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80:别人赶海靠运气,你靠情报?》 第1章 重生街溜子 1980年,东南沿海下湾村 “徐振涛!” “小犊子你给我滚出来!” “三天两头偷东西,今天非得给你送进去!” ...... 徐家破烂的大门外站着一个穿灰蓝色衣服的中年男人,骂骂咧咧地喊着。 “小涛!” “你是不是又去偷东西了?” 昏暗的里屋,床上脸色苍白的陈红梅,听到外面徐有德的骂声,皱了皱眉。 “啊?” 听着熟悉的话,徐振涛摇了摇脑袋。 他不是在公司加班么? 这是给他整哪来了? “赶紧把东西给你二叔还回去!” “咳咳......” 陈红梅捂着胸口连连咳嗽,苍白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鲜红。 “听话!” 徐振涛刚想开口,一大段记忆便灌进了他的脑海。 他居然穿越到了1980年的一个小渔村! 和上一世不同,他这具身体的主人和他同名同姓,是一个17岁初中刚毕业的少年。 家里除了他还有卧病在床的母亲,上小学的妹妹。 而外面堵门叫骂的不是别人正是原主的二叔,徐有德。 原本徐振涛家在村里也是殷实人家,他父亲徐老大在生产队的时候是生产队小队长,负责一队渔船,79分制改革之后分到了两艘渔船,当上了船老大。 出一次海就能带回来一两百块,在79年可是妥妥的高收入,不仅能养活自己一家还隔三岔五接济爷爷奶奶,更是帮弟弟徐有德成了家。 然而好景不长,在一次出海的时候遇到了台风,徐老大拼命保住了渔船但自己却被吹进了海里。 母亲听到消息后一病不起,顶梁柱一没,家里就靠刚初中毕业的徐振涛扛大梁。 但半大小子能把日子过成啥样。 没有收入,时间一长,家里能卖的就卖光了。 不仅如此他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借钱给母亲治病,还欠了一大笔高利贷。 家里没有隔夜粮,妹妹徐小花饿得受不了,就去海边弄点蛏子蛤蜊小螃蟹啥的白水煮着吃。 时间一长因为严重营养不良,瘦得脱了相。 马上妹妹又要交学费,但就是这五块钱学费,家里也掏不出来,徐振涛便去二叔家借钱。 没想到二婶马玉兰不仅不借,还说帮他给妹妹找了个好人家当媳妇。 气的原主翻墙进去掏了他家鸭子窝,弄了三个鸭蛋,打算煮了给母亲妹妹补身体。 ......... “小崽子你有本事一直搁家躲着!” 徐有德几次想闯门进去,但一想到大哥家里还躺着嫂子,进去了又怕抹不开面子借钱给他。 便气冲冲地走了。 ....... 【叮!检测到宿主重生】 【神级情报系统已绑定!】 【情报发布中......】 【当前宿主情报等级为1级,等级越高情报等级越高解锁情报数量越多】 【完成情报后,宿主可获得情报点数,距离下一等级须20点】 【首次激活系统,赠送金色情报一条】 【金色情报(10点):今日下午2点,望海湾出现大量石斑!】 ...... 嘶.....系统! 徐振涛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他没想到刚重生金手指就到账了。 石斑鱼可是野生名贵实用鱼,不论哪个年代都是高端货。 在这个没有人工养殖石斑鱼技术的时代,这些石斑鱼就够他翻身了! 拿到码头卖掉,母亲的病和妹妹的学费就能一次性解决! ....... “儿啊,你听到没有,把东西还回去,妈没事儿。” 陈红梅看着儿子一会儿迷茫,一会儿又咧嘴笑,生怕这个独苗出点什么事。 但却不知道徐振涛现在满脑子都想的是出海。 毕竟上一世作为资深海钓钓鱼佬,得到这么一条情报,早就激动地不行。 更何况,徐振涛上一世父母去世的早,也没有结婚,一个人在南方大城市漂泊,如今重生有了母亲和妹妹,浑身上下有用不完的力气。 “妈没事儿,你先等我,我出去一趟。” 徐振涛没和母亲说要出海的事情。 毕竟原主作为村里的村溜子,从来就没出过海。 要是说实话,母亲肯定会担心。 陈红梅还以为儿子要去还东西,这才点了点头,呼吸也平复了许多。 “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就行。” 陈红梅轻声叮嘱。 “妈我知道了,我先出门了。” ........ 出了家门,吸了一口充满海腥味儿的空气,徐振涛循着原主的记忆找到了和他一样在家帮忙的发小,王小虎。 王小虎从小就是他的跟屁虫,两个人好的穿一条裤子。 “涛哥,干啥去?” “钓鱼去。” 一听到要出海,王小虎眼前一亮,接着马上又暗淡下来。 他爹是下湾村有名的钓鱼高手,和徐振涛不一样他从小就喜欢跟老爹一块钓鱼。 但技术不行,跑鱼断杆的事儿没少发生,后来他老爹干脆不让他出海了。 闲着没事儿就和徐振涛一块瞎混。 对这事儿徐振涛当然清楚,但王小虎家各种钓具都齐全。 “那我去拿鱼竿!” 王小虎很快就从家里挑了两条鱼竿还有绳子水桶各种东西递给徐振涛。 “哥,我就不去了。” 王小虎知道自己不是钓鱼那块料,摆了摆手,他老爹说他这辈子吃不了海上这口饭。 “不行,你跟我一块去。” 徐振涛虽然钓鱼没问题,但却不会架船,但王小虎会,俩人小时候没少偷偷把生产队的小舢板和小船开出去。 “你负责开船,钓上来啥我都分你一半。” 徐振涛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 “对,我不会划舢板,你来。” 上一世商海沉浮养成的气度让王小虎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徐振涛家的船早就被他卖了,如今在码头还停着一艘小舢板。 王小虎拎着东西跟在徐振涛身后,反正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海还能散散心游游泳。 ....... 下湾村码头碧海蓝天 大船都被开出去了,在码头角落孤零零地飘着一艘破旧的小舢板。 正是徐振涛家的那一艘。 “振涛出海啊?” “什么出海,是又要卖船了。” “咋回事儿?” “我家那口子说他现在欠钱老大一千多块钱,利滚利都要上两千了。” 码头撬生蚝的妇女看到徐振涛纷纷讨论道,就是声音太大,不过她们也没想着避讳,毕竟。 “说啥呢!” 王小虎瞪着大眼睛吼道。 “说啥跟你有啥关系,王小虎你可离振涛远点。” “等你爹回来我告诉你爹,你就完了。” 一名三十岁出头,面堂黝黑的女人撇着嘴说道。 徐振涛在村里可是有名的街溜子,家都穷的叮当响了也不干活儿。 虽然家里情况是困难,但不上进的人到哪都没人看得起。 王小虎还要争辩却被徐振涛拽了一把。 “没事儿,等回来再说。” 两个人一前一后跳到了小舢板上,解开绳子便向着望海湾划去。 第2章 石斑鱼大丰收! 望海湾 碧蓝平静的海面上徐振涛和王小虎顶着烈日划着船,徐振涛凭着经验找了一处环绕着礁石的海面。 石斑鱼在这个季节喜欢平缓温暖的水域,尤其喜欢藏在礁石下。 这个季节正是石斑鱼繁殖期,这一片礁石下面肯定躲着不少。 但徐振涛没有着急,反而先用王小虎带来的饵料开始钓小鱼。 上一世他经常出海去海钓,自然知道石斑鱼喜欢什么饵料。 “咚” 伴随铅块入水,徐振涛不停的抽动提拉鱼竿,这一片既然有石斑鱼说明是不缺食物的。 相对的小鱼也不少。 他打算先钓几条小鱼当饵料。 但没想到,鱼钩刚沉入水中不久,手中的鱼竿就猛然一沉,差点脱手而出。 “握草!” 王小虎在一旁大喊一声,他手中的鱼竿也传来了触动感。 “稳住!” “知道了哥!” 王小虎一下就冷静了下来 徐振涛通过自己手上鱼竿的触感,一下就察觉到那条鱼没有咬钩,而是叨了一口。 “不急,不急....” 徐振涛心中默默计数,很快鱼线上又传来了一道大力。 这次咬钩咬的很重,鱼线都瞬间没下去一大截,徐振涛眼中一喜,来了。 有经验的钓手通过咬钩的习惯就能判断出是什么鱼,徐振涛也不例外。 先叨后吞,是石斑鱼的习惯。 看来系统不仅能给带来情报,还能提升情报中鱼类的出现概率。 钓石斑鱼不能急,必须稳扎稳打,不然鱼线被拽到礁石里缠上就完了。 锋利的礁石边缘会把鱼线切断。 水下 已经吞入了鱼钩的石斑鱼正摆动着大脑袋疯狂挣扎。 作为礁石区域的霸主,居然有东西能伤害到它,并且一直拉着它往海面上浮。 但疼痛也激发了它的凶性,鱼鳍疯狂摆动,身体不断向礁石洞中退去。 ....... 海面上 徐振涛正一点一点和水下的石斑角力,放一收九,很快就把这条石斑鱼的力气消耗的差不多了。 “上来了哥!” 王小虎那边钓到了一条小杂鱼,新的挂了鱼饵扔下去还没反应,但他看到徐振涛这边居然还在拉锯,顿时吃了一惊。 记忆中徐振涛连赶海都不会,没想到今天一出手运气就这么好。 但徐振涛并不知道王小虎的震惊,他正忙着把石斑鱼从深处拉上来。 没多大一会儿一条大腿那么长,浑身斑纹的大石斑鱼就出现在了海面上。 “抄网!” 徐振涛松了一口气,王小虎听到声音连忙拿起尼龙抄网把石斑鱼捞进了船舱。 石斑鱼进了船舱立马扑腾起来,活力十足。 但王小虎知道,石斑鱼这玩意出水就死,他看他爹钓了十来年鱼,就没见过出水之后活的长的。 但下一刻 徐振涛收起鱼竿,走到石斑鱼前用手把它翻过来,随后居然掏出了一根绣花针,拨开鱼鳍扎了下去。 “哥你干啥呢?” 王小虎看着徐振涛一顿操作,随后把石斑鱼扔进了提前蓄了水的小鱼舱里,瞪着眼睛问道。 “排气啊,不然鱼不就死了么。” 徐振涛说着手上动作不停,其实排气最好用的还是给皮球打气的球针,或者医院用的针头。 那东西扎进去排气才快。 “排气?” 王小虎和原主差不多,上过学,但也仅仅是去过学校。 理论知识学习成绩一塌糊涂。 “这是压强,上课老师讲过你都忘了?” “鱼吐舌头就是肺泡子被挤出来了,放气儿就能活。” 徐振涛简单解释了一下。 顿时王小虎眼中露出崇拜的表情,谁说这大哥孬啊,这大哥可太有文化了。 同时心里想着回了家好好跟他老子显摆一下。 至于之前码头的那帮中年妇女,谁家的鸡都得少几根毛。 ........ 虽然这时候还没有后世海钓石斑和拖网石斑的分别,但野生的活石斑价格也比死的高一大截。 为了钱,麻烦点徐振涛也认了。 接着第二杆下去,很快又有一条石斑鱼咬钩,接连三杆,杆杆不空。 给王小虎眼睛都看直了。 而且三条石斑鱼最小的都有五六斤重! 算一算,三条鱼加一块也有四十多斤了。 这比台风天后再沙滩上捡鱼都快。 但 后续空杆两次之后,徐振涛换了一个位置,望海湾这一片属于浅礁区。 按照系统提供情报来说,这一片下面应该有很多石斑鱼。 后面一个小时,不断有石斑鱼上钩,小鱼舱都快装满了。 徐振涛和王小虎点了一下,现在里面有差不多二十条石斑鱼,而且每条都是活的。 “哥,发财了!” 王小虎戳了戳一条懒洋洋的大石斑,激动地不行。 “这些带到码头去起码卖两块钱一斤!” 对于王小虎来说两块钱已经不少了。 但对于经历过千禧年的徐振涛来说,这价格低得可怜。 毕竟后世随便哪个饭店点一条野生海钓石斑鱼都要千八百块。 但毕竟是在这个年代,没办法。 “走吧,回去了。” 连着两次钓上来两条小杂鱼后徐振涛知道情报时间过去了,便喊王小虎开船回家。 “回家咯!” 王小虎喊着归家的号子,与远处的夕阳相称成一道风景。 下湾村 归港的渔船在停在港口,一筐筐的渔获搬到码头上,合作社的收购人员负责记重量,入库。 就在这时候,一个抬头的渔民看到了徐振涛和王小虎的舢板,咦了一声。 第3章 卖鱼,收债? “陆老三你看啥呢?” 一个穿着胶裙帮忙搬运的健硕妇女看到问了一声。 “你看那是不是徐家的船?” 陆老三不确定。 “那不是王小虎么,坐边上就是徐振涛,估计又是开船出去玩了。” 妇女撇了一下嘴。 “接着干活儿。” 石头台阶上,合作社收购处的工作人员喊了一声,陆老三这才上了自己船接着搬渔获。 ....... “哥,我喊人过来。” 王小虎把舢板挺好迫不及待就要去喊合作社的人来收。 但却被徐振涛一把拉住了。 “卖合作社才几个钱,你在这看着船,我去打个电话。” 徐振涛记忆中父亲在的时候每次都把能卖高价的渔获单独留出来,然后打电话喊城里开饭店的老板来收。 上了岸,徐振涛就着夕阳跑到了供销社。 村里只有供销社才有一台座机电话。 这时候电话一般只能接省内,费用也贵,打一个电话就是一两块钱。 够一家人吃一天的饭菜了。 徐振涛掏了掏兜,从里面拿出来五毛钱,交给社员,这才打开柜台上的电话簿。 从里面找到一个叫“百姓海鲜酒楼,赵老板”的电话。 这年代电话本很普遍,也没人怕泄露隐私啥的,电话号码也只有五位数。 手拨式的拨号盘哒哒响着,很快对面传来一个浑厚的中年男人的声音。 “喂?赵老板么?” “我是,你哪位?” “下湾村,徐老大家的,今天有好货收不收?” “啥货啊?” 电话那头叼着烟卷的赵楚明喝着茶水,眉头紧皱。 虽然私营饭店赚钱,但压力也不小,上面很多机构把他这当成了迎来送往的地方。 吃得开心打条子,不开心可就要白吃白喝了。 上午刚有人订了一桌海鲜,点名要求鲜活。 但活鱼活虾哪有那么容易弄到,愁得他抓耳挠腮。 他记得徐老大,可徐老大前年出事儿之后就他就没怎么去过下湾。 不知道那边是有啥好货,给他打电话。 “活石斑,今天刚钓的。” “石斑!?活的!?” 赵楚明嘴里的烟卷抖了一下,烟灰掉到腿上都不管了。 “有多少?算了,多少我都收,我这就开车过去!” 赵楚明说完着急忙慌拿上钱包,开车风风风火火往下湾村赶去。 ........ “先欠你五毛一会儿老板到了,卖完钱就还你。” 徐振涛打电话的时候社员就在一旁听着。 活的石斑鱼这话当然也逃不脱他的耳朵。 “行,不着急。” 社员知道石斑鱼不便宜,徐振涛舍得花一块钱打电话,说明肯定不少,不着急。 太阳都快落山了,一辆小货车出现在村口。 接着赵楚明气喘吁吁从车上跳了下来,左右张望了一圈,奔着供销社的电话就来了。 “赵叔这边!” 徐振涛眼神好,一眼就认出了以前见过的赵楚明,连忙招呼。 “你....你不是徐老大家的.....” 赵楚明寻思了半天。 “徐老大是我爹,我叫徐振涛。” “振涛,对,两三年没见都能自己出海了,厉害。” 赵楚明感叹了一声,徐振涛能看出来眼前的人很着急,不然也不会晚上开车过来。 “赵叔,船在码头等着呢,你开车过去?” “行。” 赵楚明也不是第一次来下湾村,转身把车启动开到了码头。 此时码头边上 合作社的会计收完了所有渔船的货,看到王小虎还坐在船上,就走了过去。 “王小虎,你这船上的鱼卖不卖?” 会计抻着脑袋往小舢板里瞅,小鱼舱里起码十多条石斑鱼。 “不卖,我等我大哥回来。” 王小虎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 但会计看到这十多条活的石斑鱼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石斑鱼价格不便宜,这十几条活的,无论是拿去送人走关系,还是卖都是好玩意。 反正钱是公家的,按死鱼的价回收王小虎也说不出来啥,一个半大小子,还能跟他斗? “一共这么几条破鱼,我按最高价收了。” 说完会计就拿出来十块钱,扔到了王小虎脚下。 “五毛钱一斤,这里十块钱,算你二十斤。” 接着就去喊人来收鱼。 “我没说卖!你干啥!” 王小虎没想到自己就迟疑了一下,鱼就要被抢走了。 “你说卖了,钱都收了,怎么要反悔啊?信不信我找你老子收拾你!” 会计抬出来王小虎他爹压他。 但王小虎就死活不让,他知道这些鱼对于他大哥来说就是翻身的机会。 就在两个人撕扯期间,徐振涛带着赵楚明来到了码头。 看到合作社会计,徐振涛连忙跳下台阶,跑了过去。 “哥,你可回来了,他要强咱们的鱼!” 王小虎看到徐振涛来了连忙说道。 “王小虎你说话要负责的,你答应卖,我才给你钱的。” 会计瞪着眼睛说道。 “哥、哥、他放屁!我没说卖!他硬把钱塞过来的,你看钱都在船上我都没拿!” 王小虎急得说话打磕巴。 但徐振涛一眼就知道谁在说谎。 于是走到船边上把钱拿了起来。 “对嘛,你看五毛钱一斤,卖给我多好,省得我找你们家里人。” 会计以为徐振涛服软了。 但没想到,下一刻。 “去尼玛的!就这点钱,你也想买老子的鱼?” 徐振涛一把把钱砸到了会计的脸上。 大声骂道。 “你还以为现在是生产队啊!” “现在是市场经济,老子的鱼爱卖谁卖谁,轮得到你过来抢?” “赶紧给老子滚!” “徐振涛!你长能耐了?” 被钱砸的眼前冒星星的会计火冒三丈,厉声问道。 第4章 老子打的就是你 “老子打的就是你!” “呸!什么东西。” 徐振涛朝脚下吐了一口吐沫冷笑道。 合作社会计怎么了,还以为是以前生产队时候,骑渔民头上拉屎的念头呢。 “你.....” 合作社会计什么时候受过这委屈,以前生产队大队长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不然生产指标就完不成。 但自从渔民改制后,合作社虽然还能凭着以前的名声收购渔民的渔获,但村里已经有不少村民抱怨了。 合作社给的价格太低,有时候廉价的渔获压价更狠。 所以远处的村民乐得看着他吃瘪没有一点想要帮手的意思。 “徐振涛,以后合作社不收你家渔获!” 会计硬挺着说道,随后又环视了一圈看热闹的村民,他知道今天面子丢大了。 有一就有二,要是不把徐振涛压下去以后,他也甭想从渔民手里低价收渔获了。 说完他冷哼一声收起钱转身就走。 ....... 可徐振涛理都没理他,而是转过身对已经看直眼的赵楚明说道:“赵叔,你看鱼吧。” “好好好。” 赵楚明没想到徐振涛这么刚,虽然在一边看了一会儿但对他胆子大还是留下印象。 这小子行动果决而且判断的很正确。 上面这两年也在不断开会讨论,这时候私营饭店里面消息都很灵通。 合作社的收购模式已经不适用逐渐放开的经济策略,预计很快就会被淘汰。 这个所谓的会计也就是个纸老虎。 “噔” 赵楚明跳上小舢板,拿出一根大手电筒,点亮看着小鱼舱里活力十足的十多条石斑鱼眼睛都瞪大了。 “这些.....” “嘿嘿,这都是我涛哥钓上来的,知道为啥是活的不?” 王小虎炫耀道,接着又连忙把嘴闭上。 赵楚明也不是傻子,知道这肯定涉及到一些商业机密。 “别的我不管这船鱼我要了,价格一块钱一斤!” “一块钱!” 王小虎乐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一船十多条起码一百多斤,这就是一百多块钱。 但具体重量不好称,就在他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徐振涛开口了。 “赵叔,这些鱼一共一百斤,就算一百块就行了。” “哥!” 王小虎连忙插嘴这十多条大石斑鱼每一条都是他用抄网捞上来的,重量肯定不止一百斤。 见大哥犯了糊涂连忙开口阻止。 但徐振涛根本不急,不论那个时代什么最难得? 不是钱,是人脉,关系! 他打电话的时候就知道赵楚明十分需要这些石斑鱼。 主动让利让他心中对自己留下好感。 连着两次印象的加深不仅让赵楚明感受到眼前年轻人的聪明,更感受到了徐振涛的老练。 “行,一百块,我再给你点票,以后有事儿进城找我赵楚明,肯定好使。” 赵楚明能在这个时代开饭店,认识的人脉,听到的消息哪一条都是大新闻。 徐振涛听到他说这句话这才放下心。 这条重生之后的第一条大腿算是扯上关系了。 “那赵叔我们帮你搬车上去。” “我也帮忙,不能看你们忙活。” 说这话赵楚明和徐振涛王小虎三个人忙活半天总算把鱼弄上了车。 当然徐振涛也没全卖掉,而是留了一条小的,准备晚上给母亲和妹妹做顿好的。 周围村民羡慕的看着赵楚明从钱包里掏出的钱和票子,又眼巴巴地看着钱跟票子装进了徐振涛兜里。 这才开车离开。 “徐老大有个好儿子啊!” “徐家小子真出息,他怎么把那石斑鱼活着整回来的?” “还是城里老板有钱,一块钱一斤呢,咱们以前才卖几毛钱。” ......... 周围村民的羡慕的议论进到王小虎耳朵里,让他不由自主的挺起了胸。 “这是你那一半。” 徐振涛当着村民的面把刚收到的钱和票拿出来,每样分给了王小虎一半。 “涛哥,这...这太多了。” “让你拿着就拿着,说好一人一半。” 徐振涛大声说道。 一人一半,一张一张的钱和粮票在围观的村民眼里诱人无比。 这年头,一个月他们才赚十几块钱。 能赚三十块以上的都是在城里吃商品粮的工人。 “谢谢涛哥!” 王小虎点头答应下来,村里人都说他跟着徐振涛瞎混,以后没出息。 看看手里的票子和钱,五十块钱! 船老大一个月也赚不来这么多! 而这就是他跟着涛哥一天的收入! 一天五十块,一个月就是一千五,在这时代妥妥的高收入人群。 “行了,走跟我去趟供销社。” 徐振涛拉了一把王小虎说道。 家里粮米都不够了,虽然上午弄了几个鸭蛋,但妹妹还在长身体,这点营养怎么够。 于是他带着王小虎来到村里的供销社,打了二斤豆油,买了一大条五花三层的猪肉,还有各种调料,甚至还买了红糖白糖。 “哥,这事儿我回家给我爹娘一说,他们肯定以后不敢管我了。。” 王小虎兴高采烈地说道。 第5章 回家 两个人一道拎着各种供销社买回来的东西大摇大摆地回了家。 王小虎放下徐振涛买的东西,拎着他买的东西就走了。 徐振涛回家一看,生活的灶已经点着了,但是里面只有一锅清水。 “小花你回来了?” 屋里的母亲听到大门响动,从里屋挪动出来。 “妈,我回来了。” 徐振涛拎着东西冲着母亲晃了晃。 “这.....” 看着儿子手里的五花肉,还有地上放的米面粮油,甚至还有一条石斑鱼,陈红梅瞪大了眼睛。 “我下午带小虎出海了,整了好几条大石斑鱼,卖钱买的。” 徐振涛解释道。 “小花呢?” “小花去海边弄东西了一会儿就回来了。” 陈红梅眼眶一红,自从她生了病,家里就垮了。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不起儿子女儿,但如今儿子能赚钱了。 让她心底一酸。 “那我先收拾收拾做饭,妈你进屋坐会儿。” “咱们今晚上吃红烧肉!” 徐振涛一想到酥烂的红烧肉嘴里都冒口水。 接着淘米把米饭放到锅里蒸上。 又把整条五花肉仔细用火燎去细猪毛,这年头的肉联厂还没松香脱毛技术,大部分土猪身上的毛都要回家自己处理。 不然做出来的菜吃起来扎舌头。 徐振涛十分有耐心,烤糊一层用水泡一次,用刀刮去黑糊的部分,反复处理三次才停手。 接着拍烂姜蒜把猪肉扔进去焯水。 焯水后切成四方大块,炒好糖色生扔进去滚一圈,葱姜黄酒大料咸盐扔进去接着倒上开水,大火催开。 “咕噜咕噜....” 锅里的红烧肉香味飘出来的时候,一道瘦小的身影拎着一个小水桶从外面艰难地挪进了院子里。 “哇,好香!” 徐小花放下水桶,跑到灶台前使劲闻了又闻。 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红色。 上次闻到肉味儿还是过年在爷爷奶奶家吃饭,但她也只能闻一闻,因为桌子上只有一小碗肉,全都被二叔吃光了。 “小花进屋等会儿咱们吃饭。” 徐振涛刚才去杀鱼了,这会儿刚杀完,看到妹妹回来说了一声。 “哥,这都是你买的?” 徐小花看着灶台上的各种调料还有米面粮油吃惊地问道。 “不偷不抢,你老哥正经出海弄回来的。” “你和妈等着就行了,一会儿咱们就开饭。” 徐振涛把妹妹赶走,接着自己开始切菜,清蒸鱼虽然简单但是对于火候十分注重。 而徐振涛虽然不是专业厨师,但他是个钓鱼佬,所以杀鱼去麟不说,各种做法早就滚瓜烂熟了。 一会儿保证让妹妹和老妈大吃一惊。 随后他又去门口把妹妹的水桶拎过来,看了一下,里面基本都是些蛤蜊,小生蚝还有小螃蟹。 就算这玩意装了小半桶,但吃到肚子里还是不如半碗白米饭。 但徐振涛也没把这些东西扔了,而是洗干净,放到一边,一会儿切点菜正好做一锅汤。 很快锅里飘出的香味儿就让人口水直流,徐振涛尝了口米饭,肉头有嚼劲,他买的可是最好的东北大米,虽然比别的米贵一毛钱,但光看蒸出来的色泽就可以空口吃上一大碗了。 而村里很多村民为了省钱,全家还是吃着双蒸饭。 那玩意纯是为了糊弄肚子,一锅米蒸熟了再洒水再蒸,吃进嘴里烂乎乎的。 接着徐振涛又用筷子戳了一下五花肉,轻轻一戳便戳透了,尝了一口汤汁咸鲜不腻。 “好了,小花快来端菜。” 把五花肉从锅里撑出来,刷完锅,徐振涛又烧上开水,把石斑鱼蒸熟,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徐小花直咽口水。 “妈,小花你俩快吃。” 徐振涛用勺子舀起来一块方方正正的红烧肉放到母亲的碗里又给妹妹也舀了一块。 没办法炖得太烂糊,肉都要化了一样。 “好香!” 徐小花轻轻用筷子夹起肉尝了一口,眼睛都要放出小星星了。 “嗯,确实好吃,儿子你今天怎么弄这么多钱买的东西?” 陈红梅尝了一口之后问道。 “我和小虎去望海湾那转了一圈,结果钓了一大堆石斑鱼。” 徐振涛一边解释一边大口干饭。 “那里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石斑鱼一条接一条,后来我联系城里老板来都给收了。” “妈,我这还剩了钱,小花学费不用愁了。” 徐振涛从兜里把剩下的粮票和钱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明天我还和小虎出去,以后咱家日子会越来越好。” “好好好。” 陈红梅眼眶微红,侧过脸擦了两下。 “妈知道就放心了。” ........ 就在徐振涛一家吃饭的时候,隔着不远的徐有德家。 “妈的天天吃破咸菜!” 徐有德啪的把筷子扣到桌子上抱怨道。 “去,给我煎个鸭蛋。” “鸭蛋?都让你那好侄子偷了,咱家见着一个了?” “你想吃鸭蛋去他家拿去。” 马玉兰耷拉脸,冷笑道。 就在夫妻俩拌嘴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肉香,原本就馋得不行的徐有德连忙站起身披上外衣往外走去。 “干啥去?” “我吃不下去,闻闻味儿!” 徐有德怼了妻子一句,站在院子里反复的闻,仿佛能让肚子里的馋虫稍微平复一下。 自从大哥出事儿之后,没了隔三岔五的补贴,家里生活水平直线下降。 但 下一刻 “媳妇你来闻闻,是大哥家的味儿不?” 徐有德愣了一下连忙喊来自己媳妇问道。 “好像是,不对,肯定是!” 徐有德以前没少站院子里闻大哥家的饭菜香味儿,马玉兰也是,两口子顿时互相看了一眼。 “走去看看!” “对!” 随后两个人急急忙忙绕着房子来到了徐振涛家门外。 闻着近在咫尺的香味儿,这俩人再也忍不住了,推开门就进了院子,直奔里屋。 第6章 赶走徐有德 “砰!” 一声巨响,里屋那扇被岁月侵蚀得有些松垮的木门,被一股粗暴的力量猛地撞开。 门板狠狠地撞在土墙上,震得墙皮簌簌往下掉灰。 正在其乐融融吃饭的徐振涛一家三口,动作齐齐一滞。 徐小花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筷子没拿稳,“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她下意识地就往母亲陈红梅的怀里缩了缩,小脸煞白。 陈红梅也是脸色一变。 门口站着的,正是徐有德和马玉兰两口子。 他们俩连院门都没敲,直接就闯了进来。 徐有德,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饭桌上那盘油光锃亮、香气四溢的红烧肉,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身后的马玉兰,更是毫不掩饰。 “我说这什么味儿啊,香得把我们家房顶都快掀了!闹了半天,是大哥家在这儿吃独食呢!大嫂,你们这小日子过得,可真是赛过活神仙了啊!” 陈红梅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她本就不是个泼辣的性子,被弟媳妇这么一抢白,顿时有些手足无措,呐呐地说道:“他……他二叔,二婶,你们……还没吃饭吧?” 这话本是句客套,却正中徐有德的下怀。 他仿佛没听见陈红梅话里的尴尬,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迈开腿就朝饭桌走过来,一边走还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 “可不是没吃嘛!家里那破咸菜疙瘩,齁咸齁咸的,谁咽得下去啊!还是大嫂你这儿伙食好,瞧瞧,这肉!这鱼!啧啧……” 这副厚颜无耻的模样,让徐振涛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马玉兰被他看得心里有些发毛,但恼羞成怒道: “振涛啊,你这孩子可真是不懂事!” “你看看你,弄了这么多好吃的,就光顾着自己家吃?你二叔二婶就在隔壁闻着味儿啃咸菜,你心里过意得去吗?” “你爸在世的时候,可没少教你要孝顺长辈吧?我看你是把他老人家的教诲,全都忘到后脑勺去了!” “就是!” 徐有德直起身子,颐指气使地对徐振涛说:“还愣着干什么?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赶紧的,去给你二婶拿副碗筷,再给我盛一碗……不,盛一大碗肉过来!要肥的!” 他说着,甚至伸手指了指锅里最大最油亮的那几块。 徐小花被他们的气势吓得更不敢出声了,小小的身子在陈红梅怀里瑟瑟发抖。 陈红梅心疼女儿,也心疼儿子,可她嘴笨。 而且陈旧的思想观念,让她总想着。 兄妹俩没了父亲,以后她万一走了,就真的没人帮衬了。 所以不想跟老二家闹得这么僵。 就在马玉兰不耐烦地想再次开口催促时,她的视线,突然被桌角的一抹颜色吸引了。 那是陈红梅手边放着的一沓东西。 绿色的粮票,还有一叠大小不一,却明显是“大团结”的钞票! 虽然被陈红梅的手臂挡住了一部分,但马玉兰那双尖利的眼睛,还是一眼就看清了! 钱! 好多钱! “哎哟喂!” 马玉兰的声调瞬间拔高了八度。 她猛地绕过桌角,一把就朝着那叠钱和票据抓了过去! “这是什么!大嫂!你们家哪来这么多钱?!” 她的动作快,但徐振涛的动作比她更快! “啪!” 一声清脆的巨响,在寂静的屋子里炸开! 不是耳光,而是徐振涛的手掌,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也正好压在了那叠钱上。 他整个人已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昏黄的油灯下投射出巨大的阴影,将马玉兰笼罩其中。 桌子被他拍得剧烈一震,碗碟发出“哐啷啷”的碰撞声,汤汁都溅了出来。 “二婶,你想干什么?” “我……我干什么……” 马玉兰被他问得一窒,但对金钱的渴望让她立刻又壮起了胆子,她扯着嗓子,强行辩解道: “我看看怎么了?振涛!你这孩子怎么回事!跟自家长辈还藏着掖着?你老实说,这钱是哪儿来的?你是不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偷鸡摸狗的坏事了?!” 她这是在倒打一耙,企图用道德的帽子把徐振涛压死。 “就是!” 徐有德也反应了过来,他绕到马玉兰身边,两个人形成了一个包夹之势,对着徐振涛虎视眈眈。 “振涛,你年纪小,不懂事,拿这么多钱在身上不安全!” 徐有德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长辈架子,眼睛却一样死死盯着徐振涛手下的那叠钱,“你听二叔的,这钱,先拿到二叔这里来,我帮你保管着!等你以后要娶媳妇了,二叔再拿出来给你!” “保管?” 马玉兰立刻心领神会地接上了话,“对对对,你二叔说的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你发了财,这是好事,可也不能忘了你二叔二婶啊!你看我们家,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你堂弟上学都没钱交书本费……你手里既然宽裕了,是不是也该帮衬帮衬我们?” 听着他们这些无耻至极的话语,徐振涛胸中的那股气,轰然爆发! 他突然笑了。 “孝敬?保管?一家人?”。 “我爸当年出事,在床上躺着,吃喝拉撒都不能动的时候,你们这两个‘一家人’,在哪里?”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妈一个女人,白天要去队里挣工分,晚上回来还要伺候我爸,累得腰都直不起来的时候,你们这两个要我‘孝敬’的二叔二婶,送来过一粒米,还是一碗面?” “我妹妹交不起两块钱的学费,哭着说不想念书了,要去捡猪粪挣钱的时候,你们这两个要‘帮我保管钱’的好长辈,有没有掏出过一分钱来?!” “我们家吃了整整一年的双蒸饭,连过年都见不到一点油腥的时候,你们躲得比谁都远!现在,你们闻到我家的肉香了,看到我桌上的钱了,就腆着个脸凑上来说是‘一家人’了?!” “徐有德!马玉兰!” 他第一次,当着他们的面,喊出了他们的全名! 这在讲究辈分的农村,无异于当众撕破脸皮,彻底决裂! “你们他妈的还要不要脸!” 一声怒吼,震得整间屋子嗡嗡作响! 第7章 描绘的未来 “这钱!是我今天冒着被浪卷走的风险,在望海湾的礁石上,一条鱼一条鱼钓上来的!是我用命换来的!” “这肉!是我用这拿命换来的钱,一分一分买回来的!是我给我妈、我妹妹补身子的!” “你们也配吃?!” “你们也配拿?!” “现在!立刻!马上!都给我滚出去!” “滚!” 徐有德被骂得狗血淋头。 他什么时候被这个窝囊废侄子这么骂过。 简直是丢脸到家来了! 于是乎恼羞成怒: “反了你了!你个小兔崽子!老子是你二叔!你敢这么跟我说话!看我今天不打死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他怒吼一声,扬起蒲扇般的大手,就朝着徐振涛的脸扇了过来。 徐振涛甚至都没躲,只是冷着脸,一把抓住了徐有德挥过来的手腕。 “你!” 徐有德只觉得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铁钳死死夹住,动弹不得,那股子蛮力让他心中大骇。 自己这个病怏怏的侄子,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力气! “撒手!你给老子撒手!” 他挣扎着,脸都憋红了。 徐振涛眼神冰冷,手上一用力,猛地往前一推! “蹬蹬蹬!” 徐有德踉跄着向后倒退了好几步,一屁股撞在门框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杀人了!没天理了啊!侄子打二叔了啊!” 马玉兰见丈夫吃了亏,立刻撒起泼来,坐在地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嚎啕大哭,嘴里喷出各种恶毒的咒骂。 “你个丧尽天良的白眼狼!不得好死啊你!你爸在天有灵,看到你这么对自己的亲叔叔,都得从坟里爬出来掐死你!” 对于她的咒骂。 徐振涛直接就是无视! 什么玩意儿! 骂两句就可以实现的话,这马玉兰早死了一万次了! 他大步上前,无视了地上撒泼的马玉兰,一把揪住还在揉着屁股的徐有德的衣领,像是拖一条死狗一样,硬生生地把他往院子里拖。 “你干什么!放开我!你个畜生!” 徐有德惊恐地大叫,手脚并用地挣扎。 可他的挣扎在徐振涛绝对的力量面前,毫无用处。 徐振涛将他拖到院子中央,然后回身,一把抓住还在地上嚎叫的马玉兰的胳膊,将她也从地上拎了起来。 “啊——!放手!疼死我了!” 马玉兰尖叫着,却被徐振涛毫不怜惜地一路拖到了院门口。 “砰!” 徐振涛拉开院门,用尽全身力气,将徐有德和马玉兰两个人,一前一后地狠狠推了出去! 两个人站立不稳,尖叫着滚作一团,摔在了门外的泥地上,狼狈不堪。 “以后再敢踏进我家门一步,我打断你们的腿!” “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的,你也听说过一句话吧,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老子妹妹现在都生病了,你们再来搅和我们这一家人,我拼了命也要杀了你们!” 徐振涛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咣当!” 他重重地甩上院门,然后插上了门栓。 世界,终于清静了。 徐振涛背靠着冰冷的木门,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刚才那场爆发,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但一股前所未有的畅快感,却也从心底升起。 他继承了原主的身体,当然要保护人家的母亲和妹妹! 当然,现在也是他的母亲和妹妹! 他慢慢地转过身,走回里屋。 屋子里,一片狼藉。 桌上的饭菜已经彻底凉了,那盘象征着希望和新生活的红烧肉,上面还溅着几滴刚才争执时洒出的汤汁,显得有些凌乱。 那股诱人的香气,似乎也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徐小花已经不哭了,但小小的身子还在一抽一抽的。 徐振涛看得有点心疼。 陈秀莲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心里说不骄傲,是假的。 但是…… “涛子……你……” “你这么做……是不是太冲动了?再怎么说,他也是你亲二叔啊……咱们都住一个村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以后……以后可怎么处啊?” 她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村妇女,一辈子信奉的就是“和气生财”、“忍一时风平浪静”。 像今天这样把亲戚硬生生打出去,是她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仿佛已经能预见到,明天一早,整个村子都会传遍他们家大逆不道,侄子殴打亲叔叔的闲言碎语。 那些戳在脊梁骨上的唾沫星子,比刀子还伤人。 徐振涛看着母亲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满是愁苦,心里一软。 他知道,不能用自己那套“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逻辑去要求母亲。 她在这个环境里生活了一辈子,邻里关系和名声,就是她的天。 他走到母亲身边,扶着她坐到那张唯一还算完好的板凳上,自己则半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 “娘,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是不是怕他们到处说咱们坏话?怕他们再来找麻烦?” 陈秀莲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眼眶又红了。 徐振涛握住她那双粗糙得像是老树皮的手,一字一句地说道:“娘,你再想想。咱们家现在都这样了,还能比这更差吗?” “小花病着,没钱去看大夫。咱们俩一天吃两顿稀的都算不错了。” “今天他们是来抢一盘肉,如果我们忍了,你信不信,下一次他们就敢直接搬咱们家的东西,甚至把咱们从这房子里赶出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以前是我病着,护不住你们,才让他们觉得咱们家好欺负。” “可现在我好了!我不想再忍了,只有把他们一次打怕了,打疼了,他们才知道,咱们家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陈秀莲呆呆地听着。 是啊……这些年,因为涛子身体不好,她凡事都忍着让着,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还要想着,要是能打好关系。 以后也有人能帮衬一下振涛。 可结果好像是跟儿子说的一样,人善被人欺啊。 她的儿子,好像一夜之间,真的长大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她时时担忧的病孩子,而是能为这个家遮风挡雨的男子汉了。 想通了这一点。 陈秀莲的眼神变了。 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了,而是支持。 看着母亲神情的变化,徐振涛心里面,也是松了口气。 他知道母亲应该是听进去了。 “娘,你别怕,也别想那么多。以前是我没本事,让你们受苦了。” 他拍了拍自己的胸膛,“你相信我,从今天起,我一定能挣到钱,挣很多很多的钱。到时候,咱们把这破房子推了盖新的。” “我让你跟小花天天有肉吃,想穿什么新衣服就去镇上扯布做!” 第8章 情报:青蟹 陈秀莲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好……娘信你。” 徐振涛笑了,扶着母亲站起来,又看了一眼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崇拜和依赖的妹妹徐小花。 收拾完狼藉的屋子,安抚母亲和妹妹睡下后,徐振涛躺在自己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却毫无睡意。 今天只是一个开始。 徐有德和马玉兰那对夫妻绝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那个钱老大……这才是真正悬在头顶的一把刀。 “唉……”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睛。 瞬间,那熟悉的淡蓝色光幕再次于他脑海中展开。 【情报系统】 【宿主:徐振涛】 【情报等级:1级(10/20)】 【当前可用情报:0】 看着那(10/20)的进度条,徐振涛心里盘算着。 完成钓石斑鱼这个金色情报给了10点经验,再来10点就能升级。 升级后,不知道会解锁什么新的功能,但想来总归是好事。 可问题是,现在没有新的情报了。 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光幕忽然微微一闪,一行新的字体浮现出来。 【检测到宿主急需资金,系统将根据宿主当前等级,发布匹配情报。】 【情报发布中……】 【银色情报(5点):明日凌晨四点至七点,村西红树林滩涂深处,将有大批青蟹洄游觅食。数量庞大,易于捕捉。注意:该区域泥沼较深,请小心行事。】 青蟹! 徐振涛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玩意儿可比石斑鱼还要金贵! 石斑鱼虽然好吃,但终究是鱼。 而青蟹,特别是那种膏肥黄满的顶级青蟹,在城里的大饭店里,那可是按只卖的!一只就能顶好几斤猪肉钱! 而且情报里说“数量庞大,易于捕捉”,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钱! 这个银色情报虽然只给5点经验,但它的价值,对于眼下的徐振涛来说,丝毫不亚于那条金色情报。 他心中的紧迫感瞬间被一股强烈的兴奋所取代。 钱!只要有了钱,母亲的病,欠下的债,甚至是二叔那一家子的骚扰,都将不再是问题。 在这个年代,钱就是底气,就是能让你站直了腰说话的骨头! 他看了一眼窗外漆黑的夜色,估摸着时间,现在大概是午夜。 距离凌晨四点,还有几个小时。 他得好好计划一下。 红树林那地方他知道,小时候淘气去玩过,里面盘根错节,滩涂的烂泥能陷到大腿根,一个人去太危险,也拿不了多少货。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王小虎。 这小子虽然脑子不算顶尖,但胜在为人实在,讲义气,而且力气大,是最好的帮手。 打定主意,徐振涛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抓紧时间休息。 明天,将会是另一场硬仗。 …… 天还蒙蒙亮。 徐振涛已经悄无声息地起了床。 他先是到厨房,将昨天剩下的米熬成了浓稠的粥,又把那块金贵的猪肉切下来一小条,剁碎了放进粥里一起熬煮。 肉香混着米香,很快就飘满了整个小屋。 做完这些,他蹑手蹑脚地走出家门,直奔不远处的王小虎家。 王家也是村里的老户,房子比徐家好不了多少。 徐振涛没走正门,绕到屋后,对着一扇小窗户,捡起个小土块,有节奏地敲了三下。 这是他们俩从小约定的暗号。 没一会儿,窗户“吱呀”一声被推开一条缝,王小虎那睡眼惺忪的大脑袋探了出来,压低声音道:“涛子?这么早,干啥啊?” “别废话,发财去,干不干?” 徐振涛言简意赅。 一听到“发财”两个字,王小虎的瞌睡虫瞬间跑了一半。 他想起昨天那么多的钱的震撼,立马来了精神:“干!咋不干!你等我!” 几分钟后,王小虎就偷偷摸摸地溜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两个大竹筐和一个抄网。 “涛子,咱们今天搞啥?” “青蟹。” 徐振涛言简意赅,一边走一边把计划简单说了一遍。 “红树林?那地方……可不好走啊。” 王小虎有些犯怵,那里的烂泥地可是村里大人经常吓唬小孩的地方。 “富贵险中求。”徐振涛拍了拍他的肩膀,“跟着我,错不了。小心点就行。” 看着徐振涛那自信满满的样子,王小虎也不再多问,重重地点了点头,扛着竹筐跟了上去。 两人借着微弱的晨光,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村西的红树林走去。 清晨的红树林,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 “就是这儿了。” 王小虎探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那片没被海水完全淹没的滩涂上,密密麻麻,到处都是晃动着大钳子的青色身影。 那些青蟹,个头都不小,大的恐怕有半斤多重,在晨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横行霸道,看起来威风凛凛。 “我的乖乖……这么多!” 王小虎的眼睛都直了,他活了十几年,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别愣着了,动手!” 徐振涛低喝一声,率先脱了鞋,卷起裤腿,小心翼翼地踩进了没过脚踝的烂泥里。 抓青蟹是个技术活,这东西钳子厉害,被夹一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是徐振涛也总能从一个刁钻的角度,精准地用两根手指捏住青蟹背壳的两侧,让它那对大鳌动弹不得,然后随手就扔进身后的竹筐里。 王小虎有样学样,虽然开始时有些手忙脚乱,差点被夹到。 但在徐振涛的指点下,很快也掌握了诀窍。 他力气大,眼疾手快,效率竟然也不低。 两人就像是进了自家菜园子的农夫,兴奋地埋头苦干。 很快。、 时间过去了。 太阳已经升起,金色的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滩涂上。 他们带来的两个大竹筐,已然装满了大半,沉甸甸的,估摸着至少有五六十斤。 “差不多了,再多就拿不动了。” 徐振涛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心满意足地说道。 王小虎也是一脸兴奋,他拎了拎筐子,咧着嘴傻笑:“涛子,这……这得卖多少钱啊?” “比昨天的石斑鱼,只多不少。”徐振涛笑道。 第9章 有人来找麻烦了 就在两人准备收工上岸的时候,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的树林里传了出来。 “哟,我说今天怎么喜鹊叫呢,原来是有两个傻小子在这发财啊。” 徐振涛和王小虎心里同时“咯噔”一下,猛地回头望去。 只见林子边上,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那个,瘦得像根竹竿,脸色蜡黄,一副被酒色掏空了的模样,穿着一件不合身的的确良衬衫,正斜着眼睛,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他们。 这人徐振涛认识,或者说,原主的记忆里有他——钱进,村里放高利贷的钱老大的亲外甥。 仗着他舅舅的势力,整天在村里游手好闲,欺男霸女,是个出了名的地痞无赖。 他身后的两个,也是村里不务正业的二流子,整天跟在钱进屁股后面混吃混喝。 王小虎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他下意识地往徐振涛身后缩了缩,紧张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徐振涛的眼神却瞬间冷了下来。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钱进晃晃悠悠地走了过来,目光贪婪地扫过那两筐活蹦乱跳的青蟹,啧啧嘴道:“行啊你们俩,本事不小,能摸到这么多好东西。” 他根本没正眼看徐振涛,而是用下巴指了指那两个竹筐,说道:“这片红树林,我舅说了,他罩着的。你们在这捞东西,没经过他老人家同意吧?不懂规矩啊。” 他顿了顿,伸出五根手指,“这样吧,看你们也辛苦了,东西留下,你们俩可以滚了。不然的话……哼哼。” 他身后的两个二流子立刻往前一步,掰着手指关节,发出“嘎嘣嘎嘣”的声响,一脸的狞笑。 这是赤裸裸的抢劫。 王小虎气得脸都涨红了,却又不敢出声,只能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徐振涛。 徐振涛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慢慢地从泥地里走上岸,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不紧不慢地穿上鞋。 他甚至没有看钱进,而是低头拍了拍裤腿上的泥巴,淡淡地开口道:“钱进,你舅舅是钱老大,不是玉皇大帝。这红树林是国家的,什么时候成你家的了?” 钱进没想到这个平时病怏怏,见了人话都说不利索的徐振涛敢顶嘴,愣了一下,随即恼羞成怒:“嘿,你个病秧子,几天不见,长本事了是吧?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我跟你怎么说话,取决于你是不是人。” 徐振涛抬起头,冷冷的说,“想抢东西,就明说,别扯那些没用的。不过我劝你,动手之前想清楚了。” 但众目睽睽之下,面子不能丢。 钱进虽然有点害怕徐振涛的眼神。 但还是色厉内荏地吼道:“想清楚?老子需要想什么?给我上!把东西抢过来,顺便给这小子松松骨头!” 他身后的两个二流子早就等着这句话了,狞笑着就朝徐振涛扑了过来。 王小虎吓得大叫一声:“涛子,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左边那个二流子一拳挥过来的时候,一直坐着的徐振涛动了。 他非但没躲,反而猛地向前一窜,身体一矮,躲过拳风的同时,肩膀狠狠地撞进了对方的怀里。 “砰”的一声闷响! 那二流子只觉得胸口像是被一头牛给撞了,瞬间岔了气,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向后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另一人见状大惊,下意识地想要抬脚去踹。 徐振涛根本不给他机会,一招得手,他顺势在地上一撑,身体在半空中扭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一记鞭腿,精准地抽在了那人的膝盖外侧。 “咔嚓!”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第二个二-流子抱着腿就倒在了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整个过程,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快!准!狠! 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 王小虎看傻了。 钱进也看傻了。 他那两个跟班,在村里打架也算是一把好手,寻常两三个庄稼汉都近不了身,怎么在这个病秧子手里,一个照面就全躺下了? 这还是那个风一吹就倒的徐振涛吗? 徐振涛缓缓站直身体,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的声响。 他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向已经面无人色的钱进。 “我刚才说了,动手之前,想清楚。” “你……你别过来!”钱进吓得连连后退,脚下一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沾了一身的泥。 他指着徐振Tao,声音都在发抖:“我……我告诉你,我舅是钱老大!你敢动我,他不会放过你的!” “又是钱老大。” 徐振涛在他面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回去告诉你舅舅,他那笔账,我记着呢。让他别派你这种废物来,有本事,让他自己来找我。” 说完,他看都懒得再看钱进一眼,转身对还在发愣的王小虎说道:“小虎,走了,回家。” “啊?哦……哦!” 王小虎如梦初醒,连忙扛起一个竹筐。徐振涛也轻松地拎起另一个。 两人就这么在钱进和两个满地打滚的混混面前,大摇大摆地走了。 直到他们的背影快要消失,跌坐在地上的钱进才回过神来,羞辱和怨毒涌上心头。 他冲着徐振涛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吼道:“徐振涛!你他妈给老子等着!我弄不死你我就不姓钱!” 徐振涛脚步未停,只是远远地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我等着。” …… 回到村里,王小虎还处在一种极度的亢奋和担忧之中。 “涛子,你……你刚才也太猛了!跟说书里的大侠一样!” 他一边走,一边比划着,“就那么‘Duang’一下,‘啪’一下,两个人都倒了!你啥时候练的功夫啊?” “瞎练的,防身用。”徐振涛随口敷衍道。 他总不能说,自己上辈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什么样的架没打过。 对付这种小混混,身体素质跟上了,经验和技巧就是碾压。 “可是……那毕竟是钱老大的人啊。” 王小虎的兴奋劲儿过去,担忧又浮了上来,“咱们把他外甥给得罪狠了,这事儿……怕是没那么容易了结。” 第10章 回到家,轩然大波 “我知道。”徐振涛的表情很平静,“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 他把其中一筐青蟹分了一小半给王小虎: “小虎,这些你拿回家,给你爹娘补补身子。剩下的我拿去城里卖钱。你今天就在家待着,哪儿也别去,等我消息。” 王小虎还想推辞,徐振涛却不容置喙地说道:“拿着!咱们是兄弟,别说这些” “记住我的话,在家待着,保护好自己。” 看见徐振涛的表情很严肃,一点都没有看玩笑的意思。 王小虎也是很认真的点头道: “行!涛子,你自己也小心!” 两人分开后,徐振涛提着那一大筐青蟹回了家。 陈秀莲和徐小花已经醒了,正喝着他早上熬的肉粥。 看到徐振涛提着一满筐张牙舞爪的青蟹回来,母女俩都惊呆了。 “哥,这是……这是什么?” 徐小花好奇地凑上来。 “青蟹,好东西。” 徐振涛笑着放下筐子,挑出几只最大最肥的放进水桶里养着。 “娘,小花,中午咱们蒸螃蟹吃!剩下的我拿去城里卖掉。” 陈秀莲看着儿子脸上和身上的泥点子,又看看那满筐的收获。 心里别说有多么的骄傲了。 昨天儿子才弄了这么多东西回来,今天又带回来这么的多。 这肯定是非常的辛苦才会做到! 她没问儿子是怎么弄到的,只是走上前,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泥痕,轻声道: “累了吧?快歇歇。” 简单的温情,却让徐振涛心里一暖。 他摇了摇头:“不累。娘,我得马上去趟城里,把这些卖了换钱。” “钱老大的事,估计很快就会找上门来,咱们得有准备。” 一听到“钱老大”三个字,陈秀莲的脸色又白了。 立马就追问徐振涛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振涛犹豫要不要说,但是看母亲的样子。 知道自己就算是不说,母亲肯定也是会多想的。 还不如直接就说了。 于是。 徐振涛把早上在红树林发生的事,轻描淡写地说了一遍,只说是赶跑了几个小混混。 即便如此,也足够让陈秀莲心惊肉跳了。 “你……你这孩子!怎么能跟他们动手呢!那都是些亡命徒啊!” “娘,我不动手,咱们辛辛苦苦抓来的螃蟹就要被抢走了。” 徐振涛握住母亲的手,恨坚定的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安抚好母亲,徐振涛顾不上休息,用湿布盖好蟹筐,又找了根扁担,再次踏上了去城里的路。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走后没多久,村子里关于他暴打钱进,单挑两个混混的消息,已经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每个角落。 …… 当天傍晚,当徐振涛还没从城里回来的时候,他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再次被人“砰砰砰”地擂响了。 这一次,来的人更多。 敲门声又急又响。 陈秀莲正在给徐小花梳头,被这声音吓得手一哆嗦,梳子都掉在了地上。 “谁……谁啊?”她颤声问道。 “开门!我们!”门外传来二叔徐有德粗暴的吼声。 陈秀莲心里一沉,脸色煞白。 她看了一眼同样害怕得缩成一团的女儿,咬了咬牙,走过去拉开了门栓。 门外,站着一大群人。 为首的,正是黑着一张脸的二叔徐有德和哭丧着脸的二婶马玉兰。 而在他们身后,还站着两个老人。 正是徐振涛的爷爷,徐老汉,和他的奶奶。 看到两位老人,陈秀莲心里最后一点底气也泄了,她低下头,囁嚅道:“爹……娘……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再不来,这个家就要反了天了!” 徐老汉根本不理会她的问候,拐杖在地上重重一顿,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越过陈秀莲,径直走进屋里。 然后上下扫了一眼,看见桌子上居然还摆着青蟹。 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居然在家里面藏了粮食! 看来有德说的没错,徐振涛心里面完全就没有家里! “徐振涛那个小畜生呢?让他给我滚出来!” 徐老汉厉声喝道。 马玉兰立刻跟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大腿嚎啕大哭: “哎哟我的天呐!没法活了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大的打了小的,侄子打了亲叔叔,现在还要把我们一家都逼死啊!” ‘’啊,娘啊,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徐有德也沉着脸,指着自己的胳膊对徐老汉说:“爹,你看看,这就是你那好孙子干的好事!要不是我躲得快,这条胳膊都要被他打断了!他这是要我的命啊!” 他胳膊上其实就一点擦伤,现在却说得像是受了重伤一样。 陈秀莲又气又怕,嘴唇哆嗦着,想要辩解:“爹,娘,不是这样的……是有德他……他要抢我们家的肉……” “闭嘴!”徐奶奶突然尖声打断了她,“你个丧门星!克死了我儿子,现在又教出这么个忤逆不孝的小畜生!我们徐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个媳妇!还有脸说!振涛呢?让他滚出来给我跪下!” 老太太说的华,实在是太刻薄了。 听得陈秀莲她脸色惨白,摇摇欲坠。 自从丈夫去世后,她在公婆面前就一直抬不起头来。 可以说是什么难听的话都听过,可今天当着孩子的面被这么骂,还是让她羞愤欲绝。 躲在屋里的徐小花再也忍不住了,冲了出来,张开小小的手臂护在母亲面前,哭着喊道: “不准你们骂我妈!我哥没打人!是你们抢东西!” “嘿!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敢顶嘴!” 马玉兰跳了起来,伸手就要去抓徐小花。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看谁敢动她一下试试。” 众人齐刷刷地回头。 只见徐振涛挑着空扁担,站在门口,脸上沾着风尘。 他刚从城里赶回来,还没进门就听到了里面的哭嚎。 这让他怒火中烧。 他直接就把肩上的扁担摔在了地上。 声音很大。 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哥!”徐小花看到他,也是看见了九星,哭着跑了过去。 第11章 吸血的亲戚都给我滚 徐振涛把妹妹护在身后,一步步走进屋里。 他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尤其是徐有德和马玉兰,厌恶的皱起眉头。 原主的亲戚可真是够恶心的。 “闹够了没有?” 徐老汉被他看得心头发虚,但长辈的威严让他梗着脖子,举起拐杖指着他:“你个小畜生!还知道回来!看到长辈也不知道问好,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给我跪下!给你二叔磕头认错!” “跪下?” 徐振涛笑了,笑声里满是讥讽,“爷爷,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让我给他磕头?他也配?” “你!”徐老汉气得浑身发抖,“反了!真是反了!” “我再问一遍,你们今天来,是干什么的?” 徐振涛无视他的怒火,继续问道。 “你还好意思问我们干什么!我们当然是来教训你这个不孝子孙的!” 徐奶奶的声音很尖锐的喊了一声。 “评理?” 徐振涛点点头,“好啊,那咱们就好好评一评。” 他的声音提高了。 “我爹刚走没多久,尸骨未寒。” “我娘大病初愈,我妹妹还在长身体。” “我们家,现在可以说是穷得叮当响,吃了上顿没下顿。” “昨天,我好不容易把肉弄回来了,准备给我娘和妹妹补一下身体,我有错吗?” “但是!他——” 他手指猛地指向徐有德,“我的亲二叔,带着我二婶,冲进我家,二话不说就要抢。” “我不给,他就动手。” “请问爷爷,这个理,在哪一边?” 徐老汉被问得一时语塞。 徐有德急忙辩解:“我是你叔叔,吃你一口肉怎么了?” 他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说得好!” 徐振涛拍了拍手。 “我问你,我们家快饿死的时候,你在哪?我娘病得下不来床的时候,你送过一粒米,一分钱吗?” “这会想到你是我叔叔,已经晚了!” “你!” 徐有德被怼得满脸通红。 他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 毕竟,徐振涛说的这些,可都是实锤啊! 他们从来就没有管过徐振涛一家子。 “还有你们二位。” 徐振涛的目光转向他的爷爷奶奶。 也是不留余地的嘲讽着: “你们是我爹的亲生父母,是我的亲爷爷奶奶。” “你们什么时候关心过我们孤儿寡母一句?你们眼里,不就只有你们这个宝贝小儿子吗?今天他吃了亏,你们就急吼吼地带着人来兴师问罪了。” “怎么?是想仗着长辈的身份,逼着我把辛辛苦苦挣来的钱,抓来的螃蟹,都分给他是吗?”。 徐老汉和徐奶奶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这个沉默寡言的孙子。 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的刻薄了。 他们真的想不通。 也猜测不到现在的徐振涛已经不是原来的徐振涛了。 “你……你胡说八道!我们……我们那是……” 徐奶奶想辩解,却发现自己说什么都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够了。” 徐振涛不想再跟他们废话。 这种人的嘴脸最恶心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今天卖螃蟹换来的一大沓钱。 崭新的人民币,足足有两百多块! 这笔钱在这个年代,可以说是一笔小巨款了。 屋里所有人的呼吸,瞬间都急促了起来。 徐有德和马玉兰的眼睛,更是死死地黏在了那沓钱上,贪婪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徐振涛将钱在手里拍了拍,发出“啪啪”的声响。 “看到这个了吗?”他冷笑着,“这是我用命换来的。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可以。拿命来换。” 他走到门口,将门完全拉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爹已经死了,这个家,现在我说了算。” “从今天起,我们家和你们,再无任何关系。你们的养老,也别指望我。话我说完了。” “现在,请你们从我家,滚出去。” “滚出去”三个字,他说得很大声。 整个屋子,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徐振涛的决绝和狠厉给震住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庭矛盾了,这是要彻底断绝关系! “好……好……好!” 徐老汉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他用拐杖指着徐振涛,连说了三个“好”字,“你个孽障!你给我记住今天说的话!从今以后,你不再是我徐家的子孙!” “我们,就当没你这个孙子!你以后是死是活,都跟我们没关系!我们走!” 说完,他猛地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徐奶奶恶狠狠地瞪了徐振涛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徐有德和马玉兰虽然眼馋那笔钱,但看到徐振涛那副谁上来就跟谁拼命的架势,再看看已经走出去的父母,也只能心有不甘地,灰溜溜地跟了出去。 当他们所有人都走出门口后,徐振涛“砰”的一声,狠狠地关上了门、 屋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三人。 陈秀莲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这一次,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彻底的心寒。 自己的丈夫,公婆的亲儿子,才死了多久? 他们就能为了钱,为了偏袒小儿子,说出这样绝情的话,做出这样绝情的事。 这个家,真的散了。 徐振涛没有去扶她,他知道,母亲需要发泄。 有些伤疤,只有彻底撕开,流尽了脓血,才能真正愈合。 他走到母亲身边,蹲下来,将那沓钱,塞进了母亲的手里。 “娘,别哭了。为那些人不值得。”他轻声说,“从今以后,这个家,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相信我。” 温热的钞票触感,和儿子沉稳的声音,让陈秀莲的哭声渐渐小了。 她抬起泪眼,看着眼前的儿子和女儿,用力地点了点头。 是啊,家虽然散了,但她还有一双儿女。 只要他们还好好的,就比什么都强。 …… 第二天一大早,徐振涛就揣着昨天卖螃蟹剩下的钱,去了村东头。 他没忘,家里还欠着钱老大的高利贷。 这颗雷,必须尽快拆掉。 他先是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两包“大前门”香烟,然后才不紧不慢地朝钱老大家走去。 第12章 主动去找钱老大 然而,他还没到钱老大家门口,就看到村口的大榕树下,围了一圈人。 人群中央,几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歪歪扭扭地停着。 钱进正一脸得意地靠在一辆自行车上,他身边,站着四五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一个个吊儿郎当,嘴里叼着烟,眼神不善地四处扫视。 看这架势,不是来串门的。 徐振涛心里冷笑一声,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他没有绕路,而是径直朝着人群走了过去。 他一出现,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村民们立刻安静了下来,纷纷让开一条路。 眼神都很复杂的看着徐振涛。 钱进也看见了他,脸上的得意瞬间变成了怨毒的狞笑。 他扔掉烟头,用脚碾了碾,指着徐振涛对身边的人喊道:“就是他!昨天就是这个小B崽子动的手!” 那几个青年立刻转过身,呈扇形将徐振涛围了起来。 王小虎不知从哪儿冲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根手臂粗的木棍,他紧张地挡在徐振涛身前,冲着那群人吼道:“你们想干什么!” “哟,还有个不怕死的。” 旁边还有一个小混混看见这个样子,不屑地笑了笑,“小屁孩,滚一边去,这里没你的事,不然连你一块儿拾掇。” “小虎,你让开。” 徐振涛拍了拍王小虎的肩膀,把他拉到身后,自己则上前一步,平静地看着那几个混混。 “钱进,我正要去找你舅舅。你们这是干什么?拦路抢劫?” “抢劫?呵呵。” 钱进从人群后走了出来,脸上还带着昨天徐振大的那些伤。 “徐振涛,你昨天不是很能打吗?今天我倒要看看,你一个人,能打几个!” 他一挥手:“给我上!先把他两条腿打断!让他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话音刚落,离得最近的两个混混就狞笑着扑了上来。 一个挥拳打向徐振涛的面门,另一个则阴狠地一个扫堂腿,攻向他的下盘。 配合得相当默契,显然是打架的老手。 村民们发出一阵惊呼,有几个胆小的已经捂住了眼睛。 王小虎急得大喊:“涛子!” 然而,徐振涛的反应,再次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面对上下两路的夹击,他脸上没有丝毫慌乱。 就在上面那人的拳头快要及面时,他猛地向后一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堪堪躲过了拳头。 与此同时,他支撑身体的左脚发力,右脚踹出去! “砰!” 这一脚,不偏不倚,正中下面那个混混的下巴。 那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向后飞起,嘴里喷出一口血沫,混着两颗牙齿,重重地摔在地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一招制敌! 所有人都看呆了。 而徐振涛的动作还没停。躲过上路拳头的他,借着后仰的力道,腰部猛然发力,身体像弹簧一样弹了回来。 在第一个混混旧力已尽,新力未生,满脸震惊的瞬间,徐振涛的左手肘已经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胸口窝。 “呃!” 那人只觉得胸口一麻,瞬间呼吸困难,眼冒金星,软软地瘫了下去。 又是电光石火之间,两个气势汹汹的打手,一个晕厥,一个失去了战斗力。 剩下的几个混混,包括钱进,全都僵在了原地,脸上的狞笑变成了惊骇。 这他妈……是人是鬼? 村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怪物? 徐振涛站直身体,他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越过呆若木鸡的钱进,投向了他身后不远处的一棵大树。 “钱老大,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出来了吧?” 众人皆是一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那棵大榕树后面,缓缓走出一个身材敦实,理着板寸头,眉毛上有一道浅浅疤痕的中年男人。 正是这附近几个村子,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放贷人——钱老大。 钱老大走出来,看都没看地上躺着的两个人,只是对着徐振涛鼓了鼓掌:“精彩,真是精彩。徐有成的儿子,果然是个种。” “比你那个老实巴交的爹,强太多了。” “过奖了。”徐振涛不卑不亢地说道,“我爹老实,所以被人欺负到死。我不想步他的后尘。” “好一个不想步他的后尘。” 钱老大掐灭了烟,吐出一口烟圈,“小子,你打了我的人,还伤了我外甥,这笔账,怎么算?” “账,自然要算。”徐振涛从口袋里掏出那叠钱,数出一百张十块的,拿在手里,“你的人,是你让他们来找我麻烦的,医药费我不会出。” “至于我爹欠你的钱,本金一千,我今天连本带利,还给你。” 他说着,就要把钱递过去。 钱老大却笑了,摇了摇头:“小子,你是不是搞错了?当初借的是一千,可我这儿的规矩,是利滚利。算到今天,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八百。一分都不能少。”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一千八百块!这在80年,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 王小虎急了:“你们这是抢钱!” “闭嘴!” 钱老大身后的一个混混厉声喝道。 徐振涛拦住了王小虎,他看着钱老大,忽然也笑了。 “钱老大,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解决问题的。”徐振涛缓缓说道,“但看来,你不想。” 他把手里的一千块钱,又重新揣回了口袋里。 这个动作,让钱老大的眼神瞬间阴沉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 徐振涛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你非要这八百块,可以。但你今天可能拿不走。而且我跟你保证,从今天起,你,你外甥,你这几个手下,出门最好小心点。” “我徐振涛烂命一条,今年才十七,我无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我不好过,你们谁也别想好过。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四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疯狂。 第13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钱老大身边的几个混混都变了脸色。他们不怕硬的,就怕这种不要命的疯子! 钱老大死死地盯着徐振涛,他能从这个少年的眼睛里,看到一种他说不出来的东西。 那不是虚张声势的威胁。 他觉得这小子真的干得出来。 为了三百块的利钱,去跟一个亡命徒结下死仇,值得吗? 徐振涛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继续说道:“第二,你收下这一千块本金。咱们的账,一笔勾销。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你继续做你的生意,我过我的日子。路怎么选,你自己挑。” 场面陷入了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钱老大身上。 钱老大活了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欠钱不还的,哭爹喊娘的,下跪求饶的……但他从未见过像徐振涛这样的。 不求饶,不害怕,反而直接把刀架在了你的脖子上,跟你谈条件。 这小子,是个人物。 良久,钱老大那张紧绷的脸,终于缓缓地松弛了下来。 他吐出一口浊气,沉声道:“小子,你够狠。” 他伸出手:“一千就一千。钱拿来,今天这事,就这么算了。” 他到底还是个生意人。 八百块的利钱,和得罪一个疯子的风险比起来,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徐振涛从口袋里重新掏出那一千块钱,递了过去。 钱老大接过钱,数都没数,直接揣进口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件事就此了结,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徐振涛却又开口了。 “等等。” 钱老大刚准备转身,闻言又回过头,皱眉道:“怎么?你还想反悔?” “那倒不是。”徐振涛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钱还完了,现在,我想跟钱老大你,谈一笔生意。” “谈生意?”钱老大愣住了,他身边的所有人也都愣住了。 刚差点打生打死,转头就要谈生意? 这小子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对,一笔能让你赚大钱的生意。” 徐振涛的眼神变得灼热起来,“这里人多口杂,不方便。钱老大,敢不敢借一步说话?” 钱老大看着徐振涛那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那份好奇和兴趣,被彻底勾了起来。 他犹豫了几秒钟,最终一挥手,对自己那帮手下说:“你们几个,在这儿等着。” 然后,他对徐振涛道:“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谈出什么花来。” 徐振涛冲王小虎使了个眼色,让他放心,然后便带着钱老大,在全村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并肩走向了钱老大的家里面。。 一进屋,徐振涛给钱老大搬了条板凳,自己则反手关上了门。 “说吧,小子。我时间宝贵。”钱老大开门见山。 “好,那我就直说了。” 徐振涛也不绕弯子,“钱老大,你放贷虽然来钱快,但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生意,风险也大。你想不想干点正经的,来钱更快,也更安稳的买卖?” “哦?”钱老大挑了挑眉,“说来听听。” “我们合作,开一个渔业公司。” 徐振涛抛出了自己的想法。 “渔业公司?”钱老大嗤笑一声,“就凭你?一个毛头小子?你知道开公司需要什么吗?” “需要船,需要人,需要本钱,更需要销售的门路!你有什么?” “我有人脉,有销路,最关键的,我有货源。” 他看着钱老大,一字一句地说道:“钱老大,你有钱,有人手,在村里有势力,但你缺少一个稳定的,高回报的赚钱项目。” “而我,能精准地找到海里最值钱的东西。比如前几天的石斑鱼,比如昨天的青蟹。” 钱老大眼神一凝。 石斑鱼的事他有所耳闻,青蟹的事他外甥也跟他说了。 这小子,好像真有点邪门道道。 “我们合作。”徐振涛继续说道,“你出人,出力,负责日常的捕捞和安保。我负责提供情报,告诉你们什么时候,去哪里,能捕到什么值钱的货。” “销售方面,就是城里现在的私营企业,百姓海鲜酒楼,赵楚明赵老板,是我的合作伙伴,所有的渔获,他都包了。” “赵楚明?” 钱老大显然听过这个名字,脸上的轻蔑终于收敛了一些。 “至于利润,”徐振涛伸出五根手指,“五五分。我五,你五。” “五五分?”钱老大又笑了,这次是冷笑,“小子,你还真是敢开口啊。我出钱出人出船担风险,你就动动嘴皮子,就要拿走一半的利润?你当我是傻子吗?最多给你一成!当你的技术顾问费!” “一成?”徐振涛摇了摇头,“钱老大,你还没搞清楚状况。” “在这桩生意里,我才是核心。没有我,你就算有再多的船,再多的人,也只能像其他渔民一样,看天吃饭,能不能捞到好东西全凭运气。” “而跟着我,我能让你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捞到的全是城里人抢着要的硬通货!这价值,难道不值五成吗?” 钱老大沉默了。 他不得不承认,徐振涛说的话,很有诱惑力。 但他还是不甘心。 就这么被一个十七岁的少年拿捏住,传出去他钱老大还怎么混? “空口无凭。”钱老大沉声道,“你说赵楚明是你的合作伙伴,谁知道是真是假?” “简单。” 徐振涛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站起身,“跟我来。” 他带着将信将疑的钱老大,走出了家门,径直走向村委会那间唯一装了电话的办公室。 村委会里只有一个值班的老头,看到钱老大,吓得不敢说话。 徐振涛客气地递上一根烟,交了电话费,然后当着钱老大的面,拨通了百姓海鲜酒楼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几声,被人接起。 “喂,百姓海鲜酒楼,请问找谁?” “你好,我找一下赵楚明赵老板,我是徐振涛。” 很快,电话那头传来了赵楚明爽朗的声音: “哎呀!是小徐啊!我正念叨你呢!你小子可真是我的福星啊,昨天那批青蟹,客人抢疯了!怎么样,什么时候还有好货啊?” 第14章 合作达成了 徐振涛笑了笑,看了一眼身旁脸色已经开始变化的钱老大,对着话筒说道: “赵老板,好货随时都有。” “不过我今天找你,是想跟你介绍个朋友。” “他叫钱永福,是我们村里很有实力的一个人,我们准备合作,以后专门给您供货。” “有些细节,我想让您跟他亲自聊聊,也好让他放个心。” 说着,他把听筒递给了钱老大。 钱老大有些僵硬地接过听筒,放到耳边:“喂?赵老板吗?我是钱永福……” 电话那头,赵楚明一听是合作伙伴,立刻热情地聊了起来。 他大谈特谈徐振涛的货有多好,未来的合作前景有多广阔,还隐隐点出自己在城里有些人脉,以后大家一起发财云云。 钱老大握着听筒,额头上渐渐渗出了细汗。 他听到的,不仅仅是一个饭店老板的客套话。 他听到了一个确凿无疑的、利润丰厚的、而且有城里大人物背书的商业机会! 这个机会,就是眼前这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年递给他的! 几分钟后,钱老大挂断了电话,他看徐振涛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个有点胆色的愣头青,而是看一个平起平坐,甚至让他有些忌惮的合作伙伴。 “怎么样,钱老大?” 徐振涛靠在桌边,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钱老大沉默了半晌,最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五五分……太多了。我六,你四。” 这是他最后的挣扎。 徐振涛却笑了,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说道:“五五分。钱老大,你要搞清楚,是我,带着你发财。不是你,赏我饭吃。” “你如果不同意,没关系。我相信,赵老板会很乐意帮我介绍其他有实力的合作伙伴的。” ‘’如,隔壁村的李老大?” “你敢!”钱老大眼睛一瞪,一股煞气喷薄而出。 徐振涛却夷然不惧,迎着他的目光,寸步不让。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空气仿佛都要凝固了。 最终,还是钱老大先泄了气。 他颓然地一摆手,咬着后槽牙说道: “好!好!算你狠!五五就五五!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耍我,拿不出真东西来,别怪我钱永福翻脸不认人!” “一言为定!” 徐振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胜利的笑容。 他的渔业帝国,从今天起,打下了第一根桩基!= 钱老大然后扭头对门外吼了一嗓子,“都他妈死人啊?给老子滚进来!” 守在门外的那几个小弟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们下意识地看向徐振涛,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凶狠。 只等老大一声令下,就要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按在地上摩擦。 然而,钱老大的下一句话,却让他们所有人都当场石化。 “瞎了你们的狗眼!看什么看?这是徐老板!” 钱老大没好气地骂道,“以后他就是我钱永福的合作伙伴!谁他妈敢对他不敬,老子先拧下他的脑袋当夜壶!” “啊?” “啥?” “合……合作伙伴?” 几个小弟面面相觑。 这个瘦瘦弱弱,看着还没断奶的毛头小子,刚才不是还被他们像拎小鸡一样拎进来的吗? 怎么一转眼,就成了老大的“合作伙伴”?还他妈是“徐老板”? 这世界变化太快,让他们几个简单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钱老大懒得跟他们解释,他现在只想赶紧把这事儿敲定。 他从抽屉里翻出纸和笔,“啪”地一声摔在桌上。 “合作,就得有个章程。口说无凭,咱们立个字据。” 他虽然心里已经认栽,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老大的派头,“我钱永福做事,讲究的就是个规矩!” 徐振涛对此毫无异议,点了点头:“应该的。” 钱老大清了清嗓子,拿起那支粗大的英雄牌钢笔,拧开笔帽,开始在纸上龙飞凤舞。 他没什么文化,字写得歪歪扭扭,跟螃蟹爬似的,但内容却很实在。 无非就是双方合伙经营渔业生意,徐振涛负责提供稳定的、高质量的货源信息和销售渠道,也就是对接百姓海鲜酒楼的赵老板;而他钱永福,负责组织人手进行捕捞、运输,并提供前期启动资金。 最核心的一条,利润分成,清清楚楚地写着:刨除所有成本后,净利润,双方五五分成。 写到这里,钱老大的手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心疼得像是被人用刀子剜了一下。 五成啊!这小子动动嘴皮子,就拿走了五成的利! 可一想到电话里赵楚明那热情洋溢的语气,和描述中供不应求的火爆场面,他又强行把这口恶气给咽了下去。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舍不得股份,当不了老板。 写完后,他把纸推到徐振涛面前,瓮声瓮气地说道:“你看看,没问题就按个手印。” 徐振涛逐字逐句地看了一遍,确认没什么文字陷阱,便点了点头。 他拿起桌上的印泥,在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蘸了蘸,干脆利落地按在了自己的名字旁边。 钱老大见他如此爽快,心里那点疙瘩也舒坦了一些。 他也按下了自己的手印。 “行了。”钱老大把其中一份协议递给徐振涛,自己收好另一份,语气也缓和了不少,“从今天起,咱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你那边什么时候能有信儿?我这边的人手和船,随时都能动。” “快了。”徐振涛将协议放进贴身的口袋里,“钱老大,捕鱼不是一锤子买卖。” “想要长期给赵老板供货,咱们不能光靠运气。” “我需要时间去摸清这附近水域的规律。” “三天,三天之内,我给你准确的消息。” 他打算用最高的一次情报,然后再告诉钱老大。 “好!就三天!” 钱老大一拍大腿,“这三天,你需要什么,人手、船只,只管开口!” “暂时不用,”徐振涛摇了摇头,“我自己先去看看。” 事情谈妥,徐振涛也不想再多待。 他站起身,准备告辞。 “我送你。”钱老大竟然也站了起来。 第15章 小弟们惊呆了 这一举动,再次让旁边的小弟们惊掉了下巴。 他们老大什么时候对人这么客气过? 就算是乡长来了,老大也顶多是点点头算打过招呼了。 “不用了,钱老大,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哪儿成!” 钱老大不由分说地一摆手,对着门口那个刚才把徐振涛拎进来的壮汉喊道,“黑皮!你,亲自开车,把徐老板安安全全地送回村里!客气点!” “啊?我?”被叫做黑皮的壮汉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一脸懵逼。 他开的可是老大那辆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吉普车,平时都是用来拉货或者出去干仗撑场面的,送人? 还是送这个小子? “让你去就去!哪那么多废话!”钱老大眼睛一瞪。 黑皮顿时一个哆嗦,连忙点头哈腰:“是是是,老大,我保证把徐老板……不,徐爷!把徐爷安安全全地送到家!” 徐振涛嘴角抽了抽,也没再推辞。有人送总比自己走回去强。 他跟着黑皮走出办公室,院子里所有正在打牌、吹牛、磨刀的小混混们,都齐刷刷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用一种见了鬼的眼神看着这一幕。 只见他们平日里凶神恶煞的黑皮哥,此刻正满脸谄媚地小跑着到那辆破吉普车前,拉开车门,还用袖子擦了擦座位,点头哈腰地请那个上午才被抓来的少年上车。 而那个少年,神色自若地坐了进去。 吉普车“突突突”地冒着黑烟,在一群人呆滞的目光中,绝尘而去。 直到车屁股都看不见了,院子里才像是炸开了锅。 “我操!我没眼花吧?黑皮给那小子开车门?” “那小子什么来头?把老大给下降头了?” “什么合作伙伴?就他?毛长齐了没?” 议论声中,钱老大沉着脸从屋里走了出来。 “都他妈吵吵什么?闲得蛋疼是不是?” 他一声怒吼,院子瞬间安静下来。 他扫视了一圈自己这些脑子里除了打架就是女人的小弟,心里一阵烦躁。 跟他们说生意上的事,简直是对牛弹琴。 但今天这事儿,他还必须得说清楚,免得这帮蠢货以后不长眼,得罪了那尊“小财神”。 “都给老子听好了!” 钱老大声音洪亮,“刚才那个叫徐振涛的,从今天起,就是我钱永福的合伙人!他的话,就等于是我的话!” “你们见了他,就跟见了我一样,得客客气气的!谁要是敢在他面前耍横,或者背后嚼舌根子,别怪我把他扔进河里喂王八!” 这番话,比刚才看到的景象更具冲击力。 所有人都傻眼了。 他们跟了钱老大这么多年,深知他的为人。 他可以对乡干部笑脸相迎,也可以跟县里的地痞称兄道弟,但那都是场面上的虚与委蛇。 他骨子里,谁也瞧不上。 能被他亲口承认是“合伙人”,还放出这种狠话来维护的,这徐振涛,是第一个! “老大……这……这到底咋回事啊?” 一个平日里比较机灵的小弟凑上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小子……到底啥来路啊?” 钱老大看了一眼众人渴望的眼神,吸了口气,沉声道: “他不是什么来路,但他能给咱们找来一条财路!一条能让兄弟们都跟着吃香的喝辣的财路!” 他指了指县城的方向:“城里最大的海鲜酒楼,百姓酒楼,知道吗?老板跟咱们搭上线了!” “指名道姓,就要咱们供货!有多少要多少!而牵这条线的,就是徐振涛!” “嘶——” 院子里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百姓海鲜酒楼,他们当然知道! 那是县里最有牌面的地方,据说吃一顿饭,顶他们这些人一个月挣的钱! 能跟那样的地方搭上关系,那得是多大的买卖? 一瞬间,所有人看徐振涛的眼神都变了。 那小子,不是愣头青,不是小白脸,而是一尊行走的财神爷啊! 再想到刚才黑皮那谄媚的样子,他们非但不觉得好笑,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换成自己,说不定比黑皮还恭敬呢! …… 破吉普车一路颠簸,卷起漫天尘土,在村口停了下来。 这动静,立刻吸引了村里所有闲人的目光。 当他们看到徐振涛从那辆一看就不是善茬开的车上下来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王小虎,他正扛着锄头从地里回来,看到这一幕,手里的锄头“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振……振涛哥?” 王小虎结结巴巴地跑过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你……你怎么从钱老大的车上下来了?他们没把你怎么样吧?” 他上午可是亲眼看到徐振涛被那帮人带走的,吓得他魂儿都快飞了,在家里急得团团转,又不敢跟徐振涛的母亲说。 正准备去找村长想办法呢。 村里的其他人也围了过来,对着徐振涛和那辆吉普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这不是钱老大手底下那辆破车吗?徐家小子怎么坐上去了?” “看那开车的人,凶神恶煞的,别是把这孩子给胁迫了吧?” “唉,这孩子也是命苦,爹刚走,娘又病着,现在又惹上这帮人……” 开车的黑皮可不管这些,他探出脑袋,咧着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对徐振涛说道:“徐老板,那……那我先回去了?您有事儿随时招呼!” 说完,一脚油门,吉普车喷着黑烟,仓皇逃窜,仿佛后面有鬼在追。 “徐……徐老板?” 王小虎的下巴都快惊掉了。 村民们甚至都忘记了要议论了。 嘴巴说不出来一句话。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着徐振涛。 徐振涛对王小虎笑了笑: “没事儿。不是他们找我麻烦,是我找他们谈了笔生意。” “生……生意?” 王小虎懵逼了。 哥这么牛逼吗? “嗯。” 徐振涛看着村民们的表情,朗声说道: “我准备和钱老大合作,成立一个渔业公司,专门负责捕鱼,然后卖到城里的饭店去。” 他这话,让大家惊呆了。 渔业公司? 就他?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子? 还跟钱老大合作? “吹牛吧?就他还开公司?” “八成是被骗了,还帮人数钱呢。” “跟钱老大那种人合作,早晚被吃得骨头渣都不剩。” 第16章 回到家,报喜 这些声音徐振涛是没有放在心上的。 毕竟谁没有被指指点点过呢? 王小虎却是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他激动地抓住徐振涛的胳膊: “振涛哥!你太牛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渔业公司啊!听着就厉害!以后你就是咱们村的大老板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 徐振涛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不说了,我得赶紧回家,我妈还等着呢。” 告别了王小虎和一众各怀心思的村民,徐振涛快步向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 “小涛?是你回来了吗?” 里屋传来母亲陈红梅虚弱的声音。 “妈,是我。” 徐振涛应了一声,走进昏暗的里屋。 看到儿子平安回来,陈红梅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放松,但随即又被忧虑所取代: “小涛,你去哪儿了?我听说……听说钱老大的人把你带走了?他们没……没把你怎么样吧?” 钱永福在村里是出了名的恶霸,谁家要是被他盯上,那绝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徐振涛走到床边,搬了个小板凳坐下。 “妈,您放心,我没事。不但没事,我还给您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陈红梅很疑惑。 “妈,”徐振涛清晰地说道,“我找到赚钱的法子了!以后,咱们家再也不用愁了!您的病,也能去镇上,去城里,找最好的医生看!小花的学,也能继续上下去了!” 陈红梅愣愣地看着儿子。 仿佛是没有听懂徐振涛的话一样。 因为儿子最近带来的惊喜太多了。 徐振涛从口袋里掏出那张写着“五五分成”的协议。 虽然他知道母亲不识字,但他还是将协议展开,放在母亲面前。 毕竟有个凭证的话,听起来也会真实很多。 他不希望母亲担心。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让陈红梅把心放回肚子里。 有一个良好的心态,身体才会变得更好。 “妈,您看,这是我跟钱老大签的合同。” “我们合伙开了个渔业公司,我负责找销路,他负责出力,赚了钱,咱俩一人一半!” “我今天已经跟城里最大的海鲜酒楼联系好了,人家老板等着要咱们的货呢!” 陈红梅的眼睛一点点睁大,她先是难以置信地看着那张写满了字的纸,又抬头看看儿子。 “好……好……” 她哽咽着,只能反复说出这一个字。 就在这时,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扎着羊角辫、面黄肌瘦的小女孩探进头来,是妹妹徐小花。 她怯生生地看着哥哥,小声说:“哥,你回来了。” 徐振涛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小花,过来。” 徐小花这才走进屋,来到床边。 “哥,妈怎么哭了?” 她担心地问。 “妈妈是高兴的。”徐振涛揉了揉妹妹干枯发黄的头发,心里一阵心疼。 这孩子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因为家里穷,吃不饱穿不暖,比同龄的孩子瘦小了一大圈。 “小花,”徐振涛看着妹妹,认真地说道,“你不是一直咳嗽吗?明天,哥带你去镇上看病。” 徐小花闻言,眼睛一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她摇了摇头:“不……不去了,看病要花钱的。” 她很懂事,知道家里为了给妈妈治病已经欠了一屁股债。 “钱的事,你不用担心。” 徐振涛斩钉截铁地说,“以后,我们家有钱了!不仅要给你看病,还要让你回学校去读书!” “真的吗?”徐小花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芒,充满了渴望。 “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小女孩终于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徐振涛就起了床。 吃过早饭,他把家里仅有的几块钱揣进兜里,便拉着妹妹徐小花出了门。 去镇上要走十几里山路,靠两条腿走到天都黑了。 村里唯一的交通工具,就是村东头李大爷家的牛车。 每天早上,李大爷都会赶着牛车去镇上卖点自家种的菜,顺便捎带几个村民,一个人收五分钱。 徐振涛和小花到村口的时候,牛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哟,这不是振涛吗?带着妹妹去镇上啊?” 张大娘是个热心肠,也是个大嘴巴,看到他们兄妹俩,立刻热情地打起了招呼。 “是啊,张大娘。” 徐振涛笑着应道,“带小花去卫生所看看,她这咳嗽一直不见好。” “哎哟,是该看看。” 张大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也是不容易。” “你放心,你爹是好人,老天爷会保佑你们的。” 旁边的刘婶用胳膊肘碰了碰张大娘: “你还不知道吧?人家振涛现在可不是以前了,人家现在是大老板了!” “大老板?” 张大娘一脸狐疑。 “可不是嘛!” 刘婶的语气是有点羡慕嫉妒恨的。 “昨天我可听说了,他跟钱老大合伙开了什么……哦,渔业公司!专门捞鱼卖到城里大饭店去!钱老大的手下还亲自开车送他回来的呢!” 这话一出,牛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地一下集中到了徐振涛身上。 在这个贫穷的小山村里,“开公司”和“大老板”这样的词,实在是太遥远,太具有冲击力了。 徐振涛知道这事儿瞒不住,也没打算瞒。 他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刘婶说得没错,确实有这么回事。” “不过现在刚开始,还谈不上什么老板。” “哎呀!振涛你可真有出息!” 张大娘一拍大腿,态度立马变得更加热情,“我就说嘛,你爹那么能干,你肯定也差不了!以后发达了,可别忘了我们这些乡里乡亲啊!” “那哪能呢。”徐振涛笑了笑。 “振涛啊,” 一个坐在角落里,一直没说话的汉子突然开口了。 他叫徐老四,是村里有名的捕鱼好手,但平时都是小打小闹,捞点鱼自己吃或者去集市上换点油盐钱。 “你那个……渔业公司,以后是不是要收鱼啊?” 这话问到了点子上,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 村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不少人家里都有渔网,农闲的时候也会去河里捞几网。 第17章 带妹妹准备去镇上 但捞上来的鱼,要么自己吃,要么就得走十几里路去镇上卖,费时费力,还卖不上价。 如果徐振涛真的能在家门口收鱼,那对大家来说,可是一条实实在在的财路。 徐振涛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要开公司,光靠钱老大那几个人肯定不够。 发动群众的力量,才是长久之计。 他看着众人期盼的目光,朗声说道:“四叔,各位大爷大娘,大叔大婶。我的公司刚起步,以后肯定需要大量的鱼货。” “只要大家捞上来的鱼,品相好的,我保证都收!而且价格,肯定比你们自己拿去镇上卖要公道!” “真的?!”徐老四激动地站了起来,牛车都晃了一下。 “千真万确。” 徐振涛说话的声音很是肯定。 “等我这边跟饭店的供货稳定下来,我会在村里设一个收购点。” “到时候大家有什么鱼,直接送过来就行,当场称重,当场结钱,绝不拖欠!” “太好了!” “振涛你这可是帮了大家大忙了!” 牛车上瞬间沸腾了。 刚才还对徐振涛开公司这事儿将信将疑的人。 此时已经完全没有那种表情了。 在实实在在的利益面前,任何怀疑都是苍白的。 张大娘更是拉着徐振涛的手,亲热得不得了:“振涛啊,以后我们家捞的鱼,就都卖给你了!你可得给大娘算便宜点啊!” “是价格给高点吧?” 旁边有人打趣道。 “嗨!你看我这张破嘴!”张大娘自己也乐了,“对对对,是价格给高点!” 一路的欢声笑语中,牛车慢悠悠地晃到了镇上。 镇子不大,一条主街贯穿东西。 街道两旁是低矮的砖瓦房,供销社、邮电局、卫生所、国营饭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徐振涛先是带着妹妹去了镇卫生所。 经过一番听诊和询问,老医生给出的诊断结果和徐振涛预想的差不多。 “没什么大毛病,就是长期营养不良,加上有点着凉,引起的支气管炎,所以一直咳嗽。” 老医生一边开着药方,一边嘱咐道,“回去以后,要注意保暖,最关键的,是要加强营养。” “吃点有营养的东西,鸡蛋、肉,有条件的话,搞点鱼汤喝喝,对孩子身体好。” 徐振涛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 拿了些便宜的西药和一包中草药,花了将近五块钱。 这笔钱对现在的徐振涛来说完全是九牛一毛。 从卫生所出来,徐小花懂事地拉着哥哥的衣角,小声说:“哥,我们回家吧。” 她知道家里没钱了。 徐振涛却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不急。哥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拉着妹妹,径直走向了不远处的供销社。 八十年代的供销社,货架上空荡荡的,商品种类也少得可怜。 但对于徐小花这样从小在村里长大的孩子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她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柜台里那些花花绿绿的糖纸,看着货架上摆放整齐的饼干和罐头,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徐振涛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发酸。 毕竟他可是一个现代人,吃过的好东西可是多了去了。 但是妹妹却从来都没有见过。 他走到柜台前,对那个正在打毛线的售货员阿姨说道:“阿姨,你好。给我拿一包水果糖,再拿两本练习本,一支铅笔。” 售货员抬起眼皮,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地把东西从柜台里拿了出来。 “一共三毛五。” 徐振涛付了钱,将那包水果糖塞到妹妹的手里。 “拿着,吃吧。” 徐小花捧着那包糖,小手都在发抖,她不敢相信地看着哥哥:“哥……这是给我的?” “当然是给你的。” 她小心翼翼地剥开一颗糖,放进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小女孩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甜吗?” “嗯!甜!”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糖纸小心翼翼地剥开,将剩下的半颗糖递到徐振涛嘴边,“哥,你也吃。” 徐振涛笑着摇了摇头:“你吃吧,哥不喜欢吃糖。” 他将练习本和铅笔也递给妹妹:“小花,等你病好了,就回学校去。” “以后,哥供你读书,一直读到大学!” 大学? 徐小花愣住了。 她长这么大,听过最多的话就是“女孩子家读那么多书干什么,早晚是别人家的人”,村里和她同龄的女孩,有好几个已经辍学在家,帮着干活、带弟弟了。 上大学?那是她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在她的认知里,只有镇上干部家的孩子,那些穿着干净整洁衣服,看起来就和村里人不一样的孩子,才有机会去上大学。 她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傻丫头,哭什么。” 徐振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他伸出手指擦掉徐小孩的泪珠。 “这是好事。。” “你只管好好读书,考第一名给哥看,行不行?” “嗯!嗯!” 周围的人来来往往,售货员阿姨也忍不住朝这边多看了两眼。 这年头,日子过得都不容易,像这样兄妹情深的场面,倒也让人心里发暖。 “好了好了,不哭了。再哭眼睛就肿了,成小花猫了。” 徐振涛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咱们还有正事要办呢。” 安抚好妹妹,徐振涛的目光重新投向了供销社的货架。 刚才只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采购,现在才开始。 “阿姨,”他再次转向那个售货员。 “给我拿两块洗衣皂,再来一条毛巾,要最便宜的那种。” 售货员“哎”了一声,这次的动作明显比刚才麻利了一些。 “再来一包火柴,一瓶煤油。” “好嘞。” “那个……有暖水瓶吗?” 徐振涛指了指货架顶上一个红色的,印着牡丹花的铁皮外壳暖水瓶。 “有是有,不过这个可不便宜,还要工业券。”售货员提醒道。 “不要票的有没有?” 徐振涛皱了皱眉,他现在最缺的就是各种票证。 售货员想了想,指着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灰色暖水瓶:“那个是处理品,外壳有点磕碰,内胆是好的,七块钱一个,不要票。” “行,就要那个了。” 徐振涛毫不犹豫。 家里根本就没有暖水瓶。 母亲想喝口热水都得现烧,非常不方便。 售货员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这小子花钱可真够敞亮的。 一个处理品的暖水瓶,也够农村家庭半个月的嚼用了。 “哥……”徐小花扯了扯他的衣角,小声说,“太贵了……” “不贵,妈身体不好,得随时有热水喝。这个钱,必须花。” 第18章 买完东西,羡慕嫉妒 那售货员阿姨听见这话,手脚麻利地从角落里把那个灰色的处理品暖水瓶取了下来,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灰,递给徐振涛。 “你看看,内胆是好的,就是外面有几处磕碰,不影响用。” 徐振涛接过来,拔开木头塞子,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有异味。 又晃了晃,内胆很稳固。 “行,就要这个。”他满意地点点头。 紧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目光在货架上逡巡。 “阿姨,有肉票吗?” 他忽然问。 售货员愣了一下,随即失笑:“小伙子,你问这话可真有意思。” “肉票是国家发的,我上哪儿给你变出来?不过……” 她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你要是真想要,黑市上倒是有,价格可不便宜。” 徐振涛当然知道黑市,但他现在不想去冒那个险。 “那……细粮呢?大米白面有吗?” “有是有,都要粮票。”售货员的回答和他预料的一样。 徐振涛叹了口气,这年头,钱好挣,票难求。 他兜里揣着几百块的“巨款”,却连一斤大米都买不走。 “那就来两斤最粗的棒子面吧。”他退而求其次。母亲病着,总喝稀粥也不是办法,棒子面糊糊好歹能顶饿。 除了棒子面,他又称了二斤盐,买了一小瓶酱油和一瓶醋。 这些都是家里早就见底的东西。 林林总总加起来,又花出去了十几块钱。 售货员用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最后报出一个总数。 徐振涛从口袋里掏出那卷票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数出相应的钱递了过去。 “小伙子,你这……发财了?” 售货员阿姨终于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周围几个买东西的顾客也都竖起了耳朵。 徐振涛笑了笑: 他是知道财不能外露的事情,于是打着马虎眼说道: “运气好,在海里捞了点值钱的玩意儿。” 他没多解释,将买好的东西用一个大网兜装起来,一手拎着网兜,一手牵着妹妹徐小花,走出了供销社。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镇子口的大槐树下,是村里牛车的固定停靠点。 远远地,就看见一辆熟悉的牛车停在那儿,车把式是村里的李大爷,正蹲在地上抽着旱烟。 车板上已经坐了三四个婶子大娘,都是从镇上赶集完准备回去的。 “李大爷!” 徐振涛高声喊道。 李大爷闻声抬起头,眯着眼看了半天,才认出来:“是振涛啊,你这……买这么多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徐振涛手里那个沉甸甸的网兜上,满是惊讶。 车上的几个婶子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哟,这不是振涛吗?出息了啊,买这么多好东西。” “是啊,又是新本子,又是新铅笔,还给小花买糖吃。” 徐振涛领着妹妹上了牛车,找了个角落坐下,把网兜放在脚边。 “张婶,王婶。”他客气地打了声招呼。 “振涛啊,你这是哪来的钱啊?听说你前两天还清了钱老大的债,今天又买这么多东西,你老实跟婶子说,是不是去干啥歪门邪道了?” 张婶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像是要从徐振涛脸上瞧出花来。 这话问得就有些不中听了。 徐振涛还没开口,徐小花就鼓起了腮帮子,气呼呼地说:“我哥才没有!我哥是凭本事挣的钱!” 张婶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呛了声,脸上有些挂不住,撇了撇嘴:“哟,小花还会护着你哥了。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一个大小伙子,可别走了歪路。” “张婶,我谢谢您关心了。” 徐振涛淡淡地开口: “我没走歪路。下午我在广播里跟大伙儿说的,你们都忘了?” “广播?”几个婶子面面相觑。 “哦——”王婶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你说你要开个啥……渔获公司?” “对。”徐振涛点点头,“我这钱,就是倒腾了点鱼虾蟹挣来的。” “不多,也就够给我妈买点药,给小花买点文具,再置办点家里缺的东西。” 他话说得轻描淡写,可听在几个婶子耳朵里,却不亚于一声惊雷。 倒腾点鱼虾蟹就能挣这么多钱? 她们都是土里刨食的庄稼人,一年到头累死累活,也就混个温饱。 这徐家小子,不过是出海转了两圈,就能又是还债又是买东西的? 一时间,车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还是那个王婶,心思活络一些。 她眼珠子转了转,凑到徐振涛跟前,脸上堆着笑:“振涛啊,你看,你婶子我呢,家里也养了几只鸡,天天下蛋,攒了不少。” “还有后院那块菜地,种的黄瓜豆角也吃不完。” “你看……你能不能……也帮婶子拿到镇上去卖卖?” 她这么一开口,其他几个人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对对对!振涛,我家也有一筐子山芋,正愁没地方卖呢!” “还有我家的咸菜,我跟你说,我腌的咸菜可是一绝,镇上的人肯定喜欢!” 张婶也顾不上刚才的尴尬了,挤过来急切地说:“振涛,你可得帮帮婶子们啊!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你可不能发了财就忘了乡亲们。” 一时间,徐振涛成了众星捧月的对象。 他看着眼前一张张热情又充满期盼的脸,心中早有预料。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想要把渔获公司做大,光靠他一个人单打独斗是不行的,必须把整个村子都发动起来。 “婶子们,你们放心。” 徐振涛朗声说道,声音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我徐振涛但凡有口饭吃,就绝不会忘了大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这样吧,明天早上,你们把家里要卖的东西都送到我家去。” “不过我既然是开的鱼货公司肯定只能要鱼货了。” “不过我先把丑话说在前面,价格肯定不能按镇上卖的价给你们,我得留点路费和辛苦钱,你们能接受不?” “能能能!当然能!”王婶第一个表态,“我们自己挑到镇上来卖,来回折腾一天,还不一定能卖得掉。你能帮我们带出去,我们谢你还来不及呢!” 第19章 现实啊 “就是就是!只要比烂在家里强就行!” “振涛你真是个好孩子!有出息!” 一时间,夸赞声不绝于耳。 刚才还对他冷嘲热讽的张婶,此刻笑得比谁都灿烂,一口一个“好孩子”,叫得比谁都亲热。 徐振涛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 这就是人性。 当你一无所有时,他们对你避之不及;当你展现出价值时,他们便会蜂拥而上。 …… 回到下湾村,牛车在村口停下。 徐振涛拎着沉甸甸的网兜,牵着妹妹,跟几位热情过头的婶子告别,快步往家走去。 “妈,我们回来了!”徐振涛喊了一声。 里屋的门帘被掀开,母亲陈红梅披着一件打了好几个补丁的旧外套走了出来。 “回来啦。”她看到儿子和女儿,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但当她的目光落在徐振涛手里的那个大网兜时,笑容僵住了。 “振涛,你……你这是……” “妈,你看我给你买了什么!”徐振涛献宝似的将网兜拎到母亲面前。 他一样一样地往外掏。 “这是暖水瓶,以后你想喝热水,随时都有。” 他把那个灰色的暖水瓶放在堂屋的桌上,虽然外壳磕碰得厉害,但在昏暗的屋子里,依然是个稀罕物件。 “还有这个,洗衣皂,毛巾。” “棒子面,盐,酱油,醋……” “小花,把你的新本子和铅笔拿给妈看看。” 徐小花听话地从怀里掏出练习本和崭新的铅笔,高高地举起来:“妈,你看!哥哥给我买的!哥哥说,以后要供我上大学!” 陈红梅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她伸出干枯的手,颤抖地抚摸着那个暖水瓶冰凉的外壳,又看看桌上那些吃的用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你这孩子……你哪来的钱买这些东西啊……” 她哽咽着,一把拉住徐振涛的手,“你是不是……是不是去借钱了?振涛,我们才刚把债还清,可不能再欠债了啊!” 她最怕的就是这个。 丈夫去世,家里欠了一屁股债,那种被人上门催债,抬不起头的日子,她这辈子都不想再过了。 “妈,你放心,我没借钱。” 徐振涛扶着母亲坐下,柔声安慰道,“这钱是我自己挣的。你忘了?我跟钱老大合伙,要开渔获公司,我先倒腾了点海货,挣了点辛苦钱。” “妈,以后我们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你什么都别想,安心养病,把身体养好了,比什么都强。” 陈红梅感动了。 她擦了擦眼泪,忽然想起了什么,拉着徐振涛说:“振涛,你……你也十七了,是大人了。” 徐振涛一愣,不知道母亲怎么突然说这个。 “你看啊,你现在也能挣钱养家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陈红梅看着儿子的脸,越看越满意,“我寻思着,也该给你相看个姑娘了。” “噗——” 徐振涛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来。 相看姑娘? 他一个心理年龄三十多岁的老油条,被一个四十岁的“年轻”母亲催婚,这感觉……实在是太诡异了。 “妈,你说什么呢。” 他老脸一红,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小呢,着什么急。” “不小了!”陈红梅一脸认真,“村里像你这么大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爹在你这个年纪,都开始跟我处对象了。” “你看隔壁村王屠户家的三闺女怎么样?长得水灵,屁股也大,一看就是个好生养的。” “还有你李大爷家的外甥女,在镇上纺织厂上班,吃商品粮的,就是人长得黑了点……” 陈红梅越说越起劲,开始掰着指头给徐振涛盘算起来。 徐振涛一个头两个大。 他承认,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对异性当然有想法。 尤其是重生到这具年轻力壮,荷尔蒙旺盛的身体里,有时候夜里也会做些不可描述的梦。 但现在,他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母亲的病,妹妹的学业,刚起步的事业,哪一样都比找对象重要。 “妈,妈,打住!”徐振涛赶紧叫停,“这事儿不着急,真的不着急。我现在就想一门心思挣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等我们家盖了新房,顿顿能吃上肉了,再提这事儿,行不?” 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拖延。 陈红梅见儿子态度坚决,也只好作罢,但嘴里还是忍不住嘀咕:“那也得抓紧,好姑娘可不等人……” 一家人围着桌子,吃着徐振涛带回来的白面馒头,就着咸菜,开心的吃起来。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 徐振涛家的院门就被敲响了。 “谁啊?”徐振涛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喊道。 “振涛,是我,王婶!” 徐振涛打开门,只见王婶挑着一副担子站在门口,担子两头的筐里,一头是刚从礁石上敲下来的新鲜牡蛎,还带着咸湿的海水气息,另一头是晒得干透的海带,捆得整整齐齐。 “王婶,你来这么早。” “赶潮水嘛,早点好,新鲜!”王婶满脸堆笑,“振涛,你看这些行不?” “行,怎么不行。”徐振涛点点头,把她让进院子,“你等会儿,我拿东西记一下。” 王婶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 很快,徐振涛家的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 张婶提着一篮子刚腌好的咸鱼来了,李大娘抱着一个用草绳捆得结结实实的篓子,里面是几只张牙舞爪的大青蟹,村西头的赵大叔用独轮车推了半车晒好的鱼干来了…… 整个下湾村,但凡家里有点富余海货的,几乎都来了。 小小的院子被挤得水泄不通。 徐振涛找来王小虎帮忙。 王小虎这小子昨天就听说了风声,今天一大早就跑了过来,兴奋得满脸通红。 “涛哥,你真是太牛逼了!”他一边帮着称重,一边满眼崇拜地看着徐振涛。 徐振涛没空理他,他拿着个本子和笔,一丝不苟地记录着。 “王婶,牡蛎十斤,海带五斤。” “张婶,咸鱼一篮,十二斤。” “李大娘,青蟹四只,一共六斤二两。” 第20章 看公司的建设 他做事有条不紊,称重,记账,然后让村民把东西分门别类地放好。 价格是他昨天就想好的,比黑市价低,但比村民们自己拎到镇上零卖要省心省力得多,所以大家都没有异议。 当然。 也有那种看徐振涛赚钱了,嫉妒的要死的。 村里的二流子徐老三,双手插在兜里,斜着眼睛看热闹。 “我说徐振涛,你行不行啊?收这么多海货,腥的干的,你卖得出去吗?这天一热,那些活鲜可等不了人,别到时候砸在手里,大伙儿的钱你赔得起吗?” 他阴阳怪气地说道。 他这话一出,村民们脸上的兴奋劲顿时消减了几分,都有些担忧地看着徐振涛。 是啊,海货不比庄稼,一天一个价,坏了就一文不值了。这么多东西,加起来可不是个小数目。 徐振涛抬起眼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赔不赔得起,就不劳你徐老三操心了。你要是也有东西卖,就拿过来,要是没有,就别在这儿挡道,碍着大家发财。” “你!”徐老三被噎得满脸通红。 “哼,我等着看你怎么收场!”他撂下一句狠话,灰溜溜地走了。 虽然赶走了苍蝇,但村民们的疑虑还在。 徐振涛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大伙儿放心!我徐振涛说话算话!今天先把东西放我这儿,等我卖出去了,晚上就挨家挨户把钱给你们送过去!一分都不会少!”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信,让村民们悬着的心又放下了一半。 忙活了整整一个早上,总算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拢完毕。 院子里堆得像个小山,鱼干、海带、装着活鲜的筐篓,五花八门,整个院子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海腥味。 送走了村民,徐振涛对王小虎说:“小虎,你在这儿帮我看着家,看着这些货,我去镇上一趟。” “放心吧涛哥!”王小虎拍着胸脯保证。 徐振涛骑上村里唯一的一辆二八大杠自行车——这是他花了两毛钱从李大爷儿子那儿租来的,直奔钱老大的家。 …… 钱老大的家在镇东头,是个气派的二层小楼,在周围一片平房里鹤立鸡群。 徐振涛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守门的青年拦住了。 “找谁?” “我找钱老大,我叫徐振涛,跟他约好了。” 一个青年狐疑地打量了他几眼,另一个跑进去通报。 不一会儿,钱老大亲自从里面迎了出来,脸上带着热情的笑容。 “哈哈哈,振涛老弟,你可算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钱大哥。”徐振涛笑着喊了一声。 “走走走,别在门口站着,进去说。”钱老大揽着徐振涛的肩膀,亲热地把他带进了屋。 屋里的装修在八十年代初堪称豪华。 水磨石的地面,组合式的沙发,墙上还挂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 “钱大哥,你这日子过得可真舒坦。” 徐振涛由衷地赞叹道。 “嗨,瞎折腾呗。”钱老大给他泡了杯茶,开门见山地说道,“老弟,你交代的事,哥哥我给你办妥了!” “哦?”徐振涛精神一振。 “公司注册的手续,我已经托人去跑了,最多一个星期就能下来。” “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振海渔业有限公司’,怎么样?用你的名字里的‘振’字,振兴海洋,霸气不?” 钱老大得意地说道。 “振海渔业……”徐振涛咀嚼着这个名字,点了点头,“好名字,就叫这个。” “还有你说的地皮,”钱老大喝了口茶,继续道,“我也给你看好了。” “就在镇子东边的出海口,那里以前是个废弃的盐场,地方够大,离码头也近,交通方便。” “最关键的是,那块地没人要,我跟镇上打了个招呼,很便宜就能拿下来。” “是吗?那太好了!钱大哥,咱们现在就去看看?”徐振涛有些迫不及待。 “行!就等你这句话了!” 钱老大叫上司机,开着一辆在当时极为罕见的伏尔加轿车,载着徐振涛直奔镇东头的出海口。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扬起一阵黄尘。 很快,一片开阔的荒地出现在眼前。 这里杂草丛生,到处是废弃的盐池和破败的工棚、 但徐振涛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正如钱老大所说,这里的地理位置绝佳。 面朝大海,背后就是通往县城的主干道。 地方也足够大,别说建一个渔业公司,就是建一个大型的加工厂都绰绰有余。 “怎么样,老弟?”钱老大指着这片荒地,豪气干云地说道,“这块地,足足有五十亩!以后,这里就是我们‘振海渔业’的天下!” 徐振涛走下车,抓起一把泥土在手里捻了捻。 “好地方。”他由衷地赞叹。 他指着靠近海边的一块地说:“钱大哥,你看,这个位置,地势最高,我们可以先在这里建一个大型的冷库。” “冷库是咱们公司的重中之重,必须用最好的材料,找最靠谱的施工队。” “冷库?”钱老大愣了一下,“那玩意儿可金贵,听说要不少钱。” “钱必须花在刀刃上。” 徐振涛说:“没有冷库,我们收再多的海鲜也存不住,只能小打小闹。” “有了冷库,我们就能控制出货的节奏,甚至可以囤积居奇,把价格的主动权握在自己手里!” 听着徐振涛的分析,钱老大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他原本只是觉得这小子有点门道,能搞到稀罕货。 现在看来,这小子脑子里装的东西,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行!就听你的!”钱老大一拍大腿,“我明天就去找人!镇上最好的施工队,我给他包下来!建冷库的钱,我先垫上!” 他已经被徐振涛描绘的蓝图彻底点燃了激情。 “另外,”徐振涛又指着另一片区域,“这里,可以建一排简易的加工车间,用来清洗、分拣、初步加工海产品。那边,建办公楼和宿舍。咱们要一步到位,把架子先搭起来。” 他站在荒地上,指点江山。 第21章 卖完东西回去 钱老大听得连连点头。 他发现,自己之前想的那些,跟徐振涛一比,简直就是小儿科。 “老弟,哥哥我今天算是服了你了!” 钱老大心悦诚服地说道,“以后公司的事,你拿主意,我负责跑腿出钱!” 他很清楚,自己虽然在镇上有点人脉和资金,但论起做生意的眼光和魄力,跟眼前这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年轻人,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 “钱大哥你言重了,我们是合伙人,有事一起商量。”徐振涛谦虚了一句。 两人在工地上商量了很久,把公司的初期规划基本上都定了下来。 …… 从钱老大那里离开,徐振涛没有回家,而是直接骑着车,拉着从村里借来的一辆板车,满载着村民们的希望,直奔镇中心的百姓海鲜酒楼。 百姓海鲜酒楼是镇上最气派的酒楼之一,三层的小楼,门口挂着两个大红灯笼,看起来颇有几分气势。 还没到饭点,酒楼门口已经停了好几辆自行车。 徐振涛把车停在路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个穿着白衬衫的服务员就迎了上来:“同志,吃饭吗?” “我找你们赵老板。”徐振涛开门见山。 “找我们老板?”服务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看他一身土布衣服,脚上还沾着泥,眼神里顿时多了几分轻视,“我们老板忙着呢,有预约吗?” “我跟你们老板可是做过生意的,而且我的合作伙伴可是钱老大、” 徐振涛知道有时候有名号就要用。 不要藏着掖着。 果不其然的是,服务员听见钱老大三个字的时候,表情就立马变了。 变得有点毕恭毕敬起来。 “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他一路小跑着上了二楼。 这一幕看得徐振涛有点无奈。 还真是人靠衣装。 自己这副身体的年纪太小了,非常的容易受到轻视。 不过也没有多想。 因为不一会儿,一个身材微胖,留着八字胡的中年男人从楼上走了下来。 他就是赵楚明。 他把徐振涛引到一张空桌旁坐下,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不知道徐老弟找我,是有什么生意要关照?” 赵楚明抿了口茶,笑眯眯地问道。 “赵老板客气了。”徐振涛也不跟他绕圈子,直接说道,“我今天带了批货过来,想问问赵老板收不收。” “哦?什么货?要是极品大黄鱼,或者青蟹,我老赵有多少要多少!” 赵楚明眼睛一亮。 前两天徐振涛卖给他的那批货,让他着实赚了一笔,食客们反响极好,这两天还有人追着问呢。 “货在哪儿?我先看看。” “就在外面。” 徐振涛领着赵楚明走到酒楼外,指着班车上的那些海鲜。 都是早上退朝的时候村民们去挖的。 看起来就非常的新鲜。 甚至还有一大姑海鲜的味道,弥漫在空气当中。 赵楚明是行家,只看了一眼,就知道这批货的质量确实不错。 但他脸上却不动声色,撇了撇嘴道:“东西倒还行,就是……量太少了点,不够我这酒楼塞牙缝的。” 这是在压价了。 徐振涛心中冷笑,面上却说:“赵老板,这只是第一批。” “以后,你要多少,我就能给你供多少。而且我保证,我送来的货,绝对是最新鲜的。” “哦?口气不小啊。” 赵楚明挑了挑眉,“价格怎么说?” “蛤蜊一毛二一斤,生蚝一毛五一个,螃蟹一块二一斤。”徐振涛报出了自己心里的价位。这个价格比市场价略高,但考虑到货的质量和省去了采购的麻烦,他觉得很公道。 赵楚明听完,立刻摇了摇头:“太贵了,太贵了。徐老弟,你这价格,比菜市场还贵。我跟你说实话,蛤蜊最多八分,生蚝一毛,螃蟹一块钱顶天了。” 他一副“我吃大亏了”的表情。 徐振涛也不生气,他知道生意就是这样,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他笑了笑,说道:“赵老板,一分价钱一分货。” “我这可是正宗的农家货,跟你菜市场那些大路货能一样吗?” “你用我这海鲜炖出来的汤,味道肯定不一样。” “到时候你把菜价提一提,这钱不就回来了?还能落个‘用料讲究’的好名声。”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把火:“而且,我这只是开胃菜。赵老板,不瞒你说,我跟钱老大合伙,开了家‘振海渔业’。” “过不了多久,最新鲜,最稀有的海货,都会从我这里出。到时候,这些海货,我是先给你,还是给别人,可就……” 他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赵楚明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知道钱胖子的能量,也知道徐振涛上次搞来的那批海鲜有多抢手。 如果真像这小子说的,那他这个“振海渔业”的大客户名额,可就金贵了。 用一批农产品的蝇头小利,去赌未来海鲜的优先供应权,这笔账,精明如赵楚明,自然算得清楚。 他脸上的表情变幻了几番,最后,哈哈一笑,一拍徐振涛的肩膀:“徐老弟,你这个人,有意思!行!就按你说的价!以后你的货,我全包了!” “赵老板爽快!”徐振涛也笑了起来。 两人当场清点货物,算账。 所有的东西加起来,一共卖了一百二十三块五毛钱。 赵楚明很爽快地从兜里掏出一沓“大团结”,数了十二张,又从零钱里凑了三块五,一起递给徐振涛。 “徐老弟,钱货两清。以后有好东西,可得第一个想着哥哥我啊!” “一定!” 拿着钱,徐振涛也是使出了吃奶得劲,推着板车回去。 还好下湾村距离镇上本来也不远。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徐振涛再次回到了村里面。 第一件事情肯定就是要给村民们分钱了。 徐振涛来到了村委会,这里有个大喇叭。 方便吧村民们着急过来。 不然挨家挨户的去找人实在是太麻烦了。 村主任刘雄伟看见是徐振涛来了,顿时一愣。 其实对于徐振涛,他以前是恨铁不成钢的。 但是最近听说了很多事情。 第22章 全村的夸赞 “哟,振涛啊!” 刘雄伟正坐在村委会办公室里,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换上了一副热情的笑容。 “快进来,快进来坐!找叔有事?” 这态度跟以前简直是天壤之别。 以前的刘雄伟,看见徐振涛就跟看见了村里的懒汉无赖一样,要么是板着脸一通说教,要么干脆就当没看见。 毕竟原主之前干的那些混账事,确实也上不了台面。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自从徐振涛在码头凭一己之力弄到海鲜救了母亲陈红梅之后,刘雄伟对他的看法就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特别是昨天听村里人说,徐振涛竟然还搭上了钱老大那条线,这就更让他刮目相看了。 这小子,怕不是真开窍了? “刘叔,我来是想借村里的大喇叭用一下。” 徐振涛也不客气,开门见山地说道。 “用大喇叭?”刘雄伟愣了一下,随即好奇地问道:“有啥大事要宣布啊?” “也不是什么大事。” 徐振涛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上午不是收了些乡亲们的蛤蜊、生蚝嘛,都卖出去了。” “我寻思着挨家挨户送钱太麻烦,干脆用大喇叭喊一声,让他们自个儿来我家拿钱,省事儿。” 卖出去了?这么快? 刘雄伟心里又是一惊。 上午才收的货,今天下午就全卖了? 这小子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点。 “行!当然行!这是好事啊!” 刘雄伟猛地一拍大腿,站起身来,亲自走到墙角,把那台老旧的广播设备开关给拧开了。 一阵“滋啦滋啦”的电流声过后,他把话筒递给了徐振涛,满脸赞许地说道: “振涛啊,你这事办得漂亮!带着乡亲们一起挣钱,有出息!你爹在天有灵,也该欣慰了。” “说吧,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徐振涛接过冰凉的话筒,道了声谢,清了清嗓子。 下一秒,他的声音,通过遍布在下湾村各个角落的大喇叭,传遍了整个村子。 “喂,喂?听得见吗?下湾村的乡亲们注意了,下湾村的乡亲们注意了!” “我是徐振涛。” “今天把蛤蜊、生蚝、螃蟹交给我拿去卖的叔叔婶婶、大爷大妈们,货已经全部卖出去了!请大家现在就到我家来领钱!再说一遍,请大家现在就到我家来领钱!” 田埂上,正弯腰插秧的村民直起了身子,一脸错愕地望向村委会的方向。 院子里,正坐着马扎闲聊的婆姨们停下了手里的针线活,面面相觑。 “啥?我没听错吧?是振涛那小子的声音?” “他说啥?卖出去了?让咱们去领钱?” “我的天,这才一天都不到啊!真的假的?” 短暂的寂静之后,整个下湾村瞬间就炸开了锅。 “走走走!快去看看!” “当家的,别干了!振涛家发钱了!” “我那十几斤蛤蜊能换几个钱?快去看看!” 一时间,村民们纷纷放下了手里的活计,像是听到了集结号一般,从四面八方涌向徐振涛家那座破败的小院。 他们想知道,那个曾经全村最不着调的半大小子,是不是真的脱胎换骨,能耐通天了。 当村民们赶到时,徐振涛家那本就狭小的院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徐振涛早有准备,他和王小虎在院子中央摆了一张破旧的方桌,桌子上放着一个账本,一个算盘,还有一沓厚薄不一的钞票。 王小虎激动得满脸通红,活像发钱的是他自己家一样,扯着嗓子维持秩序: “大家别挤,别挤!排好队,涛哥记着账呢,一个都不会少的!” 徐振涛则显得沉稳许多,他翻开账本,朗声喊道:“第一个,李二婶家的!蛤蜊二十三斤,按说好的一斤五分钱算,总共是一块一毛五。” “生蚝三十个,一个五分钱,一块五。” “加起来是两块六毛五!李二婶,您过来拿钱!” 人群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挤了出来,满脸的不敢相信。 “真……真有这么多?” 她昨天就送了点自家赶海顺手捡的玩意儿,压根没指望能换钱。 “李二婶,账本上记着呢,一分都不会少你的。” 徐振涛笑着,从钱堆里数出了两块六毛五,亲手递了过去。 李二婶颤抖着手接过钱,那几张毛票和硬币在她手里沉甸甸的。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才激动地攥紧了手心,对着徐振涛连声道谢: “哎呀!振涛啊,你可真是婶子的活菩萨!这钱……这钱够给我家那口子买两包好烟了!谢谢,太谢谢你了!” 这一幕出现。 所有围观的村民都沸腾了! 是真的!徐振涛真的把钱发下来了! 而且给的价钱,比他们自己拿到镇上去卖还要公道! “下一个,王大伯家的!螃蟹八斤,一斤五毛,总共四块钱!” “王大伯,您的钱!” 一个叼着旱烟杆的老汉走上前,接过钱,咧着嘴笑得满脸褶子都开了花: “好小子!有本事!比你二叔那个白眼狼强多了!” “下一个,张嫂子家的!生蚝五十个,两块五!” “下一个……” 徐振涛的声音在院子里不断响起,每一次喊出一个名字,就有一个村民喜笑颜开地领走一笔意料之外的收入。 院子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 “看看,看看人家振涛!这才是办大事的人!” “可不是嘛!不声不响的,就把钱给咱们挣回来了!” “以前真是错看这孩子了,他爹要是能看到今天这场景,得高兴成啥样啊!” 村主任刘雄伟也背着手站在人群外围,看着院子里井然有序的场景,不住地点头。 他看着那个站在桌后,从容不迫地算账、发钱的少年,眼神里满是欣赏。 这小子,不光有脑子,有魄力,更重要的是,他守信用,有担当! 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开口道:“大家都静一静,听我说两句!” 院子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村主任身上。 刘雄伟走到院子中央,拍了拍徐振涛的肩膀,大声说道: “乡亲们,今天这事,大家都看到了!振涛这孩子,长大了,有出息了!” “他爹走得早,他一个人撑起这个家,不但没被困难压垮,还想着法子带着咱们乡亲们一起挣钱!这是什么?这就是咱们下湾村的好后生!” “我今天就把话放这儿,以后谁家要是有什么难处,多学学振涛!谁要是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嚼他家的舌根,别怪我刘雄伟不给面子!” 这番话,掷地有声,既是给徐振涛撑腰,也是在敲打村里某些爱搬弄是非的人。 第23章 徐有德那个气啊! 村民们闻言,纷纷点头附和。 “主任说得对!” “以后谁敢欺负振涛娘仨,我第一个不答应!” “振涛,以后有这种好事,可得再想着大家伙啊!” 在一片赞扬声中,徐振涛只是微笑着,不卑不亢地继续发着钱。 从今天起,自己在这个村里的名声,算是彻底立住了。 等到最后一个村民心满意足地领着钱离开,喧闹的院子终于恢复了宁静。 王小虎兴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汗,激动地对徐振涛说:“涛哥!你太牛了!你听见没?全村人都在夸你!” 徐振涛笑了笑,开始清点桌上剩下的钱。 他从赵楚明那里总共拿到了一百二十三块五。 刚才支付给村民们的货款,他在账本上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 蛤蜊总共收了大概五百斤,成本是二十五块。 生蚝三百个,成本十五块。螃蟹五十斤,成本二十五块。 总成本是六十五块钱。 一百二十三块五,减去六十五块…… 徐振涛用算盘噼里啪啦一算,最后的结果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五十八块五! 净利润,五十八块五毛钱! 在这个工人月工资普遍只有三四十块的年代,这笔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发了……涛哥,我们又发了!” 王小虎凑过来看了一眼算盘上的数字。 要是以前早就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但是跟着徐振涛赚了这么多次,这点钱,只能让他高兴,不能让他惊讶! 徐振涛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随后,又分给了王小虎一笔钱! 在徐振涛的坚持之下,王小虎没有推辞。 他知道他哥啥性子! …… 徐振涛在自家院里发钱,带领村民挣钱的消息,不到半天功夫就传遍了整个下湾村的角角落落。 村口的老槐树下,田间地头的休息处,家家户户的饭桌上,所有人都在议论着这件事。 “听说了吗?老徐家那个小子,出息了!今天上午发钱,那场面,家伙,跟过年似的!” “真是个孝顺孩子啊!可惜了,他爹徐老大走得早,没能享上这福。要是徐老大还活着,看到儿子这么争气,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 “谁说不是呢!这孩子,是真把家扛起来了。哪像他那个二叔徐有德,亲哥尸骨未寒,就闹着要钱,生怕沾上一点晦气,简直就不是个东西!” “嘘……小点声,这话可别让他家那口子马玉兰听见,那可是个出了名的搅家精!” 这些话,自然也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此刻,在村子另一头,徐有德家的泥坯房里。 徐有德黑着一张脸,蹲在门槛上,“吧嗒吧嗒”地抽着劣质的旱烟。 脸色沉的跟黑锅一样! 屋里,马玉兰正叉着腰,来回踱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他妈的!那个小王八羔子,走了什么狗屎运了这是?” “五十八块!一天不到就挣了五十八块!他怎么不去抢啊!” “还有村里那帮长舌妇,一个个的都是势利眼!以前怎么没见她们这么夸过人?现在看那小崽子有钱了,就差把人给供起来了!呸!一群见钱眼开的贱骨头!” 她越说越气,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小板凳,发出一声刺耳的闷响。 “最可气的,是那个小畜生!发了财,发达了!转头就把我们这些当长辈的给忘了!当初分家的时候说得那么决绝,现在呢?要是没分家,他挣的这些钱,是不是也该有我们一份?啊?” 徐有德猛地吸了一口烟,将烟屁股狠狠地扔在地上,用脚碾灭,咬牙切齿地说道: “妈的,越想越窝火!不行,我得去找他说道说道!我还是他二叔呢!他挣了钱,孝敬长辈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我就不信了,他敢不认我这个二叔!” 说着,他就要起身往外冲。 “你给我站住!” 马玉兰一把拽住了他,杏眼一瞪,骂道: “你猪脑子啊!现在去找他?你拿什么身份去找他?现在全村人都向着他,你这么冲过去,是想让全村人看我们家的笑话吗?” 徐有德被骂得一愣,气焰顿时消了半截,但还是不服气地嘟囔道: “那……那怎么办?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发财,咱们在这喝西北风?” “喝西北风?我马玉兰的字典里就没这个词!” 马玉兰冷笑一声,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闪过一丝算计的精光。 她凑到徐有德耳边,说道:“来硬的肯定不行。那个小崽子现在翅膀硬了,又有刘雄伟那个老东西护着,咱们占不到便宜。但是,咱们可以来软的。” “软的?” 徐有德一脸茫然。 “对,软的!”马玉兰的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这个年代,什么最重要?名声!特别是他现在刚有点好名声,肯定爱惜得跟眼珠子似的。咱们就从这上面下手!” 她顿了顿,得意地说道:“我娘家有个侄子,叫马强,你见过的。前两年在县城里混,嘴皮子利索得很,最会讲那些大道理了。” “咱们把他叫来,让他去好好‘教育教育’徐振涛那个小畜生!” “让他去?”徐有德还是没明白,“他去能干啥?徐振涛能听他的?”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马玉兰恨铁不成钢地戳了一下徐有德的脑袋,“当然不是让他一个人去!咱们得打着爹妈的旗号去!” “爹妈?” “对!”马玉兰的眼神愈发阴狠,“咱们这就去老宅子,找爹妈哭诉去!就说,徐振涛那孩子发达了,就不认咱们这门亲戚了,这是大不孝啊!” “说他眼里没有长辈,连亲爷爷亲奶奶都不要了!爹妈年纪大了,耳根子软,最看重这些孝道规矩。” “咱们再一哭一闹,他们肯定心疼咱们,到时候,咱们就带着爹妈,再叫上马强,一起去他家!” “你想想那个场面,”马玉兰越说越兴奋,“爷爷奶奶坐镇,我娘家侄子在旁边引经据典地讲孝道,咱们在旁边哭诉他的不孝。” “当着全村人的面,看他徐振涛还敢不敢不认账!他要是敢说一个不字,‘不孝’这顶大帽子扣下去,他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他好不容易挣来的那点好名声,一夜之间就得全臭了!” “到时候,他为了名声,还不是得乖乖地跟咱们缓和关系?只要关系一缓和,他挣的钱,还能少了咱们的好处?” 徐有德听得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猛地一拍大腿:“高!玉兰,你这招实在是高!走!咱们现在就去老宅!” 夫妻俩相视一笑。 他们迅速收拾了一下,换上一副悲戚戚的表情,径直朝着村西头徐家老两口的住处走去。 第24章 安排人手!渔业 而此刻的徐振涛,对二叔二婶家的阴谋算计一无所知。 他正和钱老大,坐在一间刚盘下来的小院里,商议着“振海渔业”的未来。 这个小院子位置不错,就在通往码头的路边。 院子够大,能停货车,还有两间瓦房。 一间当办公室,一间当仓库,简单收拾一下就能用。 “涛老弟,执照和手续的事,我都托人去办了,最多一个礼拜就能下来。” 钱老大说道,“现在万事俱备,就差人了。” 徐振涛点了点头,呷了一口凉茶,说道:“人手是关键。公司刚起步,第一批员工,必须是信得过,靠得住的。” “这个你放心!” 钱老大把胸脯拍得“嘭嘭”响。 “我手底下那帮兄弟,虽然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但忠心绝对没问题!我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往西!我这就把他们都叫过来,你看上哪个用哪个!” “好。” 徐振涛没有拒绝。 钱老大手下这帮人,就是他现在能动用的最基础的人力资源。 虽然成分复杂,但只要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刃。 很快,七八个穿着花衬衫、喇叭裤,头发留得老长,看起来流里流气的青年,就在钱老大的一个电话后,陆陆续续地来到了小院里。 他们一看到钱老大,立刻收起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一个个恭恭敬敬地喊道:“老大!” 当他们的目光落在一旁安然坐着的徐振涛身上时,都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的神色。 钱老大看出了手下人的心思,他把蒲扇往桌上一拍,沉声喝道: “都给我把眼睛放亮点!这位是徐振涛,徐老弟,从今天起,他就是我们‘振海渔业’的另一个老板!他的话,就是我的话,都听明白没有?” “明白了,老大!” 众人齐声应道,虽然嘴上应着,但眼神里的那份轻视却并没有完全褪去。 徐振涛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却不动声色。 想让这群桀骜不驯的家伙真正服气,光靠钱老大的威严是不够的,得拿出真本事来。 他站起身,开口道:“我不需要你们的忠心,那是给钱老大的。我需要的,是你们的本事。” “谁能干活,谁能给公司创造价值,谁就能在我这里拿到钱,拿到比你们在外面瞎混多得多的钱。” “现在,我问,你们答。第一个,你叫什么名字?擅长什么?” 他指向一个身材最高大,看起来最壮实的青年。 那青年愣了一下,随即挺了挺胸膛,瓮声瓮气地答道: “我叫李奎,外号‘铁牛’。我……我擅长打架,能打!” 说完,他还示威似的捏了捏拳头。 钱老大脸色一沉,刚要发作,却被徐振涛抬手制止了。 徐振涛笑了笑,问道:“家里有几口人?” 李奎又是一愣,没想到他会问这个,老老实实地回答:“爹妈都在,还有一个妹妹在上学。” “想不想让你妹妹以后上大学,让你爹妈过上好日子?” 徐振涛继续问。 “想!做梦都想!”李奎毫不犹豫地答道。 “好。”徐振涛点了点头,“打架的本事,以后用不上了。我们是正经生意人,不是街头混混。” “我看你力气大,人也老实,以后就负责公司的运输和搬运。” “每天把码头上收来的货,准时、安全地送到仓库,再从仓库送到客户那里。” “活不轻松,但干好了,我每个月给你开五十块的工资,有奖金另算。干不干?” “五……五十块?” 李奎的眼睛瞬间瞪圆了,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五十块!这比他爹在船上累死累活一个月挣得还多! “干!我干!老板您放心,以后谁要是敢动公司一斤货,我他妈跟他拼命!” 李奎激动地拍着胸脯保证道。 对徐振涛的称呼也从不情不愿变成了心悦诚服的“老板”。 周围的几个青年看到这一幕,眼神都变了。 徐振涛没理会他们的反应,又指向另一个看起来很机灵,眼珠子乱转的瘦高个。 “你呢?叫什么?会干什么?” 那瘦高个立马站了出来,嘿嘿一笑,说道:“老板,我叫孙猴子……啊不,我叫孙明。” “我打架不行,力气也没牛哥大,但我脑子活,嘴巴甜,死的能说成活的,黑的能说成白的。” “以前在火车站,我靠一张嘴,能把一包假药卖给……” “行了。”徐振涛打断了他,“过去的就不要再提了。” “以后你就跟着我,跑业务,跟客户打交道。你这张嘴,别用在歪门邪道上,用在帮公司拉拢客户,维护关系上。” “底薪四十,每谈成一笔长期合作,我给你总利润的一个点当提成。干得好,你拿的钱,会比所有人都多。” 孙明听得心花怒放,一个劲地点头哈腰: “谢谢老板!谢谢老板!您就瞧好吧,我孙明一定把全县城的饭店老板都说动了,让他们只买咱们‘振海’的货!” 接下来,徐振涛又挨个“面试”了剩下的人。 一个沉默寡言但心细如发的青年,被他安排去负责记账和仓库管理。 一个在码头混了多年,熟悉各种渔船和渔民的,被他安排去当采购主管。 …… 他几乎没有看任何人的履历,只是通过简单的几句对话,就精准地洞悉了每个人的性格特点和潜在能力,并将他们安排到了最合适的位置上。 他所展现出的这份识人之明和老练的管理手段,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服口服。 就连一旁的钱老大,也看得目瞪口呆。 他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年仅十七岁的“老弟”。 这哪里是个少年,分明就是个运筹帷幄,深谙人心的老江湖! 将所有人的工作都安排妥当后,徐振涛拍了拍手,做了最后的总结。 “各位,‘振海渔业’今天就算正式成立了。你们,是公司的第一批元老。我丑话说在前面,跟着我好好干,我保证你们人人都有肉吃,有钱赚。” “但谁要是敢三心二意,吃里扒外,坏了公司的规矩……” 他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起来。 “那也别怪我徐振涛翻脸不认人。” “钱老大讲义气,我可不讲。” “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第25章 我要买个打印机 众人心头一凛,齐刷刷地低下头,再也不敢有任何轻慢之心。 “是!老板!” 一番话软硬兼施,既画下了大饼,也立下了规矩,将这群桀骜不驯的码头混子收拾得服服帖帖。 众人散去,各自熟悉自己的新岗位。 “钱老大,有几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徐振涛又对着钱老大说道。 “你说,老弟。”钱老大回应:“你现在是这儿的老板,你说了算。” 这话里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真心实意的佩服。 他在码头上混了小半辈子,自认看人很准,可今天算是彻底栽在了徐振涛这个毛头小子身上。 这小子哪里是十七岁,那份心计和城府,说他三十七都有人信。 “咱们是合伙人,当然要商量着来。” “第一件事,关于这些员工,还有咱们之间的合作,都得立个合同。” “立合同?”钱老大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地笑道:“哎,多此一举嘛!涛子老弟,你信不过我老钱?” “我吐口唾沫是个钉,那些小子,我给他们发钱就是了,搞那么麻烦干啥?” 在八十年代,尤其是在这种小县城,生意往来大多靠的是人情和口头约定。 签合同这种事,听起来就像是电视里那些大干部、大领导才干的事,既陌生又显得生分。 徐振涛摇了摇头,表情严肃了起来。 “钱老大,这不是信不信任的问题。亲兄弟,明算账。咱们现在是小打小闹,靠口头约定没问题。” “可咱们的目标,是把‘振海渔业’做成全县,不,是全市最大的水产公司。” “以后跟我们打交道的人会越来越多,单子也越来越大,没有白纸黑字的合同,一旦出了纠纷,怎么办?靠嘴皮子吵架吗?” “我不是信不过你,钱老大,合同不是为了防君子,是为了防小人。” “更是为了让我们的公司看起来更正规,更专业。” “以后我们去跟大饭店、国营单位谈生意,人家问我们公司章程、用工合同,我们一问三不知,你觉得人家会把几十万的大单子交给我们吗?” 一番话,说得钱老大哑口无言。 他虽然文化不高,但混迹社会多年,不是傻子。 徐振涛描绘的那个场景,他完全能够想象得到。 他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跟不上徐振涛的节奏。 “专业……正规……” 他咂摸着这两个词,觉得有些拗口。 但又隐隐感觉,这或许就是徐振涛和他这种老混子之间最大的区别。 “行,听你的。”钱老大最终还是点了头,“你说得对,咱们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跟以前一样稀里糊涂的。你说咋办,就咋办。” 看到钱老大被说服,徐振涛心里松了口气。 这是公司走向正规化的第一步,必须迈出去。 “这就对了。”徐振涛笑了笑,继续抛出他的下一个想法,“既然要弄合同,手写太慢,而且显得小家子气。咱们得鸟枪换炮。” “鸟枪换炮?啥意思?”钱老大一脸茫然。 “我的意思是,咱们得买一台打印机。” “打印机?” 钱老大眼睛瞪得比刚才还大,声音都高了八度,“啥玩意儿?就是那种……能在纸上‘咔咔咔’打字的大铁疙瘩?” “对,就是那个。” “我的乖乖!” 钱老大倒吸一口凉气,“涛子,你小子是疯了吧?那玩意儿我听说过,比一台彩电都贵!” “那不是败家吗!” 八十年代初,别说打印机,就连电脑都还是稀罕物件,通常只有在政府机关、大型国企或者研究所里才能见到。 一台针式打印机的价格,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绝对是天文数字。 徐振涛却显得很平静,他耐心地解释道: “钱老大,你听我说。” “这笔钱,不是花销,是投资。你想想,以后我们每天要出多少货?” “要签多少份合同?要给客户开多少张单据?” “全靠手写,李奎他们几个就算手写断了也忙不过来。而且手写的东西容易涂改,也容易出错。” 他伸出两根手指,在钱老大面前比划着:“有了打印机,就不一样了。” “第一,效率高。一份合同,几分钟就打出来了,又快又清楚。” “第二,形象好。” “打印出来的文件,工工整整,漂漂亮亮,客户一看,就觉得咱们‘振海渔业’是有实力的大公司,合作起来也更放心。” “这叫什么?这叫无形的资产。” “钱是王八蛋,花了还能赚回来。” “但这笔钱花出去,能给咱们省下大量的人力成本和时间成本,还能提升公司的整体形象,打开更大的市场。这笔账,长远来看,咱们是血赚不亏。” 徐振涛的话,让钱老大更挠头了。 什么“投资”,什么“成本”,什么“无形资产”,这些词他听得半懂不懂,但他听明白了一件事——徐振涛想的,永远比他远一步,不,是远十步。 他还在想着怎么把鱼卖给县里的小饭馆时,徐振涛已经在考虑如何跟市里的大单位打交道了。 钱老大沉默了。 “妈的……” 好半天,他才答应。 “干了!买!不就是个铁疙瘩吗?老子当年连命都敢赌,还怕花这点钱?你小子说的对,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这钱,该花!” 徐振涛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就在他准备再说些什么的时候,脑海中突然“叮”的一声轻响,一个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虚拟面板弹了出来。 他这才猛地想起来,今天早上光顾着忙活公司开张的事,还没来得及查看系统发布的情报。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差点给忘了。 【情报系统已开启】 【当前宿主情报等级为1级,距离下一等级须20点经验】 【金色情报(已领取):今日上午十点整,在本市以东三十海里的‘黑石礁’海域三号区域,将出现大规模野生大黄鱼洄游鱼群,鱼群密度极高,预计持续时间为一小时。】 【注:此情报价值10点情报点数。】 第26章 告知钱老大情报 徐振涛的瞳孔骤然一缩。 金色情报! 野生大黄鱼! 在这个年代,野生大黄鱼是何等珍贵的存在? 那根本不是鱼,那是游动的黄金! 后世一条品相好的野生大黄鱼能卖出天价,更何况是洄游鱼群! 这已经不是赚点小钱改善生活了,这是一夜暴富,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是“振海渔业”打响名声,奠定根基的绝佳炮弹! 他强行压下内心的狂喜,脸上依然维持着那份超越年龄的镇定。 他的目光从虚拟面板上移开,落在了还在为一台打印机而纠结的钱老大身上。 时机,恰到好处。 “钱老大,”徐振涛忍不住开口道: “打印机的事先放一放,有个更要紧,更能发大财的买卖,你干不干?” 钱老大刚从“铁疙瘩”的冲击中缓过神来,闻言一愣,随即咧嘴骂道: “操,你小子是不是没睡醒?还有比倒腾海鲜更发财的?你他娘的要去抢银行啊?” 徐振涛没有理会他的粗话。 “我问你,咱们这片海,什么鱼最值钱?” “那还用问?大黄鱼呗。”. 钱老大脱口而出。 徐振涛缓缓踱了两步,双手背在身后,装出一副老渔民的深沉模样。 “我昨晚看了天象,又算了算潮汐和水温。” “如果我没算错的话,今天,就在今天上午,会有一大批好东西路过咱们这片海域。” “就是你口中的黄鱼。” 他不能暴露系统,只能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拥有神秘传承和独到眼光的“渔业奇才”。 不得不说,他觉得自己还挺有这方面天赋的。 说起谎话来,脸不红心不跳。 还有几分得心应手。 钱老大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 “小子,你别他娘的跟我扯淡。看天象?算潮汐?你以为你是龙王爷啊?还他娘的知道鱼从哪儿过?” 他啐了一口,“你还真把自己当神仙了?” “信不信由你。”. 徐振涛笑嘻嘻的说,“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可就没了。到时候别怪我没提醒你。” “哎!等等!”钱老大一把拉住他,“你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在哪儿?” 徐振涛这才转过身。 “黑石礁,往东三十海里,三号区域。” 他又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指针已经指向九点。 “时间,就在上午十点。记住,只有一个小时的窗口期。” 钱老大彻底傻眼了。 如果说之前徐振涛只是给了个模糊的方向,那这次简直就是把坐标、时间、目标清清楚楚地拍在了他的脸上! 这太他妈的扯淡了! 这怎么可能?这比算命先生说他明天能捡到金元宝还要离谱! “涛子,你……你不是在耍我吧?” 钱老大的声音都有些发干,“三十海里,那可不近!把我手底下所有船都拉过去,光油钱就不是个小数目。要是扑个空……” “扑个空,油钱我赔给你。” 徐振涛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但是如果我没说错,那咱们捞上来的,就不是鱼,是金条!你想想,一船,不,是几船的金条!这个险,你敢不敢冒?” 金条! 钱老大知道徐振涛不会随便乱开玩笑。 “干了!” 他转身冲出屋子,对着院子里正在忙活的伙计们扯着嗓子咆哮起来: “都他妈别墨迹了!老大、老三、老五,所有能开的船,马上加满油!带上所有的大眼网!快!都给老子动起来!” “目标,黑石礁!给老子全速前进!” 整个渔港瞬间被钱老大的吼声引爆。 伙计们虽然一头雾水,但老大的命令就是天,一个个立刻扔下手里的活,飞奔着去准备船只。 徐振涛跟在钱老大身后,看着这火热的场面,心中大定。 “涛子,你跟我上主船!” 钱老大一把拽住他,不容分说地将他拉向自己那艘最大、马力最足的渔船。 迎着腥咸的海风,几艘渔船如离弦之箭,劈开白色的浪花,朝着东方那片蔚蓝的深海疾驰而去。 船上,钱老大还是坐立不安,他一会儿跑到船头用望远镜眺望,一会儿又跑回徐振涛身边,搓着手问道:“小子,你再给句准话,到底靠不靠谱啊?” 徐振涛靠在船舷上。 他指了指天空中掠过的几只海鸟:“钱老大,你看那海鸟飞的方向。” 他又指了指海水的颜色:“再看这水色,是不是比寻常时候要深一些?” 钱老大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只觉得这小子越来越神神叨叨的。 “我操,老子只看得到一片蓝汪汪的水,鸟不都他妈是瞎飞的吗?” 徐振涛只是笑笑,不再解释。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渔船在海上颠簸着。 当远处出现一片黑色的礁石轮廓时,一个伙计大喊起来:“老大!到黑石礁了!” 钱老大一个激灵,抓起对讲机吼道:“都他妈给老子把船停在三号区!下锚!等着!” 几艘船呈一个半圆形散开,引擎熄火,海面上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波浪拍打船体的声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平静的海面上。 船上的伙计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老大这是搞什么名堂?跑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晒太阳?” “听说是那小子让来的,就跟咱们上船的那个半大孩子。” “他?一个毛头小子懂个屁!我看今天咱们是白跑一趟了。” 钱老大听着手下人的议论,心里也直打鼓。 他看了一眼手表,九点五十分。 还有十分钟。 这十分钟,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每一秒钟,都是对钱老大信心的煎熬。 他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这次扑空的损失了。 就在他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徐振涛突然开口了。 “来了。” 众人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前方原本平静的海面,突然开始像一锅烧开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起了无数细小的水泡。 紧接着,一片耀眼的金色,毫无征兆地从深蓝色的海水下翻涌而上! “那……那是什么?!” “鱼!是鱼!!” “天哪!是黄鱼!全他妈是大黄鱼!!” “我的老天爷啊!” 第27章 发财了 瞬间,整片海域都沸腾了! 无数条金灿灿的大黄鱼汇聚成一股势不可挡的洪流。 在海面上翻滚。 阳光照射在它们金色的鳞片上,反射出万道金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那场面,已经不能用壮观来形容。 钱老大彻底僵住了。 他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拳头,手里的望远镜“哐当”一声掉在甲板上。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片金色的海洋,大脑一片空白。 “还他妈愣着干什么!!” 徐振涛的一声爆喝,将所有人从震撼中惊醒,“下网!快下网!!” “下网!下网!!”钱老大如梦初醒,“把所有网都给老子扔下去!快!快啊!!” 渔民们疯了! 他们红着眼睛,发出野兽般的嚎叫,手脚并用地将一张张大网奋力抛入海中。 渔网入水,几乎是瞬间就被沉甸甸的重量坠得笔直下沉。 “收网!收网!” 绞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巨大的渔网被缓缓拉出水面。 网里,成千上万条活蹦乱跳的大黄鱼挤作一团。 第一网! 第二网! 第三网! 船上的伙纪们已经顾不上疲惫,机械地、疯狂地重复着下网、收网的动作。 整整一个小时,鱼群才渐渐散去,海面恢复了平静。 而钱老大的几艘船,每一个船舱都被塞得满满当当,连甲板上都堆起了一座座金色的“小山”。 钱老大失魂落魄地走到船舷边,他颤抖着手,从鱼堆里抓起一条足有两三斤重的大黄鱼。 那鱼在他手里奋力挣扎,鳞片光滑,手感沉重。 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他猛地回过头,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徐振涛。。 “涛子……” “你……你他娘的不是人,你是活财神爷啊!” 他指着满船的黄鱼,激动得语无伦次: “这……这得值多少钱啊!我……我他妈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大黄鱼!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告诉哥,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徐振涛拍了拍他的肩膀,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笑容:“我说了,天机,不可泄露。” 这一刻,在钱老大和所有船员的心中,徐振涛的形象已经彻底神化。 他不再是一个聪明的少年,而是一个能呼风唤雨、点石成金的神秘存在。 满载着一船船的黄金,船队开始返航。 船上的气氛热烈到了极点,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狂喜。 徐振涛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多出来的【情报点数:10点】,心中同样激动。 距离升级,只差10点。 …… 当徐振涛回到村口时,夕阳已经染红了半边天。 他拒绝了钱老大派车送的好意,怀里揣着钱老大硬塞给他的厚厚一沓“分红”,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畅。 然而,这份好心情在他看到家门口堵着的人时,瞬间烟消云散。 他家的破旧土坯房门口,站着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徐振涛认得他,马如兰的娘家外甥,叫马强,是镇上出了名的混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 而在马强的身边,还站着两个让徐振涛胃里一阵翻涌的人—— 他的亲爷爷徐老头,和他的亲奶奶徐老奶。 看到徐振涛回来,马强立刻换上了一副假惺惺的嘴脸,吊儿郎当地迎了上来: “哎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忙人,徐振涛嘛!总算是舍得回来了?让你爷爷奶奶在这儿等了半天,你这当孙子的,孝心都让狗吃了?” 徐振涛还没开口,他那许久不见的奶奶徐老奶就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一开口就是哭天抢地的调调: “我的大孙子啊,你可算回来了!你爹走得早,留下你们孤儿寡母不容易,可你也不能不管我们这两个老的啊……” 徐老头则板着一张脸,用长辈的口吻训斥道: “振涛!我听说你最近发财了?又是买船又是收鱼的?怎么?有钱了,就忘了本了?忘了你爹是谁养大的了?连你二叔家都不帮扶一把,现在连我们这两个老的你也不管了?” 徐振涛看着眼前这丑陋的一幕,只觉得一阵恶心。 他发财的消息,果然还是传到了这些吸血鬼的耳朵里。 看这架势,二婶马玉兰是叫来了自己的娘家外甥来撑腰,想来一出硬的。 他冷笑一声。 “我爸死了,他欠你们的养育之恩,这辈子已经还清了。从他闭眼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孝顺你们的责任和义务。” “你们的宝贝二儿子徐有德活得好好的,他才是养你们老的人。” “想让我帮扶他?他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有手有脚,凭什么让我一个没了爹的孤儿去帮扶他?” “你们,还要不要脸?” 徐老奶的哭声一滞,徐老头的脸色涨成了猪肝色,他扬起旱烟袋指着徐振涛,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这个不孝的畜生!你敢这么跟我说话!我打死你!” “嘿!你这不孝的白眼狼,还敢顶嘴?” 马强见状,立刻上前一步,一把推在徐振涛的肩膀上。 “今天老子就替你死去的爹,好好教训教训你这个不懂规矩的东西!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长幼尊卑!” 他身后那几个混子也跟着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满脸不怀好意。 村子里本就人来人往,这边的争吵声很快就吸引了周围的村民。 就在马强的手即将揪住徐振涛衣领的瞬间,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响。 “住手!马强,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村里的壮汉李大柱正带着几个村民大步流星地走过来,他手上还提着一把砍柴的斧子,脸色铁青。 “徐老头,徐老奶,你们又来作什么妖?” 另一个大婶叉着腰,毫不客气地指着老两口骂道,“以前振涛他爹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对他们一家的,全村人可都看在眼里!” “家里的好东西,哪一样不是紧着你们二儿子徐有德?” “现在人家孩子刚没了爹,日子刚好过一点,你们就眼红了,带着外人来欺负孤儿寡母?你们的心是黑的吗?!” 第28章 人多力量大 “就是!我们可都看着呢!振涛这孩子出息了,收咱们的鱼,给的价钱公道,从不拖欠,那是带着咱们全村人一起过好日子!你们倒好,拖后腿拖到家门口了!”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语。 群情激奋。 他们当中,许多人都受过徐振涛的恩惠。 徐振涛收鱼,不仅解决了他们渔获的出路,还让他们实实在在地赚到了钱。 在他们眼里,徐振涛现在就是村里的财神爷,是他们的主心骨。 谁敢动徐振涛,就是动他们的饭碗! 徐老头和徐老奶被村民们指着鼻子骂,一张老脸青一阵白一阵,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没想到,这个以前在村里孤苦伶仃,谁都能踩一脚的孙子,现在竟然有了这么多人护着。 马强也被这阵仗吓了一跳,他再混,也不敢跟全村人对着干。 他色厉内荏地指着众人骂道:“关……关你们屁事!这是人家的家事!” “去你妈的家事!” 李大柱把斧子往地上一顿,震得地面一颤,“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就关老子的事!再不滚,老子让你横着出村!” 看着李大柱那凶神恶煞的样子,和周围村民们愤怒的眼神,马强几人顿时怂了。 他们扶着丢人现眼的徐家老两口,灰溜溜地逃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扔下一句场面话: “徐振涛,你给老子等着!” 徐振涛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眼神冰冷。 他转过身,对着围上来的村民们,真诚地鞠了一躬:“谢谢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今天这事,我记下了。” “嗨,涛子,说这话就见外了!” 李大柱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个好孩子,咱们都看着呢!以后有事,吱一声!” 村民们散去后,徐振涛推开家里的木门,走了进去。 妹妹小花正坐在床边,给躺在床上的母亲陈红梅喂水。 看到哥哥回来,小花眼睛一亮,赶紧跑了过来:“哥,你回来了!” 陈红梅也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徐振涛按住了。 “妈,你躺着别动。” 看着这四面漏风的墙壁,看着母亲苍白的脸和妹妹瘦小的身影,再想想门外那些丑陋的嘴脸。 一个念头在徐振涛心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必须离开这里! 去城里!买房子! 他要给母亲和妹妹一个安全、舒适的家,一个远离这些极品亲戚的家。 但他心里也清楚,八十年代想在城里买房,比登天还难。 那需要户口,需要单位证明,需要各种复杂的凭证。 不过,再难也要办!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把这个破房子修缮一下,至少让母亲和妹妹住得舒服一点。 他当即出门,找到了村里会泥瓦活的王伯,给了他一笔钱,让他找人帮忙把屋顶的漏洞补上,再把墙壁加固一下。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徐振涛睁开眼,脑海中系统的提示音如期而至。 【叮!宿主完成金色情报,获得10点情报点数。】 【当前情报点数:20/20。】 【恭喜宿主!情报等级提升至2级!解锁更多情报类型!】 【当前宿主情报等级为2级,距离下一等级须50点经验。】 【每日可刷新情报:白色情报x3,绿色情报x1】 【情报发布中……】 【白色情报(1点):村头王寡妇家的老母鸡,今天下午会丢。】 【白色情报(1点):……】 【银色情报(5点):受一股弱冷空气影响,今明两天近海海域的潮汐流速将会改变,导致石蟹活动异常频繁,最佳捕捞地点为东海湾入海口乱石滩。】 升级了! 徐振涛心中一喜。虽然刷新的情报价值不高,但这意味着他有了更多稳定获取情报点的途径。 他迅速洗漱完毕,揣着那条关于石蟹的绿色情报,直奔钱老大的渔港。 此刻的渔港,比过年还热闹。 昨天那几船黄金般的大黄鱼,让所有人都陷入了狂欢。 钱老大正光着膀子,嘴里叼着烟,指挥着伙计们分拣装箱,准备给镇上的赵楚明送货。 看见徐振涛来了,钱老大眼睛一亮,扔下手里的活,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我的爷!您可算来了!” 他一把抓住徐振涛的手,激动地说道。 “涛子,你昨天真是神了!赵楚明那老狐狸听说我们搞到了这么多顶级的野生大黄鱼,电话都快打爆了!今天这一车送过去,咱们就发了!” 徐振涛淡定地笑了笑,说道:“钱老大,别光顾着高兴。我今天又观察了一下风向和水文,发现个新情况。” “哦?!”钱老大瞬间来了精神,凑过来压低声音,满脸期待地问,“财神爷,您又有什么指示?” “今天风向转了,水流也变了,这种天气,最适合去东海湾入海口的乱石滩搞石蟹,保准能抓个满筐。” 徐振涛将系统的情报用自己的话术包装了一下。 “石蟹?” 钱老大愣了一下,随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听你的!我马上安排人去!” 他现在对徐振涛的话是无条件的信服。 别说是去抓石蟹,就是徐振涛让他去海里捞针,他都敢派人去。 安排完人手,钱老大又凑了过来,热情地问道: “涛子,我正准备开着我的吉普车去镇上给赵楚明送货,你要不要一起去逛逛?兜兜风?” 这正中徐振涛下怀。 “行啊,我正好要去镇上一趟,找赵老板打听点事。” “好嘞!上车!” 破旧的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颠簸着,一路开向了县城。 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家气派的两层酒楼门口。 赵楚明早就等在了门口,一看到钱老大的吉普车,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当他看到车上卸下来的一箱箱金光闪闪的大黄鱼时,那双精明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炙热的光芒。 “我的钱老哥!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 赵楚明激动地握着钱老大的手,目光却不住地往徐振涛身上瞟。 “振涛也是,少年出英雄!” 第29章 赵楚明的侄女孙雪 验货,结账,一切顺利。 钱老大和赵楚明在办公室里一边喝茶,一边兴奋地商议着未来的长期合作。 徐振涛坐在一旁,等他们聊得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 “赵老板,我想向您打听个事儿。” 赵楚明心情大好,豪爽地一挥手:“徐老弟但说无妨!只要是我知道的,绝不藏着掖着!” “我想在镇上买套房子,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政策?需要办哪些手续?” 赵楚明闻言,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他有些惊讶地看着徐振涛: “买房子?小兄弟,志向不小啊!不过这事儿……可不好办。” 他叹了口气,解释道:“现在私人买卖房子管得严,首先你得有咱们县城的城镇户口,光这一条就卡死多少人了。” “其次,你还得有单位开的介绍信,证明你的身份和收入来源。” “就算这两样你都有了,市面上也基本没几套私房挂出来卖,难啊!” 徐振涛的眉头微微皱起,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她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皮肤白皙,眼睛又大又亮。 “叔,来客人啦?” “哦,雪儿,你来了。” 赵楚明看到女孩,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连忙招手,“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就是我跟你提过的,咱们酒楼未来的大供应商,‘振海渔业’的真正老板,徐振涛!” 他又对徐振涛介绍道:“涛子,这是我侄女,孙雪,在县政府上班。” 孙雪的目光落在徐振涛身上,明亮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 “啊!”她轻呼一声,走了过来,落落大方地伸出手,“你就是那个要办渔业公司的徐振涛?我叔叔都把你夸上天了!我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大叔呢,没想到……你这么年轻啊!” 徐振涛跟她握了握手,女孩的手很软,带着一丝凉意。 “你好。” 赵楚明看出了徐振涛的窘境,便对他侄女说道: “雪儿,你来得正好。我这小兄弟想在镇上买套房子,我正跟他说这事儿难办呢。” “你在政府里上班,路子广,知不知道有什么门路?” 孙雪听了,眨了眨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看着徐振涛,问道:“你要买房子?是为了办公司吗?” “主要是我母亲身体不好,妹妹年纪也小,想在城里找个好点的环境安顿她们。” 徐振涛坦诚地说道。 孙雪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个理由显然让她对徐振涛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她歪着头想了想,说道:“正常的流程确实很麻烦,不过……现在政策一直在变,上面鼓励个体经济发展,说不定有别的办法。”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一亮:“我记得最近城建局好像有个新的试点文件下来,是关于盘活一些闲置公房的,好像允许有贡献的个体工商户申请购买。” “不过具体的文件我还没看到,我回去帮你打听打听!” 听到这话,徐振涛的心头一热。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那……那就太谢谢你了!” “别客气!” 孙雪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你可是要办大公司的人,也算是为我们县的经济做贡献了。” “能帮上忙,我也很开心。” 一旁的赵楚明见状,立刻拍着胸脯打包票:“涛子,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我在这县城里混了这么多年,总有几个说得上话的朋友。” “我马上去帮你联系,再加上雪儿在里头帮你打听消息,里应外合,肯定能给你办成!” “赵叔,您太客气了。” 徐振涛的声音里带着真诚的感激,“这件事,真是麻烦您和孙雪同志了。” “哎,说嘛客气话!” 赵楚明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说道,“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了,雪儿不也说了嘛,你这是为咱们县里做贡献,帮你是应该的!” 孙雪在一旁微笑着,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徐振涛。 眼前这个少年,明明看着比自己还小上一两岁。 但无论是说话的沉稳,还是眼神里的那份坚定,都远远超出了他这个年纪应有的样子。 尤其是他提到母亲和妹妹时,那种发自内心的责任感,让她心里没来由地生出几分敬佩。 “对,我回去就帮你问。一有消息,我就让我叔联系你。” “行了行了,正事谈完了,都到饭点了!” 赵楚明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肚子适时地叫了一声,他哈哈大笑起来: “走走走,今天说什么都得让我做东!尝尝叔这儿的招牌菜!雪儿,你也别走了,一起吃!” 徐振涛本想推辞,他惦记着家里的母亲和妹妹。 “赵叔,这……我家里还……” “家里什么家里!” 赵楚明不由分说地揽住他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徐振涛一个趔趄。 “你娘和你妹妹那边,等会儿吃完我让后厨给你单独打包一份好的!热乎乎地带回去!今天你要是不给叔这个面子,就是看不起我赵楚明!”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徐振涛再推辞就显得不识抬举了。 “那……行吧,就听赵叔的。” “这才对嘛!” 赵楚明高兴地领着几人出了办公室,直接进了酒楼最里面的一个雅间。 几人落座,赵楚明拿起菜单,看也不看就对门外候着的伙计报出一连串菜名: “清蒸鲈鱼、红烧狮子头、油焖大虾、再来个西湖醋鱼,小鸡炖蘑菇……对了,再上个菌菇汤。” “对了,钱老大,振涛,你们看看还想吃点啥?” 徐振涛笑道:“赵叔,够了够了,太多了,吃不完浪费了。” “浪费啥!吃不完打包!”赵楚明把菜单一合,“就这么定了!” 很快,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精致的白瓷盘里,鲜活的鲈鱼冒着热气,酱色的狮子头肥而不腻,油亮的大虾泛着诱人的红光。 “来来来,都别客气,动筷子!” 赵楚明热情地招呼着。 第30章 孙雪的好感 赵楚明为人豪爽,最喜热闹。 他站起身,举起酒杯。 “来!为了咱们的合作,也为了振涛老弟的前程,咱们今天不醉不归!第一杯,我先干为敬!” 说罢,他脖子一仰,一整杯高度白酒就这么灌了下去,喉结滚动,一滴不漏。 “好!” 钱老大也跟着站起来,他酒量不差,同样一饮而尽,只是喝完后脸色更红了几分。 徐振涛端起面前的酒杯,里面是赵楚明特意给他倒的橘子汽水。 虽然他现在是个小老板了。 但毕竟才十七岁。 钱老大和赵楚明还把他当小孩呢! 不过,徐振涛也不在意。 他笑着对赵楚明和钱老大道:“赵叔,钱老大,我以汽水代酒,敬二位一杯。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哈哈!好小子!有定力!” 赵楚明赞许地拍了拍桌子,“不像我年轻那会儿,看见酒就跟看见亲爹似的!雪儿,你也喝点,这葡萄酒后劲不大,美容养颜。” 孙雪微笑着摇了摇头,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我就不喝酒了,跟徐同志一样,以茶代酒吧。” 她说话时,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徐振涛身上,嘴角噙着一抹浅浅的笑意。 这顿饭,她吃得格外安静,大多数时候都在听着男人们高谈阔论,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有一大半都集中在徐振涛身上。 她发现这个少年很有意思。 面对赵楚明和钱老大这两个在县城里都算得上人物的“大老板”,他没有丝毫的局促和谄媚,反而像个平起平坐的伙伴,从容地讨论着公司的未来,规划着打印机、合同、营业执照这些听起来就很高大上的东西。 他身上有种奇特的矛盾感。 穿着洗得发白的旧衣服,一看就是家境贫寒,可谈吐和眼界却远超常人; 年纪轻轻,眼神里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振涛啊,听你赵叔一句劝,”赵楚明喝得兴起,话也多了起来,“你这个海鲜生意,路子走对了。” “现在的人,生活条件好了,都想尝个新鲜。但光在咱们县城里折腾,格局还是小了点。你想没想过,把东西卖到市里去?卖到省城去?” 钱老大闻言,眼神一亮,夹菜的筷子都停在了半空中。 徐振涛放下汽水瓶,认真地听着。他当然想过,而且他脑子里的商业版图,远比赵楚明说的还要宏大。不过,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赵叔说的是。不过我们现在刚起步,根基不稳,摊子铺得太大,怕是管不过来。” 徐振涛谦虚地说道,“眼下还是想先把县里的市场稳住,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 “嗯,你这想法也对,稳扎稳打。” 赵楚明点了点头,又灌了一口酒,打了个酒嗝,“不过路子可以先探起来嘛!我在市里也有几个朋友,开饭店的,搞运输的,回头我帮你问问,要是有需要,就让他们直接跟你联系。” “那真是太谢谢赵叔了!” 徐振涛是真心感激。 这个年代,人脉就是最宝贵的资源。 赵楚明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就能为他省去无数的麻烦和周折。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散席时,赵楚明果然没有食言,让后厨用最好的保温饭盒,满满当当地打包了四五个菜,油焖大虾、红烧狮子头、小鸡炖蘑菇,还有一个菌菇汤,热气腾腾的,香气四溢。 “拿着,给你娘和你妹妹带回去,让她们也尝尝叔这的手艺!” 赵楚明把沉甸甸的饭盒塞到徐振涛手里,力道不容拒绝。 “赵叔,这……这太破费了!谢谢!” 徐振涛提着饭盒,只觉得手上一沉,心里也是一暖。 “破费个啥!一顿饭而已!”赵楚明摆了摆手,又对孙雪道,“雪儿,天晚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叔,我自己走就行,没多远。” 孙雪笑着婉拒,她的目光转向徐振涛,“徐同志,你营业执照的事别担心,我明天上班就去帮你问问流程。” “辛苦孙雪同志了。”徐振涛郑重地点了点头。 “走了走了!” 钱老大已经发动了那辆墨绿色的吉普车,在门口不耐烦地按了两下喇叭。 徐振涛和赵楚明、孙雪告别,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 吉普车发出一声轰鸣。 绝尘而去。 钱老大一边开着车,一边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直接扔到了徐振涛的腿上。 “拿着,今天收货卖货的钱,都在这里了。” “刨去给渔民的钱和油钱,一共赚了三百六十四块五。我做主给你凑了个整,三百七。你点点。” 信封很厚。 在人均工资只有三四十块的八十年代,这三百多块钱,无疑是一笔巨款。 徐振涛却没有打开信封,他只是掂了掂,又把信封推了回去。 “钱老大,这钱我不能全要。” 钱老大眉头一皱,方向盘猛地一拐,将车停在了路边、 “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他脸色有些不悦,“说好了,你出主意,我出人出车,赚了钱对半分。我虽然是个粗人,但这点道义还是懂的!” 他以为徐振涛是嫌分得少。 “你误会了,钱老大。” 徐振涛摇了摇头。 “我的意思是,咱们的公司才刚开始,正是用钱的时候。” “这笔钱,应该用在公司上。” “那……那你一分都不要?” 钱老大迟疑地问。 “要。” 徐振涛笑了笑,从那个厚厚的信封里,慢条斯理地抽出了一张崭新的大团结,十块钱的。想了想,又抽出九张,凑了一百块。 “我拿一百就够了。家里开销,给我妈买点药,够用了。” 他把剩下的一大沓钱连同信封一起,塞回钱老大的手里,“剩下的二百七,就当是公司的公款。” “钱老大你先拿着,明天就去托人买打印机,剩下的钱存着,以后用得着。” 钱老大握着那个信封,只觉得手心发烫。 “好!都听你的!” …… 另一边,百姓海鲜大酒楼。 送走了徐振涛和钱老大,赵楚明脸上的醉意也消散了不少。 他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侄女,只见孙雪正望着吉普车远去的方向,有些出神。 第31章 红红火火 “咳咳。”赵楚明故意咳嗽了两声。 孙雪回过神来,脸上微微一红,“叔,你看我干嘛。” “没看你,我看未来的大老板娘呢。” 赵楚明嘿嘿一笑,露出一个“我什么都懂”的表情,压低了声音调侃道,“怎么样?我这侄女婿,还行吧?” “叔!你胡说什么呢!”孙雪的脸颊瞬间烫得像火烧云,“我……我跟他才见第一面!” “一面就够了!”赵楚明一拍大腿,“你叔我阅人无数,这小子,我看人很准的!你别看他现在穷,家里一堆烂摊子,但这小子是条潜龙!” “脑子活,有担当,胆子大,心又细。不出三年,整个县城,不,整个市里,都得有他一号人物!这叫什么?这就叫潜力股!” 孙雪被她叔说得又羞又窘,跺了跺脚,“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看着侄女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赵楚明摸了摸下巴,得意地笑了起来。 他这个侄女,眼光高着呢,单位里多少小伙子献殷勤她都看不上。 今天这反应,明显是有戏。 “徐振涛……” 赵楚明念叨着这个名字,脸上的笑容愈发意味深长。 小子,叔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 徐振涛回到家时,夜已经深了。 他推开门,就看到母亲陈红梅正坐在桌边缝补衣服,妹妹徐小花趴在桌上,似乎是等他等得睡着了。 听到开门声,陈红梅猛地抬起头,看到是徐振涛,脸上立刻露出安心的笑容,但随即便带着一丝责备: “怎么才回来?去哪儿了?让娘好一通担心。” “妈,我回来了。” 徐振涛轻手轻脚地走进去,将手里的保温饭盒放在桌上。 饭盒一放下。 饭菜的香味就蔓延了出来。 趴在桌上打瞌睡的徐小花鼻子动了动。 猛地抬起头,眼睛晶亮地盯着那个饭盒:“哥!这是什么?好香啊!” “是饭店的菜,哥带回来给你们吃的。”徐振涛笑着打开了饭盒的盖子。 一瞬间,红烧狮子头的酱香、油焖大虾的鲜香、小鸡炖蘑菇的浓香…… 这种味道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家里面过。 家里太穷了。 哪怕是过年也不曾有过大鱼大肉。 徐小花“哇”的一声叫了出来,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她长这么大,别说吃了,连见都没见过这么丰盛的菜。 陈红梅也是一脸震惊。 “这是我今天谈生意,老板请我吃的。我跟人合伙开了个收海鲜的公司,今天第一天开张,赚了点钱。这菜是老板看我没吃几口,特意给我打包的。” 徐振涛把那一百块钱从口袋里拿出来,放到陈红梅的手里。 “妈,这是我今天分的钱。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你不用再没日没夜地干活了,你的病也要好好治,小花的学也不能耽误。” 陈红梅摩挲着那崭新的十张大团结,手微微颤抖,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她看着儿子明显晒黑了也清瘦了的脸庞,看着他那双不再是少年般懵懂。 千言万语都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为一句哽咽的话语。 “好……好孩子……你受苦了……” “哥!我要吃大虾!” 徐小花可不管那些,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只油焖大虾,塞进了嘴里。 虾壳酥脆,虾肉Q弹,甜咸交织的酱汁在味蕾上炸开,小丫头幸福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好吃!太好吃了!” 看着妹妹狼吞虎咽的样子,和母亲含泪的笑容,徐振涛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 与徐家温馨幸福的气氛截然相反,此刻,红星公社的会计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李卫国,人称李会计,正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卷烟,整个办公室里乌烟瘴气。 他的面前,账本摊开着,但收购那一栏,已经连续三天,一个字都没有填上去了。 “妈的!” 他狠狠地将烟头摁在烟灰缸里,烫出一个黑点,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一群喂不熟的白眼狼!以前求着老子收他们那些臭鱼烂虾的时候,一个个跟孙子似的。” “现在有了新主子,就把我这个旧人给忘了!” 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县罐头厂采购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几乎是在咆哮,质问他为什么这个星期的海产交货量连上个星期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再这样下去,他们就要直接派人来公社找领导谈话了。 李会计被骂得狗血淋头,连连点头哈腰地保证,挂了电话,他一脚就踹在了办公桌上。 他当然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徐振涛! 就是那个死了爹,家里穷得叮当响的徐家小子! 不知道他走了什么狗屎运,攀上了钱老大那条线,搞了个什么狗屁公司,竟然敢明目张胆地跟公家抢生意! 而且,那个徐振涛给的价钱,比他给的高了不止一点半点。 那些渔民都是见钱眼开的蠢货,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哪里还管他这个公社的会计。 以前,他利用职务之便,压价、克扣,从那些渔民身上没少捞油水。 可现在,财路被那个小王八蛋给断了! 这几天,别说捞油水了,连基本的收购任务都完不成。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真以为攀上钱大金,我就不敢动你了?” 李会计眼神阴鸷,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直接找人去砸场子?不行。 钱大金那伙人都是亡命徒,真打起来自己这边不占便宜。 利用公社的名义去查他?也不太好办。 人家现在是正经公司,听说还要办营业执照,手续齐全,自己贸然插手,容易引火烧身。 那该怎么办? 李会计的目光在办公室里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公社成员家庭信息登记表上。 他的视线,精准地找到了“徐振涛”那一栏。 户主:陈红梅。家庭成员:徐振涛,徐小花。 备注:丈夫徐大强因病去世,欠有外债…… 看到这里,李会计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险的冷笑。 明着动不了你,我还不能从你家下手吗? 你不是孝顺吗?不是要给你妈治病吗?不是要供你妹妹上学吗? 孤儿寡母,家里还有个病人……这简直就是现成的靶子。 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恶毒的计划雏形,只是还需要再琢磨一下细节,务必做到一击致命,让那个徐振涛永无翻身之日! 第32章 要培养自己的人 第二天一大早。 天都还刚亮。 徐振涛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吵醒了。 来人是钱老大的一个小弟,一脸兴奋地告诉他: “涛哥,打印机买回来了!钱老大让你过去看看!” 徐振涛简单洗漱了一下,跟母亲打了声招呼,便跟着那小弟坐上了吉普车,来到了公司的院子。 院子中央,一台崭新的、泛着金属光泽的机器正摆在一张方桌上。 旁边围着七八个壮汉。 一个个都无比稀奇的看这个大玩意。 这台针式打印机,在这个年代绝对算得上是高科技产品。 “涛子,你快来看!” 钱老大看见徐振涛,立刻招了招手,脸上的兴奋劲儿还没过。 “这玩意儿可真带劲!你看,我让他们试着打了几个字,比人写的还好看!” 徐振涛走过去,拿起那张打印出来的纸。 纸上歪歪扭扭地印着“发财”两个大字。 字体还非常的丑。 但是很清晰。 见状,徐振涛忍不住笑了。 “钱老大,这东西不是这么用的。” 他摇了摇头。 然后让众人散开,自己坐了过去。 前世作为一个社畜,他当然知道这个东西怎么使用。 调整了一下打印机上面的滚筒,和色带。 昨天晚上他没睡,连夜写好了草稿。 那是一份简易的劳动合同。 “我们来拟定一份正式的员工合同。” 徐振涛对钱老大说道。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徐振涛就成了老师。 他教钱老大和他的几个核心手下,如何排版,如何设定工资、工时、岗位职责、奖惩条例。 钱老大等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他们看着徐振涛那副运筹帷幄、条理清晰的模样,心里只剩下了佩服。 “所有员工,包括我们在内,都要签这份合同。一式两份,公司一份,个人一份。” 徐振涛将最终打印好的合同范本递给钱老大。 “有了这个,咱们就是正规军了。谁要是干得好,就按合同奖励。谁要是敢偷奸耍滑,也按合同处罚。亲兄弟,明算账。” “好!就这么办!” 钱老大一拍桌子,对徐振涛已是言听计从。 正说着,钱老大的大哥大又响了。 他接起电话,说了几句,脸上的喜色更浓了。 “涛子!好消息!” 他挂了电话,激动地对徐振涛说: “赵老板那边来电话了,说咱们的‘振兴渔业公司’营业执照,今天下午就能批下来!他让我们准备好公章,下午去工商局领!” “太好了!” 周围的混混们,也跟着欢呼。 他们太高兴了。 营业执照一下来,他们就再也不是打打闹闹的混混了,而是正经公司的员工! 虽然他们是混混。 但是也想混出一个名堂,让亲戚啊什么的都瞧得起! “兄弟们!” 钱老大意气风发地一挥手。 “今天双喜临门!我决定,把昨天赚的钱,先拿一部分出来,给大家发点奖金!让兄弟们也高兴高兴!” “好!” 众人又是一阵的高兴。 徐振涛看见这情况,脸上也是笑着。 但是,心里却在想一些别的。 他答应了钱老大的分钱提议。 这的确能让员工们有更多的干劲。 但同时,他也意识到一个事情。 那就是他的“振兴渔业公司”,从上到下,除了他自己,全都是钱老大的人。 这些人现在叫他一声“涛哥”,是因为他能带他们赚钱,是因为钱老大看重他。 可人心是会变的。 虽然钱老大讲义气,为人豪爽。 但是徐振涛不喜欢吧自己的身家性命。 用来完全的相信别人。 寄托在别人的品格上面。 毕竟人心可能会变。 他必须要在公司里,培养自己的人才行。 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身影,就是王小虎。 王小虎或许不聪明,但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忠诚、可靠。 公司的仓库管理、货物清点、质量检查……这些岗位,正需要一个像王小虎这样踏实、细心、而且绝对信得过的人来做。 公司正在扩张,正好缺人。 打定主意后,徐振涛走到钱老大身边,说道: “钱老大,咱们现在业务刚起步,收货、验货、入库这一块人手有点紧张,我想推荐个我老家的兄弟过来帮忙,人特别老实,干活也踏实,靠得住。” 钱老大正在兴头上,听徐振涛这么说,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你的兄弟不就是我的兄弟嘛!让他来!必须来!” “工资待遇,就按咱们刚定的正式工标准给他开!你让他明天就来上班!” “好,那我这就回村里找他去。” 得到了钱老大的许可,徐振涛便借了一辆自行车,朝着家的方向骑去。 …… 王小虎家。 土胚房。 王小虎的爹王老实正蹲在门槛上抽着旱烟。 他娘张翠芬则叉着腰站在院子中央,指着王小虎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大不小了,整天就知道在家吃闲饭!你看看你下面还有弟弟妹妹,哪个不要吃饭?哪个不要穿衣?” “你再看看人家徐振涛!跟你一样大,现在都当上老板了!你呢?你就是个废物!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玩意儿!” 王小虎低着头,任由母亲的唾沫星子喷在自己脸上,一句话也不敢反驳。 他手里攥着一张破旧的渔网,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家里兄弟姐妹五个,他是老大。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他十六岁的年纪,肩膀上已经扛起了沉重的担子。 “我告诉你!” 张翠芬骂累了,喘了口粗气,“今天你必须给我个准话!要么,你就厚着脸皮去找你那个好兄弟徐振涛,求他给你个活儿干!要么,你就立马给我下海去!今天要是捞不回三斤海货,晚饭你就别吃了!” 王小虎被骂得满脸通红,羞愤交加。 去找徐振涛?他怎么开得了这个口。 以前振涛家比他家还困难的时候,他还能以朋友的身份帮衬一下。 可现在,人家是开公司的大老板了,自己算个什么东西?去了不是让人家看笑话吗? 第33章 小虎的委屈 “我去赶海。”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声音很小。 实在是不好意思。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 “王叔,王婶,我来找小虎。” 院子里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门口。 只见徐振涛正微笑着站在那里。 张翠芬的脸色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哎呀!是振涛来了!真是稀客啊!快,快进来坐!” 她一边说,一边用袖子飞快地擦了擦院里唯一一张还算干净的板凳,“小虎!你个死人,还不赶紧给你涛哥倒水去!” 王老实也掐灭了烟袋,站起身,有些局促地搓着手。 王小虎更是又惊又喜又窘迫,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呐呐地叫了一声:“涛……涛哥……” “王叔,王婶,别忙活了。” 徐振涛笑着摆了摆手,直接开门见山,“我今天来,是想请小虎去我那儿帮个忙。” 他看了一眼满脸羞愧的王小虎,继续说道:“我那边开了个小公司,正好缺个信得过的人手帮忙管管仓库,清点货物。” “我想来想去,还是我们家小虎最合适。” 这话一出,张翠芬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她一把抓住徐振涛的胳膊: “哎呦!振涛你可真是我们家的大恩人啊!我就知道你是个有出息的孩子,发达了也忘不了你这好兄弟!”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开始了她的表演。 “我们家小虎啊,跟你从小玩到大,那感情跟亲兄弟没两样!他这人就是老实,心眼好。到了你那儿,你可得把他当亲弟弟一样,多照顾照顾他啊!” “还有啊……那个……工资的事……” “咱们两家这关系,你又是大老板,总不能亏待了我们家小虎吧?怎么着……也得比那些厂里的正式工给得多点吧?” “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王小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丢人过。 他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自己钻进去。 他想冲上去捂住他妈的嘴,可又不敢。 徐振涛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许。 眉头也皱了一下。 他太了解这种小市民心态了。 既想占便宜,又怕吃亏,把亲情和关系当成可以讨价还价的筹码。 若不是为了王小虎这个兄弟,他扭头就走。 不过,他还是耐着性子,语气温和地说道: “王婶,你放心。小虎是我兄弟,我肯定不会亏待他。工资待遇,绝对比县里工厂的正式工只高不低。” “哎哟!那可太好了!太好了!” 听到这个承诺,张翠芬和王老实顿时喜笑颜开。 在他们的认知里,工厂正式工一个月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已经是顶天了。 比那还高,那得是多少钱啊! “小虎!你个傻小子还愣着干嘛!还不快谢谢你涛哥!以后跟着你涛哥好好干,听见没有!” 张翠芬用力推了一把王小虎。 “行了,王婶,那就这么说定了。小虎,你现在跟我走吧,我带你去公司看看。” 徐振涛不想再跟他们多费口舌。 “好好好!快去快去!” 王家人欢天喜地地把王小虎“送”出了家门。 那架势,仿佛不是去上班,而是去领赏。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徐振涛骑着车,王小虎跟在旁边,低着头,一路沉默。 走出好远,他才用低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开口:“涛哥……对不起……我爸妈他们……” “行了,别想那些没用的。” 徐振涛从车上跳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叔叔阿姨也是心疼你,想让你过得好点。这事儿翻篇了,别往心里去。” 王小虎抬起头,眼眶红红的 “涛哥,我……” “先别说谢。”徐振涛打断了他,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小虎,我再问你一遍,我这次找你,不是可怜你,也不是施舍你。” “我的公司刚刚起步,百废待兴,我需要一个绝对信得过的人,帮我守住公司的仓库,那是我们的命脉。” “这个活儿,责任很重,也很枯燥,你愿意干吗?” 王小虎看着徐振涛严肃的眼睛。 用力地点了点头。 声音可以说是非常的坚定。 “我愿意!涛哥,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就算是豁出我这条命,我也帮你把仓库看好!” “没那么夸张。”徐振涛被他逗笑了,“用不着你豁出命。” 他想了想,决定把话说清楚。 “工资的事,我跟你交个实底。” “试用期一个月,我给你开五十块钱。” “另外,公司有效益了,年底还有奖金。” “这个待遇,在咱们公司里,不算最高的,但绝对公道。你觉得怎么样?” 五十块钱? 还有奖金?! 王小虎的眼睛猛地瞪大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的村里最有出息的人,在县城工厂里当小组长,一个月也才三十八块五! “涛哥……这……这也太多了……” 他结结巴巴地说道,激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不多。”徐振涛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道,“这是你应得的。我给你这个岗位,你就要负起这个责任。”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句话,才是他真正想对王小虎说的。 “还有,这工资是你自己凭本事赚的钱。至于怎么跟你爸妈说,你自己决定。” “你可以跟他们说实话,也可以每个月就跟他们说你拿二十块,或者三十块。” ‘’下的钱,你自己存着。留着以后娶媳妇也好,做点别的也好,那是你的钱,你自己做主。” 徐振涛的话。 让王小虎懵了。 他都没想过这种事情。 他愣愣地看着徐振涛,心里翻江倒海。 从小到大,他赚的每一分钱,都要上交。 他的父母告诉他,这是规矩,他是老大,就该养家。 他从未想过,自己可以“有自己的钱”,可以“自己做主”。 徐振涛不仅给了他一份他做梦都不敢想的工作,更给了他一份从未有过的尊重和自主权。 这一刻,王小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他没有哭出声,只是用袖子胡乱地抹着脸,重重地点头。 从今天起,他王小虎的命,就是徐振涛的了。 第34章 准备 修房子了 安抚好了王小虎。 徐振涛也算是完成了第一步。 毕竟在这个一穷二白的年代,想要做点事,光有钱和情报是远远不够的。 最关键的,是人。 是一群绝对忠诚的人。 很显然,王小虎,就是他选定的第一个人。 牛车悠悠地晃回村里,夜已经深了。 把王小虎送回他家院子外,徐振涛没多停留,只留下了一句“明天早上八点,来我家门口等我”,便转身回了自己家。 堂屋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 母亲陈红梅正坐在桌边,借着微弱的光缝补着衣服。 妹妹徐小花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小脸上,还有着心满意足的笑意。 “妈,怎么还没睡?”徐振涛放轻了脚步走过去。 陈红梅抬起头,看到儿子回来,紧绷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眉宇间的忧愁却挥之不去。 “等你呢。” “小虎那孩子……没事吧?” “没事。” 徐振涛脱下外套,给睡着的妹妹盖上,“都说开了,以后小虎跟我干活。” “那就好,那就好……” 徐振涛看着母亲,又笑了一下。 “明天,我就找人来把房子修了。” 陈红梅愣住了:“修房子?那得花多少钱啊……咱们家……” “钱的事您不用操心。” “我来想办法。您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好养病,等房子修好了,您跟小花就住得舒舒服服的。” 他看着趴在桌上睡得香甜的妹妹,心里暗暗发誓,不仅要修好房子,还要给她们一个真正的,能遮风挡雨的家。 ……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徐振涛就起来了。 他没急着去叫人,而是先担水把家里的水缸蓄满,又熬了一锅稠稠的白米粥。 粥香弥漫开来,陈红梅和小花也醒了。 “哥,今天吃白米粥啊!” 徐小花揉着眼睛,闻到香味就馋得不行。 “快去洗脸,洗完脸就能吃了。”徐振涛笑着给她盛了一大碗。 看着母亲和妹妹小口小口喝着热粥,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徐振涛的心里暖洋洋的。 吃过早饭,王小虎果然准时出现在了门口。 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虽然还打着补丁,但人显得精神了不少, “涛哥。” 他喊了一声,声音洪亮。 “来了?正好,跟我去办点事。”徐振涛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转向院子外,清了清嗓子。 他走到村口那棵老槐树下,这里是村里人早上出工、晚上歇凉的聚集地。 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村民扛着锄头准备下地了。 徐振涛深吸一口气,运足了气,朗声喊道:“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我徐振涛!” 声音在清晨的村庄里回荡。 不少人家的窗户都推开了,探出个脑袋来看热闹。 “我家那老房子,大家都知道,一下雨就漏得跟水帘洞似的。” “我寻思着今天把它拾掇拾掇,重新翻盖一下屋顶,再把墙给抹一抹!” “今天肯来帮忙的,中午管一顿饱饭!有肉吃!” “活儿干完了,每人再给一块钱的工钱!” 此言一出。 村子炸开了锅。 “啥?我没听错吧?管饭还有肉吃?” “干完活还给一块钱?!” “我的天,振涛这孩子是发大财了?” 一块钱!在这个年代,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里累死累活干一天,也就挣八个工分,折合成钱,不过两三毛。 一块钱,那可是三四天的工钱! 更别提还有一顿管饱的肉吃了! 一时间,那些原本准备下地的村民都停下了脚步,扛着锄头就围了过来。 更多的人从家里跑出来,眼睛放光地看着徐振涛。 “振涛啊!你家修房子是吧?算你李叔一个!你李叔别的本事没有,砌墙抹泥可是把好手!” “还有我!涛子,你王婶我做饭好吃,我帮你家烧火去!” “涛子侄儿,你看你四伯这身板,上房揭瓦绝对没问题!” “我!我!选我!” 场面一度有些失控,几十号人围着徐振涛,七嘴八舌,生怕自己落下了这个天大的好事。 徐振涛被吵得头疼,他举起手往下压了压,大声道:“静一静!大家静一静!” 看到他脸色严肃下来,众人也渐渐安静了,都眼巴巴地瞅着他。 “谢谢各位叔伯婶子的热情。” 徐振涛缓了口气,“不过修房子也用不了这么多人。” “这样,我需要十个年轻力壮、干活麻利的叔伯兄弟。另外,再要两位做饭利索的婶子。” “至于工钱,我徐振涛说话算话,干完活,一人一块钱,绝不拖欠!” “李叔,你算一个。” 他指向刚才第一个开口的汉子。 “还有张大哥,你家离我家近,也算一个。” “王二伯……” 他有条不紊地点了十个他印象里干活踏实不偷懒的壮劳力,又点了两位手脚勤快的妇人。 被点到名的一个个喜笑颜开,昂首挺胸。 没被点到的则垂头丧气,唉声叹气,不住地埋怨自己刚才怎么就没往前挤一点。 “好了,人就这些。”徐振涛拍了拍手,“小虎,你跟李叔他们先去我家,把屋里那些要搬出来的东西都挪一挪。” “我去趟镇上,买些材料和中午的菜回来。” “好嘞,涛哥!”王小虎答应得干脆利落。 安排好一切,徐振涛便叫上村里赶牛车的老张头,直奔镇上而去。 …… 镇上的集市依旧热闹非凡。 徐振涛轻车熟路,先去了镇上的建材站。 这个年代还没有后世那种品类齐全的建材市场。 所谓的建材站,也就是个卖些红砖、青瓦、石灰水泥的小地方。 他要修的只是茅草屋顶和土坯墙,用不着这些。 他直接找到了卖瓦片和木料的摊位。 “老板,这种青瓦怎么卖?” “五分钱一片。” “便宜点,我买得多。”徐振涛开口就砍价。 他如今虽然手头宽裕,但每一分钱都得花在刀刃上。 经过一番唇枪舌剑的讨价还价,最终以四分钱一片的价格,买下了五百片青瓦,又挑了一批结实的椽子和木梁。 第35章 全村人感谢 付了钱,让老板下午送到村口,徐振涛又拉着牛车,一头扎进了菜市场。 “老板,这猪肉怎么卖?” “带皮的后臀尖,八毛五一斤,要票。” “不要票呢?”徐振涛压低了声音。 卖肉的屠夫抬头瞥了他一眼,见他不像公家的人,便也低声道:“一块一。” “行,给我来二十斤!”徐振涛豪气地一挥手。 “二……二十斤?!” 屠夫的刀都差点掉地上。 这年头,普通人家过年才舍得割上两三斤肉,这小子一开口就是二十斤,这是要干嘛? 开饭店吗? 不仅是屠夫,周围买菜的人也都投来了震惊的目光。 徐振涛懒得理会他们的眼神,付了钱,用一张大大的荷叶把那块肥瘦相间、颤颤巍巍的大猪肉包好,扔上了牛车。 接着,他又去活禽摊上,挑了一只最肥的、咯咯叫得最响亮的老母鸡。 又买了十几斤的白面、一大板豆腐、还有白菜、萝卜、土豆等蔬菜,装了满满一车。 看着堆成小山似的食材,赶车的老张头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活了六十多年,就没见过谁家买菜是这么个买法,这比镇上国营饭店的采购看着都阔气! “涛……涛子……你这是……”老张头结结巴巴地问。 “张大爷,今天辛苦您了。”徐振涛从兜里掏出五毛钱递过去,“这是车钱。中午也别回去了,就在我家吃饭。” 五毛钱! 平时赶车去镇上,来回也就给个两毛钱辛苦费。 老张头看着手里的钱,再看看车上的肉,激动得脸都红了,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太多了……” “拿着吧,您应得的。” 徐振涛把钱塞进他手里,拍了拍车上的猪肉,“今天中午,咱们吃猪肉白菜炖粉条,管够!” 牛车慢悠悠地往村里赶。 …… 当徐振涛满载而归回到家时,院子里已经热火朝天了。 十个汉子分工明确,有的在和泥,有的在拆卸旧的茅草屋顶,一个个干得汗流浃背,却精神头十足。 王小虎在里面跑前跑后,一会儿递工具,一会儿搬木料,俨然成了一个小工头,指挥得有模有样。 而厨房里,两位被选中的婶子也已经烧上了热水,正在清洗着徐振涛家里仅有的一些蔬菜。 当老张头赶着牛车停在院门口,村民们看到车上那一大块猪肉和那只还在扑腾的肥鸡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眼睛都直了。 “我的娘诶!真的是肉!” “这么大一块!得有二十斤吧!” “还有鸡!是活鸡!” 干活的汉子们狠狠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身上的力气都瞬间又多了几分。 原本还有些稀稀拉拉的干活节奏,一下子变得迅猛起来。 拆房顶的更快了,和泥的更有劲了,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嘿咻嘿咻”的号子声。 “王婶,李婶,这些菜就交给你们了。” 徐振涛把食材搬进厨房,“中午就做猪肉炖粉条,再炖个鸡汤,白面馒头管够蒸!调料别省着,怎么香怎么来!” “哎!好嘞!” 两位婶子看着这么多好东西,也是喜上眉梢,干活的劲头更足了。 陈红梅被徐振涛安排在屋里休息,不让她出来操心。 她隔着窗户看着院子里热火朝天的景象,听着儿子沉稳有力的指挥声,闻着厨房里渐渐飘出的肉香。 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 这个家,真的要好起来了。 中午时分,饭菜的香味已经笼罩了整个徐家小院,甚至飘到了半个村子。 大铁锅里,肥瘦相间的猪肉块在浓郁的汤汁里翻滚,和宽粉条、大白菜炖得软烂入味。 另一口锅里,整只老母鸡被炖得汤色金黄,香气扑鼻。灶台上,一笼笼白白胖胖的大馒头冒着热气。 “开饭喽!” 随着王婶一声吆喝,干活的汉子们早就按捺不住了,纷纷围了过来。 徐振涛搬出家里所有的大碗,一人先盛了满满一碗猪肉炖菜,肉块堆得冒了尖,再递上两个大馒头。 “吃!都别客气!锅里还有,管够!”徐振涛大声招呼着。 汉子们也顾不上说话了,一个个埋头苦干,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呼噜呼噜的声音不绝于耳。 那吃相,恨不得把舌头都吞下去。 “香!太香了!” 李叔一边嚼着肉,一边含糊不清地赞叹,“我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香的猪肉炖粉条!” “可不是嘛!振涛这孩子,真是大方!实在!” “以后谁要是敢说振涛一句坏话,我第一个不答应!” 他们一边吃,一边对徐振涛赞不绝口。 徐振涛也给母亲和妹妹盛了饭菜。 一顿饭,风卷残云。 二十斤猪肉,一只肥鸡,十几斤白面,被十几个壮劳力和一家人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锅底的汤汁都被馒头蘸得一干二净。 吃饱喝足,众人歇了口气,干活的劲头更猛了。 下午,在所有人的齐心协力下,破旧的茅草屋顶被彻底换成了崭新的青瓦。 坑坑洼洼的土坯墙也被抹上了一层厚厚的黄泥,变得平整光滑。 傍晚时分,当最后一片瓦盖上,整个房子焕然一新。 虽然依旧是土坯房,但看起来坚固又亮堂,再也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了。 “好了!活儿干完了!” 李叔擦了一把汗,看着修葺一新的房子,满意地说道。 “辛苦各位叔伯兄弟,婶子大娘了!” 徐振涛笑着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沓崭新的一元纸币。 他走到每个人面前,亲手将一张纸币递到他们手中。 “李叔,辛苦了。” “张大哥,拿着。” “王婶,谢谢您。” 拿到钱的村民们,一个个都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涛子,你这……太客气了!” “是啊,管了这么好一顿饭,我们都不好意思拿钱了!” “拿着吧,这是大家应得的。” 徐振涛笑道,“以后,我可能经常不在家。” 他话锋一转。 “我妈身体不好,妹妹年纪还小。我不在的时候,就得麻烦各位叔伯邻居们,多帮忙照看一二。” 第36章 用人情拉出的保护网 “要是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我家欺负我妈我妹,还请大家伙儿帮我把他打出去!” 众人一听,立刻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涛子!以后你家就是我家!谁敢来找事,我们全村人都不答应!” “就是!你安心在外面闯,家里有我们呢!” “谁敢动陈大妹子和小花一根手指头,我打断他的腿!” 徐振涛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一顿饭,十几块钱,他不仅修好了房子。 更重要的是。 他要让村民承认他的情。 保护他的家人。 这样的话,自己出门才不会担惊受怕的。 陈红梅和小花站在门口。 看着这一幕,心中也是暖洋洋的。 知道是徐振涛在保护她们。 送走了心满意足的村民,徐振涛看着焕然一新的家,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他对正在收拾院子的王小虎说道:“小虎,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趟镇上,见见我的合伙人。” “好嘞!”王小虎擦了把脸上的泥灰,眼神亮晶晶的。 …… 下午,徐振涛带着王小虎再次来到了距离镇上的公司据点。 走进院子,王小虎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 院子不大,但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个彪形大汉正坐在院子里抽烟。 看到徐振涛进来,都齐刷刷地站了起来,恭敬地喊了一声:“徐兄弟!” 这阵仗,让王小虎心里直打鼓,下意识地往徐振涛身后缩了缩。 徐振涛却面不改色,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对王小虎介绍道: “这是王小虎,我老家的兄弟,以后负责咱们的仓库。大家认识一下。” “虎哥好!” 几个大汉异口同声地喊道。 王小虎哪里见过这场面,吓得脸都白了,结结巴巴地回了一句:“你……你们好……” “行了,别吓着他。” 徐振涛笑着摆了摆手,带着王小虎走进了正屋。 钱老大正坐在屋里喝茶,看到徐振涛,立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大步迎了上来。 “哎呀!徐老弟!你可算来了!哥哥我可是望眼欲穿呐!” “钱大哥。” 徐振涛笑着同他握了握手。 “这位是?”钱老大看向他身后的王小虎。 “我兄弟,王小虎。以后,他就是我们渔业公司的仓管员。专门负责看管我们的货。” 徐振涛说着,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两份写好的纸。 “钱大哥,这是我跟小虎签的用工合同,您也做个见证。” 他把其中一份递给王小虎:“小虎,按个手印。” 王小虎愣愣地接过那张写满了字的纸,虽然他大字不识几个,但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 他看了看徐振涛,又看了看满脸笑容的钱老大,毫不犹豫地用徐振涛递过来的印泥,在落款处重重地按下了自己的红手印。 这个手印按下去,他王小虎,就是徐振涛的人了。 “好了,正事谈完了。”徐振涛收好合同,脸色一正,看向钱老大。 “钱大哥,我今天来,是给你送新的情报的。” “新的情报?!” 钱老大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 “没错。”徐振涛开口: “明天下午三点,黑石礁往东大概两海里的位置。” “那里会有一大群野生带鱼经过,规模比前天那批还要大一倍。鱼群会停留至少两个小时。” 钱老大闻言。 已经麻了。 虽然这很震撼,但是比起上次的大黄鱼,不足以让他目瞪口呆。 他更关心的是——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神仙? 连鱼群什么时候经过,在什么位置,停留多久,甚至连是什么鱼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超出了经验的范畴,这简直就是神谕!海龙王是他亲戚吗? “徐……徐老弟……” “你……你老实告诉哥,你是不是有啥……通天的本事?” 徐振涛笑了笑,高深莫测地说道:“钱大哥,你只需要知道,跟着我,有肉吃就行了。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天机不可泄露。” 他越是这样,钱老大心里就越是敬畏。 “我懂,我懂!” 钱老大连连点头,随即又兴奋地搓着手,拉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抱出一个大木盒子。 “啪”的一声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一沓沓大团结! 王小虎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徐老弟,你看看!” 钱老大献宝似的说道,“就前天那一网,咱们刨去所有成本,净赚了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 “五千块!” “这才两天时间啊!五千块!比我过去抢……咳咳,比我过去干一年赚得都多!” 钱老大激动得满脸通红,“我手下那帮小子现在都快把你当活财神供起来了!一个个干劲儿足得能把渔船开到天上去!” 徐振涛看着那箱子钱,眼神平静。 五千块,在他眼里,不过是个开始。 “钱大哥,别激动。” 他淡淡地说道,“我跟你说过,这只是开胃小菜。” “只要我们合作得好,以后,赚的只会比这个多,多得多。” “好!好!好!”钱老大连说三个好字,抓起箱子里的一沓钱就往徐振涛怀里塞,“老弟,这是你那份,两千五!你快点上!” 徐振涛没有推辞,坦然地接了过来,掂了掂,塞进了自己的布包里。 他看向钱老大,认真道:“钱大哥,钱要赚,但规矩不能坏。” “我跟你说过,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手底下的人,一定要管束好。要是让我知道谁敢仗着有几个钱就出去惹是生非,坏了我们的名声……” 钱老大心里一凛,立刻拍着胸脯保证:“老弟你放心!我早就跟他们约法三章了!谁敢乱来,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我们现在可是正经的渔业公司老板!” “那就好。” 徐振涛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情报我已经送到,我该回去了。” “哎,老弟别急着走啊!吃了饭再走!”钱老大热情地挽留。 “不了,家里还有事。” 徐振涛婉拒,“钱大哥,准备好船和人,明天可别错过了发财的机会。” 说完,他便带着还有些云里雾里的王小虎,在钱老大和众人的恭送下,离开了院子。 第37章 道德绑架 回村的路上,王小虎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时不时地偷偷看一眼徐振涛。 眼神里全都是崇拜。 他今天所经历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原来,赚钱可以这么容易。 原来,涛哥……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 徐振涛没有理会他的小心思,他正在心里盘算着接下来的计划。 有了这笔钱,很多事情就可以开始着手了。 然而,当牛车慢悠悠地晃到村口时,徐振涛的眉头却皱了起来。 只见他家院子门口,黑压压地围了一大群人,吵吵嚷嚷的,比下午修房子的时候人还多。 他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赶紧跳下牛车,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妈!小花!出什么事了?” 他冲进院子,看到母亲和妹妹正被一群人围在中间。 陈红梅一脸为难,徐小花则有些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 “哥!” 看到徐振涛回来,徐小花像是看到了救星,赶紧跑过来抱住了他的腿。 “涛,你可回来了。”陈红梅也松了口气。 围着他们的村民们看到正主回来了,立刻又“嗡”的一声,把徐振涛给围了起来。 “振涛啊!你可算回来了!” “振涛,你看看我家狗剩,身体壮得跟牛犊子似的,你带他一起去干活吧!” 一个妇人硬是把一个流着鼻涕的半大孩子往徐振涛面前推。 “还有我家铁柱!涛子,你小时候铁柱还抱过你呢!你可不能忘了你铁柱哥啊!” “振涛啊,你出息了,可得拉扯一下乡亲们啊!大家都是一个村的,你不能光带着王小虎一个人发财,把我们都忘了吧?” 徐振涛总算明白了。 这些人,都是听说了王小虎跟着他干活,一个月能拿五十块钱的“天价”工资,一个个都眼红了,跑来这里堵门,想让自己的孩子、侄子也跟着去上工。 他心里一阵无语。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脸上挤出一丝笑容:“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是我那儿……真的不是什么大工厂,就是个小公司,刚起步,实在是用不了那么多人。” “现在就缺一个小虎这样的仓管,别的位置都满了。真没活儿给大家干啊!” 他以为自己把话说清楚了,这些人就该散了。 毕竟他虽然想要自己的班底。 但不是以这种方式招募。 家族企业,会带来的麻烦。 他在后世可是很清楚的。 可他低估了人性的贪婪和“道德绑架”的威力。 “哎,话不能这么说啊振涛!” “你现在是老板了,多安排几个人算什么?不就是多双筷子的事吗?你怎么能这么小气?” “就是!”立刻有人附和,“王小虎能干的活,我家孩子也能干!凭什么就带他不带我们?” “振涛,做人不能忘本啊!你小时候还在我家吃过饭呢!现在发达了,就翻脸不认人了?你这么做,对得起你死去的爹吗?” 一个老太太更是倚老卖老,直接搬出了徐振涛去世的父亲。 这话一出,徐振涛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像冰。 “你说什么?”他盯着那个老太太,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老太太被他看得心里发毛,但仗着自己年纪大,还是梗着脖子说道: “我说错了吗?你爹在世的时候,可是个热心肠,谁家有困难他都帮。” “你看看你现在,有钱了就六亲不认了!” “我再问你一遍,把你刚才的话,收回去。” 徐振涛的声音更冷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我……”那老太太还想说什么。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 不是徐振涛动的手。 是刚刚吃过他家饭、拿过他家钱的李叔。 李叔一个大耳刮子就抽在了那个尖嘴猴腮,一直在逼迫徐振涛的人的脸上,骂道:“徐老三你他娘的放什么屁呢!” “振涛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他爹刚走,他妈病着,妹妹还小,家里欠一屁股债!人家孩子凭自己本事赚钱,怎么了?碍着你什么事了?” 他又指着那个老太太:“还有你个老东西!为老不尊!振涛今天刚请我们修了房子,管饭管肉还给工钱!” “你没吃着眼红了是吧?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振涛他爹在天有灵,看到你们这么逼他儿子,都得从坟里气地跳出来!” 李叔在村里也是个壮汉,脾气火爆。 他这一发作,顿时镇住了不少人。 下午同样拿了工钱的张大哥也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道: “都散了吧!别在这里给孩子添乱!人家振涛的公司招人,有自己的规矩,不是菜市场,谁想进就进!你们这么堵在人家门口,像什么样子?” “就是!振涛帮村里还不够多吗?修路的时候是谁出的钱?今天修房子又是谁请的客?你们一个个的,得了好处还想得更多,人心不足蛇吞象!” 有了几个拎得清的人带头,风向立刻就变了。 那些原本还想浑水摸鱼的人,看着脸色铁青的徐振涛和义愤填膺的李叔等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那个被打的着脸,屁都不敢放一个。 那个倚老卖老的老太太,也灰溜溜地缩进了人群里。 人群渐渐散去了,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徐振涛看着李叔他们,紧绷的脸缓和了下来,诚恳地说道: “李叔,张大哥,今天谢谢你们了。” “谢啥!我们就是看不惯他们那副嘴脸!” 李叔摆了摆手,“涛子,你别往心里去,村里就有些这样的人,见不得别人好。” “我明白。”徐振天点了点头。 送走了李叔几人,院子里只剩下他们一家和局促不安的王小虎。 陈红梅看着儿子,担忧地说道:“涛儿,你这么做……会不会把村里人都得罪了?” “妈,有些人,得罪了就得罪了。” 徐振涛看着刚才人群聚集的地方,眼神深邃,“我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要求。一味地退让,只会让他们觉得我们好欺负,变本加厉。” 他今天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这个小小的村庄,就是一个微缩的社会。 有淳朴善良的人,也有贪婪自私的小人。 他想要保护自己的家人,光靠人情和金钱是不够的。 还需要展露出自己的獠牙,让那些人知道,他徐振涛,不是谁都能拿捏的软柿子。 这次的事件,也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和母亲可以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但妹妹小花不行。 她年纪还小,心思敏感,长期生活在这样复杂的环境里,对她的成长没有好处。 他看向正拉着自己衣角,大眼睛里还有些后怕的妹妹。 是时候了。 是时候送她去一个更好的地方读书了。 “妈,”徐振涛蹲下身,摸了摸妹妹的头,轻声说道,“明天,我带小花去镇上看看学校吧。” “镇上的学校?”陈红梅一愣。 “对。”徐振涛抬起头,“我想让小花去镇上的子弟学校念书。那里的老师和教学条件,都比村里的小学好太多了。” 他要给妹妹最好的,不仅仅是物质上的,更是教育上的。 他要让她走出这个小村子,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第38章 带妹妹去镇上 陈红梅心里面欣慰又是酸楚。 儿子长大了,能扛起这个家了。 她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点点头: “好,都听你的。小花能去镇上念书,是好事,你爹知道了,肯定也高兴。” 徐小花仰着小脸,似懂非懂地看着哥哥和妈妈。 旁边的王小虎挠了挠头,一脸崇拜地看着徐振涛: “涛哥,你真是……太牛了!不光自己挣大钱,还想着让小花妹妹去念好学校!” 在他朴素的世界观里,徐振涛已经成了无所不能的偶像。 徐振涛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行了,别拍马屁了。” “今天你也累了,早点回去歇着吧。” …… 第二天。 天才刚刚亮起。 陈红梅已经在厨房里忙活,锅里蒸着白面馒头,还卧了两个金黄的荷包蛋。 自从家里条件好了,伙食也跟着水涨船高,但荷包蛋依旧是孩子们眼里的珍馐。 “妈,今天我带小花去镇上,中午就不回来吃了。” 徐振涛一边洗漱一边说道。 “知道了。” 陈红梅将两个荷包蛋盛进碗里,一个给了徐振涛,另一个小心翼翼地夹给了刚睡醒、揉着眼睛的徐小花。 “路上小心点,看好妹妹。” 吃过早饭,徐振涛拉着徐小花去坐村里的牛车。 老实说,坐牛车不太方便。 所以徐振涛打算买一辆二八大杠。 但是现在还没有票。 “小花,坐稳了。” 赶车张老头喊了一声。 “嗯!” 徐小花用力点头,两只小手紧紧攥着徐振涛的衣角。 “哥,镇上好玩吗?有卖糖画的吗?” “有。” “有卖冰棍的吗?” “也有。” “哇!那我要吃一个糖画,再吃一根冰棍!” “小馋猫。” 兄妹俩一路欢声笑语,一个多小时后,自行车驶入了镇子的街道。 徐振涛没有急着带妹妹去玩,而是直奔打听到的镇中心小学。 这是一所子弟学校,主要招收附近几个大厂矿职工的孩子。 据说这里的师资力量是全镇最好的。 学校门口,一个穿着蓝色制服、戴着大檐帽的门卫正靠在传达室的椅子上,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徐振涛停好车,牵着妹妹的手走上前,脸上挂着客气的笑容,从口袋里摸出一包“大前门”,递了过去。 “同志,您好,跟您打听个事儿。” 门卫斜着眼皮瞥了他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怯生生的徐小花,哼了一声,没有接烟,慢悠悠地问道:“啥事?” 这副爱答不理的态度,徐振涛前世见得多了。 他也不恼,依旧笑着说:“是这样,同志。我想给我妹妹问问,咱们学校现在还招不招转学生?” “我妹妹在村里上学,我想让她来镇上接受更好的教育。” “转学生?”门卫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徐振涛一身的粗布衣裳,“村里来的?你哪个单位的?” “我们家是红旗村的,不是单位的。” “不是单位的?” 门卫的音量顿时高了八度,脸上的不屑更加明显,“开什么玩笑!我们这是子弟学校!懂不懂什么叫子弟学校?就是厂矿子弟才能上的!你一个农村来的,凑什么热闹?赶紧走赶紧走,别在这儿耽误事。” 他说着,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徐小花被他凶恶的态度吓得一哆嗦,往徐振涛身后缩了缩。 “老师傅,我们就问几句话,很快的……” “规定就是规定。” 门卫打断了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不再理会。 徐振涛碰了一鼻子灰,却没动怒。 跟这种只认规矩的人磨嘴皮子,毫无用处。 他退回到路边,拉着妹妹在马路牙子上坐下。 “哥……”徐小花有些不安地扯了扯他的衣角,“要不……我们回家吧?” “不急。”徐振涛拍了拍妹妹的头,指着学校里面说,“咱们听,里面的哥哥姐姐都在念书呢。哥就在这儿等着,等他们放学了,总有老师出来的。到时候哥再去问问。” 兄妹俩就这么在校门口等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太阳从头顶晒到了西斜。 徐小花有些困了,小脑袋一点一点地靠在徐振涛的胳膊上。 徐振涛一动不动,任由她靠着,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扇紧闭的铁门。 “叮铃铃——” 终于,清脆的放学铃声响起。 门卫慢悠悠地打开了大门,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涌了出来。 徐振涛立刻站起身,眼睛在走出校门的成年人里来回搜寻。 很快,他锁定了一个戴着眼镜、腋下夹着教案本的中年男人。 那人看起来文质彬彬,气质沉稳,很可能是一位领导或者资深教师。 徐振涛连忙迎了上去,在不影响对方走路的情况下,恭敬地开口:“老师,您好,打扰您一分钟可以吗?” 中年男人停下脚步,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是这样的,老师,” “我叫徐振涛,这是我妹妹。我们是附近村里的,想给妹妹转到咱们学校来上学,想问问需要什么手续?” 中年男人一听,脸上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疲惫神情,他耐着性子解释道:“这位同志,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学校是厂办子弟学校,主要招收厂里职工的子女。” “今年的招生名额早就满了,厂里还有很多双职工的孩子排着队等着呢,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名额了。” 他的话很客气,但意思再明白不过——没戏。 这时,那名门卫也走了过来,对着徐振涛皱起了眉头:“哎,不是跟你说了吗?怎么还在这儿堵着?快走快走,别影响老师们下班。” 他一边说,一边不耐烦地挥着手,将徐振涛和徐小花往旁边推。 “哥……”徐小花被吓得往后缩了缩。 徐振涛一把将妹妹护在身后,眼神冷了下来。 他没有和门卫争辩,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那位已经转身走远的老师,然后默默地牵起妹妹的手。 “傻丫头,别怕。” 他低下头,声音重新变得温柔,“这个学校不行,咱们就换一个!天底下学校多的是,总有地方能让你念书。” “走,哥带你吃糖画去!” 第39章 暧昧的气氛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今天这番折腾,只是让他彻底明白了,想通过正常途径把妹妹送进这所最好的学校,门儿都没有。 但没关系。 正道走不通,那就得想想别的办法了。 他带着小花在街上买了个孙悟空造型的糖画,小丫头立刻破涕为笑,举着糖画舔得不亦乐乎。 看着妹妹开心的样子,徐振涛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他盘算了一下,自己现在能动用的最硬的关系,就是“百姓海鲜大酒楼”的老板,赵楚明。 想到这,他不再犹豫,带妹妹直奔镇子另一头的“百姓海鲜大酒楼”。 还没到饭点,酒楼里客人不多。 徐振涛刚一进门,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振涛同志?你来啦!” 徐振涛循声望去,只见孙雪正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衬衫。 站在前台。 “振涛同志,这是……” “我妹妹,徐小花。” 徐振涛笑着介绍道,“小花,叫雪姐姐。” 徐小花手里还举着没吃完的糖画,小嘴粘乎乎的,有些害羞地躲在哥哥身后,小声地喊了一句:“雪……雪姐姐好。” “哎,你好你好!” 孙雪被她可爱的样子逗笑了,蹲下身,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剥开糖纸递给她。 “小花真乖,姐姐请你吃糖。” 小孩子总是容易被善意和美食收买。 “振涛同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镇上?还带着妹妹。” 孙雪站起身,好奇地问道。 “我带小花来看看学校,想让她转到镇上来念书。” 徐振涛坦然道。 “让妹妹来镇上念书?” 孙雪的眼睛更亮了。 在这个重男轻女思想还很普遍的年代。 一个当哥哥的,能这么为妹妹的学业着想。 这足以说明他的人品和担当。 “我觉得读书是好事,尤其是女孩子,多读点书,以后路才宽。” 徐振涛随口说道。 孙雪看着徐振涛的侧脸,脸颊不知不觉地有些发烫。 她连忙低下头,掩饰自己的失态,轻声说:“振涛同志,你真是个好哥哥。” 徐振涛也感觉到了气氛中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不是木头,自然感受得到。 对于这个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姑娘,徐振涛也很有好感。 只不过。 自己现在事业刚起步,谈婚论嫁还为时过早,但慢慢接触一下,也未尝不可。 “赵老板在吗?” 徐振涛岔开了话题,免得气氛太过暧昧。 “我叔在楼上办公室呢,我带你上去!” 孙雪回过神来,连忙说道。 她领着徐振涛和徐小花上了二楼。 赵楚明的办公室里,一股浓郁的茶香扑面而来。 赵楚明正戴着老花镜在看账本,见孙雪领着徐振涛进来,立刻笑呵呵地站了起来。 “哎呀,振涛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快坐,快坐!” 他热情地招呼着,又对孙雪说,“小雪,快去给振涛老弟泡杯好茶!” “不用麻烦了,赵大哥。” 徐振涛摆摆手,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今天来,是有点事想请您帮忙。” “哦?什么事?但说无妨!” 赵楚明大手一挥,“只要我老赵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他现在可是把徐振涛当成了财神爷。 自从和徐振涛合作,他酒楼的生意蒸蒸日上,光靠那些独一份的极品海鲜,就在镇上打出了赫赫威名。 徐振涛的事,就是他的事。 徐振涛便将想让妹妹转学,以及在子弟学校门口吃瘪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赵楚明听完,哈哈大笑起来:“我当是什么大事呢!原来是孩子上学的事。这事儿你找我就找对人了!” 他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那个中心小学的校长,跟我还算有点交情,前两天还一起喝过酒。” “至于那个门卫,你别理他,就是个看门狗,仗着有点小权就耀武扬威!这事包在我身上,明天我就给你去打听,保准给你办得妥妥帖帖的!” “那可太谢谢您了,赵大哥!” 徐振涛心中一喜。 这块压在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谢什么!你我兄弟,说这些就见外了!” 赵楚明摆摆手,随即又想起一件事,笑着问道,“老弟,最近……还有没有什么好货啊?” 徐振涛知道他问的是什么。 他脑中闪过今天早上系统颁布的新情报。 【银色情报(5点):今日下午三点,黄沙码头西侧礁石区,将有大批野生大带鱼因洋流变化被困。】 徐振涛说:“赵大哥,你提醒得正好。我正要跟你说呢,你待会儿交代下去,晚点让钱老大那边给你送一批顶级的货过来。” 赵楚明一听,眼睛都放光了。 他知道徐振涛嘴里的“顶级货”意味着什么,那绝对是能让食客们疯狂的宝贝! “好!好!太好了!” “振涛老弟,你可真是我的及时雨啊!我正愁最近没有新菜式推出呢!” “咱们是合作伙伴,应该的。”徐振涛淡然一笑。 事情谈妥,徐振涛便起身告辞。 赵楚明和孙雪一直把他们送到楼下。 “振涛同志,路上慢点。” “知道了。” 徐振涛朝她点了点头,骑上车,消失在街角。 孙雪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目光。 赵楚明看着自家侄女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嘿嘿一笑,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雪啊,觉得振涛这小伙子怎么样啊?” 孙雪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跺了跺脚,嗔道:“叔!你说什么呢!” “哈哈,还害羞了!” 赵楚明捻着下巴上不多的胡须,老神在在地说道: “叔是过来人,看得出来。这徐振涛,可不是池中之物啊!年纪轻轻,就有这番本事和魄力,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你要是能抓住机会……” “叔!” 孙雪又羞又急,转身跑回了店里。 …… 徐振涛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带着妹妹来到了镇子郊区的一处大院。 也就是钱老大这。 院子里,几个光着膀子的青年正在整理渔网,看到徐振涛,纷纷热情地打招呼。 “徐老板来了!” “徐老板好!” 王小虎从屋里冲了出来。 “涛哥!你可算来了!” “钱老大呢?” “在屋里呢,正跟几个兄弟商量事儿。” 徐振涛把自行车停好,让王小虎看着妹妹,自己则大步走进了正屋。 第40章 招人手 看到徐振涛进来,钱老大站了起来。 “徐老弟,你来了!快坐!” “钱大哥,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徐振涛也不客气,坐下后直接说道。 “哦?什么好消息?” 徐振涛将下午大带鱼的情报,言简意赅地告诉了他。 钱老大现在对徐振涛的情报能力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之前几次,每次徐振涛提供的情报都精准得吓人,让他们赚得盆满钵满。 “时间不多,下午三点,黄沙码头西侧礁石区。多带点人手和家伙,那批鱼数量不少。” 徐振涛叮嘱道。 “明白!我马上就去安排!” 钱老大立刻对着手下吼道,“都他妈别愣着了!抄家伙,准备发财了!” 屋里顿时一阵鸡飞狗跳。 等手下都出去准备了,钱老大才回过神来,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红色本本,郑重地递给徐振涛。 “徐老弟,你交代的事,办妥了!” 徐振涛接过来一看,只见封面上印着几个烫金大字——营业执照。 公司名称一栏,赫然写着:振涛渔业有限公司。 法人代表:徐振涛。 “辛苦了,钱大哥。” 徐振涛心里也是一阵激动。 有了这个,他的公司才算是名正言顺,走上了正轨。 “辛苦啥,都是应该的!” 钱老大摆了摆手,又兴奋地说道,“对了,老弟,还有个好消息!我托了点关系,又拿下了城里两个国营饭店的供货渠道!人家听说了咱们的货好,都抢着要呢!” “国营饭店?”徐振涛眉毛一挑。 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国营饭店采购量大,回款稳定,是绝佳的合作伙伴。 但随即,一个新的问题摆在了面前。 “钱大哥,咱们现在摊子越铺越大,人手还够用吗?”徐振涛问道。 他这个问题,正中要害。 钱老大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苦笑道: “老弟你真是……一针见血。不瞒你说,我正为这事发愁呢!现在光是每天出海、运货、送货,我手底下这十几个兄弟已经连轴转了,再接国营饭店的单子,人手是肯定不够了。” “那就招人。”徐振涛干脆地说道。 “招人?”钱老大一愣,“招什么人?外面那些小混混,手脚不干净,我信不过。知根知底的,又没几个。” 徐振涛的脑海里,浮现出村里那些朴实的脸庞。那些帮他家盖房子的汉子,干活卖力,人也老实。 一个想法在他心中逐渐成形。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他一个人富起来不算什么,如果能带着乡亲们一起挣钱,那才是真正的本事。 而且,用村里人,知根知底,也更放心。 “钱大哥,招人的事,交给我吧。” 徐振涛看着钱老大,缓缓说道,“我们村里,有不少吃苦耐劳的实在人。我想从村里招一批人过来,你看怎么样?” “你们村的?”钱老大有些犹豫,“可靠吗?” “我亲自挑的人,你放心。” 徐振涛的语气不容置疑,“工资待遇我们定好规矩,不合格的随时可以辞退。” “这样一来,既解决了我们的人手问题,也算是给我那些乡亲们找了条出路。” 钱老大思索了片刻,点了点头。 他相信徐振涛的眼光和为人。 既然他敢打包票,那肯定没问题。 “行!就按你说的办!”钱老大拍板道,“工资待遇你来定,你徐老弟办事,我放心!” “好。”徐振涛点了点头,站起身,“那我现在就回村里去办这件事。” “钱大哥,你的吉普车借我用一下,我带我妹妹回去。” “没问题!小王,去把车钥匙拿来,送徐老板回去!”钱老大豪爽地喊道。 很快,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就停在了院子门口。 徐振涛抱着妹妹上了车,王小虎也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坐在副驾驶,兴奋得东摸摸西看看。 吉普车一路颠簸,卷起漫天尘土,朝着红旗村的方向驶去。 当这辆在村里人眼中代表着“大官”和“大老板”的吉普车再次出现在村口时,立刻引起了全村的轰动。 田间地头,房前屋后,所有看到吉普车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伸长了脖子张望。 “快看!是振涛那小子的车又回来了!” “乖乖,这都坐上吉普车了,振涛是真发了啊!” “也不知道是干啥大买卖,天天车接车送的。” 议论声中,吉普车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开到徐振涛家门口,而是在村口那片宽敞的打谷场上停了下来。 车门打开,徐振涛抱着妹妹,在一众村民惊奇的目光中下了车。 他环视了一圈聚拢过来的人群,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各位叔叔伯伯,婶子大娘,兄弟姐妹们!我今天回来,是有一件好事要宣布!” “我的渔业公司现在扩大经营,缺人手!我准备从咱们村里,招一批工人!” “什么?招工人?” “我没听错吧?振涛要招咱们村里人去他公司上班?” “给开工资吗?” 人群瞬间沸腾了! 在这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年代,“工人”这个身份,对农民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那意味着稳定的收入,意味着“铁饭碗”! “当然开工资!” 徐振涛提高了音量,压下了嘈杂的议论声。 “只要是踏实肯干的,年龄在十八到四十岁之间,身体健康的壮劳力,都可以来我家报名!” “工资多少啊,振涛?” 人群中有人大声问道。 “试用期一个月,工资二十块!转正之后,看个人表现,四十到五十块不等!干得好的,以后还有奖金!” “四十到五十块!” “我的天!比镇上工厂的正式工工资还高!” 人群彻底炸了锅。一个月四五十块是什么概念? 一个壮劳力在生产队干一年,辛辛苦苦到头,也就挣个百十来块钱! 徐振涛开出的工资,简直就是天价! 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我报名!” “还有我!振涛,叔身体好着呢!” “涛子,你看婶子行不?婶子也能干活!” 第41章 带领村民 一时间,群情激奋,所有人都朝着徐振涛家涌去,生怕去晚了就没了自己的份。 徐振涛让王小虎先送妹妹回家,自己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人群后面,回到了自家院子。 院子里已经挤满了人,黑压压的一片,吵吵嚷嚷,跟赶集一样。 徐振涛走到院子中央,站到一条长凳上,双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大家安静。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 等嘈杂声小了一些,他才继续说道:“想报名的,到我这里来排好队!我先说好,我招人,只看人品和力气,不看关系!那些平时游手好闲、偷奸耍滑的,就别来浪费时间了!” 他的话,让一些人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 徐振涛没搭理,然后开始点人。 他第一个点的,就是之前帮他家盖房子的张大哥。 “张大哥,你过来。” 身材魁梧、皮肤黝黑的张大哥愣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对,就是你。” 徐振涛笑着点点头,“你干活踏实,人也老实,我要了。你愿不愿意来?” 张大哥激动得脸都涨红了,用力点头:“愿意!当然愿意!” “好,你站到这边来。” 接着,徐振涛又点了几个同样是之前帮工时干活最卖力的汉子。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村里公认的老实人,平时话不多,但干活从不惜力。 很快,十个名额就招满了。 徐振涛看着眼前这十个朴实的汉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行,第一批就你们十个了。明天早上,在我家门口集合,我带你们去镇上。” “放心吧,振涛!” “我们肯定好好干!” 十个汉子拍着胸脯保证道。 …… 第二天。 一大早,徐振涛家门口就已经站了十个黑黝黝的汉子。 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 有些人甚至穿上了自己压箱底的、最好的那件的确良衬衫,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熨烫得平平整整。 这份工作,是能让他们在村里挺直腰杆的“铁饭碗”。 徐振涛打着哈欠走出院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都来挺早啊。”他扬了扬下巴。 “振涛,不早不早!就怕迟了!”张大哥搓着手,憨厚地笑着。 “是啊涛子,你说啥时候到,咱们就啥时候到!” “行,精神头不错。”徐振涛满意地点点头,清了清嗓子,“出发去镇上之前,我先说几句规矩。” 十个汉子立刻站得笔直。 “第一,到了公司,都得听指挥。” “我让干啥就干啥,不许偷懒耍滑,谁要是让我发现磨洋工,别怪我丑话说在前头,立马给我卷铺盖滚蛋,工资一分没有!” “第二,咱们是去做工,不是去当大爷。待人接物要有礼貌,不能跟村里一样,张口闭口带脏字。要是谁在外面惹了事,败坏公司的名声,后果自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咱们都是一个村的,以后就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谁家有困难,能帮的都要搭把手。” “但要是谁敢在背后搞小动作,拉帮结派,嚼舌根子,别怪我徐振涛翻脸不认人!” 一番话说完,院门口鸦雀无声。汉子们都被徐振涛身上那股与年龄不符的气势给镇住了。 他们这才意识到,眼前的少年,已经不是那个需要他们可怜的孤儿,而是一个真正的“老板”了。 “都听明白了吗?” 徐振涛扫视了一圈。 “明白了!”十个人异口同声地吼道。 “好,出发!”徐振涛一挥手,带头朝着镇子的方向走去。 王小虎不知从哪儿窜了出来,屁颠屁颠地跟在徐振涛身边,俨然一副狗头军师的模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镇子,直奔公司大院。 钱老大已经早早地等在了那里,正指挥着几个渔民把一筐筐还活蹦乱跳的海货搬进院子角落临时搭建的蓄水池里。 “振涛老弟,你可算来了!” 钱老大一见徐振涛,立马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又冲着那十个汉子点点头。 “这些就是咱们的新兄弟吧?欢迎欢迎!” 新来的汉子们有些拘谨,看着这宽敞的院子和一筐筐值钱的海货,都有些手足无措。 “钱大哥,以后他们就归你管了,你多费心。” 徐振涛说道,“今天先让他们熟悉熟悉环境,把院子彻底打扫一遍,再把办公室收拾出来。” “放心交给我!”钱老大拍着胸脯保证。 就在这时。 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 “让一让,让一让!工商所的同志来检查工作!”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的确良白衬衫、长相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正领着两个穿着制服、神情严肃的工商所干部走了进来。 徐振涛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来人他认识,正是供销合作社的李会计。 这家伙,鼻子倒是挺灵。 自己这边刚开张,他就找上门来了。 李会计一进院子,那双眼睛就在乱转。 当他看到那十个新来的工人和一筐筐的海鲜时,眼中闪过嫉妒。 他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对着徐振涛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哎呦,这不是振涛侄子嘛!真是年少有为啊,这么快就把公司开起来了?了不得,了不得啊!” 嘴上说着恭维的话,那语气里的阴阳怪气,三岁小孩都听得出来。 徐振涛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来是李会计啊,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我这小门小户的,可不敢劳您大驾。” “话不能这么说嘛!” 李会计推了推眼镜,指着身边的两个工商干部,得意洋洋地介绍道,“这位是工商所的王干事,这位是张干事。” “两位干事听说咱们镇上出了个年轻有为的企业家,特地过来关心关心,指导指导工作嘛!” 那两个工商干部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其中年纪稍长的王干事开口道:“我们接到群众举报,说这里有人无证经营,私自招工,扰乱市场秩序。你就是这里的老板?” 第42章 会计找麻烦 这话一出,院子里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那十个刚来的汉子更是吓得脸都白了,一个个垂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刚端上的“铁饭碗”,这就要被人砸了? 李会计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在他看来,徐振涛不过是个走了狗屎运的毛头小子,能懂什么? 这年头,私人办厂子,哪个不是偷偷摸摸地干? 手续?合同?别开玩笑了!只要工商所的人一查,保准他吃不了兜着走! “举报?” 徐振涛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笑一声,“李会计,这举报的群众,不会就是你本人吧?” 李会计脸色一僵,随即矢口否认:“振涛侄子,你可别胡说!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咱们镇好不容易出了个能人,可不能走上歪路啊!要是手续不全,被查封了,多可惜啊!” 他说得一脸“语重心长”,心里却在冷笑: 小王八蛋,我看你今天怎么收场! “既然是例行检查,那我们自然要配合。” 徐振涛懒得跟他废话,转身对王小虎道,“小虎,去把咱们的‘家伙事儿’都拿出来,给两位干事和李会计过过目。” “好嘞,涛哥!”王小虎应了一声,转身跑进了办公室。 李会计心里一阵冷笑,还“家伙事儿”?装神弄鬼!无非就是些账本,能有什么用? 很快,王小虎就抱着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出来了。 徐振涛接过纸袋,从里面慢条斯理地拿出几份文件,递给了那位王干事。 “王干事,张干事,这是我们‘振涛水产’的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还有卫生许可证。您二位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王干事和张干事接过文件,仔细地看了起来。 李会计也伸长了脖子凑过去看,当他看到那几份文件上盖着鲜红的公章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这……这怎么可能?! 这才几天功夫?他怎么可能把所有证件都办齐了?! 这年头办个证有多难,他这个在供销社混了半辈子的人再清楚不过了! 跑断腿、磨破嘴都不一定能办下来! 王干事和张干事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惊讶。 文件都是真的,手续齐全,没有任何问题。 王干事的脸色缓和了一些,点了点头:“嗯,证件是齐全的。不过,我们还接到举报,说你私自招工,没有签订劳动合同,这是违反政策的。” “劳动合同?” 李会计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立刻又来了精神,尖着嗓子嚷嚷道。 “对对对!劳动合同!振涛侄子,你招了这么多工人,可得保障人家的权益啊!没签合同,那可是剥削!是要被严惩的!” 他得意地看着徐振涛,心想这下你总没话说了吧? 别说你个毛头小子,就是镇上那些国营厂,给临时工签合同的都少之又少,更别提你这刚开张的私人摊子了! 钱老大和那十个汉子的一颗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们连“劳动合同”是什么都没听说过,只觉得这名字听起来就挺严重。 然而,徐振涛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好整以暇地从牛皮纸袋里又拿出了一沓纸,足足有十份。 “李会计真是热心肠啊,比我们这些当老板的还关心工人的权益。” 徐振涛将那沓纸递到王干事面前,嘴角的弧度带着一丝嘲讽: “王干事,这是我们公司和十位员工签订的正式用工合同,一式两份,我们公司一份,员工自己一份。上面清清楚楚地写明了工资待遇、工作时间、还有各项福利保障。” “您要不要仔细看看?” “什么?!” 李会计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一把抢过一份合同,难以置信地翻看着。 白纸黑字,甲方是“振涛水产”,乙方是员工的名字,后面还按着鲜红的手印! 合同条款写得清清楚楚,甚至比他们供销社的正式工合同还要规范! “这……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李会计失声叫道,状若癫狂。 他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精心策划的一场突袭,原本以为能把徐振涛一棍子打死,结果却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块钢板上! 对方准备得滴水不漏,让他所有的算计都成了笑话! “李会计,有什么不可能的?” 徐振涛笑吟吟地看着他,眼神却冰冷刺骨,“我们是正规公司,一切都按规章制度办事。” “倒是您,身为国家干部,不好好在合作社为人民服务,却天天盯着我这小公司,还恶意举报,您这是什么思想觉悟?” “是不是看我们抢了合作社的生意,心里不平衡,所以故意来找茬啊?” 徐振涛的声音越来越大,字字诛心! “你……你血口喷人!” 李会计被戳中了心事,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徐振涛的手都在发抖。 “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 徐振涛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转头对两位工商干部客气地说道: “王干事,张干事,实在不好意思,让您二位白跑一趟。要不去我们办公室喝杯茶?” 王干事此刻看徐振涛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眼前这个少年,沉着、冷静、有远见,行事滴水不漏。 完全不像个十七岁的孩子,倒像个在商场里摸爬滚打了多年的老江湖。 他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不了不了,我们还有别的工作。” “小同志,不错!年纪轻轻,就能把企业办得这么规范,有前途!以后好好干,政策是支持你们这些个体户发展的!” 这番话,无疑是给徐振涛吃了一颗定心丸。 “谢谢干事鼓励,我们一定遵纪守法,为国家建设添砖加瓦!” 徐振涛说得一脸正气。 “好,好!” 王干事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瞥了一眼旁边面如死灰的李会计,语气变得严肃起来,“李会计,以后没有真凭实据,不要随便举报,浪费我们行政资源!” 说完,便和张干事转身离开了。 第43章 没想到吧,气不气 院子里,只剩下李会计一个人,狼狈地站在那 钱老大和那十个汉子看他的眼神,像是要喷出火来。 “李会计,”徐振涛缓步走到他面前,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慢走,不送。以后要是还想来‘指导工作’,随时欢迎。不过下次,最好带点真东西来。” 说完,他冲王小虎使了个眼色。 王小虎心领神会,立刻挺起胸膛,走到李会计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大声道:“李会计,您这边请!我们公司刚开业,忙得很,就不留您喝茶了啊!” “你……你们……” 李会计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在众人嘲弄的目光中,灰溜溜地逃出了院子。 看着李会计狼狈的背影,院子里爆发出了一阵压抑许久的哄笑声。 “活该!让他狗眼看人低!” “就是!想砸咱们的饭碗,没门!” 钱老大长出了一口浊气,走到徐振涛身边,一拳捶在他的肩膀上,满脸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我的老天,振涛老弟,你可真是神了!幸亏听了你的,提前把这些合同都签了,不然今天这坎儿可就真过不去了!”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老钱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谁家招工还搞这玩意儿的,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那十个汉子也围了上来,一个个看着徐振涛,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感激。 刚才那一幕,对他们的冲击太大了。 他们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自己签下的那份“合同”有多重要,也第一次意识到,跟着这位年轻的老板,是多么明智的选择。 “涛哥,你太牛了!” “是啊老板,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活儿干不成了呢!” “以后我们都听你的!你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面对众人的吹捧,徐振涛只是淡淡一笑:“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该干嘛干嘛去。记住我今天说的话,好好干,我亏待不了你们。” “是!”众人轰然应诺,干劲十足地散开,投入到工作中去。 徐振涛看着这一切,眼神却渐渐沉了下来。 事情还没完。 像李会计这种睚眦必报的小人,今天吃了这么大的亏,绝不会善罢甘休。 明着不行,他肯定会来暗的。 水产这行,最怕的是什么? 投毒、破坏货源、运输途中出问题…… 任何一个环节出了岔子,都可能是致命的打击。 自己必须提前做好预防。 就在徐振涛凝神思索的时候,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在这个自行车都还是稀罕物的年代,能开上汽车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好奇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辆绿色的吉普车停在了院子外。 车门打开,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走了下来。 徐振涛定睛一看,脸上顿时露出了喜色。 来人正是赵楚明! “赵大哥!”徐振涛快步迎了上去。 “振涛老弟!” 赵楚明看到徐振涛,也是满脸笑容,他拍了拍徐振涛的肩膀,目光在宽敞整洁的院子里扫了一圈,赞许地点了点头,“可以啊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搞出这么大的阵仗!” “都是小打小闹,让赵大哥见笑了。” 徐振涛谦虚地笑了笑,赶紧把他往里请,“快,赵大哥,屋里坐。” 他把赵楚明请进了刚收拾出来的办公室。 虽然简陋,只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但打扫得干干净净。 王小虎机灵地给赵楚明倒了杯热茶。 “赵大哥,您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徐振涛问道。 赵楚明喝了口茶,笑着说道:“我今天来,是专门给你送好消息的。” “好消息?” “对!”赵楚明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盖着红章的介绍信,递给徐振涛。 “你妹妹小花转学的事情,我给你办妥了!这是镇中心小学的接收证明,人家校长看在我的面子上,特批的!” 徐振涛接过那张薄薄的介绍信。 一时间,只觉得它重如千钧。 赵楚明竟然真的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还这么快就给他办妥了! 这份恩情,太重了! “赵大哥……” “这……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了!” “嗨!你小子,跟我还客气什么!” 赵楚明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我也就是打个电话,动动嘴皮子的事。” “再说了,你帮我解决了海鲜供应的大问题,我帮你办点小事,不是应该的吗?” 他嘴上说得轻松,但徐振涛心里清楚,这年头想进中心小学有多难,绝不是一个电话就能搞定的。 赵楚明肯定是动用了不少自己的人脉关系。 徐振涛没有再多说矫情的话,只是将这份恩情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他暗下决心,以后赵楚明但凡有任何用得着自己的地方,他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大哥,这份情,我记下了。” 徐振涛郑重地说道。 “行了行了,别整这些虚的。”赵楚明笑道,“明天早上,你带着小花,直接到我酒楼来。我带你们去找校长报道,顺便把手续给办了。” “好!太谢谢你了赵大哥!”徐振涛激动地连连点头。 两人正说笑着,钱老大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脸上带着兴奋的神色。 “振涛老弟,你快看!我正准备带人出海呢,你猜怎么着?你给我的那条新情报,又应验了!” 他把手里的报纸拍在桌上,指着一小块天气预报,“上面说今晚有股弱冷空气南下,海面上风力要增大,很多渔船都不敢出远海了。” “这不就跟你说的一模一样吗?别人不敢去,正好咱们去!那片鱼群,肯定是咱们的了!” 钱老大说得眉飞色舞,完全没注意到旁边赵楚明陡然变化的脸色。 “情报?”赵楚明愣了一下,目光在徐振涛和钱老大之间来回移动,眼神里充满了惊疑,“老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钱老大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哦,赵经理也在啊。嗨,没什么,就是……就是振涛老弟他……他懂点天气,能预测渔汛。” 第44章 徐振涛那么牛逼呢? “预测渔汛?” 赵楚明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不是傻子。 最近这几天,整个码头都在疯传钱老大的事。说他跟开了天眼一样,每次出海都满载而归,专挑别人扑空的时候,网到最大最肥的鱼。 短短几天,赚的钱比过去一年都多,大家都私底下叫他“海龙王”。 赵楚明也觉得奇怪,钱老大的本事他清楚,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渔民,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神? 现在,他好像找到答案了。 他盯着徐振涛,那双阅人无数的眼睛里,闪烁着震惊和探究的光芒。 原来,真正的“海龙王”,不是钱老大。 而是眼前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还不到十八岁的少年! 这个发现,远比徐振涛能提供顶级海鲜,远比他办下一个手续齐全的公司,更让赵楚明感到震撼! 这小子,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 与此同时,供销合作社,会计办公室。 “砰!” 一个搪瓷茶杯被狠狠地摔在地上。 李会计面目狰狞,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要炸开一样。 他到现在都无法平静下来。 一闭上眼,就是徐振涛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和院子里那些人嘲讽的目光。 奇耻大辱! 这绝对是他这辈子受过的最大的奇耻大辱! 他,堂堂供销社的李会计,在镇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畜生给当众羞辱了! “徐振涛……徐振涛!” 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他想不通,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小王八蛋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那些齐全的证件,那些规范的合同……就像是凭空变出来的一样! 难道他背后有什么大人物撑腰? 不可能!他家里的情况,李会计一清二楚。 徐老大死了,陈红梅病得半死不活,穷得叮当响,亲戚里也没一个有本事的。 他能有什么靠山? 可如果不是这样,又该怎么解释? 李会计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这次的失败,不仅让他丢了面子,更让他感到了深深的危机。 徐振涛的公司一旦做大,直接威胁到的就是他们供销社的生意,也就是他李会计的财路! 以前那些渔民把海鲜卖给合作社,他还能在秤上做做手脚,或者压压价,从中捞点油水。 现在徐振涛高价收货,那些渔民都跟疯了一样往他那里跑,合作社的收购量一落千丈!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李会计猛地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明着来不行,那就来暗的! 你不是开水产公司吗?我就让你一条鱼都卖不出去! 他拿起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水产站的刘站长吗?我是合作社的小李啊……” 他的声音变得谄媚起来。 “哎对对对,好久不见,甚是想念啊!是这样,我跟您打听个事儿,最近镇上是不是新开了一家叫‘振涛水产’的公司啊……”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李会计,你认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不不不,不认识。” 李会计连忙否认,话锋一转,“我就是听说,这家公司不太地道啊。听说他们收来的海鲜,很多都是死的、不新鲜的,以次充好,这不是坑害咱们消费者嘛!刘站长,您可是咱们镇上食品安全的守护神,这事儿您可得管管啊!” 他添油加醋地抹黑着徐振涛,试图借刀杀人。 然而,电话那头的刘站长却轻笑了一声:“李会计,你这消息可就不太准了。” “人家振涛水产的海鲜,我专门派人去看过,那叫一个新鲜!活蹦乱跳的!而且,人家已经跟海鲜百姓大酒楼的赵经理签了独家供货协议了。” “什么?!”李会计如遭雷击,“跟……跟赵楚明签了协议?” “是啊。” 刘站长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李会计,你也是老人了,应该知道赵楚明那个人。他的酒楼,用的东西有多挑剔?能入他法眼的海鲜,质量能差得了吗?” 李会计握着电话的手,青筋暴起。 赵楚明!又是赵楚明! 这个徐振涛,到底给赵楚明灌了什么迷魂汤! “那……那也不能保证他以后不出问题啊!” 李会计还不死心,挣扎道。 “行了,李会计。” 刘站长似乎有些不耐烦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没有证据的事,我们也不好插手。就这样吧,我这边还忙着呢。” 说完,不等李会计再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李会计颓然地放下电话,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路,一条条被堵死。 不! 他不能就这么认输! 既然常规的手段不行,那就别怪我……不择手段了! 他猛地拉开抽屉,从最里面翻出了一个电话本,找到一个许久没有联系过的名字。 “徐振涛,这是你逼我的!”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我倒要看看,断了腿的螃蟹,死了的鱼,你还怎么卖给赵楚明!” …… 第二天清晨。 陈红梅正坐在灶台前的小马扎上,往灶膛里添着柴火。 锅里熬着白粥, “小花,快起来,今天要去镇上报道,可不能迟到了。” 陈红梅比要去上学的女儿还要兴奋。 里屋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徐小花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哥。” 徐小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跑到徐振涛身边,仰着小脸看他。 徐振涛笑了笑,伸手帮她理了理有些歪斜的衣领。 “今天要去新学校了,怕不怕?” 徐小花用力地摇了摇头、 “不怕!有哥在。” “嗯。” 徐振涛应了一声,心里却是一片柔软。 “涛子,快,趁热把粥喝了。” 陈红梅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粥走过来,一碗给了徐振涛,一碗给了小花。 碗里除了白粥,还卧着一个金黄色的荷包蛋。 徐振涛看着碗里的荷包蛋,心里一暖,他把荷包蛋夹到母亲碗里:“妈,你身子虚,你吃。” 第45章 报名成功 陈红梅嗔怪道:“你这孩子,妈身子骨好着呢。” “你在外面跑生意,风里来雨里去的,比妈辛苦多了,你吃,你吃。” “妈,我年轻力壮,吃不吃这个都一样。您吃了才能好得快,以后我跟小花才安心。” 徐振涛不容分说,又把荷包蛋推了回去,“您要是不吃,我跟小花今天就不去镇上了。” “哥,你吃吧,我把我这个给你!” 徐小花也学着哥哥的样子,笨拙地用勺子想把自己的荷包蛋舀给徐振涛。 看着懂事的两个孩子,陈红梅心里说不出来多欣慰! 她吸了吸鼻子,用筷子将荷包蛋一分为二,一半夹回徐振涛碗里,一半夹给徐小花。 “好了好了,都别争了,一人一半,谁也别想落下。” 陈红梅板起脸,语气却满是温柔,“快吃,粥都要凉了。” 吃过早饭,徐振涛特意回屋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和蓝色的确良裤子,脚上是擦得锃亮的黑皮鞋。 这身行头,让他看起来愈发挺拔精神,完全不像个刚从渔村里走出来的半大孩子。 他走到村里坐牛车的地方,在上面垫了块软布,让徐小花舒舒服服地坐在前面。 去镇上的路已经修得平整了许多。 牛车上,徐小花忍不住问。 “哥,镇上的学校是不是很大呀?” “嗯,比村里的大多了,有好几栋楼呢。” “那老师是不是也比村里的老师厉害?” “当然了,镇中心小学的老师都是有水平的。” 徐振涛笑着回答。 到了镇上,徐振涛先带着小花去见了赵楚明。 赵楚明早就打点好了一切,亲自领着他们兄妹俩去了镇中心小学。 镇中心小学的校长姓钱,是个五十多岁,头发微秃。 一见赵楚明,钱校长立刻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 “哎呀,赵经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钱校长,客气了。” 赵楚明笑着拍了拍徐振涛的肩膀,“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的一位小兄弟,徐振涛。这是他妹妹,徐小花。” “想在您这儿办个转学,手续我都托人给您递过来了。” 钱校长的目光在徐振涛身上扫了一眼,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着崭新碎花连衣裙、扎着羊角辫,显得有些怯生生的小姑娘,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几分。 能让赵楚明亲自带来的人,自然不能怠慢。 “没问题,没问题!手续我看过了,都齐全。” “欢迎徐小花同学加入我们中心小学的大家庭啊!” 钱校长弯下腰,和蔼地对徐小花说,“小同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新学校了,喜不喜欢啊?” 徐小花有些害羞,往徐振涛身后缩了缩,小声地“嗯”了一下。 “这孩子有点内向。” 徐振涛摸了摸妹妹的头,“以后要麻烦钱校长和老师们多多关照了。” “应该的,应该的!” 钱校长大手一挥,叫来一个年轻女老师,“这是一年级二班的班主任,刘老师。小花同学以后就在刘老师班上。” 刘老师二十多岁,梳着齐耳短发,看起来文文静静的。 她蹲下来,微笑着对徐小花伸出手:“小花同学,你好,我是刘老师,以后我就是你的班主任了,欢迎你来我们班。” 看到老师亲切的笑容,徐小花紧绷的小脸终于放松了一些,怯生生地伸出小手,和刘老师握了握。 事情办得异常顺利。 赵楚明和钱校长在办公室里喝茶聊天,徐振涛则陪着妹妹,由刘老师领着去了教室。 崭新的教学楼,宽敞明亮的教室,一排排整齐的课桌椅,墙上还贴着学习标兵的奖状和五颜六色的画。 这一切都让徐小花看花了眼。 “哇……”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 这比村里那个只有两间破瓦房的小学堂,不知道好了多少倍。 徐振涛看着妹妹眼中闪烁的光芒。 心里很高兴。 他花钱、托关系,费了这么大功夫,为的就是这一刻。 为了让妹妹能有一个好的学习环境。 之后,徐振涛带着徐小花,去供销社买了学习用品。 什么小书包、文具盒,买的都是最新的,最时尚的。 并且,每天下午,徐振涛都会准时去学校门口接妹妹。 徐小花也会一路和徐振涛回家的时候,告诉徐振涛自己在学校的事情。 “哥,我们刘老师今天教我们唱新歌了,可好听了!” “哥,我今天认识了一个新朋友,她叫李丽,她就坐我后面,她还把她的橡皮借给我用呢。” “哥,我们学校的操场好大啊,比我们村的晒谷场还大!” 徐振涛每次都耐心地听着,脸上带着笑。 只是没过几天。 事情就有点不对劲了起来。 下午,徐振涛照例在校门口等着。 放学的铃声响了。 学生们很快走出来。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才看到徐小花低着头,慢吞吞地从人群后面走了出来。 她情绪低落地喊了一声:“哥。” “怎么了,小花?今天不开心?” 徐振涛敏锐地察觉到了不对劲。 徐小花摇了摇头,把脸埋得更低了,声音闷闷的:“没有。” 徐振涛皱了皱眉,他看到妹妹新买的帆布书包上,沾了一大块黑色的墨水,像是被人故意泼上去的。 “书包怎么了?” 他沉声问道。 “不……不小心弄的。” 徐振涛没有再追问,只是沉默地带着她坐上牛车,一路回了家。 就这样,到家。 陈红梅已经做好了饭菜。 她夹菜的时候,无意中撩起了小花的袖子,发现她白嫩的手臂上有一道清晰的淤青。 “小花,你这胳膊是怎么回事?”陈红梅惊呼道。 徐小花,猛地把袖子拉了下去,慌张地解释:“没……没什么,下午玩的时候不小心磕到的。” 徐振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小花,跟哥说实话,是不是在学校里有人欺负你?” 徐小花眼圈一红,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劲儿地摇头:“没有,真的没有……” “你看着我的眼睛!” 徐小花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扑进陈红梅的怀里,哭得撕心裂肺。 第46章 校园霸凌! 那一瞬间,徐振涛的心又疼又怒。 在徐振涛的耐心引导之后。 徐小花,终于说了出来事情的原因! 原来,徐小花转学过去之后,因为是从村里来的,口音和镇上的孩子不一样,很快就成了班上一些调皮男生的取笑对象。 他们学着她说话的腔调,给她起难听的外号,叫她“土包子”、“村姑”。 起初,徐小花还试着跟他们理论,但那群孩子变本加厉。 领头的,是一个叫王小胖的男孩。王小胖人如其名,长得又高又壮,是班里的小霸王。 他仗着他爸是学校的教导主任王建国,在班里横行霸道,没人敢惹。 王小胖带头孤立徐小花,不许其他同学跟她玩。 谁要是跟徐小花说话,就会被王小胖和他那几个跟班一起欺负。 渐渐的,就连之前对她很友好的李丽,也开始躲着她。 他们会在她背后扔纸团,在她的椅子上涂胶水,抢走她的文具盒扔到地上。 她新买的书包,就是被王小胖抢过去,故意泼上了墨水。 今天胳膊上的淤青,也是被王小胖推倒在地上磕的。 “那你……你没有告诉老师吗?” 陈红梅抱着浑身发抖的女儿,心疼得直掉眼泪。 徐小花抽噎着说:“我……我告诉刘老师了。可是……可是刘老师只是把王小胖叫过去说了两句,王小胖根本不怕。” “后来……后来我再去找刘老师,她就说……就说同学之间要团结,小孩子打打闹闹很正常,让我别那么小气……” 听到这里,徐振涛的拳头已经捏得咯咯作响。 好一个“小孩子打打闹闹”! 好一个“别那么小气”! 这他妈的是校园霸凌!是仗势欺人! 他捧在手心里,千般呵护,万般疼爱的妹妹,他宁可自己吃苦受累也要让她过上好日子的妹妹,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人这么欺负! “哥……你别去学校……” 徐小花似乎察觉到了哥哥的怒气,哭着拉住他的衣角,哀求道,“王小胖的爸爸是王主任,管着所有老师的,我们惹不起他……我不想……我不想不能上学了……能来这里上学,已经很好了……我忍忍……忍忍就过去了……” 妹妹懂事的话语。 让徐振涛,心里更痛! 他蹲下身,用指腹轻轻擦去妹妹脸上的泪水。 “小花,你听哥说。上学,是你的权利,谁也夺不走。” “受了欺负,就必须要说出来,这不是你的错。忍耐,换不来尊重,只会让那些坏人变本加厉。” “你放心,这件事,哥来处理。” “你只管安心上学,哥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安慰好妹妹,又让母亲陪着她,徐振涛转身走出了家门。 现在天色,还不算太晚。 他坐牛车,径直去了海鲜百姓大酒楼。 …… 与此同时。 合作供销社。 李会计面前的桌子上,摆着几瓶廉价的白酒和一盘花生米。 对面坐着的,是三个流里流气的青年。 为首的是个瘦高个,理着板寸,脖子上戴着一根明晃晃的假金链子,嘴里叼着烟,一脸的桀骜不驯。 他叫“黄毛”,是这附近一片有名的地痞混混。 “李会计,大晚上把哥几个叫来,到底什么事儿啊?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哥们儿的时间可是很宝贵的。” 黄毛吐了个烟圈,不耐烦地说道。 李会计掐灭了烟头,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推了过去。 “黄毛哥,这是二百块钱,算是给兄弟们喝茶的。” 黄毛眼睛一亮,旁边的两个跟班也立刻凑了过来。 他慢悠悠地拿起信封,掂了掂分量,又抽出一沓崭新的票子看了看,这才满意地揣进怀里。 “呵呵,李会计就是敞亮!” 黄毛的态度立刻热情了许多,“说吧,什么事儿?只要钱到位,在这镇上,还没有我黄毛摆不平的事儿!” 李会计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怨毒的光芒:“我也不要你们打打杀杀。我就是要你们,帮我毁一批货。” “毁货?”黄毛挑了挑眉,“什么货?” “海鲜,活蹦乱跳的海鲜。” 李会计一字一句地说道,“有一个叫徐振涛的小子,抢了我的生意。” “他们那个振涛公司,每天凌晨都会从下面的渔村拉一车海鲜来镇上,直接供给海鲜百姓大酒楼。” “海鲜百姓大酒楼?赵楚明那个?” 黄毛有些意外。 “没错。”李会计点了点头,“我要你们想办法,在他把货送到酒楼之前,让那车海鲜,全都变成死鱼烂虾!” 黄毛摸了摸下巴,沉吟道:“这事儿……有点难度啊。” “那小子既然能搭上赵楚明的线,估计也不是善茬。” “直接去抢去砸,动静太大了。” “我不要你们硬来。” 李会计的嘴角咧开一个阴森的弧度,他从另一个抽屉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个棕色的小玻璃瓶,放在桌上。 瓶子上没有标签,里面装着半瓶无色的液体。 “这是什么?”黄毛好奇地问。 “敌敌畏。”李会计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高浓度的,一滴就能毒死一池子鱼。” 看到那个瓶子,黄毛和他两个跟班的脸色都微微一变。 他们虽然是混混,但也知道这玩意儿的厉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是会出人命的。 “李会计,你……你这是想……” “我说了,我不要你们伤人!” 李会计打断他,眼神疯狂,“我只要你们把这玩意儿,神不知鬼不觉地,倒进他运海鲜的那个大水箱里!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了!” “等他的车开到酒楼,赵楚明看到的,就是一车翻着白肚皮的死鱼!到时候,我看他还怎么跟赵楚明交代!我看他那个‘振涛水产’还怎么开下去!” 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黄毛几人粗重的呼吸声。 半晌,黄毛才舔了舔干涩的嘴唇,问道:“事成之后,还有多少?” 李会计伸出五根手指。 “五百?”黄毛眼睛一亮。 “不,”李会计摇了摇头,阴冷地笑道,“是一千!” 一千块! 第47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黄毛和他的同伙倒吸一口凉气。 这年头,一个普通工人的月工资也就三四十块钱。 一千块,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笔巨款!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那点对剧毒农药的恐惧,瞬间就被巨大的贪婪所淹没。 “干了!” 黄毛一拍桌子,将那个小棕瓶抓在手里,“李会计,你就等好消息吧!我保证让那个叫徐振涛的,连哭都找不到调!” “好!” 李会计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记住,一定要做得干净利落,别留下任何把柄!” ……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徐振涛就起了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去码头,而是先在家里仔仔细细地把妹妹那个被泼了墨水的书包刷洗干净,晾在院子里。 陈红梅看着儿子忙碌的身影,欲言又止。 “涛子,小花的事……”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徐振涛道,“您今天就在家陪着小花,哪儿也别去。学校那边,让她先请一天假。” “行,我都听你的。” 陈红梅点了点头。 自己的儿子虽然年轻,但做起事来,比许多大人都要沉稳可靠。 徐振涛没再多说,直奔镇中心小学。 此时的学校,空无一人,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打扫着操场。 徐振涛直接走进了那栋三层的教学楼。 他没有去一年级二班的教室,而是径直上了三楼,在走廊尽头的“教导主任办公室”门前停了下来。 徐振涛抬起手,不轻不重地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他也不着急,就那么静静地站在门口。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楼梯口才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 一个身材臃肿、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提着一个公文包,打着哈欠走了上来。 正是教导主任,王建国。 王建国看到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口的徐振涛,愣了一下,皱起了眉头:“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干什么?” “王主任,你好。” 徐振涛转过身,“我是一年级二班,徐小花的哥哥,我叫徐振涛。我在这里,专门等您。” “徐小花?” 王建国想了一下,没什么印象。 语气也带着一点的不耐烦。 “她哥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学生的事,去找你们班主任!” “我找过刘老师了。” 徐振涛的笑容不变,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但是刘老师说,这件事她管不了。” “所以,我只能来找能管事的人。” 王建国上下打量着徐振涛。眼前这个年轻人,穿着得体,言谈举止不卑不亢,气场甚至比他这个当主任的还要足,这让他心里有些犯嘀咕。 他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办公室不大,一张办公桌,两个文件柜,墙上挂着“教书育人”的锦旗。 王建国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藤椅上。 “说吧,到底什么事?” 徐振涛没有坐,他就站在办公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建国。 “我妹妹徐小花,刚转来不到两个星期。” “在这期间,长期受到班上以您儿子王小胖为首的部分同学的辱骂、孤立和殴打。” 王建国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儿子学习好,品德优,是班上的干部,怎么可能欺负同学!你这是污蔑!是诽谤!” “是不是污蔑,王主任心里应该比我清楚。” 徐振涛冷笑一声。 “你非要让我带我妹妹,去医院做伤情报告,拍在你脸上你才高兴?” “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 “你!” 王建国一窒,但很快反应过来。 “小孩子嘛,在学校里打打闹闹,磕磕碰碰,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嘛!” 他又搬出了那套惯用的说辞。 “年轻人,你不要小题大做。为了这点小事,影响了孩子之间的感情,多不好。” “打打闹闹?”徐振涛嘴角的弧度愈发冰冷,“王主任,我妹妹的书包被墨水泼了,文具被摔坏了,被全班同学孤立,被人指着鼻子骂‘土包子’,这也是打打闹闹?” “我妹妹今年才十岁,她每天放学回家,不敢跟我们说话,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地哭,这也是打打闹闹?” “她现在甚至害怕来学校,哀求我不要把事情闹大,生怕丢了读书的机会。” “王主任,你管这个,叫‘正常’?” 徐振涛每说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 他的气场太过强大,让王建国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最后狼狈地跌坐回椅子上。 “你……你想怎么样?”王建国色厉内荏地吼道。 “我不想怎么样。” “我今天来,只提三个要求。” “第一,让你儿子王小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向我妹妹徐小花,公开道歉。承认他所有的错误,并且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第二,这件事的班主任刘老师,严重失职,包庇纵容校园霸凌。” “我认为她已经不适合再担任班主任的职务,我要求学校对她进行严肃处理,并且更换班主任。” “第三,作为教导主任,你儿子在你眼皮子底下横行霸道,你却视而不见,甚至助纣为虐。” “我要你,王建国主任,亲自去我家里,向我的母亲和我妹妹,登门道歉。” “你……你做梦!”王建国瞬间跳了起来,“让我道歉?还要处理刘老师?你以为你是谁!我告诉你,不可能!” 让他去给一个渔村来的泥腿子道歉? 这要是传出去,他王建国的脸往哪儿搁! “是吗?”徐振涛脸上看不出喜怒,他只是淡淡地说道,“王主任,我给你一天的时间考虑。” “如果明天早上我得不到满意的答复,那么我口中的验伤单,以及我搜集到的其他一些关于王小胖同学霸凌行为的证据,可能就会出现在县教育局张局长的办公桌上。” “你……你……”王建国指着徐振涛。 气得要死。 一个泥腿子居然这么对他说话。 他还没见过! 但有一句话说得好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他还真怕这些刁民! 徐振涛看着他惊骇欲绝的表情,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他转身,慢条斯理地朝门口走去。 “哦,对了,”走到门口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微笑着补充了一句,“忘了告诉你,海鲜百姓大酒楼的赵楚明赵经理,是我的合伙人。” “赵经理跟张局长,好像还挺熟的。上个星期,他们还在一起钓鱼来着。” 说完,他不再看王建国那张如同见了鬼的脸,拉开门,从容地走了出去。 “砰”的一声,办公室的门被关上。 王建国浑身一软,彻底瘫在了椅子上,冷汗浸湿了他的后背。 第48章 道歉!低头! 赵楚明……县里谁不知道海鲜百姓大酒楼的赵经理? 那可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别说一个教育局的张局长,听说市里都有他的人脉。 他王建国在学校里作威作福,靠的是什么? 不就是个教导主任的头衔,能管着一群老师和学生吗? 真要跟赵楚明这种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关系网盘根错节的人物比起来,他屁都不是! 那个叫徐振涛的小子,竟然是赵楚明的合伙人? 他怎么敢信?一个浑身土腥味的渔村小子,怎么可能跟赵楚明扯上关系? 可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徐振涛那副有恃无恐、稳操胜券的模样,根本不像是在撒谎。 这种细节,不是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知道? 赌不起。 他王建国赌不起自己的前途。 为了儿子一时的小打小闹,为了自己那点可怜的脸面,搭上自己的铁饭碗,甚至可能惹上更大的麻烦,值得吗? 答案不言而喻。 王建国挣扎着从椅子上爬起来,双腿还有些发软。 他走到窗边,看着徐振涛挺拔的背影消失在校园的林荫道尽头,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徐振涛就叫醒了还在赖床的徐小花。 “哥,我不想去上学……” 小花揉着惺忪的睡眼。 昨天的恐惧还未消散,学校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个可怕的地方。 徐振涛摸了摸妹妹的头,柔软的发丝从指间滑过。 他蹲下身,直视着小花的眼睛。 “小花,听哥说。从今天起,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了。哥保证。” “真的吗?” 小花的大眼睛里面还有泪水。 半信半疑。 “真的。” 徐振涛替她擦掉眼角的泪珠,“哥今天陪你一起去。咱们去把属于我们的公道,堂堂正正地拿回来。” 兄妹俩吃过早饭,来到了学校门口。 走进一年级的教室时,早读课刚刚开始。 班主任刘老师正站在讲台上,心不在焉地领着学生们读书。 眼神却时不时地瞟向门口,显得坐立不安。 因为她昨天已经被王主任警告过了。 很快。 当她看到徐振涛领着徐小花走进教室时,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王小胖就坐在第三排,他看到徐振涛,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徐振涛没有理会这些目光,他只是平静地牵着妹妹的手,走到了她的座位旁。 书桌已经被擦拭干净,但那劣质墨水渗透进木头里的印记,依然清晰可见。 就在这时,教室后门被推开。 王建国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比昨天更加难看,眼圈发黑,像是整晚没睡好。 王建国走到讲台边,对着还在发愣的刘老师低声吼了一句:“还愣着干什么?!” 刘老师一个激灵,连忙放下书本,结结巴巴地开口:“同、同学们,今天……今天我们先暂停一下早读。有点事情……要处理。” 王建国没给她继续说废话的机会,直接走到了自己儿子王小胖的座位前,一把将他从椅子上揪了起来,粗暴地推到教室前方。 王小胖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爸,你干什么!” 他小声抗议道。 “闭嘴!” 王建国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里的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他转过头,看向徐振涛和徐小花,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个……徐振涛同学,你看,我把这臭小子带来了。” 徐振涛面无表情,只是轻轻拍了拍妹妹的后背,示意她不用害怕。 王建国见状,心里的火气又往上冒,但一想到赵楚明和张局长,只能强行压下去。 他转头对自己儿子吼道:“还愣着干什么?昨天我和你说的话,你都忘了?给我向徐小花同学道歉!” 王小胖梗着脖子,满脸通红,嘴唇哆嗦着,就是不开口。 当着全班同学的面,给他最看不起的“土包子”道歉,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道歉!” 王建国又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王小胖被吓得一哆嗦,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转向徐小花,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对……对不起……” 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别说徐小花,连他旁边的刘老师都没听清。 “你说什么?大点声!” 徐振涛冷冷地开口了。 王建国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知道今天这关要是不按对方的要求过,肯定没完。 他咬了咬牙,抬手就给了王小胖后脑勺一巴掌,骂道:“你他妈是没吃饭吗?大声点!给我说清楚!” “哇”的一声,王小胖被这一巴掌打懵了,当场大哭起来。 “哭什么哭!老子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王建国气急败坏,又是两脚踹在王小胖的腿上。 教室里一片混乱,学生们都看傻了眼。 “够了。” 徐振涛再次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王主任,我要的是道歉,不是看你在这里上演父子情深。” 王建国动作一僵,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瞪着自己儿子:“听见没有?好好道歉!” 王小胖抽噎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终于大声地喊了出来:“徐小花!对不起!我不该骂你,不该弄坏你的东西!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喊完,他哭得更凶了。 教室里鸦雀无声。 徐振涛看着他,又将目光转向了讲台上脸色煞白的刘老师,最后,落在了王建国的脸上。 “我昨天提了三个要求。” 他平静地说道,“这是第一个。那么,第二个和第三个呢?”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开口说道:“刘老师……从今天起,不再担任本班的班主任,学校会尽快安排新的班主任接替。” “至于我……今天晚上,我会亲自登门,向你母亲和你妹妹……道歉。” 他说出“道歉”两个字时,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很好。”徐振涛点了点头。 他拉着徐小花的手,转身对着全班同学,朗声说道:“各位同学,我叫徐振涛,是徐小花的哥哥。” “我妹妹年纪小,性格内向,如果以后在学校里,再有谁敢欺负她,或者联合起来孤立她,那就不再是王小胖同学今天这样,道个歉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第49章 出事了! “我这个人,不喜欢讲大道理。” “我只信奉一件事——谁让我家人不好过,我就让他全家都不好过。” “大家都是学生,好好读书才是正事,别学些下三滥的手段。听明白了吗?” 教室里,没有人敢出声。 那股无形的压迫感,让这些十岁的孩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目的达到,徐振涛不再停留。 他牵着妹妹,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走出了教室。 身后,是王小胖压抑不住的哭声,和王建国铁青的脸。 走在校园的路上,徐小花紧紧攥着哥哥的手,小声问:“哥,他们以后真的不敢欺负我了吗?” “不敢了。” 徐振涛笑着说,“他们怕了。” “哥,你好厉害。” 然而,就在他送妹妹回到教室,自己准备离开学校的时候,一个急促的身影从校门口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涛哥!涛哥!” 来人是钱老大手下的一个小弟,外号“猴子”,平时负责跑腿传信,此刻他满头大汗,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 徐振涛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什么事了?慢慢说。” 他扶住猴子,沉声问道。 “出……出大事了!” 猴子喘着粗气,眼睛里满是惊恐,“我们……我们送去给‘红星饭店’的那批货,在半路上……全……全都死了!” “什么?!” 徐振涛瞳孔猛地一缩。 那批货,是前两天根据系统发布的最新一条普通情报打捞上来的高品质黄花鱼,足足有五百多斤! “红星饭店”是县里除了海鲜百姓大酒楼之外最大的客户,第一次合作,就指着这批鱼打响名头! “全都死了?怎么回事?是缺氧吗?” 徐振涛立刻追问。 “不……不是啊!”猴子快要哭出来了,“死状……死状特别吓人!鱼肚子全都鼓得跟皮球一样,眼睛是黑的,身上还……还长了很多红斑,整个车厢里一股怪味,又腥又臭,闻着就头晕!红星饭店的采购经理当场就发飙了,说我们送毒鱼给他,要……要报警抓我们!” 不是缺氧! 是中毒! 徐振涛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这个念头。 前世,他在商海沉浮多年,什么阴损的招数没见过。 这种针对生鲜产品的精准投毒,是商业竞争里最恶毒、最直接的手段之一。 一旦处理不好,不仅是赔钱那么简单,“振涛渔业”的招牌会立刻烂掉,刚刚建立起来的商业信誉将毁于一旦! “钱老大呢?他在哪?” 徐振涛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神锐利如刀。 刚刚解决完妹妹的麻烦,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更大的危机就接踵而至。 “钱老大正在现场稳着那个经理,让我赶紧来找你!涛哥,你快去看看吧,钱老大快顶不住了,那个经理叫嚣着要我们赔偿十倍的损失,还要去工商局告我们!” “备车!马上过去!”徐振涛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校外冲去。 …… 出事的地点在县城郊区的一条公路上。 一辆解放牌卡车停在路边,车厢后门大开着,周围已经围了一些看热闹的村民。 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随风飘来,刺鼻作呕。 徐振涛从猴子借来的摩托车上跳下来,拨开人群,一眼就看到了现场的混乱景象。 钱老大正陪着笑脸,拦在一个穿着白衬衫、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面前,不停地递烟、说好话。 “李经理,李经理您消消气,这事儿肯定是个误会,您看……” “误会?钱老板,你管这叫误会?” 被称为李经理的男人一把推开钱老大的手,指着卡车车厢怒吼道,“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玩意儿?这是鱼吗?这是生化武器吧!” “我告诉你,幸亏我的人半路查验了一下,这要是直接拉到我们红星饭店的后厨,吃死了人,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钱老大被骂得狗血淋头,一张横肉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好歹也是道上混过的,什么时候这么低声下气过? 可现在理亏,只能忍着。 “李经理,这鱼……我们装车的时候还好好的,活蹦乱跳的,谁知道半路上会出这种事……” “我不管!合同上写得清清楚楚,保质保量送到指定地点!现在货出了问题,就是你们的责任!” 李经理毫不松口,气势汹汹,“我告诉你,钱老板,这事没完!我们饭店的声誉损失、误工损失,还有我们预付的定金,你一分都别想少!我们法庭上见!” 周围的工人也都慌了神,围在一起窃窃私语,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徐振涛沉着脸走了过来。 “钱哥。” “涛子!你可算来了!” .钱老大看到徐振涛,就像看到了救星,连忙迎了上来,“你快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徐振涛没理会他,也没去看那个暴跳如雷的李经理,而是径直走到了卡车车厢后面。 他探头往里看去。 只见车厢里的几个大帆布水箱里,水面上一片白花花的景象。 一条条原本金光闪闪的黄花鱼,此刻全都翻着肚皮,漂浮在浑浊的水面上。 它们的身体就像猴子描述的那样,腹部异常肿胀。 眼球突出,变成了诡异的墨黑色,身上布满了不规则的暗红色斑点。 徐振涛的目光一凝。 他伸手,从旁边一个工人手里拿过抄网,小心地捞起一条死鱼。 鱼刚出水,一股化学药剂的怪味就扑面而来。 他皱着眉头,仔细观察着手里的鱼。 “这水,是从哪里加的?”徐振涛头也不回地问道。 负责跟车的工人连忙回答:“老板,就是在我们码头的蓄水池里加的,跟平时一样啊!” “装车之后,到这里,中间有没有停过车?有没有人靠近过车厢?” “没有啊!”司机也赶紧辩解,“就中间我下来撒了泡尿,前后不到两分钟,车门都锁着,车厢这边也一直有人看着,绝对没人靠近过!” 徐振涛的眼神愈发冰冷。 不是水源的问题,也不是中途被人下手。 第50章 保证 那么,问题就出在装车之前,或者说,下毒的人,就在他们自己内部! 他放下抄网,转过身,终于将目光投向了那位还在喋喋不休的李经理。 “这位是红星饭店的李经理吧?” 李经理一愣,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突然出现、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皱眉道:“你又是谁?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我叫徐振涛,振涛渔业,我说了算。” 徐振涛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气场十足,完全不像个毛头小子。 钱老大也连忙在旁边补充道:“对对对,李经理,这是我合伙人,老板徐振涛。” 李经理的眼神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愤怒取代:“老板?好啊!老板来了正好!你给我解释解释,这批毒鱼是怎么回事!你们振涛渔业是不是想砸我们红星饭店的招牌?” “李经理,稍安勿躁。” 徐振涛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慌乱,他走到李经理面前,不卑不亢地说道,“首先,对于给贵饭店带来的麻烦和损失,我代表振涛渔业,向您表示最诚挚的歉意。” 他先是鞠了一躬,态度诚恳,让李经理一肚子火没处发,只能冷哼一声。 “其次,我想说明一点。” 徐振涛直起身,目光灼灼地看着他,“这批鱼,不是因为我们保存不当或者质量问题死的。它们是被人蓄意投毒了。” “投毒?”李经理愣住了,随即嗤笑一声,“小子,你少在这里推卸责任!我看你们就是想找个借口赖账!” “我是不是在找借口,李经理可以不用相信。但是,非正常死亡的鱼,和病死的鱼,是有天壤之别的。” 徐振涛指了指车厢,“这种死状,是典型的有机磷中毒。毒药破坏了鱼的神经系统,导致内脏迅速腐败,产生大量气体,才会腹部肿胀。而且毒性极强,发作极快。” “振涛渔业刚刚起步,信誉比黄金还重要。我们绝不可能拿自己的招牌开玩笑,更不可能用这种劣质的手段去坑害我们的第一个大客户。” 李经理被徐振涛这一番有理有据的分析说得有些发懵。 他虽然不懂养鱼,但也听得出对方说得头头是道,不像是在胡编乱造。 钱老大和周围的工人们更是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平时看起来和和气气的涛哥,竟然还懂这些门道。 “你……你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是不是真的!” 李经理嘴上依然强硬,“反正现在货出了问题,责任就在你们!我们的损失,你们必须赔偿!” “赔,当然要赔。”徐振涛的回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这件事,无论是不是我们的责任,都给李经理和红星饭店带来了巨大的麻烦。这样吧,李经理,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我们立刻退还你们全部的定金,并且按照合同,赔偿你们这次货款的全额。我们一分钱不少。” “第二,”徐振涛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你给我三天时间。三天之内,我不仅会把下毒的凶手揪出来,交给你处置。” “我还会重新为您准备一批货,品质只高不低,分文不取,就当是我们振涛渔业交个朋友的诚意。除此之外,这次的损失,我们依旧照价赔偿!” “什么?!” 这个方案一出,不仅李经理惊呆了,连钱老大都急了。 “涛子!你疯了!” 钱老大一把拉住徐振涛的胳膊,压低声音道,“赔钱就算了,还要白送一批货?那我们得亏多少钱进去!这批鱼都好几千块了!” 徐振涛没有理会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李经理,等待他的答复。 李经理的脸上阴晴不定。 他是个生意人,自然会算账。 如果选第一条,他能拿回损失,不出错,但也就这样了。 但如果选第二条…… 如果这个年轻人真的能在三天内抓住凶手,并且如约送来一批免费的高品质黄花鱼,那对他和红星饭店来说,不仅没有任何损失,反而还凭空赚了一大笔。 更重要的是,这个叫徐振涛的年轻人,身上那股临危不乱、敢于担当的气魄,让他产生了一丝好奇和欣赏。 这是一个赌博。 赌输了,无非是晚几天拿到赔偿款。 但如果赌赢了……或许能收获一个值得长期合作的、极具潜力的供应商。 “好!”李经理沉思了半晌,终于一咬牙,做出了决定,“小子,我信你一次!就三天!三天之后,你要是抓不到人,或者拿不出货,那就别怪我不客气,到时候就不是赔钱这么简单了!” “一言为定。”徐振涛嘴角微微上扬,伸出了手。 李经理看着他年轻而沉稳的脸,也伸出手,与他重重地握在了一起。 “我等你的消息。”李经理说完,冷哼一声,转身带着自己的人,上了一辆吉普车,扬长而去。 现场终于安静了下来。 钱老大这才凑过来,一脸焦急:“涛子,你这不是胡闹吗!三天时间,上哪儿去找凶手?还白送人家一批货,我们这个月等于白干了,还得倒贴钱!” “钱哥。”徐振涛的脸色重新变得冰冷,他转过头,看着满车厢的死鱼,眼神里闪烁着骇人的寒光,“这不是胡闹。这叫‘破釜沉舟’。” “如果我们不这么做,红星饭店这个客户就彻底丢了,我们的名声也就臭了。以后谁还敢跟我们做生意?” “现在,我们亏的只是钱。但如果我们能抓住凶手,挽回信誉,我们赚回来的,将是比钱更重要的东西。” 钱老大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这凶手上哪儿找去?” 徐振涛没有立刻回答,他走到卡车旁,对还傻站着的工人们下达了指令。 “猴子,你马上去找几个干净的、密封的罐子来。” “从这几个水箱里,分别取一份水样,做好标记。” 徐振涛安排了之后。 大家也迅速的忙碌起来。 第51章 徐振涛的安排 徐振涛对着那些已经按照吩咐取好水样和死鱼样本的工人们,下达了新的指令。 “猴子,你带几个人,把这些死鱼全部拉到城西的乱葬岗,找个偏僻的地方挖个深坑埋了,撒上石灰,一点痕迹都不要留!记住,这事要干得干净利落,不能让任何人看见!” “是,涛哥!” “其他人,把车厢和所有水箱,用消毒水给我反复刷洗三遍以上!任何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刷完之后,再用清水冲洗干净,确保一点药水味都没有!” 工人们齐声应和,立刻行动起来。 刚才的混乱在徐振涛有条不紊的指挥下。 很快就变成了比较高校的执行力。 这一刻。 徐振涛就像一根定海神针,只要他站在这里,所有人的心就都是定的。 安排完这一切,徐振涛才拎起那几个装着水样和死鱼的密封罐子,对钱老大道:“钱哥,叫上两个最信得过的兄弟,我们现在就去市里。” “去市里干嘛?” “找个能说了算的地方,让它告诉我们,我们的鱼,到底是怎么死的。” 徐振涛的眼神里,寒光一闪而逝。 …… 前往市里的路颠簸不平,老旧的北京吉普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摇晃着,像是随时会散架。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钱老大坐在副驾驶,一根接一根地抽着劣质香烟,烟雾缭绕,熏得他眼睛都有些发红。 他几次想开口问点什么,但看到后座上徐振涛那张平静得有些吓人的脸,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徐振涛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一手紧紧地护着怀里那个用布包着的罐子。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毒鼠强”,这个在前世臭名昭著的名字在他脑海里反复出现。 这东西在八十年代初,管控还不算极端严格,一些乡镇的供销社或者黑市,只要路子野,是能搞到的。 但它的毒性极强,无色无味,投毒手法极其隐蔽。 对方选择用这种东西,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不仅仅是让他亏钱,更是要彻底毁掉他的生意,甚至,如果这批鱼流入市场,造成了食物中毒事件,他徐振涛下半辈子都得在牢里度过。 好狠!好毒! 到底是谁? 是眼红他生意火爆的同行?还是那个之前那个合作社的李会计? 或者是……其他潜藏在暗处的敌人? 重生以来,他虽然步步为营,但也因为发展太快,动了不少人的奶酪,结下了梁子。 其实他也想到过,有人会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 但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也没想到钱老大的人居然一点防守都没有。 就在徐振涛思考的时候。 “涛子……” 钱老大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他掐灭烟头,回头看着徐振涛,“去市里……能查出来吗?我听说那些公家单位,都得排队,磨洋工,等他们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 “我们可就三天时间。” 徐振涛缓缓睁开眼睛,眸子里没有一丝波澜。 “有钱能使鬼推磨,公家单位也一样。” “放心吧,钱哥,我有办法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给我们结果。” 他这份超乎年龄的自信,让钱老大心里稍安。 车子颠簸了两个多小时,终于驶入了市区的街道。 相比于滨海镇,市里显然要繁华得多,高大的楼房,宽阔的马路,以及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 徐振涛没有去公安局或者卫生防疫站,而是根据前世的记忆,指挥着司机七拐八拐,最终停在了一家挂着“市产品质量监督检验所”牌子的单位门口。 这个地方,在后世是企业和个人都可以委托检测的权威机构,只要给钱,效率极高。 在八十年代,虽然业务范围没那么广,但核心职能已经存在。 徐振涛让钱老大和另外两个兄弟在车里等着,自己则提着那个最重要的、装有水样和死鱼的罐子,径直走了进去。 接待他的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刻板的中年男人。 他推了推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徐振涛,语气公事公办:“同志,有什么事?” “你好,师傅。”徐振涛脸上露出了符合他年龄的、略带焦急和恳切的表情,“我想做个水质和鱼的成分检测,急用,想问问最快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检测?什么项目?”中年男人头也不抬地翻着手里的报纸。 “就是……就是想看看这水里和鱼身体里,有没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比如……毒药之类的。”徐振涛说得有些含糊。 “毒药?”中年男人终于抬起了头,眼神里带了一丝警惕,“小同志,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你是哪个单位的?有介绍信吗?要检测毒物,得有公安机关的委托函。” 果然和预想的一样。 徐振涛心里早有准备,他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不动声色地推到了桌子底下,滑到中年男人的手边。 “师傅,您看,我们是搞水产养殖的,这批鱼突然就全死了,损失惨重。” “我们怀疑是有人恶意投毒,但去报公安,他们说证据不足,让我们自己先想办法找证据。” “我们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找到您这儿来。” 他一边说着,一边压低了声音。 语气里面是非常的恳求。 “我们就是想搞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心里有个数,好跟公安交代。这事儿我们绝对保密,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 “这是一点点……加急的费用,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帮我们插个队,尽快检测一下?我们是真的等不起了。” 那个信封的厚度,让中年男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他不动声色地用手碰了碰,感受了一下里面的分量,脸上的表情明显松动了许多。 这个年代,工资都是死的,这种“外快”的诱惑力是巨大的。 毕竟想赚钱可不容易啊! 他清了清嗓子,身体往后靠了靠,遮住了桌子下面的动作,把信封悄无声息地收进了抽屉。 “咳……小同志,按规定呢,这是不行的。不过嘛,看你们也确实是遇到了难处,我们单位,也是为人民服务的嘛。” 他官腔打得十足,但话锋已经转了,“样本拿来我看看。” 第52章 查出问题所在 徐振涛立刻将罐子递了过去。 中年男人打开闻了闻,又看了看那条已经僵硬的死鱼,皱了皱眉。 “你想检测什么方向?常规的重金属?还是微生物?” “师傅,您是专家,您比我懂。” 徐振涛继续放低姿态,但话里却暗藏玄机,“我就是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以前有些农村里用的土农药,毒性特别大,后来国家都不让用了。” “我怕是不是有人搞到了那种玩意儿……就是那种,一沾上就没命的,特别厉害的有机磷、有机氯之类的东西。” “您能不能帮我着重往这个方向查一查?我们愿意再加钱!” 说着,他又掏出几张大团结,塞了过去。 这番话,既没有直接点名“毒鼠强”,又精确地指明了检测方向,听起来就像一个担心过度的、但又有点见识的农村青年该说的话,完全不会引起怀疑。 中年男人这下彻底明白了,眼前这小子不仅有钱,而且脑子清楚。 他收了钱,也就意味着承了情。 “行了行了,把钱收回去。” 他嘴上这么说,却没有把钱推回来,“东西放这儿吧。你们这个情况特殊,我亲自去跟实验室那边打个招呼,让他们加个班。明天下午,你再来这个时间过来拿结果。” “谢谢师傅!太感谢您了!” 徐振涛可以说是感激涕零地道谢,仿佛遇到了救星。 走出检验所,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徐振涛眯了眯眼,脸上的谦卑和恳切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钱能通神,这句话到什么时候都不过时。 果不其然。 他回到车上,钱老大立刻凑了过来:“怎么样,涛子?” “搞定了。”徐振涛言简意赅,“明天下午出结果。现在,我们找个地方住下,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 第二天下午,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 当徐振涛从那个中年男人手里接过那份薄薄的、却重如千钧的检测报告时,他的指尖都在微微发冷。 报告单上,一连串复杂的化学名词和数据下面,结论部分用黑体字清晰地写着: 【送检水样及鱼体组织样本中,均检出高浓度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成分。】 四亚甲基二砜四胺——正是“毒鼠强”的化学名称! 尽管早已猜到结果,但当白纸黑字的证据摆在眼前时,一股难以遏制的怒火还是从徐振涛的胸腔里直冲头顶。 对方是真的要置他于死地!这已经不是商业竞争,而是赤裸裸的刑事犯罪! 他捏着报告单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纸张被他攥得微微变形。 “涛子,怎么样?”钱老大一直等在门外,看到他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徐振涛没有说话,只是将报告单递给了他。 钱老大虽然看不懂那些复杂的化学式,但“高浓度”和最后那个陌生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的化学名词,还是让他瞬间明白了。 “妈的!”钱老大一把将报告单拍在自己大腿上,眼睛瞬间就红了,“这是哪个天杀的畜生干的!用这么毒的东西!这要是吃死人了,我们全都得去吃枪子儿!” 他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远远超出了亏几千块钱的范畴。 这让他很愤怒! 自己可以说是道上的老大,谁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动手。 他的威严何在? “现在知道怕了?”徐振涛的声音很冷:“从现在开始,我们不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我们自己的命。” 他从钱老大手上抽回报告单,小心地折好,放进贴身的口袋里。 这份东西,就是悬在敌人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走,回镇上。”徐振涛转身就走,步履间带着一股风雷之势。 回去的路上,车里的气氛比来时更加凝重。 钱老大的愤怒渐渐平息。 但还是有点后怕。 “涛子,你说吧,接下来怎么干?”他看着徐振涛的侧脸,这个年轻人的轮廓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异常冷硬。 “两件事。”徐振涛伸出两根手指,条例非常清晰,思维也是果决的。 “第一,内查。第二,外调。” “内查?”钱老大一愣。 “对。”徐振涛的目光透过车窗,望向远方飞速倒退的田野,“这种毒药,不是大白菜,不是谁都能搞到的。” “投毒的时间和地点,要么是在运输途中,要么就是在卸货之前。这说明,对方对我们的运输路线、出发时间、甚至是司机的习惯都了如指掌。” “如果没有内应,很难做到这么精准。” 钱老大的心沉了下去。 他手下的兄弟都是跟他一起闯出来的,他不愿意相信其中会有叛徒。 徐振涛看出了他的心思,继续说道:“钱哥,我知道你重义气,信兄弟。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事关乎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不能有半点含糊。” “你回去之后,不动声色地查,看看最近这段时间,谁手头突然变得宽裕了?谁家出了急事等着用钱?谁最近接触过什么不三不四的人?查的时候要旁敲侧击,别搞得人心惶惶,打草惊蛇。” 钱老大沉默了半晌,最终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这事我亲自去办。” “好。”徐振涛接着说,“外调,就是查这东西的来源,以及,谁是那个花钱买凶的人。” 他看向钱老大,“钱哥,你在镇上混了这么多年,三教九流都认识。你发动你所有的关系,去镇上那些见不得光的地方打听打听。” “赌场、歌舞厅、地下黑市……这些地方消息最灵通。” “就查两条线:第一,最近谁在找路子买这种要命的耗子药;第二,最近谁他妈的发了横财,花钱跟流水一样,完全不像他平时的样子。” “发横财的……”钱老大眼睛一亮,瞬间抓住了重点,“对啊!干这种脏活,肯定得拿一大笔钱!谁拿了钱,总会忍不住要嘚瑟,要花!只要他敢露头,就一定会留下马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