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星河皆凛冽:靠山村女战神手札》 第1章 楔子 宇宙深空,修罗星域。 战十七的拳峰崩碎星辰残骸,裹挟着文明最后的怒焰,狠狠凿进燃烧的星核核心! “臣服!或——烬灭!” 意识投影在能量风暴中如残烛明灭,数据战甲寸寸崩解,唯有一双焚尽星海的冷瞳不熄——那是修罗战士永不屈膝的烙印。 回应她的,是三道撕裂维度的湮灭咆哮—— 异星强者的量子冠冕轰然炸裂,身后百万舰队化作无声的尘埃! “警告!星核过载!灵魂锚点脱落!” 冰冷的电子音刺入核心代码。 维度壁垒如琉璃迸散! 她的意识在法则乱流中被撕扯、蒸发… 唯留星核残响烙入灵火: “强制跃迁…目标:低熵位面…载体匹配中…” 腐尸的恶臭灌入感知模块。 再“睁眼”时,视野是乱坟岗的惨白月光。 一具少女的尸骸正被她的意识接管——冻疮遍布的四肢、肋下溃烂的鞭痕、记忆碎片里“凌大花”的饥嚎与恶霸“女子年逾十九不婚,“单身税”、“强制婚配”、“官奴征召””的狞笑与威胁… “绑定完成。载体状态:濒危。意识正在消散。社会协议扫描:封建农耕制。” “人口管制条例激活中……” 星核的评估比坟岗的风更冷…… ——靠山村的女战神手札,自此启封。 本文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楔子 第2章 1 大胤王朝,青州西疆边陲,苍梧城外乱葬岗。 深秋。黎明前最黑暗的时辰。 刺骨的腐臭味混合着血腥,是凌战,战十七,恢复意识后嗅到的第一缕“人间烟火”。 她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并非浩瀚星海或焦灼战场,而是铅灰色的、低矮得令人窒息的天空,以及身下冰冷、黏腻、堆叠如山的尸体!几只正在啃食腐肉的野狗被突然坐起的“尸体”惊得龇牙低吼。 【警告:宿主生命体征垂危。肌体损伤度87%,能量储备:0.01%。】 【环境扫描:低氧、高污染、存在低威胁生命体(犬科,三只)。】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的电子音直接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星核.零! 这家伙,竟然也跟来了?! 凌战压下灵魂撕裂的剧痛和穿越到低维的荒谬感。 她尝试着调动力量…… 这具身体孱弱得像一团浸透水的烂棉絮,经脉淤塞,暗伤遍布… 唯一能感受到的只有刺骨的寒冷和……深入骨髓的饥饿! “吼!” 一只体型最大的野狗按捺不住,率先扑向这“新鲜”的血食! 腥臭的涎水滴落。 杀戮本能,刻入灵魂! 凌战眼神一厉! 在那恶臭大口即将咬上她脖颈的瞬间,右手如同毒蛇出洞,精准无比地扼住了野狗的咽喉! “咔嚓!” 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死寂的乱葬岗格外清晰,动作快、准、狠!没有一丝多余。 纯粹是为了生存而生的杀戮技艺! “威胁目标清除。能量吞噬协议启动…微量生物能摄入…”星核.零的声音毫无波澜。 一丝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暖流从她掌心涌入—— 勉强吊住了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另外两只野狗被这凶残的一幕彻底震慑,夹着尾巴呜咽着逃窜。 凌战丢开软塌塌的狗尸,艰难地从尸堆中爬出。 寒风卷着腐叶抽打在她单薄、布满淤青和冻疮的破旧麻衣上。每一步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痛,让她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属于原身“凌大花”的破碎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 一个无父无母、备受欺凌的孤女,武力值还行! 最终因反抗恶霸头子赵奎的强占而被活活打死丢在此处。 记忆深处,是赵奎狞笑的脸和原主临死前滔天的恨意与不甘! “一天不打,上房揭瓦…” 原主残留的怨毒情绪尖锐地刺入意识,凌战舔了舔干裂起皮的嘴唇,喉间涌上一股铁锈般的腥甜。 她眼神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安心去吧,赵奎…这个‘瓦’,我替你砸了。” 她循着记忆,踉跄着,身体因剧痛和虚弱而微微颤抖,却目标明确地朝着苍梧城外那个破败的、属于原身的、勉强称之为“家”的茅草屋走去。 每一步都踩在泥泞和绝望之上,却又带着一股从尸山血海中爬出的,令人心悸的煞气。 苍梧城西,贫民窟。 凌战的茅草屋,看上去勉强能遮半边雨。 几根用草绳胡乱捆扎的烂木板斜倚在门框上权当门扇,门框上挂着一条破烂不堪的草帘,在风中无力地晃动。墙角堆着几块潮湿发霉的烂木板,大概是原主准备修补用的。 此时,天边有了微微亮光。 凌战扶着吱呀作响、几乎散架的破木门框,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才勉强站稳身形。 突然,一个身影哆哆嗦嗦地迎了上来,是隔壁的刘阿婆。 “阿…阿花?大花,你…你没死?!” 刘阿婆又惊又怕,看着凌战身上凝结的血污和那双过于冰冷的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她手里端着半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和一小包草药。 “赵…赵奎的人说你…你没了…我不信,来看看!” 她的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但更多的是一种深切的忧虑—— 仿佛看着一个会带来灾祸的煞星。 刘阿婆抹着泪,絮絮叨叨地控诉着黑虎帮赵奎的恶行,如何打她,如何欺压街坊,如何逼得大家活不下去。凌战沉默地听着,接过那碗冰冷的稀粥,仰头一饮而尽。粗糙的粟米划过喉咙,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也让她干涩的喉部肌肉痉挛了一下。 “赵奎,在哪?” 她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平静得像在问‘今天天气如何’,却让刘阿婆激灵灵打了个寒颤,劝道:“阿花…你可别…就算你力气大,可他们人多势众……” 她枯瘦的手下意识想抓住凌战的手臂,又畏缩地缩了回去。 话音未落。 突然一阵嚣张的铜锣声和吆喝由远及近,打破了贫民窟清晨的死寂。 “官府文书!闲人避让!” 两个穿着皂隶公服、一脸不耐的官差,在一群看热闹的穷苦百姓簇拥下,径直走到了凌战的茅草屋前。其中一个高个官差王头儿抖开一张盖着大红官印的纸,看都没看凌战一眼,用公事公办、又带着点鄙夷的腔调高声宣读: “查:西城孤女凌战年十九,行为不检,屡惹事端;西城游民沈厌年二十,好逸恶劳!为安地方,正民风,特依《大胤户律??安民条》,判尔二人即日婚配,以敦伦常,归于正途!望汝二人自此洗心革面,安分守己,不得再滋扰乡里!此令!” 宣读完毕,那官差像是丢什么脏东西一样,把文书往凌战怀里一塞。 围观人群中响起几声低低的嗤笑和议论: “沈厌那小子?整天带着群小叫花子偷鸡摸狗,可不是顽劣成性嘛!” “这凌大花…啧啧,别看她瘦,力大无穷,也是个不安分的,听说昨儿还跟赵奎的人动手了?活该被配给混混!” 一缕思绪闪过:原主正名也叫凌战!这很好! 另一个矮胖官差李头儿则扯着嗓子朝人群后面喊:“沈厌!沈大混混!别躲了!出来领你媳妇儿!官府白送你个娘子,还是这一带出了名的‘能打’,你可捡大便宜了!哈哈哈哈!” 人群一阵哄笑,自动分开一条道。 只见一个青年被几个半大孩子推搡着,不情不愿地挪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打满补丁、却硬是穿出几分“不羁”味道的灰布短打,腰带上歪歪斜斜插着根褪色的野鸡毛。头发有些凌乱,但一张脸却生得极为俊俏,剑眉星目,只是此刻那双桃花眼里满是烦躁、抗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疑。 他嘴角习惯性地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痞笑,但怎么看都有些僵硬。 他就是沈厌。 苍梧县城西区“赫赫有名”的混混头子。 也是二十多个孤儿乞丐的“爹爹”。 “王头儿,李头儿!您二位行行好!” 沈厌夸张地作揖,声音清亮,带着点油滑的调子,“这‘便宜’我可不敢捡!您看看我这——”他回身一指身后那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正怯生生探头探脑的小萝卜头,“——一屋子嗷嗷待哺的小崽子!我自己都吃了上顿没下顿,全靠街坊接济和老天爷赏脸!哪还养得起娘子啊?这不是害人家姑娘嘛!”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飞快地扫了一眼站在破屋门口的凌战。 只一眼,他心中警铃大作! 这女人…不对劲!虽然穿着破烂,脸色苍白,浑身是伤,但那双眼睛…太冷了! 冷得像深潭里的寒冰,没有丝毫属于活人的情绪波动,只有一种…漠视一切的平静?不,是煞气!一种他只在亡命徒身上感受过的、沉淀到骨子里的血腥煞气!尤其她看过来的眼神,不像在看人,倒像是在看…一件物品?或者…一头猎物?! 沈厌的后背瞬间起了一层白毛汗。 官府这哪是送媳妇?这他娘的是送了个活阎王进门啊! “少废话!” 高个官差王头儿不耐烦地一挥手,“这是县丞大人的意思!你敢抗命?是想去大牢里蹲着,还是想让你这群小崽子跟你一起连街头都没得流落,去喝西北风?”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沈厌的软肋。 他脸上那点强装的痞笑瞬间消失,眼神阴沉下来,一丝凶狠戾气在眼底一闪而逝,袖中的拳头猛地攥紧。他身后的孩子们更是吓得缩成一团,最小的一个女孩小丫紧紧抱住他的腿,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得像块冰的凌战,动了。 她没看官差,也没看沈厌,而是径直走向那个抱着沈厌大腿、吓得发抖的小女孩小丫。 她走得不快,甚至因虚弱而步伐微滞,但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她伸出沾着血污和泥泞的手指——不是抚摸,而是像检验物品般,捏了捏小女孩瘦得皮包骨的脸颊,又探了探她的脖颈脉搏。 “极度营养不良,伴随轻微风寒。需要蛋白质和热量。” 冰冷、毫无起伏的语调,仿佛在宣读一份报告。 小女孩吓得连哭都忘了,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可怕又奇怪的姐姐。旁边一个稍大的男孩“狗蛋”紧张地把小丫往后拉,敌视地盯着凌战。 其他孩子有的往后缩,有的好奇地探出头。 沈厌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想把孩子护到身后:“你想干什…” 话未说完,凌战的目光终于落到了沈厌身上。 那眼神,如同修罗星战士在评估一颗待开采的星球资源。 “沈厌?” “啊…是我。” 沈厌硬着头皮应道,努力维持着那点摇摇欲坠的混混气场。 凌战点了点头,扬了扬手中那卷荒唐的婚书,又指了指沈厌身后那群惊恐不安的孩子,最后,她的视线定格在沈厌那张俊俏却写满抗拒的脸上,用宣布任务目标的语气,清晰地说道: “从今天起,你归我管?”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沈厌那张花里胡哨插着鸡毛的脸,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补充道,似在询问,但声音却斩钉截铁:“聘礼,就这二十张要吃饭的嘴?” “还有——” 她上前一步,在沈厌还没反应过来之前,闪电般出手,“啪嗒!”那根插在他腰带上的、风骚无比的褪色野鸡毛,被凌战精准无比地拔了下来。 她随手将那鸡毛丢在地上。 微微喘息了一下,才用沾满泥污的破鞋碾了碾,冷冷吐出两个字:“太丑。” 全场死寂。 官差目瞪口呆。 围观群众噤若寒蝉。 孩子们忘了害怕,小嘴张成了O型,狗蛋的敌意变成了错愕。 小丫呆呆地看着地上被踩扁的鸡毛。 沈厌僵在原地,俊脸一阵红一阵白,看着地上被踩扁的鸡毛,再看看眼前这个煞气冲天、一开口就“接管”了他和他所有“财产”还嫌弃他审美的女人,生平第一次,伶牙俐齿的沈大混混,彻底词穷了。 只有凌战脑海深处,星核??零的电子音漠然分析着新数据:“ 绑定目标:沈厌,人类雄性配偶。 附属目标:二十三个人类幼体。 生存资源评估:极度匮乏。 建议:首要任务,排除生存障碍‘赵奎’,获取初始生存物资。” 凌战的目光,越过呆滞的沈厌和他身后那群小萝卜头,投向了苍梧城中黑虎帮据点的方向。 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着,仿佛在回味捏碎野狗喉骨的感觉。 官差王头儿和李头儿看着眼前这对“璧人”——一个煞气未消、眼神能冻死人的“新娘”;一个脸色变幻、看着地上鸡毛一脸肉疼的“新郎”——只觉得脑仁突突地跳。 这差事,晦气! “行了行了!文书已下,人已交接!” 王头儿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吼道:“沈厌,赶紧带着你媳妇儿和这群小崽子滚蛋!县丞大人开恩,念在你们刚‘成家’,特批了你们户籍,还分了两亩荒地和山脚下一处无主的草棚!以后老老实实在‘靠山村’当杂户,开荒种地,再敢回城里惹是生非,仔细你们的皮!” 他丢过来两块粗糙的木牌。 上面歪歪扭扭刻着“沈厌”、“凌战”的名字和“靠山村杂户”几个字,外加一张简陋的地契草图。 户籍!土地! 这两个词像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凌战和沈厌心中激起了截然不同的涟漪。 凌战,脑海中零的分析: 【获得此地合法身份标识:户籍。重要性:极高。便于行动,减少官方关注。附带生存资源:固定居所但需待评估防御等级及可利用性。可耕种土地,亦需待评估土壤质量及产出效率。结论:接受当前安排为最优生存策略。】 沈厌,内心疯狂咆哮: 靠山村?什么鸟不拉屎的鬼地方! 两亩荒地?怕是石头比土多! 破草棚?估计比这漏风的茅屋强不了多少! 这哪是开恩?这是流放! 可…户籍…有了这个,孩子们就不再是黑户,至少名义上有了个‘家’。还有土地…再贫瘠,也算是地主了。他接过那两块粗糙的木牌及附带文书,指节发白。为了这群小崽子…这口窝囊气,他沈厌必须咽! 凌战没再看官差,也没看沈厌。 她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张地契草图,动作牵动伤口让她眉头微蹙了一下,目光扫过“靠山村”的位置和那两亩地的标注。大山脚下?很好,意味着猎物可能更多,也意味着…麻烦可能更少,至少暂时是这样。 这群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 先去为原主揭了那第一片“瓦”吧。 ------ 第3章 2 凌战那句“太丑”的余威还在空气中震荡。 沈厌盯着地上被踩扁的野鸡毛,仿佛听到了自己身为西城花孔雀最后一点尊严碎裂的声音。 他刚要梗着脖子找回场子,凌战那双淬冰的眸子已精准地锁定了官差王头儿。 “赵奎,在哪?”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没有质问,只有确认坐标般的冷硬。 王头儿被看得后颈发凉,下意识脱口而出:“这个时辰…八成还在他城南的赌档‘富贵楼’里挺尸!” 说完才觉不妥,色厉内荏地补充:“凌战!你刚捡回条命,别又去惹事!婚书已下,你如今是有夫家的人了,安分点…” 话未说完,凌战已转身,径直走向自己那间摇摇欲坠的茅草屋。 “哎?你干什么去?”李头儿胖脸一沉。 凌战脚步未停,只丢下一句冰冷如铁的命令,对象却是沈厌: “看好他们。等我回来。” 沈厌:“???” 谁?看谁?凭什么?! 这女人脑子是不是坏了? 他还没来得及喷火,凌战的身影已消失在破门后。 屋内传来一阵翻找的窸窣声,片刻,凌战走了出来。 她手里多了一根婴儿手臂粗、沾满干涸暗褐色血迹和泥垢的…门闩? 正是原身被活活打死时,赵奎手下用来行凶的凶器之一! 此刻被她握在手中,那根简陋的木棍在她指间仿佛活了过来,带着一种沉甸甸的、择人而噬的凶戾气息,仅仅是握着,就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几分。 “你…你拿这个干什么?!” 沈厌眼皮狂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凌战掂量了一下门闩的重量,似乎不太满意,但勉强可用。 她抬眼,目光扫过沈厌和他身后那群惊惶的孩子,最终落在官差身上,用一种理所当然、不容置疑的语气陈述道: “赵奎,欠我一条命。” “欠命,还命。” “天经地义。” 说完,她拎着那根血迹斑斑的门闩,无视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迈开大步,径直朝着城南富贵楼的方向走去。单薄染血的身影在破败的贫民窟中穿行,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稳,那根沉重的门闩拖在泥地上,犁出一道浅浅的沟痕,发出低沉而持续的“沙…沙…”声,如同死神拖曳着镰刀,步步紧逼。 “疯了!这女人彻底疯了!”李头儿胖脸煞白。 王头儿脸色铁青,看着凌战决绝的背影,又看看沈厌和他那群小崽子,一咬牙:“跟上去!别让她真弄出人命!这婚是县丞大人亲自判的,人要是刚配婚就死了…我们没法交代!” 两人也顾不上沈厌了,慌忙追了上去。 沈厌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门口,再低头看看抱着他腿、大眼睛里充满恐惧和懵懂的孩子们,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天灵盖。这叫什么事儿?!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目光不经意扫过地上那根被踩扁的野鸡毛,心里莫名一抽,鬼使神差地飞快弯腰捡起来,胡乱塞进怀里,仿佛那是他仅存的最后一丝体面。 嘴里骂骂咧咧:“妈的!看什么看!小兔崽子们,都给老子滚回屋待着!谁也不许出来!等…等着那个活阎王回来开饭?!” 他连推带赶地把孩子们塞进自己那间同样破败、但勉强能挤下所有人的棚屋,“砰”地一声关上那扇比凌战家好不了多少的破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心却悬在半空,耳朵不由自主地竖起来,听着城南可能传来的任何动静。 棚屋里传来孩子们压抑的啜泣和低语,更添烦躁。 他忍不住扒着门缝往外瞄,只看到空荡荡的巷子和地上那道刺目的、被门闩拖出的痕迹,心里那点不祥的预感越来越重。这女人…不会真去把赵奎给屠了吧?! 苍梧城南,富贵楼后巷,赵奎专属歇脚小院。 稍后。 王头儿和李头儿紧赶慢赶,还是慢了一步。当他们气喘吁吁、满头大汗地拐进富贵楼后那条充斥着浓烈尿臊味和垃圾酸腐气的小巷时,一股浓郁到令人作呕的、新鲜血腥味已经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狠狠扼住了他们的呼吸! 赵奎那间平日紧闭、无人敢靠近的院门,此刻如同被攻城巨锤狠狠撞击过一般,两扇厚实的木门板扭曲变形,其中一扇斜斜挂在门轴上,摇摇欲坠,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呻吟。 门内,死寂得可怕。 连一丝痛苦的呻吟都听不到,只有令人心悸的安静。 两个官差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入骨髓的惊惧。 王头儿狠狠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硬着头皮,抽出腰间的铁尺,小心翼翼地探身往里看。 这凌战市井斗殴还行,可这是黑虎帮头子赵奎! 她才刚险些丢了命!怎么可能…… 院内的景象,让两个见惯了市井斗殴、甚至处理过不少命案现场的老油条,瞬间胃部翻江倒海! 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四肢百骸都僵住了! 小院不大,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五六条壮汉,全是赵奎手下的核心打手,平日里在城南跺跺脚都能让地面抖三抖的狠角色。此刻他们姿势扭曲怪异,肢体呈现出非自然的弯折,如同被巨力随意丢弃的破布娃娃。脸上凝固着极致的惊恐和痛苦,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仿佛在临死前看到了世间最恐怖的景象。 伤处无一例外,都是头颅或者胸腹遭受了难以想象的巨力重击,颅骨塌陷如同碎裂的蛋壳,胸骨凹陷深可见内脏的轮廓,血肉模糊,地面被粘稠的血液和可疑的浆液浸染了一大片。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竟无一人当场死亡! 他们或痛苦地抽搐,或发出微弱如蚊蚋的呻吟,如同坠入了无间地狱。 而造成这一切的“凶器”,那根血迹斑斑、此刻尖端甚至沾着些许红白混合物、显得格外狰狞的门闩,正被凌战随意地拄在手中。她就站在院子中央,背对着门口,脚下踩着一个人。 正是黑虎帮头子赵奎! 这位平日里在贫民窟乃至整个城南都横行霸道、不可一世的恶霸,此刻如同一滩被抽掉了骨头的烂肉般瘫在血泊里,四肢呈现出诡异的角度,显然被尽数打断。 他肥硕的身躯筛糠般抖动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漏气声,一张布满横肉的脸因剧痛和恐惧扭曲得不成人形,涕泪横流,裆下一片深色污渍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恶臭。 他看向凌战的眼神,充满了极致的绝望和哀求,如同在看执掌生死的阎罗。 “饶…饶命…女…女菩萨…饶…饶了我这条狗命…” 赵奎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和绝望的哭腔。 凌战垂眸看着他,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快意,只有一种处理碍事垃圾般的漠然。她缓缓抬起脚,不是要踩死他,而是…精准地踩在了赵奎那条唯一还算完好的手臂上! “咔嚓——!!!” 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伴随着杀猪般的惨嚎再次响起,赵奎那条手臂肉眼可见地变形、塌陷下去! “原身凌战,”凌战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好的判决书,“被你用这根门闩,打断了三根肋骨,击打头部七次,内脏破裂出血。痛苦挣扎一个时辰,气绝身亡。” 她每说一句,脚下就微微用力碾动一次。 赵奎的惨嚎已经不成人声,只剩下濒死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和嘶鸣。 气绝身亡?! 衙役看着已经开始“胡说八道”的“凌战”,更加确信她的脑子在乱葬岗一定也受了重创! “根据能量守恒与因果律,”凌战继续用那冰冷、毫无感情的语调陈述着,“你施加的痛苦,需等价返还。” 【零,启动痛觉神经模拟传导,同步原身死亡过程感知,输出强度:极限阈值。】 【指令确认。】零的电子音在凌战脑海响起,冰冷而高效。 下一刻,赵奎那撕心裂肺的惨嚎戛然而止!他双眼猛地暴凸,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眼白上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 他的身体剧烈地、不受控制地痉挛、反弓起来,如同被无形的巨锤反复砸击!脸上的肌肉扭曲到了人类面部的极限,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咯咯”的、令人牙酸的怪响—— 正是原身凌战临死前所承受的一切痛苦,被星核零精准地、毫无衰减地、直接灌入他的神经系统!这种来自灵魂深处的、百分之百还原的痛苦碾压,远超过□□上的折磨,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和感知。 赵奎的身体如同离水的鱼般剧烈弹跳了几下,然后猛地一僵,彻底瘫软下去。 生命的气息如同被掐灭的烛火,迅速消散。 口鼻中溢出混合着血沫的白沫,失禁的恶臭更加浓烈。 短短几个呼吸间,他就在这种超越了人类承受极限的、纯粹的精神酷刑中,活活被“痛”死了!或者说,是精神意识被彻底摧毁,导致生命体征瞬间终结。 凌战冷漠地看着脚下彻底失去生息的躯体,确认了零传来的【目标生命信号消失】的信息。她这才移开脚,随意地甩了甩门闩上沾染的血污和脑浆混合物,几滴暗红色的液体溅落在旁边的墙壁上。 她转身,看向门口两个面无人色、双腿打颤如筛糠、几乎要瘫软在地的官差。 晨光熹微,恰好勾勒出她单薄染血的侧影。 和她脚下那片修罗场般的景象,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对比。 “他死了。”凌战平静地陈述事实,仿佛在说“天晴了”。 “凶器,”她扬了扬手中那根染血的门闩,正是赵奎手下当初打死原身的凶器之一,“是这根门闩。属于正当防卫工具。” “现场痕迹,”她指了指扭曲的院门和地上那些如同被飓风扫过的打手们,“证明他们暴力闯入,意图行凶在先。” “赵奎,”她最后瞥了一眼地上那滩不成人形的肉泥,“因极度恐惧及旧伤复发,暴毙身亡。” 她条理清晰、逻辑严谨地给出了一个“完美”的、符合大胤律法“正当防卫”和“意外死亡”定义的结论。每一个字都冰冷地、如同重锤般敲打在王头儿和李头儿的心上。 两个官差看着满院狼藉的恐怖景象—— 扭曲的尸体、浸透地面的暗红、空气中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恶臭… 再看看眼前这个煞气未消、拎着凶器却一脸平静、仿佛只是出门买了棵菜回来的女人!她身上甚至没有沾染太多血污,只有那根门闩和她脚下证明了她刚刚做了什么。 只觉得一股寒气从骨髓里往外冒,手脚冰凉,牙齿都在不受控制地打颤。 这女人…已经不是人了! 她是披着人皮的凶兽!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王头儿喉咙发干,想说什么场面话,嘴唇哆嗦了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剩下粗重的喘息。 李头儿更是直接“哇”地一声吐了出来,扶着墙,胆汁都快呕干净了。 “结案?” 凌战看着他们,用的是疑问句,眼神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那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令人灵魂冻结的压力。 “结…结案!!” 王头儿几乎是撕心裂肺地喊出来,声音尖利得变了调:“赵奎…赵奎聚众行凶在前,强闯民宅!凌…凌氏自卫反击,混乱中致其…其惊吓过度,旧疾复发暴毙!证据确凿!此案…此案就此了结!凶…凶器门闩,系自卫之物,无需收缴!” 他语无伦次,只想赶紧给这煞神一个满意的答复,逃离这个地狱! 至于真相?去他妈的真相! 跟这个煞神讲道理?嫌自己命太长吗? 反正赵奎这种人渣死了也是活该,上面巴不得少个麻烦!这案子必须这样结! 凌战点了点头,对这个“判决”表示满意。 她随手将那根立下“大功”的门闩丢在赵奎的尸体旁,仿佛丢掉一件用过的、不值一提的工具。 “走吧。” 她看向两个魂不附体的官差,语气自然得像是在吩咐向导,抬步便向外走去,步履平稳,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去靠山村。婚书。” 王头儿和李头儿如蒙大赦,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几乎是手脚并用地跟上:“是是是!凌…凌娘子这边请!马车…马车就在巷口候着!沈厌…沈厌和他那群崽子已经…已经等在家里了!” 两人争先恐后地抢在前面引路。 恨不得立刻插翅飞离这个血腥之地,离身后那个煞神越远越好! ------ 第4章 3 苍梧城西,前往靠山村的破旧马车。 晨光熹微,却驱不散车厢内凝滞的寒意。 马车摇摇晃晃,劣质皮革和牲口粪便的混合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吱吱呀呀地驶离了苍梧城。 车厢内,气氛诡异到极点。 二十几个孩子挤在车厢后半部的硬木平板上,像一群受惊的小鹌鹑,紧紧缩在一起,大气不敢出。只敢用眼角余光,偷偷地、飞快地瞟一眼坐在最前面的两个人,又迅速收回,生怕惊扰了什么。 沈厌坐在靠车门的位置。 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厢壁,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发直,胃里还在阵阵翻搅。 他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循环播放着巷口那惊魂一瞥——扭曲如废铁的门板,满地如同被巨兽蹂躏过、肢体扭曲不成人形的打手,尤其是赵奎那滩烂泥般、死状极尽狰狞恐怖的肉泥… 那浓郁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似乎还在鼻尖萦绕。 他强压下喉头的翻涌,身上那股赖以生存的油滑混混劲儿,早已被碾得粉碎,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身边这个女人…深入骨髓的忌惮!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绝对暴力彻底碾压后的思维空白。 凌战就坐在他旁边,闭目养神。 她换上了一身从赵奎小院搜刮来的、相对干净但明显宽大不合身的粗布男装,脸上和手上的血污已经用找到的清水草草清洗过,苍白的脸色在昏暗光线里更显冷硬。 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似乎淡了些,但当她偶尔开阖眼帘,那瞬间泄露出的、如同刀锋般冰冷锐利的目光,足以冻结任何与之对视的灵魂。 马车猛地颠簸了一下,碾过一个大坑。 沈厌身体失控地向前一倾,肩膀几乎要撞到凌战! 他如同被烙铁烫到般猛地弹开,后背“咚”地一声重重撞在车厢壁上! 动作之大,引得平板车上的孩子们发出一片压抑的惊呼。 凌战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他。 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沈厌瞬间头皮炸裂,全身汗毛倒竖! 仿佛被一头潜伏的洪荒巨兽锁定了气息! “我…我不是有意的!” 他脱口而出,声音干涩紧绷,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惶。 凌战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了两秒,然后下移,精准地落在他腰间——那里,一根褪色、边缘甚至有些破损卷曲、但明显被细心捋顺过的野鸡毛,又顽强地、偷偷摸摸地插回了他的腰带上,在颠簸中微微颤动。 沈厌顺着她的目光低头一看,俊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 他手忙脚乱地想拔下来藏起。 动作进行到一半又觉得欲盖弥彰,僵在半空,表情尴尬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战盯着那根在颠簸中顽强招展的鸡毛,眉头再次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就在沈厌以为下一秒就要听到那熟悉的“太丑”并迎来物理打击时,她却只是淡淡地、仿佛扫过一粒尘埃般收回了目光,重新闭上了眼睛。 沈厌:“……” 他攥着鸡毛的手僵在那里,拔也不是,不拔也不是… 只觉得一股无名火夹杂着说不清的憋屈直冲头顶。 这种彻底的、无声的漠视,比直接的嫌弃更彻底地践踏了他身为“西城花孔雀”那点可怜的骄傲! 这女人…简直是他命里的克星! 【零,扫描目标沈厌生理状态。】凌战在脑海中下令。 【目标沈厌:心率过速(128bpm),肾上腺素水平显著偏高(超基准值200%),轻微脱水,胃部平滑肌痉挛。结论:遭受强烈精神冲击后的急性应激反应。建议:补充水分,静养,避免二次刺激。】 【附属目标,幼体们:普遍存在严重蛋白质-能量营养不良体征,维生素D、B族缺乏明显,部分伴轻度脱水。建议:抵达目的地后,立即、优先获取高能量密度食物及清洁水源。】 凌战闭着眼,快速消化着零的分析报告。 蛋白质…维生素…能量密度…靠山村…… 她脑中如同精密的星图,快速勾勒着抵达后的资源获取路径和优先级。 至于身边那只处于应激状态的“花孔雀”和他那根碍眼的羽毛? 优先级:忽略。 她将从小院中搜刮来的一小袋粗糙点心扔给沈厌,言简意赅:“你,幼崽。分。” 随即再次闭目。 专注于体内修罗星基础锻体法门的运转,尽可能吸收着稀薄天地能量修复千疮百孔的肌体。 沈厌如蒙大赦。 几乎是连滚爬地窜到了平板车上,挤在孩子们中间。 他大口喘着气,仿佛离那煞星远一寸都是解脱。 马车在崎岖的土路上继续颠簸前行,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单调的声响。 车窗外,苍梧城破败的城墙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取而代之的是愈发荒凉的郊野和远处连绵起伏、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黛色山峦。初升的朝阳将金色的光芒泼洒在泥泞的道路上,也透过车窗缝隙,照亮了车厢外孩子们苍白却带着一丝对新环境茫然无措的小脸,照亮了沈厌惊魂未定、兀自纠结着鸡毛与尊严的侧脸,也勾勒出凌战闭目养神、周身却仿佛萦绕着无形风暴的冰冷轮廓。 傍晚时分,靠山村,近了。 靠山村的第一夜。 是在呼啸的山风和孩子们压抑的啜泣、以及肚子此起彼伏的“咕噜”声中熬过的。 沈厌带着几个大点的孩子——虎子,豆芽,大妞,大丫等,几乎是摸黑在附近林子里连滚带爬地薅了些勉强能用的茅草和坚韧藤蔓。凌战则像个无情的监工,在零的弱点扫描辅助下,精准地“指挥”着他们把最腐朽的柱子用溪边捡来的扁平石头垫稳,把塌陷得最厉害的那半边用几根临时砍下的粗树枝和藤蔓勉强支起个摇摇欲坠的架子,再铺上薄薄一层茅草。 一个四面漏风、头顶依旧能看到几颗寒星闪烁的“棚中棚”。 总算有了点遮风,勉强挡露的雏形。 凌战把角落里相对干燥、背风的位置让给了最小的几个孩子和女孩们。 她自己则抱臂靠在一根相对稳固的柱子阴影下,闭目养神——实则在用零的被动扫描警戒着方圆百米的风吹草动,同时全力运转修罗锻体法,疯狂汲取着此地稀薄得可怜的天地能量修复身体,效率低得令人发指。 沈厌累得像条被抽了筋的死狗。 他瘫在冰冷潮湿的地面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听着孩子们肚子里愈发响亮的“咕噜”交响乐,只觉得心像被钝刀子反复切割一样疼。他偷偷摸向怀里最贴身的地方,那里还藏着最后小半块硬得像石头、能硌掉牙的杂粮饼,是他从牙缝里省下来、准备在绝境时吊命用的。 “虎子…豆芽…” 他哑着嗓子,声音干涩,想把饼掰开分给大孩子们,至少让他们垫垫。 “手,收回去。” 冰冷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钢针,毫无预兆地在黑暗中响起。 沈厌的手僵在半空,心脏猛地一缩。 凌战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 在微弱的、透过茅草缝隙洒下的星光下,那双眼睛亮得惊人,如同两点寒星,精准地锁定了他怀中那点微不足道的能量源。【零,扫描目标沈厌,能量反应。】 【目标怀中有微量碳水化合物反应(淀粉为主),总量约180克。评估:对群体当前能量缺口杯水车薪,无效分配。建议:集中用于最虚弱个体。】 零的电子音冰冷而客观。 凌战起身,无声地走到沈厌面前,居高临下地伸出手,掌心向上:“给我。” 沈厌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像护住最后的希望:“这是最后的!给孩子们…垫垫肚子也好…” “杯水车薪,无效分配。”凌战重复零的冷酷结论,语气斩钉截铁,“拿来。” 沈厌仰头看着她,在昏暗的光线下,只能看到她冷冷的下颌线条。他眼中是愤怒、不甘,还有一丝被彻底看穿、剥掉最后遮羞布的狼狈。 僵持了几秒,在凌战那逐渐凝聚起不耐烦、手指开始微微屈伸、仿佛下一刻就要自己动手的无声威压下,他认命般地、带着一股自暴自弃的狠劲儿,掏出那半块硬饼,重重拍在凌战摊开的手掌上。 凌战看都没看那硬饼一眼。 随手就丢给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小女孩——正是白天被她捏脸检查、后来又让她嚼饼喂婴儿的那个。 小女孩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接住冰冷的硬饼,茫然无措地看着凌战,又求助般望向沈厌。 “嚼碎,喂给最小的那个。” 凌战的命令简洁直接,不容置疑。 这硬饼对饿极的大人都是挑战,直接给婴儿无异于谋杀。 小女孩似懂非懂,但看到沈厌对她用力点了点头,立刻把硬饼塞进嘴里,用尽力气咀嚼着,小脸都皱成了一团。然后小心翼翼地掰开婴儿的小嘴,把嚼成糊状、带着唾液的食物一点点喂进去。 做完这一切,凌战不再理会沈厌几乎要喷火的目光,转身面向草棚外漆黑如墨、寒风呼啸的山林。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天边泛起一丝微弱的鱼肚白。 【零,启动深度扫描。范围:方圆五里。目标:高热量、易获取、非保护生物。】她在意识中下令。 被动吸收的天地能量修复太慢,孩子们等不起。 需要大量的、现成的能量来源!越大越好! 深度扫描启动…能量消耗提升… 【检测到西北方向三里处,溪流下游泥沼洼地,存在高能生命反应群… 目标数量:七。 能量等级:低(此界标准)。 种类判定:偶蹄目,猪科(野猪)。 威胁等级:低(对宿主当前状态)。 建议:捕获为首雄性个体(生物能及蛋白质储备最优)。】 野猪群! 凌战眼中寒光一闪,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幽冥鬼火。 目标锁定! “看好这里。” 丢下四个冰冷如铁的字给沈厌,凌战的身影如同融入晨雾的幽灵猎豹,脚尖在断壁残垣上一点,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崎岖陡峭的山林阴影之中,速度快得只在沈厌和几个醒着的孩子视网膜上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爹…爹爹…她…她去哪儿了?”豆芽的声音带着哭腔,紧紧抓住沈厌的衣角。 沈厌望着凌战消失的方向,那方向正是溪流下游,再看看怀里终于因为一点点食物糊糊而停止微弱哭泣、沉沉睡去的婴儿,心中五味杂陈,惊惧与一丝莫名的期盼交织。 最终只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带着颤音的叹息:“…女阎王…巡山打牙祭去了吧…” 山林深处,溪流下游泥沼。 一群膘肥体壮、獠牙外翻的野猪正惬意地在浑浊的泥洼里打滚哼唧,享受着泥浆带来的清凉。为首的公猪体型格外庞大,肩高几乎及成年男子的腰腹,粗壮的脖颈覆盖着沾满泥浆、如同钢针般的硬鬃,弯曲如镰刀的獠牙在晨光下闪烁着森白的光泽,浑身散发着原始而凶悍的气息。 凌战伏在一块覆满青苔的巨石后,冰冷的眼眸如同最精准的狙击镜,牢牢锁定目标。 【目标锁定:雄性首领。弱点标记:左耳后三寸凹陷(颅骨接缝)、右眼、咽喉下三指(气管)、心脏(需穿透厚皮脂层,效率较低)。行动轨迹预判生成…最佳攻击路径生成…建议:首选耳后弱点击杀,效率最高。】 零的声音如同死神的低语在脑海回响。 凌战动了! 没有武器,唯有一双拳头! 她从巨石后如同紧绷的弩箭般暴射而出! 速度之快,在潮湿的林间只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目标直指那头如同小丘般的公猪! “哼哧——!!!” 野猪群瞬间炸窝! 惊恐愤怒的嘶吼声震耳欲聋! 那头公猪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挑衅彻底激怒,赤红的小眼睛瞬间锁定凌战,发出一声狂暴的咆哮!粗壮的前蹄猛地刨地,泥浆飞溅,庞大的身躯如同一辆失控的重型战车,裹挟着腥风,低头挺着致命的獠牙,朝着凌战狂猛冲撞而来! 地面为之微微震颤! 【轨迹锁定!左前侧滑步闪避!时机:0.7秒后!】零的指令瞬间下达。 就在那闪着寒光的獠牙即将洞穿身体的电光火石之间,凌战的身体以一个违背常理的柔韧角度,如同鬼魅般向左前方侧滑开去!公猪裹挟着恐怖惯性的庞大身躯带着腥风,几乎是擦着她的衣角呼啸而过! 错身的刹那,凌战眼中厉芒暴涨! 蓄满通脉境大圆满力量的右拳,肌肉瞬间绷紧如钢索,骨节发出细微的爆鸣,如同出膛的穿甲炮弹,撕裂空气,精准无比地轰击在零标记的高亮弱点——公猪左耳后三寸那处微不可查的颅骨接缝凹陷处! “砰——!!咔嚓!!!” 沉闷到令人心脏骤停的撞击声伴随着清晰刺耳的骨裂声同时炸响! 那公猪狂暴的冲势戛然而止,发出仅一声凄厉到变形的惨嚎! 庞大的身躯被这凝聚于一点的恐怖巨力打得凌空横飞出去,如同破麻袋般重重砸在泥泞的洼地里,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浆!它四肢剧烈地抽搐着,口鼻中喷涌出混合着泡沫的鲜血,发出“嗬嗬”的漏气声,眼看是活不成了! 首领,瞬杀! 剩余的野猪被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吓破了胆,发出惊恐欲绝的嚎叫,如同丧家之犬般四散奔逃,转眼间便消失在茂密的山林之中,只留下一地狼藉的蹄印。 凌战看都没看逃跑的野猪,径直走到还在微微抽搐的公猪尸体旁。浓郁到化不开的血腥味瞬间将她包围。她蹲下身,并指如刀,在零的精确三维透视指引下,指尖凝聚着细微的气劲,避开坚硬的骨骼和主要血管,如同庖丁解牛般,轻易地切割开厚实坚韧的皮毛和脂肪层,精准地卸下两条筋肉虬结、肥硕无比的后腿,又利落地割下几大块带着厚厚脂肪的肋排。暗红的鲜血汩汩涌出,浸染了身下的泥地。 【警告:高纯度生物能逸散!是否启动吞噬协议?】零提示。 “保留。这是食物。”凌战毫不犹豫地拒绝。 她需要这些肉来喂饱那二十多张嗷嗷待哺的嘴。 她自己则扯下一条还带着温热、散发着浓烈腥气的猪肝,直接塞进嘴里,牙齿如同钢锉般咀嚼几下便吞入腹中。原始的血腥味和磅礴的生命热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带来的满足感远超稀薄的天地能量。 她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餍足的红芒。 饥肠辘辘时,每一秒都像被拉长。 日头爬上山梁,阳光变得有些刺眼。 沈厌焦头烂额地用半个破瓦罐,一片叶子一片叶子地收集着少得可怜的露水,试图润湿最小孩子干裂的嘴唇。 就在这时—— 一股浓烈的、极具侵略性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令人疯狂分泌唾液的原始肉香,如同实质的浪潮般,由远及近,强势地冲破了山林的清新空气,席卷而来! 沈厌猛地抬头,心脏狂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