点头，随手递出一张黑卡，“不用包了，直接穿走。” 从商场出来，重新坐上法拉利，林昊看着自己身上这套陌生的“盔甲”，感觉有些不自在。 “没必要这么麻烦。”他说。 “有必要。”唐悠悠发动了车子，这次，方向是御龙山庄。“今晚，我们不是去打架的。我们是去谈判的。” 她顿了顿，转头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有时候，一套昂贵的西装，比一把刀，更有杀伤力。它能让你，站在和对手平等，甚至更高的位置上，告诉他，你，玩得起。” 法拉利汇入车流，朝着郊区的方向驶去。 而与此同时，在南城一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停车场里。 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眼神阴鸷的男人，正接着电话。 “老板，放心。事情已经安排下去了。那个女大学生的照片，已经发过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张建国满意的声音：“很好。黑蛇，记住，我要让他怕，让他乱。先别真的动手，像猫抓老鼠一样，慢慢玩。” “明白。” 黑蛇挂断了电话，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 他转过身，看向身后站着的几个手下。 “计划有变。”他说，“老板让咱们先陪那小子玩玩。不过……我黑蛇做事，不喜欢那么麻烦。”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去查查，那个叫林昊的小子，除了那个女大学生，还有没有什么别的软肋。比如……他经常去的那个酒吧？听说，老板娘是个很不错的货色。” 一个手下迟疑地问：“蛇哥，张董不是说……” 黑蛇一巴掌扇了过去，将那个手下打得一个趔趄。 “老板要的是结果！”他厉声喝道，“他要那小子众叛亲离，活在恐惧里！我只不过，是帮他选一条更快的路而已！” “走！去夜色酒吧！” 黑蛇大手一挥，几辆黑色的面包车，悄无声息地滑出了地下停车场，像几条毒蛇，融入了南城的夜色之中。 一场针对林昊的，来自两个不同方向的阴谋，正在同时展开。 而此刻的林昊和唐悠悠，正开着他们那辆无比扎眼的红色法拉利，冲向了风暴的另一个中心。 他们都不知道，当他们选择主动出击的时候，他们的后方，正在变得空虚，危险，正悄然而至。 第43章 这是你女儿？你认真的？ 御龙山庄坐落在南城西郊的半山腰，是一处真正的销金窟。 这里没有金碧辉煌的俗气，只有一种用钱和权堆砌出来的，低调的森严。 每一棵松树的朝向，每一块石板的纹路，都经过精心设计，透着一股“闲人免入”的疏离感。 红色的法拉利无视门口“会员车辆，预约进入”的牌子，直接停在了主楼前的喷泉广场。 门童甚至来不及上前，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耳麦，安保主管已经快步迎了上来。 他看到了车，更看到了从驾驶座上下来的唐悠悠。 “唐小姐。” 安保主管的身体微微前倾，姿态恭敬，却又不失职业的干练。 “您今晚过来，没有提前预约……” “我找人。” 唐悠悠把车钥匙抛给他，动作随意得像是在扔一个打火机。 “车停好。另外，帮我查一下，建国集团的张建国，在哪个包厢。” “是。” 安保主管没有丝毫犹豫，立刻通过耳麦下达了指令。 林昊从副驾驶下来，站在唐悠悠身边。 他身上的黑色衬衫和修身长裤，让他整个人都显得挺拔而冷峻。 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煞气，被昂贵的衣料巧妙地包裹，转化成了一种生人勿近的压迫感。 他不太适应这种环境。 他更不适应自己身上的这套“盔甲”，总觉得束手束脚，像是借来的东西。 唐悠悠似乎看穿了他的局促，她很自然地走上前，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衬衫的领口。 她的指尖冰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香气，轻轻划过他的脖颈。 “别绷着脸，你现在是我的人，拿出点气势来。” 她压低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 “把这里当成你之前砸的那个包厢，只不过，今天我们用嘴，不用拳头。” 她的靠近，和那句“你现在是我的人”，让林昊的心跳漏了一拍。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化着精致妆容的脸，那双明亮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影子。 他发现，她好像很享受这种带着他，闯入她自己世界的感觉。 安保主管很快走了回来，态度愈发恭敬：“唐小姐，张董在三楼的‘观云厅’。” “带路。” 观云厅。御龙山庄最顶级的包厢之一，拥有一个可以俯瞰半个南城夜景的露天阳台。 此刻，包厢内酒酣耳热，气氛正浓。 张建国坐在主位上，手里端着一杯价值不菲的红酒，正满面红光地和几位生意上的伙伴高谈阔论。 他已经从王胖子带来的坏消息中缓了过来，并且找到了新的平衡。 唐家大小姐又怎么样？她能保那个小子一时，难道还能保他一世？他已经让黑蛇动手了。 他很期待，当那个小子发现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个陷入麻烦和恐惧时，唐悠悠还会不会为了一个“保镖”，而跟他张建国彻底撕破脸。 商人的本质是逐利。 他笃定，唐悠悠的庇护，是有价码，有底线的。 就在他为自己的深谋远虑而感到得意时，包厢那扇厚重的，雕着祥云图案的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个穿着西装的侍者躬身站在门口，脸色有些为难。 紧接着，一男一女，走了进来。 女的，身姿高挑，气质卓绝，正是唐悠悠。 而她身边的那个男人，身材挺拔，面容冷峻，穿着一身考究的黑色衬衫。 张建国看到林昊的那一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将眼前的男人，和资料照片里那个穿着廉价卫衣的酒吧保安，对应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副模样？ 包厢里原本热络的气氛，因为这两个不速之客的闯入，瞬间冷却了下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门口。 “悠悠？你怎么来了？” 一个坐在张建国身边的中年男人，最先反应过来，他显然是认识唐悠悠的，脸上带着惊讶和一丝讨好。 “来，快过来坐，这位是……” 他的目光落在林昊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疑惑。 唐悠悠没有理会他，她径直走到酒桌前，拉开一张空椅子，按着林昊的肩膀，让他坐下。 然后，她自己则站在了林昊的身后，双手随意地搭在他的肩上。 这个动作，充满了占有欲和宣示的意味。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她是带着他来的。 整个包厢的人都看傻了。 唐家大小姐，竟然对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做出如此亲昵的姿态？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张董。” 唐悠悠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的张建国身上。 她的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说出的话却像冰碴子一样。 “我今晚不请自来，是想跟你谈一笔生意。” 张建国捏着酒杯的手，青筋暴起。 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和惊疑，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唐小姐说笑了，你能来，是我的荣幸。不知道……是什么生意？” “我身边这位。” 唐悠悠拍了拍林昊的肩膀，像是在介绍一件珍贵的藏品。 “林昊。他想跟你谈。”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集中到了林昊身上。 林昊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其他人。 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死死地锁着张建国。 他就那么坐着，一言不发，却让整个包厢的温度，都下降了好几度。 那是一种纯粹的，来自食物链顶端的凝视。 张建国感觉自己的后背，开始冒出冷汗。 他原以为自己是猎人，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才是那个被盯上的猎物。 “你想……谈什么？” 他艰难地开口。 林昊终于动了。 他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手肘撑在桌面上，十指交叉。 “我女儿，周萌萌。” 他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女儿？ 唐悠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猛地一僵。 与此同时，夜色酒吧。 大部分员工已经下班，只剩下几个核心的保安和调酒师，在秦兰的指挥下，清理着门口的狼藉。 警戒线虽然撤了，但被那么一闹，今晚的生意是彻底泡汤了。 空气里还残留着一股官方检查过后特有的压抑气息。 秦兰坐在吧台后面，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她刚打完电话，动用自己的人脉去查那个“黑蛇”的底细，心里总有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总觉得，张建国那种人，报复的手段不会这么简单。 第44章 夜色酒吧出事了！ 就在这时，酒吧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五六个男人。 为首的那个，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眉骨一直延伸到嘴角，破坏了整张脸的结构，让他笑起来的时候，显得格外阴森。 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皮夹克，敞着怀，露出里面纹着蝎子图案的胸膛。 正是黑蛇。 他身后的人，个个眼神不善，流里流气，一看就不是善茬。 酒吧里仅剩的几个员工，看到这伙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一个年轻的保安鼓起勇气上前一步：“几位，不好意思，我们今晚已经打烊了。” 黑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 他根本没理那个保安，目光在空旷的酒吧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吧台后面，那个穿着职业套裙，身段婀娜的女人身上。 “啧啧。” 黑蛇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令人作呕的欲望。 “这就是夜色酒吧？老板娘，果然跟传说中的一样，是个尤物啊。” 秦兰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站起身，双手撑在吧台上，冷冷地看着对方：“有事？” “没事就不能来捧捧场？” 黑蛇慢悠悠地走到吧台前，一屁股坐上了高脚凳，伸手就想去摸秦兰放在吧台上的手。 秦兰手腕一翻，巧妙地避开了。 “我说了，打烊了。” 她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寒意。 “打烊了，正好。” 黑蛇也不生气，他收回手，用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吧台，发出“笃笃”的声响，像是在敲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我们兄弟几个，正好口渴，想跟老板娘……讨杯酒喝。” 他身后的小弟们，发出一阵哄笑，几个人开始在酒吧里随意地走动，东摸摸，西看看，拿起桌上的空酒瓶掂量着，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秦兰知道，麻烦真的来了。 而且，是比白天那场官方检查，更直接，更野蛮的麻烦。 她深吸一口气，从吧台下拿出一个干净的杯子，和一瓶威士忌。 “想喝酒，可以。” 她“砰”地一声将酒瓶和杯子放在黑蛇面前。 “我请。喝完，马上给我滚。” 黑蛇看着那瓶酒，笑了。那笑容，像毒蛇吐信。 “老板娘，性子够烈。我喜欢。” 他拿起酒瓶，却不是倒进杯子里，而是直接拧开瓶盖，仰头灌了一大口。 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滴落在他黑色的皮夹克上。 “好酒！” 他放下酒瓶，用手背抹了抹嘴，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不过，光喝酒，多没意思。” 他话音刚落，他身后一个黄毛小弟，忽然抄起旁边一张椅子，狠狠地朝着酒吧中央那面巨大的，由无数个小镜片组成的装饰墙，砸了过去！ “哗啦——” 一声巨响，伴随着镜片碎裂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酒吧里，炸开。 整个酒吧，彻底乱了。 “都他妈别动！” 另一个小弟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弹簧刀，指着那几个吓得脸色发白的保安。 秦兰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眼前这张狰狞的脸，瞬间明白了。 这些人，不是来闹事的。 他们是来拆家的。 另一边，观云厅内，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林昊那句“我女儿，周萌萌”给震住了。 尤其是唐悠悠。 她搭在林昊肩膀上的手，指尖冰凉，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陷进那昂贵的布料里。 女儿？ 他有女儿？ 那个叫周萌萌的，单纯善良的女大学生，是他的女儿？ 这个念头，像一颗炸弹，在她脑子里轰然引爆，将她刚刚建立起来的所有自信和骄傲，都炸得粉碎。 她所有的从容，所有的掌控感，在这一刻，都变成了一个笑话。 她以为自己是闯入他世界的女王，结果发现，他的世界里，早就有了一位无可替代的公主。 一股巨大的，无法言喻的酸涩和失落，瞬间淹没了她。 张建国也是一愣，但随即，他眼中闪过一丝狠戾的快意。 好啊。 真是太好了。 他原本以为，周萌萌只是那个小子的女朋友，或者是在乎的人。 没想到，竟然是女儿！ 这简直是天赐的把柄！一个人的软肋，再没有比血脉至亲更致命的了。 “女儿？” 张建国笑了，他重新靠回椅背上，脸上那种被压制的惊慌，瞬间被一种猫捉老鼠的戏谑所取代。 “年轻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据我所知，你今年也不过二十出头，哪来的那么大的女儿？难不成，你天赋异禀？” 他身边的几个生意伙伴，也跟着发出了哄笑声。 包厢里那凝重的气氛，瞬间被这种充满了恶意的调侃所冲淡。 他们看着林昊，就像在看一个为了攀附唐家，不惜编造出离谱谎言的小丑。 林昊没有理会那些刺耳的笑声。 他的目光，依旧死死地锁定着张建国。 “她是不是我女儿，不重要。” 林昊的声音，像是一块在冰水中浸泡了千年的石头，又冷又硬，“重要的是，我今天坐在这里，而你的人，正在盯着她。” 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给你一个机会。现在，立刻，让你的人收手。从她的世界里，彻底消失。” “否则呢？” 张建国饶有兴致地挑了挑眉，他端起酒杯，轻轻晃动着里面殷红的液体，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否则怎么样？你还想学白天那样，打断我的腿吗？” 他指了指唐悠悠，脸上的嘲讽愈发浓烈。 “年轻人，别以为有唐小姐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里是南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有些游戏，你玩不起。” 他刻意将“撑腰”两个字咬得很重，目光在林昊和唐悠悠之间来回扫视，那眼神里的暗示，恶毒而下流。 唐悠悠的身体，微微一颤。 她从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中惊醒过来，听到了张建国那充满侮辱性的话语。 她看到林昊那紧绷的，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火山的背影。 她忽然意识到，现在不是纠结“女儿”这两个字的时候。 无论周萌萌是谁，她都是林昊的逆鳞。 而她，唐悠悠，现在和林昊在一条船上。 第45章 黑蛇对秦兰出手了！ “张建国。” 唐悠悠的声音，冷得像冰，她的手搭在了林昊肩上。 “我劝你，说话之前，最好想清楚。你以为，我今天带他来，是来跟你讲道理的吗？” 她向前一步，俯下身，凑到张建国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爸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拿他的家人来开玩笑。而我，也一样。你动他，就是在动我。你猜猜，如果我今晚在这里，跟你的人发生一点‘小摩擦’，受了一点‘惊吓’，我爸会怎么做？” 张建国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这句话，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可以不在乎林昊的命，但他不能不在乎唐家那位跺跺脚就能让南城变天的商业巨鳄的怒火。 “你……”张建国气得浑身发抖，脸涨成了猪肝色。 林昊却在此时，再次开口。 他打断了张建国的话，也打断了唐悠悠的威胁。 “不。” 他缓缓摇头，目光平静得可怕。 “我们不拿家人做威胁。” 他看着张建国，一字一句地说：“我只告诉你，会发生什么。” “你派人动她一下，我会废了黑蛇。你让他碰她一根头发，我会让你儿子，这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如果你敢让她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林昊停顿了一下，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森白的，不带任何笑意的笑容。 “我会让你整个建国集团，为你陪葬。” 那不是威胁。 那是宣判。 一种来自地狱的，不容置疑的宣判。 整个包厢，再次陷入了死寂。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敢笑出声。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终于意识到，他不是小丑，他是一头疯子。 张建国被他那双眼睛看得心底发寒。 他几乎要控制不住，想拿起手机，让黑蛇收手。 可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黑蛇发来的一条信息，只有四个字。 “酒吧，已定。” 张建国的心，猛地一跳。 他瞬间明白了。 黑蛇这个疯子，根本没按他的吩咐去“玩”，而是直接动手了！他不仅动了，还自作主张，换了目标！ 一股狂喜，瞬间冲散了他心头的恐惧。 酒吧？夜色酒吧？那个叫秦兰的女人的地盘？ 太好了！ 他看着眼前的林昊和唐悠悠，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控全局的，狰狞的笑容。 “年轻人，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 张建国慢条斯理地将手机收回口袋，“我的目标，可不止一个啊。” 他看着林昊那瞬间变化的眼神，心中畅快到了极点。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给你那个叫秦兰的朋友，打个电话问问？” 夜色酒吧。 “砰！” 又是一张桌子，被黑蛇的手下掀翻在地。 昂贵的洋酒混杂着玻璃碎片，流了一地。 秦兰的几个保安，已经被打倒在地，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 他们都是些拿工资看场子的普通人，哪里是黑蛇这群亡命徒的对手。 整个酒吧大厅，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 黑蛇坐在吧台的高脚凳上，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 他手里把玩着那把弹簧刀，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冷酷的光。 秦兰靠在吧台后面，她的职业套裙上，沾染了酒渍和灰尘，嘴角有一丝血迹，头发也散乱了。 但她的眼神，依旧没有屈服。 她像一朵在狂风暴雨中，依旧不肯弯腰的带刺玫瑰。 “砸够了没有？”她冷冷地开口，“砸够了，就滚。” “啧啧，老板娘，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这么嘴硬。” 黑蛇站起身，一步步朝她走来，他绕过吧台，逼近到秦兰面前。 “我说了，光砸东西，多没意思。” 他的目光，在秦兰那因为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口上，肆无忌惮地扫过。 “我们老板，想让林昊那小子，活在恐惧里。你说，如果我把你这张漂亮的脸蛋，划上几刀，再拍个视频发给他，他会不会疯掉？” 黑蛇伸出那把弹簧刀，冰冷的刀尖，轻轻地在秦兰的脸颊上滑动。 秦兰的身体，瞬间绷紧。 她能感觉到刀锋上传来的，刺骨的寒意。 “你敢！”她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你看我敢不敢。”黑蛇的笑容，愈发残忍。 他身后的小弟们，都围了上来，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淫笑。 绝望，像潮水一样，向秦兰涌来。 她知道，林昊和唐悠悠去了御龙山庄，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回来。 她今天，在劫难逃。 就在黑蛇握着刀的手，准备用力的那一瞬间。 秦兰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猛地抬起膝盖，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地撞向黑蛇的下身！ 这一招，是她年轻时，在那些三教九流的地方，为了自保，学会的最阴狠的一招。 黑蛇完全没料到，这个看起来娇滴滴的女人，竟然敢反抗，而且如此刚烈。 “嗷——！”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整个酒吧。 黑蛇的身体，瞬间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他手里的弹簧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要害，脸上的肌肉因为剧痛而扭曲在一起，青筋暴起。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他所有的小弟都愣住了。 秦兰抓住这个机会，转身就想往二楼的办公室跑。那里有警报器，有可以反锁的门。 但她只跑了两步。 一个反应过来的黄毛小弟，怒吼一声，抄起地上半瓶没碎的威士忌酒瓶，从后面追上来，狠狠地砸在了秦兰的后脑上。 “砰！” 沉闷的响声。 秦兰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世界都开始天旋地转。 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后脑勺，流了下来。 她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无力的，向前倒去，重重地摔在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上。 意识，在迅速地抽离。 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她脑海里闪过的最后一个念头，却是林昊那张总是面无表情的脸。 “别……回来……” 第46章 敢动我女人？你等着！ 观云厅。 当张建国那句“我的目标，可不止一个”说出口时，林昊瞬间怒了。 一股比刚才更加狂暴，更加冰冷的杀意，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你找死！” 他猛地站起身，整个餐桌都因为他的动作而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桌上的杯盘发出一阵叮当乱响。 包厢里所有人都被他这副择人而噬的模样吓得魂飞魄散，几个离得近的，甚至连滚带爬地往后躲。 张建国也被这股气势骇得脸色煞白，但他强撑着，脸上挂着扭曲而得意的笑。 “怎么？想在这里动手？你敢吗？你一动手，唐小姐也保不住你！而你那个朋友，只会死得更快！” 他以为自己抓住了林昊的软肋，可以用秦兰的安危，来逼他就范。 他算准了，林昊不敢赌。 可他算错了一件事。 林昊不是赌徒，他是掀翻桌子的疯子。 就在林昊即将暴起发难的瞬间，唐悠悠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 是李叔。 唐悠悠几乎是下意识地接通，开了免提。 “小姐！” 电话那头，李叔的声音前所未有的焦急和凝重。 “出事了！我们的人刚到南大，周萌萌小姐安然无恙，已经被我们的人接手保护！但是，我刚收到消息，南城西区警方接到了多起报警，地点是……夜色酒吧！据说现场发生了恶性斗殴事件，有重度伤亡！” “轰！” 李叔的话，像是一道天雷，劈在了每个人的头顶。 林昊那即将喷发的怒火，像是被瞬间冻结，随即，转化成了更加深沉，更加恐怖的死寂。 他的身体，停止了前冲，缓缓地，缓缓地转过头，看向了张建国。 那双眼睛里，已经没有任何人类的情感。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只有一片纯粹的，虚无的，要将整个世界都拖入深渊的黑暗。 张建国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停止了。 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碎裂，变成了无边无际的恐惧。 他意识到，自己玩脱了。 他以为自己点燃的是一根导火索，现在才发现，他亲手引爆了一颗核弹。 唐悠悠也彻底懵了。 她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建国，又看看身边那个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灵魂，只剩下一个毁灭躯壳的林昊。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林昊一开始会说“你掺和不起”。 因为他的世界里，真的会死人。 “林昊……”她颤抖着，伸出手，想去拉他的胳膊。 林昊却像没有听到一样。 他动了。 没有冲向张建国，而是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包厢门口走去。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跳上，沉重，而决绝。 他与一个吓傻了的，挡在路上的中年男人擦肩而过。 “站住！” 一声暴喝，从林昊身后传来。 不是别人，正是唐悠悠。 “你一个人去，是想去送死吗！” 她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林昊的脚步，顿了一下。 他没有回头。 “这不关你的事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我们的交易，到此为止。” 说完，他拉开包厢的大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这句话，狠狠地扎进了唐悠悠的心里。 她看着那个空无一人的门口，看着包厢里那些惊魂未定的男人们，看着坐在主位上，已经吓得瘫软在椅子里的张建国。 一股滔天的怒火，夹杂着无法言喻的委屈和不甘，从她心底喷涌而出。 她唐悠悠，长这么大，第一次如此尽心尽力地去帮一个人，第一次放下自己的身段，去为一个男人冲锋陷阵，结果换来的，就是一句“交易结束”？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擅自就画上了句号？ 他以为他是谁？ “混蛋！” 唐悠悠低骂一声，她猛地转过身，抄起桌上一瓶还没开封的拉菲，走到抖如筛糠的张建国面前。 在所有人惊恐的目光中，她举起酒瓶，狠狠地，砸在了张建国的头上！ “砰！” 酒瓶碎裂，殷红的酒液混着鲜血，顺着张建国的额头，流了他一脸。 张建国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就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整个包厢，一片哗然。 “打电话报警，就说我打的。” 唐悠悠扔下这句话，看都没看那群呆若木鸡的男人们，踩着高跟鞋，像一个打赢了战争的女王，也冲出了包厢。 她不能让那个混蛋一个人去。 绝对不能！ 御龙山庄外。 林昊冲出主楼，才发现自己的处境有多尴尬。 他没有车。 这里是半山腰，根本不可能有出租车。 他的手机，刚才在暴怒中，已经被他自己无意识地捏碎了屏幕，彻底报废。 秦兰出事了。 因为他。 那个总是带着风情万种的笑容，嘴上不饶人，却总是在他最需要的时候，默默支持他的女人，出事了。 就在这时。 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声响起。 那辆红色的法拉利以一个近乎漂移的姿态，甩尾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降下，露出唐悠悠那张带着泪痕，却又倔强无比的脸。 “上车！”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命令，“我告诉你，林昊！我们的交易，什么时候结束，我说了算！现在，我命令你，带我去找那帮混蛋！老娘今天不把他们的骨头一根根拆了，我就不叫唐悠悠！” 她一边吼，一边狠狠地捶了一下方向盘。 林昊看着她。 看着这个前一秒还在顶级会所里谈笑风生，后一秒就哭得像个孩子，却依旧凶巴巴地要跟他去拼命的大小姐。 他沉默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系好安全带。” 这是他上车后说的第一句话。 唐悠悠吸了吸鼻子，狠狠一脚油门踩到底。 朝着南城西区，狂飙而去。 车内，一片死寂。 林昊坐在副驾上，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需要冷静。 愤怒，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他需要用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的方式，解决掉黑蛇，然后，去医院。 他不敢去想秦兰现在怎么样了。 他只能逼着自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接下来的战斗上。 唐悠悠一边疯狂地飙车，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地打量着他。 她忽然没那么气了。 心里那股委屈和不甘，也慢慢沉淀下来，变成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疼。 这个男人，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扛在自己一个人身上。 他以为把她推开，就是保护。 却不知道，她根本不想要那种被圈养起来的，安全的保护。 她想要的，是和他站在一起。 哪怕，是站在风暴的中心。 车子风驰电掣，很快就驶入了南城西区那片龙蛇混杂的旧城区。 还隔着两条街，他们就已经看到了夜色酒吧门口，那刺眼的，闪烁不停的红蓝警灯。 法拉利一个急刹，停在了警戒线外。 两人推门下车。 第47章 虚惊一场！我还以为担架上躺着的是秦兰 眼前的景象，让唐悠悠倒吸了一口凉气。 夜色酒吧门口，已经拉起了好几道警戒线，几辆警车和一辆救护车停在那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几个警察正在维持秩序，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酒吧的大门敞开着，从外面，就能看到里面那一片狼藉的惨状。 林昊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那辆救护车的尾部。 几个医护人员，正抬着一个担架，从酒吧里快步走出来。 担架上，躺着一个人。 那人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但依旧能看出是一个女人的轮廓。 一头标志性的波浪长发，散落在担架边缘，上面，沾染着已经凝固的，暗红色的血迹。 林昊的瞳孔，在那一瞬间，彻底失去了焦距。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都在这一刻，离他远去。 他只能看到，那抹刺眼的血红，和那头……他再熟悉不过的，波浪长发。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伸成了一条凝固的，黏稠的线。 林昊的整个世界，都坍缩成了那个从酒吧里被抬出来的担架。 是秦兰。 这个念头，甚至算不上一个完整的念头，它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毁灭性的认知。 他大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彻底断裂。 嘈杂声，警灯的闪烁，唐悠悠焦急的呼唤。他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感觉不到。 只有一股源自胸腔最深处的，冰冷的，要将一切都冻结成灰的死寂，正在疯狂地蔓延。 他的身体，比他的意识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咆哮，没有狂暴的冲刺。 他只是迈开脚步，一步，一步，朝着那辆救护车走去。 “先生！请待在警戒线外面！这里是案发现场！” 一个年轻的警察注意到了他，立刻上前阻拦。 林昊没有看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继续向前走。 年轻警察伸手去抓他的胳膊，可他的手刚一触碰到林昊的身体，刺骨的寒意，让他触电般地缩回了手。 他眼睁睁地看着林昊，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道黄色的警戒线。 “站住！警告你不要靠近！” 另一名经验丰富的老警察厉声喝道，同时将手按在了腰间的枪套上。 林昊依旧充耳不闻。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担架，只有那抹刺眼的，已经开始发黑的血色。 唐悠悠在后面看得心胆俱裂。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林昊。 那不是愤怒，不是悲伤，那是一种超越了所有情绪的，纯粹的“无”。仿佛他的灵魂已经被抽走，只剩下一具被复仇本能驱动的，最顶级的杀戮机器。 她知道，如果现在让他靠近那辆救护车，让他亲眼确认那个最坏的结果，他会当场失控。 他会把这里，变成另一个修罗场。 “李叔！” 唐悠悠猛地从震惊中惊醒，她没有去追林昊，而是用平生最快的速度，对着手机吼道。 “马上！查清楚救护车上的人是谁！快！” 与此同时，那辆救护车的后门，即将关闭。 林昊的脚步，也已经走到了车尾。 他伸出手，那只骨节分明，青筋暴起的手，即将触碰到那扇冰冷的车门。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 “林昊！” 唐悠悠的喊声，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夜空中炸响。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奇异的，几乎要破音的狂喜。 “不是她！车上的人不是秦兰！” 林昊那伸出去的手，在距离车门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住了。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看向唐悠悠。 唐悠悠举着手机，那张沾着泪痕的脸上，交织着后怕与庆幸，她大声地，一字一句地重复道。 “李叔的人已经确认了！车上的人是黑蛇手下的一个小弟！在斗殴中被自己人误伤，伤到了大动脉！秦兰……秦兰她还活着！她被另一辆救护车，在十分钟前，已经送去市中心医院了！” 轰隆。 仿佛冰封的河面，被投入了一颗炸弹。 林昊的世界，重新恢复了声音和色彩。 他猛地收回手，攥成了拳头。因为过度用力，指骨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噼啪”声。 他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贪婪地呼吸着空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重新被抛回了水中。 活着。 秦兰还活着。 这个认知，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放松，反而让那股积压在心底的，无处宣泄的杀意，找到了一个清晰无比的出口。 “黑蛇。”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名字。 在场的警察们，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搞蒙了。 “这位小姐，”那个老警察走了过来，目光警惕地在林昊和唐悠悠之间逡巡，“这里是重案现场，请你们立刻离开。有什么情况，我们会……”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唐悠悠冷冷地打断了。 “南城西区分局的局长，是姓赵，叫赵卫国吧？” 唐悠悠收起手机，擦干了脸上的泪痕，重新变回了那个气场全开的唐家大小姐。 “你现在给他打电话，就说唐远山让他管好自己的人，别妨碍我办事。” 老警察愣住了。 唐远山？那个在整个南城，乃至全省都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看着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说出如此狂妄话语的女孩，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以为她在虚张声势，可她那辆停在不远处的，全南城都找不出第二辆的红色法拉利，和她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不容置疑的气势，又让他不敢轻易下判断。 “你……” “或者，”唐悠悠懒得跟他废话，她从包里拿出一张黑色的卡片，直接塞进老警察的口袋里，“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那是一张无比低调，却又分量惊人的名片。 老警察下意识地低头一看，只见上面除了一个烫金的“唐”字家徽，就只有一个私人电话号码。 他瞳孔一缩，手像是被烫到一样，差点把名片扔了。 这……这是唐氏集团核心成员的身份象征！ 就在这片刻的耽搁里，林昊已经转身，大步走回了法拉利旁边。 他没有再看任何人，只是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他的意思很明确。 去医院。 唐悠悠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已经呆若木鸡的老警察，转身跟了上去。 “赵局长那边，我会亲自打招呼。” 她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 “今晚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希望明天天亮之前，能有一份完整的报告，送到我的邮箱。包括那个叫黑蛇的，和他所有手下的全部资料。如果做不到，我就让能做到的人来做。” 说完，她不再理会身后那一张张震惊到麻木的脸，一脚油门，红色的法拉利再次发出一声咆哮，撕裂夜色，朝着市中心医院的方向绝尘而去。 车上，依旧是死一样的寂静。 但气氛，已经截然不同。 如果说来的时候，是决绝和悲壮。 那么此刻，就是暴风雨来临前，那最压抑的，酝酿着无尽雷霆的平静。 唐悠悠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手心全是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从身边副驾驶座上传来的那股，几乎要将车内空气都点燃的恐怖气息。 她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林昊。 她只能把车开得更快，更快。 第48章 ICU里最真诚的祈祷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直闭目养神的林昊，忽然开口了。 “对不起。” 他的声音，沙哑，干涩。 唐悠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道：“对不起什么？” “刚才，在山上，”林昊没有睁开眼睛，“我不该说那些话。” 那些“交易结束”，“不关你事”的话。 唐悠悠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酸涩，委屈，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甜意，一起涌了上来。 她咬着嘴唇，想说点什么，想说“你这个混蛋，现在知道错了”，想说“你以后再敢把我推开试试”。 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 “你才刚道歉，就又闭着眼睛，一点诚意都没有。” 她的声音里，还带着一丝未消的鼻音，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林昊缓缓地睁开了眼。 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看着她那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的双手。 “还有，谢谢你。” 这一次，他的声音，真诚了许多。 谢谢你，把我从地狱的门口，拉了回来。 唐悠悠的眼圈，又红了。 她猛地踩了一脚刹车，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转过身，一双通红的眼睛，狠狠地瞪着他。 “林昊！” “嗯？” “你给我听好了！” 唐悠悠伸出手指，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从今天起，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报仇，我陪你！你要杀人，我给你递刀！你要是再敢说一句把我甩开的混账话，我就……” 她“就”了半天，也没想出什么有威慑力的威胁，最后气急败坏地吼道：“我就先把你打残，拴在家里，哪儿也不让你去！” 吼完，她自己都愣住了。 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表白？ 车里的气氛，瞬间变得无比古怪。 林昊看着她那张又羞又怒，红得快要滴血的脸，看着她那色厉内荏的眼神。 他忽然笑了。 那是在经历了地狱般的绝望和暴怒之后，一个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无奈和暖意的，真实的笑容。 “好。” 他只说了一个字。 一个字，却重如山岳，将两人之间那道无形的，名为“世界不同”的墙壁，彻底砸碎。 南城市中心医院，急诊大楼灯火通明。 车门弹开，林昊和唐悠悠一前一后地冲了下来。 “李叔，人送到哪个科室了？” 唐悠悠一边快步往里走，一边举着电话，声音冷静而急促，完全没有了刚才在车上的失态。 “重症监护室，三楼，ICU。” 电话那头，李叔的声音沉稳有力。 “小姐，我已经跟院方打过招呼，院长亲自在等您。另外，秦兰小姐的所有医疗费用，已经转入了医院账户。” “知道了。” 唐悠悠挂断电话，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直接拉着林昊冲向了旁边的楼梯间。 “走楼梯，快！” 林昊没有说话，任由她拉着。他的心，此刻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着，每上一级台阶，那只手就收紧一分。 ICU。 重症监护室。 这三个字，本身就代表着最危险的境地。 他不敢去想，秦兰到底伤成了什么样，才会直接被送进这里。 两人几乎是一口气冲上了三楼。刚出楼梯间，就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头发花白，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极有威严的男人，正带着几个医生，等候在走廊上。 “唐小姐？”为首的男人看到唐悠悠，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客气而职业的笑容。 “张院长。”唐悠悠点了点头，开门见山，“病人怎么样了？” 张院长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看了一眼唐悠悠身边，那个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眼神冷得像冰的林昊，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情况……不太乐观。” 张院长的语气十分沉重，“病人后脑遭到钝器重击，造成了严重的颅内出血，和急性硬膜下血肿。虽然我们已经紧急进行了开颅手术，清除了血肿，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 “但什么？” 林昊的声音，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刺了过去。 张院长被他这个眼神看得心里一突，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视线，对唐悠悠说道：“但是，病人的脑部神经损伤严重，一直处于重度昏迷状态。未来七十二小时，是关键危险期。如果能挺过去，苏醒的几率会大一些。如果……”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了他未尽的意思。 如果挺不过去，最好的结果，也是植物人。 林昊的身体，晃了一下。 唐悠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的胳膊。她能感觉到，他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像石头一样坚硬，冰冷。 “我要见她。” 林昊看着ICU那扇紧闭的大门，声音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这个……”张院长面露难色，“按照规定，ICU是无菌病房，不能随意探视。而且病人刚刚做完手术，需要绝对的静养。” “我要见她。” 林昊重复了一遍，他转过头，看着张院长，那双眼睛里，没有任何请求，只有一片死寂的，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偏执。 张院长被他看得头皮发麻，求助似的看向唐悠悠。 唐悠悠深吸一口气，她知道，这个时候，任何规矩都拦不住林昊。 与其让他在这里失控，不如满足他的要求。 “张院长，麻烦你了。” 唐悠悠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威严。 “消毒，换衣服，所有的程序我们都遵守。但今天，他必须进去。出了任何问题，我唐悠悠一力承担。” 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张院长自然不敢再有任何异议。他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护士长说道：“去准备两套无菌服。” …… 经过一系列严格的消毒程序，换上笨重的蓝色无菌服，戴上帽子和口罩，林昊终于得以走进那扇隔绝了生与死的大门。 唐悠悠没有跟进去。 她选择站在外面，隔着那块巨大的玻璃窗，看着林昊的背影。 她知道，这个时刻，属于林昊和秦兰两个人。她不想去打扰。 ICU病房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各种监护仪器发出的，单调而有节奏的“滴滴”声。 林昊一眼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秦兰。 她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往日里那张总是带着妩媚笑容的俏脸，此刻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她的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只露出了一小部分被剃掉的头发。 各种各样的管子，从她的口鼻，手臂，连接到旁边那些闪烁着数据的冰冷仪器上。 那张总是鲜活生动的脸，现在，只剩下一种脆弱的，仿佛随时都会熄灭的死寂。 林昊缓缓地走到病床边。 他看着她，看着那个心率监护仪上，还在顽强跳动的绿色曲线。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她，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怕自己身上那股还未散尽的煞气，会惊扰到她。 他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这个总是风情万种，嘴硬心软，会一边骂他“榆木疙瘩”，一边又默默为他收拾烂摊子的女人。 这个在他最落魄的时候，收留他，信任他，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看待的女人。 现在，就因为他，变成了这个样子。 一股巨大的，足以将人溺毙的内疚和悔恨，像海啸一样，席卷了他的心脏。 他缓缓地，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他伸出手，这一次，终于轻轻地，握住了秦兰那只冰冷的，插着输液针头的手。 “兰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