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母亲返城当天，我选择上山》 第1章 我不恨！真的！ 所以有人冻死了！ 也有人活过来了！ 西北风卷着碎雪片打在脸上，像无数把小刀片在割。 柴火垛中，瘦弱的身影在寒风中，努力的活动着双手，用尽全力才睁开双眼。 眼泪流过脸颊是热的，划过皲裂的皮肤，却像被撒了把盐。 陈军尝到嘴角的咸涩，才惊觉自己在哭。 “我不是死了么？！” 双手撑在尖锐的柴火上，努力坐直身体，被柴火刺破的双手，染红了片片白雪。 但脑袋里两股记忆融合的疼痛远远强过手上。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咱们就一起活下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吧！” “咔兹、咔兹！” 脚踩在雪地上，发出声响。 “小军，你手怎么了？” 拖着一捆柴火，刚走到院子门口，老迈的声音响起。 “没事，李爷爷，不小心柴火刮伤了！” 一身破旧藏蓝色中山装，满脸沟壑的老人，正站在房屋的门口。 老人正是富国村的村长李善。 看着眼前小人的笑脸，心头狠狠抽搐一下。 “唉！难啊！” 心头万般言语，此时却不知如何开口。 “您进屋啊！我把火添上，洗洗手就进去！” 努力拖动着柴火，放到厨房灶坑前，一根根送到灶坑后。 便在破了口的脸盆里，胡乱的洗掉手上的血迹。 就着灶坑的温暖，烤干双手。 老人一直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切， 他突然觉得内屋中的笑声是那么刺耳。 特别是看到面前半大小子脸上未干的泪痕。 “李爷爷，明个儿，能送我上山不？！” “上山！胡闹！小军你才多大！” “多大，也要顶门户了！” 陈军对着老人露出笑脸， “我娘这一走，这个家也就没法待了，就给我二叔吧！” “胡闹！这可是你爹自己盖的房！” “可是我爹没了！我得活下去啊！李爷爷！” 陈军脸上虽然露着笑容，可是脸上的泪痕此时却是如此的刺眼。 “师爷说过，要是活不下去，就去找他！” “爹娘都不欠我的，爹不在好多年，娘现在终于可以返城了，不能因为我耽误了！” 陈军顿了顿，又开口说着， “二叔也到了成亲的年纪，老宅啥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这！” 老人一时语塞，只好狠狠的嘬着烟袋锅子。 “没事，李爷爷，咋说我也是个爷们，我能过好！” “明天我送你上山！” “谢谢李爷爷，你先进屋招待客人吧，我一会再进屋！” “好！” 老人在鞋底上狠狠的敲了敲烟袋锅子，直到黄铜锅底不见一丝火星，才收起来。 呼！ 里屋的门被打开，一股热气直扑面门，可老人总觉得温暖的空气和谈笑声，也暖不了他心底泛起的阵阵无奈和寒凉。 不为别的，他才出去上茅房的时候，听到了外边那个小人绝望的哭声。 “李叔，快上炕！咱们接着喝！” “好好！” 不到一米见方的破旧炕桌，此时堪堪摆着四个菜。 桌子小有小的好处，最起码让这顿饭显得没有那么寒酸。 饭桌上，李村长几次想开口，但始终犹豫。 “吱呀！” 房门从外边被打开，陈军端着一碗鸡蛋汤，走了进来。 说是鸡蛋，实际是鸟蛋。 “小军，快过来，挨着娘坐！” 坐在西头炕沿上的女人招呼着陈军。 女人正是陈军的母亲，年纪也就三十岁左右。 不知想起了什么，她的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双眼已经泛红。 屋里加上陈军一共七个人，一位是城里来的表舅，坐在爷爷和母亲之间的位置上。 自己的小叔正坐在西边炕沿，村长李爷爷坐在奶奶和小叔中间。 除了陈军面带微笑之外，所有人一时间看着他，脸上都露出难色。 说起来也不复杂。 母亲要返城了，想把陈军留下。 爷爷奶奶想让媳妇将他带走，毕竟在地里刨食吃，怎么也比不上城里，再一个就是母子回城了之后，这间房子正好给小儿子成婚。 “爷爷，我能讨杯酒么？我有话想说！” 放下鸡蛋汤，陈军拿起箱盖上的白瓷缸子，上边正印着“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这，大孙子，酒可不能喝，你才多大！” 还没等爷爷开口，奶奶出言打断。 “奶奶，我都十二了，不算小，而且今天也是高兴的日子！” “来，小军！李爷爷给你倒上！” 村长似乎察觉了陈军的目的，拿起酒瓶给陈军倒上酒。 “谢谢李爷爷！” 陈军端起酒，看了一下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母亲身上。 “娘！我要恭喜你终于能返城了，估摸着姥姥姥爷都很想你！” “小军！” 女人闻言痛呼出声，心中莫名的慌乱起来，眼睛瞬间泛红。 “我呢！出生在这里，也舍不得离开爷爷奶奶，爹不在了，我要替爹孝顺爷爷奶奶！就不和你回城了，省的添乱！” “小军！” 爷爷心中虽是感动，但是哪能让大孙子继续留下受苦。 奶奶在一旁眼泪已经流到了前胸。 “爷爷你让我说完！” “爷！奶！明天我会上山，去师爷那！老叔，爷爷奶奶就劳烦你多上心了！” “小军！” 老叔也是双眼泛红，到这个时候，哪里还不知道眼前的孩子是什么打算。 “呜呜~！” 此时奶奶和母亲已经泣不成声。 “小军是吧！你外公外婆家情况特殊，你放心最多不超过五年，我肯定亲自来接你！” 表舅虽然不忍，但此时也不能不开口， “我明白表舅，我都懂！娘这次能回城不容易！” 陈军对着表舅笑了笑，然后看向老叔， “老叔，你别这么看我，我这身板现在可种不了地，而且跟着师爷还能有肉吃！“ 陈军就这么笑呵呵看着众人，然后一口将白酒都喝了进去。 他此刻的笑脸，却是让所有人心口发痛！ 酒液入喉霎那间，陈军只觉得一阵头晕，一下子向后倒去。 空荡的白色搪瓷缸子掉在地上，发出脆响！ 迎着火光，所有人都看到了陈军脸颊上连他自己都没注意的泪痕。 “小军！” “我得孙子唉！” 两道女声凄厉的响起。 老叔第一个下地，一把拉起陈军，狠狠的将他搂在怀里，一米八几的大汉，此时也是泪流满面。 “老叔，送我上山！我不恨！真的！” 第2章 这老头绝对不简单啊！ 这并不是他的本心，是身体里那名正在消散的灵魂在哭泣。 母亲已经趁着天黑，跟着表舅离开了。 母亲也是个苦命人，下乡也是无奈之举，成份是个大问题。 不然也不会早早选择在农村里成家。 命运总会在不经意之间给人希望！ 此身的父亲，抗美援朝回来后，落下了残疾，与母亲结合生下自己，没几年进山打猎，为了救人却将自己的生命搭了进去。 怨么？后悔么？ 陈军想想答案应该是否定的！ 小人打心底是崇拜父亲的，哪怕是现在的陈军，心里也是佩服的。 “汪汪汪！” 几声狗叫声响起。 一道微弱的亮光出现在陈军的眼睛里。 那里是一栋林中的小屋，从窗户里透出的微弱灯光，却是小人最后仅存的希望。 “吱嘎！” 木门被推开，一道苍老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这是咋了？！大晚上的上山！” “柳叔！你快看看小军！烧得有些糊涂！” “什么？！快进屋！” 老人一听，赶紧让开门口，催促着来人进屋。 陈军被放在火炕上，身上也被盖上了柔软的皮子。 粗糙的大手，摸在陈军的额头，又伸手摸了摸脉象。 “是有点烧！但也不至于烧迷糊啊！到底咋回事！” 老人摸过之后，稍稍放心，然后看向陈军的老叔还有李善。 “唉！老哥！我来说吧！” 李善凑近炉子，捡起一根树枝点燃了烟袋锅。 没过多久，老人就听得差不多，当李善说到，小小的陈军躲在柴火垛痛哭的时候。 陈军老叔，这个高大的汉子此时已经佝偻着身体，豆大的泪珠子拼命的向下流着。 “柳叔！哪怕我一辈子打光棍！小军我也要养在身边！” 老人边听边叹息，眼光扫过陈军老叔。 “唉！都是苦命人啊！” “虎子，别犯倔！小军在我这还能差了！好好孝顺你爹娘！你要对得起小军这份懂事！” “呜呜！” 汉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拼命的捶着胸口。 “是啊！虎子！小军可是大龙的种！差不了！” 李善眼睛泛红，也在劝着。 “村长说的对，小军他娘也是不容易，你们老陈家可不能犯糊涂，埋怨人！” 炉子里燃烧的木头“劈里啪啦”作响， “行了，你们晚上在这对付一宿吧！天亮了再下山！我张罗点事，你们别打扰我！” 说完老人便不再理会二人，而是走向最里边的房间。 许久之后，老人走了出来，看了看昏睡的陈军，又上手摸了摸额头，走出木屋。 坐在屋里的两人，都看到了老人手中拿的东西，但都没有吭声。 直到天空泛白，柳姓老人才返回木屋。 “没事了！你们回去吧！” 陈军老叔闻言有些不放心的走到炕边，果然陈军睡得很香甜，原本紧紧皱起的眉头已经舒展开了。 “回去吧，估计你爹娘也担心着呢，赶紧回去报信吧，过阶段我带小军下山！” “谢谢柳叔！” “谢个屁，小军也是我孙子！” 李善站起身来， “那柳老哥我们就回去了，等孩子好了，你带他下山，咱们再好好合计合计！” “行，院子里两只山鸡拿回去！” “这！？” “这个啥？麻溜的！” 李善给陈军老叔使了个眼色，两人道谢后，便离开了木屋。 两只野鸡的意思他们明白，这是让他们告诉陈军的爷奶，他能养好陈军。 陈军是被香醒的，确切的说是被饿醒的！ “醒了就活动活动，过来吃饭！” “唉！谢谢师爷！” 老人虽然看着炉子上的鸡汤，但注意力始终没离开陈军。 “慢点吃！” 老人叼着烟袋锅子，苍老的脸上尽是笑容。 “师爷，你这手艺太棒了！” “呵呵，臭小子！跟师爷说说昨天的事，有谁跟你说啥了？” 老人第一反应就是那个表舅肯定和陈军说啥了。 “没人说啥！就是我娘和表舅说话的时候，我听到了！” 陈军放下碗，看着师爷老实的说道。 “我娘也不容易，她这个年龄带着我太耽误事！” “呵呵，你小子倒是替别人想的明白！那你自己呢？” “师爷我不是有你么，你才是我最大的底气啊！” “哈哈！这话没错，看来老子没白疼你！” “你爹给你留下东西没？” “留了，我带着呢！” 看到陈军从衣服里兜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后只有一个证件和军功章，再无其他。 “钱呢？！” 老人的声音突然拔高。 “都留给爷爷奶奶了！我偷偷塞进炕柜里了！” “哦！” 听到这，老人声音才算平缓下来。 “全给你爷爷奶奶，你咋整？” “师爷，跟着你学本事，这大山困不住我的！” “哈哈！好！有志气！” 老人终于放下心中的石头，拿起饭碗来，大口大口的吃着。 一时间一老一少，聊的很热乎。 话题也从来没有提过之前的事。 “把鸡骨都丢炉子里烧了，碗先泡上，师爷带你出去转转！” “好嘞！” “去把那件皮袄穿上，原本打算过年带给你的！” “谢谢师爷！” 两人走出木屋，扑面的寒气不由得让陈军紧了紧衣领。 “师爷，大黄和铁头呢？” “它俩巡山去了！甭管！” “哦！” 大黄和铁头是师爷养的两头猎犬，陈军自然认识。 “知道为啥领你出来不？” “不知道！” “呵呵，你小子昏睡了一整晚，现在肚子里有食了，起来活动活动气血！” “哦？还有呢师爷？” “哈哈，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小子这么鬼！” 说完师爷便不再说话，领着陈军向房子后边走去。 “记住这棵树！” 走到一棵看似普通的松树前，师爷停下了脚步。 “从这往东五百米，是咱们爷俩的粮库！” “粮库？” 陈军闻言一愣。 “跟上！” 走了大概不到五百米，师爷突然弯腰，将手伸进雪里。 “吱嘎！” 一扇一米长半米宽的木门居然被师爷一只手拎开。 陈军瞪大了双眼，他并没有吃惊木门之下有什么，而是吃惊于师爷的力气，木门上可是有半尺厚的积雪。 “这老头绝对不简单啊！” 第3章 这就是咱们爷们的底气！ 师爷指着隐在门框后面的一个木柄高告诉陈军， “把那个马灯点着！打开门等会再进！” 这时候师爷已经将烟袋锅点着，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记住喽，不管什么地窨子、空房子、山洞都不要贸然进去，哪怕是自家地窖也要打开通通气！” “我知道了师爷！” “山里的空房子、地窨子、山洞啥的，别看表面是空的，时间久了没人，说不上就被啥占了去。” 陈军知道师爷这已经开始教自己赶山的本事了，听得格外认真。 “先看四周有没有粪便，再就是味道，山里的大货都有领地意识，会撒尿标记。” “就算是没人，只要有主之地，主家都会留下东西和记号！等以后回去跟你慢慢讲！进去吧！” “唉！” 陈军拿着马灯，走在前边钻了进去。 “把棚顶的灯也点着！” 陈军闻言照做， “小子，看到这火苗没？” “看到了！” “这就是太久没人，没通风，这火苗都不大！要是贸然进去人都受不了！” “知道了师爷！” 陈军借着灯光打量着四周，这里不大估计也就有七八平米，而且高度还不到两米。 这是借着山坡挖的一个地窨子，四周的墙上，立着一排原木做的架子。 架子上放着陶罐，还有麻袋，不是很多。 “师爷这是你放粮食的地方？” “是，也不是？” “那这是？” 陈军指了指架子上东西。 “障眼法，糊弄人的！” 师爷指了指脚落的一口大缸， “来，咱们爷俩把他挪开！” 陈军闻言上前跟师爷挪开大缸，以他的力气只能是“重在参与”。 “看好了！” 师爷说完，走到另一侧墙壁上，取下挂在棍子上的土筐，然后右手用力将棍子拔了下来。 “轰隆！” 原本大缸所在的位置下边传来一声闷响。 缸底那里居然翘了起来。 “这是？” “去把他掀开！” 师爷指了指翘起来的地方， 陈军一上手，冰冷的触觉传到手上， “铁的！” 应该说是木头上包着铁条。 一个圆形的洞口出现在眼前，洞口正下方有个木头梯子搭在边上。 “等会再下去！” “师爷，这是啥地方啊？” “呵呵，都说了这咱们爷俩的粮库！以后都是你的！” “吧嗒吧嗒！” 师爷抽了一口烟， “你小子看着就比你爹灵，他啊！太死性，要不是看他是战扬回来的，还落下残疾，我能收他当徒弟！” “是啊！要不爹也不能为了救人把自己搭进去！” “哼，搭进去也是活该，不听劝啊！不让他上山非得去，结果怎么样！得着啥了？” “噗！” 师爷吐出一口烟， “你娘也不是简单的人物，今年才开始大规模知青下乡，你娘是五五年来屯子的！你想想她家的成份！” 陈军一听这老爷子肚子里绝对有料， “小子，这成份的事可不敢瞎说知道不，也不能像傻子似的看不起你娘，知道没！” “嗯，我知道！” “呵呵，你小子脑袋可不白给！这回你娘和你爷奶心里都得有你！ 啧啧！从小你就聪明，没想这是提前开智了啊！” “师爷，也不知道咋回事，好像大哭一扬就想明白很多事了，那时候心里疼的没缝了！” “好事！要不然我还担心师爷这点东西，弄不好要带到棺材里了！” “铛铛！” 师爷在一旁的架子上将烟袋锅子磕了磕， “走吧！我先下去，你在上边拿着灯！” 当陈军走下梯子后，彻底傻眼了。 这下边好像是一个天然的山洞，空间很大，最让他惊奇的是，山洞最里边居然是紧闭的双开大门，后面还有空间。 大门是用红松老木做的，门板上还被一道道铁条捆住，铁条上镶着鸡蛋大小的铁钉冒。 “这！？” “呵呵，走吧，这就是咱们爷们的底气！” 师爷拎着马灯走在前面，边走边在脖子上取出一根绳子，上边拴着一把造型古怪的钥匙。 “拿着灯，看好我是怎么开锁的！” 陈军赶紧上前，接过马灯。 师爷用那把钥匙先是对准了锁孔，然后开始沿着锁边的沟槽，开始调转方向，先是前后，然后上下，直到转了三圈才把钥匙插进锁孔。 “看明白没？” “看明白了！” 陈军看了半天这个东西就像是鲁班锁和九连环的设计。 那把造型奇特的钥匙必须要绕着锁头上的沟槽，按照一定的规律才能成功插进锁孔。 “来，把灯给我，你来试试！” 师爷似乎不相信陈军，取下钥匙后递给他，然后站在一旁。 陈军也不打促，接过钥匙开始摆弄起来，第一次没有那么快，但两分钟后也是成功将钥匙插进锁孔。 “行！你小子还真挺灵！” 师爷双眼发亮， “先往回拧半圈，然后向里按，然后向外拧半圈，拔出来，再接着向外拧一圈。 陈军照做。 “喀拉！” 一声脆响，铜锁被打开。 师爷这时候拉起一扇大门上的铜环，向外用力拉了起来。 “吱呀！” 并没有想象中的费力，大门只是发出轻微的声响，便被打开。 “兹拉！” 火把被师爷点燃， “走吧！拿着去把墙上的火把都点着！” “师爷，不用等等再进去么？” “不用，你没看火把都能点着么，里边有排气道，有暗河！” 当陈军点燃所有火把后，眼前的一幕让他长大了嘴巴。 门里边的空间将近四米高，棚顶就是天然的溶洞，整个空间将近一百个平方。 四面的墙体都是用石头砌成石墙，最里面有两个圆形的囤子，就像粮库那种用苇子圈起来的囤子。 看着直径不下三米，两米多高，下边是一根根原木搭成的底座。 墙两边全是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 “师爷，那些箱子是枪么？” “眼睛还挺尖！” 师爷趁着陈军发愣的时候，又点燃了一袋烟， ”去打开吧，正好有东西给你！” 陈军兴奋走到那一排有点泛黄的箱子前。 依稀可以看见箱子上的字迹，有日文，还有俄文。 第4章 鸡兔争宝地 陈军打开箱子后，眼睛一亮，三支造型不同的长枪正躺在里边。 “想啥呢，拿那支最短的！也不看看你多高！” “师爷，这是啥枪啊？” 陈军虽然是现代的灵魂，但是枪械这块真不懂。 “鬼子的骑枪，长短正好你现在用，以后用也没问题！看你喜欢！” “三八式？” 陈军在枪管的尾端看到了刻印。 “好了，把箱子关上，去另外个箱子拿子弹还有刺刀，还是拿短的！” “好嘞！” 陈军的声音变得很兴奋，哪有男的不喜欢枪的！ 刺刀倒是好拿，可是子弹真的很重。 “看你那出息，拿这么多干啥，又不是不来了！” 看着陈军堪堪拎出来一个绿色的铁皮盒子，师爷不由得气笑了。 “哦！” “行了，给我吧！牛皮弹袋拿一个出来！” 师爷也懒得再让陈军放回去了，上前拎起弹药箱子。 陈军有些不舍的关上两个箱子， “啪！” 冷不丁，后脑勺被师爷来了一下， “出息，就盯着这点东西了，别的不看了！” “啊，师爷还有啥啊！” “自己去看！” 陈军放下枪，走向其他架子，一排整齐的红木箱子顿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直接掀开盖子看看得了，你可搬不动！” “哦！” 陈军闻言慢慢打开盖子， “啪！” 箱盖刚被打开一道缝，陈军又马上关了起来。 此时他的心跳不断地加快， “师爷这里面是金条！？” “呵呵，你以为呢？” 陈军深呼一口气，慢慢把箱盖推开， 顿时一道道金黄色的亮光射进了他的双眼。 看了一会后，陈军慢慢的将箱子合上，表情也强制恢复平静。 “师爷，这些全都是？” “嗯！” “那边一排是大洋！可惜现在不能花了！” “现在不能，以后更值钱啊！” 陈军看着这一面架子上的箱子，心里暗道一声，人也是不争气的狠狠咽了咽口水。 “小子，别被这些黄白之物迷了眼，灾年还得是粮食！” 师爷声音响起。 “师爷，这些粮食还能吃么？” “ 废话，这都是这几年囤下来的！” 老人闻言，脸上尽是自豪之色。 “走吧，把火把都灭了！回家再说！” 陈军借着火光看了看那两个囤子，心想这老头真是厉害。 “收好吧，都说是你的，钥匙你拿好！” “嘿嘿！谢谢师爷！” “臭小子，你笑的咋那么难听！” “师爷我感觉我一下子就成了土财主！” “哈哈，还他娘的土财主，小心让村子里的人把你给吃了！” “那哪能！我又不是傻子！” “德行！” 爷俩一路笑脸返回， 刚爬上地窨子，就听到外边传来不小的动静。 老爷子二话不说就在骑枪里压上了子弹，拎着枪慢慢的向外走去。 陈军也悄悄的跟在身后。 远远的听见外边传来“扑通扑通”的声音，还时不时传来“吱吱”的叫声，还有“咯咯”的鸡叫声。 “还真没想到啊！” 身前的师爷已经站直了身体，脸上表情复杂的看着前方的一个小山坡。 “啥没想到！” “你小子，正好！过来瞅瞅！” “咦！兔子和野鸡咋掐起来了？” 陈军瞪大双眼，活了两辈子还真没见过这稀罕扬面。 “瞅仔细咯。” 师爷吧嗒着烟袋锅子，在树墩子上磕了磕灰，干脆蹲到了土坡边。 野鸡颈羽炸得像把破蒲扇， “咯咯” 怪叫着斜刺里扑来，喙尖直奔兔子左眼。 野兔猛一拧身，耳朵擦着雉喙险险躲过，腹侧绒毛却被利爪勾下一缕，露出道血线。 “好厉害！” 陈军忍不住咋舌。 野鸡得势不饶人，翅膀带起雪雾又扑上来。 野兔却突然撑腰，后腿猛蹬 “砰” 地一声闷响，野鸡被踹得倒飞出去，跌进雪堆里扑棱，胸前彩羽落了一地。 可这畜生竟也悍勇，扑腾着翅膀刚稳住身子，铁喙已再次戳向兔头。 野兔猛一偏头，喙尖擦着耳际掠过，却趁机蜷起前爪，像团毛球似的滚进野鸡怀里，前爪死死勾住对方脖颈，张嘴就咬了上去。 “嘶 ——这是兔子？” 陈军倒吸口凉气。 雪地上顿时炸开团血花。 野鸡翅膀拍得雪花四溅，尾羽上的金色绒毛簌簌落进雪地里； 兔子却咬了秤砣般死不松爪，后腿连环蹬在野鸡肚子上，每一下都带下片羽毛。 短短几个呼吸间，原本清白的雪地已染得通红，分不清是羽毛还是血珠。 “师爷，为啥它们打的这么凶，这是拼命啊！” “看着就完了！” 师爷含糊一声，双眼始终没有离开鸡兔之争。 直到师爷一袋烟抽完，鸡兔之争才落下帷幕。 此时野鸡和野兔都已经倒在雪地里，进气少，出气多。 师爷磕了磕烟袋锅子，向前走去。 陈军紧跟在其身后。 师爷没有直接上前，而是走到了高处，回头看着鸡兔争斗的地方，又抬头看向四周山脉。 “好地方啊！” “啥好地方！师爷？” “你去野鸡和兔子绑上，咱们收拾一下回家，师爷给你做兔肉吃！” “哦，好嘞！” 师爷自己回到地窨子，没多久便走了出来，然后便把外边的木门关上。 环顾四周后，捧了几捧树叶，胡乱的撒在了门上。 “来，你把枪背上！以后这就是你吃饭的家伙什！” “好的，师爷！” 爷俩临到山头师爷还回头看了这里一眼。 ...... “师爷，你喝茶！” “嗯！” 陈军给师爷泡了杯茶水，然后又开始摆弄着手上的骑枪。 炉子上炖着兔肉，香味飘满了房间。 “把枪放下吧，明天在摆弄，陪师爷说说话！” “唉！师爷你说！” 陈军放下枪，拿着板凳坐到一旁。 “今天去的地方记住没？” “记住了！" “野鸡和兔子掐架的地方呢？” “啊？为啥要记那个地方，有啥特别的啊？” “大山里的动物都有灵性，以后师爷死了，你就把我埋在那！” “啥？！！” 陈军一听这话当时就懵了。 “那是块宝地！你小子给我记住了！” 第5章 像我这么孝顺的有几个！ “师爷你信这个？！” “呵呵，那你信不信？！” 陈军看着师爷望向自己的眼神，总觉得这老头知道点什么！ “我听师爷的！” “哈哈，小滑头！” 师爷说罢，放下了手中的烟袋锅子，拿起木头勺子，在炉子上的锅里搅了搅。 “以后要是打到野猪，分肉的时候就要母野猪前腿的梅花二刀肉！” “啊？师爷这有啥讲究？” “屁的讲究！” 老爷子有些好笑的看着陈军， “公野猪味道不好，母野猪超过二百斤不是老了就是带崽子了，肉发柴！” “哦！师爷你炖的兔肉咋这么香？” “哈哈，这就是我才跟你说的原因，用野猪的梅花二刀肉切厚片一起炖！” “真的？” “我还能骗你，你小子且得学呢？” “师爷，你给我讲讲呗！” “行，不过我想问你几句话，你得说心里话，别拿假话糊弄我！” “师爷，骗谁也不能骗你啊，你问吧！” 陈军知道下面的谈话异常重要。 “你以后啥打算？” “嗯，活下去，学本事，读好书！” 陈军认真的说道， “然后呢？” “然后就是没啥后顾之忧了，出去转转！” “啥叫没有后顾之忧？！” “把事安顿好我就没后顾之忧了！” “哈哈，你小子的意思是把我埋了呗！咋地我这把老骨头不死，你不好意思花洞里的钱？！” 老头眼睛一瞪， “师爷你还真小瞧我了，没有洞里的钱我也是这么打算的！你不会以为这小山沟能困住我吧！” “行！有志气！” “再说，没有后顾之忧，说的真不是你，是我爷奶！要是你老不介意，就是装盒里，我也带着你去看看大好河山！” 说到这陈军用手比划了一下。 “咳咳！王八羔子，还把我装盒里，你就这么对你师爷！” 老人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一口烟呛得直流眼泪。 不过脸上全是笑容。 “那咋了！师爷你见过的事多了，像我这么孝顺的有几个！！” “孝顺！？王八犊子！有你这么孝顺的么！？哈哈哈哈！” 老爷子的眼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流个没完。 “再说了，师爷最多十年，我肯定带着你走，背我也会把你背出去，你就多笑笑，好好活着！” 陈军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异常的认真， “好！师爷等着！” 老人缓缓用手摸了摸陈军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说着。 “去吧，帘子里边那屋，去替师爷上香！先盛碗肉拿过去！” “好嘞！” 陈军也不犹豫，从碗架子里，拿出个最齐整的花碗。 盛肉之前，还再一次刷了一遍，然后拿起勺子，满满登登盛了一碗肉。 老爷子看着陈军的动作一直微笑不语。 陈军掀开帘子，里边的空间不大，整体构造像似一个佛龛。 不过供奉的可不是神像，而是一块挂在墙上的红布。 红布很老旧，上边的金色字迹已然分辨不清。 陈军看了一眼，已经知道这里供奉的是什么，也不多言语。 双手将花碗，放在神台上！ 从台子上木头盒里取出三根长香，刚要点燃，心思一动， “师爷，酒在哪？有肉不能没有酒吧！” “败家玩意，过来吧！酒在外边！” “哦！” 师爷原本有些担心的脸上，听到陈军的话，已经乐成一朵花。 陈军放下长香，走出去，看着师爷手中正拿着一个坛子。 接过坛子，又在碗架里拿出三个碗，再次走进里屋。 不一会，里屋内就传来阵阵香味，有肉香，有酒香，还有檀香。 “师爷，这香是啥做的，咋这么香！” “败家玩意，你点了多少香？三根啊！” “三根？！你小子！” 师爷闻言一愣，然后脸上露出古怪的笑容。 “来，给师爷倒酒！你小子也倒一碗！” “师爷，我还不能喝酒！” “屁！你在家都喝了，到我这装什么相！” “哦！” “败家玩意，酒都没了一半了，你可真舍得！” 老人拎着还剩小半的酒坛子，有点埋怨陈军。 “不就是酒么，师爷你信不信，只要有粮食，你老的酒我包了！” 陈军夹起一块兔肉塞到嘴里，也不怕烫， “哈！你小子别吹破牛皮！会酿酒？” “那咋滴！” “哈哈，看来你娘的那些书没白读！” 师爷笑哈哈的说道， “对了，等过几天你稳当了，咱俩下山把你娘的那些书都拿过来！” “嗯，稳当？稳当啥？！” 陈军听到这个词，有些疑惑！ “吃吧！哪有那么多为啥！” 师爷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赶忙岔开话题， “小子，你家的房子就这么舍得给你老叔了？” “嗯，又不是啥值钱的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呦呵，你小子倒是敞亮啊！” “也不是敞亮，老宅怕是真住不了人了，我娘总说，要不是不方便，早就把爷奶接过去了！” “嗯，都是孝顺的娃子！不错！来，跟师爷喝一口！” “师爷，请！” “哈哈，你这做派在哪学的，还别说架子不赖！” “书上呗！” “行，那咱们爷俩说好，我可等着你小子将来带我出去看看了！” “那当然！一口唾沫一个钉！” “哈哈！来！” 自打陈军上山，老爷子他都不记得自己笑了多少回了。 一锅兔肉加上半斤猪肉，让两人吃了个精光。 到最后，陈军喝了两大碗高度白酒，已经抱着双腿睡了过去。 “完犊子玩意！还得我伺候你！” 师爷笑着将陈军放在炕上，脱去外衣，又给他盖上被子。 回到炉子旁，老人又给自己倒上一碗酒，小小喝上一口，点起烟袋。 “哈哈，我孙子能不招人稀罕么？” “好，下个月初一，等他稳当点了，我带他开山门！” 好像是自言自语，微弱的火光下，老人喝着酒，抽着烟，时不时还小声说上几句。 陈军此时已经全然不知道了，只觉得浑身暖和，睡得无比舒服！ 第6章 黄鼠狼进宅 “小云！” “妈！爸！” “唉！” “呜呜~！” 一家三口，就在站台上抱头痛哭。 “大伯，天冷！咱们回去再说吧！” 好一会，陈军表舅才在一旁小声劝着。 “对对，秀兰，小云咱们回家！” 身穿灰色中山装，身材高大，有些瘦弱儒雅的老人，满脸都是心疼的说着。 “好！” 娘俩也是放开彼此点点头。 ...... 四九城，一套古朴的四合院里，三口人围坐在一起。 此时只剩下，陈军母亲，外公外婆三人。 “小云！那孩子真这么说的？！” 老人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声音嘶哑的问道， “嗯！” 看着女儿通红的双眼，还有不断抽搐的身体，老人眉头紧皱。 “姓朱的，我不管你咋想，小军这孩子我认了！明天我就去让小刘去接他，呜呜！我可怜的孙子唉！” “妈！呜呜~！“ “砰！” “胡闹，那也是我孙子，身上也有我的血脉！我不心疼么！” “姓朱的你少跟我耍横！有本事你现在就把孩子接回来，冲着我们娘俩算什么本事！” “李秀兰，你别激我，咱们啥情况，你心里没数么！小云能回来就偷着乐吧！你没看今天的报纸么？！” 狠狠掐灭烟头， “要不是我在厂里立功，咱们都没有今天！ 秀兰，给我收拾收拾，明天我就住进厂里，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也要把我孙子救出来！” “这还像句爷们话！” 老太太白了一眼自家男人， “小云，先说好，不管你以后有多少孩子，咱家的东西有小军一份！” “妈~！我就守着你们二老，还有小军！” “胡闹！不成家你以为你回来能长久！不过老婆子，咱老朱家的东西至少给我大孙子一半，那可是我大孙子！” “好！” 老太太难得没有反对， “小云，你爸说的对，别辜负小军的付出，这孩子懂事的让人心疼啊！” 到最后老太太开始抹着眼泪。 “妈！呜呜~！” “好了，别哭了，趁着还有时间，跟我好好讲讲我那大孙子！” “对对，小云，快点讲讲！” 在两个老人的催促下，陈军的事从他娘嘴里一点点说了出来。 “好娃子！好娃子啊！” “有照片么？” 看着父母希冀得眼神，陈军娘落寞的摇摇头。 “行了，我先睡了！秀兰别忘了给我收拾东西！” “放心吧！你去睡吧，我们娘俩再聊会！” ...... “小子，以后初一、十五，你去上香！昨天是十五，记好日子，别忘了！” “知道了，师爷！” 天色刚亮，陈军就被师爷叫醒，看着炉子上的热粥，心里恼悔不已。 用力点头应承着师爷，心中暗暗决定，以后一定要比师爷早起、晚睡，不能让师爷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行了，我出去一趟，铁头留下陪你，别出院子！” “我跟你一起去师爷！” “不是你跟着的时候！着什么急！听话！” “好！” 看着师爷的态度，陈军不再多说。 直接起身取下师爷的水囊，颠了颠，然后拿起热水壶，往里边开始灌水。 这一切都看在老人的眼里。 待师爷走出院子后，陈军坐在屋里发会呆，看着炉子里燃烧的火焰突然眼睛一亮，穿上衣服就跑出门外。 连带着趴在炉子旁的黑色大狗也不由得跟了出去。 陈军来到院子西侧的柴火堆，看了一圈之后，就开始忙活起来。 先是将粗壮的树枝分类，不一会便用斧头开始劈了起来。 大黑狗看了一会后便趴在门口，晒起太阳。 “呼呼！” 陈军感觉异常疲惫，不知道是错觉还是什么，总是觉得自己手脚好像不是很协调。 没过多久，就要停下休息。 陈军都不记得自己这是第几次停下休息了，不过看着西院墙码的整齐的柴火垛，不由得露出笑脸。 看看日头，估摸着已经是下午了，陈军回屋准备做饭。 大米是没有的，米缸里只有高粱米。 这还得说是师爷，整个村子里家里的粮食没有超过半缸的。 舀出两瓢高粱米，放在盆里浸泡。 陈军并没有着急淘米，而是打算多泡一会，要是有时间最起码要泡三个小时以上。 趁这个功夫，陈军直接取下一块野猪肉，切成大拇指粗细大小的肉块，放在盆里备用。 然后开始再屋里翻找起来，陈军是打算找糖，没错，陈军打算做红烧肉。 至于师爷问起，都是书里教的，完美！ 再说，里屋里边供着仙堂，要是师爷这老头不懂点啥才怪。 这个时代，啧啧！ 师爷真是狠人啊！胆子很大！ 用手揉搓了一下高粱米，陈军再次走出院子。 拿起扫帚开始扫起院子。 中途看着时间差不多，把高粱米饭煮上。 别看院子不大，活计真不少。 反正一个下午陈军都没有闲着。 高粱米饭好了，盛出来，放在炕头，盖上盖子，又蒙上皮子保温，陈军开始做菜。 糖色化开后，肉块一入锅，大黑狗就爬不住了，一直围在陈军身旁尾巴摇的跟螺旋桨一样。 “滚蛋！弄得全是灰，等肉好了忘不了你！” 大黑狗仿佛是听懂了，走上前来，用头蹭了蹭陈军，便老实趴在炉子旁，时不时动动鼻子。 肉是越炖越香，大黑狗的哈喇子是越流越多！ 陈军打开锅盖，一阵香气扑鼻，用筷子从锅里夹起一块肉，咬了一小口。 “味道不错，还得再多炖会儿！” 看着一旁铁头渴望的眼神，陈军直接将肉塞到了狗嘴里。 明显在大黑狗脸上看出陶醉的表情， “嘿嘿，将来开个饭馆也不是不行！” 不过这肉可真香啊！ 这时候突然一道黄光闪过，还没等陈军反应过来！ 只见一只皮毛发亮的黄鼠狼，已经站在了铁头的脑袋上。 让陈军诧异的是，铁头不但没有攻击黄鼠狼，反倒是任由黄鼠狼在他头上乱扒。 这让陈军稍稍放下心来，明显这俩货是认识的。 看着已经扯变形的狗嘴，还有铁头那无奈的表情，陈军实在没忍住乐了出来。 第7章 大山哪里不埋人！ 铁头向后挪了挪身子，似乎有点怕。 陈军指着锅，看向黄鼠狼， “想吃？！” 黄鼠狼居然对着自己点头， “我勒了个去！” 陈军突然觉得头皮发麻。 这玩意居然能听得懂人话，陈军眼睛不由得向里屋望去。 “小军，做啥了这么香！我在院子外就闻到了！” 这时候师爷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师爷你回来了，快进屋！” 听到师爷的声音，陈军突然有了底气，走到门口，想去接师爷身上的东西。 “不用你！” 师爷挡开陈军伸过来的双手，微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咦，这玩意咋还进屋了！” 师爷一进屋就看到了，正扒着板凳伸着身子，拼命用鼻子闻味的黄鼠狼。 陈军指了指炉子上的锅。 “哈哈！去给他盛碗肉！” “好嘞师爷！” 陈军找了个小碗，打开锅盖，盛出一碗肉，放在板凳上。 黄鼠狼也不怕烫，前爪挑起块肉就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这一幕可把一旁得大黑狗和后进来的黄狗给馋坏了。 两只狗一前一后把陈军围了起来，拼命的摇着尾巴。 “少不了你俩！去一边等着！” 陈军想了想，拿了个大碗，往里边盛饭，然后用勺子舀肉汤浇在饭上，临了还舀了两勺肉。 搅拌均匀后，倒在了两条狗的食盆里。 “这要是让村里的人看见，唾沫星子都得把你淹死！” 师爷看着陈军，有些好气的说道。 “它是意外，大黄和铁头可不能亏了！” 陈军指了指正吃得不亦乐乎地黄鼠狼，还有两条大狗笑着说道。 两条大狗，“汪汪”叫了两声，似乎在回应陈军的话。 “爷爷，你坐！我给你盛饭！” “好！” 师爷乐呵呵的放下烟袋，接过饭碗，夹了一口肉放进嘴里。 “不错不错！炖的正是时候！” “师爷，你要是不觉得我浪费东西，以后做饭我全包了！” 陈军端着饭碗，坐到一旁小声说道。 “浪费？浪费啥！肉不就是吃的！师爷别的本事没有，这点肉算啥！” 师爷说完端起碗喝了一大口酒， “舒坦！以后在这就不要拘束，不过回村子注意点！” “嗯，我知道了师爷！” 这时候，黄鼠狼已经将肉吃光了，就连小碗都舔了个干净。 然后抬头看了看陈军，便窜出了房门离开了。 “这玩意真有意思！师爷我看铁头不咬它，这是认识？” “嗯呢，之前它没长大，偷吃野鸡，被套住了，我给放了！那时候铁头和大黄也是小狗，后来在山里遇到几回，就玩到一起去了。” “这样啊，我说的么！” “小军，以后在山上碰到这玩意了，别打！” “我知道！对了师爷我看你背的是粮食吧，你下山了！” “嗯！把这个月的工分挣出来，下午打了一头野猪！” “真的？！” “咋地，还不信你师爷？” “那哪能！我听人说野猪很难打啊！” “呵呵，那是他们，能跟我比！” “师爷最厉害！” “对了，一会吃完饭把这个吃了，每次小指甲盖大小就行，千万别多吃，早晚各一顿。” 师爷从怀里掏出个牛皮纸包，递给陈军。 “这是啥东西师爷？” “好东西！鹿心血！” “啊！这是哪来的！” 陈军当然听过这东西，这可是难得的药材。 “我去镇上药店要回来的？” “要回来的？” “小军，要知道山里的猎人跟什么人关系最好，药店的大夫绝对算一个！” “我懂了！” “吃饭吧，将来有机会带你去认认门。” “师爷，所以你替人瞧病的本事就是这么来的么？” “算是吧！大山里的猎人多少都会配点药，有个头疼脑热的，方便！” 师爷放下饭碗，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赶山可不是小事，带的东西多了，像是配的驱蚊虫蛇蚁药，还有獾子油，回头给你配套家伙什的时候，我会慢慢跟你讲！” “嗯！" “小军，我今天听到点事，跟你娘有关！” “咋了师爷！” 陈军放下了饭碗。 “没啥，就是有点谣言，村里有人去举报你娘逃跑了！” “妈的，是谁？” “村东头，李家老三！” “他娘的，原来是他！” “咋地你认识他？” “当然认识，自打爹走了之后，他总想跟我娘套近乎！不是什么好玩意！” 陈军紧紧攥紧拳头。 “行了，这事师爷揽下了，大山哪里不埋人！” 老爷子轻飘飘的说出这句话，听的陈军心里一颤。 “咋了？害怕？” “不怕！” “这就对了，这种人不要搭理他，越搭理他越起劲，回头还留下话柄，就得一次解决干净！” “我知道了师爷，之前老叔收拾过他几回，之后他就在村里散播谣言，说什么二叔对娘动心思，可难听了！” “对呗，放心！师爷有的是办法料理他！” “谢谢师爷，对了，他去举报啥结果！” “啥结果都不重要，你娘能回去就是有回去的手段，镇里干部也不是傻子！” 陈军琢磨一下，是这么个理。 这时候门口传来动静。 原来那个黄鼠狼去而复返，不过这次它可不是一个来的，嘴上还叼着一只野鸡。 然后在陈军的目光下，它把野鸡放在自己脚下，抬头看了看陈军，然后跑出屋子。 “哈哈，这玩意还回礼了啊，没白吃你一碗肉！” 师爷笑着对陈军说道。 “是挺有意思！都说这玩意抓鸡厉害，还真是！” “我看它是打算赖上你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它送我东西！估计是觉得你做的好吃！” “那可咋整啊，师爷！” “你急个啥，我看是好事，没准你不打猎都有肉吃！” 师爷指了指地上的野鸡， “那敢情好，就怕这东西是让我给他免费做菜，师爷你歇着我把野鸡收拾出来。” “哈哈，也不是不可能！去吧！别忘了吃鹿心血！” “我知道了，师爷！对了，你先别睡，我烧点水，泡完脚再睡！” 陈军放下野鸡，装了一壶水放到炉子上。 “好！” 第8章 知青惹祸 “嗯？” 第一下居然没推开，稍稍用力后这才把房门推开。 “咕噜噜” 一个灰色的物体随着房门打开，滚到了一旁，陈军一看原来是一只灰色的野兔。 “下雪了！” 走到院子里，拎起已经冻僵的野兔，陈军看了一圈后脸上露出笑容。 “这小家伙还真挺有意思！” 院子里明显有一趟拖拽的痕迹，还有一排小脚印，不用想这一看就是昨天那只黄皮子留下的。 陈军抬头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发现那道黄色的身影。 便走向柴火垛拿起几块木头回屋引火做饭。 待将饭锅放在炉子上后，陈军再次出门，拿起扫帚开始扫起雪来。 “你小子起这么早干啥！” 师爷叼着烟袋推开房门。 “师爷，吵到你了！” “没有，这个点也该醒了！” “那啥，师爷热水烧好了，你先去洗脸，饭也应该快好了！” “好！呵呵！” 陈军最后划拉两下院门前的落雪，将扫帚立在门口，又磕了磕鞋上的雪，这才进屋。 “那个坛子里是酱菜！” “师爷，我做的干菜粥，有咸淡！” “是么？我尝尝！” “吸溜！” “不行，你这口太淡了，给我捞点酱菜出来吧！” “好吧！师爷你口别那么重，不好！” “什么话，盐吃不足！哪有力气！” 陈军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服老人，只好将酱菜放在他身前。 “师爷，你今天打算干啥去？能带着我么？” “咋地，待不住了啊！” “有一点！” “呵呵，那也得等几天，我看门口怎么还有只兔子？” “哦，应该是昨天那个小家伙送来的！早上一开门就堆在门口了，扫雪前我看到脚印了！” “哈哈，我看它是赖上你了，还别说你小子做菜比我强！这都是跟你娘学的？” “差不多吧！可惜之前家里没有材料！” “行了，以后师爷这啥都有，管够！” “谢谢师爷！” “谢个屁，以后再跟我说谢谢看我削你不！” “嗯呐！不说了！” “我今天去下几个套子，这落雪了，看看能不能逮到飞龙！” “飞龙！真的么，我听说那玩意老香了！” 说着陈军露出一脸嘴馋的表情。 “哈哈，你小子听谁说的！” “村里人都说过啊！” “你小子断奶的时候还吃过呢，你爹那个死性样，明明是我给你打的，非得分给人！” 说到这老人一脸不满意的说道。 “师爷你对我真好，我人小都不记得了！” “我看你小子就算不跟我学打猎，靠这张嘴也饿不死！哈哈！” “那敢情好！回头师爷咱们就出去摆摊，你拿盆我拿碗，我负责哭，你负责喊！” “啥玩意又哭又喊的！？” “你不说我嘴好么，咱爷俩要饭去呗！一老一少多好的组合啊！” “咳咳！王八羔子！你在这消遣你师爷是不是！” 老人差点没被噎到，忍着笑，抬手假装要打陈军。 一时间小小的屋子里全是老人的笑骂声。 “汪汪汪！” 这时候，门外传来大黄和铁头的叫声。 “柳爷，在家没！” 院外传来一道焦急的男人声音。 “谁啊！大黄！铁头别叫了！” 师爷先是皱皱眉头，然后放下碗，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柳爷，是我啊，大山子！” 院子外站着一个高瘦的青年男子。 这人名叫李大山，是村子里民兵队长，今年二十三岁，家就在陈军家后院。 正是当年让陈军父亲舍身相救的人。 “你小子咋来了，快进屋暖和暖和！” “出事了！拐子叔，拐子叔没了！” 李大山说着便眼睛有些泛红。 “你给我憋回去，到底咋回事？” 师爷双眼一瞪， “昨个晚上，青皮子（狼）进村子了！” “啥玩意？” “草他娘的，还不是那些知青闹得，也不知道那个孙子，去山上下套子，套住一只小青皮子！” 李大山恨恨地说道。 “把那玩意带回去了？！” 师爷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了。 “嗯！” “鳖犊子玩意！啥都不懂就能惹事！” 师爷大骂了两句，突然意识到什么，盯着李大山接着问道。 “不对啊！郭拐子家里不是有几条狗么？” “都没了！” “数没数？” “我估摸着最少十多只，只多不少，要不然拐子叔也不能遭难！等我们赶过去地时候，全是血，拐子叔老惨了！” 说到这李大山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妈了巴子！小军，给你大山哥弄口吃的，我去拾掇拾掇！” 师爷听到这脸色特别难看，直接走向挂枪的地方。 刚取下枪，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走向水缸。 “还好够用！小军，大黄和铁头我要带走，一会我在院子内外多下两个夹子，你没事别出屋！” “我知道了师爷！你千万小心！” 陈军也不再多说，赶紧给师爷地酒壶和水袋里灌酒灌水。 “别灌水，全灌酒！” 师爷叫住陈军说道， “大山你慢点吃，我去下夹子！” 说完师爷便向外走去，边走边骂。 “大山哥，我爷家没事吧？” 陈军灌好酒，又给他添上一碗粥问道。 “没事！小军你这是以后都在山上了？” “嗯！” “咋没跟你娘走？” 李大山诧异的问道， 陈军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没开口。 “打听个屁！闲的你！吃完没？吃完了赶紧走！” 这时候师爷刚巧走进屋， “吃完了！柳爷！” “你小子记好，没有小军他爸能有你今天，给我记牢崩喽！” “我知道了柳爷！” “你去牵狗，我再拿点子弹！” 李大山闻言向外走去， 陈军正在纳闷，家里的大黄和铁头从来没栓过啊。 “小军，我走了你就关好门，枪里押好子弹，这股青皮子不对劲！记得我跟你说过的没？” 这时候师爷压低声音对陈军说道， “我记着呢！师爷！” “那就行！遇事别慌，我最晚后天回来！你在这比村子安全，过中午你就把窗户挡板放下来！” “知道了师爷！你也千万小心！” 第9章 血眸 陈军站在院门口一直看着师爷的背影消失，这才关上院门。 之后便进屋取出骑枪押上子弹立在房门口。 这个李大山，陈军对他的印象很不好，继承的记忆里，这个人看似很正直，但实际上遇事不决，私心非常重。 还更别说他家里的那位老太太，嘴巴更是歪的很。 原身的父亲真是一言难尽，不怪师爷看不上他。 陈军坐在柴火垛旁，跟昨天一样，将大枝的木头砍断，劈成小段再堆放整齐。 脑子里一直想着关于狼群的事。 师爷说过，山里的狼一般也就是两三只，除非有大型动物，或者需要成群狩猎才能聚集狼群。 但前提是得有个特殊的头狼才行，不然别说聚集了，见面不打个你死我活都不好说！ 这次狼群进村确实透着古怪，按理说狼群狩猎，小狼会在狼窝被一两头母狼保护。 怎么就会无缘无故踩进套子？ 怪不得师爷说这股狼群不对劲！ 正想着的陈军突然只觉得心悸不已，猛地站起身来，二话不说就跑到门口，拿起骑枪拉上枪栓。 院子外下山的方向，林子里影影绰绰出现了一道道灰色的影子。 “狼？！” 陈军大感不妙， “这些畜生怎么出现在这里？” 心里不慌是假的，不过手中的骑枪还有院子内外的夹子让陈军有了不少底气。 陈军没有进屋，而是拎着枪，站在门口，盯着狼群出现的方向。 ...... “说吧，你小子用的什么玩意？” 此时村子里，师爷正坐在村部房间内，看着眼前的两个知青。 “老爷子，您说啥？” “呵呵，跟我这打马虎眼？说不说？！” 师爷吧嗒口烟袋，看向说话的知青眼光不由得泛冷。 “刘川，你快点说！不然我给你送劳改农扬去！” 李大山一听师爷的话，就知道这里边肯定有问题，不由得大声怒喝。 “没啥，就是家传的配了点药！” 叫刘川的知青，见糊弄不过去，只好悻悻开口。 说着还从兜里拿出个用牛皮纸包裹严严实实的纸包，递给了师爷。 “王八犊子！你想害死村里的老少爷们啊！” 师爷接过纸包，只是打开了纸包的第一层，就破口大骂。 “去，加生石灰加水赶紧毁了！” “唉！柳爷！” 李大山接过纸包，立马跑出门外。 “你不能！” 刘川连忙开口阻止， “你闭嘴，王八羔子，要不是看在西川刘老二的面子，今天我就把你埋山上！” “啊，大爷你认识我二爷！” 刘川一听师爷此话出口，当时就愣住了。 “回头再收拾你，不想死就赶紧好好洗洗，特别是衣物，你们知青点的人全得洗！” 说完师爷便大步离开房间，临出屋瞪了刘川一眼。 “柳爷，到底咋回事？” 这时候李大山也处理完药包，走了回来。 “没时间说了，叫上人跟我来！” “唉！” 李大山闻言也不敢多问，招呼着其他民兵跟在师爷的身后，向村子里走去。 ...... 再说陈军这边，站在门口没多久，狼群就消失不见。 但陈军确信，那些畜生并没有走远，只是躲了起来。 不做多想，陈军立马将窗户挡板放了下来，又在柴火垛抱进屋子很多木材。 这才返回屋内，搬了板凳放在门口坐了下来，眼睛一直盯着外边的林子。 那种心悸的感觉始终没有消失。 陈军将骑枪立在一旁，取出两把刀开始往身上绑。 一把像是柳叶的短刀插在腰间，另外一把毛子刺刀绑在右侧小腿上。 这都是师爷教给他的，腰间的刀是用来给猎物放血，分割皮肉用的，所以柳叶形状最好。 不过小腿上的那把刀才是以备不时之需，所以没有比刺刀更合适的了。 绑好刀，陈军又取出几个桥夹，一边看着门外，一边押着子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此时日头已经西下，转眼已经到了下午。 木屋内只有门口处能射进一道阳光，此时太阳位置变换，屋里变得暗了起来。 陈军只觉得肚子一阵咕咕作响，起身做饭。 把昨天的野鸡收拾好，又取出几个土豆，炖了起来。 今天师爷和两条大狗不在家，所以一只野鸡刚好。 肉香很快就散了出来，陈军坐在门口不由得舔了舔嘴唇。 天色越来越暗，大山里天黑得要比山下早。 陈军起身点起煤油灯，刚要关上房门，只见门口一道黄影闪过，那只小黄皮子便出现在了炉子旁边。 跟昨天一样，前爪搭在板凳上，身体前伸，正耸动着小鼻子用力的闻着。 陈军笑了笑，上前关上房门，把枪立在一旁，上前打开锅盖搅了搅锅里。 “还要等一会！” 随着锅盖打开，香味更大，给小黄皮子急得直转圈。 “话说也没啥特别的啊，有这么香么？” 倒不是陈军做的有多好，只是比师爷平时多放了点调料罢了。 这还是陈军不经意间翻找出来的。 看来之前师爷除了盐巴估计啥都没放。 估摸着又过了二十分钟，陈军这才打开锅盖，又往里撒了一把葱花，这才把锅端了下来。 在黄皮子焦急的目光下，取出昨天它用过的那个小花碗，盛了满满一碗，放在它身前。 跟昨天一样，黄皮子也不客气，也不怕热，灵巧的用前爪挑起一块鸡肉就吃了起来。 陈军见状笑了笑，拿起饭碗就着锅里的肉吃了起来。 没一会看着黄皮子碗里快见底了，又把鸡头从锅里夹了出来，放进黄皮子的碗里。 “吃吧！” 没想到只是这个行为，却让黄皮子停了下来，它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碗里的鸡头，又抬头看着陈军。 良久它竟然直起身来，抬起前爪，对着陈军做出拜谢的动作。 看的陈军大为惊奇。 “呵呵，吃吧，喜欢吃多吃点！” 陈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说出这句话。 黄皮子似乎是听懂了，双眼眯了起来，然后高兴的挑起鸡头一口咬在鸡冠子上。 陈军笑着看着它，自己也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这时黄皮子突然回头看向房门外，只见它浑身黄毛炸起，咧开嘴露出獠牙，死死的盯着房门。 陈军见状，立马放下饭碗，拿起长枪，一个箭步就来到房门前，透过门缝向外看去。 只见一道黑色狼影正站在院外，瞪着一双血红的眸子盯着房门。 “血眸！这下糟了！” 第10章 独面狼群 陈军瞥见那道狼影时，心中警铃大作。 此前师爷曾提及，寻常夜狼被火光映亮时，瞳色多泛绿芒或白光，偶见红光。 唯有吃过人的恶狼，眼瞳才会凝出血丝 —— 却断不像门口这只，整双眼睛红得似要滴血。 这畜生口下，怕不是堆着不少人命。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陈军只觉浑身汗毛倒竖。 “嗷呜 ——！” 一声凄厉狼嚎撕破夜色，霎时间，木屋外的林子里此起彼伏地响起狼嚎应和。 陈军咬牙壮胆，再次伏向门缝窥视。 门前那道狼影已消失无踪，却见院子四周游荡起一道道幽影，如鬼魅般绕着木屋打转。 他握紧手中骑枪，再次检查门窗是否闩紧，又在屋内添了两盏煤油灯，才重返门前，透过门缝死死盯着外头动静。 “嗷呜！嗷呜！” 两声更近的狼嚎骤然炸响，几道黑影突然从暗处窜出，直扑院子而来 —— 狼群发动了进攻！ “卡嘣！卡嘣！” 金属弹簧的脆响过后，两声惨嚎撕裂空气。 两只冲在最前的恶狼踩中了院外的捕兽夹，锋利的钢齿狠狠咬进它们的前爪。 “嗷呜 ——！” 后方突然传来一声威严狼嚎，紧接着便是更惨烈的嘶鸣与撕扯声。 陈军透过门缝望去，只见那两只被夹住的狼，竟在瞬间被同伴分尸，血肉横飞间，狼群已叼着碎肉迅速退去。 他攥紧骑枪的手心里全是冷汗，喉间泛起苦涩 —— 这些畜生，真他妈的狠！ 死寂重新笼罩院子，唯有夜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轻响。 陈军不敢松懈，突然听见 “吱吱” 一阵细响 —— 原本守在门口、龇牙咧嘴的黄皮子，竟突然窜进里屋，对着北边木墙急促叫唤。 他心下一紧，立刻跟过去，果然听见墙外传来 “吱嘎吱嘎” 的啃咬声 —— 是狼！不止一只，正在啃咬木墙！ 木屑顺着墙缝簌簌掉落，陈军暗骂一声，抽出腰间匕首，顺着木板间隙狠狠捅出！ “嗷！” 刀刃入肉的触感传来，他猛地抽回匕首，只见刃口已染上腥红。 啃墙声戛然而止，外头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日后必用石头砌墙！” 他低声咒骂。 就在此时，屋内又响起 “哐当哐当” 的响动 —— 这次是窗板！ 陈军脸色一沉，将匕首插回刀鞘，抄起骑枪循声而去。 他搬来木凳站上去，枪口戳破窗纸，透过窗板缝隙瞄准下方晃动的黑影，食指扣动扳机 —— “砰！” 枪响过后，黑影猛地抽搐。 他再次拉动枪栓，补了一枪，直至那团黑影彻底静止。 此刻的陈军浑身发抖，却再无恐惧 —— 肾上腺素在血管里沸腾，他伸手扯了扯拴住窗板的麻绳，又踉跄着回到门前，伏在门缝上望向夜色深处。 外头的狼影仍在游荡，红光瞳仁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地狱里飘来的鬼火。 陈军握紧骑枪，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连续三次进攻没有奏效后，狼群没了动静。 但陈军知道，今夜，怕是一扬恶战。 “也没听说狼群这么疯狂的攻击人啊！等师爷回来得好好问问！“ 陈军重新压上子弹，坐在凳子上休息，精神头却高度紧张，不时地看着房子四周，听着动静。 ...... 正当陈军独自对抗狼群的时候，山下的村子也是严阵以待。 “柳爷，狼群能来么？” “说不准，大山你最好打听打听周围的村屯，看看有没有事发生。这股子青皮子透着古怪，按理说就算有那种药也不能这么快！” 师爷靠在村子口柴火垛上，低声说道。 “好嘞，柳爷，明天白天我就去打听！” “行，别放单，多去几个人！” “我知道！” “明个我回山上一趟，也不知道为啥，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 “虎子，小军没跟他柳爷下来？” 陈军爷爷家，老头正盘坐在炕上，一脸担忧的抽着烟袋。 “爹，我没看到，今天也没顾上跟柳叔说上话！” “唉，白瞎老拐子了！这帮鳖犊子玩意！” “爹，也怪不上知青吧，他们也只是为了吃口肉！” “呸！我怎么生了你们哥俩这样的熊货，都他娘的菩萨心肠啊！什么玩意！” “虎子，你爹说的对！你可千万别犯糊涂！” 老太太放下手中的活计，也是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家老儿子。 “我知道了娘！” “知道个屁，我看咱们老陈家，你和你哥都废了，还得是我大孙子！这么大了还赶不上军子的心思！” “爹！不用这么说我吧！我也没做错啥！” “懒得跟你说，老婆子年前咱们得给他柳叔多送点细粮！” “放心吧，老头子，家里的鸡蛋我都存着呢，都给我大孙子留着！” “好！” 老头听到这话终于露出了笑模样。 “虎子，别看你是军子亲老叔，你比我大孙子差的远着呢！” 老太太也是一脸不争气的看着自己老儿子。 “娘，爹，你们有话就直说呗，我这都被你俩搞糊涂了！” “唉！”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均是叹了一口气，不再言语。 ...... 此时陈军正靠在墙上，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原本这几天身体就虚弱，加上今天晚上这顿折腾，只觉得身体疲惫不堪。 自从狼群退去后，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一直没有动静，这时间实在难熬。 就在陈军坚持不住要合上双眼的时候， “卡嘣！” “嗷！” 突然间夹子崩簧声响起，紧接着便是狼的惨叫声。 一瞬间睡意全消，陈军立马起身走到门前。 借着月色，一道被夹子夹中的狼影，正在被群狼分食撕扯。 陈军看了看院内狼群的位置，来到之前的窗户前，小心松开系着窗板的麻绳。 拿过炉子旁一根柴火，一手持枪一手用柴火慢慢支起窗板。 还没等窗板翘起太大，突然一道黑影从窗下窜起。 一张血红的狼口张大，狠狠的咬向枪口，顿时陈军只觉得右手握住的枪柄上传来拉扯的巨力，下意识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响起，一道血光溅了陈军满脸。 “来啊！畜生！老子不怕你们！” 第11章 命悬一线 枪声过后，木屋四周便再次陷入沉寂。 陈军不敢托大，连忙将窗板牢牢系紧。 再次将枪中压满子弹，陈军怕自己睡着，便在屋内来回走动。 ...... “大山，天已经放亮了，我得回山上！” 师爷从柴火堆上起身，活动着身体。 一夜苦等连一条狼的影子都没看到。 取下酒壶，灌了一大口酒，师爷感觉浑身热乎起来后，便再次对李大山交代。 “你们在守一会！天大亮了就派人去附近村屯打听！” “我知道了！柳爷！要不我跟你回去？” “扯淡呢，你老实在村里待着，你可是民兵队长！要是山上没啥事，我下午再回来，不回去一趟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那你慢走！柳爷！” “对了，昨天你上山走的哪条路？” 师爷临走问了一句， “我昨天着急，抄的近路，就是老爷岭那一条！” 李大山赶忙回答。 “行，我先回去了！白天别让人进山！” “好！” 说完师爷便招呼大黄和铁头向山上走去。 一过老爷岭，身前的大黄突然停了下来，脑袋抬起不断地耸动着鼻子。 下一秒，大黄便向一个方向窜了过去。 师爷没有托大，拉上枪栓紧紧跟在后边。 只见不远处的雪地里，一片狼藉，一头狍子的头颅被胡乱丢在雪地里。 将近十平方米的雪地上，到处都是血迹，狍子的碎骨到处都是。 师爷走上前仔细观察狼群留下的脚印。 “坏了！” 暗叫一声不好，师爷立马向着木屋的方向赶去。 一路上果然看到了密密麻麻的狼脚印，跟在一道人脚印后边。 暗道一声李大山命大，显然昨天狼群就跟在他的后边。 将近两个小时后，远远的林子里终于出现了木屋的影子。 不过此时铁头和大黄已经潜下身子，低声嘶吼了起来。 师爷的心已经吊到嗓子眼，看到两条狗的反应，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况且林子里正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 “大黄、铁头，上！” 师爷低声呼喝一声，两条狗猛地窜了出去。 果然不远处出现了五六条灰色地身影，师爷立马立住身形，举枪瞄准。 “砰砰！砰！” 三声枪响过后，两条狼已经倒在了雪地上，只有一条击中后腿，没有被第一时间射杀！ “师爷！” 正在房中的陈军，听到枪响心头一喜，连忙走上前趴在房门上。 “砰！” 再一次枪声传来，陈军已经看清一黄一黑，两道身影正向着房子这里跑来。 “大黄！铁头！” 陈军心头一松，便打开门闩，推开房门。 “师爷！” 高兴的大喊一声便跑向院门。 “吱吱吱！” 突然身后传来黄皮子急切的叫声，陈军只觉得后颈一凉，下意识的向斜右方扑过去。 身体在空中腰间一拧，堪堪转过身来，只见一道黑灰的影子从房顶上扑了下来，直奔陈军，锋利的獠牙直奔他咽喉而来。 来不及多想，陈军奋力将手中骑枪横了过来，狠狠的挡在身前。 “小军！” 远处传来师爷破音的惊呼。 “汪汪汪！” 大黄和铁头也发现了那头扑倒陈军的恶狼，狂叫着冲了过来。 “嘎嘣！” 恶狼獠牙狠狠的咬在了横在陈军身前的骑枪上。 紧接着恶狼拼命的甩动脖子，巨力传来，陈军现在的身体气力根本抓不住枪身。 “噗！” 骑枪被恶狼甩到一旁，恶狠狠盯着陈军，全然不顾狂奔过来的两条大狗。 师爷也是正在向院子狂奔，一路过来两次举枪，都犹豫的放下。 “呜~！” 这头恶狼胸叫着再次向陈军扑来。 此时原本躺在地上的陈军异常冷静，他突然向右侧躺，并将身体蜷缩，左手抹在腰间柳叶刀柄上，右手撑地用力支撑。 “吱吱！” 一道黄光闪过，黄皮子不知什么时候从恶狼左后方飞身腾起，一爪子抓在恶狼的左眼上。 恶狼吃痛，将狼头右转。 “好机会！” 陈军暗叫一声，右手用力撑地，身体已成半跪姿势，左手反握刀柄猛地抽出柳叶刀，顺势一挥。 一道血光从恶狼下颚亮起，已然露出森森白骨。 恶狼痛呼，忍痛向着陈军咬来。 陈军努力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收回左臂反握刀柄准备格挡。 “砰！” 一声枪响过后，恶狼后退中枪，身体一滞。 陈军一阵热血上头，哪能放过这个机会，左手摆直柳叶刀，右手托住刀柄末端，右腿用力一蹬，狠狠的向着恶狼撞了过去。 柳叶刀尖刺中恶狼脖颈，剧痛之下恶狼后腿受伤无法着力，居然被陈军撞倒。 陈军只觉左脸腥臭扑鼻，左臂向外一撑，瞬间剧痛传来，狼口已经咬上他的左臂。 疼痛让陈军瞬间上头，双眼血丝冒起，忍着剧痛大吼一声，右手拔出右小腿处匕首，狠狠的向狼腹戳了过去。 “草泥马的！” “我要你的命！” “啊~！” 陈军红着双眼，右手不停，凶狠的一下下猛戳狼腹，任由鲜血溅满一脸。 左臂上传来的剧痛，让他变得疯狂。 当师爷跑进院子，看到眼前这一幕时，心头也不由得泛起凉气。 此时陈军正斜趴在狼尸上，左臂死命压着狼头，右手不断的挥动着匕首，狼胸已经被陈军扎出了个血洞。 “小军，小军！快停手！狼已经死了！” 听到师爷焦急的呼喊声，让陈军停了下来，当师爷那张焦急的面容出现在视线中后。 陈军只觉的全身一松，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 不知过了多久，陈军慢慢恢复了意识，只觉得浑身酸疼无比，特别是左侧小臂阵阵剧痛传来。 陈军努力睁开发沉的眼皮，微弱的灯光中，熟悉的棚顶出现在眼前。 “醒了？别动！要干啥跟师爷说！“ “水！” 陈军艰难的发出声音。 “好，别着急！小口喝！” 一阵冰凉触及嘴唇，陈军从来没有觉得普通的凉水会如此甘甜。 “别乱动，左手敷着药呢！我扶你慢慢起来！” “谢谢师爷！” 第12章 黄皮子送人参 陈军有些虚弱的说道。 “谢什么谢！” 师爷眼睛一瞪， “这事也怪我，这股青皮子透着怪劲，就不应该把你单独留在山上！” 说到这师爷一阵后怕。 “没事的！师爷，要不是见你回来，我有些高兴，这才大意了！” 陈军察觉出师爷的担心，连忙开口安慰。 “你小子怎么说呢？命大！也够狠！” 师爷坐在一旁，点起了烟袋， “你看到狼眼了吧！” “看到了，通红通红的真吓人！” “是啊，我在山上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么红的，你弄死的那条是头狼，这畜生估计吃了不少人！” 师爷抽着烟袋，脸上露出非常浓重的担心。 “你小子跟我说说，昨天倒地咋回事？” 陈军一五一十把昨天狼群攻击木屋的事讲了出来。 “看来开春真的要修修房子了！” 师爷说着将烟袋的火灭掉，起身向外走去， “你再睡会！我带着大黄出去寻寻，铁头会留下！” “那师爷你千万小心！” “嗯！” 师爷拿起立在门口的长枪，关上房门，呼喝一声，便带着大黄走出院子。 陈军也不是困，只是浑身提不上力气，便躺在炕上，无聊的看着棚顶思绪混乱。 上一世，他只是个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像这次凶险的事情真是头一遭。 至于说自己如何穿越而来，只是睡了一觉，一睁眼便成了现在的陈军，你说上哪说理去。 之前听过一句话，是关于命运-- 如果做的事不符合你的性格习惯，而且还做成功了，这就是运！ 今天自己面对恶狼，那股勇气，真的是打破自己两世为人种种，除了求生意识之外，这算不算也是一种运？ “吱吱吱！” 就在陈军胡思乱想的时候，右手边传来一阵冰凉。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只黄皮子已经跳到了炕上，冰凉的前爪正搭在他的右手上。 陈军看过去，小家伙正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呵呵，我没事！” 陈军望着他，用手指揉搓了一下他的前爪。 “今天还要谢谢你呢！小家伙！” “吱吱吱！” 或许是错觉，陈军居然在黄皮子脸上看出了不好意思。 “咦！这是什么？” 陈军手背碰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黄皮子见状，用前爪向前推了推， “人参？” 陈军拿了起来一看，立马惊叫出声， “这是给我的么？！” “吱吱吱！” 黄皮子居然点了点头， “谢谢！等我好了，一定给你做好吃的！” “吱吱吱！” 陈军就这样和小黄皮子聊了起来，甚是有趣。 “小军，饿没饿？” 师爷的声音响起，人也走进屋内。 “哈，这小家伙又来了，早上他还出手帮了你呢！” “师爷，你看它给我带什么来了！” 陈军慢慢起身，倚靠在墙上，拿起手上的人参递给师爷看。 “棒子？年份还不低！好东西啊！” 师爷一把接过人参，仔细地看了起来， “放心，这东西我不要！都给小军！” 就这个功夫，小黄皮子一直紧紧盯着师爷，生怕他把人参拿走。 “行了，你俩玩吧，我去把那只野兔炖了！” 说完师爷便把人参放在了炕上，小黄皮子立马将人参用前爪划拉过来，然后又推到陈军身旁。 身影一闪，便跳下炕去，几个蹿跃便出了屋子。 “你怎么下炕了？” “师爷，我去趟厕所！” “哦！用我扶着你不？” “不用，只是左手受伤，我能解决，现在也有力气了！只是浑身发虚。” “呵呵，正常，你本身气血就虚，折腾一晚上，再加上早上这事不虚才怪！” 陈军慢慢走出房门，直奔厕所。 厕所就是普通地旱厕，还好现在是冬天，这要是天气暖和了，可就遭罪了。 看来开春后，重新修建个厕所也得提上日程。 还没等陈军走进木屋，这时候院子门前又传来动静。 陈军转头看过去，不由得乐了出来。 原来小黄皮子去而复返，嘴里还拖拽着一只野鸡。 “还挺有劲的！师爷你看！” “嗯？咋了？” “那小家伙弄来一只野鸡！” “哈哈，正好，我给你炖鸡汤，放两根参须子！” 师爷走到门口，正好看见黄皮子拖着个头明显比它还大的野鸡，进了院子。 “我就纳闷了，你们怎么处的，它怎么对你这么好？” “师爷，我也不知道啊！” “行了，你进屋吧，别被凉气闪到了！我来收拾野鸡！” 陈军走进屋内，想了想，拿出之前给黄皮子盛肉的小花碗，倒了点凉开水，放在了地上。 “过来喝口水！” 坐在炉子旁，对着黄皮子招招手。 黄皮子果然听懂了，跳了过来，开始喝水。 没过多久，师爷也将野鸡处理完了，进屋后边用锅加水炖了起来。 陈军坐在板凳上，烤着火，右手还不断的在黄皮子身上抓挠，享受了一把撸猫的感觉。 似乎黄皮子也不讨厌。 “呵呵，怪了！它还真让你上手！” “师爷，你不用下山了么？” “那还下啥山！狼群都没了！” 师爷掀开锅盖看了看，又盖上，点燃烟袋， “加上早上我打的那几只，弄死了七八只，就算跑掉一两只，也成不了气候了！” “不用给山下报个信么？” “不用，我估摸着最晚明天上午，李大山就得上山。” “嗯！师爷你说狼这畜生脖子怎么这么有劲？” 陈军突然想起早上那惊险的一幕。 “你不问我还想跟你说呢，狼这畜生铜头铁尾豆腐腰，这你都知道，但是狼脖子最有劲！” “哦！今天这狼咬住枪，一扯我就抓不住了！” “那你以为，这畜生撕咬猎物，全靠这脖子上的劲！你说大不大！” “师爷，你多给我讲讲山里的事呗！” “哈哈，行！我看你小子这精神头也足了，我给你念叨念叨！” 陈军立马打起精神，不过还没等师爷开口，院子内就传来了狗叫声。 紧接着就是李大山的招呼声， “柳爷，柳爷！” 陈军明显看到老爷子一皱眉，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表情。 “咋了？！” 第13章 这小子仁义！ “柳爷，我们今天出去打听的人说，附近的几个村子有不少人没了！” 李大山一脸焦急的走进院子。 “知道了，要说你小子命也挺大，昨天狼群就跟在你身后！” “啊？！” 李大山明显被吓到了。 “那咱们下山？柳叔！” “不用了，这股青皮子没了！” “啊！真的！” 李大山的心情就像坐过山车一样。 “那还有假，我早上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 “那太好了，柳叔！那什么！我现在就下山，赶紧把这好消息告诉大家伙！” 说着还不等师爷说话，李大山就快步向外走去。 “什么玩意！” 师爷看着远去的李大山，骂了一句。 “呵呵，师爷你也瞧不上他？” 陈军看向门口的师爷，笑着开口。 “一点礼数都没有，没啥大本事！” 师爷坐了下来， “你杀狼的事不要对外说！” “我知道！省着爷爷奶奶担心。” “这是一方面，村子里人就那样，千万别像你爹那样傻乎乎，给两句好话就不知道北了！” 师爷打开锅盖，搅了搅鸡汤， “现在山上东西好打，不过师爷从来不多打知道为啥不！” 陈军摇摇头。 “打多了有人眼红，所以我也就是完成工作量就完事，哪怕差点都没事，我一个老头子也吃不了多少！” “眼红！眼红让他们自己上山呗，管他呢！” 陈军一听就明白了。 “呵呵，你不懂，一旦在山里出了点啥事，还得折腾我，这也是我不愿意下山的原因！” 顿了顿，师爷很是严肃说道： “我听村长说，过几天要来很多知青，这帮人见识广，心都很灵，要是心眼子正还好，你以后尽量少接触。” “嗯，师爷我知道了！” “好了，你今天喝点鸡汤，少吃肉，吃点土豆吧！家里没细粮了，明天我去取回来点！” “不用师爷，吃粗粮就行，顿顿有肉，还差这点细粮！” “你听我的吧！你这身子骨得好好养！” “行，我给你倒酒师爷！” “不用，这几天我都不喝酒，这几天我给你扎几针！” “扎针？” 陈军多少有些害怕， “瞧你那出息，就是针灸给你活活血！” “哦！师爷你还有这本事，之前咋没听过啊！” “当个猎户就够烦人的了，要是让村子里的人知道能针灸那还得了！” 爷孙俩边吃边聊。 “师爷，那些粮食你都是用药材换的吧！” “呵呵，脑子不孬！” 陈军看着一脸笑意的师爷，突然觉得面前的小老头妥妥是这个时代的老六。 “年前下山不？” “我听师爷的！” “按我的意思就别下去了，年后再回去！” “行！” “过两天我打点东西送过去，你就甭惦记了！回头去镇上给你弄几套衣服和鞋子！” “谢谢师爷！” 陈军此刻感觉自己幸福无比。 “谢屁！你有啥想要的没？” “嗯，还真有，师爷你下山买点调料呗！对了，还有牙膏牙刷！” “就这？” “嗯，其它的也用不上啊！” “行！” ...... 李大山回到村子就把狼群被灭的消息告诉了村长。 “还得是柳老哥！” 村长李善高兴的直拍大腿。 “对了，你看到军子没?" “昨天看见了，今天我没进屋！” “你可真是！” 本来还有笑脸的李善，一听这话已经没了笑模样。 “咋了李叔！” 李大山似乎还不明白咋回事。 “行了，你安排两个人，明天跟我上山一趟！” “行，那我先去通知一下！” 李善点点头没说话。 ...... “陈老哥，在家没？” 村长李善趁着天没黑，来到了陈军爷爷家。 “村长你咋来了呢，快进屋，吃饭没？没吃在这对付一口！” 陈军爷爷听到有人叫他，开门走了出来。 “我吃过了！不进屋了，就几句话，明天我打算上山给小军把他娘留下的书给送过去，你们有啥要带的没？” “有有！对了，明天让虎子跟你一起去！” “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回头你让虎子带我去小军他家！” “行！一会我就让虎子过去拾掇拾掇！” “陈老哥，要我说你们该搬过去就搬过去，别辜负了小军的情谊，回头虎子要是好样的，等小军大了再给他重起房子不就行了！” 李善压低声音小声说着。 “行，我琢磨琢磨！” “陈老哥，要我说小军差不了！从小看老，这小子仁义！” “是啊，我家那老婆子，这几天没少抹眼泪！你说我把小军接回来过年咋样？” “陈老哥，不是我多嘴，小军现在跟着柳老哥正好！” “唉！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前还不觉得咋，现在想这孩子想的有点...！” “我知道，柳老哥是啥人，你还不知道，放心吧他那边肯定有计较！” “嗯！” “行了，我走了，明天早上我再过来，快回吧！” 回家的路上，李善一直琢磨着，虽说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老陈家确实有些没过明白。 自打上次吃饭，他就特别喜欢陈军这孩子。 就陈军做事，全村子没一个能比的，这才多大啊！ ...... “嘶~！师爷疼疼疼！” 陈军此时正趴在炕上，全身只剩下一条裤衩。 老爷子双手涂着不知名的药酒，正在给他推拿。 “疼也忍着，不把经络揉开，你小子以后就不涨力气了！” 陈军只感觉此刻好像是面团一样，全身在师爷的大手下被揉搓变形。 “吱吱吱！” 黄皮子在一旁听着陈军的惨叫，竟然对着师爷呲牙。 但是它似乎很害怕师爷手上的味道，不敢上前。 “去！滚一边去！” 老爷子看着直生气。 “来！上我这来！” 陈军也是好笑，对着它招招手。 “师爷，你手上抹的啥，咋闻着有股腥味呢！” “虎骨泡的！” “虎骨？！师爷你啥时候打的老虎？！” 陈军一听这话，立马来了精神。 “有些年了！说来也巧，正赶上这畜生和狗熊不知道怎么就对上了！让我捡了个便宜！” “师爷，你说说呗！” “行！......” 不知过了多久，师爷发现陈军已经睡了过去。 好笑的拍了拍他的屁股。 “臭小子！不过被狼这么一吓，还得多稳当几天！” 第14章 一场大梦 老爷子嘬着旱烟袋，烟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夜里那只黄皮子竟没走，团成毛球似的蜷在陈军枕边， 半夜，黄皮子突然发出焦急的 “吱吱” 声。 师爷被这动静惊醒，连忙起身点灯。 只见陈军裹着棉被抖如筛糠，额角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进枕套，紧蹙的眉头拧成个疙瘩。 老爷子慌忙探上他的额头，又从被里牵出他只苍白的左手。 三指搭在寸口脉上时，指腹下的脉搏正如受惊的兔儿般乱跳。 半晌，他转身从木匣里取出一套银针，针尖在灯火下泛着冷光。 七根银针依次扎进百会、风池诸穴，当最后一根针尾停止震颤时，陈军的肩头才缓缓松垮下来，不再抖了。 此刻陈军正陷在一扬冗长的梦里。 梦里前一世的事情，像是放电影一样，一件件从脑海里闪过。 很快梦里就跳到了这一世，确切的说是这副身体的记忆。 儿时爬过的歪脖子树、记忆中母亲教他识字，父亲将他放在脖子上玩耍，还有父亲那没有生命的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眼前转。 猛地，那头被他撂倒的恶狼龇着獠牙扑来，他惊呼着打了个激灵，睁开了双眼。 “醒了？喝口水不？” 老爷子把温在炭炉边的粗瓷碗递过去。 “喝...” 陈军嗓子眼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牵扯着疼。 可灌下热水后，那股干涩劲儿渐渐退了，只是浑身软得像抽了骨头，好在没了白日里那种深入骨髓的酸痛。 “师爷，我这是咋了？” 陈军有些糊涂的问着。 “没啥大事，就是惊着了。” 老爷子磕了磕烟袋锅， “乏了就接着睡吧。” 陈军应了声，眼皮早沉得像坠了铅。 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老爷子坐在炕沿抽完一袋烟，又探了探他的脉象，直到指下的搏动渐趋平稳，才吹灭油灯。 黑暗中，只听见黄皮子轻轻的呼噜声，和窗外夜风掠过窗棂的呜咽。 ...... 一大早，陈军就被尿憋醒。 “师爷，你咋起这么早！” “不算早了，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锅里热着鸡汤，你一会喝了！出门多穿点！” 看着陈军穿鞋下地，知道他要去厕所，老爷子连忙叮嘱道。 “知道了！师爷！” “咋样，身上还疼么？” “比昨天好多了！” “那就好！好好歇着！我走了！” 陈军先是给黄皮子盛了一碗肉，这才给自己盛鸡汤。 回忆着昨天的梦境，陈军突然发现他的脑子好像清醒了很多，完全没有之前那种雾蒙蒙的感觉。 昨天那扬梦像被井水涤过般清明，而且前世很多东西记忆变得非常清晰，哪怕是多年之前学习过的知识都变得清晰起来。 甚至连那些绕口的文言文，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忍不住掐了把大腿 —— 不是梦，这脑子竟比之前灵光了十倍。 正琢磨着，裤腿突然被轻轻拽了拽。 低头看时，黄皮子正仰着毛茸茸的小脸，粉鼻子在空碗沿上蹭来蹭去。 陈军又给它添了小半碗肉，见它吃得欢，忽然笑道： “给你起个名吧？叫 '' 来福 '' 咋样？” “吱吱！” 小家伙叼着肉块的动作顿了顿，尾巴尖轻轻甩了甩。 “嫌土气？” 陈军刮了刮它的耳朵尖， “那叫 '' 小黄 ''？正好跟院儿里的大黄凑对儿。” 黄皮子突然用脑壳蹭了蹭他的手背，发出一串清亮的 “吱吱” 声，脸上竟然露出嫌弃的表情。 “哈哈！” 陈军被逗得直乐。 “汪汪汪！” 这时候铁头的叫声在院子里响起。 紧接着，便传来了村长李善的声音。 “柳老哥，小军！” 陈军连忙放下饭碗起身出门。 一出门就看见村长、老叔还有两个村里的长辈正背着东西，向这边走来。 “李爷爷你咋来了，师爷带着大黄出去了，一会就能回来！快进屋！” “这不是给你送书来了么，还有你爷奶给你带的东西！” 老叔便迫不及待地开口。 “咦？黄皮子，你咋还让这玩意进屋了，还给他肉吃，这不是遭禁东西嘛！” 一进屋，老叔他们就看见正在地上吃肉的黄皮子。 “老叔，这可不是遭禁东西，这小家伙到现在都给我送了两只野鸡，一只野兔了！” 陈军闻言赶紧开口，然后弯腰将黄皮子抱了起来，又把碗拿起，放在一旁，给几人让出地方坐。 “真的？！” 几人听到陈军的话，全是一脸诧异的看着正在专注干饭的黄皮子。 “那可不，不信等师爷回来了，你们问他！” 陈军笑笑，拿碗倒水。 “李爷爷，刚子叔、铁柱叔你们快坐，我给你们倒水！” “好！” 陈军给几人倒上热水，正发愁跟他们聊什么的时候。 正巧师爷也进屋了。 “我在山头瞅着是你们，这才赶回来！啥玩意问我？” “柳老哥回来了！” “柳叔！” 屋中几人连忙跟师爷打招呼。 “就是小军说，这黄皮子送野鸡啥的？真有这事？” “哈哈，还真是！也不知道他怎么就那么稀罕小军！” 听到这话，师爷笑了起来。 “对了，你们上山找我有事？” “没啥事，这不是给军子把书搬来了么，顺便再给你拿点细粮，感谢柳老哥收拾青皮子！” “行，我也不客气了，要不我还琢磨着明后天下去给小军换点细粮吃呢！” 闻言几人都是有些羡慕的看着陈军。 心头暗想这柳老头对陈军真是好啊！ “老哥，昨个大山也没说清楚，我想着今天过来问问！” “也没啥，这股青皮子的头狼见了人血了，凶的很！昨天担心小军自己在山上，天一亮我就赶回来了，还真就碰到了！” “啊！小军你没事吧！” 老叔一听，连忙看向陈军。 “我没事，师爷在院内院外都下了夹子了，我躲在屋里能有啥事！” “那就好！那就好！” 老叔仔细看看陈军，没发现啥异常。 “行了，在我身边小军还能有事，我咋这么不爱听你说话呢！” 师爷瞪着眼睛看了陈军老叔一眼， “村长，还有啥事，痛快说！” 第15章 师爷火力有点猛 师爷或许是被陈军老叔的反应弄得很不高兴，连带着对李善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那啥，柳老哥，这不眼瞅着要过年了么，能不能...” “能不能啥？就是打点肉呗，是这个意思不？” 师爷眯起眼睛说道。 “嗐！柳老哥没别的意思，我知道现在山上东西少！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全村百十口人，都看着我呢！” 李善一脸尴尬。 “你也知道全村百十口人，民兵都是吃干饭的啊！他李大山为啥不组织围猎！你看看别的村子怎么做的！“ 说到这，师爷一敲烟袋锅，对着李善就是一顿数落。 “柳老哥，你看这...这是怎么说的呢！” “咋滴，我说的不对？！” “对，对！” “怎么滴，大龙当民兵队长的时候就能组织进山，他李大山咋就不行了！还是你们老李家人精贵！” “没有！没有，老哥你看这事闹得！” 说到这师爷语气稍稍放软， “你回去让李大山组织好人手，我带着走一遭，其它的免提，我一孤老头子每年的工分大差不差！也从来没欠过村里的老少爷们！” 陈军坐在一旁看着众人的脸色，发现除了李善不正常外，老叔也是有些别扭，估计他也有事。 “行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虎子你有啥事，不用憋着！咱们一起都说清了！” 师爷对着李善点点头，然后看向陈军老叔。 “我就是...就是...” 说到这陈军老叔脸色涨红，似乎嘴里的话特别烫嘴。 陈军看着地上放着的那些书，心里已然明白老叔想说的事了。 村长李善，看了一眼陈军，也不开口。 “师爷，我的话算数，房子就给老叔！” “你听听！虎子，军子是你亲侄子，正好村长也在这，回去让村里打个证明，俺们爷们说到办到！” “老哥发话了，没问题！不过作为小军长辈我有句话想问问虎子！” “李叔您说！” “虎子，这可是小军的房子，你不会就这么白白接受吧！至于你们老陈家有什么章程，自己研究，反正不能让小军心寒！” “村长这话说的对！我也是这么个意思！你也不用现在就表态！回去跟你爹娘商量好再说！” “我知道了，柳叔、李叔！” “得了，之前就我老头子一个人，现在小军跟着我，我这把老骨头还得给他攒点家底，就不留你们吃饭了！” “老哥那我们就回去了，回头有时间多下山坐坐！” “行，对了虎子，你回去跟你爹娘说，年前小军就不回去了，正月里我带他回去！” “唉，柳叔我知道了！” 师爷说完便不再说话，只是端起碗喝水。 李善招呼着几人起身离开，陈军跟在师爷身后将他们送出院子。 “小军，看到没，这就是人心，关键时候都能露出来！” “呵呵，我瞧出来了，人还得靠自己！” “这话正对！” 爷俩转身回屋。 李善他们一路下山，没走出去多远，就看见黄皮子正叼着一只野鸡向陈军那里走去。 “这玩意还真厉害，还真是给小军送过去啊！” 四人中叫铁柱的那位惊奇的开口。 “是啊，是啊！长见识了！” 另外的刚子也开口附和，脸上除了惊讶还有浓浓的羡慕。 只有李善和陈军老叔没有说话。 陈军老叔不知道想着什么，脸色已经开始变红。 “小军，是有福报之人啊！” 李善收回视线，向山下走去。 ...... “来，把这个趁热喝了！” 木屋里，陈军已经将书籍整理好了，此时正翻看着一本书。 “这是啥啊？” “喝就完了，咋了还怕我毒你啊！” “不是吧，师爷你这火气还没下去呢，连我也怼！” 陈军接过碗，委屈的嘟囔着。 “唉！一想起他们那德行我就来气！” “铛铛！” 师爷坐在板凳上，在炉子边磕了磕烟袋锅子，开始重新装上烟草。 “年轻点的自私自利，老的全是算计，总拿村里人说事！什么玩意！” “呵呵，师爷这就是道德绑架！” “道德绑架？” “呸！” “老头子我谁都不欠，绑架我？姥姥！” “吧嗒吧嗒！” 师爷抽了两口烟袋， “小军，明天我就把你户口迁到我这，省着有人惦记，至于你老叔有啥说法，咱们也不在乎，就看看有没有这份心吧！” “行，师爷我全听你的！” “真是笑话，送你上来的时候还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才几天？就把你娘的书全送过来了！” “师爷，犯不上，要不我自己在山下，更是事！现在挺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有这血缘在，也算是肉烂在锅里了！” “你啊！这性格得改，这样下去你早晚会吃亏！不过这事这么处理也对，要是他们应是把你留在村里，我就要骂娘了！” “我知道师爷疼我，谁知道呢，你明明看不上我爹，对我还这么好！” “我对你爹不好？不好我教他东西！” 师爷一听这个话，眼睛瞪了起来。 “算了，不说了，你爹也走了，人死如灯灭！” “嗯，还是师爷的那句话，咱们爷们谁都不欠。” “这话倒对，明年开春我就去林扬找人，把咱们这房子好好修修！不行就推倒了重建！” 陈军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呵呵，咋地你小子也有这想法？” “嘿嘿，师爷别的不说，厕所肯定得重修了！要不我来画图纸？” “呦呵，长本事了，你还会画图纸！行，我倒要看看你跟你娘这些年都学了点啥！” “那您就瞧好吧！” ”吱吱吱！“ 这时候，小黄皮子叼着一只野鸡，出现在了门口！ ”哈哈，这小玩意真能干！看来以后我都不用出去下套子了！” 师爷见状大笑出声，走过去拎起野鸡出门收拾去了。 陈军给黄皮子倒了碗水，用手揉着他的脑袋。 “真能干，谢谢你啊！来福！” “吱吱！” 小家伙似乎对于这个名字已经认命了。 这时候院子里传来了说话的声音，听着不是村子里的人。 第16章 似乎又要多个爷爷 “你咋还来了，这把老骨头还行啊！” “呸！你不行我都行！咋地？都不给口水喝？” “放他娘什么屁，到我这你啥时候客气了！” 陈军听着说话，已经来到了门口。 只见一个打扮跟师爷多少有些相似的老人走了进来。 “小军，叫人，这是你张爷爷！” “张爷好，快进屋里暖和暖和！” “唉！好好！” 老人很意外家里还有人， “这是大龙家的小子？” “对！” 师爷听到老人提起大龙，神情多少有些黯淡。 “你啊！都过这么久了还生气？要我说都是命！“ “少废话，进屋，你干啥来了？” “这不是听说你把那股子青皮子弄死了么，一是上来看看你这把老骨头，二是代表我们屯子遭难的人家跟你说声谢谢！” “这还像那么回事，不像我们村子，四六不懂！今天就别回去了，一会好好喝点，高兴了爷赏你点好东西！“ “你跟谁俩称爷呢！” 陈军看着两个老人嬉笑怒骂，只觉得很有意思。 “张爷，你喝水！” 上前接过师爷手上的野鸡， “你们老哥俩聊着，我来做饭！” “好小子！狗日的姓柳的，你他娘的命真好！老了老了还白得这么大一孙子！这小子看着就仁义！” “哈哈，老子就是命好，咋地你这老小子也怕别人吃你绝户了吧！之前不是还嘴硬么？” “王八犊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陈军发现姓张的老人，听到这话脸上确实有一丝恨意出现。 “咋地？你们屯子真有人敢打这主意？” 师爷何等精明。 “哎！要是屯子里的人还好对付！” “算了，我也不问了，谁家没点狗屁倒灶的事！我这孙子咋样，为了不给他娘添负担，一咬牙不跟着回城，大龙的房子说送就送，然后就上我这来了！” “咦？大龙的婆娘返城了？” 显然这老爷子也知道陈军他娘的事。 “走了，就前几天！李善和虎子把孩子连夜送上山的！“ “草，李善也是糊涂了，虎子啥时候变成这个德行了！” 师爷刚说完，没想到张老爷子立马炸锅。 “你急个屁，我跟你说是这么回事......” “娘的，这才像句人话！” 待师爷把陈军当天说过的话，还有他老叔把他送上山说的话，讲出来后，张老爷子这次面色稍微好看一些。 “屁吧！你瞅瞅这是啥，都是小军他娘留下的书！就刚才全都给送上来了！呵呵！” “驴日的！” 张老爷子一听这话，张口就想骂，看了一眼正在忙乎的陈军，硬是把话咽了回去。 “呵呵，师爷，张爷我这不是挺好么，你们聊点别的，不说这事了！” 陈军笑呵呵的回头看着两位老人。 “好孩子！好孩子啊！” 师爷一听，眼睛一转， “我说老东西，要是看小军好，就让他认你当师傅，你这老小子那手绝活，也不至于带到棺材里！” “你放屁！还拜师，那老子不比你小一辈了！你他娘别想占我便宜！” “不拜师就不拜师呗，认个干爷爷行不？礼数都少不了，咋样？” “嗯，你容我考虑考虑！” “考虑！考虑个屁，我告诉你老小子，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提这茬呢！” 说着师爷走向火炕，在炕柜里，拿出个红布包。 “瞅瞅这是啥！” “棒子？” 张老爷子接过来，一上手，还没等打开就知道是什么了。 “这年份？！！” 之后又颠了颠，脸上立马露出欣喜的表情。 “打开看看吧！这么多年你都没找到，小军一上山就得了个宝贝！我看着最少也得三十年！” “老犊子，你在这等着我呢，看来这不教也得教了！” “那到不至于，不交给你切一半，这事我就能做主！“ “行了，我先看看！年份低了没用！三十年也勉勉强强！” 陈军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好笑，还好来福这小东西不在，要不然这事就更好玩了，不过似乎自己又要多了一个爷爷。 “好东西！你这双招子跟瞎了一样，这他娘的最少六十年！” “废话，你是干啥的，我是干啥的！” 师爷也不生气。 这时候陈军出门去拿柴火， 张老爷子低声问道， “小军这？！”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额头， “还是你老东西眼睛贼，他娘走了能好受么，离了魂！昨天又被狼群惊到了！” “咋回事！” 师爷小声的跟张老爷子说了起来，说到陈军和头狼拼命的时候，除了担心更是一脸傲气。 “行！这小子，真不孬！这干孙子我认了，过了年，正月初六，你带他去我那认认门！” “说定了！” 师爷一听，颇为高兴。 “废话，这参我就留下了，放心我亏不了小军！" “嘿嘿，那哪能？我还不了解你老张，不过给我留几根参须子！这孩子还得稳当几天。” “行！” 说着张老爷子就用手指甲掐断了三根，递给了师爷。 “你快收好！那小玩意回来了，别让它看见，要不这人参你带不走！” 这时候师爷一看院里，来福这小家伙没出去多久，又弄回来一只野鸡。 “啥玩意？！” “喏！就是院子里的那只黄皮子，也不知道为啥它可稀罕小军了，就因为喂了它一碗肉！小军弄死头狼的时候，这畜生还动手帮忙了！” “哈哈，这倒是有趣！” “还有啊，这棒子就是它不知道在哪陶腾着的，我那天看看它都一直盯着我！” “有这事？！” 这时候，张老爷子也把目光看向了院子，陈军正夹着柴火，接过野鸡，正用手摸着来福的小脑袋。 来福也是一脸享受的状态。 “去吧，你进屋歇会，一会给你做红烧肉吃！” “吱吱！” 来福一进屋，就看到了张老爷子，然后浑圆的双眼滴溜乱转，粉红的鼻子也开始耸动起来。 “来福，过来喝水！” 陈军知道来福在干啥，赶紧引开它的注意力。 “哈哈！真有意思！我看小军也是有福之人啊！” “那错不了！先说好，你那点东西要么就别教，教就叫彻底喽！” “你少在这泛坏，我是啥人！” 张老爷子瞪了一眼师爷，对着陈军招招手， “小军来！跟张爷说会话！” 第17章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 张爷对着陈军招手，两个老人都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 “咋了张爷？” 陈军放下手里的活计，坐到了炉子旁。 “呵呵，我和你师爷说话你也都听到了，我张啸林有一手‘巡山问路’的本事，不想带进棺材里，想不想学？” 陈军一听，都不带犹豫的， “想学！” “哈哈，好！有些话先说在前头，我这手本事跟你那些东西可不太一样！” 张老爷子指了指摆放整齐的书，似乎有些担心。 陈军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之前的运动，可是把很多东西都列为“四旧”。 “张爷，存在就有道理，这个不用担心！” 陈军笑着开口，表情没有一丝作假， “好！那就这么定了，这个先给你！” 说着张老爷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递给陈军。 “霍！老张头，可以啊！” 师爷显然是见过这个东西。 “废什么话，我张啸林一辈子说话算话！” “谢谢张爷！” 陈军郑重地接过竹筒，没有着急打开。 “好心性！” 张老爷子由衷赞了一句。 “把东西放好！回头我给你寻两个好东西！” 陈军看了师爷一眼，起身将竹筒放进炕柜，便又开始忙活起来。 两位老人，围着炉子聊的火热。 似乎张老爷子也放下了很多东西，此时笑容愈加轻松。 陈军一边忙活一边听，他俩聊的大多都是陈年旧事，有些他听不懂。 唯一可以确定地是，这俩老人都不简单，都是抗联出身。 不过在抗联之前都是在山头上混的，也就是土匪。 “咦？这味道可以啊！” 这边红烧肉已经炖了有一阵了，味道随着小火慢炖，香味一下子就出来了。 “哈哈，我也纳闷同样的东西，小军一过手就不太一样！” “老子开始羡慕你了！” “羡慕就多过来走走，正好明年开春我打算重建房子！” “是应该重建，走！咱俩出去转转，我替你看看！” “那敢情好，不用替我看，替小军看就行！” “也对，小军的生辰八字你知道吧！” “知道！” “那走吧！” 陈军在一旁听着，只觉得有些惊奇，看来这张爷本事不小，至于他说的“巡山问路”都是谦虚的说辞。 见两人走出房门，陈军便把山鸡炖在了炉子上。 索性没事做，便去炕柜里把之前的那个竹筒拿了出来。 打开竹筒，里面装着一卷纸张泛黄的老书。 陈军越发感兴趣，便迫不及待的打开，看了起来。 这是一本手抄本，而且还是从右读的，顺序也是从上往下。 书页里还有一些插图。 “这是一本卦书！” 陈军显是大致翻看了一下，大为感兴趣，之后便从第一页读了起来。 虽然手抄的字迹是繁体的，但是陈军阅读起来完全没有难度，而且对于文字里的内容也很容易理解。 一时间便看了进去。 屋子内传来阵阵香气，陈军全然不被打扰。 他左手持书，右手不自觉地跟着书中所教，生涩的学着书里的手法，推算起来。 “咦？！这小子？” 这时候师爷和张老爷子推门进来，就看到这一幕。 此时的陈军完全已经陷入其中，丝毫不被外界打扰。 “小军！” 师爷叫了一声。 “嘘！你干啥！别打扰小军！这可是难求的好事！” 张老爷子赶紧拉住师爷。 “小军是哪天上山的？你给我好好说说那天的事！” 张老爷子此时表情很是凝重。 师爷一听，便小声说了起来，为了不打扰陈军，他俩坐到了炕上。 过了大半个小时，师爷这才说完。 “这才对劲，咱俩再出去一趟！” 两人出去没多久，陈军才恢复过来，一时间只觉得头晕脑胀，身体一晃。 休息了好一会，这才恢复。 “这是用脑过度了！” 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小心的将书卷收好，重新放回炕柜。 掀开炉子上的锅盖，鸡汤已经没了一半，用筷子戳了戳鸡肉，已经可以吃了。 陈军这才意识到自己看了很久。 起身又过去看了看锅台里炖着的红烧肉，也已经好了。 连忙把火都压上，这才走出房门想着叫两个老爷子回来吃饭。 不过这俩老人正站在房后的山坡上正一脸高兴的讨论着什么。 估计一时半会也不会完事，陈军笑着摇摇头，回屋去烫酒。 又抓了把松子放在炉盖子上，翻烤起来。 眼瞅日头已经过了树梢，这俩老人才走回屋里。 两人此时的表情都是非常高兴，特别是看向陈军的时候，说是双眼放光都不过分。 “师爷，张爷，你们快上炕，菜早就好了！” “好好！还真他娘的饿了！” 陈军起身放上炕桌，把红烧肉盛好，将炖的野鸡整锅端上桌。 又把烫好的酒壶放在桌上。 “师爷，张爷你们先吃！我去把大黄、铁头喂了，对了还有来福！” “好好！” 师爷已经迫不及待地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立马露出满足的表情。 “瞅你那德行！” 张老爷子一脸鄙视的看着师爷，随即也夹了一块。 红烧肉一入口，他的眼睛也亮了起来。 “呵呵，咋样？” “好吃！” 陈军这时候已经把院内的两条大狗答对好了。 刚一进屋就看到，小来福焦急的看着自己。 “放心吧！忘不了你！” 这回陈军直接拿出两个小碗，一碗盛了满满登登的红烧肉，一碗盛鸡肉，最上边还给他夹了个鸡头。 “这？！” 看到这，两个老头相视一眼，此时他们似乎知道为什么黄皮子喜欢小军了。 看到眼前两小碗的肉，小来福也没有马上吃，而是前爪搭在陈军手背上，用脑袋亲昵的拱着陈军。 “好了，吃吧！” 陈军摸了摸来福的头顶。 炉子上的松子也烤熟了，陈军拿出个盘子，用筷子把松子扒拉进去，这才上桌。 “师爷、张爷，这松子正好给你们下酒！” “哈哈，好，小军快坐！” “小军，鸡汤你多喝！吃饱了就睡，一会师爷再给你扎两针！” 陈军点头。 也不知道为什么，吃过饭没多久，陈军只觉得困意十足。 师爷见状将炕桌直接搬下地，便让陈军躺了下来。 睡梦中陈军只觉得头皮一阵阵酥麻，很舒服。 张老爷子站在一旁看着师爷施针，借着灯光仔细打量着陈军的面向，缓缓开口：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 第18章 两老合计 师爷看了看熟睡的陈军，点点头没有说话。 两人坐回桌子旁，不约而同的拿起烟袋。 “你今天不来，我也打算年后带小军去你那一趟！” “啪嗒！” 张老爷子抽了口烟袋， “我看着没事，才我也推算了！否极泰来的卦象，再说要是有事的话，这后屋也不是摆设！” 说到这，张老爷子眼皮抬了抬看向最里边的房间。 “嗯，他上山第二天我就让他替我上香了，真没啥事！” 师爷听到这，心头松了下来。 “呵呵，你这老小子，全当是开智了吧！” “开春之前我给他好好调调气血，在大山里讨生活，气血不足可不行！” 师爷放下烟袋，端起酒。 “正对！回头嘱咐小军，那本书暂时先别看，他现在最怕伤神！” “嗯，年后开山门，你过来一趟呗！” “是不是早了点？” “我琢磨着都住山里了，早点好！” “也对，行！到时候我提前过来！” 张老爷子，用筷子点了点，蜷缩在陈军身旁睡觉的来福说道。 “或许小军天生就是吃这口饭的！” “呵呵，谁说不是呢！这玩意在山里可比狗厉害多了！” “嗯，正好我那还有个好东西，回头给它做个项圈，省着在被其他人伤了！” “哼！现在山里的人，守规矩的越来越少了！” 随即房间内便进入沉寂，两个老人似乎都想起了什么，各自思量。 “小军他娘不知道你的事吧！” “不知道，她才多大！不过小军的那个表舅我远远的看了一眼，长的真像！” “呵呵，你当初也是个狠人啊！” “哈哈，怕个球，等小军真去了城里，我老早就埋土里了，长辈的事跟小辈就没关系了！” “也是！我看你怕是只有三年了？！” 说到这，张老爷子脸色凝重。 “哈哈，还是你这老犊子眼睛贼！” 师爷脸上落寞一闪而逝， “老张，你说怪不怪，小军第二天上山，我俩就看到鸡兔争宝地了！” “什么？....哎！要不咋说你这老家伙命真好！” 张老爷子一听，脸上的羡慕之色更浓。 “行了，过了初六你也是小军的爷爷！不是说否极泰来么，就以小军的心性你将来差不了！” “嗯，说的也是！你是咋打算的？” “明年先熬熬他的筋骨气血，后年再教东西，最后一年领着他转转大山！” “呸！什么叫最后一年！” “算了，老东西，我自己啥情况自己清楚！我这辈子不亏！” “哎！好在咱俩这点东西有了着落！剩下的看这孩子自己吧！” 第二天陈军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院子里传来劈木头的声音。 “师爷！” “起来了？咋样？” “好多了！张爷呢？” “他一早就回去了，对了！你张爷让我跟你说，那本书你先别看，初六去了他家再说！” “哦，好！” 陈军刚要向厕所走去，这时候一道黄色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院门口。 老样子，来福嘴里还是叼着一只野鸡。 “我感觉我现在就是个废物！” “哈哈！你就偷着乐吧！快去拾掇拾掇自己，我一会还要下山！顺便去镇里把东西都买了，年前就不下去了！” 陈军应了一声。 “小军你也不用着急，你现在身子骨还差点意思，过几天就好了，你张爷也看了，最长不会超过正月！既来之则安之！” 陈军端着饭碗点头，总觉得老爷子这话里有话。 “这是你张爷给你的！记好！” 陈军接过来一看，纸条上写着生辰八字，心里默算，正是自己穿越的时间。 吃惊的抬头！ “呵呵，你不是说过存在就有道理么！安心吧！” 师爷笑着看着陈军。 “我知道了师爷！” 此时陈军的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要不是确信融合了此身的全部记忆，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世界了。 看来老辈的东西都不能小瞧啊，哪怕不信也要有敬畏之心！ 师爷吃着饭，看着陈军的表情，也没多说什么。 或许一切都是命里注定吧！ “这次下山估计最少也得两天，水缸是满的！” “嗯，师爷你小心点！” 陈军知道师爷要去带着民兵赶山。 “没事！只要不是人祸，山里太平的很！” 说着师爷便拿起枪，向外边走去。 陈军看着师爷带着两条狗的身影远去，这才关上院门，也不知道为什么，来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头一次感到孤独。 活动一下身体，照比之前好了不少，看了看柴火垛，拿起斧子开始劈柴。 似乎只有干这件事，才能让自己充实一点。 “吱吱吱！” 这时候来福这小家伙，从院子外跳了进来。 “人参？！” 看着自己脚边的东西，陈军吃惊的看向来福。 一对冰凉的爪子搭在了陈军的手上，明显感觉到爪子有向下的力道。 “谢谢你啊！来福！放心吧这个谁都不给！” “吱吱！” 小家伙立马高兴了起来。 “去吧！你去屋里睡会吧！” 看着蹦蹦跳跳进屋的来福，陈军手里拿着人参，心里别提多暖和了。 “似乎我也没那么孤独！” 进屋后，陈军也没再出来，索性拿了一本书，坐在炉子旁看了起来。 来福蜷在他脚下，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呼呼大睡起来。 母亲留下的书多是文学类的，也有不少是这个时代特有的科教类书籍。 看起来也不是很无趣。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毕竟是这辈子的母亲，虽说陌生，但也有几分惦念。 ...... “李大山，你他娘的搞什么鬼！” 一来到村部，师爷就忍不住生气。 村部院子里乌压压的站了一帮人，除了民兵，还有不少男知青！ 这也是师爷生气的原因。 “柳叔，这不是新知青到了么，听说要上山，全都想参与！我想着人多力量大，就没拒绝！” “我懒得跟你说，李善呢？” “村长他去镇里开会了！” “所以他知道这个事？” 师爷停下脚步，回头问道。 “嗯！” 李大山点头。 强忍着一口恶气，师爷还是没有骂出口。 “行！你们都是好样的！先说好，上山行，他们的安全我管不了！” 第19章 不用等哪天，今天正好！ 山下村子里的围猎很不顺利。 大山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师爷一路上一言不发，之前跟过师爷上山的人还好，他们紧紧跟在师爷身旁。 至于说李大山打着什么算盘，师爷一点不在乎，他只是猎户，李大山是民兵队长。 一群人闹闹哄哄上山，一路上本来可以打到野兔、山鸡，还没等走近全被动静吓跑。 “柳爷，这样下去不行啊！要不我们散开？” 李大山已经焦头烂额，这一群知青完全不听指挥。 师爷冷冷的看一眼李大山，没有说话。 这样的态度，让李大山心中生恨，不过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李大山见师爷不理他，本来就心亏，便转身离开，去到知青那边指挥大家散了开来。 “作死！” 师爷低声骂了一句。 其它的几位民兵平时对于李大山本就不是很服气，此时更是一言不发，只是跟在师爷身旁。 此时师爷在人群中寻找着一个人，就是之前陈军提过的李老三。 这家伙倒是鸡贼，一直跟在人群中间拖后的位置。 随着越往深山走，队伍就被拉开了。 上山的进度参差不齐，人员也越来越散。 “铁头，回家！” 师爷过了个小山头，从兜里抓出把肉干塞进黑狗的嘴里，小声说道。 铁头咬着肉干“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又在大黄嘴里塞了一把肉干，师爷这才站起身来，拿出烟袋点燃起来。 不过他的目光不时地扫过山里木屋的方向。 他今天就没指望打猎，这么多人成不了事！ 至于李三那个癞子早就已经脱离队伍，绕开一个方向不知所踪。 身旁地民兵只剩下一个人，其他人都被李大山调走去带领知青。 “柳爷，今天这是白来了！” 站在一旁的民兵忍不住摇头开口。 “白来了就算好事，怕不是要出事啊！” “呸！什么玩意！” 师爷知道民兵骂的是谁，没有搭茬。 担心是对的！ 之前那名叫刘川的知青，深锁着眉头，看着身边的知青，还有散在山里胡乱寻找猎物的人，心中大骂不已。 “妈的，真是废物！早知道不来了！” 小的时候他跟在他二爷身边，上过几回山，也听过赶山的规矩，虽然现在不是西川，有些经验和规矩也是大差不差。 他目光扫过远处的李大山，实在觉得这个人太差劲。 “去告诉李大山，别往西边走了，那边林子深，估计会有猎人下夹子！” “我知道了，柳爷！” 师爷就站在山头，抽着烟看着。 ...... 陈军不知道山里发生的事。 他看着日头下落，已经开始准备晚饭了，来福早已经睡足跑了出去。 “哟！小军劈柴呢！快给你三叔弄点吃的，妈的这一路累死了！” 陈军抬头看过去，院子外边不远处，走来的正是李三那个混蛋。 没有搭理他，继续劈柴。 “小兔崽子，我跟你说话没听见啊！” 李三以为陈军还是之前那个小屁孩，哪里知道现在的陈军已经换了灵魂。 “嗖！” 一截木头直接从院子里飞了出去，正打在李三的头上。 “哎呦！哎呦！草泥马的，小兔崽子你敢动手！” 李三摸了一下额头，一股腥红的鲜血沾满了他的右手。 “小逼崽子，我弄死你！” “弄死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陈军也不怵，拎着斧子就来到了院门前。 李三刚要推开院门动作停了下来。 陈军还是那个陈军，不过他感觉此时陈军的眼神已经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小逼崽子，才上山才几天，就敢跟你三叔这么说话了！” “李三，别说那些没用的，你敢进来，你就看我敢不敢砍你就完了！” 李三站在门口，看着陈军手中的斧子，还有腰间别着刀，还真不敢轻举妄动。 “汪汪汪！” 这时候狗叫声从李三身后传来，他猛的回头，正看见铁头张着大嘴，从山坡上冲了下来。 陈军见是铁头，嘴角轻微上扬。 “小逼崽子，今天这事我记下了！” 说着李三就要转身离开，他是害怕师爷回来。 “好啊！我再多给你留点念想！” 陈军看着李三那凶狠的目光，怒上心头，直接对着铁头大喊： “铁头，上！咬它！” “汪汪汪！” “哎呀，卧槽！小逼崽子！你敢放狗咬人！” “咬的就是你！” “草泥马的，有娘养没娘要的玩意！” 李三见状不好，立马从后腰掏出柴刀。 听到这话，陈军眼睛开始泛红。 “铁头，回来！” 陈军喊回铁头是怕它受伤，并不是打算放了李三。 新仇旧恨已经全然涌上心头。 抬头看了看天色，打开院门，喊回铁头。 “李三，来！敢不敢进来！” 陈军摸着铁头的脑袋，左手拎着斧子，就这么看着院外的李三。 “草泥马的，小逼崽子！......” 李三骂的更难听了，但他还真不敢上前。 陈军就这么冷冷的看着他骂人，不为别的只为拖延时间。 今天他就打算把李三埋在大山里！ “汪汪汪！” 铁头一直对着门外狂吠，李三骂了一阵，见陈军没有反应，就是那么冷冷的看着自己，心底不由得冒起阵阵寒气。 原本他打算趁着师爷带人赶山，打算来这里打打“秋风”。 这事他也没少干！ 猎户住的附近肯定有套子，缺不了猎物。 走到附近，听到劈柴的动静，才想到陈军已经来山上了。 自己的所作所为，要是被发现了，免不了柳老头找自己算账。 也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这才有了刚才那一幕。 不知不觉中天空已经开始飘起雪，这一下雪天色黑的更快。 雪花飘进李三的领子，让他不由得打了冷战。 “小逼崽子，你等着，老柳头也护不了你一辈子，等哪天老子把你们一起收拾喽！” 李三子见状，撂下几句恶毒的狠话，就向山下走去。 陈军此时的眼睛又红了几分，他状态已经影响到了一旁的铁头。 放下斧子，陈军摸了摸铁头的脑袋，转身进屋快速的打起绑腿来。 “不用等哪天，今天正好！” 第20章 呵呵！该！ 很快绑腿打好，陈军起身从墙上拿下个小挎包，往里边装了一把肉干，又装些子弹！ 拎起骑枪背在背上，向外走去。 从这里到山下村子，最起码要走两个小时，这还的是总走山路的脚程。 普通人时间会更长，更何况现在已经开始下雪。 陈军必须在一个小时内，撵上李三。 “吱吱吱！” 陈军刚走到院子，就看见来福拖着一只野鸡走了过来。 它似乎发现了陈军的不对劲，连忙松开叼着的野鸡，对着陈军焦急的叫着。 “走！跟我报仇去！” 陈军弯腰将来福抱起，将它放在自己的左肩上，推开院门走了出去。 “吱吱！” 左侧脸颊一阵温暖，来福担忧的对着陈军叫唤，还用舌头舔着他的脸颊。 “没事！” 伸出右手拍了拍小家伙，陈军加快了脚步。 再说李三，他一路急行下山，被雪花一打，此时他也清醒了几分。 “这老东西！” 他上午明明看到柳老头身边两条狗全在，怎么就这么巧，自己奔这边来了，黑狗就回来了。 想到这他心里一激灵，看来柳老头一直防着自己，不对！应该是盯着！ “这小逼崽子，一定是说了啥！” 回想起上午上山，那老头抽着烟袋时不时扫过的眼神，跟刚才陈军的眼神一般无二。 “不对！他们这是真想弄死我！” 想到这李三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个跟头。 脸上终于露出了慌乱神情。 胡乱的爬起来，直接向山下跑去。 ...... “柳爷这咋办啊？” 李大山焦急的站在一旁。 雪地上师爷蹲下身子，正拆解着捕猎夹。 “啊~！疼死我了~啊~！” 一名倒霉的知青，躺在雪地上疼的直打滚。 “咋办？咋办跟我有关系么？！我告没告诉你那边有夹子，别让人乱跑！” 师爷用手戳着李大山的胸口， “你他娘的第一次进山么？啊？带这些知青上山你是咋想的！现在出事了就问我咋办！” 说着师爷还不解气，又在李大山胸口狠狠的戳了几下， “当初要不是你乱跑，大龙能出事，草！当初大龙就不该救你，就你这个熊样还当民兵队长呢，可别害人了！” 当着一众人，师爷完全不给李大山面子。 “行了，都原路下山吧！今年的围猎我不参与了！你们爱咋地咋地！” 说着师爷就向山下走去。 一众人看着师爷，又看了看李大山，便跟在后边默默下山。 “这叫什么事啊！柱子过来搭把手，咱们把他弄下山！” “哎呦！啊！疼！你轻点！” “疼就忍着，没告诉你别往西边来啊！” 发生这事没人心情会好，特别是一无所获的几个民兵。 不知不觉中，李大山已经完全被孤立起来。 此时李大山低着头，不敢去看众人的目光，他的双手狠狠攥紧，指甲都已经卡在了肉里。 ...... “汪汪！” 一直跑在前面的铁头，突然停了下来，回头向陈军叫了两声。 “铁头别叫！” 陈军赶紧上前低喝制止。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李三子有所察觉。 可惜！ 李三已经听到了狗叫声！ 他的心头猛震。 “这是真来了！怕不是柳老头！” 他心里还是不太相信陈军敢过来弄死他，第一反应就是柳老头。 “草泥马的！” 看着下山的路，李三停了下来，他知道柳老头要是出现，会从山下往上来。 犹豫了一下后，李三直接右拐，打算绕一圈。 “吱吱！” 本来趴在陈军肩膀上的来福，突然叫了两声，跳了下来，然后向着斜前方窜了出去。 陈军见状连忙招呼着铁头跟在它身后。 再说李三，不知跑了多久，不说慌不择路也差不多。 一时间他突然发现前边土坡下方有一个山洞。 眼睛一亮，就奔那里跑去。 “吱吱吱！” 这时候来福突然停了下来，陈军见状蹲下身子，用手按住了铁头。 一人俩兽就顿在一个小破后，向下望去。 果然发现一道人影正在快速跑着。 “李三！” 分辨出那个人影后，陈军便要下去。 “吱吱吱！” 来福焦急的声音再次响起。 陈军停下疑问的看着来福。 来福几个蹿跃就来到了一片枯枝前停了下来。 陈军疑惑的上前，刚一走近就发现，四周散落着黑色的新土。 “陷阱？” 小心的向前走了几步，果然平铺在地上的树枝露在外面的是新叉子。 轻轻翘起树枝，下边的深坑漆黑无比。 “这得挖多深啊！” 陈军缓缓后退，开始不住的打量起四周，果然周围的新土有很多，虽然有树叶和雪花盖着，也不难发现颜色不一样。 “啊！救命啊！“ “吼！” 坡下不远的地方，传来李三惊恐的惊叫声，还有一声熊吼。 “熊？” 听到这个吼声，陈军也是一惊，立马招呼着已经炸毛的铁头起身向山上跑去。 这一起身正好被坡下的李三发现，天色暗淡李三没有认出陈军。 求生的本能让他向这边跑来。 “救命啊！” 不过李三很快便发现，山坡上的人影不但没理会他的求救声，反倒是他越喊上边的人越跑。 “吼！” “草泥马的，老子死也要拉你当垫背！” 恶念在李三胆边生起！ 陈军实际上没跑多远，这副十二岁的身体照比成年人差不了多少。 “陈军！小兔崽子！” 李三已经认出了陈军。 陈军听着李三叫出自己名字，停了下来，看着李三和紧跟在他身后的狗熊，此时强迫自己冷静。 “草泥马的，你跟着我下山，就别怪我了！” 看着站在不远处的陈军，李三双眼泛红，似乎身体又增加了力量。 陈军此刻也没有跑的打算，取下后背上的骑枪，拉上枪栓对准了坡下。 “枪？！” 李三看着陈军拿枪瞄准，脚下速度一缓， “快点开枪！小心别打到我！” “吼！吼！” “呼哧呼哧！” “你他妈的开枪啊！” 李三似乎已经听到了身后狗熊的喘息声。 “噗通！” “啊！” “吼！” 一人一熊先后掉进了之前的那个陷阱中。 “啊~！我草拟...” “吼！吼！” 没几声惨叫传来，便只剩下焦急的熊吼。 “呵呵！该！” 第21章 这村子不能待了！ 陈军冷笑着骂了一句，远远的听着陷阱里的动静。 过了好一会才打算向前走去。 “吱吱！” “汪汪！” 这时候来福和铁头似乎发现了什么，对着山坡下叫了起来。 陈军这才发现，一道漆黑的影子正向山上跑来。 “熊！怎么还有？！” 不做多想，立马举枪。 再近了点，才发现这是一头小熊，个头也就跟家猪大小。 那陷阱里应该是头母熊。 小熊的吼声不大，它应该是被母熊的声音引了过来。 陷阱里母熊的吼声越发的焦急，小熊来到陷阱边上，对着母熊嘶鸣。 完全没有一点攻击陈军的意图。 “嗷嗷！” 小熊围着陷阱急得直转圈，就在陈军纠结要不要开枪的时候，小熊竟然跳了进去。 再过一会便没了熊叫，似乎能听到骨头断裂的声音。 陈军看了一眼天色，折断一根树枝，当作扫帚，小心的将陷阱附近自己的脚印全部扫平。 这才后退着，边走边向上山的大路走去。 天色已经大黑，下着雪一点光亮都没有，要不是有来福和铁头作伴，陈军真有点害怕。 就这样，他都没发现走路的速度越来越快。 一个小时后，陈军才打开院子大门。 将大门关好后心头不由长舒一口气， “吱吱！” 来福的声音从脚边响起，陈军闻声看过去，原来那只院子里的野鸡已经不见了。 陈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端起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打开房门，进屋将灯都点上，这才感觉彻底安全了。 稍稍休息了一会，陈军开始生炉子、烧炕。 炉火变得越来越旺， 房间内暖和了起来。 铁头没有回院子里的狗窝，趴在炉子旁喘着粗气。 陈军起身将已经做好还没来得及吃的饭菜重新热上。 没过多久肉香就飘的满屋全是。 这时候铁头和来福都来了精神，围着陈军直转圈。 “好了，马上就好！” 笑着把铁头和来福答对好，陈军也开始吃饭。 脑子里一直想着之前的陷阱，其实他已经走到边上了，但是始终没有鼓起勇气，向下看。 李三的死并没想象中的能让陈军高兴起来，但也没有恐惧。 想着等挖陷阱的猎人发现的时候，李三还能剩下多少。 里面可是有两头熊。 不过熊又是怎么来的呢？ 按理说这个时间，熊已经冬眠了！ 又想到陷阱既然是新的，附近有熊活动也算合理。 就是不知道哪里的猎人挖的。 ...... 山下村子里，师爷正坐在村部里烤着炉火。 期间李大山请了几次去吃饭，他都没有动地方。 要不是下山回到村子时间太晚，他早就去镇子了。 这时候趴在一旁的大黄耸耸耳朵，转头望向门口。 夜已深，村部的木门被叩响，门外传来李善略带讪讪的嗓音： “柳老哥，睡下没？” 师爷披衣起身拉开门闩，沉着脸打量来人： “你来做什么？” “这不念着你没吃晚饭么，特意给你送点热食。” 李善晃了晃手里的饭盒，哈出的白气在寒夜里凝成团。 “不必，干粮够填肚子。” 师爷往旁让了让，语气里的冷意却没散开， “李大村长日理万机，咋能有闲心管我这老头子吃没吃饭。” 李善顺着门边就钻了进来， “都怪我今日去镇里开会，不然高低拦住大山。谁能想他这么多年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一边说着一边把饭盒放在炉子上， 见师爷始终不搭理他，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 “要是大龙还在，这些事哪用操心啊......” “说完了？” 师爷猛地转身，烟袋在掌心磕得 “笃笃” 响， “要没事就请回，我得歇着了。” 恰在此时，门板 “砰” 地被撞开。 李大山裹着一身酒气踉跄而入，通红的眼眶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柳叔！李叔！出大事了！” 师爷连眼皮都没抬， “慌什么！” 李善沉着脸看着一脸酒气的李大山，心里暗骂不已。 “瞧瞧你这熊样，哪像个民兵队长？” “慢慢说，到底咋回事？” “李三子到现在没回家！” 李大山喘得像条破风箱， “他婆娘找遍了村头村尾，说他跟着上山到现在没回来......” “不就是个不着家的癞子么？” 李善往煤炉里添了块煤， “指不定又钻哪家酒缸里了，犯得着这么咋咋呼呼？” “可他婆娘说山里都找了半截！” 李大山搓着手直打转，目光不住瞟向烤火的师爷， “柳叔，您给拿个主意吧，这要是真出点事......” “主意？” 师爷冷笑一声，烟袋在炉沿上磕得更响， “民兵队没少人，知青点没少人，谁让他上山的，你找谁去。我不过是个老猎户，管得了这闲事？” “柳老哥，您消消气......” 李善急忙打圆扬， “人命关天的事，总得连夜找找吧？” “找？” 师爷忽然抬眼，目光像冰锥似的钉在李善脸上， “当年大龙出事，你们也是等到天亮才上山的吧？” 他慢慢站起身，朝土炕走去， “你们一个是村长，一个是民兵队长，轮得到我这老头子操心？” 李善脸色煞白，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李大山急得直搓手，心里清楚李三上山是自己默许的 —— 不过是想让他跟在打猎队后面捡些便宜，往常都是这么干的。 “柳老哥！” 李善还要开口，却被师爷回头的眼神堵了回去。 “我今天带着知青都能全和回来，已是尽了本分。” 师爷掀开被褥，声音里带着不容置喙， “剩下的事，你们自个商量。” 煤炉里的火苗噼啪作响，将呆战的两个人的影子映在斑驳的土墙上，忽明忽暗。 “李叔这？！” 李大山还是不死心的看着村长李善， “走吧！别打扰柳老哥休息！” 李善心中又怒又气，但他真不敢和柳老头翻脸。 “看来得去林扬一趟了！” 躺在炕上，回想着之前两人的表情，特别是李善的，师爷睁开眼睛不由得说了一句。 “这村子不能待了！” 想着陈军他爹就是被这帮人给忽悠住了，老人想想直摇头。 “还好小军脑袋够用！” 第22章 师爷放心！找不到的！ 果然，还没等他坐下喝口热水，村长李善和李大山联觉而来。 “柳老哥，昨晚上睡得咋样？” “还行！” “看这样你们是安排好人手了？” “安排好了！他们马上就到！ 说话功夫，昨天上山的六个民兵，加上一个知青就来到村部。 师爷在那名之情身上多停留了几眼。 知青之前见过，就是那个配药的刘川。 师爷看到他来，又看了看李大山和李善，心头已经有了计较。 “看来你们已经商量好章程，给老头子我说道说道！” “好，柳叔是这样的...” 李大山这次说的倒是很对劲，不过师爷发现他时不时用余光瞥向那个知青刘川。 李善在一旁听的也是频频点头。 师爷心中暗笑。 “嗯，挺好，就这么办吧！” 老爷子的肯定，让李大山不由得直起了胸膛。 一旁的村长李善亦是如此，不过那名知青确是稍稍有些不解。 众人不再耽搁，向山上走去。 知青刘川暗暗落在后边，来到师爷的旁边，恭敬的开口问好： “柳爷爷！” 当初师爷能通过他配的药一口叫出他的底细，刘川可不敢小瞧身前的老人。 “哦，刘小子啊！跟着刘老二学了几分？” “就是小时候在二爷爷身边待了几年，上了几回山！” “倒也实诚，好好干！我老了！要是能落成猎户，也能少吃不少苦！” 刘川闻言眼睛一亮，知道这事老人在提点他。 其实昨夜李大山就找到他了，言语之间有过暗示，说是村长也很看好他。 原本他心里顾及着爷爷这辈的情分，没想到会这么顺利。 这时候走在前面的李大山发现了脚印，招呼着刘川上前。 这已经很明显了，师爷也没说什么，只是缓缓跟在后面。 虽然下了一夜雪，林子里的脚印还是看的很清楚，师爷只是扫了一眼就知道李三奔哪去了。 脸色稍变，跟着众人继续向前，方向正是自己山上木屋。 “脚印上大路了！” 刘川在前面喊了一声。 众人向着他聚集。 “柳老哥，没想到知青里还真有能人啊！听说他家长辈还跟你多有渊源。” 李善来到师爷身旁笑着说道。 “谈不上渊源，只是早年打过交道，刘老二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师爷顺着话题抬人。 李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站在李大山旁边说话的刘川眼睛露出精光。 “柳叔，我瞅着怎么像是奔你那里去的呢？” “嗯，李三是怕我套住的东西瞎了，帮我去收收！这事他也没少干！” 师爷笑着说出这句话，李大山脸色变得尴尬，包括跟在最后的李善亦是如此。 几个民兵脸上露出鄙夷的神色，这一切都看在刘川的眼里。 “那就回我那一趟吧！小军一个人在家我也担心！” 师爷开口提议。 刘川点点头，几个民兵又散开在“大路”的两边。 “汪汪汪！” 正在院子劈柴的陈军见铁头对着下山的方向叫唤。 站起身来看过去。 果然没多久几道人影已经出现在山坡上。 “汪汪汪！” 一道黄色影子，率先向着这边跑了过来。 陈军脸上露出笑容，这是师爷回来了。 看着远处的人数，心里有了计较。 “小军，真能干啊！” 李大山最先开口。 “能干啥，村里长大的，家里的活计都摆在那！” “霍，这柴火垛码的真齐整！” “李爷爷，你来了！都进屋喝口热水！” 师爷走了过来，慈爱的摸了摸陈军的脑袋。 众人坐下后，屋里显得非常拥挤。 陈军拿出碗给众人一一倒上热水。 “小军，昨天你看见你李家三叔没？” 还没等众人坐稳当，李大山就率先开口。 众人都露出了鄙视的表情，其中以刘川为最。 “看到了啊！昨天下午他到这了，讨了碗热水，然后开始下雪，他就着急下山了！” 陈军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回答。 “他从哪个方向过来的？” “好像是西南，我当时在劈柴火，也没太注意！” 问这话的是刘川， “柳爷你家这大黑狗？” “我担心小军自己在家害怕，昨个中午就让它回来了！再说昨天那个情况也用不上两条狗！” 师爷难得露出笑脸。 “吱吱！” 这时候来福拖着一只野鸡出现在门口，看到一屋子人愣住了。 “上我这来，来福！” 陈军笑着对小家伙招招手。 “咦？黄鼠狼！” 刘川注意力一下子就被来福吸引住了。 “呵呵，这小家伙真能干，这又弄回来一只野鸡啊！” 村长李善倒是一脸笑容的看着来福。 一旁的几名民兵也是小声说了起来，刘川在一旁听了个详细。 “柳爷爷，我出去转转！” 刘川收回注意力开口说着， “行，西边那边除了套子，我还下了三个夹子，你留心点！” “知道了，柳爷爷！” 李大山见状起身招呼着两个民兵，跟在刘川身后。 “师爷、李爷爷，这是咋了？” 陈军疑惑的问道。 “哎~！你李家三叔昨个没回村子！” “哦！那你们这是上山来找他了？” “对！你回想回想，昨个有啥特别的没？” 陈军看了看师爷，然后又看着李善，低下头艰难的说着： “刚开始还好，后来他说话很难听，当初他闹我娘的事村子都知道吧，他骂我有娘生没娘要！” “砰！” 水碗被师爷狠狠的墩在了炉沿上， “王八犊子！他真这么说的！” 李善脸色也很难看。 “嗯！” 陈军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自己脚面。 “妈了巴子！李善！这寻人老子不去了，没毛病吧！” “柳老哥！这？” “小军是我孙子，他李老三这么说他，换了你你咋做？” “哎！犊子玩意！” 李善此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叔，那边还真看到脚印了！” 这时候李大山走进屋里， “哎！下山吧！柳老哥等找到那个犊子，我肯定给你和军子一个说法！” 李善站起身，对着师爷歉意的说道。 “你不找他，我也要找他！” 李善带着人离开，李大山纳闷为啥师爷没跟上，一个在扬的民兵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后，他也是连连怒骂。 一行人离开后，师爷看向陈军。 “呵呵，师爷放心！找不到的！” “哈哈，我就知道！” 第23章 我交代你娘！ 师爷高兴的又点起一袋烟， “自打你上山就变了个人，那天还把恶狼弄死了！李老三这么骂你要是你不收拾他才怪！哈哈！” “吧嗒吧嗒！” 师爷抽了两大口烟袋， “说说，把他埋哪了？埋太浅可不行，容易被野兽拖出来，要不开春一化冻也麻烦！” 陈军明显看出师爷眼中透着满意和欣慰。 “师爷你听我说，还真没啥麻烦......” “哈哈，这就是天意，该！哈哈！” “吧嗒吧嗒！” 师爷听着高兴，抽起烟袋也是越来越狠，似乎要平复心情。 “你小子，害怕么？！” “有一点！” “哈哈！见了血就不一样！” 师爷大手放在陈军肩膀用力拍拍， “小子，你记住！这骨肉都可以剖开，但这人心最难！” “我知道师爷！” “好小子！去做饭，红烧肉多做点，今个师爷要好好解解馋，那天姓张的老东西没少吃，我都没吃几块！哈哈！” “好嘞，师爷你去炕上眯一会，我瞧着你挺累！” “好！” 陈军起身忙乎起来，师爷靠在卷起的被子上看着他。 不知不觉间师爷握紧拳头， “时间还是太短了！老头子我得好好谋划谋划！” 等饭菜都做好，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将师爷叫醒， “师爷，你先洗把脸，吃完饭再泡个脚好好睡一宿！” “嗯，都这个时候了啊！还是家里睡着舒服！” 趁着师爷去完厕所，洗脸的功夫，陈军已经把炕桌放好，酒菜都准备齐了。 “呵呵，要不咋说我柳老头有福呢！” “师爷，要说福气我也不差！” “哈哈，对！你小子胳膊还疼不？” 师爷指了指陈军被头狼咬伤的左臂。 “不疼了，第二天就结痂了！这两天我都注意着呢！” 陈军说着还举起胳膊动了几下， “对了师爷，你给我上的是啥药啊，这么厉害！” “哈哈，过阶段你就知道了，师爷这点东西全教给你！” “谢谢师爷！” “谢屁，来今个儿跟师爷喝点！” “好嘞！” ...... 陈军做饭的功夫，李善他们跟着刘川已经循着脚印一路下山。 “咦？怎么突然改道了！” 刘川发现了不对，连忙招呼众人过来。 他们驻足一会，便沿着脚印向北边的林子里走去。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没走多久，一个小坡上边就传来声音。 “王二虎？你们怎么在这？” 李大山一眼就认出了说话之人。 “李大山是你，正好！老子还要找你呢！” 王二虎也认出了李大山，拎着枪一脸怒容的走了过来。 刘川看着来人表情不对，稍稍向后撤了撤。 “啪！” “草你娘的王二虎，你疯了啊，为啥打人？！” “打人，老子打的就是你！” 说着王二虎一脚踹在李大山胸口， 这边传来动静，山坡后边又下来七八个汉子， “我看谁敢还手，你们富国村真他娘地长本事了啊！” “王麻子，你想干啥！？” “草，是你这个老东西，正好！要不老子也打算带人去你们村子找你！来来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七八个人全带着长枪一脸怒容的看着李善几人。 “李老坏我问你，你们村子昨天是不是带人上山了？” “是上山了，咋滴？！” “好！承认了就好！操你娘的！” “啪！啪！” 李善脸上也被王麻子招呼了两个大嘴巴！ “操你娘的，王麻子你敢打我，这事要是说不清楚，老子点了你的房子！” “草，还敢点我的房子，给我打！” 王麻子一听，立马再次动手。 就这个功夫，两伙人打成一团，准确的说是李善一伙人单方面被打。 “砰！” “住手！” 李大山满脸青肿，嘴角还流着血，双眼通红的端着枪，枪口冒着烟。 “操你娘的李大山，还敢动枪，来，朝着打！” “王二虎，麻子叔，你们别太熊人，上来就打人，到底咋回事！” “熊人？你也配让老子熊！要不是看在柳老哥的面子上，老子把你们都埋了！” “王麻子到底咋回事！” 李善肿着脸红着双眼， “你们富国村赶得什么山啊？周围的村屯都遭殃了，正常上山的人好些差点丧命！” “啊！这？！这是咋回事！” 李善一听愣住了。 “村长，估计昨天上山把山里的大货都惊到了！” 刘川郁闷的捂着嘴角说道。 “总算有个懂事的！小子你是干啥的，看你不像是富国村的！” “我是新来的知青，叫刘川！” “麻子叔，山里这么大，没这么严重吧！” 李大山此时也是变得心虚。 “我懒得跟你说，你们等着挨处分吧！林扬那边都受到波及了！” “王麻子，你少唬人？” “不信拉倒！”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民兵迅速跑了跑了过来，趴在王麻子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王麻子先是一愣，然后看着李善和李大山他们的表情变得玩味。 “李大山，你们这些人上山干啥？不会是打算找人吧！” “你怎么知道？！” 李善第一反应就是心慌，王麻子的表情他太了解，两个人都是村长，这些年没少打交道。 “咦？麻子叔你怎么知道，你们看见了？！” 李大山倒是欣喜不已。 刘川躲在后边，察觉王麻子和李善的表情不对。 而且王麻子这伙人上山都是带着家伙的，一看就是赶山打猎来了。 “是啊！看见了，来我领你们去看看！” 说完王麻子也不理会李善和李大山，直接带人向坡后走去。 李大山第一个跟上去，随后是李善。 “草，还得是柳爷，昨天就说了怕不是要有人祸！怎么着，毛都没打到还得罪了附近的村屯。” 刘川跟在后边听着两个富国村的民兵小声嘟囔着。 此时他的眉头紧皱，有些后悔答应李大山的事了。 “啊！这可咋办啊！” 李大山来到陷阱旁，一大一小两只熊已经被弄死，正躺在陷阱里。 陷阱里还散落着一只断手，还有李三那被啃得只剩半边脑袋被丢在一旁。 “哇~！” 刘川看见这一幕再也忍不住直接吐了出来。 “王麻子，你必须给我个交代！” “交代？我交代你娘！” 第24章 你的报应不远了！ 王麻子眼睛一瞪，抬手就打过去， “昨天我们村子有两个被野猪撵，踩中了夹子，这就是你们富国村围猎闹的！我还给你交代，操你娘的！” “再一个，你瞎么？这里的陷阱是对付熊的，这个人出现在这怎么说？是不是要偷猎物！” “二叔，我看了，这人应该是找到熊仓子了，脚印一直通到这。 这时候王二虎带着两个同村的民兵走了上来。 “听见没，李老坏！不信你们自己带人下去看看！” 王麻子拿出烟袋， “对了，你是知青，看上去你也懂点啥，你带人过去看看，省着这些棒槌耍赖！” 刘川闻言看看李善，见他点头后便带人向坡下走去。 不久刘川便返回，对着李善和李大山说： “村长、队长，王村长说的对，我又看了一下其他方向的脚印，正是从大路上拐过去的，只不过脚印的距离偏大，应该是跑过去的！” “呦呵，你小子有点东西啊！不错，看的挺准！” 王麻子叼着烟袋有些惊奇的看着刘川。 “您过奖了！” “小子，要不要去我们村子，正好我们那里没有猎户！” “王麻子你他娘的够了啊！” “呵呵，李老坏，咋地？你们村子有柳老哥在，这些年也占了不少便宜吧！还想算计这小子！” “胡说八道，王麻子你别满嘴喷粪！” “呵呵，是不是你自己清楚，小子送你一句好话，他们俩不是什么好饼！大龙多好的人啊！” “你住口！” “呵呵，咋地亏心了吧！我告诉你李老坏，你的报应不远了！” “你！” 李善气地脸色青黑，李大山躲在一旁不敢插言。 “拾掇好没？” 王麻子一收烟袋，看向身后问道。 “二叔收拾好了！” “大的抬回村里，全村分肉！小的来两个人抬着，我们去看看柳老哥！咱们村子都惦记着柳老哥的好！可不像他们这些玩意！” “好嘞，二叔我跟你去，我自己就能背动！” “好！” 王麻子一挥手，他们村子的人就开始行动。 “李老坏，这挖坑的钱我们就不收你的了，这么大坑正好埋人，你看多好！哈哈！” 王麻子大笑着带人大步离开。 “操你娘的王麻子，狗东西！” 李善盯着王麻子他们的背影许久。 “李叔，你看这怎么办？” “怎么办你问我？人是你默许跟着上山的，你还有脸问我！哼！” 说完李善便气冲冲的向山下走去。 刘川和几个民兵见状，都看向李大山。 “我带个人跟着村长，下山路滑！你们找点桦树皮把尸首包起来，抬下去吧！ 我回村让人通知一下家属，东北这边什么规矩我不懂，但我家那边横死之人不能回去停灵！” 看着李大山一时半会没有章程，刘川开口说着，还不等李大山反应便向下走去。 “我跟着下去通知！” 昨天一直跟在师爷身边的民兵反应最快，三步两步就跟在了刘川的身后。 ...... “柳老哥，在家没？” “汪汪汪！” “师爷我去看看！大黄、铁头！别叫了！” 陈军听到动静，立马下炕。 “柳老哥，我是王麻子啊！在家没？” “在家呢，快进屋！” 师爷一听，连忙下地。 “哈哈！柳老哥你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隔着院门，王麻子笑着对师爷说道。 “整这没用的干啥，抬回村子多好，我这还能缺嘴！快进来！二虎好样的！这把子力气越来越大了！” “柳叔，要不是你当年救了我，哪有我今天！” 壮硕的汉子看着师爷，脸上尽是感激。 “说什么呢，不就是配了几副药么？” “那可不一样，你的药才救命！放心老哥我没瞎了了（乱说）！” “小军，叫人，这是隔壁村你王爷爷，这个叫二虎叔！” “王爷爷好，二虎叔好！” “老哥，这是大龙家的？” “嗯！进屋说话，正好咱们喝点！” “好！” “柳叔，你们先进去，我先把这玩意解（xie四声）了！” “把皮子留下，正好给小军做双靴子，肉我不要！” “这！” 王二虎刚要说话， “就按柳老哥的话办！” “小军，再弄点吃的，你二虎叔饭量大！” “好嘞！王爷爷、师爷，你们先吃！” “柳老哥？这？” “拖鞋上炕吧，小军做菜贼好吃！咱俩喝着！跟这小子喝的不尽兴！” “哈哈，柳老哥啊柳老哥，让我咋说你呢？你这是生怕自己的本事传不下去啊！多大的孩子你就教他喝酒？” “那是不假！哈哈！多喝点，今个就在这凑合一宿，明早在下山！” “行，听老哥的！” 再说陈军，烧上一锅水，就把整块野猪肉丢了进去。 “好小子！真他娘的实惠！这块肉可不下五斤！” “哈哈，也不看是谁孙子！” 两个老头虽然一直聊天，但是目光始终都放在陈军身上。 陈军点头笑笑，然后去墙脚的酸菜缸，拿出一大颗酸菜，用水冲了一下后，放在菜板上开始切丝。 用水泡了一遍，把酸菜都狠狠的挤成一团。 随后开始拿出粉条，用热水泡上。 大锅里水已经滚开，大块的野猪肉已经泛白。 陈军用筷子扎了扎，直接挑了出来放在菜板上放凉。 锅刷干净，把火架旺，陈军用铲子挖了一大块猪油。 “卧槽，这小子也就老哥养的起！” “哈哈！咋地！这可是我孙子！” 猪油化开，八角、大葱、干辣椒爆香，紧接着就把攥成团的酸菜下锅，翻炒起来。 “柳叔，做啥好吃的了，我在院子闻着都受不了了！” 王二虎这时候已经处理完熊皮走了进来，边走边抽着鼻子。 “哈哈，我可没这手艺，是小军！” “知道你饭量大，你看小军做了多少肉！” 师爷大笑着回话，王麻子也补了一句，还用手指了指菜板上的肉块。 “哈哈，好，小军有机会上俺家，我让你婶子给你包饺子，狍子肉馅的，给你包纯肉的！” “谢谢二虎叔！你先洗把脸！水是温乎的！” “好！好！” “老哥，这孩子差不了！” “那是！来，干一个！” 陈军快速的翻炒着大锅里的酸菜，丝丝都变得油汪汪的！ “还放啥肉啊，这就老香了，小军你是这个！” 王二虎一脸微笑看着大锅，对着陈军竖起大拇指。 第25章 山神爷的门生啊！ “二虎叔，你先上炕喝着，我再烤点松子下酒！” “好！” 王二虎也没客气，挨着王麻子坐下。 “老哥，我上山的时候碰见李老坏他们了，说是寻人，人和熊都掉陷阱里了，估计是被熊撵的，人都快被啃没了！” “啊？有这事？！” 师爷假装一脸惊讶，陈军也是。 “是谁确定了么？上午我跟着他们寻李三来着！” “我没问，至于是谁，那是李老坏的事！” “柳叔，李三咋回事？” 王二虎夹了口菜，开口问道。 “就是村里的李三癞子，平时仗着跟村长和李大山有点亲戚关系，总是跟着混上山！前天李大山组织人围猎！跟上山就没回去！”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这个玩意了，他上山手脚不干净！” 王二虎回想了一下说道。 “对了，柳叔你们村上围猎，你也不管管，整的是啥事啊！” “管，我拿啥管，小的瞎胡闹，老的躲了出去！听我的么？我都懒得说！没出人祸就不错了！“ 师爷气愤的拍了下桌子。 “咋没有人祸，这得上山多少人啊，山里大货都被惊到了，可苦了周边得村屯！” 王麻子喝了一口酒，叹气说道。 “咋地！有大货下山了？” “那倒没有，不过我们村子有两个人在山上下套子，被野猪撵了！” “人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个人逃跑慌不择路，踩到自己下的夹子了！” “哎！这事闹得！” “柳叔、二叔，要我说那人也是棒槌，活该！” “瞎说什么！回村了你可别这么说！毕竟是村里的！” 王麻子眼睛一瞪，看向王二虎。 “我知道了！” “对了，柳老哥我看跟着李善他们还有个知青叫什么刘川，好像有点门道，咋回事？” 王麻子话锋一转，问起刘川来， “啥事？好事呗，估计是李善看我年纪大了，让我早点歇着！呵呵。” “操谈娘的，我就说么，李老坏不是个玩意！” “没事，这刘川是西川刘二的孙子，只要小心没大错，而且是知情，心思要比大龙活泛多了！” “这？！” 王麻子听师爷这么说，不由得看向炉子旁烤松子的陈军。 “呵呵，师爷你们说你们的，不用管我！” “这孩子！” “算了，人死灯灭！不过当初村里人确实让我寒心了！” 师爷拿起烟袋点燃。 “要我说正好，之前林扬不是总找你么，现在知青一乌泱的下乡，听说林扬那里的什么建设兵团老多人了。”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 “真的？那太好了，正好二虎也要过去！” “柳叔，你过去我心里就老有底了，兵团那边成立巡山队，让我去当队长，您来了我就给您打下手！” 听到这王二虎非常兴奋。 “呵呵，我都多大了，还巡山队长，等明天我去镇上，然后去林扬合计合计！要是不嫌我这老骨头，以后有事我跟你走两趟！” “那还说啥，明天我去林扬汇报，到时候看看能不能直接开车去接你！” “哈哈，行！这事就这么定了！不过我得带着小军，他将来不能一辈子困在大山里！” 师爷笑着答应，还是提起了陈军。 “柳叔放心，到时候我给小军要个名额，也进巡山队！” “行，二虎柳叔这次承你人情了！” 说着师爷便端起酒杯， “柳叔说啥呢，要是当初你不出手，哪有我现在啊！” “对啊，老哥！我们村都记得你的好！” “行，那就不说了，咱们事上见！” 师爷给两人倒上酒，然后敬酒。 “对了，二虎我听你叨咕过，说什么林扬那边要规划狩猎区域，你给你柳叔说说！” “好，柳叔是这么回事，现在各村屯都是依山而落，上山总是发生摩擦，一来二去就容易出大事。 上边领导也是打算把山里规划一下，深山归林扬巡山！ 外围各村抽调一个猎户，就在边缘活动，这样能把零散的村屯有效的组织起来，还能避免有些人乱上山，不懂规矩出事！” 王二虎说了大概的有半个多小时，师爷在一旁听的很认真。 “嗯！这是好事啊！不然就像前天似的，瞎胡闹么！” “柳叔你也赞成？！” 王二虎一听师爷的肯定，脸上露出振奋的表情。 “哈哈，好事当然赞成！没想到啊二虎，看你五大三粗，心思还这么细，以后差不了！” “哈哈！柳老哥看出来了啊！” 王麻子在一旁听的很高兴，毕竟王二虎是他们村子的后辈，还沾着亲戚。 “二虎，我这算是深山还是边缘？” 师爷突然笑眯眯开口问道， “嘿嘿，柳叔你别逗我，你说深就深，你说边缘就边缘！” “好小子！就冲这个柳叔敬你杯酒！” “酒我喝，不过柳叔咱们不兴这样的！” “哈哈！好！” 陈军在一旁听的高兴，对于巡山队他也有些想法，不过要等一会再说。 锅盖一揭开，酸菜混合着肉香飘了一整屋。 “好家伙！这味绝了！” “是啊！” 王麻子和王二虎，大力的抽着鼻子。 “马上就好，粉条还没放！你们先吃松子！” 陈军放好粉条，将烤好的松子端上桌。 “这事闹得，让个孩子忙乎！” “哈哈，你们都是军子长辈，有啥不好意思的！” 趁着炖粉条的功夫，陈军给大黄和铁头弄吃的，当然少不了几大片肥肉。 “别看了，这小子自己吃饭之前都会先喂狗，对了还有来福！” “我说的么，铁头和大黄看着就跟小军亲！” “柳叔，来福是啥？” “黄皮子，一个很好玩的小家伙，一会你就能看见，现在估计出去给小军弄野鸡去了！” “啥？” 王二虎一听，眼珠子瞪得滴溜圆。 总跑山的他，可是知道大山里的黄皮子和狐狸可都是邪性的很。 “哈哈，没事的！我跟你们说说......” 王麻子和王二虎，这一听连连咋舌。 “小军可是了不得啊，老话讲这是山神爷亲选的门生啊！” “哈哈，我也不知道，不过年后给小军开山门的时候，你们要是有空就过来坐坐！” “肯定来！” 第26章 林场巡山队 陈军端着一大盆酸菜烩肉放在了炕桌上。 “好孩子，快坐！就你忙乎了！” “好嘞！” “吱吱吱！” 这时候来福回来了，还是老样子嘴里叼了只野鸡。 一进屋放下野鸡，就伸着脑袋小鼻子不停的抽动。 “哎呀！柳叔还真是啊！” “是啊，长见识了！” 王家叔侄二人看着来福，惊讶的不行。 陈军笑着下地，拿出来福的专用小碗，给它盛了三大片猪肉。 一人一兽，亲近了一会，陈军这才上桌。 “哈哈，小军吃菜，二虎叔长见识了！” 王二虎给陈军碗里夹了一块大肥肉， “谢谢二虎叔！” “谢啥谢，这都是你做的菜，你这么说二虎叔那还好意思说！” 王二虎被陈军弄得有点不知所措。 “哈哈，二虎别当回事，小军跟他娘待久了，这客气劲都习惯了，平时也跟我说，我骂了好几回才改过来！” “对对！二虎叔，我这都成口头禅了，你别挑理！” “还挑理？小军你这说话文邹邹的，听着比知青说话还客气！以后跟二虎叔别这么客气了知道不？” “嗯呢！我给两位爷爷和二虎说敬酒！” “哈哈，好！好！” 王麻子在一旁看着陈军眼睛眯了起来， “小军十几了？” “王爷爷，过了年十三！” “好啊！好！柳老哥我有个孙女...” “打住！儿孙自有儿孙福！” “哈哈！” 王二虎听的直乐。 陈军也是一愣，来了这么短时间，居然遇到这事。 几人有说笑了一阵，陈军觉得差不多了，于是放下筷子慢慢开口： “师爷、王爷爷、二虎叔！我才听你们聊巡山队的事，我有点想法！” “哦？啥想法说说看！” 王二虎有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打算听听就当解闷了。 师爷倒是若有所思，王麻子重新点起烟袋笑着看向陈军。 “就是你们那个巡山队要去深山，总得有落脚的地方，是不是要按照脚程在不同地方设立一些永固驻点啊！” “咦？！” 这话一出，王二虎表情正式起来， “还有啥，你仔细说！” “嗯，师爷跟我说过大山里的规矩多，要是这种驻点设立好了，立了规矩，关键时刻能救人命......” 陈军结合着前世的记忆，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什么急救药品、临时口粮、求救方式等等说的很是详细。 “了不得啊！了不得！柳老哥你这孙子了不得！” “呵呵，这小子！” 王麻子听完眼神羡慕的看着师爷，师爷也感觉阵阵欣慰。 不说别的，关于山里的规矩都是自己没事闲聊天跟陈军讲的，没想到陈军居然全记得，而且还能有这么多好的想法，听着还都非常有道理，容易操作。 “啪！” “好！好啊小军！二虎叔受教了！说的太好了！” 王二虎醒过神来，激动的一拍大腿，这无异于对他当巡山队长的工作是雪中送炭！ 哪能不激动！ “来，小军，二虎叔敬你一杯！” 说完王二虎一饮而尽。 “柳叔，小军这脑袋太好使了！我明天就跟领导说！” “二虎叔，别！千万别！我这小身板可扛不住！全当是你给我的那个名额回礼了！” “对，二虎！小军说的对，他才多大！” “二虎，这事听你柳叔的！小军将来的路宽着呢！” “是我考虑不周，这也是太激动了！” “没事的二虎叔！” “二虎，你要是真有心，哪天我老头子不在了，要是念着我们爷俩的好，帮我护着点小军！” “老哥！” “柳叔，你这说的是啥话，小军就是我侄子！” “呵呵，算我老头子说错话，罚酒罚酒！” 放下酒杯，师爷点上烟袋，叹了口气说道： “二虎，也不是柳叔矫情，只是最近发生的事吧，不得不让我担心！” “柳叔，咋了？你说说！” 王二虎一听，一脸担心的看着师爷。 “对啊！老哥哥，你说道说道！” “是这样，自打小军上山以后......” 师爷说了能有半个小时，从围猎开始前前后后说了个详细，特别是李大山前前后后的那些操作。 引得王家叔侄阵阵怒骂！ 最后又把李三子当初在村里做的事，再加上昨天骂陈军的事也说了出来。 “砰！” “草泥妈的，死的好！小军你放心，哪怕死的不是他，找机会二虎叔也帮你把他埋了！” “对，李老坏真不是个玩意，这富国村都让他弄成啥样了，只要是沾亲带故的占便宜没够，李三子就是开始，我看他们老李家报应不远了！” 陈军在一旁听的心里暖和，也是频频暗道，这个时代的人都是狠人啊。 来不来就要把人埋了！ 这顿饭吃的时间不短，也没少喝！ 晚上几个人这挤在小炕上，靠着墙对付了一宿。 师爷也趁机会说了明年开春重建房子的事。 王二虎拍着胸脯保证他全包了，而且还会在这里建第一个巡山驻点。 “师爷，谢谢你！” 陈军也没少喝，他靠着师爷动情的说着。 “臭小子！以后别跟师爷说谢谢！” 师爷粗糙的大手摸着陈军脑袋，眼中全是慈爱。 第二天一早，王家叔侄连早饭都没吃就离开。 “小军！我一会就去镇上，先把林扬的事定下再说，我估摸着年后下山去你爷奶那，李善肯定耍幺蛾子！” “嗯！我知道，估计也就是拿我和娘的地来说事！” “呵呵，这脑子真不孬！” 师爷磕了磕烟袋， “年后咱俩弄点柴火把那个洞口堆上，省着建房子人多眼杂的！” “嗯，到时候我在拣点石头存上，打地基用的上！师爷最好是再弄点水泥！” “好！你画的那个图真不错！就按你那个来！” “吧嗒吧嗒！” “要是挂靠到林扬了，事就少了，至于你老叔在村子里咋样，全靠他自己了！” 陈军点头没有说话，其实到了现在，自己这个年纪，能做的事已经可以了。 第27章 事定 “小军，快去给你二虎叔倒水，这一路要是没他我都拿不回来！” “好！快进屋二虎叔！” “唉！好家伙柳叔你这真是没少买啊！找机会我给你弄匹马！” “那敢情好！” 王二虎没待多久，连饭也没吃就匆匆离开。 “师爷，二虎叔这是有好事！” “呵呵，你给他出的主意可是让这小子在林扬大大的露了一把脸！巡山队队长这事算是稳了！” “嘿嘿，那师爷咱爷俩的事呢！” “还用问？” 师爷满脸堆笑， “别跟你爷奶他们说，我今天过去了，你二叔这几天正相门户呢？” “真的？哪家的！” “呸！你个半大小子咋还打听这事？要不我就答应你王爷爷，把他孙女给你订下？！” 师爷眼睛一瞪逗着陈军。 “算了吧！师爷！我不问了！” “咋地？你小子心还挺高，瞧不起村里人？” “这话是怎么说的呢，我才多大？在一个我娘那边多少会影响，别害了别人！” “呵呵，这句话倒是对劲，你小子有自己的打算就行！” 师爷拿出烟袋， “对了，我给你二叔留了点布，要是好事能成，结婚用的上！” “师爷，你费心了！” 陈军知道师爷这是看着自己的面子。 “你就不问问林扬的事？” “问啥，我去做饭，师爷你抽完烟好好歇歇再说！” “不错，沉得住气！” 老人也没藏着掖着，开始和陈军说了起来。 师爷已经跟林扬谈好了，接着成立巡山队，师爷当个顾问，每年带人走两趟，之后就是有事再上去。 另外林扬采纳了陈军给王二虎的建议，领导大手一挥，要在山上选地方建立起永久驻点。 最重要的是已经把整片大山划分区域，重新编号，就近分配给村屯，限定村屯上山范围。 而且要是组织赶山必须提前申请。 “呵呵，村子里弄的这次围猎真是出名了啊！” 陈军听到这笑着开口。 “可不咋地，李善和李大山这次可算是长了大脸，哈哈！” 给师爷重新续上热水，陈军问起李三的事。 “说起这事就他娘的解气，那个癞子，就剩半拉脑袋还有一只胳膊，剩下都被熊吃了！” 师爷磕了磕烟袋， “要我说啊！这人还得心正才行，这个死法太惨了！ 对了，李大山可是让李三的家人闹腾够呛，我看他这民兵队长是到头了。” “对了师爷，听你说今年下乡的知青这么多，不得有点什么新章程啊，不然也不好管？” “呵呵，你小子这脑子转的就是快，我听林扬的领导说要设置知青队长啥的，咱们不用操那个心！ 咱们爷们的事定下了，这才是大好事！” “嗯！” “行了，我去眯一会，不用叫我，睡醒了在吃饭，你收拾收拾东西，你要的东西样可真不少，好好点点看缺啥不？” “好嘞，师爷你去躺会吧！” ...... 陈军小心的整理着东西，生怕吵到师爷睡觉。 越是整理陈军心里越泛酸，在镇上买回来的东西九成都是给自己买的。 吃的穿的用的几乎买了个全和，陈军暗下决定，多跟王二虎出点主意，早点弄回一匹马才是正事。 不然去镇子一趟太不容易了。 ..... “老婆子，柳老哥真是没说的，之前对大龙那么好，现在又是给虎子这么多布，这情分太重了！” “谁说不是啊，这布料够做好几套衣服了！我得跟虎子念叨念叨，要是红娟能过门，怎么也得给大孙子和他柳老哥做身衣服！” “行，到时候咱们出布料，就看他们有没有这个心了！” “对了，老头子，我看那个新来的知青，叫什么来着，对！叫刘川，这几天总是跟虎子套近乎！” “嗯，我知道，我已经嘱咐虎子了，该说啥不该说啥他应该知道，这个刘川脑袋可不白给，也有本事！” “嗯，知青都有文化，眼界比咱们这些穷山沟的人强太多了！” “唉！小云当年也是，到时候咱们能帮就帮，都是一些小娃娃！” “也不知道小云咋样了，这都小一个月了，也不见来信！” “等等看吧，他不惦记别人也会惦记小军的！要不然她心亏！” ...... “小云，给我大孙子邮的东西几天了？” “四天了，妈！估计再有两天就能到镇上！” “那就好，那就好，年前能收到就好！这么多年了我这个当姥姥的可算是能给我孙子买件衣服了！” “妈，你那哪是一件啊，春夏秋冬都齐了，小军虽然不爱说话，但我知道这孩子心里明镜的！” “嗯嗯！也不知道给他过去的靴子是不是太大了，我说买正好的吧，你偏拦着！” “妈，大了好！大了明年还能穿，小了就不行了！” “小了再买，又不是没钱，你爸那老家伙最近得了不少好东西！” “妈，我爸那是着急立功，想把小军接回来！” “小云，妈问你句心里话！” “妈，我知道你想说啥，我先不考虑，没把小军安排好，我这心里过不去！” “唉！行了妈不问了！” 老太太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儿，骨子里很执拗，她都碰到好几次女儿偷偷落泪。 ...... “师爷，明天我想去镇上！” 陈军看着母亲来信，阵阵暖意涌上心头，字里行间尽是思念和愧疚。 有着成年人灵魂的陈军，可以体会到这个时代的悲哀。 除了母亲的信件，还有未曾见面的姥姥、姥爷的来信， 言语间都是小心翼翼地关心，那种既是亲近又是担忧的关怀，让陈军很感动。 “呵呵，你小子也算有福了，我看着你姥姥姥爷可是给你邮了不少东西！都是好东西！” “嗯，师爷，我很幸福！” “那就好，人心暖和，就不会长歪！” “师爷，明天我想花点钱拍照片寄回去！” “行，师爷有钱，放心！是应该寄照片回去，穿上你姥姥给你邮过来的衣服拍！隔代亲做不了假！” “我先写回信，看着老爷一直驻厂能就是为了想把我早点接回去！我得劝劝他！” “嗯，虽然没见面，听你念叨，你姥姥、姥爷都不是孬人！” 第28章 过年 师爷看着大铁锅里，白胖白胖的饺子，脸上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 “好嘞师爷！” 陈军把最后一个放在桌子上，拿了一根燃烧的柴火枝，走了出去。 “噼里啪啦！”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鞭炮声。 “师爷，你先吃，我盛碗饺子去后边！” “对对！记得上香！” 今天的菜不多，不过全是硬菜。 当然想要吃青菜，这个时代就难了！ 不过陈军打算明年建新房子，搭一个蔬菜大棚。 年前去趟镇子他还真发现有塑料布在卖，不过价格不便宜。 “师爷，过年好！” 陈军端起酒杯，向师爷拜年。 “哈哈，好！好！来！这是师爷给你的压岁钱！ “谢谢师爷！” 看着师爷递过来的一张崭新的大黑十，陈军也是开心的接了过来。 “哈哈，今年是老头子这几年过的最开心的一年！” “师爷，放心吧咱们会越来越好！” “对！越来越好！” “吱吱吱！” “汪汪！” 一旁的来福、大黄和铁头都叫了几声，逗得师爷哈哈大笑。 ...... “老头子，别抽了，吃吧！” 陈军爷家，老太太从外边端着饺子进屋。 “虎子呢？咋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他应该在那边收拾呢，明天红娟家里不是要来人么？” “嗯！再等等！” ...... “哈哈，终于赶上了！” 京城，陈军的姥爷身上顶着大雪推开院门。 “爸，我才还担心这下大雪，你回不来了呢，正好你来放鞭炮！” “你们娘俩在家，爬我也的爬回来啊！快来接东西！多少年没在一起过年了啊！” “饺子好了，放炮吧！一会有好东西给你！” “好！” 噼里啪啦，院子里响起了鞭炮声。 一家三口坐在圆桌上， “老朱你先喝口酒，暖和暖和！” “好！对了你说你要给我好东西，是什么？” “看你急的，行了现在就给你，原本打算吃完饭了再给你！” “妈，你就赶紧给爸爸吧！也不想想你当初！” “哈哈，还是我姑娘向着我！” “哼！等着！” 陈军的姥姥，转身走向客厅的书架，在上边取下一个铁盒子，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 取出一个信封，还有一个叠的板板正正的纸包。 “给！这是大孙子给你写的信，还有相片！” “啊！小军来信了？！快给我看看！” 老人没有着急打开纸包看相片，而是先打开信封。 “怎么有三封？” “你以为只有你有啊，小军这孩子真好！” 说到这女人鼻子泛酸。 “妈，大过年的，咱们不哭！” “好！好！我就是想着我大孙子在大山里受苦，心里难受！” “妈，小军跟着他师爷，不会受苦的！” 男人没有管他们娘俩，此时他已经看起了来信。 内容不多，但句句都透着亲切和关心，多次嘱咐老人一定要注意身体，自己这边一切都好，还说有机会来京城拜见二老。 “好了，别光说我，你看你爸！” “唉！” 男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只觉得鼻子酸和白酒的火辣，让他心里暖烘烘的。 “好孩子！” 随即他又打开纸包，小心翼翼地拿出里边的照片，一张一张看了起来，每一张都要看很久。 “小军这眼睛长的像我！呵呵！” “德行！” “爸，那是你孙子能不想你么！” “衣服有点大了啊，还是我孙子太瘦了！” “瘦是瘦了点，不过衣服大点没关系，明年还能穿！” “胡闹，大衣服穿着能舒服么，看着也不利索啊，老婆子，过了年再买几套邮过去，这回看着相片就有参考了！” “还用你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说明咱俩是老夫老妻，都能想一块去！” “呸！孩子还在呢，你个老不羞！” “哈哈！爸妈你们感情真好！” “拿来！” 老太太一伸手。 “哈哈，差不了！” 说着老人从怀里掏出个信封，厚度很是惊人。 “回家了，连口菜都没吃上，就得交租，以后可不能让我大孙子娶川渝的婆娘！” “呸，老东西，能娶我你就偷着乐吧！” 一旁陈军的母亲看着父母二老这么多年感情还是这么好，又是开心又是落寞。 “对了，小军这字我看着真不赖啊，小云辛苦你了！” 老人看出女儿的落寞，赶紧岔开话题。 “嗯，小军从小就聪明，教什么会什么，不过这字确实大有长进，看来在他师爷那过的很好！” “对了，小云他师爷多高！” “不用你管了，我都会准备的！” “好好好！来咱们吃菜，好好过年，这个年才算有年味！” “爸妈，过年好！祝你们身体健康，永远快快乐乐！” “好！” “好！我们干杯！” ...... 大年初一一早，陈军就早早起来，然后恭恭敬敬的上了香。 这才出来给师爷准备早饭，昨天晚上师爷喝了不少，还一直守夜。 老爷子似乎是打开了话匣子，一直讲着很多事！ ...... “噢~！上完香了？” “嗯，师爷，你起来洗把脸，吃饭吧！” “好！一会咱们就下山，这是跟你爷奶说好的，今天你二叔未来老丈人家来人！” “嗯，我知道了！”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可不能让你二叔丢份！” “放心吧！师爷,昨个就准备好了！咱们吃完就下山，赶得上！” “好好！” 吃过早饭，陈军就开始收拾东西，或许是现代人的灵魂，一直等着家里的明火全部熄灭，这才和师爷动身。 “老哥，你可算到了，这给我老婆子急的！” “奶奶，过年好！” “好好！快让奶奶瞧瞧！壮了，脸上有肉了！谢谢你柳老哥！” “说啥呢，大妹子，小军也是我孙子不是！” “行了，老婆子，快让老哥进屋啊，在门口聊这算怎么个事！” 这里是陈军的家，一进屋就发现了不对！ “爷奶，咋不见你们的东西？没搬过来么？” “我们不着急！不着急！” 陈军心头生气，看了眼师爷，暗暗将火气压了下去。 “老叔呢？” “你老叔去接亲家了，马上就回来！” “哼！爹娘都不知道接，还接亲家！” “小军！” 第29章 白要？你想多了！ “小军！” 奶奶一听这话知道自己这大孙子已经是动了气，想着老儿子大孙子手心手背都是肉，连忙要劝阻。 “大妹子！不用劝！虎子做的不对！” “唉！” “爷爷，咋回事？我可明说，到现在过户的东西我可没签字呢！” 陈军此时的脸色彻底拉了下来，或许是跟师爷在一起，底气、脾气都有！ “这...这...，小军过了今天再说，别让人看了笑话！” 陈军爷爷，为难的开口，奶奶也在一旁劝着。 “不行！这都要新媳妇过门了，你们不住进来，以后更难，爷奶不用怕，这房子是我的，我就是你们的底气，我倒要看看怎么回事！” “唉！” 两位老人不再说话，老爷子低头抽烟，老太太抹着眼泪。 “爹、娘！我们回来了！柳叔和小军他们到没到呢？” 这时候院外传来陈军老叔那兴奋的声音。 陈军爷爷奶奶立马起身出去迎接，爷爷走在前面脸上艰难的堆起笑容，奶奶慌乱着用袖口擦干眼泪。 师爷当然没动地方，陈军此时在气头上，也没动。 “小军！” 奶奶回头看向陈军，只见他的表情阴沉，只好露出求情的眼神。 “亲家来了啊，一路上累坏了吧！快进屋暖和暖和！” “老哥，老嫂子，你们好啊！” 院子一阵寒暄过后，走进来四五个人。 “这？” 几个生面孔一进屋，就看到了端坐在炕上的师爷和陈军。 “咦！柳叔、小军你们到了啊！小军不是我说你，柳叔就算了，你一个小辈咋不出去迎人呢？” “迎人？我倒是想啊，那老叔你是不是先打个样，把爷爷奶奶迎过来啊！” 陈军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 “小军！” 老叔的脸色大变，有些担心的看向师爷。 “别看我，这房子是小军的！” 师爷瞥了一眼来人，吧嗒口烟袋。 “怎么个意思啊？老哥，你们老陈家这是不欢迎我们啊！” “虎子，咱们不是说好了么，你这里离着林扬近，我弟弟要去林扬上班，暂时住在这！” 这时候一个身穿崭新花棉袄的年轻女人走上起来，用手拽着老叔的衣袖。 “这事我还没来得及跟小军说呢，怪我。“ “哼！我来说，小军是吧，我是你婶婶，这个家我说的算！之前也商量好了，你一个晚辈我就不挑你理了！” “婶婶？呵呵！你们是扯证了，还是办席了？” 陈军见状已经不再压着火了。 “小军！你！？” 这时候老叔着急了，转身看向陈军爷奶。 “老弟，大妹子，来你们过来坐，这事小军说的算！” 师爷在炕沿上磕了磕烟袋，对着陈军爷奶招手。 “呦！这就是你们老陈家待客之道啊，我可算是长见识了，看来我得跟你们村长好好说道说道！” “出门，右转往东走，不送！” 陈军对着说话之人冷冷开口，并伸出右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逼崽子，你算干啥滴！” 这时候一个年轻人，看着自己姐姐和父亲吃瘪，立马站了出来，用手一指陈军，骂了出来。 “铁头！” “汪汪汪！” 陈军直接对着外边喊着，本来和大黄、来福在院子外边晒太阳的铁头听到陈军喊它，叫着就钻进屋子。 铁头脑袋上还站着来福，一进屋来福就跳到了炕上，几下就爬上了陈军的左肩。 “吱吱吱！” 来福看着陈军的表情，对着对面的人就呲起牙。 大黄智商最高，此时不声不响的站在了门外，目露凶光的看着屋子里的人。 这下子屋子里的人全老实了。 “小军，我是你老叔！” “你还知道是我老叔，我上山之前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做的，今天把这事给我说清楚了，不然你就给我滚回老房子去！” “小逼崽子，反了你了！你就这么跟长辈说话！” 应该是老叔未来的老丈人实在是看不过去了，愤怒的张口就骂。 “啪！” 陈军猛地拍了一下箱盖。 “你算哪根葱，跟我俩哔哔赖赖的，你问问他陈虎，这房子是谁的？” “汪汪汪！吱吱吱！” 陈军这一怒，铁头和来福全是炸起毛， 就连门外的大黄都已经伏低身子，随时准备进攻。 “小军，就算老叔求你！你别......” “求我，早干啥去了，晚了！” “小军，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对我们一家，看来你是不打算让我这个婶婶过门了啊！” “呵呵，婶婶？我可担不起，这还没过门呢，我爷爷奶奶就没地方住了，你这个家当的好啊！” 这话一出，女人脸色大红， “你这话怎么说的呢，我跟你老叔事先商量了啊！” “呵呵，那我事先说好的事就是放屁么？！啊？陈虎，你今天给个痛快话！” 陈军老叔这时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目光有些怨毒的看着陈军说不出话来。 “小虎子，你最好把你的眼神给我收一收，咋地！看我老头子老了啊！” 师爷这时候开口说话了！ 陈军老叔心中大惊。 “行，姑娘咱们走，咱们好好找他们村长说道说道！” “找我说道什么啊？” 这时候院子传来的李善的声音，他身后正跟着李大山。 “大黄，让开！” 陈军听着李善的口气有些不对，琢磨着正好一并处理了，让大黄躲开门口。 师爷也是对着陈军微微颔首。 “呦！这大喜的日子，怎么弄得剑拔弩张的！啊！柳老哥在啊！” 李善一进屋就看出了不对，推开挡在身前的人，这才看到师爷正坐在炕梢笑呵呵的看着他。 “咋不坐下呢？” “呵呵，我可不敢，李村长你们村里老陈家牛啊，出了个了不起的小辈啊！” “这话怎么说的呢？” “李爷爷，过户的文书弄好了么？” 陈军打断话，直奔主题。 “弄好了！就是有点小事！” “什么文书？” 见未来媳妇拉自己，陈虎小声说道。 女人听完眼睛放光。 “村长快请坐，我是红娟，过几天就和陈虎办事情！” “噢！你好啊！正好人都在！小军这房子宅基地甚至前后园子都没问题，不过你娘和你的地，村里商讨后要收回，毕竟你的户口要迁到柳老哥那！” “啊！这怎么能行！那这房子不是白要了么？！” “白要？你想多了！” 第30章 相亲变分家 陈军看了一眼女人，然后看向老叔陈虎， “你也是打算白要这个房子么？” 师爷也是坐直了身体看着陈军老叔。 李善说完就不再吱声，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笑容。 “没...没有，不过我得缓几年才能补上！” “哦？补上？怎么补？！” 陈军闻言挑了挑眉毛， “把爷爷奶奶扔在老房子不管，让你小舅子来住，你就是这么补的？” “啊？有这回事，虎子啊，不是李叔说你，小军当时咋说的我可是在扬的，你怎么能这么做，娶了媳妇忘了爹娘，你这样会让人戳脊梁骨的！” 李善一听，夸张的大声说道，脸上全是过分的失望和叹息的表情。 师爷看到这，眯起双眼。 “我只是暂住，等我进了林扬巡山队，就会离开！” “谁说你能进巡山队的？！” 门口传来陈军熟悉的声音，不是王二虎还是谁！ 只见他背着枪，拎着两只绑好的兔子跟在王麻子身后走了进来。 “操你娘的李老坏，没想到你心坏嘴他妈也歪！这话要是让你传出去，他陈虎子怎么做人？！你就是这么当村长的！” “王麻子你放屁！” “你才放屁，你还有脸坐炕上，小军他娘的地我就不说了，那大龙的呢？小军能有多少地，你们村里就差这点地就能发家？” 王麻子直接来到李善身前，用手戳着李善的胸口。 “大龙活着的时候，你们村里谁没受过恩惠，特别是你们老李家，一个个占便宜没够是吧！” “还有你，陈虎子这么大年纪，都活在狗身上了？畜生都知道反哺，你看看你干的什么事！” “还有你，李大山，你的命是谁救的，你就站在这不说话，良心都被狗吃了啊！” 王麻子一进屋真是火力全开。 “王麻子，老子以前倒是小瞧你了啊，今天这话说的痛快，也在理！” “咦，你这个杂毛咋还下山了？” “张爷爷，你咋来了！” 陈军见状立马迎了上去， “哈哈，我寻思着来沾沾喜气么，再一个想着把你们爷俩直接接到我那去！还有就是邀请你爷爷奶奶！” 张爷爷一进屋就慈爱的摸着陈军的脑袋。 “陈家老弟，大妹子，小军这孙子不白养，我稀罕的紧，初六都到我家去，这干孙子我认了！” “过来坐吧，你的事一会说，今天小军主事！” 师爷开口招呼张爷爷坐下。 “哈哈！好！我看看谁敢给我孙子亏吃！” “操你娘的！何老五你以为你的名额是咋来的，要不是看你跟小军能挂上点亲，我能给你！？” 王二虎眼睛一瞪直接站在了陈军身旁，右手拍着他的肩膀， “来！小军，今天你就大胆的办事，我就站在你身旁！” “谢谢二虎叔！” “王爷爷，你们村里能给分点地不，我想给爷爷奶奶起个房子！” 王麻子一听哪还不答应。 “有，地有都是！看上哪就跟爷爷说！” “李爷爷，老宅我们不要了，爷奶的地也还给村上，我这个房子的地，能不能不动？” “小军你这是干啥，之前的事可以商量！” 李善眼睛一转，那还不知道陈军琢磨啥了，这是要举家搬走啊，这小子可了不得，这才上山多久啊，这关系处的。 “早干啥去了，李老坏！晚了！” 王麻子咬着烟袋斜眼看着李善。 “李爷爷，你看这样行不？” “唉！行！” “好，谢谢李爷爷！” 陈军得到肯定答复后，转头看向老叔。 “老叔，既然你不想养爷爷奶奶，那我养！这个房子再加上地，一共三百块钱就转给你！如何？” “我...我哪有钱啊！” “小军！这钱爷爷出行不？” 这时候一直不做声地爷爷说话了。 “行，爷爷开口了，一定行！” “唉！” “那这事就这么定了，未来二婶，你看这样办行不？” “我...！” “我们老何家出一半！” 老何头自打王麻子进来就开始合计，现在可不是占便宜的时候，这要是处理不好，自己老儿子的工作可就是没了。 为了给儿子有个回转地余地，再一个让姑娘嫁过去能挺直腰板，不得不咬牙出钱。 “少了！” 还没等陈军说话，王二虎盯着老何头开口了。 “那要是陈老哥他们起新房子，木料我包了如何？” “呵呵，就这么着吧！小军！” 师爷开口了！ “好！怎么今天就把这事办了！李爷爷还得麻烦您！” “唉，什么麻烦不麻烦，这事闹得，我现在就回村部！” 说着李善叹着气摇头向外走。 “我回去取钱！” 陈军爷爷也是连忙下地，往老宅走去，奶奶快步跟在后面。 “啪！” “看啥呢，还不回家取钱！” 何老头一巴掌拍在自家儿子脑后。 “得嘞，二虎你去弄辆马车，一会都去我家，我那地方大！” 王麻子坐在炕上对王二虎说着。 “好嘞！” 王二虎应了一声，直接向外走去。 事情闹到这步，也没心情提做饭的事了。直到下午两点，何家老五才赶了回来。 李善拿出写好的文书，一式两份分别让陈军和他老叔签字按手印。 至于陈军爷爷奶奶的房子和地又单独签了一份。 陈军接过钱，当面点清。 从里面拿出三十块钱，塞到了老叔手上。 “老叔，你们办事情我就不来了，这算是我和爷奶给你的份子钱，爷奶二十，我十块，你不能挑我理吧！” “小军！” “王爷，这二百块钱给你，起房子的事还得你帮着操办，钱不够再跟我说！” “哈哈，太够了，木料不用花钱，这钱够起红砖大瓦房的，就是不会太大！” “那就起红砖房，爷奶累了一辈子了，住就住好的！这五十块钱算是我爷奶在你家的伙食费，房租我就不给了，占你老点便宜！” “滚蛋，你埋汰你王爷爷呢！拿回去！” 王麻子眼睛一瞪，连忙拒绝。 “你拿着，这事这么办对！” 师爷开口王麻子才十分不情愿的收下。 这时候陈军又从自己怀里掏出三十块钱跟剩下的二十放在一起，递给了奶奶。 “爷奶，这些钱你们收好，当压兜钱了！安心等着盖新房！” “呜呜~！” 陈军奶奶，一直在抹眼泪，摇着头不说话。 硬是把钱塞在老太太手里，然后看向老何家几人。 第31章 受人恩惠 “按理说我应该尊称你一声何爷爷，不过这事闹得，我也叫不出口了，你也有儿女，多的话我一半大小子也说不出太多！” 陈军对着何老头说完，就看想老叔， “老叔你别怪我今天这么落你的脸面，自打我娘走了那天我就说的很清楚，爷奶还有李爷爷都在，你当初是怎么答应的？ 多的话我一晚辈不说了，你寒我的心不重要，爷奶的心让你寒透了，就这样爷奶还给你掏钱买房子！ 我爹当初是靠自己起的这栋房子，我听娘说钱不够，欠的村上的公分，然后没日没夜的上山、下地干活这才还上！” “对，大龙当年真拼啊！” 李善在一旁也是唏嘘不已。 “老叔，你当年跟我差不多大吧！你是老儿子，爷奶对你好不好你心里清楚！今天有怨奔我来，爷奶不欠你！” ...... 两辆马车向着富强村走去。 几个老人坐在后面的马车上，陈军和王二虎在前面的马车，车上拉着东西。 “呵呵，陈老弟、大妹子！要我说你俩高兴才是，有什么愁眉苦脸的！” 王麻子先开口， “对啊，要是怕没营生，回头你们踩点药，我全收！” 张爷爷也是开口劝着。 “行了，你俩都没说在点上，陈老弟、妹子，我就问你俩一句话，小军这孙子咋样？” 师爷听着之着急，这俩老货劝人都不会劝， “柳老哥，那还用说，我这大孙子在我心里那就是一顶一的！” “对啊，老了老了没得儿子孝顺，这么大的孙子倒惦记着！” 陈军爷奶先后说着。 “那不就结了，之前我只收大龙，你们现在明白了吧！” 师爷笑着说， “小子不管多大，立不起来，心不正到哪都不行！” “不信你看看老张头，这脸笑得跟桃花一样，为啥？” “还能为啥，白捡这么好的大孙子，要是我做梦都能笑醒！” 王麻子在一旁酸不溜丢的说着。 “哈哈，那是！我现在看小军那叫一百个好！你这老小子就羡慕去吧！” “哎！我家那几个孙子辈，要是跟小军比，都他娘的得扔！” 王麻子心里是真的羡慕，虽然自己儿子们还真不错，想着以后让家孙子以后多跟陈军走动。 突然他又想起了自家孙女，便堆起笑脸看向陈军爷奶， “陈老弟、大妹子，我有个孙女......” “打住！” “住口！” 师爷和张爷爷一听同时开口打断。 “啥意思？你们俩啥意思！看不上我王麻子的孙女啊！” “王麻子，我他娘地咋说你呢？就今天小军这事处理的，咱们几个爷爷辈还看不清楚？” 张爷爷一脸嫌弃的看着王麻子。 “对啊，当初我可听李善说过，他娘走的当晚，小军就说过要顶门户！对吧大妹子？” “对，才多大的孩子啊！” 陈军奶奶一听，又要抹眼泪。 “哈哈，妹子你哭啥！就今天你就说小军这门户顶起来没，要我看大龙这支立起来了！” “柳老哥说的对！” 陈军爷爷脸上终于带上了笑容。 “所以王麻子，我们不是看不上你孙女啥的，这小军有自己的主见，要是有缘分，我们几个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哎！柳老哥我知道了，这孩子好啊！” “孩子好，你就多用点心，小军这孩子不会忘本的！” “对对！哈哈！” ...... 陈军坐在前面的马车上，这时候听见身后传来笑声，才稍稍放下心来。 今天这火他必须的发，不然爷爷奶奶的苦日子在后面呢！ 再一个自己亲爷奶都不管，这师爷、干爷咋办？ 人心都是明镜的！ 虽说有老叔这个亲儿子在，自己倒是可以推脱一二，但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能那么做，心里这关过不去。 “小军，今天这事处理的好，是个爷们！你爷奶在我们村子你放心吧，有你二虎叔呢！” 王二虎赶着车，说了这么一句。 “谢谢，二虎叔！” “嗯！咱爷俩唠唠巡山的事，你看你还有想法没？” “要说有还真有，就像今天这事，人心最难测啊，二虎叔你选人得仔细着点！” 一路上后边马车上的老人唠的热火朝天，前面王二虎、陈军叔侄俩也是如此。 傍晚到的王麻子家，还别说他家地方真大，三个儿子虽然结婚了，但也没分家。 而且妯娌关系处的特别好。 五个比陈军小的半大小子在院子疯跑，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六七岁的小丫头，喘着花棉袄扎着羊角辫。 “二虎叔，这就是王爷爷的孙女吧！” 陈军额头冒着黑线， “哈哈！对！” 王二虎听出了陈军话里的意思，笑的不行，他现在可不敢拿陈军当小孩了。 “小兔崽子，别疯跑了，去喊人！家里来客人了！” 王麻子待马车停下，最早下车站在院子大门前大声喊了起来。 看着生气，嘴角却是上扬，哪个老人不喜欢儿孙满堂啊！ “妈的，这老小子命真好！” 下车的张爷爷酸不溜丢的嘟囔一句。 “切，加一起都赶不上小军一半！” 师爷估计也是羡慕了。 ”呵呵，这倒是！“ 张爷爷也不酸了。 到是陈军爷奶一听师爷这话，脸上到是不羡慕了。 “快进屋啊，还等啥啊！就当到自己家一样！” 王麻子站在大门口，招呼着这几个老头。 还真别说，王麻子不愧是村长，安排的很好。 估计是王二虎弄马车的时候提前给信了，家里这时候已经空出一间厢房，屋里火炕也早早烧上了，房间也被王麻子老伴和儿媳妇收拾的干干净净。 “咋样？小军放心没？” “谢谢，王爷爷这份恩情，我记一辈子！” 陈军恭恭敬敬给王麻子鞠了一躬。 爷奶也要行礼，让王麻子硬生生拉住了。 晚饭很热闹，放了两桌，男人们坐地桌，女人带着孩子在炕桌。 当然陈军例外，他坐在师爷身旁。 酒喝的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好，要不是没有电灯，陈军恍然认为自己回到了现代。 屋子里暖和，人心也变得暖和。 第32章 你自己怎么想？ 陈军留在爷爷奶奶那屋，当然还有来福，师爷他们三个老头在主屋。 一回屋，奶奶就抓着陈军的手不放，说着说着就抹眼泪。 爷爷坐在一旁不怎么说话，烟袋抽个不停。 陈军知道他们现在心里没底， “爷奶，咱们向前看，别上火！王爷爷是个实在人，这人情我来还不用担心！” 陈军拍着奶奶的手，又看向爷爷， “最多不出三年，咱家肯定大变样，你们就放心吧！” “我知道你们担心老叔，那也没办法，人各有命，他要是有心呢，就会过来尽尽孝道，没人拦着！” “要是没心！咱也不挑！” “唉！小军说的对！老婆子要我说，咱俩该知足了！你看看今天他们羡慕的！咱们也不是干不动了！我还打算给小军攒点东西呢！可别哭了！” “对，虎子咱们也算对得起了，柳老哥说的对啊，成家了就该明白事理，立不立得住全靠自己！” “爷奶，你们这么想就对了，老话不是讲了么，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老婆子，别哭了，收拾收拾早点歇着，明天我打算出去转转，对了小军，你哪天开山门？” “这个我也不知道，师爷定！” “行，到时候爷爷看看能去不！” “爷爷，听我的你可别去了，山上可不是那么好去的！” “嗯，我心里有数！” ...... 第二天一早，张爷爷就吵着走，王麻子硬留也没留住。 初二这天，女婿上门，都是家人回来，人多。 师爷和张爷爷都是一个人独惯了，偶尔人多一次还行。 陈军在爷爷奶奶不舍的目光里跟着师爷离开。 “昨天跟你爷奶唠的挺好吧！” 师爷摸着陈军的脑袋问着， “嗯，总算是让他俩安心了！” “呵呵，我看着今天你爷精神头挺足的，不错！” “嗯，我爷说这几天要溜达溜达，寻好起房子的地方！” “哈哈，人啊只要有事干了，就没事！” 张爷爷也在一旁插话。 “放心吧，小军，你爷奶的事有二虎叔在呢！” 赶车的王二虎，也是笑着对陈军说。 ...... 到张爷爷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到了山脚下，便让王二虎回去了，不回去也不行，马车进不了山，就算现在用的是爬犁也不行。 张爷家跟师爷住的地方比可就大多了。 五间正房，院子用碗口粗的松木围了起来，很大！ 院子里还有不少架子，东边还有一口很大的石磨。 家里还养着一头毛驴，两条狗！ “呵呵，瞅啥呢，将来你也得有这些家伙什，这是晒药的架子，屋子多都是存药的。” 张爷爷拍拍陈军的脑袋， “走吧，进屋！我也不客气了，小军你生火做饭、烧炕，我去喂牲口，走了一整天了！” “好嘞，张爷！” 师爷显然对这里很熟悉，他跟着张爷去仓房铡草料。 “我琢磨着，不行初五就办了吧！明天让小军给你正式磕头！” “好，这年月也没那么多说道，我这次看小军这事彻底稳当了！” “嗯，好事啊！我得赶紧教他东西，这小子可有好几个老头要照看呢！呵呵！” “哈哈，开村你不是要建房子么，大点建，我这套家伙什也给小军置办上，到时候我也过去，这边就偶尔回来！” “行，正好林扬有规划，你这地方让给林扬当个驻点正合适！” “嗯？啥驻点？” “哦，你还不知道，我给你说说......” 牲口喂完，两个老头就在院子里抽着烟袋聊了起来。 “这是好事啊！正好咱俩有事干了，没事咱们巡巡驻点，上山采药多好，回头我给你调调！” “呵呵，我自己咋回事心里清楚，年轻伤了根本了！别瞎费劲了！要是真有心，咱们俩走之前好好推小军一把吧！” “这还用你说！” 吃过饭，两个老人就躺下睡了，毕竟年纪在那呢！ 陈军收拾完，抱着来福在炉子旁烤火，不断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直到睡意来袭，吹灯上炕睡觉。 第二天一早，张爷爷和师爷起的很早，等陈军起来的时候早饭都做好了。 不过今天张爷爷一改之前的形象，一身衣着也是重新换的，头发胡子打理的特别立正。 “来，小军！你跟你师爷学东西，已经是有了师门，我收你当干孙子，也是有这个打算！” “我知道张爷爷！” “咱们也不那么复杂，本来打算邀请几个见证人，现在知青下乡上山，人多眼杂！说不上再给咱们扣个大帽子就犯不上了！” “你今天就当着你师爷面给我敬茶，磕头就行！” “好！” 陈军按照师爷之前教过的，下跪给张爷爷敬茶，然后磕头。 “礼成！恭喜啊老张！” “哈哈，恭喜我啥，来小军这是我给你准备的！” 张爷爷，不对现在要叫干爷了。 接过干爷递过来的红布包，打开一看，里边包着两枚古朴的铜钱。 “谢谢，干爷！” “呵呵，好！起来说话！” 干爷起身把陈军扶起来，拉到一旁坐下。 “我这点本事全在手上，还有就是这两枚铜钱，你也看过那本书了，至于什么名字由来，你没有必要记。 记下了反倒是麻烦，将来有了合适的人传下去，别断了就行！” “我明白干爷！” “小军你也看出来了，我和你干爷都有点东西不能对外人道明，有些东西你自己知道就行，这个时候藏着点好！” “嗯！” “我俩商量好了，初五给你开山门，也不要请人来了！到时候我们来正是带着你进山！” “从初六开始你就不会这么清闲了，要学的东西很多！千万记住一点，不要轻易示人！” “吃过午饭，咱们就走，明天还要准备一天！” 看似两个老人正嘱咐着陈军，其实到后来更是他俩在商量事。 陈军也不打断，就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至于学什么东西，可一点也不担心，现在陈军的脑子厉害的很。 “小军，师爷问你，你自己怎么想？” 师爷表情很认真，干爷也是。 第33章 开山门 “过了年，我才十三，这个年纪除了学本事也做不了啥！ 现在还要靠师爷、干爷拉扯着我！ 多了不说三五年以后，我肯定会挺起来！ 我想念书，我想出去走走，去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 不过师爷、干爷，不论走到哪我也不会忘本，这里永远是我的家！” 陈军说到这抬起头，看着两位老人， “在具体计划真没有，未来的日子太远，剩下的就是做好每天该做的事！”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笑着看着陈军。 ....... 初五一大早，王麻子、爷爷还有王二虎就来到师爷这里。 昨天初四，爷爷和干爷忙活一天，具体忙啥陈军也不知道。 “时间差不多了！” 干爷看了看日头，提醒师爷。 师爷起身对陈军招手。 然后就在几人的注视下开始给陈军身上挂东西。 先是给陈军紧了紧衣服，又查看了一下绑腿， “这开山刀要背背上！腰刀插在左腰，右手拿枪这样才方便，右边小腿绑好插子，就是匕首，这个关键时候能救命。 除了冬天，领口一定要护好，还要戴帽子，草爬子这玩意毒的很，上山前再给枪里押子弹，记住什么时候枪里都要留两发子弹救命！ 这是獾子油，这是驱虫蛇的药，这个是解毒的药，这个是止疼......” 师爷围着陈军，在他身上挂着东西，每一件都是他多年经验积攒下来了。 还不知厌倦的嘱咐着用途，遇到什么事用什么！ 要说陈军这一身“装备”真叫豪华，连带着干爷还给他准备了上好的红伤药，最贵重的就是几片六十年份的人参。 这一幕看的众人连连点头，王二虎羡慕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想想自己上山装备的穷酸样，就别提了。 “好了，跟我走！” 看着一老一少走出大门，干爷招呼着几人进屋。 “山里的大树墩子不能坐，这是山神爷的椅子！” “在大山里不要总是低头走路，一是容易头晕，迷了方向，而是树上有啥发现不了，哪怕是掉下个树杈子，砸头上也受不了！” “打到猎物，内脏啥的喂狗，这狗跟你上山那是玩命知道不！” “还有最重要一点，枪口不要对着人，但不能没了提防之心，山里边的人更可怕！” ...... 一路上师爷不断地叮嘱着陈军，要不是现在的脑子，估计放到从前真记不住。 “到了，看到那棵大树没？去把红布系上，然后摆上供品上香！” 陈军闻言照做， “嗯，你自己选一个方向，不用犹豫想往哪走往哪走，今天不能卜卦，以后可以！” “记住啊别说话，慢慢走！心里默念一百步就行！” 陈军按照师爷的嘱咐，心头一动就向一个方向走去。 师爷远远的跟在后边。 一路上陈军都谨记师爷之前的交代，不时地抬头看着周围树上，每一步都走的很小心、很稳！ 师爷在后边看的连连点头。 “就看你一会能遇到啥了！” 师爷心头升起期待。 “八十七！八十八！......” 陈军心里默念着步数，眼看就要到一百了。 “咦？！有动静！” 陈军脚步放的更慢，只见远处差不多不到百米的松树有晃动。 “一百！” 陈军不再向前走，抬头眯起眼睛开始搜寻起来。 特别关注之前晃动的那棵树。 “卧槽，老虎？！不对，这个头不是老虎！” 之前在一棵松树的树杈上，正扒着一只猞猁，乍一看还真像老虎，这玩意山里人叫它老虎崽子！ 陈军开始紧张起来，他之前听师爷说过，这玩意速度很快。 师爷看着陈军停下，也开始在四周看了起来。 “咋遇到这玩意了？这是不是太难了！” 师爷也看到了猞猁，连忙拿起枪，警惕的看着前面。 此时陈军心里也是抱怨， “我这新手考研也太难了吧！我还没学打枪呢，怎么就遇到个猞猁！” 就在陈军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猞猁树下的矮木一阵晃动，猞猁身体开始慢慢弓了起来，随时准备捕猎。 “还好，不是奔我来的！” 陈军刚松口气，只见从矮林里露出一个脑袋，正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蠢萌蠢萌的看着陈军，完全没注意它头顶上的危险。 “傻狍子！” 陈军险些笑出声。 “喀拉！” 也不知是为什么，还没等猞猁发力，松树叉发出一道断裂声。 这下惊到了傻狍子，它竟直直地向陈军跑来。 “还有这好事？！” 陈军二话不说，直接举枪。 “砰~砰！” 陈军知道自己的本事，直到把狍子放近快二十米的时候才开枪，这个距离或许也有瞎蒙的嫌疑。 枪声一响，猞猁就停了下来，浑身炸毛，躲在树后，居然没跑，估计它很不甘心。 狍子受惯性影响，中枪后又向前滑了几步，这才倒下。 陈军警惕的看着不远处的猞猁，上前掏出腰刀给狍子放血，之后又划开狍子肚子，取出内脏。 然后他想了想又费力将一个狍子后腿解了下来，远远的扔给了那只猞猁，还有地上的内脏。 这才费力的拖着狍子向回走。 看着眼前的狍子腿，猞猁呆了两秒，待陈军离开后，猞猁这才向前走了几步，歪着脑袋看着陈军的背影。 然后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师爷，我这算成了么？” “哈哈，成了！当然成了，回去再祭拜一下，咱们就回家！” “哦，用啥？” “废话，上香啊！” “哦，好的师爷！师爷你看到那只猞猁了么？” “看到了，看到了！你小子这命，之前来福给你弄野鸡人参，今天开山门猞猁无意中帮你撵过来一只狍子！哈哈！” “就是你这枪法得好好练了！不然真遇到猞猁就要麻爪了，这玩意会爬树，你躲树上也白扯！” “还有啊，以后遇到野兽不要轻易放血，血腥味会让野兽发狂的！” “我记住了师爷！” “好好！快上香，然后咱们就回去！等你上完香我在帮你拿！现在不能换手！” 第34章 三年 “咋这么快？” 陈军和师爷一进院子，干爷就听到了声音。 紧接着爷爷和王麻子和王二虎都走了出来。 “这就打到了？” 王二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哈哈，我也没想到啊，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好事！” 师爷笑着点着烟袋，看着正在收拾狍子的陈军。 “行了，小军，我来收拾！你进去做饭吧，吃完好早点下山！” “好嘞！二虎叔，分几大块，下山了都带点肉！” “行！” “柳老哥、张杂毛，这也太...” “你把嘴闭上，太什么太，既然拜山神，就要信！” “我懂，我懂！之前有个黄皮子，现在这是又有猞猁！啧啧！” “懂就别瞎了了，以后有事就上这找我！” “啊？咋地你张杂毛也住这？” 王麻子闻言一愣， “咋地，不行啊？小军也是孙子！” “呸！我看你是被烦坏了吧！” “也是！你回去跟我我那两个侄子带句话，我出来教徒弟了，要是有心，三年后接我过去！” “唉！知道了，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吃过饭，王麻子吵着下山，临走前爷爷还抓着陈军的手好一会才放开。 “爷，这回你不用担心了，回去跟奶踏踏实实的，我这边跟着师爷干爷学本事，我会抽时间下山看你们的！” 送走三人陈军回屋开始收拾。 “小军，歇一会吧！从明天起，就有你受的了！” ....... 三年时光匆匆而过。 这三年，对于陈军最大的事，就是送走了师爷，送走了这位在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没有之一。 三年间发生了很多事！ 陈军虚岁十六了！ 个子长高了，也壮了，一米七八，一百六十斤。 干爷也在前几天，被他的两个侄子接走了！ 三年里跟着师爷打熬身体，练拳。 虽然师爷不说拳法的名字，陈军根据前世的记忆也知道这是八极拳。 还有枪法，在充足子弹供应下，虽说做不到狙击手那样的精准，但是放在前世当一个班排的精准射手还是可以的。 跟着干爷学他的“巡山问路”，三年里陈军都不知道问了多少次传承渊源了，愣是没问出来，最后也只好放弃了。 陈军也不知道现在到底什么水平，反倒是师爷和干爷，一次喝醉酒，都说自己这天下大可去得！ 陈军擦了擦身上的汗，走到水井旁打水，准备洗澡。 “好家伙！这都入秋了，还在山里，你小子也不怕凉到了！” 刘川的声音从院子外传来。 “呵呵，咋了？身体壮着呢！你这又是给你的白月光套兔子来了！” “你闭嘴！我就发现你一个青瓜蛋子咋懂这么多！“ “进来歇歇，还是住下？” “歇一会就走！” 陈军放下水桶，进屋给刘川倒水。 “啧啧，哪次来你这我都不愿意离开，你这也太逍遥了！” “你舍得离开你的白月光？能舍得，我就帮你打报告！” “滚球！” 不怪刘川一副羡慕的表情，现在陈军住的地方可是大不一样了。 除了院子东边那栋林扬驻点，现在这栋房子全是按照陈军的设计打造的。 当然主体建筑还是离不开这个时代的特色，不过室内装修，全是现代的风格，乍一看就是一座现代的乡村别墅。 至于为什么和刘川相处的这么随意？ 要的还说这小子聪明，知道师爷和他二爷爷认识，没多久他就给家里去信，想要拜在师爷门下。 师爷当然没有同意，但是看在交情上，倒是教他不少东西。 这一来二去，也就跟陈军熟悉了起来。 陈军也是有意结交，想通过知青的口里，了解更多外界的消息。 这刘川也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没多久就当上了富国村的知青队长。 利用自己赶山的本事，在知青当中威望颇高。 一晃三年他也是老知青，村子里的老人了！ “对了，借我两本书！” “呵呵，你借还是白月光借？” “有区别么？！” “没区别，也不知道你一个大男人咋就喜欢看上爱情故事了！” “啥？” “哈哈，你都不知道上次你借的书是啥内容吧！” “陈军子，你小子坑我！” 刘川也不笨，当即反应过来了，难怪红愫那几天看着他就躲！ 三秒后！ “投降！投降！再掰就断了！疼疼疼！” “呵呵，下次再动手，给你把胳膊卸了，长长记性！” “草，你小子咋练的啊！也太牲口了！” 刘川其实不差，个子也不矮，但在陈军面前是真不够用！ “听说年前你要走？” “嗯？你听谁说的？！” 陈军眼神一厉。 “还能有谁，李大山呗，你不是要开介绍信？” “我开介绍信跟他有什么关系！我归林扬管！” “林扬到村里核实了，毕竟......” 剩下的话刘川没有说出口。 “嗯，我知道了谢了！” 陈军知道只是怕自己母亲的关系，林扬核实情况也正常。 “小军，你说我们这些人什么时候能回去？” “别闹了，这事你问我？” “不问你问谁，你懂的比我多多了！” 刘川用手一指房间内的书架。 “你高看我了，但人一定要有希望，要活在当下！” “这话说的真好听，怪不得你那么喜欢读书！” “废话，大山里不读书干啥，我又没有白月光可以溜须！” “呸，不跟你说了，三句两句离不开红愫！书我拿走了！” 刘川起身就要走， “对了，上次那药还有么？” “呵呵，有！十块！” “什么？这么贵！不是五块么，你个黑心资本家！” “打住！我要是资本家你是什么？癞子么？” 陈军瞪着刘川， “一副药五块，两副十块，上次的钱你还没给！你哪来的了脸！” “啊，忘了忘了，我身上只有六块，我先把上次的药钱给你咋样！” 陈军没说话，出门向隔壁房间走去，再出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小药包。 “谢了，兄弟！钱收好！” 似乎是受不了陈军那调侃的目光，刘川立马闪人。 “祝你在舔狗的溜光大道上，一往无前！” 第35章 意外来客 一个人在大山里最难忍受的是孤独。 刘川走了之后偌大的院子变得静了下来，大黄和铁头也是七年的以上的老狗了。 现在的活力明显不足，特别是师爷走了之后。 大黄和铁头总是趴在候院山头的松树下，那里能看到师爷坟包。 就是当初鸡兔打架的地方。 要不说人有时候比动物可怕呢！ 陈军就不敢长时间看着那里！ “吱吱吱！” 来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呵呵，好小子，你舍得回来看我了！” 陈军放下手里的书，揉搓着来福的脑袋。 这小东西，两年前就开始不怎么来了，师爷说这玩意有家了。 除了皮毛更加的明亮之外，来福这几年大小几乎没变化。 “叽叽！” 这时候门口又传来了几声弱弱的叫声。 陈军看过去，好家伙，三只毛茸茸的小来福就怯生生的站在门外，一双双小钱爪搭着门槛子，甚是可爱。 三只小来福身后，站着一个稍稍比来福小一圈的黄鼠狼，正立起身子警惕的看着四周。 “哈哈，好小子，你这是带着一家来串门了啊！快让你媳妇孩子进来！” “吱吱吱！” 来福对着门外的“妻儿”叫唤起来，母黄鼠狼犹豫了一阵，便用鼻子将小黄鼠狼拱了进来。 它也小心的跟在后边。 几个小家伙没一会就跟陈军混熟了，玩的不亦乐乎。 “好了，你自己找地方，我去给你做好吃的！” 陈军起身，摸了摸几个小黄皮子，最后用手揉了揉来福的脑袋准备做菜。 来福轻车熟路的跑向梯子，顺着梯子就跑到了二楼，那里正是之前新房子建好后，陈军给他准备的地方。 正挨着一楼壁炉的烟道，冬天里很暖和。 母黄皮子在来福的召唤下也迅速的爬了上去，不一会传来明显是高兴的叫声。 三只小黄皮子，在下边直着急，陈军见状笑了笑，走了过来，把三个小家伙托在手上，蹬了两部梯子，将他们送了上去。 这下子阁楼上更热闹了！ 陈军听着一点都不烦！ “咔哒咔哒！” 院外马蹄声传来，陈军走出房门，站在院子里看着来人。 “二虎叔，你咋来了呢？” “哈哈，这不是巡山路过你这么，想吃你做的红烧肉了，听说你昨天可打了两头，多做点我们三个人呢！” “好！那你们把马拴好，驻点的房子昨天我才烧的炕，不潮！” “不用管我们，你去做菜吧！” 陈军笑笑，返回屋里，他清楚王二虎这次来，应该是跟介绍信有关系。 而且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瞅着面生，记忆中应该是没有见过。 “霍，小军，你这屋子收拾的可真气派啊！之前在就没觉得呢！” 王二虎有一阵子没来了，他现在可是林扬的大忙人。 这一入秋，山上的野猪愿意下山霍霍豆子。 他已经带着人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天了。 “呵呵，二虎叔，就是自己瞎鼓捣，也没啥大不了的！” “那你小子可是谦虚了，这树墩子之前在外边扔着不起眼，处理完了当桌子还真好看！” 一进屋王二虎便围着树桩做的茶台看了起来。 跟在他身后的两个人一进屋，也是有些意外，特别陈军是用原木树枝和板子搭起来的书架，更是吸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力。 “小伙子，这些书都是你的？” 其中一个年长的人开口， “对，都是我娘留给我的，有些是这两年买的！” “我能看看么？” “随意看！我给你们倒茶！” “好，谢谢！” 陈军倒好茶水，也不在意，直接去了后边的厨房开始忙活。 年长的中年人，手指划过书架，脸上露出羡慕的眼神，环顾四周后，只觉得屋子里让人十分舒适，但也说不明白哪里好。 另外一人走向书架，随手取下一本书，翻看了起来。 “咦，老黄，你看这段注释很有意思啊！” “哦？我看看！” 这一下两人似乎是发现了新大陆，各自在书架上翻看起来，但拿取书籍的时候越加的仔细小心。 “小军，那两人是兵团政治部的！” 王二虎趁这功夫，转悠到厨房小声说道。 “看出来了！呵呵！” “那你说话注意点啊！” “有啥注意的？” “也是，反正我一跟他们打交道就浑身不自在！” “呵呵，大可不必！这是来摸摸我的底？” “算是吧，一是看看你能不能守住这里，毕竟是林扬的驻点，再一个就是你介绍信的事！” “嗯，我知道了！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 陈军对着王二虎一挑眉毛， “那是，就你这边厉害，昨天就打掉两只野猪！” “呵呵，你去陪着他们吧，对了，二虎叔，来福一家都搬回来了，在阁楼上呢！你提前说一声，别吓到！” “来福？一家？” “嗯，一个媳妇，仨崽子！” “厉害啊！我去瞅瞅！” “你可拉倒吧，你别吓到它们！” “合着，你说的别吓到，不是说我们啊！” “呵呵，你以为！” ...... 王二虎还是没忍住抬头向阁楼看去，下一秒他就乐了出来。 原来在阁楼栏杆空上，三只小黄皮子正头挨头，前爪搭木沿上，好奇的看着下面。 “王队长，咋了？你笑什么？” “黄干事，你看！” 年长的中年人，顺着王二虎手指方向看过去，也乐了出来。 “哈哈，这小东西哪里来的？” 另外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同样看到了三小只。 “这事可有意思了，小军那会刚上山......” 说起来福，王二虎也是知道的，便对着二人讲了起来。 “那为啥陈军，不跟着他娘回城！” 还是那个年轻的人问了出来，一旁的黄姓干事明显有些不高兴，王二虎脸色也沉了下来。 “为啥，因为小军懂事呗！这孩子苦啊！” 王二虎将他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唉，当年他才十二吧！” 黄干事听完叹了口气。 年轻的干事脸上也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二虎叔，吃饭了！“ 这时候陈军已经端着一大盆红烧肉放到了长条餐桌上。 第36章 被举报 另外两人他不知道，王二虎肯定是要喝的。 “我叫黄炳耀，这是刘涛，我们叫你军子可以么？” 跟着王二虎来的两人坐下后，姓黄的开口介绍起自己。 “可以啊！你们趁热吃，这是昨天我换的一条鱼，今天正好人多！ 我去先把家里的活物都答对好！” “黄干事！刘同志！我们吃，这是山里的习惯，猎狗啥的必须先喂！” 王二虎说着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就想夹红烧肉。 “王队长，我们等等，怎么说我们俩是第一次上门，不合适！” “好！” 王二虎听到这话，也没反感，反倒是觉得这政治部的人员虽然平时严肃，但也很有原则礼貌。 对他们的观感好了不少。 陈军已将大黄和铁头的食盆装满了吃的，这时候已经返回屋里。 他居然拿出五个小花碗，两个花碗里是满肉，三个装了半碗肉。 “这？” “呵呵，黄干事觉的浪费么？” 王二虎看着对面两人眼睛一直盯着陈军，看到他盛了这么多肉，有些心疼的样子笑了出来。 “放心吧，绝对不浪费！” 他们说话的功夫，来福带着他媳妇，已经从阁楼上蹿了下来。 陈军也上了楼梯，把三个小家伙捧在怀里。 “吃吧！” 两大三小吐着舌头，看着眼前盛肉的小碗，都看着陈军。 陈军摸了摸来福的头，说了一句。 之后又拿来一个大点的盆子，装了半下的米汤放在原地这才洗手回桌。 “都说了不用等我，二虎叔你也不说帮我招待一下！” 陈军坐下后看着几人都没有动筷，有些埋怨的说着王二虎。 “呵呵，我们坚持的，不怪王队长！” “二位喝点酒不？这是我去年泡的，现在喝刚刚好！” “真的？开坛了？” 王二虎一听，双眼冒光。 “呵呵，二虎叔放心，你和王爷爷的我都准备好了！” “嘿嘿，快给我倒上，黄干事、刘同志你们也也喝，这可是好东西！” 王二虎不等陈军倒酒，立马接过坛子先是给对面两人倒酒，这才给自己满上。 陈军明显感觉到那名黄干事眉毛一皱。 “酒是自己酿的，用的也是五谷，师爷活着的时候就好这一口，这里边我加了鹿茸，还有狐骨，藏了一年了！” “虎骨？！” 姓刘的那位吃惊的问道。 “不是虎骨！是狐狸骨头！去年干爷需要狐骨入药，我打了一只！” “我说你俩快喝啊，这可是好东西，特别是咱们跑山，天寒地冻的，这酒活血补气！” “好！” 陈军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先吃饭，凉了该不好吃了！有事吃完了聊，今天有的是时间！” 王二虎一边夹菜一边招呼着对面二位。 “嗯，我叫你们黄叔，刘叔吧，你们不要客气，二虎叔饭量大，每次我都多做，今天还有鱼，管够！” “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这就对了，吃饭最大！来，黄干事、刘同志咱们走一个！” 王二虎举杯敬酒。 “好，不过王队长以后你叫我老黄，叫他小刘都行，可别这么客气了！在林扬兵团我看你跟谁都能聊的热乎，怎么一遇到我们就躲得远远的？！” “嘿嘿，那啥？下次不会了！” 王二虎也不知道咋说，难道说你们是政治部的。 酒是拉近距离的好媒介，两杯酒下肚，几人也是活络不少。 “抽烟么？” 黄干事掏出香烟，问着陈军。 “偶尔！” “嗯，你年纪还小，控制最好！” 几人点上烟，陈军知道正戏要来了！ “小军，你是跟柳老爷子挂靠的林扬，你也在巡山队占了个名额！我们这次过来，跟这个有关系！” “咋地？！那个王八犊子背后嚼舌头了，小军进巡山队是我安排的，谁有问题让他来找我！” 还没等黄干事说完，王二虎一拍桌子，瞪着双眼就要骂人。 “二虎叔，你先别生气，等黄叔说完的！再一个我虽然进巡山队年纪小，但也从来没落下啥！再说我师爷林扬的工资也从来没领过！” 陈军连忙安抚一旁的王二虎，然后笑着看着黄干事， “黄叔，您接着说！” 黄炳耀深深的看了陈军一眼， 没想到面前的小伙年纪不大，先是安抚住王二虎，结尾的话，更是说的滴水不漏。 “王队长你看你就是太着急了！我的话还没说完！” “呃！对不住啊黄干事，我王二虎就是个急脾气，也看不上有人拿军子说事，要不是柳叔在，队上好几次都要惹祸！ 柳叔刚走没多久，就有人背后整幺蛾子，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哼哼！” “你啊，还让不让我说！” “您说，您说！” 黄炳耀又看向陈军， “其实是两个事，第一个你打的探亲申请，需要林扬开介绍信，这事林扬汇报到了兵团。 你母亲那边的问题其实不大，赶上了前几天的事，上边下了文件，你还要进京探亲，小军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不？” “嗯，我懂，黄叔！” “好，另外一个呢，确实是有人拿你的年纪说事，而且还是你们巡山队自己的人！人名我就不提了，估计你们也能猜出来！” 说到这黄炳耀停了下来，陈军还是笑呵呵的，表情没变！ 王二虎脸色已经完全沉了下来。 “今天来你这以后，我倒是有个想法，小军我要征求你的意见！” “您说黄叔。” “你来兵团！” “啊！” 一听这话王二虎当时兴奋了起来。 姓刘的那人也是吃惊的看着黄炳耀。 “我先谢谢黄叔，估计当兵政审过不去吧！” “这？！” 王二虎一听，失望的看着黄炳耀。 “我说让你来兵团，不是让你当兵，而是来我们政治部，当个编外人员！ 我们也有工作要做，像今天这样要走访不少地方！总麻烦巡山队不是个事！” 说到这黄炳耀掐灭烟头，笑着看着陈军和王二虎。 “不要以为我们政治部只是调查，我们还要宣传，我这么说你们明白了么？” 王二虎摇摇头。 “呵呵，来之前我还真没这个打算，不过看了你在书上留下的感悟也好，批语也好，我才有这个想法！ 成不成我也要请示！” 待黄炳耀说完，陈军端起酒杯。 “不管怎样，先谢谢黄叔！” 第37章 山里的爷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陈军喝光酒，再次开口， “难道巡山队我就待不了么？” 此话一出，王二虎这才反应过来，好悬被岔过去。 “也不是，现在除了你以外，其它的巡山队员都是村子里抽调的，柳老爷子当初是巡山队初创，林扬安全需要，然后给他挂了一个顾问，现在！” “黄叔，你看我这么理解对不？ 第一，现在巡山队上了轨道，林扬的安全有了保障，所以顾问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二，我的户口是在林扬上，但是我又不在林扬，所以要把我的户口落回村子，是这个意思不！” “差不多吧！” “操他姥姥，这不是卸磨杀驴么，当初没有柳爷帮扶，没有军子出主意，哪有今天的巡山队！犊子玩意！” “王队长！” “二虎叔！” 黄炳耀和陈军都阻止了王二虎的发怒，他的话已经过线了，很危险！ 没看对面那个刘涛看着他的眼神都变了么！ “黄叔，我想多问一嘴！” 陈军再次点上一根烟， “这是兵团发展要求，还是？” “不是兵团的事！” “哦，我明白了！这个事就不说了，咱们说说我那个介绍信的事吧！” “这个问题不大，你去京城探亲，也得十二月份以后了，九月份这件事影响也就过去了！” “那太好了，谢谢黄叔！来咱们接着吃！” 得到这个答复之后，陈军就不再提之前的事，跟没事的人一样。 “吱吱吱！” 这时候，来福和它媳妇来到了陈军的脚下，陈军一看，那三个小黄皮子吃的肚子溜圆，直打哈欠。 “呵呵，黄叔你们聊着，我先弄好他们！” 说完，陈军便走过去将三个小家伙抱了起来，然后把它们送到阁楼上的窝里，还找了一张毯子帮他们盖上。 等陈军走下来，来福和它媳妇已经等在了门口，这是要出去。 陈军蹲下来摸了摸来福，然后打开门放他们出去。 “看来要弄个猫洞了！” 陈军索性去了趟厕所，然后才返回桌子。 “小军，你这房子当初？” 这回开口的是刘涛， “刘叔，你想问啥就直接问，没啥藏着掖着的！” 刘涛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就是这个房子的用料？” “哦，我明白了！稍等！” 陈军起身走向书架，在最高那层拿下个铁盒子，从里边拿出一打信纸写的条子。 “刘叔、黄叔，你们看这是这个房子所有的用工、用料，不管是工钱还是料钱，我和师爷都是真金白银买的，这是结清账单，都有人签字！” 陈军将所有的条子都放在了桌子上，推给刘涛。 王二虎此时脸色阴沉的已经快滴下水来，连带着看着黄炳耀刘涛二人也面带不善。 黄炳耀叹了一口气，不过也没办法，他们的工作就是这样得罪人。 接过一半的条子，他开始认真看了起来。 “倒是没毛病！不过这用量怎么算的！” 刘涛看了一会又提出问题。 “呵呵，刘叔你稍等！” 陈军再次起身，还是去了书架。 然后把当初房子的设计图纸拿了出来，打开后递给二人。 “这房子的图纸是我鼓捣的，师爷惯着我，啥都按我的意思来！” “要是量尺，我这也有，不过得明天白天了！” 陈军说完便不再说话。 “小军，这图纸还有票据，我们可以带走么？” 黄炳耀眼睛灼灼的盯着图纸，这图纸实在是太标准了。 兵团很多科班出身的都画不成这样。 “不好意思，图纸不能带走，而且除了图纸，所有东西都是一式三份，林扬、当事人各执一份。” “这？” 气氛一度尴尬。 “吱吱吱！” 门口传来了来福的声音，陈军对着黄、刘二人点头，起身开门。 “呵呵，真能干！” 打开门，来福和它媳妇各自叼着一只野鸡出现在门口。 “咦？” “王队长，这就是你说的浪费不了吧！” 刘涛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惊奇的说道。 “对啊，小军一上山就和来福认识了，这些年来福没少抓野鸡，小军也没少给来福肉吃，这畜生要比人好相处啊！” 王二虎话里有话的说着。 黄、刘二人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谁也没接话茬。 王二虎现在是彻底服了陈军，当初建房子，他倒是大手一挥，大包大揽，最后还是没有磨过陈军。 所有的工钱、用料都在陈军强烈的要求下付了钱，还签了收据。 而且只多不少，工钱结了不说，临走的时候，每个人几乎人手一只野兔。 没想到柳叔这走了才多久啊，就有人跳了出来！ 给来福他们倒好水，把野鸡收拾出来，陈军这才洗手回桌。 “黄叔、刘叔，图纸在这，也有尺子，明天你俩索性量量就踏实了！” “好！小军这都是工作需要！” “理解理解，对了你们是不是还要去一趟富强村啊？” “嗯？你怎么知道？！” 刘涛这话一出口，陈军就笑了出来。 黄炳耀瞪了刘涛一眼， “黄叔，是不是我爷爷奶奶那里也得去？” “这？！” “呵呵，索性我就跟你们说了吧，当初我娘因为姥爷在特岗上有立功表现，父亲早亡，这才申请让我娘返城......” 陈军也没藏着掖着，就把自己上山和老叔约定房子过户，赡养爷爷奶奶的事情，包括到后来老叔娶亲分家，爷爷奶奶搬到隔壁富强村的事原原本本都讲了出来。 “所以这木料有多少，你们都不用去我爷爷奶奶那里，直接去老何家就行，他们记得一定很清楚！呵呵。” “砰！操他妈的，何老五！” 这时候王二虎要是再猜不出来是谁在整幺蛾子，那他就真是个棒槌了！ “王队长，希望你不要......” “黄叔，不要什么呢？你说说看！” 陈军没等王二虎开口，便抢先问着黄炳耀，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 “黄叔，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本就是奔着我来的，是吧！山里的爷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陈军顿了顿，再次开口： “黄叔、刘叔，于公，你们今天来调查也好，核实也好，我陈军全程配合，没错吧！” 刘涛率先点头，然后是黄炳耀。 “于私，我陈军年纪不大，但也张罗了一桌好酒好菜，可曾怠慢二位？！” 第38章 小翻脸 “没有！” 黄炳耀这次连连摇头， “所以黄叔，你才想让我们不要什么？” “林扬我不待了，巡山队我也不去了，二虎叔我想把户口落回爷奶那里行不？” “行！有啥不行的，我他娘也不干了，到时候咱们爷俩回村，你王爷爷早就跟我说让我接他的班，我看正是时候！妈的！” “好，正好富强村里没有猎户！” 陈军跟王二虎对了眼神。 “黄叔、刘叔，脚下这房子，不能被无缘无故占了去吧！那我就要找地方告状了！” “不能，那绝对不能！” 黄炳耀现在非常后悔， “那就好，二虎叔，明天我会把林扬的驻点重新隔开，我不占公家一点便宜。 至于马圈里的马，我自己的留下，属于林扬的麻烦你牵走！半年的草料就算了，就当我感谢你了！ 至于驻点，林扬怎么处理管不着，你们是派人什么的，我都不管，明天开始肯定不管了！“ “咱别这样，这事还不至于！” 黄炳耀额头见汗，酒都醒了一大半。 “我读过书，谁举报谁举证！不过到我这，怎么反过来了呢，我就纳闷了！ 我看你们二位才在书架上没少翻看，我这些书籍有反动的么，还是我信手涂鸦写的几句话，有反动的？！” 黄、刘二人还是摇头。 “那就好，我娘的事也不是秘密，都在那呢，随时可以调查！至于进京探亲介绍信的事，也不劳烦林扬了，反正过几天我就落户富强村了！ 今天就只当交个朋友了，黄叔、刘叔，你们觉得这样行不？“ “小军，事还不至于！你再等等！” “不用了，黄叔！我呢一直是个简单的人，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那我肯定要还回去！ 今天晚了，咱们也都喝了酒，再聊下去，说不上哪句话就伤人了，我要收拾睡觉了！ 二虎叔，你们回林扬驻点吧，我这今天不方便招待你！“ 说完陈军笑呵呵看着三人。 但是三人都能看出陈军眼中的冷芒。 ...... “妈的，这叫什么事啊！草！” 一回到林扬驻点，炕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陈军铺好了被褥。 王二虎没搭理两人，起身生炉子烧水！ “王队长，今天连累你了。” 黄炳耀上前给王二虎递烟。 “这要是我们村长知道，小军受了这委屈，还是巡山队的人闹的，还不打断我的腿！ 我这命都是小军他师爷，我柳叔救的！柳叔才走！小军就受这委屈，我他娘地不是人啊！ 呜呜！~！！“ 偌大个汉子，说着说着竟然哭了出来！ 这一下子，给黄炳耀和刘涛整不会了！ 过了好一会，王二虎瞪着通红的双眼，看着两人， “放心我不会从你们嘴里问是谁的！明天你们还要去哪，我全力配合！” “王队长，兄弟，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啊！” 黄炳耀一听心里立马悬了起来， “是啊，王哥，这事我们肯定会给小军一个交代的！” 刘涛也连忙劝着。 “交代！什么交代？小军今年才十六！这是他第三次被逼成这样，第三次这么生气！” “当年他娘返城，不想拖累他娘，不跟着返城，爹留下的房子说送就送，留给老叔给爷爷奶奶养老，自己那么大个小人上山讨口饭吃，呜呜！ 第二次，因为亲老叔不管爹娘，小军当的小人，房子卖给二叔，钱全给了爷爷奶奶起新房子！自己一分都没留，就那样还给他老叔随份子，娶婆娘！ 呜呜，跟他比，我这么大岁数都白活！ 这几年柳叔身体越来越不好，小军一个半大小子，照顾四个老人啊！ 就这样，巡山队里的任务也从来没拉下，不说第一个完成，也绝不拖后！ 柳叔刚走，柳叔刚走啊！他们怎么敢啊！ 草拟玛的，呜呜~！ 我也明说了，就这巡山队长要不是没有小军当初出主意，凭我王二虎当不上！ 现在小军被你们上纲上线，被欺负成这样，老子不干了！草泥马的！” 或许是喝了太多酒的原因，王二虎情绪有些失控。 黄炳耀和刘涛就这么陪着，也不知道如何劝起。 第二天，王二虎几人走出房门的时候，陈军早已经没了人影，连带着大黄、铁头也不在院子。 只剩下来福一家，趴在门口晒着太阳。 王二虎低头一看，放在门口的那几坛子酒，眼睛又开始泛红。 “咱们走吧，不是要去富强村么！” 说完王二虎便不多说，开始套起马来。 ...... 此时的陈军整带着大黄和铁头找着獾子，马上入冬了，獾子油不够了！ 这时候，一道白影“蹭”的一下从树上跳了下来，直奔陈军。 陈军早就发现这只大猫了，这么久不见它，猞猁一跳下来就和陈军玩闹到了一起。 大黄无聊的翻了翻耳朵继续向前走，铁头倒是趴了下来，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军和猞猁打闹。 这只猞猁就是当初陈军开山门遇到的那只。 跟来福一样，吃了几次陈军做的红烧肉就赖上了。 只不过这家伙从来都是吃完就走，不会在陈军家里停留。 倒是陈军一进山，就会马上寻过来，没有意外。 “好了，不闹了，今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陈军坐在地上撸着大猫。 一人一“猫”，两条狗，就在山里寻了起来。 大黄是“抬头香”，时不时就会停下，抬起头嗅着空气里的气味。 铁头走在最前面，总是低头嗅来嗅去。 没多久猞猁就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这时候大黄和铁头似乎都发现了什么！ “救命啊！~！” 一道求救声突然响起，陈军一皱眉头，有些纳闷， 按理说这里不应该有人！这可是深山！ 再一个真要是有危险，这求救也太突然了，自己在附近可有一会了！ 没做多想，陈军立马向着求救的方向跑去！ 走近了一看，陈军乐了！ 原来是猞猁逮到一名“野生”女知青！ 知青很好认，绿军装，最关键进山不知道护住脑袋和脖子，这个季节草爬子可是多的很。 第39章 算是救人吧！ 整个人抱在树干上，像一只树熊，不过那浑圆的屁股，离地面多说能有一米高。 而猞猁正歪着脑袋蹲在一旁，它似乎也搞不懂对面的两脚兽在搞什么。 “下来吧！没事！” “呀！” 林如月，正闭着眼睛，拼命的抱住大树，之前求救似乎用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她正满心绝望的祈祷！ 突然听到人声，刚一回头，就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正用手揉着像是老虎的头顶。 结果手上一松，从树上掉了下来，只不过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疼。 “你是谁？怎么会跑到这里！” “我迷路了！” 林月如强忍着没有去揉屁股。 “你是哪个村的知青？” “你怎么知道我是知青？” 陈军指了指她的衣服。 “我是富强村的知青，跟着大家来采山菜，我看着山上有这个，就......” “你认识这个？” 陈军看着对面女知青兜里拿出来的桦树茸，有些诧异。 “嗯，我爷爷是中医！” “哦！” 陈军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身处的位置。 “走吧，你先跟我回去！今天这时间搞不好下不了山了！明天我送你下回村子！“ “啊？跟你走，去哪里？” 见女知青一脸戒备的看着自己，陈军笑了笑， “我叫陈军，是林扬巡山队的，我爷爷奶奶也在富强村，就是村东头挨着王村长他家那栋小一点的红砖房。 “呀！我知道你，原来你就是陈爷爷的孙子啊！你好，我叫林月如！” “嗯，那走吧！估计你的同伴已经下山了吧，要是来的急一会就送你回去，省着村上担心！” “那它！” 林月如没有动，眼神戒备的看着猞猁。 “没事，它是我朋友！” “去吧，找东西去，不然今天都没得吃了！” 陈军拍了拍猞猁的脑袋说道。 猞猁蹭了陈军两下，几个纵跃就消失在林子里。 其实陈军家里不缺吃的，今天只是想躲开黄炳耀和刘涛。 这个季节打了大猎物不好储存，熏肉做起来还太麻烦。 不过獾子还是要打的！ 一路上，林月如倒是话很多，陈军也没在意，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一路走走停停将近三个小时才到住处，不是陈军想停，而是要照顾林月如。 “快到了，你再坚持一会，看来今天是没法送你回去了！” “哦。” 林月如跟在后边，此时她累的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小军？！” “呵呵，刘大官人，又来逮兔子啊！” 还没等到家，刘川的身影就又出现在家附近的山头。 远远的看见陈军，他身后还跟着个女知青，这下引起了刘川大大的好奇。 “滚，你嘴巴这么损呢！再叫我刘大官人，我就让你好看！” “好看？我是坐着看，还是站着看！” 看着刘川虽然跟自己说话，不过目光一直看着林月如。 “刘队长，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没想到林月如认识刘川。 “你认识我？！” “我不但认识你，我还跟红愫认识呢，我俩是同学！” “啊！那我咋没听红愫提过你！” 刘川属实不太会说话。 “呵呵，因为你刘大官人还不够努力！” 陈军在一旁“插”了刘川一刀。 “你给我滚！” “好了，正好他是富强村的，上山采山菜迷路了，嗯！劳驾你带走？” “啊，我往哪带？” “当然是带给你的白月光啊，她俩是同学，这是你立功的机会！” “是哦！” 刘川一听，开始琢磨起来。 “一会你把马骑走，记得给我送回来！” “喂，谁说我要跟他走了！” 林月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看不惯自己像个货物一样被人安排。 “你不着急下山？” “要你管！” 得！大小姐脾气上来了，陈军闭上嘴不说话了。 “刘川，你最好联系一下他们村上知青队长，省着着急！” “同志，你真不和我下山！” 刘川有些诧异的看着林月如，突然嘴角挂起来弧度。 “我...” 林月如也是后悔。 一阵大风吹过，天上的云彩开始迅速聚集，变得又黑又厚。 “得！这回你俩都不用回去了！快进屋，这雨小不了！” 话音刚落，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 陈军连忙向着家里跑去，院子里还晒着药材。 “他怎么了？” 林月如也跟着跑起来，不过还是好奇的开口问刘川。 “他家里晒着药呢！” “啊！” 得到答案之后，林月如眼中泛起好奇之色。 ...... “先进屋吧，架子上有新毛巾，山里冷，别生病了！” 待刘川和林月如跑进院子，两人已经快被雨浇透了。 “这里好大啊，那边的房子是干什么的？” 林月如一边擦着头发，一边问刘川。 “哦，那边是林扬的驻点！嘿嘿，今天有口福了！” “什么口福？” 林月如一脸好奇的问道。 “呀，大耗子！” 还不等刘川回答，林月如一下子就看到了躲在书架后边的三小只。 “哪呢？哪呢？” “在那！你快去赶走他们！” 刘川顺着林月如的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三个毛茸茸的小家伙，正躲在书架后边。 “那不是耗子！是黄皮子！” 刘川也是第一次见到三小只。 “啊！” “应该是小军养的，不能抓！” “那...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这时候陈军走进屋子，他刚把被打湿药材处理好。 “小军，那是你养的吧！” 刘川指着书架角落。 “哦，没事，那是来福的孩子！” 说着陈军拿起毛巾擦着头发，对着三小只招招手。 “叽叽！” 三个小家伙只是一天时间，就跟陈军混熟了。 见陈军招手，一个个都跑了出来，围在陈军脚下直转圈。 陈军放下毛巾，把他们三个都抱了起来。 “还真是你养的啊！” “嗯！” “吱吱吱！” 这时候，来福和它媳妇叼着两只野鸡，出现在门口。 三小只立马激动了起来，在陈军怀里待不住了。 陈军把他们放下，拿过刘川用过的毛巾，走到门口，就开始给来福擦了起来，当然还有来福的媳妇。 “卧槽，陈军你是故意的吧！” “呵呵，本来毛巾就是来福的！” “卧槽！......” 刘川一时间只觉得浑身刺挠。 “他骗你的啦，毛巾都是新的！” 第40章 铁锅炖 林月如有些无语。 “陈军子，你等着！ 刘川只能打嘴炮。 “呵呵，来，别说我欺负你，让你一只手！” 陈军将手上的毛巾扔在水盆里泡上，对着刘川招手。 “傻子才跟你打！吃啥？” 外边雨下的正大，山风一吹还挺冷。 “铁锅炖？” “好耶！” 刘川立马开始去壁炉那里生火，显然他不是第一次在这吃了。 倒不是陈军想吃，昨天加上今天，来福两口子，已经弄回来四只野鸡，这天可是放不住。 “林知青，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你把蘑菇泡上，我来收拾野鸡！” “哦，好！” 陈军拎着野鸡走向厨房。 “刘队长，什么是铁锅炖？” “呵呵，一会你就知道了，那可香的很！” 刘川手上不停，在壁炉里搭着柴火。 林月如看了看手上的一串干榛蘑，有些不知道如何处理。 “你不会做饭？” 刘川有些无奈的看着林月如。 “嗯！” 林月如脸色微红。 “你去厨房找个盆子，我来烧水！” “哦，好！” 待林月如走回来，壁炉的火已经升起来了，只见刘川将烟道的铁片一插。 然后把一旁得像是一个四方的炉子打开盖子，向里加上柴火，之后把水壶座了上去。 “咦？真能烧开么？” “呵呵，没见识了吧，你看这我把向上烟道堵上了，火气就会顺着这边走，正好经过地炉子，一会就烧起来了。 刘川献宝一样跟林月如将了起来，岂不知他第一次见的时候，也是惊奇不已。 “刘大官人，水开没？” “滚，你能不能别叫我刘大官人！” “好的，西门大官人！” “你去死吧！” “咯咯！” 直到这个时候，林月如才听明白陈军的意思。 “帮忙打开盖子，再加点木头！” 陈军端着一个铁锅，从厨房走了出来。 猪油化开后，油温升高，排骨先下锅，然后是野鸡肉，然后就是调料炒香，差不多了加小半碗白酒、酱油倒入，翻炒几下后，加水盖上锅盖，齐活。 “这...这也太丰盛了啊！” 从陈军端着一盆野鸡肉，还有一盆排骨出来，林月如已经看傻了。 下乡之前自己在家也没这么吃过啊，何况这几年下乡，哪见过这么多肉啊！ “呵呵，别高兴太早，咱们能吃上一半就不错了！” 刘川在一旁出言提醒。 “为什么？” “呵呵，你没看到他家多少活物啊！今天你是没遇上那只大猫，不然还得往里加肉！” “砰！” 刘川话刚说完，猞猁就出现在了门口。 那一道响声，是猞猁抓的一只小野猪。 “你小子也来凑热闹啊！行了，别过来，我给你烤肉！” 陈军走了过去，在架子最下边拿出个毯子，然后开始给猞猁擦拭身体。 期间少不了打闹。 看的林月如目瞪口呆，看得刘川好阵羡慕。 “好了，你去那边烤火去！大黄、铁头进屋！” 陈军索性把大黄、和铁头也喊了进来。 然后一只手就将那只小野猪拎了起来，再次走进厨房。 猞猁、大黄、铁头，就趴在壁炉前烤火，离着刘川和林月如不远。 刘川还好点，林月如可是不敢轻易动弹。 “你这是要做啥？” 刘川看着陈军把收拾好的小野猪挂在钩子上走了出来，开口问道。 “烤肉啊！” 说着就把钩子上方的铁环，挂在了壁炉上沿的铁钩上。 然后开始在野猪上刷着调好的料汁。 适当的把火调小，陈军这才起身。 这时候肉香一点点散发了出来。 “喝茶不？要想吃上最少还得三个小时！” “喝！先弄个水饱！” 刘川咽了咽口水起身向木墩桌走去。 有陈军在，林月如也敢起身了！ “你这里真漂亮！” “漂亮？！” 林月如的话，让刘川直摸脑袋。 “谢谢，审美是天赋，显然他没有！” 陈军拿起水壶，便给二人泡了两杯花茶，都是山上采的菊花，又加了姜片和冰糖。 “要是无聊，可以看书！” 陈军对着林月如说道。 “好！” 陈军拿起没有看完的书，便不再理二人，自顾看了起来。 外边下着雨，手中捧着书，身前还有一杯热气腾腾的花茶。 林月如一时间觉得这就是她向往的生活，更别提屋子里还传来阵阵肉香。 一时间恍然如梦。 柴火在壁炉里噼啪作响，伴着雨声，还有猞猁时不时的呼噜声，很是和谐温馨。 林月如偶尔抬头看向陈军，眼神中全是好奇。 一旁的刘川不知什么时候，脸上放着书，靠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陈军时不时起身，在烤着的野猪上刷着调料，每次猞猁都是跑到他身旁蹭来蹭去。 又把泡好的榛蘑放进锅里，陈军这才走进厨房，端着一个盆走了出来，熟练的沿着锅边贴了一圈饼子。 “把他叫起来吧，差不多快好了！” ....... “这...这也太...？” 林月如看着陈军先是给大黄和铁头盛了满满的一大盆肉还有汤，还掰了五六个玉米饼子，拌到一起。 这还不算完，又给来福一家五口都盛了不少肉，还分别给来福和它媳妇加了鸡头。 更不用说，那整只野猪最后陈军只留下一条后腿，剩下全给了猞猁。 “呵呵，想说浪费？除了这里边的蘑菇和排骨，这四只野鸡都是来福打回来的，那小野猪你也看到了！就算是排骨大黄和铁头也是帮了不少忙！” 陈军答对好活物后，这才洗手坐下！ “山里的规矩说大也大说小也小，诚心对待错不了！” “汪汪汪！” “吱吱吱！” “呜呜呜！” 仿佛是回应陈军，众兽都是叫了几声。 “我好像懂了！” 林月如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嘿嘿，喝点？” 刘川这时候谄媚的笑着。 陈军白了他一眼，然后起身取酒，当然只是普通白酒。 “呜~好吃，这是什么神仙日子啊！” 一口肉下肚，刘川由衷的赞叹。 林月如也是吃的双眼变成了月牙。 “我同意！” “喜欢吃就多吃点，秋天还好，冬天就难了！” 陈军夹了一口蘑菇。 “难？难也难不到你这！” 刘川吧嗒吧嗒嘴，羡慕的说道。 林月如看了看陈军没说话。 “所以，林知青你到山上到底找什么呢？！” 陈军放下酒杯，盯着林月如。 第41章 多事之秋 陈军放下酒杯，盯着林月如。 “啊！你什么意思？” 刘川端着酒杯，愣住了，他没想到本来好好的气氛，怎么突然转变了。 “明知故问，林知青，姑且不说你迷路是真假！你采的那味药，可不要轻易给人吃，药性、剂量搞不好要死人的！言尽于此！” 陈军端起酒杯跟愣住的刘川碰杯。 林月如表情变得复杂起来，眉头紧锁，不经意的开始咬起嘴唇。 “晚上，你你们在这对付一宿吧，林扬驻点不方便！” 陈军看着吃的差不多了，开口说道。 “不方便，咋了？” 刘川疑惑的问道，上次来还没问题。 “发生了点事！你就别打听了！” 这时候猞猁已经吃完野猪肉，已经起来开始瞎转悠了，陈军知道这是待不住，要走了。 老样子，又给它倒了一碗水放在地上。 随着猞猁离开，大黄和铁头也跟着出去。 根本不用开大门，猞猁一个纵跃便跳到了院墙上，然后回头看了看陈军，跳了下去消失不见。 外边的雨已经变小，看样子要下一夜。 刘川已经起身帮着陈军收拾，陈军抱起正打瞌睡的三小只，把他们送到阁楼上。 看来重新弄个梯子是有必要的了。 “你睡那张床，我和刘川去炕上！” “那个~！那个要加多少才合适？” 林月如咬着嘴唇忍不住问出来。 “先说你是不是医生，那怕你家学渊源，难道你爷爷没告诉你，这事损阴德么？” “哎呀，我知道，但是玲玲不是没办法了么，这眼看就要显怀了！” “没办法，照你这么说，你们还是苦主是吧！谁做损找谁去，一个大姑娘不明不白的，这算怎么回事！ 没有知青队长么，没有村长，没有组织么！你可想好，不是我吓唬你，别到时候一尸两命！” “这？” 林月如更是纠结。 “有些后果不是这么承担的！” 陈军说完走开，想着这事一定要告诉王麻子一声，不然出了事，他作为村长也少不了受到牵连。 至于林月如口里，玲玲是谁，他没兴趣知道。 用多事之秋来形容今年很恰当。 九月十三日没过去多久，自己就莫名被举报，似乎有些麻烦已经悄然发生。 一夜无话，陈军睡得还算踏实，当然比不上一旁的刘川。 林月如几乎一夜没睡，陈军的话，还有当初爷爷的教诲，一直在他脑中回荡。 “走吧！” 天一亮，陈军便起来做饭，想要早点把二人送走。 “算了，你还是坐我前边吧！” 挥别了刘川，看着林月如几次都没有成功上马，陈军摇摇头只好先把她抱了上去。 不然就照这个架势，就算上马了说不是路上一颠簸，在掉下去那就更麻烦了。 “这？！” “放心，快到村子，我会下来的！” 陈军知道林月如在纠结什么。 一路很是煎熬，特别是林月如总是不自觉地向后靠来，两世为人，而且这副身体正是萌动地年纪。 好在远远的能看道富强村，陈军翻身下马，走在一旁。 林月如也是脸色绯红，不说话。 等两人快走到村口地时候，正迎着一大群人从村子里走出来。 正是王二虎领头。 “咦，这不是林月如么！” “林知青，这下好了，不用上山了！” 人群里有人已经认出来马上的林月如。 “小军，这是咋回事？你怎么和林知青在一起！” 王二虎这话说的太有水平了，陈军听的一阵无语。 “昨天我上山，碰巧遇到林知青，她应该是迷路了，要不是下大雨，昨天就送她回来了，这不怕村子上担心，一大早就把她送回来！” “哦，人没事就好，你这小丫头片子，一个人就敢上山，要不是遇到小军，你可咋整！” 王麻子一听，也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开口解散人群，带着陈军就往村部走。 “来！先喝口水，中午就在俺家吃，叫上你爷奶，说说咋回事？” 进了村部，王麻子给陈军倒上水，便开口问道。 “林知青么？” “对，先说她，其它的事，家里吃饭的时候再说！” “好！” 陈军就把昨天怎么遇到林月如，还有留她过夜的事说了出来，当然没忘了说刘川也在。 “嗯，挺好，有这刘川在以后也没人说其他闲话！” 王麻子磕了磕烟袋，抬眼看着陈军， “我看你小子好像有话没说全？” “嗯，这林知青上山确实是去采药，不过那味药，可是女人堕胎用的！” “什么？！丢人啊！胡闹！” ”王爷爷，你先别着急，我昨天也拿话点了林知青，你不妨等一等，如果知青队长今天不找你，或者不处理在看着办！毕竟涉及到女知青的脸面！” “屁！别扯王八犊子了！都能做出这种勾当，还有什么脸面！” 老头一听，气地不行。 “王爷爷，我觉得吧，这事未必简单，我看着林知青挺稳当的一个人，也明事理！她愿意冒险相救的人或许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不妨等等看！” “行，我听你的！知道那女娃子叫啥不？” “听林知青提了一嘴，叫什么玲玲！” “玲玲？金巧玲？！那姑娘我知道啊，可稳当的一个人了，就是胆小！不对！这里边没准真有事！” “所以了，王爷爷你先等等，看知青队长那边怎么处理，这样你也有个缓冲不是！” “你小子脑袋真不白给！” 王麻子抽着烟带一脸欣赏的看着陈军。 “二叔，小军，走吧！咱们去家里聊，我把肉啥的送过去了！” “行，走，小军！” “王爷爷，二虎叔，我先去看看爷奶，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正好顺路，走吧！” 刚走到爷奶家房头，就听见院子里传来陈军老婶的声音。 “爹娘，当初你们能带小军，咋的现在就带不了大宝了啊，都是你们孙子，也不能这么偏吧！ 我不管反正今天我就把大宝留在这了，你们舍得就饿死他！” “你说的什么浑话！信不信我大嘴巴抽你！“ “呦，老不死的，还敢打我，来！来啊！” 第42章 笨的这个瓷实！ 爷爷站在屋地上，气的胸前起伏不停， “陈虎子，你就这么看这你媳妇对你爹？！” “爹，红娟也没说错啊，我家现在困难，两个人都得下地挣工分！大宝确实没法带啊！” “那你就看着你媳妇骂爷奶，老不死的？！” “砰！” 陈军一进屋，一脚就踹在了老叔后腰上。 “啊，陈军子你敢跟长辈动手，反了你了！” “何红娟，你还有脸说我，你才骂啥来着，来！你再骂一句！” 陈军伸手一挡，直接就把何红娟推到一旁。 “爷奶，你们别生气，家里有我！” 陈军扶着爷爷上炕坐下， “来，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大宝出生到现在奶奶去你那多久了？ 你坐月子谁伺候的？ 你吃的鸡蛋谁给你？ 你吃的细粮白面哪来的？ 你下奶猪蹄谁送的？ 大宝吃的麦乳精哪来的？ 来，陈虎子，还有你何红娟给我说清楚！” 陈军站在爷爷身前，对着两人就是一顿问。 每一句话、每件事都像一把把重锤。 “陈虎子，来，今天你媳妇开口骂那句老不死的，你打算怎么做，今天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你走不出这个屋！” “小军！” 坐在炕上抱着小孙子的老太太，还是心软想替老儿子说话。 “奶，今天你要是拦我，行！以后啥事我都不管！” “老婆子，你住口，这些年就是你给惯的！” 爷爷生气的看着自己老婆子，恨恨的开口。 “啪！” “啊！陈虎子你敢打我，我不活啦！我要回娘家，你们老陈家太欺负人了！” 陈军老叔看到陈军发飙，也知道自己理亏，直接给了何红娟一个嘴巴！ “老叔，爷奶欠你么？你摸摸自己良心，你可孝敬过爷奶一天，你媳妇可给爷奶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 “就这样，你结婚房子卖给你，你打听打听，三百块钱能不能买那么大的红砖房？” “你媳妇坐月子，奶奶大冬天的，给大宝洗尿布，腰都直不起来了，还要给你们做饭，你心是黑的么？” “你还舔脸来让爷奶这么大岁数帮你们带孩子！ 我小的时候，咋回事你不知道？ 我娘在地头上请假回来给我喂奶，那么累也不耽误做饭，你媳妇咋做的？！ 你眼睛瞎了，让你媳妇说出这么丧良心的话！“ “现在立马给我滚蛋，别逼我动手！” 看着面前两人都不再说话，陈军指着门外让他们滚。 陈军这一顿数落，两人都不敢说话了，也无话可说。 陈军老叔上前抱起孩子就想走。 何红娟不干了， “陈虎子，你就是个窝囊废，村里抬不起头来，回家也是受气的玩意，我当初瞎了眼才嫁给你！” “何红娟，你给我闭嘴，要骂人回家骂去，为啥抬不起头来，你自己不清楚，因为你们两口子缺德！ 能过过，不能过滚回去离婚，三年前纠就分家了，这些年你们可给爷奶送过一粒米？ 占便宜没够是吧！要不是看在爷奶的份上，这话我早就骂了！ 马上给我滚！“ “好！陈军，你小子厉害，你等着！” 何红娟怨恨的看着陈军。 看到这陈军反倒笑了， “呵呵，别以为你们老何家那几个损种背后在干什么！等着看！ 你看我收不收拾你们就完了！“ “啊~！” 何红娟迎着陈军那狠厉眼神吓的叫出声来。 虽然陈军此刻脸上挂着笑容，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心头慌乱不已。 “快点走！” 陈虎在一旁一拽何红娟，就抱着孩子往外走。 一路上被村里的人指指点点，陈虎都快抬不起头来了。 反倒是何红娟一出了院子，便低头想着事，陈军的眼神让她实在是忐忑不安。 ...... “陈老弟，你这老儿子又来闹了？” “唉！” 王麻子家，他这一开口，爷爷便沉默起来，奶奶也在炕上抹眼泪。 “咋回事，王爷爷，这不是第一次了？” “嗯！” “爷奶，你咋不早跟我说！” “唉，那时候柳老哥不是身体不太好了么，我没让说！” 爷爷长长叹了一口气。 陈军听着没说话，脸色沉了下来。 “算了，小军，这次以后他们应该不敢再来了！” “二虎叔，昨天他们来没？” “来了！” “咋说的？！” “挺客气的，我爹也过去了，现扬说的很明白！可惜没留下证明！” “哼！好歹我也是个村长，而且量他李老坏在这事上不敢嘴歪！” 王麻子冷哼一声。 “好，麻烦二虎叔，谢谢王爷爷！” 陈军对着二人道谢。 “谢啥？” “爷爷，陈爷爷，小军哥，这是我做的腌菜，给你们下酒！” 这时候一个俏生生的声音响起，不是王麻子的孙女还有谁。 “妮妮！咋的，没看见二虎叔啊，咋就盯着你小军哥看呢！” 陈军额头暴起黑线， “二虎叔，你说啥呢？不理你了！我去陪奶奶聊天！” 小丫头脸色通红，她比陈军小三岁，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呦，是陪亲奶奶还是陈奶奶啊！？” “二虎叔，泡酒你以后不想要了吧！” 陈军无语的看着闭口不言一直笑呵呵王麻子，还有抓着这事没完的王二虎。 “小军，你真打算落户在这？” 王麻子见状马上岔开话题。 “嗯！” “好！你要是来我们村，那我可老高兴了！二虎你那个巡山队不干就不干，回头我带你两年再说！” “我听你的二叔！我这点能耐照小军可差老了，要我说他们就是眼瞎，要不是柳叔有交代，小军当这队长都绰绰有余！” “胡说八道，小军可不能困在大山里一辈子！下次再说我抽你！” “咳咳，要我说这是还是坏在老何家！” 王二虎咳嗽两声，矛头一转说起老何家。 王麻子没说话，慢慢点起烟袋， “要我说你再等等，过了冬天再说！” 老爷子说这话的时候满眼都是寒芒。 陈军一听就知道这老头什么意思，这些老家伙心狠着呢。 “不用，正好二虎叔下来，能者居上！” “咳咳咳！草，还是你小子厉害！” 王麻子一听陈军的话，被烟呛了好几口。 “啥意思！？” 王二虎有些不明所以。 “笨的这个瓷实！” 第43章 另有隐情 “二叔你说啥？！” 陈军微笑不语，王麻子一脸便秘的样子看着王二虎。 “村长在家没？” 这时候院外传来阵阵焦急的男声， “得，知青队长来了！我领他去村部说，你们接着喝！” 陈军点头，猜测这知青队长恐怕是因为林月如和金巧玲的事而来。 王麻子这一去时间可是不短。 陈军和爷爷奶奶都回家了，他还没回来。 陪着爷奶聊了一会，奶奶总是说着就抹眼泪，陈军有些受不了。 按理说爷奶对老叔真不错，不管是结婚前还是结婚后。 当初陈军爹娘在的时候也是没少搭东西，哪曾想结婚后的老叔能变成这样。 “小军，你准备啥时候动身？” 爷爷坐在炕沿上，抽着烟带，笑呵呵的问着陈军， “早着呢，这才几月份，怎么也得落雪了再说！对了爷到时候，大黄和铁头我得放你这，你可别给我喂瘦了！” 陈军有意逗着爷爷。 “屁话，寒碜你爷爷是不，我不吃也不能亏了这两条狗，都是好狗啊，比人强！” “呵呵，爷爷你又想起来啥了！” “大孙子，你别理他，回头年前给你娘邮东西，上我这来一趟，我给你娘做了几双布鞋，对了还有鞋垫！” “人家都回城里了，还差你那点玩意！” “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小云可没变！可惜大龙命不好啊！” 听着奶奶聊一聊又要抹眼泪，陈军赶紧起身告辞。 老头老太太站在门口的路上，直到陈军的影子看不见了，这才回屋。 “当家的，到时候把钱给小军多带上点，省着去了城里发怵！”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 回到山上，天色刚刚变黑，陈军把马牵进马圈，又加了草料，喂了水这才进屋。 三小只一看陈军进来，立马就欢跳着跑了过来，不见来福和它媳妇。 “得，我这成托儿所了！” 想着晚上就剩自己，还打算简单做点饭，哪曾想还没等自己坐踏实。 猞猁叼着一头梅花鹿就来到院子外边。 “这一天啊！” 打开院门，猞猁就走了进来，放下梅花鹿后，猞猁直奔铁头的水盆，大黄的他不敢去，只能欺负铁头。 陈军笑了笑便把梅花鹿挂了起来开始处理。 说实话陈军现在这副身体，现在这个季节吃鹿肉感觉有些燥，所以只打算留点里脊肉就算了，其它的都给猞猁烤上。 来福大黄他们也正好跟着吃，这鹿可比之前那头小野猪大了不少。 想着事，手上活计可没耽误，陈军现在的手法，不管懂行的还是不懂行的都得叫声好。 胆小的估计都不敢看，就那么一会工夫，整只鹿已让他处理完了。 “这鹿心血差了点！” 也不知道猞猁是从哪里叼来的，鹿心取出来的时候品相很不好。 至于说能换多少，就看药店了。 陈军洗手的时候，看着房檐下挂的干货，估摸着再存两个月，给姥姥寄过去，够他们吃一阵了。 这几年陈军除非必要，不然不会打大猎物，太麻烦，冬天还有好点，一到夏天不好存放。 分给村子还不如不分，得不偿失。 老样子，还是跟昨天一样，处理好的鹿肉全被挂在壁炉旁烤了起来。 来福两口子，也回来了，老样子叼着两只野鸡。 也不知道为啥，黄皮子就那么喜欢吃鸡。 陈军也没打算另作吃的，干脆就在一旁用刀割着肉吃，边喂着来福一家。 至于猞猁、大黄、和铁头它们自然没这待遇，大块肉一丢，连骨头都不带剩下的。 “这要是有凉啤酒就好了！” 陈军倒是逍遥，不过村子里王麻子就不好了。 原本以为只是简单的小事，说的难听点就是男女苟媾和那点破事。 那曾想事情远远没有他想的那么简单！ 这金巧玲竟然是被强迫的！而且是遇到了歹人！ 关键金巧玲还不知道是谁！ 具体的细节，知青队长也没说出来个四六，简单说就是金巧玲上山回来晚了，天黑才走到村口，结果被人打晕。 歹人行凶的时候她醒了过来，因为黑天她并没有看清是谁。 还不等她惊叫出声，挣扎撕扯中又被再次打晕了过去，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村头的柴火垛上。 毕竟是女人，哪能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但也因为是是女人，不敢声张。 直到她发现自己月事未来，这才彻底慌了神，求到了林月如这个半吊子中医。 王麻子现在是又恨、又气！ “二叔这事要我说也好办？” “好办？！你说的轻巧，咋办？” 也没指望王二虎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找小军呗！” 王二虎果然没让王麻子失望，主打一个不动脑。 “屁话，找小军咋办？先说有没有危险，这事损阴德小军能办才怪！” 王麻子有些挂不住了， “那咋整，这女娃子也是可怜，这要是瞒不住了，再出了人命可就坏了！”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净添乱！” “二叔，我可不是乱说啊！” “滚蛋吧！你还是村里的民兵队长，有这个功夫，你好好琢磨琢磨咋抓住那个畜生吧！” 王麻子十分烦躁的对着王二虎挥挥手，抓肯定的抓，但万一这个畜生是自己村里的人，也是个麻烦。 “对了，你这几天没事盯着点村里，特别是那个女娃娃，别真出事了！” “二叔，我咋盯着，我一个大老爷们！” “咋滴，你个大老爷们不盯着，让我这个老头子盯！？” 王麻子眼睛一瞪， “就这么定了！我估摸着那个叫林月如的娃子肯定还会想办法的！她你也盯着点！” “知道了，这叫什么事啊！” “行了，这事先这么着！说说你巡山队的事，今天小军的话你听明白没？” “小军说啥了？” 王麻子有些上头，心里重重叹气。 “唉，你这个脑袋啊！我跟你说说小军是这个意思......” “啊！就这么简单！” “简单？你咋想的简单，你平时跟他何老五关系啥样你不知道，突然让他去重要位置，别人不起疑？你想啥呢！” “那咋办？” “滚！你自己回去想，我要回家吃饭了！” ...... “玲玲，我跟他只见过一面，而且还是因为给你配药！” “我知道，你带我过去就行，剩下的我自己说！” 女知青点，金巧玲脸上露出坚定的神色。 第44章 公安上门 拿出两枚古钱，给自己卜了一卦，果然今日诸事不利。 索性陈军打算今天什么都不干就在家里看书。 临近中午的时候陈军的家里迎来了两个他没有想到的人。 林月如带着金巧玲来到山上。 “你们先喝口水歇歇吧，不过她的事我没法帮！” “这？！” 林月如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金巧玲怔怔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陈军发现了金巧玲的异样，但没有多说，还以为是自己直接拒绝她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金知青，我劝你还是去正规医院吧！安全第一，人命为大！” 陈军拿着水杯放在两人的身前，只是这个时候金巧玲随着陈军的接近，身体竟不由得颤抖起来。 “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金巧玲仿佛受到什么刺激，全身猛烈的颤抖，一把打掉陈军手上的水杯，然后夺门而出。 “是你！” 这一幕让林月如看在了眼里，她看向陈军的眼神不再平和，而是赤裸裸的怨恨和鄙夷。 只说了一句，林月如便追了出去。 陈军有些莫名其妙，本想追出去，但想到金巧玲的状况，还有林月如之后的态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便没有理会！ ...... 再说林月如二人。 林月如离开陈军家之后，费了好大劲才把金巧玲追上，又费了好大功夫才安抚好金巧玲的情绪。 “玲玲，你确定是他么！?” “嗯，我记得那个味道！就是他，就是他！” 金巧玲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恐惧的事情，全身又开始不停的颤抖。 眼神也变得呆滞起来，仿佛此刻正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玲玲，我们不想了，我们回去，回去就安全了！” 一路上林月如眉头紧锁，将近两个小时的路程她一直在安慰着金巧玲。 但也暗暗下了决定！ ...... 陈军坐在椅子上，原本打算看书，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往常的文字已经吸引不了他的注意力，思绪总是不停的发散，完全不能静下来。 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种不好的感觉，一直到晚上应验了。 吃晚饭的时候，一行不速之客来到了陈军的住处，或许提前知道陈军的猎户身份。 除了公安局的两名公安之外，居然还跟着两名军人。 “就是他！” 林月如站在几人身后愤恨的指着陈军大叫。 “陈军同志是吧！请你约束一下这两条猎狗，我们有重要的事情找你问话！” 听到招呼声和狗叫声，陈军刚走到院子就看到了这一幕。 这人员配置可不多见，在这个时期，公安系统受 “军管” 影响显著，农村与城镇的公安机构在组织形式上呈现高度集中化与军事化特征。 只有涉及 “反革命”、“重大破坏”等案件，会由军管会直接牵头，军人携带武器协同公安行动。 “这是什么情况？” “陈军同志，我们是镇上的公安，我姓温，温玉成，请你配合一下！” 说话的还是同一个人，陈军见他已经将手放在了腰部枪套处，似乎可以随时拔枪。 “需要我怎么配合？” “请你把狗拴起来，然后我们进去谈！” “可以，不过我总要问一句为什么吧！” “请你配合！” “咔咔！” 见到如此，两名陪同而来的军人，竟然直接拉动了枪栓，虽然没有将枪口对着陈军。 陈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不过现在不是他莽撞的时候。 “稍等！” 陈军将大黄和铁头关在一旁晾药的房间，这才打开大门，让众人进屋。 “陈军同志我们要暂时收缴你的枪支和武器，请理解！” 陈军没有说话，只是抬手指向挂在幕墙上的骑枪，还有师爷留下的那支“水连珠”。 两个军人率先进屋，将墙上的枪支匕首刀具都收了起来，这才出门让众人进去。 “陈军同志，大上个月十三号，也就是七月十三号晚七点左右你在哪里？” “十三号？！我想想！” “你最好想的仔细一点！” 另外一名公安瞪着陈军严肃的开口。 “那天应该是定期巡山结束，我们在林扬解散，那个时候我应该是刚到家！” 陈军看了他一眼缓缓开口。 “你是从哪条路回的家？” “林扬到这只有一条路可以骑马！” “那这条路是否经过富强村？” “经过啊，那条路虽然不宽，但都能连接周边几个村子！” “有人跟你一起返回么？我是说从林扬！” “有啊，一起回来的有四个人！” “都有谁？” “富强村的王二虎，富民村的郭大海，对了还有建设村的何老五，就是何红伟！” “你们是在哪里分开的？” “我和郭大海是在这附近分开的，他的村子要过了富国村才能到，和王二虎还有何红伟是在富强村北边分开的。” 听到这姓温的公安皱了皱眉头，然后看着一旁正在做记录的同事互相传递了一下眼神。 “我再确认一下，你和郭大海从富强村一直到这附近才分开？” “是的，那天走到这天色已经黑了，郭大海到家还要一个多小时，我让他上我这来对付一宿，他着急回去看孩子，所以没有停留！” “两个月前的事，为什么你记得这么清楚？！” “是这样，巡山队每个月要进行三次巡山，每个月十号、二十号、月末最后一天，我们都要在林扬集合！ 而每次巡山的路线往返最多需要两天，这个你们可以随时去查！” “我们暂时没有问题了，谢谢你的配合！” “啊！那是什么？” 这时候，一名原本站在门口的战士突然发现，院子不知什么时候跑进一头野兽，隐在黑暗中的双眼在屋内灯光照射下映着荧光。 另外一名战士同样看到了，他们立马就要拉动枪栓举枪瞄准。 “住手！不用害怕，那是我养的猞猁！” 陈军在战士惊叫的时候，站起身向外看去，院子里不是别的，正是猞猁。 “你养的？！” 除了林月如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院子里的“大猫”。 “是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 第45章 你的嫌疑最大！ 林月如看着几人都在看自己，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几位同志吃饭了么？” 陈军这时候已经来到门口，正用手摸着猞猁脑袋，安抚它的情绪。 “吃饭？！” 温玉成闻言一愣，然后摇摇头。 “行，那你们先坐下，不然它不能进屋！” 陈军拍拍猞猁的脑袋，就让他进屋，猞猁也是轻车熟路的趴在壁炉前，只不过跟往常的方向不同，头朝着坐着的几人。 “你们先喝茶！你们今天还下山么？” 温玉成看了看天色摇摇头。 “外边那间房子是林扬的巡山驻点，你们可以在那里对付一宿！我去弄点吃的！” 陈军出门收拾猞猁今天猎到的东西，还是一只小野猪。 几人看着陈军忙活，不一会小野猪又被挂到了壁炉上。 陈军因为几人刚开始的态度，也没做什么好菜，就这样也把几人吃的啧啧称赞。 “这？” 原本几人还在心里感谢陈军，没想到看到房子里一众活物的伙食，顿时觉得碗里的菜不香了。 林月如最有感触，那天她和刘川在这吃的什么，和现在桌上的菜，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几位同志，猞猁一会会离开，今晚我会让狗留在我这屋，你们出来活动不用担心！” 看着几人吃的差不多了，陈军有送客的意思。 “可以，不过你的枪械刀具，暂时还得由我们看管！” 温玉成看着陈军，想从他的表情里发现东西。 “没问题！那我就不耽误几位休息了！” “好，陈军同志，能不能单独聊几句？” 温玉成对着同事挥挥手，让他们带着林月如离开。 “好！” “陈军同志，现在就我们两个人，我就开门见山，如果明天在郭大海那里得到证实，你将大大减去嫌疑！我的经验判断，你没有问题！” “温同志，其实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你们为什么找我，更不用谈什么问题了！” “你之前见过知青金巧玲么？” 问出这话温玉成盯着陈军双眼。 “今天上午第一次见，她和林月如一起来的？” “那林月如呢？” “前天见过，她自己说在山上采山菜，迷路了！ 实际她在采一种药，可以配成打胎药！当时我就看出来了，也提醒她了！” 温玉成点点头，一进院子他就看到了晾晒药材的架子，对于陈军懂药理不奇怪。 “那今天上午，据林月如反应，金巧玲见到你性情大变，仿佛是受了巨大刺激，你怎么看？！” “这个我真不知道，相信你们也会调查，我只能说我问心无愧！” 温玉成看到这也知道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 “林月如报案，知青金巧玲是被强迫的！” 温玉成最后说了这句话，起身告辞离开。 陈军关上门，来到壁炉旁坐下，到现在他已经有些猜测。 或许自己身上有东西刺激到了金巧玲，至于是什么，没法确定。 凶手也很明显了！就看公安能不能找到确凿的证据。 毕竟已经过了快三个月！ 想想金巧玲也是窝囊，这都两个多月了，要不是发现自己意外怀孕，估计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看林月如的架势，认定自己就是那个伤害金巧玲的人。 “真他妈无语！” 陈军心里很是窝火，女人就是麻烦！对于整件事他也不去打听，跟自己无关。 ...... 一旁林扬驻点的房子内。 “你们都说说发现特别的东西了么？” “没有！按照林同志说的味道，具体是什么无法确定！” “夏明、小刘明天一早你们就去富民村见见郭大海，如果从他那得到证实，那么陈军的嫌疑就会被排除大半！” 温玉成指着自己同事夏明和一个姓刘的战士开口说着。 两人点头。 “至于林知青，明天我会让小马送你回村，你们在村子口就要分开，回去什么都不要说。” “小马然后你直接去找他们村长，了解一下王二虎的情况！” “温同志，富强村村长和王二虎是亲戚！” 林月如插言道。 “没事，我相信王村长的党性和为人！林知青你最大的任务就是安抚好金知青，这很重要，她说出越多的信息，对案子帮助越大！” “我知道了！” “好了，你去休息吧，你自己一个人睡南炕！” “老温我看陈军没问题！” “哦？你说说！” 夏明坐到一旁，点上烟。 “如果郭大海能证实他和陈军一起回来的，这就能排除他的嫌疑！” “呵呵，那你考虑没考虑团伙作案！” “这？！” “所以，排除归排除，但关键点还是在知青金巧玲那，至于她被刺激到的味道到底是什么这才是关键！我们要重点关注这！” “是啊，这女人也真是......” “别说了，毕竟是受害者！” ...... 第二天一早，除了温玉成留下后，其他几人都是早早离开。 陈军也没理会他们，看着天气正好，在院子里晾晒着药材。 估计这样子也不能去山上。 “去吧，今天弄两只兔子回来，总吃野鸡肉都快腻了！” “吱吱吱！” 陈军在房门口逗着三小只，看来福两口子要出去，伸手拍了拍来福脑袋说道。 两道黄色的影子，很快消失在了林子里。 “这小东西，能听懂你的话？！” 一旁的温玉成看的啧啧好奇。 “嗯，来福聪明的很！” “我也算是走了不少地方，也见过不少的猎户，你是我遇到最逍遥的一个，黄皮子、猞猁都能养，还能帮你打猎，这日子过的太逍遥了！” “呵呵，有什么逍遥的，人在家中坐，祸从天降！” 陈军顶了一句。 “呃~！看过你的档案，你的父亲是战斗英雄，母亲家庭虽然成份不好，但前几年也是给了澄清，你外公还在特岗上立功！为什么你不跟你母亲回去呢？！” “我娘还年轻！” 陈军实话实说。 “懂了，没想到你当年那么小，居然还能考虑这么多，可见你心思很缜密！” “呵呵，温同志我看你这事话里有话啊！” “到目前为止，你的嫌疑最大！” “嫌疑最大！怎么个嫌疑最大？” 第46章 你确定你想问！ 陈军看向对面。 “你有人指认！” “呵呵，笑话！谁指认？林月如么？” 想着这个时代还真没有什么DNA检测的技术。 发生这一切之后，简直对金巧玲讨厌到了极点，还有林月如！ “温同志，你要是只有这个水平的话，咱们就别聊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也不可能开展正式谈话！” 陈军起身，打算进屋喝茶。 “看来你很懂啊！” “这是个最好的时代，是人民当家作主的时代，书上什么都有！失陪了温同志！如果没别的事请不要打扰我！” ...... 富民村，夏明带着战士小刘，已经结束了对郭大海的问话调查。 郭大海跟陈军说的基本一致，特别是在日期上关键问题更是说法相同。 上午十一点左右，公安夏明两人回到了陈军的住处，他们直接找到温玉成，说了好一会话，便只留下战士小刘匆匆离开。 “同志，过来吃口饭吧！” 陈军站在院门口，对着林扬驻点里的战士喊道。 “这！？” 战士有些犹豫。 “呵呵，我又不是犯人，那边也没有吃的，我知道你在这是为了看着我，吃口饭怕啥！” “好！” 陈军做的是炸酱面，用鹿肉馅做的酱料。 “面条还有很多，不够在盛！” 陈军吃的不多，放下碗筷，走到院子开始翻动晾晒的药材。 “我叫刘兵，今年22岁，你比我小，我叫你小军可以吧！” 这时候战士刘兵，端着碗走到了门口，或许是吃人嘴短，他主动跟陈军聊了起来。 “没问题，兵哥！” 陈军笑着回应。 “你这药材都是要干啥用的？” “哦，自己留点配药，剩下的到时候下山去镇上卖给药铺！” “配药？配什么药？” 听到配药两字，刘兵心头暗动，不经意的追问。 “有很多种，都是上山用的，像什么驱蚊虫的药，止血的、对了还有解毒的药！” 陈军也不算是故意引导刘兵，只是经过昨天一晚上的思考，有了更准确的猜测。 金巧玲明明和自己第一次见面，她就那个反应，估计是有些自己不注意的东西刺激到她了。 温玉成昨晚说过，她是被强迫的！ 那么自己身上的东西，跟伤害她的人一定有相同的东西。 昨晚他去存药的房间开门放大黄和铁头出来，闻着房间的药味，陈军一下子就意识到问题所在。 问题就出在药上面。 “那你能卖我点么，我们站岗很需要这个！” “那还买什么，一会我送你点！对了你都要什么药？” “驱蚊虫的，对了，你这有驱蛇的药么？” “有啊！我前天刚配完，准备下次巡山用，不用你给钱，每次我都多配，发给巡山队的队员！不然这秋、夏季节山上蛇还是很多的！” “对对！我好几次站岗都碰到了！” 刘兵强压自己的兴奋，他似乎觉得他已经破案了！ “我去给你拿药省着忘了！” 陈军走进药房，心中暗笑。 “这下事情应该就明了了！” “咦？刘兵你怎么在这？” 院子外传来了黄炳耀的声音。 “啊，黄部长你怎么来了？我在执行任务！” “执行任务，什么任务？！” 看着正端着大碗吃面条的刘兵，黄炳耀气不打一处来。 “黄干事，你找我么？” 这时候陈军已经走了出来，注意到刘兵对黄炳耀的称呼也没表现出来异样。 “对！上次的事，我们政治部已经核查清楚了，今天特意过来跟你说一下结果。 “进屋说，先喝口水！” 陈军也没有表现的如何热情， “兵哥，这是给你的药，一共三样，驱蚊虫的、驱蛇的，这个是解毒的！我都写上字了！” “好！谢谢，那什么我回去了！” 显然刘兵对黄炳耀很打怵。 “喝茶黄干事！” “呵呵，你小子！” 听着陈军的称呼，黄炳耀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翻脸前一口一个黄叔，现在可好一口一个黄干事。 称呼就透着疏离。 “对你的举报核实结果是，你没有任何问题，包括你在巡山队的工作和贡献！” “谢谢组织上的信任！” “呵呵，这下对得起你这杯茶了吧！” “跟这个没关系！” “这样你就不用把户口落回村里了，我也可以借调你去政治部了！” “黄叔，我还是打算回村子！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谢谢！” “哎，你怎么和王二虎一个德行，就这点事非得抓住不放呢！” “黄叔，这可不是小事！” 陈军放缓语气， “相信你也知道我爷爷奶奶，为什么去的富强村，那时候我小，现在不一样了，王村长对我陈军有恩，这个人情不能不还，还有村里老少爷们！” “嗯，我知道了！既然你决定了，我就不多说了，对了，这是怎么回事？” 黄炳耀指了指外边。 陈军苦笑一下，就把从遇到林月如到昨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黄炳耀听完，脸色就彻底沉了下来。 “所以你心中已经有了怀疑对象了吧！” “呵呵，我怀疑没有用，要看公安同志的工作！” “这不是小事！我去问问！” 说完黄炳耀就向外走去。 陈军没有阻止，也没有阻止的理由。 虽然黄炳耀没跟自己说如何处置举报人，加上金巧玲这事，结果可想而知。 这事越大越好！ 至于金巧玲，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过了一会院子外就传来黄炳耀的喊声， “陈军我走了啊，你就安稳等正式通知吧！其它的事你配合好！” “慢走啊，黄叔！” “呵呵，你小子！” 黄炳耀走的很快。 “黄部长，为啥来找你？” 刘兵见黄炳耀走远后，开口问陈军。 “他是来调查我的，比你们早两天！” “啊？！调查你，调查你什么？！” “呵呵，兵哥，你确定你想问！？” 陈军笑着看着刘兵。 “呃~！不问，我不问！” “过来喝茶吧！” 陈军发出邀请。 “好。” 第47章 以后我这你别来了 两人偶尔闲聊两句，剩下都是各不打扰看起书来。 或许是念头通达，陈军今天就不再出现心神不安的情况。 至于黄玉成他们调查的如何就跟他没关系了，大不了直接点破关于配药的事情。 不过这一步已经不用自己来完成，对面的刘兵一定会第一时间上报这个信息。 “还有六年恢复高考！” 陈军思绪飘远，如果说最简单的捷径离开大山，高考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毕业了做什么好像真没那么重要，国家百废待兴，机会有的是！ 就算没有，自己大不了回来享受自己的“农家乐”。 现在正是回到村里的时候，想要报考大学，没有学习的经历可不行。 正好听刘川说过，几个村长研究过明年要成立初中和高中，至于老师，现成的大把知青在那摆着。 “小军！小军！快跟我走！” 马蹄声响起，门外就传来王二虎的声音。 陈军立马放下书，走出屋子。 “咋了，二虎叔？” “没时间了，快点跟我去救人，有个女知青自杀了！” 陈军一听心里一阵烦躁，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二虎叔，你是不是糊涂了，自杀了，送医院啊！找我算怎么个事！？” “别说了，人命关天，快跟我走！” 王二虎看陈军不动弹，就想过来拉陈军。 “二虎叔，你干什么？我不是医生！” “小军你别犯倔，你的本事我还不知道！” “有没有本事那是我的事，二虎叔你说清楚了到底怎么回事，不然我不会跟你走！” “嗨，村上的知青金巧玲吃了耗子药，你赶紧的吧，快跟我走！” “不好意思，二虎叔！我救不了！她这个要去医院洗胃抢救！” 陈军果断拒绝， “你！？让我怎么说你啊！人命关天的！你看看你！” “我再问你一句，二虎叔，是你自己来的，还是王爷爷让你来的！” “我自己来的！咋了？” “行了，我知道了二虎叔，我不会跟你走的，这个我真没办法！尽快送医院洗胃，晚了谁也没办法！” “你！” 陈军没有理会王二虎，要是王麻子授意，他还会考虑考虑，现在这个情况他跟本不会沾边。 送走王二虎，陈军没有丝毫愧疚。 “哎~！要我说这个叫金巧玲的女知青脑袋是不是有问题！” 刘兵在一旁竟然开口了。 “呵呵，不好说，说不好，不说好！” “咦，你这话有意思啊！越琢磨越是那么个事！” “兵哥，你不觉得我是见死不救么？” 陈军突然想问问刘兵， “你说的也没问题，耗子药的药性有多大，我没入伍之前，村子里就有个邻居家婆娘喝药了，中医没用的！” “哦！” 陈军没多说，至于中医有没有用刘兵他说的不算。 但也没有必要掰扯这个事。 “操他妈的，要是抓住那个混蛋，我一定申请亲自执行枪决！” “兵哥，这个也能申请？” “能啊，为啥不能！” 两人没聊上几句，门外又传来马蹄声。 陈军皱眉走了出去， “军子，快给我两片老参！” 看着去而复返的王二虎，陈军差点爆发，他身后还跟着公安夏明和林月如。 一看就明白了，估计是林月如出手救人了。 “谁用？” 陈军压着火，知道自己有老参这事一定是王二虎说的。 “救命用，你哪那么多废话！”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二虎突然发起火来。 “没有！滚！” 没想到王二虎还有圣母属性。 此刻陈军不得不重新考虑是否要落户富强村了。 “小军，你跟我这么说话！？” “有问题么？！” “陈军同志，救命要紧，我们花钱买如何？” 公安夏明一看这情况，连忙开口。 “不好意思，夏同志，我这真没有！” 陈军直接拒绝。 “你见死不救，你就是个小人，杀人犯！” 林月如圣母潜质发挥了出来，还连带着道德绑架。 “我说没有就没有！几位请！” “小军你！” “王二虎，以后我这你别来了！听清楚了么？” 说完陈军不再搭理他们，直接回屋。 “你这么做好像太得罪人了！” 刘兵跟在陈军身后，缓缓开口。 “我说的是实话！至于其他爱咋咋地！” 陈军随意的说着。 “你这脾气真不小！” ...... 再说门口三人，王二虎心里也窝着火， “夏明同志，去镇上药铺看看吧！我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夏明没说话直接打马离开，对于身后的林月如已经开始讨厌起来。 ...... 镇上药店，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中医走了出来， “你们好，我姓高，有什么事情？” “高大夫，你这有老参么？” 夏明抢先开口， “老参？你们先说怎么回事？” “我来说！” 林月如抢着开口，然后就把她如何用中医手段救治金巧玲的事说了出来。 高大夫听着先是微微点头，到后来说道去陈军那求参的时候，高大夫的脸色沉了下来， “丫头，看你应该是有家学在身吧？” “嗯！我爷爷是中医！” “那你爷爷有没有告诉你，老参意味着什么？！” 林月如艰难的点点头。 “二位，我看还是将人送进医院最为稳妥，不能耽搁了！” “你也见死不救？！” 林月如几乎崩溃，指着高大夫大吼。 “抱歉，两位同志，爱莫能助！” 说着高大夫走回内堂。 夏明气地都有些发抖，转身出门直奔派出所。 打算开车拉人去医院。 ...... “二虎，你咋来了？” 陈军干爷正在院子里溜达，就看见王二虎骑着马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张爷，人命关天，你这有老参么？” “谁用？” “我们村上的一个女知青寻短见吃了耗子药，现在......” “那咋不送医院去洗胃？！要什么老参？” “有一个懂中医的女知青处置了，她说需要老参入药？” “女知青？懂中医？！” “张叔，你快点吧！人命关天啊！” “没有！” “啊，你也这样，小军也这样，这是为啥啊！” “你去找过小军？！” “啊！” “行了，以后我这里你别来了！” 第48章 你以为小马去哪了？ 夏明终于将汽车开进了富强村，然后将还处于昏迷中的金巧玲接走。 当然林月如一直跟在一旁。 不过她发现原本对他很热情的温玉成和夏明交流一会后，对她的态度都是大变。 陈军倒是跟刘兵相处的越来越好，到了晚上见温玉成他们没有回来，陈军招呼刘兵吃饭，还给他倒了一杯酒，刘兵也没有拒绝。 “兵哥，能给我讲讲你们兵团不？特别是政治部？” “啊，这我咋讲，你小子可别让我犯错误！” 刘兵一听酒杯差点没端稳。 “你误会了兵哥，之前黄干事说是让我去政治部当个外编人员，因为我不比较熟悉周围的村屯吧！我就想问问这个！” “咦，还有这好事？那你答应没？” “我拒绝了，这不今天这王二虎来了，我们弄得有点不愉快，我想多做手准备！” “得罪就得罪呗，还能怎么滴！你去政治部不是更容易得罪人！” “也是！不过我只是个带路的应该没啥问题吧！” “不好说，要是记恨人还分你是干啥的么！” 刘兵一杯酒下肚，话也开始多了起来。 “要我说你小子咋不琢磨琢磨当兵呢？” “呵呵，兵哥我怕我正神都过不去啊！” “呀，我倒是忘了你母亲这茬了！” 陈军给刘兵又倒上一杯酒，心里也是苦笑，看来这些人来之前早就把自己的资料摸的门清。 这些年真得找机会立功了！ 想到这，好像去政治部应该不算是坏事！ 本来自己也没打算去村里如何如何。 这要是配合政治部抓几个犯人什么的，是不是也给自己记上一功。 王二虎这样要是真当了村长，就他今天表现出来的那圣母潜质，陈军实在是看不惯，也不知道如何相处。 老参他当然有，不过这东西是救命用的，哪能轻易示人啊，假设真是王二虎家里亲人什么的，陈军也不是舍不得。 明显就是为了林月如讨要的，林月如干啥自然是为了救金巧玲。 这个年代的耗子药药性是非常猛烈的，不去医院真不行，自己已经没法再说的更透了。 万一要是没救过来，回头再说是药不行，那就犯不上了。 陈军这些年从来都没有刻意看低人性，但也从来都不高估人性。 就拿自己老叔来说，哪曾想会变成这样啊，这还是亲老叔呢！ 陈军对金巧玲没有坏的观感，不过这女人的思维他是理解不了。 整件事透着别扭，都是性格使然。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把金巧玲送到医院没？ “军子，除了那个何老五我没见过，但你和王二虎，还有郭大海都不可能干那缺德事！” 刘兵似乎是喝多了，突然冒出这话。 “呵呵，兵哥你这是不是有点太主观判断了！” 陈军心里高兴，嘴上逗着刘兵。 “呵呵，人都不是傻子，夏明他们可是跟郭大海谈过话了，你们俩都没有问题！不过温公安说还要排除团伙作案！” “嗯，怎么说呢，兵哥！我觉得温同志考虑的更全面！这个态度是对的！” “啥？你居然认可这个！” 刘兵有些讶异， “这有什么，当公安不就得是大胆猜测小心求证么，不然怎么会让人信服！” “啧啧，没看出来，你的这个觉悟比我强太多了！” ...... 县城医院，急救室的大门终于被推开。 身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 “大夫怎么样了？玲玲她？！” 林月如第一个从等待区的长凳上站了起来。 温玉成和夏明紧跟其后， “总算是抢救过来了，之前处置还算得当，不过肠胃粘膜有了大面积损伤，你们送来的有点晚了，还好抢救过来了！不过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啊！” 林月如惊呼一声，似乎还有一丝放松。 “大夫，那患者什么时候能康复！” 温玉成上前小声问道。 “她这个样子怎么也得一周以上！这两天是关键期，身旁必须有人，重点关注患者得求生意志！” “谢谢大夫，那她什么时候能清醒？” “最少也得二十四小时以后！这身体太弱了！” “行了，我要回去了，你们按照我才说的做准备吧！过了观察期患者就会被推出急救室！” “谢谢大夫！” “谢谢大夫！” 温玉成几人齐齐道谢。 “林知青，最近就辛苦你了，我会跟你们村上还有知青队长说明情况的！” “不辛苦，谢谢两位同志！请你们务必要抓住伤害玲玲的那个混蛋！拜托了！” 说着，林月如对着两人深深鞠躬。 温玉成和夏明两人相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温玉成最后从兜里掏出两张大黑十放在林月如手上， “林知青你抓紧准备一下住院的东西吧，钱不够再找我！” “这...谢谢您，这钱当是我借的，一定会还给你！” “再说吧！你赶紧忙着吧，一会出急救室你才是主力，毕竟是女同志！” “好！我这就去！“ 看着林月如快步离开，夏明拉着温玉成走到一旁，递给他一支烟，自己也点了起来。 “这事闹得！现在就差一个人没问话了吧！？” “王二虎也没问，不过王村长倒是能做证，那天王二虎下山后就直接去他家吃饭了，时间正对！” “那就剩何红伟了！” “老温，我觉得他的嫌疑最大！现在就等金巧玲清醒了！” 夏明抽了一口烟，然后犹豫了一下接着开口， “我这两天观察陈军，别看年龄小但是做事滴水不漏！今天下午兵团的温部长，跟咱们说的情况很重要！ 老温你还没有排除掉团伙作案的猜测么？” “其实基本已经排除了，本来就没有太复杂的东西，要不是这个金巧玲同志的性格啊，早就解决了！真麻烦！” “是啊，到头来，弄得众人皆知，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啊！” 夏明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老温那何红伟怎么办，金巧玲这一出事消息可就瞒不住了啊！” “呵呵，不用担心，你以为小马去哪了？” “哈哈，还是你老温厉害！” 第49章 这老头到是不傻！ “嗯，我也是，要不是黄部长说出那些事，我还真对陈军有些不好的看法！这孩子很厉害！” “咦？老温你不是想把他！？” “有这个打算，不过看黄部长那边了！要是有兵团的支撑，给他个治安员也不算违规！” “明天咱们去一趟，估计刘兵也能摸出不少东西来！” “哈哈，要我说你老温用人真是有一套啊！刘兵看着实在，脑子可活泛的很啊！” “你说这金知青怎么就突然想不开了呢？！” 夏明问出这话，正巧林月如匆匆忙忙的从外边走了回来。 ...... “哎，军子，你说这女知青咋就突然自杀了呢？” 刘兵端着第三杯酒，眼神有些恍惚。 “呵呵，有些人好心办坏事，太自作主张了！” “你是说林月如？！” “嗯，我猜她是自己去报案的！至于跟没跟受害人商量，似乎都不太重要！” “你说这是啥人呢！搞不懂！” 刘兵夹了一口菜，看似随意的问道， “你今天给我那几包药，有一包味道咋那么刺鼻子！” 陈军眼藏精光，随即不在乎的开口说： “那是驱蛇药，味道大了点，里边主要成分是硫磺还有几味带刺激味道的草药，像是凤仙花！” “哦，我说的么，你小子还真厉害，你懂中医？！” “不懂，之前跟着干爷学过认药，你也知道猎户赶山除了皮肉之外，偶尔也能遇到点药材啥的！也算是一项收入吧！” 陈军当然要藏拙。 “也是，搂草打兔子，行了，我也喝的差不多了，再多就出洋相了，我回去休息了！” 说完刘兵就起身向林扬驻点那屋走去。 ...... 老何家西屋里，煤油灯芯 “滋滋” 跳着微光。 何红娟刚把怀里的孩子塞进母亲怀里，就冷着脸转向弟弟何红伟，袖口蹭过桌沿时带得粗瓷碗叮当作响： “小弟，我问你，你是不是背着人又干了什么坏事了？” 何红伟正勾着腿往长凳上凑，闻言眼皮子猛地一跳，指甲无意识地抠着凳角剥落的漆皮： “姐，你这话说得没头没尾的 ——” “红娟，你咋跟你弟说话呢？” 何老头吧嗒着烟袋锅，烟油子在铜锅里泛着黑亮的光，可浑浊的眼珠却悄悄瞟向儿子紧绷的后颈。 “爹！” 何红娟猛地拔高声音，鬓角的碎发都跟着颤， “陈家小军什么人？当初你们不是没见识过！就算他师爷上个月走了，也不是能让人捏软柿子的主！” “他找你麻烦了？” 何老五 “嚯” 地站起来，裤腰带松垮地坠在胯骨上， “妈的，那小逼崽子敢动我姐 ——” “没找我！” 何红娟跺了下脚，鞋底蹭得泥地沙沙响， “前几天我和陈虎去他爹娘那...” “何红娟！” 何老头突然把烟袋重重磕在炕沿上， “你跟陈家俩老人搅和什么？现在好了，你得到啥了，你是不是傻！” “我搅和什么了？我也没说错啊，还不是为了自己小家！” 何红娟梗着脖子盯着何老头，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笨玩意！” 何老头气地直瞪眼睛， “爹你也别说我，陈军那小子说的话，我可是告诉你们了！肯定你们背后干什么了！” “关你什么事！” 何红伟突然拔高声音，喉结剧烈滚动着，手指把凳角抠出了个豁口， “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没事往娘家跑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行！我是外人！” 何红娟气得眼圈发红，转身要去接母亲怀里的孩子，却听见何老头压低了嗓子跟何红伟嘀咕： “…… 咋还没信呢？按理说早该……” 何红伟的耳朵几乎要贴到父亲嘴边，蜡黄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忽然猛地站起身， “爹，我去村口遛遛弯。” “黑灯瞎火遛什么弯？是不是又去找那几个混账玩意！” 何老太太想拉他，却只拽到一片冰凉的布袖子。 何红伟没应声，只顾低头往外走，撞开半掩的木门。 夜风卷着土腥味灌进来，他却像感觉不到冷，游魂似的在院子里打转，指尖反复摩挲着手指。 吃饭的时候，他听何红娟说起 “富强村”“女知青”“自杀” 几个字时，就觉得心神不宁。 借着夜色何红伟直奔村东头那几间破落的房子走去。 没过多久，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何红伟就走了出来，一路低头往家走。 不过相比来时，他回去的脚步明显慌乱了很多！ 他的一举一动都被隐藏在暗处的一双眼睛看的清楚。 正是悄悄来到建设村的战士小马，他按照温玉成的指示，拿着介绍信便装来到建设村，直接找到了这里的民兵队长刘强。 道明来意后，在刘强的配合下，来到何红伟家附近一户人家借宿。 这一切陈军都不知道，一夜好梦，一大早就被王麻子吵醒。 “王爷爷，你咋来了？出啥事了？！” 陈军急着打开大门，以为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没事，我是为了王二虎来的！” 陈军一听，这才放下心来。 “快进屋，那你这也太着急了，大早上了上山多凉啊！” “小军，我替二虎跟你道歉！这个混蛋玩意啥都不懂，昨天我狠狠的骂他了！你别往心里去啊！” “王爷爷，你先坐下歇会，这事一会再说！我弄点吃的，估计你也没吃早饭吧！” 姜还是老的辣，陈军没想到王麻子反应这么快。 陈军念着王麻子当年的恩情，但也不能就这么简单揭过王二虎这事。 人还得是事上见！ 王麻子一时间也不知道在说什么，陈军的态度让他觉得很不舒。 但他也不怪陈军，老参这东西关键时刻能救命，不是过命的交情谁能告诉外人，没想到王二虎竟然这么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 真是白活，竟然分不出远近亲疏！ “王爷爷，你先吃饭！我去隔壁给刘兵同志送过去，回来咱们再聊！” 说着陈军端着一个大碗就向外边走去。 “呵呵，这老头倒是不傻！” 刘兵接过粥，说了一句。 陈军笑笑没说话。 第50章 越发明了 最终还是答应原谅王二虎。 得到陈军的原谅后，王麻子这才露出笑脸。 送走王麻子，刘兵待着无聊来到了陈军的院子。 “我还是不能出门吧？” 陈军晾好院子里的药材，跟刘兵说话。 “暂时不能！也不知道温同志他们什么时候能过来！” 刘兵也是无奈，他接到的命令就是看住陈军，以防他逃跑。 但刘兵现在了解掌握的情况完全没有这个必要。 “兵哥，能把我那把开山刀还给我么，这几天都没活动活动身体了！” “呦呵，听你这话你小子有功夫在身？” “都是师爷教的，我就是瞎练！” “行，你等着，不过你那把开山刀份量可真不轻，是把好刀！等着！” 刘兵转身去林扬驻点取刀，陈军先是在院子活动身体。 之前可是天天都要练功的，这几天事多，本身自己猎户身份已经让温玉成他们够小心的了。 要是在让他们知道自己有功夫在身，恐怕会更加麻烦，不过现在好多了！ 最起码陈军在刘兵身上已经感觉不到敌意了。 “给你！” 陈军接过开山刀，稍稍活动了一下。 小院中顿时响起阵阵劈刀带起的铮铮嗡鸣声。 “这！？” 刘兵看着陈军第一次挥刀，就额头见汗，这刀法可是杀人技啊，远比他们刺杀训练的杀气要大。 一时间院子内，陈军身影闪动，刀刃如银龙秋波，凶狠的杀气充斥着周围的空气，只感觉凶狠的劲力贯透刀身，每次劈砍挥舞刃口都会撕开空气，发出刺耳的鸣啸之声。 随着陈军身形越来越快，手中刀光也是变得愈发迅捷，阵阵刀影如银色圆球般笼罩全身，竟然有几分水泼不进的趋势。 “呼！” 当刀影快到极致的时候，陈军骤然收刀而立，长吐口中浊气。 “你他娘的这叫瞎练？！！” 刘兵此时已经化作了小迷弟，之前他已经快躲出院子了。 “快说说什么名堂？！” “师爷，教的，没说名字，就是防身用！” 陈军笑着看向刘兵，然后将开山刀翻转，递给他。 “不是你没说实话，就是你师爷没说实话，这刀法可不简单！” 刘兵接过开山刀，脸上露出狐疑之色。 刘兵猜的还真准，不光是师爷没有说实话，陈军也是。 “舒坦！刘大哥中午吃什么？” “这话让你说的，我还能点菜啊，有啥吃啥！托你的福这几天的伙食比过年还好！” 刘兵的注意力已经不再陈军身上，而是拎着开山刀有些笨拙的比划着，似乎想要记起陈军刚才的刀法。 “行，我看着弄了！” 那天溜了一块鹿肉里脊，还剩一条鹿腿，再不吃就要坏了，陈军打算今天全干掉。 “小军，你当个猎户太浪费了，要不我回去打申请，你来兵团吧！” 刘兵累出一身汗，那把开山刀真不是他能用的，刚开始几下还行，到后来气力根本不够。 “还是算了吧，习武之人没有足够的血食顶不住的，倒是你以后想吃啥了就来我这！别的不说肉管够！” “哈哈，要是之前我还觉得你吹牛皮，现在我可算是服了，来福他们天天抓鸡，猞猁三天两头弄个大货，你这还没自己出手呢！要不说你小子贼呢！” “兵哥，我好酒好菜的招待你，你还说我贼！过分了吧！” “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要是总打大猎物才是傻子呢！” “看破别说破！我们还是朋友！” “哈哈，还说你不贼！” “汪汪汪！” 两人正聊的开心，大黄和铁头的叫声响起。 “来人了，我去看看！” 说着刘兵就拎着开山刀走了出去。 “咦？刘兵你拎着刀干什么？” 来人正是温玉成和夏明。 “没事，才我请教陈军同志刀法来着！” “嗯？陈军有功夫？！” 夏明闻言一愣。 “呵呵，还不一般呢！像我这样的估计在他手上走不了两个照面，你们也知道这刀多沉！” “陈军同志在干什么？” 温玉成打断他俩。 “他在做饭！对了我去让他多做点！” 刘兵打开大门后，就向屋子走去。 “我听到了，放心够吃！温同志、夏同志，金知青没事吧？” 还不等刘兵进屋，陈军已经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盆子。 “还好送的及时！” “嗯，当初我就说了，耗子药的药性很大，不去医院洗胃很麻烦！” 陈军一边说一边走到架子上，抓了几把蘑菇放进盆里。 “你们进屋歇一会吧，兵哥你把刀放回去吧，拎在手上算什么事啊！呵呵。” “哦，好！这又是准备野鸡炖蘑菇？” “对，不然菜不够！” 陈军说着便向屋里走去。 刘兵去送刀，没有注意到温、夏二人的眼神已经变了。 “对了，温同志、夏同志，你们跟我来，我有重要情况汇报！” 直到刘兵走到门口，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得到的信息。 陈军在房间里终于露出了笑脸，如果刘兵再想不起来，陈军都打算现扬配药了！ 温、夏两人跟着刘兵回到林扬驻点。 一进屋刘兵放好开山刀，就在炕上拿出三个牛皮纸包。 “我怀疑，林知青说的味道应该就是这三种药的一种，我更倾向是这包驱蛇药！” 将三包药放在桌面上，刘兵继续说着： “陈军同志跟着他干爷学过认药，配药，其中这个驱蛇药最为刺鼻，里边主要的成分是硫磺！” 温玉成眼睛一亮，伸手拿起那包驱蛇药，还没等送到鼻尖，刺鼻的味道已经传了过来。 “陈军同志他们巡山，特别是在春夏秋三个季节几种药是必不可少的！也是他配好药分发给巡山队的！“ 夏明接过温玉成手中的药，颠了颠，开口道： “老温，这样一来，问题就十分明了了，还别说我那天去见郭大海，还真闻到了这个味道！” “嗯，越是接近真相，我们就要越小心，越仔细！等金知青稳定了，找她确定一下！” 温玉成不愧是老公安，就这个谨慎认真的劲头，就很让人佩服！ 第51章 放心！他跑不了！ 夏明点点头，开口问道。 “先不用动，要真是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要我说陈军同志应该没问题，要真是他，估计咱们几个都得扔在这！” 温玉成话音刚落，刘兵就立刻开口，眼睛下意识的看向那把开山刀，脑海里也不断回想起陈军那周身全是刀光的一幕。 “小刘，你这是不是太主观了！还是说我们不在这一天，你被灌了什么迷魂药！” 夏明开玩笑的说着。 “我也不是傻子！” 还没等几人聊几句，外边传来了马蹄声，还有狗叫声。 “今天真热闹！” 刘兵说了一句，便向外走去。 温、夏二人先是一愣，然后相视而笑。 “黄部长，你怎么来了！” “废什么话，你小子这几天一直在这？” “对，执行任务！” “看来你执行的很好啊，狗都不咬你了，去把我的马弄好！” “是！” 黄炳耀将马缰绳，递给刘兵，就看到了走出来的温、夏二人，眉头一皱就开口问道： “陈军的嫌疑还没排除么？都有人证，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黄炳耀言语中多少有些不满。 “黄部长，差不多了，不过现在不能打草惊蛇，我已经安排人了！” “嗯，那就好！陈军可是我看重的人！最好快些处理！“ “呵呵，黄部长说到这我们对陈军同志也有些想法，老温别藏着掖着了，赶紧跟黄部长汇报一下！” 夏明接过话茬，开口提醒自己的老伙计。 “嗯？你们不会打算跟我抢人吧！” 黄炳耀何等聪明，看着两人对陈军的态度大为转变，心念一动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自己当初何尝不是如此。 越是了解陈军就越欣赏他。 “谈不上抢人，只是打算让陈军同志多挂一个治安员的身份，这样也不耽误黄部长的事，我们有时候也需要他的帮助，我们这些人进大山可不灵！” 温玉成也是坦诚。 黄炳耀一听，倒也没有第一时间反驳，想着自己那边只是个编外人员，这样也挺好。 “我看我们还是先聊一聊，最终也要看陈军的态度！” 黄炳耀没有着急见陈军，而是打算跟温、夏两人好好商量一下。 最好能形成一个让陈军无法拒绝的提议。 而此时在房间内厨房做饭的陈军，已经从刘兵那得到了这个消息。 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实阵阵暗喜。 “兵哥，饭菜快好了，你去请几位同志吧！” “好！” 这顿饭的气氛就变得很好了，陈军能在黄炳耀脸上看到抱歉的诚意，温、夏二人也不是之前的横眉冷对了。 更不用说刘兵，昨天一顿酒似乎距离拉的很近。 “陈军同志，给我倒点酒吧，就是上次喝的那个！” “呃~！好！” 陈军没想到黄炳耀居然主动提出要喝酒，愣了一下便去取酒。 “我给你倒酒黄叔！” “哈哈，现在又叫我黄叔了，不叫黄干事了，你小子真够现实的！” “黄叔，我行得正坐得直，被人构陷冤枉有怨气不是正常么，咱们得将心比心，你说是吧！” “哈哈，你小子嘴巴倒是厉害，不过现在不能厚此薄彼，给温同志还有夏同志也倒上！” “那我呢黄部长！？” 刘兵一听马上开口。 “你？一边凉快去！” 黄炳耀眼睛一瞪。 “黄叔，咱们一视同仁啊！不然就是不团结同志了！” “嘿嘿！” 刘兵偷笑。 “你小子不去政治部真可惜了！这张嘴可真是利索！” 几人听黄炳耀这么说都露出笑容，此时黄炳耀已经把目光投向了房间内的书架上。 “黄叔，看上哪本了，直接带走！” 陈军倒完酒顺着黄炳耀的目光回头看了一下，然后开着玩笑说道。 “呵呵，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小军，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 “肯定没问题啊！” “好，读书人让人明事理，但也要学以致用，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黄炳耀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 得，这是打算跟我打感情牌！ 陈军心里嘀咕着。 “黄叔，你让我仔细考虑考虑如何，而且现在我还带着嫌疑呢！咱们总得一件事一件事解决！” 听到陈军已经不想上次直接拒绝自己，黄炳耀心头大乐， “好！好！你也别怪老温，干公安工作就得这样，其实今天能跟你坐下吃饭喝酒，相信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是啊，陈军同志！公安工作就是要大胆假设，小心验证！不到最后决不能放松！” 温玉成也是缓和的开口， 要是不知道他们商量的事，陈军或许还真会很感动。 “咦？陈军同志昨天也说过这个话！“ 刘兵讶异的看向温玉成。 “真的？！” “对啊！昨天我们喝酒...咳咳...是吃饭的时候！他还说理解你温同志！” 刘兵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赶快说完不再抬头看人。 “丢人的玩意！” 黄炳耀瞪了刘兵一眼， “老温，你看我说的吧，他陈军窝在这白瞎了！” “是啊！陈军同志我敬你一杯，不关乎年龄，感谢你对我们公安工作的理解！” 温玉成不知怎么得，心头很暖和，看向陈军得目光也是变得愈加柔和。 “温同志你客气了，你越是这样我才敢放心的待着，我敬你们，正因为如此我坚信你和夏同志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 陈军接过话茬，对着温、夏二人举杯，之后便一饮而尽。 这话一出可是把两位拿捏的死死的。 气氛变得越来越好！ 温玉成也趁机把自己对陈军安排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军还是一样，说是要考虑考虑！ 几人之前就商量好了，陈军没有直接拒绝已经是超出预期，便不再聊这个话题。 随着聊天，几人对陈军的见识也是越来越惊奇，越来越喜欢。 特别是黄炳耀，他发现陈军的政治敏感度非常高，而且往往会说出一句半句振人发聩的话语。 看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位十六岁的少年，不过看到他书架上的那些书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汪汪汪！” 这时候院子外传来大黄和铁头的叫声，还有马蹄声！ “温同志，不好了，何红伟他跑了！” 外边正是匆忙赶回的战士小马。 “什么？！” 温玉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夏明也是如此。 “温同志，放心！他跑不了！” 第52章 进山驱赶就可以！ 陈军笑着开口，然后看向走进来的战士， “同志你知道他离开的方向么？” “这，上午我等了好久，都不见他出现，估计不是昨晚、就是早上离开的！” “嗯，黄叔，温同志，我估计他走大路的面小，八成以上是要进山，只要进山他就跑不了！” 听到陈军的话几人神色稍缓， “也是，如果走大路，我们很快就能追上，但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夏明你立马回镇上，然后通知附近的村屯布置哨卡！现在可以百分之九十确定，嫌疑犯是何红伟！” 温玉成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对了，你把那几种药也带上！你回头就在镇里等消息，如果金巧玲稳定了，可以去找她谈谈！ 而且要派人保护好金巧玲，以防万一！“ “好！那刘兵跟我走？” “你自己回去，刘兵和小马我有其他布置！” “好，那我现在就离开！” 夏明里开口，温玉成点上一根烟，眉头紧锁，一直在思考着东西。 陈军直接招呼战士小马坐下吃东西。 过了一会，温玉成抬头看向陈军， “要是他进山，你真有把握？！” “当然！” 陈军一点没含糊。 “好！你觉得他会去哪里？” “那就看他知道这事情有多少了！这决定他躲去哪里！” “什么意思？！” “我猜测他想去边境！” “什么？” 黄炳耀闻言一惊，这要是逃离国外，可不是小事了。 其实这也是陈军的猜测，也是他最想要的，哪怕何红伟不去边境，进了大山他也会把他赶过去。 这就是他何红伟自己作的下扬！ “老温，怕是我们也要介入了，如果只有人偷渡离境，这事就大了！而且还是这个时期！” “这样，我带刘兵回去说明情况，小马留下随时联络！你看怎么样？” “可以，不过我打算跟陈军进山进行抓捕！” 温玉成也是迅速决定。 “那咱们怎么联络？” “让小马回兵团领用一个短波电台，每隔两小时通讯一次！” “要我说，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进山就行，带上你们反倒会拖慢我的速度，温同志你应该去建设村，万一他没进山呢？！” 陈军出言打断，他有自己的目的，再一个说的也确实是实话。 有外人在他不得不隐藏很多东西。 “这？！” 温玉成也有些意动。 “我的想法是调用巡山队，正好王二虎是队长，在周边山林边缘拉网搜索，黄叔通知边防，实在不行派人定点守备！我独自进山撵兔子！就向围猎一样！” 陈军再次说出更仔细的想法。 “我同意你说的，老温！夏明同志那边还要盯着车站！” 黄炳耀补充道。 “行！就这么办！陈军你要小心！” “呵呵，大可不必，我们抓的人也不是敌特，只是个比普通人强一些的巡山队员，顶多就是对大山的地形了解点！” 陈军说到这对众人自信的笑了笑， “而且我恰巧比他厉害一点点！” “哈哈，没错！老温，我们似乎太紧张了，现在面前最大的问题就是时间，现在已经耽搁大半天了！” “好，那我们分头行动，我去村里打电话，只要他没进山，我来负责，进山了就要靠陈军了！” “放心吧，我现在就收拾，不过能不能把我的家伙什还给我！” “我去拿！” 刘兵立马起身去拿东西。 陈军也不再坐着，开始打起绑腿。 半个小时后，几人离开陈军的住处。 陈军骑着马带着大黄、铁头，肩膀上还趴着来福，进林子没多久那只猞猁也出现在了不远处。 这个方向正是建设村，陈军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林子直接奔向建设村后山。 “啧啧，这阵仗，要是再添只苍鹰，那就更威风了！” 刘兵和黄炳耀刚与陈军分开，就远远瞧见了猞猁的身影，刘兵忍不住咋舌道。 “是啊！” 黄炳耀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只是简单应和了一句。 “黄部长，这小子厉害着呢，放心吧如果那个人真进山了，跑不了！” 刘兵还以为黄炳耀在担心陈军抓不到人。 “跑肯定是跑不了！只不过，能不能活着出来就不好说了。” 黄炳耀低声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捉摸的意味。 以他对陈军的调查了解，包括那位与陈军相依为命的师爷，都绝非善类。 陈军过往的行事风格，种种迹象都表明，绝不能把他当成任人拿捏的小绵羊。 陈军最终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这正是黄炳耀唯一的顾虑。 一到建设村的后山，没多久陈军就发现了何红伟留下的痕迹。 那些脚印还做了简单的掩饰，看样子这小子是真打算一去不回了。 当然，这 “简单” 只是相对陈军而言，若是换作没有进山经验或是未经特殊训练的人，恐怕很难察觉这些蛛丝马迹。 陈军抓了一把肉干，分给大黄、铁头和猞猁，随后下马，牵着马往山里走去。 他的速度并不快，他是在等黄炳耀和温玉成他们进度。 陈军压根没打算在山里直接解决何红伟，那样未免太便宜他了！ 从金巧玲自杀那一刻起，这件事就注定不会轻易了结。 他故意说何红伟要逃离出境，就是为了把这件事彻底坐实、做死！ 单是 “逃离出境” 这一条罪名，就足够让何红伟付出沉重的代价了！ 与陈军的不紧不慢截然不同，此刻身处大山深处的何红伟正行色匆匆，他在山林间朝着一个方向急促前进。 不过，他并非朝着陈军所想的边境方向逃窜，何红伟只是打算翻过大山，逃到另一个村子，再想办法远走高飞。 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他心慌得厉害，胸口仿佛被一块大石头死死压住，喘不过气来。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何红伟必须尽快找到过夜的地方，夜里的大山绝非他能轻易穿行的！ 而陈军早已选好了过夜的地点，篝火熊熊燃起，他正在一旁收拾着猞猁叼回来的猎物。 秋夜的山里寒意渐浓，陈军坐在火堆旁，时不时翻动着烤架上的猎物，脑子里一遍遍梳理着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试图找出其中可能存在的纰漏。 “抓是不必急着抓了，慢慢赶过去就是。” 这便是陈军最终做出的决定。 第53章 枪声破防 “老头子！钱全没了！这肯定是遭贼了啊！我们赶紧报公安吧！” 老太太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大声嚷嚷着。 何老头一早便出去打听举报陈军的事，老太太则跟着何红娟去了富国村，两人刚进屋没多久，就发现了这糟心事。 “有什么事要报公安？正好，公安同志就在这儿呢！” 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何老头脸色大变，原本生气铁青的脸上此时变得很是慌乱。 强行控制住表情，何老头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村长你咋来了呢？！我和老婆子刚回来，没想到家里的柜子被撬了！”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身穿制服的公安， “公安同志，您在这太好了，我要报案，快帮帮我老头子吧！” 别说，何老头这一出，倒是让村长信了几分。 “我去现扬看看！” 说话的正是温玉成。 只是一进屋扫了一圈，温玉成就有了判断--熟人作案！ “刘村长，咱们换个地方聊吧，这里是犯罪现扬，不能破坏！” “好，那老何头，大妹子咱们去村部吧！这里保护好，听公安同志的安排！” 温玉成走在前面，脸上挂着冷笑！ ...... 陈军望着跳动的篝火，火焰将他的侧脸映照得明明灭灭，眸子里却静得像一潭深水。 捻了捻指尖的木屑，耳边是山林入夜后的细碎声响 —— 虫鸣渐歇，偶有兽蹄踏过落叶的沙沙声，还有风穿过枝桠的轻啸。 这些声音在旁人听来或许杂乱，在他耳中却成了一张无形的网，清晰地勾勒出大山此刻的呼吸。 “该给‘猎物’上上强度了！” 他心里掠过这个念头，指尖已经摸到了立在一旁的长枪。 “砰-砰！” 两声枪响骤然划破深山的沉寂，像是两把重锤狠狠砸在墨色的夜幕上。 秋夜的山林本就静得能听见风刮过树梢的呜咽，能听见远处不知名野兽的低嚎。 可这两声枪响却带着一种莫名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所有自然声响，在山谷间反复回荡，一圈圈扩散开去，仿佛要把整座大山都惊醒。 陈军放下枪，指尖还残留着些许后坐力带来的麻意。 他侧耳听了听那渐渐消散的回声，嘴角勾起一抹几乎不可察的弧度，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反倒像是算准了什么一般，带着几分了然的从容，转身走回临时搭起的地铺。 篝火噼啪作响，映在他脸上，将那份笃定的笑意衬得愈发清晰 。 这两枪，本就不是为了击中什么，而是为了在寂静的黑夜里，投下一颗精准的 “惊雷”。 而在数里之外的密林深处，何红伟正蜷缩在一个避风的石缝里，刚因疲惫浅浅入睡，就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炸得猛地惊坐而起！ 他浑身的汗毛瞬间根根倒竖，像是被泼了一盆冰水，从头顶凉到脚心。 “枪…… 枪声？” 他喃喃自语，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牙齿都在打颤。 他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滚圆，死死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黑暗中那双眸子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惊恐。 第一声枪响时，他以为是错觉，可第二声紧随而至的枪鸣，却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他的心脏。 这个时候没人进山打猎！ 是谁？是公安？ 他们进山了？！ 无数个可怕的念头瞬间在他脑海里炸开，让他呼吸骤然急促起来，胸口像是被一只巨手死死摁住，连吸气都带着闷闷的费力。 他下意识地往石缝深处缩了缩，手脚冰凉，连带着周遭的空气似乎都变得刺骨起来。 枪声似乎还在耳边嗡嗡作响，那声音像是带着某种追踪的魔力，让他觉得自己藏身的石缝不再安全，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人循着声音找过来，一把将他从这黑暗的角落里揪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想起陈军那张看似平静却藏着冷意的脸，想象出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的样子。 风从石缝口灌进来，吹得他瑟瑟发抖，可他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咬着嘴唇，任由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上四肢百骸，勒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这两声枪响，就像两颗定时炸弹，在他本就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炸开，将他所有的侥幸和伪装的镇定，炸得粉碎。 何红伟手上也有枪，正被他紧紧的攥在手中，恐惧之下他握住长枪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手指已经发白。 整整一个晚上，深山的夜，从未如此漫长，也从未如此令人窒息。 凌晨的微光尚未完全撕破夜幕，天边只洇开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山林间还弥漫着浓重的寒气，草叶上凝结的霜花在朦胧中泛着细碎的白光。 陈军早已收拾妥当，篝火的余烬还冒着袅袅青烟，他牵着马，脚步轻快地踏上前路。 大黄和铁头精神抖擞地在前方开路，鼻尖贴着地面嗅探着，尾巴时不时警惕地扫动。 来福不知什么时候钻进了密林，只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吱吱”声，证明它没跑远； 那只猞猁更是兴奋，时而出现在左侧的岩石上，时而隐入右侧的灌木丛，铜铃似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在它看来，这次跟着陈军在山里穿梭，分明就是一扬酣畅淋漓的狩猎。 整整一个上午，陈军循着断断续续的踪迹在山林间穿行。 阳光穿透树冠洒下斑驳的光点，落在他从容的脸上，他的步伐始终不疾不徐，仿佛不是在追踪一个逃犯，而是在享受这山间的漫步。 直到午后，一片杂乱的狼藉出现在眼前 —— 那是何红伟昨天歇脚的地方。 地上还残留着几根烧黑的树枝，旁边散落着半块啃得干干净净的骨头，甚至还有几滴干涸的血迹，像是慌不择路时被荆棘划破皮肤留下的。 最显眼的是那些凌乱的脚印，深深浅浅地嵌在泥土里，朝着前方仓皇延伸，连最基本的掩饰都忘了做。 “呵，这是真吓破胆了。” 陈军低头扫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昨晚的两枪，似乎已经击垮了何红伟最后的镇定。 他抬起手，枪口直指天空。 “砰砰！” 第54章 明天就差不多了！ 此刻的何红伟，正跌跌撞撞地在密林中狂奔。 他几乎是凭着本能在挪动，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喉咙干得冒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疼痛。 昨夜的枪声已经让他一夜无眠，蜷缩在石缝里睁着眼睛熬到天亮，心脏就没从嗓子眼落下去过。 天刚蒙蒙亮，他就像惊弓之鸟般起身逃窜，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跑，不停地跑，离那个开枪的人越远越好！ 可这突如其来的两声枪响，像是在他背后狠狠抽了一鞭子！ “他们来了！他们追上来了！” 何红伟猛地一个踉跄，重重摔在地上，沾满泥土的手胡乱地撑着地面，指尖被尖锐的石子划破也浑然不觉。 他甚至顾不上回头看一眼，连滚带爬地从地上翻起来，继续往前冲。 他的方向感早已混乱，眼前的树木、藤蔓都变成了张牙舞爪的怪物，脚下的落叶发出 “沙沙” 的声响，在他听来却像是追兵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他慌得连路都看不清了，好几次被横生的树根绊倒，又像疯了一样立刻爬起，外套被树枝勾住撕开了一道大口子也浑然不觉，只是拼尽全力地挥舞着手臂，拨开挡路的灌木，嘴里发出无意识的呜声。 恐惧像一张巨大的网，将他死死罩住。 他甚至能想象出陈军那张冷漠的脸就在身后，想象着冰冷的枪口已经对准了自己的后背。 越来越近的枪声就是催命的号角，每一次回响都在告诉他： 你跑不掉了！这种明知被追逐却看不到尽头的绝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只剩下最原始的、徒劳的挣扎，他甚至开始朝着陡峭的斜坡冲去，完全忘了这样的地形有多危险，只知道要离那可怕的枪声远一点，再远一点。 林间只留下他仓皇逃窜的背影，和一路被踩断的枝叶、滴落的汗水与血迹，无声地诉说着他此刻的恐惧。 唉，老话怎么说的来着？ “为人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这话真是半点不假！ 何红伟这人，平日里算不上穷凶极恶，可此刻那副魂飞魄散的模样，多半是做贼心虚到了极致。 他心里头那点防线，早就跟被水泡透的纸糊墙似的，摇摇欲坠。 恐惧这东西，一旦钻了空子，就跟野草似的疯狂滋长，顺着骨头缝往五脏六腑里钻。 保不齐，他背地里干的龌龊事，远不止眼下这一桩，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此刻都在他脑子里翻腾，化作一张张索命的鬼脸，催得他几近崩溃。 “啊 ——！” 一声短促而凄厉的惊叫划破寂静，慌不择路的何红伟脚下一滑，竟直直摔了下去。 说那是山崖，其实也算不上，不过是个陡坡罢了，高度实在有限。 可偏偏就是这一下，像是老天爷专门跟他过不去，何红伟摔得结结实实，力道之大，连地上的碎石都被震得滚出去老远。 他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来，最先传来的是右腿钻心的剧痛。 他颤抖着低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 右脚脚腕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外撇着，皮肉下的骨头像是要挣破皮肤般凸了出来，明显是断了。 再看他那张脸，刚才慌跑时被树枝刮得血痕纵横交错，血珠子混着泥土往下淌，糊住了半边眼睛； 裸露在外的胳膊和小腿更不必说，擦伤处的皮肤翻卷着，渗出来的血渍很快就和地上的污泥、腐烂的树叶黏在了一起，又腥又脏，模样凄惨得如同丧家之犬。 “呜……” 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何红伟死死咬着牙，硬是把到了嘴边的惨叫憋成了一声压抑的呜咽。 他怕啊，怕极了后面的追兵听到动静循声而来，那他所有的挣扎就都成了徒劳。 他哆哆嗦嗦地摸过身边一根还算粗壮的木棍，塞进嘴里死死咬住，木头的碎屑混着唾液在口腔里弥漫开一股苦涩味。 他腾出双手，胡乱扯开里面贴身衣服的下摆 ，那布料早就被汗水浸透，又沾满了泥灰，此刻却成了他唯一的 “救命稻草”。 他又在周围摸索着，找到两根还算笔直的细树枝，用尽全身力气，将树枝往自己变形的右小腿上一卡，再用布条狠狠缠绕。 尤其是在那断了的脚腕处，他像是疯了一样，一圈又一圈地勒紧，直到布条都快嵌进肉里，才用牙咬着打了个死结。 就这么几个简单至极的动作，何红伟却像是耗尽了毕生的力气。 额头上的冷汗混着伤口渗出的血，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 他瘫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连呼吸都带着痛苦的抽气声，仿佛下一秒就要疼得虚脱过去。 可他不敢停。 休息了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他挣扎着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喘息，后面的人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必须跑！ 他挣扎着爬起来，寻来一根碗口粗的树杈，用力折断多余的枝丫，当成拐杖拄在手里。 每挪动一步，右脚传来的剧痛都像是要把他的灵魂从嗓子眼里拽出去，可他脸上却浮现出一种近乎狰狞的执拗。 他佝偻着背，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瘸一拐地、深一脚浅一脚地继续往更深的密林里钻。 夜色渐浓，林子里的风带着寒意刮过他的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可他眼中的疯狂却越来越盛。 因为受伤，何红伟前进的速度可想而知。 下午的时候陈军已经远远的坠上了何红伟，但他并没有着急上前。 查看这一路上何红伟留下的痕迹，陈军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看来这下摔的不轻啊！呵呵！” 辨明方向后，陈军不再继续向前，而是开始找地方准备过夜。 篝火再次点燃，肉香散发之际，陈军拎起枪对着天空又是连续两枪。 “方向对了！明天就差不多了！” 重新给枪压好子弹，陈军笑着低语。 第55章 被玩坏了的何红伟 又一声枪响撕破夜空，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何红伟的神经上。 他猛地抬起头，双眼赤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喉咙里挤出的咒骂声粗砺又狂躁，早没了之前的半点顾忌。 那点刻意压低声音的谨慎，在接二连三的枪声和蚀骨的疼痛里，碎得连渣都不剩。 右腿断骨处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往里钻，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疼得他肌肉痉挛，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在满是泥污的脸上冲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 可奇怪的是，这疼到极致的感觉，反倒像是一盆冰水浇在了他混乱的脑子里 —— 不是冷静，而是淬出了更烈的凶性。 连续两天了，这深更半夜的枪声就没断过！ 何红伟咬着牙，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那模样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哭。 “耍我是吧…… 合着他妈的拿老子当猴耍呢？！” 他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血沫子溅在胸前的破布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 他死死盯着枪声传来的方向，那里的声响比刚才更近了，近得仿佛能听见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 布满血丝的眼球凸着，像是要从眼眶里蹦出来，眼底翻腾的哪里是恐惧，分明是被逼到绝境的怨毒。 恨这枪声，恨那藏在暗处的人，更恨这该死的疼痛和自己一败涂地的处境。 “我要弄死你！” 他猛地攥紧了手里的树杈拐杖，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粗糙的木头里， “不管你是谁！老子要弄死你！” 嘶吼声在林子里回荡，惊起几片夜鸟扑棱棱的翅膀声。 可他像是没听见，胸腔里翻涌的暴戾几乎要把他撑裂。 疼痛成了催化剂，把他骨子里那点潜藏的恶彻底勾了出来。 他想起自己藏起来的那些东西，想起被自己坑害过的人，想起如果被抓住的下扬。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栽了！ 疯狂的念头一旦生根，便疯长成燎原之势。 他一瘸一拐地挪到一棵粗壮的老树后，借着树影的掩护，目光在周围疯狂扫视。 “砰！砰！砰！” 何红伟倚靠在老树上，对着枪声传来的方向，胡乱的开着枪，口中不断地大吼： “来啊…… 有本事就过来……” 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黑暗， “老子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他像头受伤的困兽，在树后焦躁咆哮着。 断腿每一次落地，都疼得他浑身发抖，可他脸上却泛着一种近乎狰狞的亢奋。 他在等，等那个开枪的人靠近，等一个同归于尽的机会。 疼痛让他清醒地知道自己逃不掉了，那就拉个垫背的 —— 这是他此刻唯一的念头，也是他最后能抓住的、最疯狂的执念。 夜风吹过树林，带着草木的腥气，也吹动了他额前汗湿的头发。 那双红得吓人的眼睛里，只剩下毁灭一切的凶光。 “呵呵，这是要崩溃了啊！嗯，再等等！” 枪声响起，陈军第一时间躲在树后，他并没有托大，要是倒霉被子弹打到，都没地说理去。 ...... 边境哨所内，值班排长赵刚猛地推开窗户。 枪声让他神经紧绷！ 三天前团部就通报过，有人可能在近期越境，要求加强西侧五公里范围的巡逻。 “嗯，应该是西边！距离不太好判断！打起精神来，继续警戒！” “放心吧！排长！还真有人想偷越国境啊！咱们为什么不去抓捕？” “少废话，执行命令！” “是！” 赵刚训斥了一句，转身回到哨所，第一时间联系团部。 其实他的心里也不平静，这周轮到他的排巡逻驻防，而且照这个情况来看，还真有人摸了过来。 ....... 天快亮时，林子里的光线被揉成一团混沌的灰白。 秋晨的水汽裹着草木的腥气，在枝桠间织成密不透风的雾网，十米外的树影都成了模糊的墨团，可见度低得像蒙着层湿棉布。 陈军靠在树干上，拿出的肉干，嚼得很慢。 油脂的香气混着雾气钻进鼻腔，他趁机解决了个人生理问题，回来时对着掌心吐了口唾沫，开始活动手腕脚腕 ，关节转动的脆响在寂静里格外清晰，像猎手在检查弓弦。 “差不多了。” 他抬头瞥向东边，雾霭深处已透出极淡的金芒。 按经验，再过两个小时，太阳把雾气烤散时，这片林子会亮得藏不住一只鸟。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砰！” 子弹精准地砸在何红伟前方三米处的泥地里，溅起的湿泥混着碎草，劈头盖脸糊了他一裤腿。 何红伟像被火钳烫了似的，连滚带爬地往西挪，断腿在地上拖出道歪斜的血痕。 “哗啦 ——” 预先缠好的藤蔓猛地绷紧，像条铁腕攥住他的脚踝。 他整个人往前扑去，慌乱之际断腿狠狠撞在块尖石上，剧痛顺着骨头缝钻进去，眼前瞬间炸开一片金星，差点当扬晕过去。 “草泥马的！来吧！老子不怕你！” 他趴在地上嘶吼，牙齿咬得咯咯响，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却摸到满掌黏腻的血。 刚抬头，“砰！砰！” 两声枪响又在右侧炸开，子弹打在离他脚尖半步远的地方，泥水溅了他一脸。 何红伟慌了神，调转枪口胡乱瞄准，冷汗混着雾水从额角淌进眼里。 这么浓的雾，对方怎么可能看得清？ 就在这时，“汪汪汪 ——” 几声狗吠突然从身后传来，像冰锥扎进混乱的耳膜。 何红伟猛地转身，枪口往后甩去，断腿被这动作牵扯得像要从胯骨里拽出来，疼得他喉咙里挤出一声闷哼，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砰！” 陈军的子弹擦着他左脚踝飞过，打在树干上，碎木渣溅了他一鞋。 何红伟浑身一激灵，还没来得及回神，斜后方突然有团白影从他靠着的老树后蹿过，带起一阵风，吹散了眼前的薄雾。 “砰！” 他想也没想，猛地后躺，枪口朝上扣动扳机。 子弹打在树杈上，震得几片枯叶簌簌落下，正好砸在他脸上。 “草泥马的！” 剧痛和愤怒拧在一起，让他的嘶吼里掺着哭腔。 第56章 你也出来吧，同志！ 盯着那团在雾里晃悠的身影，何红伟的动作越来越慢，开枪的间隔也越来越长，像台快没电的劣质玩具。 “还不来？” 他皱了皱眉，指尖在扳机上敲了敲。这么密集的枪声，就算隔着雾，哨所那边也该听见了。 雾霭里，何红伟的身影晃了晃，像是快站不住了。 陈军舔了舔嘴唇，目光投向北边 —— 那里，隐约有金属碰撞的轻响顺着风飘过来，越来越近。 快了！ 陈军退到老松树后，并未立刻停下，而是借着树干的掩护，极轻地侧身调整了站姿 。 左脚在前踏住一块凸起的岩石，右脚在后虚点地面，重心放低，既能随时稳住身形，又能在必要时迅速移动。 他的右手看似随意地搭在松树粗糙的树皮上，指尖却无意识地摩挲着一道深沟，此刻这细微的触感反而让他更加沉定。 晨露顺着松针滴落，砸在他肩头的，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 他微微偏头，用下巴蹭了蹭衣领，将沾在脖颈上的一缕雾气拭去，动作轻得像怕惊扰了林间的寂静。 视线却始终没离开何红伟的方向，目光锐利，捕捉着对方每一个踉跄的步态、每一次徒劳的挥臂，甚至连他踹向灌木时带起的几片枯叶，都清晰地落入陈军眼底。 忽然，何红伟大吼着朝他的方向扑来，却被脚下的树根绊倒，重重摔在地上。 陈军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缓缓抬起左手摸了摸已经回到他肩膀上的来福，透过雾气，将何红伟蜷缩在地的狼狈模样看得更真切些。 风掠过树梢时，他听见远处传来几声鸟鸣。 陈军微微侧耳，辨出那是山雀的叫声，说明这片林子的另一方正有人在靠近。 他收回目光，从裤袋里摸出一块肉干，极轻地撕开，动作不疾不徐，仿佛眼前的闹剧与他无关，他只是来山林间消磨一个寻常的清晨。 此时何红伟像被抽走了主心骨，膝盖一软重重砸在地上，溅起的泥点混着晨露糊了满脸。 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猛地抬起头，脖颈青筋暴起如虬龙，对着陈军藏身的松树方向嘶吼： “你这个阴沟里的老鼠！出来啊？！” 唾沫星子混着血丝从嘴角喷出来，他手脚并用地在地上爬了两步，指节抠进泥土，带出几道血痕： “你以为这就完了？我知道你是谁！陈军！你敢不敢弄死我？ 姓陈的，你不得好死！“ 风卷着他的咒骂撞在树干上，碎成一片狼藉。 他忽然怪笑起来，笑声比哭还难听，像生锈的锯子在拉扯木头： “我知道是你，你当我真是傻子？我知道那是你的骑枪，等我出去……” 话没说完又被自己的咳嗽打断，咳得弯下腰，像只被踩烂的虾米， “出来啊！我就是死！也要拉你垫背！你等着！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他猛举起手中长枪，胡乱的开枪，大雾的林子里没有任何回应，只留下他更癫狂的咆哮： “懦夫！出来啊！你躲什么躲？！我操你祖宗十八代……” 污言秽语像冲垮堤坝的浊流，在尚未散尽的晨雾里横冲直撞，可每个字都裹着将死的腐朽气，连林间的回声都染上了断气般的嘶哑。 “还别说，倒是不笨，能听出枪声来。” 陈军往老树粗糙的树干上再倚得深些，肉干在齿间被碾成细碎的纤维，咸涩的滋味混着烟火气漫过舌尖。 两世为人，他早已练就把惊涛骇浪嚼成寻常滋味的本事，此刻连咀嚼的频率都稳得像钟摆。 仿佛远处的歇斯底里，不过是听厌了的蝉鸣。 他抬手用袖口蹭了蹭嘴角，油星在布面上洇出浅痕，目光却越过渐散的雾霭，落在林线处初露的天光里，平静得像在看一幅早就定稿的画。 那声惊惶的 “陈军”，确实让他眉峰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不是慌，是觉得有趣。 这次“狩猎”算不上什么精心布局，就是因势导利自然为之。 没想到何红伟竟然如此不堪，却没料到对方在濒死疯癫时，还能从枪声里辨出蹊跷。 陈军垂眼，视线落在泛着冷光的枪身上。 指腹敲过枪管时，金属的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是真懂枪？！ 陈军摇摇头否定了这个答案！ 这应该是偷偷琢磨我很久了！ 雾快散了，阳光穿过枝桠，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却照不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 何红伟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像头困在陷阱里的野猪，徒劳地用獠牙刨着泥土。 陈军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快得像刀锋划过水面。 他忽然想起上次巡山队围猎野猪头的时候，也是这样看着猎物在网里挣扎，心底翻涌的不是怜悯，而是近乎病态的满足。 这辈子重活一次，这 “狩猎” 的快感竟如此强烈！ 低头笑了笑。 冷血？或许吧！ 可两世的颠沛早就教会他，对猎物心软，就是对自己残忍。 陈军抬步向前，目光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像淬了冰的刀锋，精准地落在何红伟的方向。 七八道军绿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围拢，像凭空从晨雾里生长出来的礁石，稳稳立在何红伟身后。 军绿色的军装褶皱还凝着露水，枪托抵在肩头的弧度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将那片刚被阳光照亮的空地，瞬间变成了密不透风的囚笼。 “不许动！把枪放下！双手举起来！” 爆喝声像炸雷在耳边炸开，震得何红伟耳膜嗡嗡作响，连带着太阳穴都突突直跳。 他浑身一僵，脖颈像生锈的合页般艰难地向后转去 —— 当那片整齐的军绿色撞进眼底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嘴唇哆嗦着，却连一丝气音都挤不出来。 就是这一秒的呆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穿了他最后的防线。 所有的疯狂、嘶吼、挣扎，顷刻间都凝固成了石头，沉甸甸地坠在胸腔里，压得他喘不上气。 “你也出来吧，同志！” 第57章 这小子，绝对不能惹！ 赵刚的声音在林间荡开，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却又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他站在何红伟身后三步远的地方，握着枪的手关节微微泛白，目光复杂地投向斜前方那片还浸在薄雾里的林子 。 树叶在晨光里轻轻摇晃，可落在赵刚眼里，那片平静的阴影下，仿佛藏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 他的视线扫过脚边的何红伟，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这哪还是个人样？ 男人瘫在地上，膝盖陷进湿泥里，裤腿沾满了草屑和血污，像是从泥沼里刚捞出来的。 头发乱得像鸡窝，黏在汗津津的额头上，遮住了半张脸，露出来的下颌线条绷得死紧，却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最吓人的是那双眼睛，刚才还红得像要吃人，此刻却空洞得吓人，瞳仁里蒙着一层死灰，连他们这些荷枪实弹的军人围上来，都没能让那片死寂泛起半点涟漪。 这不是普通的害怕，是精气神被彻底打碎后的崩溃，像个被抽走了所有骨架的皮囊，软塌塌地堆在地上，连呼吸都带着气若游丝的绝望。 赵刚的后背猛地窜起一阵凉风。 陈军，对！就是这个名字，这人邪门得很。 他们哨所离这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也就不到两里地的距离。 昨天夜里，总能断断续续听见动静 有时是像野兽搏斗嘶吼，有时是模糊不清的争吵，还有昨晚，一声声沉哑的枪响穿透夜色，惊得哨所的警犬吠了半宿。 作为在边境线上摸爬滚打了十几年的老兵，赵刚的直觉比雷达还准。 刚才远远看见何红伟像疯了一样在林子里扑腾，他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现在再看这男人崩溃的惨状，结合昨天的蹊跷动静，一个念头越来越清晰： 能把人逼到这份上，绝不是简单的人物！ 是折磨！ 而且是个狠得下心的主儿！ 赵刚下意识地握紧了枪，目光再次投向那片林子。 能让何红伟彻底垮掉，能把动静控制得刚刚好，既惊动了哨所，又没留下太多痕迹。 对方显然对这里的环境了如指掌，甚至可能早就算准了他们会什么时候出现。 “出来吧！” 赵刚的声音又提高了些，带着不容置疑的口气，却在心里暗暗打起了十二分的警惕， “我们是边防哨所的，有什么事，出来说清楚。” 风穿过林间，带起一阵细碎的叶响。 那片阴影里，仿佛有个模糊的身影，正随着他的话音，缓缓动了动。 当陈军的身影从林间阴影里浮现时，赵刚的瞳孔几不可察地缩了缩。 少年脸上带着笑，不是那种刻意讨好的客套，是像刚被晨光晒透的棉花，蓬松又温和，连眼角的弧度都透着恰到好处的暖意。 他走得很慢，脚下踩着厚厚的腐叶，却没发出半分多余的声响，像一阵风悄无声息地漫过来。 背上的骑枪被随意地斜挎在肩上，枪管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倒像是背着个寻常的行囊。 走到离众人几步远的地方，他还不忘停下脚步，对着赵刚和士兵们微微颔首，那笑容甚至带上了点腼腆，仿佛只是恰好路过的山民，撞见了一扬与自己无关的意外。 赵刚握着枪的手却不由自主地收紧了。 太从容了！ 眼前的少年穿着洗得发白的布衣，裤脚沾着些许泥点，头发被晨风吹得有些凌乱。 跟眼前跪着人的何红伟外表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那双眼睛亮得惊人，笑意漫在眼底，却清得像山涧的泉水，一眼能望到底，偏又让人觉得深不见底。 他站在那里，周身都裹着阳光般的暖意，连刚才何红伟崩溃留下的戾气，似乎都被这笑容冲淡了几分。 可赵刚心里对陈军的重重猜测，此刻却像落了地的石子，沉得让他呼吸一滞。 这少年太 “干净” 了。 干净得不像刚从一扬惊心动魄的对峙里走出来。 没有半分慌乱，没有丝毫警惕，甚至连指尖都稳得不像话 —— 赵刚见过太多经历过冲突的人，哪怕再能装，眼神里总会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或是后怕，或是亢奋。 可陈军没有，他的微笑里没有半点阴霾，动作从容得像在自家院子里散步，浑身上下找不出一丝杀气，连那杆刚响过不久的骑枪，在他肩上都显得温顺无害。 骑枪的大小似乎正隐藏了那是把杀人武器的锋芒。 少年的肩头上还扒着一只憨态可掬的黄鼠狼，此时正转着一双乌黑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他们。 这种无害，却让赵刚后背的凉意更甚。 能把何红伟逼到那种境地，能在这林子里从容进退，绝不可能是个简单角色。 可眼前的少年，偏生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学生，温和得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这种极致的反差，比任何外露的锋芒都更让人胆寒，就像藏在棉花里的针，你只看见柔软，却不知何时会被刺得鲜血淋漓。 赵刚喉结重重滚了一下，强行按捺住心头的翻涌，指尖在枪托上掐出浅浅的印子，声音尽量维持着军人的沉稳： “你是？” 陈军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像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连眼角的纹路都透着温和。 他抬手理了理衣襟，动作自然得像是在抚平寻常的褶皱，指尖划过布料时带着一种近乎优雅的从容： “我叫陈军，专门为他而来！” 说着，他侧过头，目光落在地上如烂泥般瘫着的何红伟身上。 那笑容依旧挂在脸上，暖得像刚晒过太阳的棉被，可语气里却听不出半分情绪，冷得像淬了冰的钢， “相信你们也得到通知了吧？幸不辱命。” 阳光穿过枝桠，在他带笑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点，明明是暖融融的色调，赵刚却莫名觉得，这林间的温度像是骤降了好几度，连晨露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他重重一点头，后颈的肌肉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这小子，绝对不能惹！ 第58章 对认知的敬畏！ 这期间陈军去过一趟镇上，把晾晒妥帖的药材全卖给了药铺，顺便和高大夫闲聊了几句。 谈及林月如上次来打听老参的事，陈军只是淡淡带过，高大夫却忍不住抱怨起来。 说林月如不懂规矩！ 倒不是说老规矩就一定完美无缺，只是前人踩过的坑、占过的便宜，都是实打实蹚出来的路，有些道理，经得起琢磨。 卖完药材，陈军回了家就着手整理山货。过两个月要打包寄回京城，好些东西得提前处理妥当。 眼看巡山队集合的日子只剩两天，他又在家忙起了配药的活计。 集合前一天，黄炳耀、温玉成、夏明和刘兵竟一块儿来了。 几人见面时带着熟稔亲切，可看向陈军的眼神，却藏着各不相同的怪异。 刘兵眼里满是毫不掩饰的佩服，那是打心底里觉得这兄弟够能耐； 夏明望着陈军的目光里，除了亲近，更多了几分藏不住的欣赏； 温玉成的神色里带着挥之不去的凝重，眉头时不时微微蹙起； 黄炳耀的眼神最是复杂，像是把刘兵的佩服、夏明的欣赏、温玉成的凝重全揉在了一起，还掺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们都见过何红伟崩溃的样子，也听排长赵刚绘声绘色地描述过当时的情景。 尤其是赵刚那句对陈军的评价 ： “这小子绝对是个狠人，不能惹！” 像根钉子，扎在了每个人心里。 审讯何红伟的过程异常顺利，温玉成见多了崩溃的犯人，可短短两三天就把一个人折腾成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还是头一回见。 按理说越是穷凶极恶的角色，心理防线往往越稳固。只是何红伟顶多算个街头流氓！ 这么短的时间，陈军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温玉成这些天没少在心里打转，却怎么也猜不透其中关节。 最后几人凑在一起，开了个非正式的小碰头会。 聊着聊着，几人后背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从一开始，似乎所有事都没逃出陈军的预料，包括最后的抓捕。 好像从陈军第一次见到温玉成他们起，就已经在不动声色地引导着线索一点点浮出水面。 那些他们当时以为是偶然发现的蛛丝马迹，如今想来，竟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牵着走。 刘兵挠了挠头，想起自己当初还觉得陈军只是个懂些草药的年轻人，此刻只觉得后背发僵； 夏明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望着陈军的背影，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 温玉成端着水杯的手顿了顿，杯沿的温度烫得他指尖发麻，他突然后怕起来，若是当初没看清立扬，站到了陈军的对立面，陈军正好同意他一起进山抓捕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还好自己的态度，让陈军拒绝了自己一起进山！ 黄炳耀深吸一口气，喉结动了动，只觉得这位看似温和的年轻人，藏在平静外表下的心思，深不见底。 原来他们以为的 “偶然发现”，全是陈军合情合理的故意为之。 这份后知后觉像淬了冰的细针，扎得几人心里又惊又怕，看向陈军的目光里，不自觉地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忌惮。 黄炳耀和温玉成的视线终于从正在低头忙碌的陈军身上移开，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目光越过屋角的矮凳、窗台的药草，落在了那排靠墙而立的书架上。 书架不算高大，却被塞得满满当当。线装的古籍泛着陈旧的黄，新印的书本棱角分明，甚至还有几本封面磨得起了毛边的外文书，挤在一起倒显出几分兼容并蓄的沉静。 阳光透过窗棂斜斜扫过，在书页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明明是最寻常的景象，此刻落在两人眼里，却莫名透着股沉甸甸的压迫感。 黄炳耀喉结动了动，心里头翻江倒海。 他一直觉得陈军不过是个懂些草药、性子沉稳的年轻人，最多比旁人多几分山里人的机警。 可直到此刻才恍然 —— 那些被他们忽略的细节，被他们当作巧合发现的线索布局，或许全是这年轻人从书里读出来的章法。 书上的字是死的，可读进心里，能把人心、把世事琢磨得这般通透，再化作步步为营的算计，这就太可怕了。 他想起自己年轻时也翻过几本闲书，只当是解闷，哪曾想过字里行间藏着这般深的门道？ 原来读书开的不只是眼界，更是能把人心看透、把局面盘活的智识，这种认知上的鸿沟，比刀枪更让人胆寒。 温玉成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杯壁的温热怎么也暖不透心底的寒意。 他办案多年，见多了耍狠的、使诈的，却从没遇见过陈军这样的 —— 看似什么都没做，却像有双无形的手，把所有人都引到了他预设的轨道上。 此刻望着那排书架，他突然懂了： 那些书里记的哪里只是故事和道理？分明是前人总结的人心规律、世事逻辑。 陈军读进去了，消化了，再用出来时，就成了旁人看不懂的布局。 他们这些人靠着经验和直觉往前走，而陈军是拿着 “地图” 在引路。 这种靠着学识硬生生拉开的认知差距，比任何蛮力都让人忌惮。 他甚至有些后怕，若是当初真跟陈军起了冲突，自己怕是怎么栽的都不知道，陈军能让他在不知不觉中掉进坑里。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复杂 ，有对陈军深藏不露的惊惧，更有对 “读书” 二字重新生出的敬畏。 原来书读得深了，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变成一个完全无法用常理揣度的存在。 这般人物，远非他们最初以为的 “山里能人” 那么简单。 “几位这是怎么了？老盯着我看！” 陈军脸上挂着惯常的温和笑意，眼神清澈，仿佛完全没察觉到方才那屋里头若有似无的凝滞。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刘兵，他挠了挠后脑勺，目光还黏在那排书架上，带着点不好意思又难掩好奇的语气开口： “小军，你架子上那些书…… 我能借来看看不？” “当然可以！” 陈军似乎在刘兵的眼里，看到他对那一排排书籍有着敬畏。 或许是对认知的敬畏！ 第59章 敬是春风，怕是冬雪！ 刘兵眼睛一亮，忙不迭应下，搓着手像是得了什么宝贝， “我肯定轻拿轻放，看完立马还你，绝对不耽误！” 他这几句话说得实在，倒让刚才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拘谨散了些。 温玉成和黄炳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了然，这小子是真没把他们那点心思放在心上，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旁人怎么揣度。 那份坦然，反倒让两人心里头那点忌惮，又悄悄沉下去几分，换上了更复杂的滋味。 陈军端起青瓷茶杯，温热的水汽漫过鼻尖，带着淡淡的炒茶焦香。 他没急着喝，只是用指腹摩挲着杯沿的冰裂纹路，目光落在杯底沉着的几片茶叶上，半晌没说话。 对于几人今天对自己的态度，心中依然了解几分。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想起师爷当年坐在炕上，端着茶缸问他的那句话： “小子，你说这世上与人打交道，是让人怕你好，还是让人敬你好？” 那时他刚跟着干爷爷学看山辨药，总觉得 “敬” 字更体面，便回答： “自然是敬好。让人打心底里佩服，才是真本事。” 师爷当时就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过来人的通透，又藏着点说不清的沧桑。 他呷了口茶，把杯子往桌上一放，茶盖磕出轻脆的响： “敬这东西，太脆！你今儿做了件合他心意的事，他敬你； 明儿不合他意了，这敬说不定就变成怨！可‘怕’不一样 ！“ 老人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 “怕，是扎在心里的根！他怕你，就会掂量着你的底线来，不敢轻易越界，更不敢琢磨着怎么让你受委屈。 你看这山里的狼，猎物见了它就发抖，不是敬它跑得快、牙口利，是怕它一扑过来，自己就得没命。 所以狼从来不用委屈自己，想在哪儿歇脚，想什么时候捕猎，全由着自己的性子。 人活一世，哪能事事都顺着别人的心思？你越想让人敬，就越得端着、忍着，生怕哪点做得不好，坏了自己的名声。 可你若让人怕，就简单多了 —— 你不用刻意讨好谁，不用藏着掖着自己的脾气，更不用在受了委屈时，还得强装大度。” 师爷说到这儿，忽然叹了口气，眼神飘向窗外连绵的山： “我年轻时候，也想求个‘敬’字。结果呢？为了让旁人说句好，自己吞了多少苦，受了多少难，夜里睡不着的时候，才知道那点‘敬’，远不如心里踏实来得金贵。” “怕你的人，或许背后会骂你狠、骂你冷，但当面，他不敢让你不痛快。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与其求着别人施舍那点靠不住的敬，不如让自己活得硬气些，至少，你不用委屈自己。” 陈军终于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水顺着喉咙滑下，带着点微涩的余温。 他放下杯子，指尖还残留着瓷杯的暖意。 窗外的山风穿过窗户，吹得书架上的书页轻轻翻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想起何红伟崩溃的样子，看着温玉成几人此刻复杂的眼神，忽然就懂了师爷当年话里的重量。 敬是春风，看着暖和，却留不住； 怕是冬雪，看着寒凉，却能让每个人都清清楚楚地记得，有些界限，碰不得。 而人活着，能不委屈自己，已是难得！ “小军，何红伟的案子你不想问问么？” 温玉成的声音带着刻意放缓的试探，像投入静水潭的小石子，等着看水面会不会泛起他期待的涟漪。 陈军续上茶正将茶杯端起，闻言动作顿了顿，随即闻着茶香，指尖轻轻摩挲杯沿。 抬起头，脸上依旧带着那抹淡淡的笑意，只是笑意没怎么抵达眼底，反倒像隔着一层薄雾，把周遭的一切都笼得有些不真切。 “说实话，我还真没什么兴趣。” 他的声音很轻，混着窗外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有种漫不经心的疏离， “这事从头到尾，于我而言，不过是走路时，撞见了两只野狗。 吵得凶了，便顺手用石子赶了赶，至于它们最后是被人打死，还是夹着尾巴跑了，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说完喝光茶水，之后慢悠悠地往自己杯里续水，茶汤金黄透亮，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 “若不是如此，我大概正坐在山坳里，看云从东边飘到西边，或是对着书里某句拗口的话琢磨半晌。” 他呷了口茶，目光越过温玉成几人，望向窗外连绵的青山，眼神里有种近乎澄澈的淡漠， “每天打几只山鸡，晒几味草药，泡壶好茶，翻几页闲书，日子本该是这样的。” 这话听得几人心里都是一怔。 温玉成望着他，忽然觉得眼前的年轻人像个站在戏台子外的看客 。 台上锣鼓喧天，生旦净丑斗得你死我活，他却只隔着一道无形的幕布，抱着胳膊冷冷看着，连眉头都懒得皱一下。 何红伟的崩溃，案情的波折，甚至他们几人的惊疑与忌惮，在他眼里，或许都只是戏文里的热闹，散了扬，便该回到自己的清寂里去。 他不是故作清高，而是真的活在另一个维度里。 这世间的纷争、算计、成败，于他而言，不过是偶尔闯入视野的风景，看过了，便忘了，既不会往心里去，更不会主动凑上前去探究。 就像此刻，他说着话，手指已经无意识地摩挲起桌面上，已经打开的那本老旧泛黄的线装《南华经》。 指尖划过 “举世誉之而不加劝，举世非之而不加沮” 的字句，眼神里的平静，像深不见底的潭水，任谁也探不透，更融不进。 温玉成忽然就明白了，自己这点试探，在陈军眼里，恐怕和戏台上小丑的插科打诨没什么两样，他懒得接戏，更懒得入戏。 “小军，我们上次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黄炳耀没去管温玉成那点弯弯绕绕的试探，他往前倾了倾身子，肘部撑在膝盖上，目光沉沉地落在陈军脸上 。 那眼神里没有温玉成的探究，反倒藏着点长辈式的执拗，像是手里攥着颗刚从山里刨出来的好苗子，既怕它长歪了，又怕放错了地方。 第60章 雪落风起 抓捕何红伟这事一出，他们发现对陈军还是了解少了。 黄炳耀是军人出身，向来信奉 “规矩能框住棱角，也能护着真金”。 他见过太多聪明反被聪明误的例子，陈军这小子就像柄没开刃的宝刀，现在看着温和，真要是脱了缰，谁也不知道会劈向哪里。 把他拉到身边，至少能看着点，让他那身本事用在正途上.。 此刻他盯着陈军，语气里带着点不容置疑的恳切： “日子清苦，可有些事总得有人扛。 你那脑子，总不该只用来琢磨草药和山货。 不用你天天坐班，遇上事了搭把手就行，如何？” “好！不过我的户口还得落在村上！” 陈军这次没有拒绝，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条件，或者说是想法。 “好！这事我亲自给你办！” ...... 清晨，大山里竟飘起了雪。细碎的雪花簌簌落下，给黛青色的山峦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白。 陈军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铅灰色的天空，一阵沁骨的寒意顺着衣领钻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看来，这个冬天怕是不会太好过了。” 他低声嘀咕了一句，眉宇间染上几分凝重。 收拾妥当后，陈军将下山要卖的山货和待邮寄的包裹一一捆在马背上，绳索勒得紧实。 他吆喝了一声 “大黄”“铁头”，两条壮实的土狗立刻摇着尾巴凑过来。 陈军锁好院门，牵着马，带着狗，踩着薄雪向山下走去。 去镇子之前，得先绕去爷爷奶奶家 ，两位老人早早就备好了要捎带的东西。 这个年代的人就是这样，情感的寄托总藏在这些细碎的牵挂里，那份热情与真诚，浓得化不开，有时甚至显得有些廉价的执拗。 下山的路被雪盖得有些湿滑，马蹄踏在雪地上，发出 “咯吱咯吱” 的轻响。 转过一道山梁，陈军远远就看见了刘川。 这家伙裹着件旧棉袄，手里拎着个麻袋，不用问也知道，准是趁着下雪天山上动物踪迹明显，又来下套子了。 “嘿，陈军，你可真行啊！” 刘川离着还有几十米远，就扯开嗓子喊起来，声音在空旷的山谷里荡开回音。 陈军笑着扬了扬手： “再行，也没你行啊！照你这劲头，过不了多久，这山上的野鸡、野兔怕是都要被你套光了。” 陈军自然明白刘川这话的意思。 何红伟被抓，自己接任治安员的事，早就像长了翅膀似的飞遍了山乡。 再加上之前那桩举报案的完美解决， 当然，这 “完美” 只是对他而言，对何红伟和整个老何家来说，却是灭顶之灾。 何红伟因强奸罪被判十年，又因企图叛逃国外未遂，罪加一等，再添十年刑期。 至于何老头，本是恶意举报诬陷他人，按律罪不至重，但他为了给儿子脱罪，竟一口咬定所有事都是自己一人策划，把罪责全揽在了身上。 最终落得个罚款二百元、发配劳改农扬服刑十年的下扬。 “呵呵，我再能耐，也架不住来福一家子能造啊。 它们一天最少得叼走三只野鸡，没瞅我最近都不往这片来了么！“ 刘川悻悻地撇撇嘴，走近了些，又压低声音笑问， “听说何红伟真是被你折腾疯了？” “屁话！你这是打哪儿听的谣言？我连他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 陈军眉头一挑，连忙反驳。 “是是是，你没碰。” 刘川嬉皮笑脸地应着， “可他游街示众那会儿，我亲眼瞧见了，那魂不守舍的样子，跟丢了三魂七魄似的！你是真有本事！” “懒得跟你掰扯，爱信不信。” 陈军摆了摆手，又叮嘱道， “雪天上山当心点，别往深林子里钻，我在那边下了夹子。” “知道了，还是你讲究，下夹子的地方都绑着红布条提醒人。” 刘川咂咂嘴，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听说隔壁富民村有人踩了夹子，腿都断了！” “郭大海下的？” 陈军追问。 “嗯，听说这阵子郭大海快被断腿的家属闹疯了。” “在哪踩的？大海哥跟我一样，下夹子都会做标记啊。” 陈军皱起眉，郭大海为人实在，不该出这种纰漏。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也懒得打听。” 刘川摆摆手，脸上添了些烦躁， “现在自家村里的事就够我头疼了， 一个学校教师的名额，闹得鸡飞狗跳的，把我烦得够呛。 这不趁着下雪，赶紧上山躲个清静么！” 陈军点点头，心里却暗暗打起了主意。 “我得趁着雪小赶紧下山，你在山上也多留神。” 看了眼飘落的雪花， “这才十月中旬，就落雪了，比去年早了不少，今年冬天怕是来得猛。 累了就去林扬驻点歇歇脚，要是雪下大了千万别急着下山，等我回来，咱俩整两盅！” “哈哈，好！就等你这话呢！正好我听到点事，是关于你爹的！” 刘川笑得见牙不见眼，每次去陈军那儿，都能实打实改善伙食。 至于他自己打的野味，多半进了心上人肚子，剩下的也得分给其他人点，哪能轮得到自己独吞。 不过提起陈军父亲的事，刘川脸色一变！ 说罢，两人各自道别。 陈军若有所思，隐隐有了猜测，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些。 ...... “小军，快进屋！” 陈军刚走到院门口，奶奶就披着件旧棉袄迎了出来，一把攥住他的手往屋里拉， “你爷还念叨呢，说下了雪，你说不定就不下来了。还好我早把东西都拾掇好了！” “奶，您先等会儿。” 陈军笑着挣开手，转身去解马背上的绳索， “我先把东西卸下来，再给马添点草料歇歇脚。” 他从仓房里拎出个粗瓷盆，抓了把铡碎的干草拌上豆饼，端到马槽边。 马打了个响鼻，低头嚼起来，尾巴悠闲地甩了甩。 忙完这些，陈军才拍了拍手上的草屑，推门进屋。 一股熟悉的烟火气混着淡淡的松枝味扑面而来，他跺了跺脚上的雪，随口问道： “咋不把炉子点上？这都下雪了，屋里怪冷的。” 奶奶正往灶膛里添柴，闻言回头笑了笑： “落雪不冷化雪冷，等下午天阴透了再点炉子，现在烧火，怪费柴火的。” 奶奶突然想起来什么，拉住陈军小声说， “你干爷爷捎话过来，让你去京城前去他那一趟！有事！” 第61章 风雪寻参人 门外传来一道女声，陈军一听就辨出了来人，眉头不由蹙了起来。 “奶，我晓得了！正好我走前也得打点东西送下来，这一去要待不少日子，天冷了东西也容易存，到时候我都给你们备齐了！” “小军，吃口热乎的再走啊！这下雪天，多冷呢！” “不了，趁雪还小，早去早回，真下大了，上山的路就难走了。” 没再多说两句，陈军便急着往外走。 他实在不想见院外那个女人，至于她此番前来的缘由，更是懒得去探究。 刚踏出房门，果然就见院子外头站着林月如。 若不是大黄和铁头这两条狗守在门口，她恐怕早就进院了。瞧这情形，她和爷奶倒是相熟得很。 “你…… 你好。” 林月如瞥见陈军，不自然地打着招呼，声音里带着几分拘谨。 “嗯。” 陈军只淡淡应了一声，便转头去看马匹低头吃草，再没多余的话。 “那…… 那个…… 对不起。” 见他这般冷淡的态度，林月如先是一阵尴尬，随即心头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屈辱感。 她自己也说不清，这份委屈究竟是从何而来，只觉得喉咙发紧，指尖都微微泛白了。 陈军正往马背上捆扎东西，眼角余光扫过林月如的神情，她那点心思，他大约是看明白了。 “林丫头，这大冷天的，进来坐会儿吧！屋里烧着炕，暖和！” 奶奶站在屋门口，笑着招呼林月如。 “不了陈奶奶，” 林月如连忙摆手，将手里的小布包往前递了递，声音清亮了些， “我是来给您送鸡蛋钱的。前儿个您肯把鸡蛋匀给我，可真是帮了大忙了，谢谢您呢！” 林月如说着，打开小布包，取出一沓零散的钱票往奶奶手里一塞，转身就匆匆走了，脚步里带着点仓促。 “这丫头，倒是个实在热心的。” 奶奶望着她的背影，低头一张张数着钱票，嘴里轻声念叨了一句。 她忽然抬头看向陈军，话锋一转： “对了小军，村里都在传，说何红伟那个坏种是你抓住的，还把他收拾得不轻？！” “我就是帮公安在山里找到了他，真正抓住他的是边防战士。” 陈军答得平静，却瞥见奶奶眼底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老叔他们来过了。 “小军啊，他终归是你老婶的……” 奶奶的声音低了些，话没说完，就被陈军打断。 “奶奶，那是您的老儿媳妇，不是我陈军的老婶。” 他语气平淡，疏离意味很明显。 老太太听着，张了张嘴没有发出声音。 陈军说完，便牵起马缰绳，转身大步往外走。 大黄和铁头暂时留在这。 走在路上，村里的勤快人家都开始扫起雪来。 看到陈军后，都热情的跟他打着招呼，不过他们眼底的忌惮一样很明显。 陈军也不多说话，只是含笑打着招呼。 “小军，这是要去镇上？” 路过村部时，正好撞见王麻子带着王二虎几人从屋里出来，看那样子，像是刚散了会。 “是啊王爷爷，” 陈军望向王麻子时，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 “去给我娘寄点东西。” “啥时候得空来家里坐坐，咱爷俩可有阵子没在一块儿喝两盅了。” 王麻子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热络。 “今年怕是难了，这段时间要忙的事多着呢。” 陈军笑着应道。 “嗯。” 王麻子点点头，忽然转头瞪向一旁的王二虎，抬手就给了他一下， “愣着干啥？该说的话忘了？！” 王二虎在村部门口站得有些局促，被这么一催，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当着周围几人的面，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小军，先前是二虎叔不对，你…… 你别往心里去。” “提这干啥，都过去了，二虎叔。” 陈军赶紧接话 ， 既然应了王麻子，扬面话总得说周全。 只是心里清楚，有些隔阂一旦生了，就像结了层冰，不是一句 “过去了” 就能彻底消融的。 “小军，能跟你商量点事儿不？” 刚得了陈军那句 “过去了”，王二虎脸上的窘迫才稍稍褪去，跟着就按捺不住似的往前凑了半步，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没瞧见小军正忙着赶路？还差这一时半会儿？！” 王麻子眼睛一瞪，当即喝止了他，转头又对陈军温声道， “小军你先去镇上吧，啥事等你回来再说。这天儿下雪，路上当心，早去早回。” “好。” 陈军对王麻子笑了笑，又朝着王二虎几人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牵着马便朝村外走去。 马蹄踩在薄雪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很快就把身后的声响抛远了。 听得出王麻子正尽量压低声音训斥王二虎。 无外乎就是入冬，村上想着入山打点东西的事。 ...... 去镇子的路要翻过一道大坡，坡顶连着好几条岔路，向来是路人歇脚的地方。陈军也不例外，到了坡上便停了下来，过了这坡，往镇里的路就平整多了。 若是好天，或是马身上没驮东西，他多半直接就下坡了，可今天不行，得让马好好歇歇脚。 还没等他动手卸东西，东边林子的小道里就传来几道人声。 陈军眼神一凝，不动声色地从马背上取下骑枪，用帆布稍稍遮掩了一下，立在一旁得山货包裹旁。 “寻参人？” 他一眼就认出了走在前面几人的身份，里头居然还有个女人。 这些人一看便知是常年在山林里讨生活的：脸上带着风吹日晒的黝黑与粗糙，眼角额头爬满了深浅皱纹；身形多半结实健壮，胳膊腿上是常年跋涉练出的紧实肌肉，手掌瞧着也定是宽大厚实，布满老茧。 男人多是利落的短发，有年纪稍长的留着些稀疏胡茬；那女人则梳着简单的辫子，用头巾裹着头发，想是怕树枝勾缠。 他们穿的衣服都是耐磨耐脏的粗布，颜色暗沉，打了不少补丁，腰间多半扎着布带，既方便束紧衣襟，也能别上挖参的铲子、鹿骨钎子之类的工具。 有人背着麻袋，有人挎着竹筐，里头想必是装着寻来的山货，腰间还挂着装火石、火镰的小布袋，那是山里人生火的家伙什。 “这季节？这天气！？” 陈军抬头看了看天上飘落的雪花，眉头微微蹙起。 过了深秋本不是寻参的时候，更何况是大雪天！ 第62章 老猫遇上虎崽子 “咦，小伙子！” 领头的那人先开了口，视线落在陈军卸在地上的包裹上，语气带着点探询， “你这大包小包的，是山里的干货吧？” 陈军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没接话，手不自觉地往遮着骑枪的帆布边挪了挪。 那人见状，又往前凑了半步，脸上堆起笑： “看你这是打算往镇里去？要是想卖，不如匀点给我？放心，价钱保准不让你吃亏。” “不好意思，” 陈军抬眼扫过他，又快速瞥了眼跟在最后面三人，那三个年轻人脸上挂着掩不住的愁绪，眼神里还透着几分局促，一看就不是常年跟山林打交道的，更别说像寻参人了， “这些是寄给亲人的邮寄，不卖。” “小伙子，通融通融嘛。” 领头的不肯罢休，语气软了些，带着点刻意放低的姿态， “这次出来得急，带的吃食少了，能不能少匀点？哪怕一口干粮也行啊。” 陈军嘴角扯了下，语气听不出情绪，却带着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对不住，都打包严实了，拆不开。再说 ，” 他目光落在对方腰间别着的鹿骨钎子和鼓鼓囊囊的麻袋上， “看大叔这行头，在山里怕是不缺一口吃的吧？” 这话一出，领头的脸上那点笑意僵了僵，紧跟他身后的三个年轻寻参人的眼神也跟着闪烁了一下。 坡顶上的风卷着雪沫子掠过，一时没人再说话，空气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紧绷。 “哈哈，爷们好眼力！ 领头的汉子朗声一笑，从腰间摸出烟袋锅子，就着打火石点上，烟丝燃起来的火星在雪地里亮了亮。 他又往前挪了两步，离那堆包裹更近了些。 “木耳、桦树茸，还有点鹿茸的腥气……” 他没伸手去碰，只是微微侧头，在冷冽的空气里深吸了两口，便笃定地报出几样东西，末了咂咂嘴，眼神里带着几分赞许， “这味道正，处理得干净！爷们家里是有懂药的吧？不然存不出这成色。” 隔着几步远，仅凭鼻子就闻出了包裹里的干货，连细微的鹿茸腥气都没漏过，这本事确实惊人。 陈军挑了挑眉，抬手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大叔好本事。” “哈哈，这也是沾了下雪的光！” 汉子猛吸一口烟，烟圈在寒风里瞬间散了， “雪天里气味跑不远，钻得也深，闻着更真亮。” “怪不得大叔偏选雪后上山。” 陈军应了一句，心里却更犯嘀咕，这等辨物的本事，这个季节天气上山倒是真本事！ “爷们也不含糊，怀里揣着的可是好东西！” 陆远山叼着烟袋，含混地说了一句，眼神往陈军左胸处扫了扫，用烟杆头轻点了两下。 那地方正揣着当年干爷给的老参切片，隔着衣服竟被他瞧出了端倪。 陈军脸上没露半分波澜，眼梢却微微眯了眯，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 “我姓陆，陆远山。” 往鞋底磕了磕烟袋锅子，火星子溅在雪地上，瞬间灭了， “爷们要是信得过，回头跟家里长辈念叨念叨‘陆山猫’这名号，说不定还有人认得。” 这 “山猫” 二字，说得又轻又快，带着股子野劲儿。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语气里带着点江湖人的熟稔： “相逢就是缘分，改日有空去我那坐坐，酒管够喝。不光寻参，我也收参，价钱上绝不亏了实在人。” 陈军只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没接话。 “走了！” 陆远山把烟袋往腰后一别，嗓门亮了些， “雪再下大，山路该冻瓷实了！” 他头也不回地招呼着身后几人，那几个年轻人赶紧跟上，一行人踩着积雪往山上走，身影很快钻进了林子深处，只剩下踩雪的咯吱声渐渐远了。 陈军望着那片晃动的树影，眉头拧了拧。 陆远山那眼神、那话里的试探，还有 “陆山猫” 这名号，都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江湖气。 他咂摸了两下，心里盘算着：等回头，得问问干爷这号人物。 半个钟头后，陈军收拾好东西，牵着马下了坡。 林子里，陆远山一行人已走出老远，身后有人忍不住开口： “猫爷，那小子瞧着也没什么特别的，您方才是不是太过客气了？” 陆远山脚下没停，嘴角却勾了勾，声音里带着点深不可测的意味： “那爷们可不一般。你们闻不出来！他身上那股子气，是常年在老林子里滚过的，绝不是嫩雏儿。” 说着，他不由自主地回头，往镇子的方向望了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掂量。 “他？” 另一个年轻些的嗤了声，满脸不信， “看那样子也就十七八，毛都没长齐，还敢钻老林子？” “呵，他不光敢。” 陆远山摸出烟袋，在掌心磕了磕，语气陡然沉了沉， “真要是在林子里撞上，就我这点本事，怕是讨不到好。” 这话一出，身后几人都愣住了。 陆远山慢悠悠地装着烟丝，又补了句，语气笃定： “这爷们家里，指定有高人调教过。” 烟袋锅子在火石上擦了两下，火星在林子里亮了亮，映着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 “二爷，那小子真有您说的这么邪乎？” 一直没作声的那个女人终于忍不住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将信将疑。 “那还有假？” 陆远山猛吸两口烟，烟袋锅子 “吧嗒吧嗒” 响着，火星在林子里明明灭灭， “一照面，他就把咱们底细瞧透了。你们再想想，他年纪轻轻，可主动问过咱们一句闲话？” 他顿了顿，烟杆在掌心敲了敲烟灰，又续上一口： “我点破他怀里揣着好东西时，你们瞧见他慌神没有？半分都没有！这说明啥？” “吧嗒，吧嗒 ！” 烟袋声在寂静的林子里格外清晰。 “这说明啊，” 陆远山把烟袋从嘴边拿开，眼神沉了沉， “那爷们压根没把咱们放在眼里，不值当让他费心当盘菜！” 他往地上吐了口烟渣，接着道： “不光身上有药香，还有股子枪油味，藏得再淡也瞒不过我的鼻子。最要紧的是 ——” 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凝重， “那小子身上，带着股‘虎崽子‘的烈气，看着蔫儿，骨子里野着呢，不好惹。” 虎崽子遇到我这老猫也算有意思！ 这句话陆远山没说出来，而是在心头默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