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绝交竹马重逢后》 第1章 重逢竹马 “咱们今天这堂课啊,讲的和恋爱有关啊。” 讲台上,恋爱心理课的老师搓着手,思考着课程的安排。 每个学校都或多或少的有着水课,而点名含糊、课程轻松的选修课往往是热选。所以即使是早八,教室依然坐着许多人—— 即使来的大部分都不是本人。 白羲阳眉头轻蹙,一双桃花眼扑闪着观察四周,眼角的泪痣都透露着些许无聊。 他撑着脑袋,点开五分钟前臭帆发来的微信消息。 [臭帆:谢谢白大校草。] 配图是沈远帆和他对象李安对镜头比心的照片。 白羲阳:…… [不谢,爸爸再给你代课就是狗。] 白羲阳关掉微信,习惯性地打开抖音看看“星期八”有没有更新。 他是某一天突然刷到这个唱歌博主的。 说实话视频的形式并不吸引人,没露脸没露身体,只是对着一个太阳形状的台灯唱歌。 但歌声却又足够动听,以至于白羲阳时常觉得,但凡换个形式,星期八也不至于粉丝不破万。 正听着新音频,耳机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杂音。 白羲阳摘下耳机,只听到原本沉闷的课堂此刻如同沸腾的油锅一样,声音此起彼伏。 “发生什么了?”他微笑着问向身旁的同学。 “哦,就是老师问我们班有没有情侣愿意上台配合他讲课,能加分什么的。” 原来如此,白羲阳心中了然。 水课所谓的加分对他们的吸引力其实并不足以如此喧哗,更多的还是少年的起哄心在作祟。 他懒得参与这场闹剧,正准备带上耳机,就听见有人拔高了声调。 “沈远帆和他对象很恩爱。” 声音格外突出,连老师都注意到了。 “哦?那就请沈远帆同学来回答老师问题吧。” 白羲阳:…… 他就知道,代这狗儿子的课,准没好事。 还在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白羲阳就看见老师手抵在点名簿上。 “没来的话就记早退了。” “在这。”白羲阳只能硬着头皮举起手来,“老师,我是沈远帆。” “哦来了啊。”老师将点名簿放到一旁,抬头看了眼白羲阳。 “长得挺帅的嘛,那你来形容一下你对你对象的感情吧。” 白羲阳当场愣住,他又没谈过,他怎么知道。 半天才憋出一句:“她很好,我很喜欢她。” 老师轻啧一声,摇摇头,“认知不够深刻。” 看到白羲阳一脸卖乖,老师也不好多说什么。“算了,我问你对象吧,你对象叫啥。” “李安。” 老师附和道:“那李安同学在吗?” 同学们东张西望,寻找着疑似李安的身影。 可他们哪知道真李安根本不在教室,只有一个假李安在犹豫着要不要站起来。 “李安同学,你的帅哥男友正站着等你。” 舒矜内心无比纠结,他只是代个课而已,真的有必要为了25块出柜吗? 虽然是假的,但万一有人当真了呢…… 偏偏还是白羲阳。 “那看来是没来,李安……”老师叹了口气,将点名簿再次放到身前。“早退。” “在这。” 一道男声打断了老师下笔的动作,也将课堂氛围彻底点燃了。 欢呼声、哄闹声交杂着,白羲阳却好像听不见,只是侧头看着舒矜。 舒矜走后,白羲阳的心如同一片死海,直到他再次出现才掀起波澜。 乌黑的刘海被微风撩起,露出清秀的眉眼,白皙的脸上泛着嫩粉。舒矜神情淡然,目光直直地看着前方。 只有白羲阳知道,对方那看似淡定的外表下,内心是多么的慌张。 他好像没变,依旧“表里不一”,自己好像也没变,依然对他知根知底。 “你是李安?” 老师上下打量了几眼舒矜,满意地颔首。 “好,我欣赏你们的勇气,那就你们两上台配合我讲课,好吧。” 等两人站到台上时,老师说道:“那好我们正式上课。” 他侧头问向二人,“你们两在一起多久了,事先声明,我的问题很考验你们对彼此的熟悉程度。” 在一起多久了?白羲阳不知道。 他从来没数过他们相伴的日子,因为他总觉得他们不会分别。 直到舒矜不辞而别后,他才知道原来时间是这么的难捱。 想来也有892天没见了。简单的数字,却载着厚厚的思念。 思念久了也会产生埋怨,埋怨舒矜不听他解释,埋怨舒矜音讯全无、不辞而别。 但当舒矜活生生地出现在眼前时,心头积压许久的埋怨一扫而空,只剩庆幸。 至少他还在。 白羲阳笑了笑,“892天。” 老师有些意外,“这么精准?不是编来骗我的吧?” “李安,他说的对吗?” 舒矜疑惑地看了眼白羲阳,可对方笑着微抬下巴,眼里闪着光,像是捡到骨头寻求夸奖的金毛。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 “那挺不错的,看来是真喜欢。”老师一边调侃一边打开PPT。 第一页是情侣的小游戏“有问必答”——回答出十个关于对方喜恶的问题,看看是不是真的在乎对方。 白羲阳扫了一眼,不刁钻,但是格外细节,甚至有道题是问双方最讨厌的一道菜。 这一次老师让舒矜先回答。 舒矜想了会儿后一个个回答,虽然都用了“应该”的字眼,但是答得很顺。 白羲阳有些惊喜,过去两年多了,舒矜依然记得他的喜恶。 像是不甘示弱般,他也很流利地回答了上来。 台下一片惊叹,老师也笑着点头。“哎呦,都很顺嘛。” 老师先是看了眼白羲阳,问道:“李安答的都对吗?” 得到白羲阳的肯定后,再问向舒矜。“那你对象答的呢?” 白羲阳一脸得意地看着舒矜,不夸张地说,他甚至比舒矜自己都了解他。 舒矜勾嘴一笑,摇摇头,期待着白羲阳的反应。 不出他所料,白羲阳的笑脸顿时凝固,而后满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不可能,哪里错了。” 白羲阳再次扫了眼题目,回想了遍刚刚的回答,疑惑道:“不可能有错啊。” 老师:“看来我们沈远帆同学深受打击啊,那李安同学说说是哪里错了吧。” “我最讨厌的食物错了。” “不是凉拌黄瓜吗?”白羲阳小声回道,语气都有些不自信。 小时候,白羲阳为了逗舒矜,在凉拌黄瓜里下了芥末,怕辣的舒矜当时就辣出眼泪,打那之后舒矜就再也没有吃过这道菜。 怎么就不对了呢?白羲阳面上难掩沮丧。 他以为一切都没变,但舒矜那变换的口味,更加出众的样貌,和锁骨不知何时弄的纹身都在叫嚣着—— 他们之间到底还是有两年半没见。 舒矜见白羲阳这模样,语气也不由软了几分,“曾经是,现在不是了。” “不怪他,与他无关。” 话说出口,舒矜才方觉不对。 他是想安慰白羲阳的,但这句话再配上他那永远死了人般的冷脸,就像是在嘲讽白羲阳一样。 但白羲阳却听出了这里面的安抚之意,他缓过思绪,宽慰自己。 不过是两年半未见,资料未更新很正常。 至少他还有九十的正确率,白羲阳又打起了精神。 “我会知道你讨厌什么的。” 两人的行为落在他人眼里就是打情骂俏。 “行了行了,我不想当你们俩的电灯泡。”老师挥了挥手,将两人赶回位置。 “那我单独给沈远帆布置个作业,你下节课告诉我,李安讨厌吃什么。” “yes,sir。”白羲阳回头比了个OK。 他回到位置坐下,正想打开手机质问臭帆,就看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臭帆:我靠,啥情况?课堂出柜?] 接着就是张截图——标题为:恋爱课惊现男同CP。 还附了张照片。因为角度原因,只能看清是白羲阳和一个男生面对面站着。 [你要不要猜猜对象是谁?] [臭帆:重要吗?你竟然抛弃我们的小舒矜,我将谴责你。] [猜对了,就是他。] [臭帆:?] 沈远帆一连发了好几条问号,还是白羲阳打断了他的刷屏。 [说说吧,为什么给李安代课的会是阿矜?] [臭帆:报告长官,属下不知,我这就去问李安。] 不久,沈远帆就有了回答。 [臭帆:报告,李安说小舒矜是她花了25元,在代课群随便找的。] 白羲阳顿时不解,阿矜应该不会缺这几十块代课费才对啊。 思考了许久,他也没得到答案。 两年半的时光到底还是太长了,长到曾经了如指掌的人,再见面时不甚了了。 不过那又怎样呢?白羲阳才不在乎,他一定会再次成为最了解舒矜的人。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铃一响,白羲阳就冲到舒矜的位置,生怕他再次消失。 “有事?”舒矜瞳孔微颤,似乎有些意外。 “回头一起吃饭吗?” “不要,我还等着赶下一节课。” “那明天呢?”白羲阳不死心,“明天就后天,后天没空就大后天。” 舒矜是真不知道白羲阳怎么能那么厚脸皮的,忍不住骂道:“你有病?”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了。 白羲阳佯装哀求,“可是老师给我布置了作业。” “那关我什么事?” “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我答不上来,我会丢脸,臭帆会扣分,李安也会被连带责任。” 看见舒矜有些动摇,白羲阳立马趁热打铁,“你这一举可是三命啊,我和臭帆也就罢了,李安可是你的金主,你不能没有职业操守。” 舒矜一阵沉默,半响才无奈回道:“明天我没空,之后你能蹲到我再说。” 他看了眼时间,“不和你说了,我真要迟到了。” 直到舒矜消失在视野,白羲阳才想起来他没加舒矜新的微信。 他叹了口气,只能等下次见面再说了。 再次打开手机时,臭帆又发了好几条消息。 大部分都是贴吧的截图,后面也许是截得累了,直接把链接发了过来。 白羲阳本不想搭理,因为他太清楚语言的威力了。 看似不轻不重的一句话,却可以弄崩一段关系,压垮一个人。 而当事人的发声也会在这场语言爆炸中失声。 [没兴趣。] [臭帆:不,你有,你难道不想知道舒矜不在的那几年里发生了什么吗?] 好吧,臭帆这么一说,他又有了点兴趣。 白羲阳点开链接,映入眼帘的就是硕大的黑字标题——《A大校草当堂出柜》 白羲阳:…… 他憋了口气,继续看下去。 在一群同人文,“小狗校草”,“调教小狗”的刷屏评论中,一条评论显得格格不入。 [观察者:这不是舒矜嘛,刚从那个地方出来又要进去了吗?] 那个地方? 似乎这个人知道什么消息,白羲阳试探地发去好友申请。 没等到对面的同意,倒是等来了沈远帆的消息。 [明天请你吃饭,补偿你为我的平时分受的罪。] [……]就是聊天短信,没名字就是主视角,有代称的就是主视角给的备注or网名。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重逢竹马 第2章 再遇 夜色降临,沈远帆约的地方是A大附近的商品街上的一家酒馆。 说是酒馆,但从外面看并没有属于酒馆的纸醉金迷的感觉。 木质的装修倒不如说更像是书社,以至于以常规酒馆形象去找的白羲阳第一眼都没注意到。 更别说这家酒馆的名字还叫做“好学”。 推开门,迎面就是热情的服务生,“帅哥,里面请。” 白羲阳点点头,走了进去。 店内的装潢也是木质纹路,只是在霓虹的晕染下,少了些文雅,多了些诱惑。 嘈杂的音乐冲击着耳膜,白羲阳不觉眉头紧皱。他向来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即使这里已经比其他酒馆好太多。 环顾四周,借着摇晃的灯光,他终于在一个角落看到了沈远帆和李安。 角落里的李安轻咬了口甜品,抬眸时,注意到逐步靠近的白羲阳。她放下勺子,向对方挥了挥手,“这里,白哥。” 白羲阳在两人对面坐下,刚坐好就看见沈远帆一脸贱兮兮的模样。 “久别重逢的感觉怎么样?”沈远帆笑着,“可别说你没感觉,某人可是在我耳旁念叨了好几年哦。” 眼见白羲阳沉默不语,李安也顺着问道:“所以白哥你为什么和舒矜闹掰了?不是误会吗?” 白羲阳看着两人一唱一和,觉得有些好笑,“你们到底是来赔罪的,还是来审问我的?” “OK,当我没说。”沈远帆转了个话题,“哦对了,你还有在贴吧看到什么吗?” “没什么,都是些无聊的内容。”白羲阳没把那条奇怪的评论说出来,因为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钓鱼的,提出来反而影响判断。 说完,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已经过了大半天了,对面还是没有同意好友申请,看来大概率是钓鱼的了。 白羲阳有些烦躁,倒不是因为被钓鱼,而是因为他仍然不知舒矜那两年半的生活。 突然,霓虹光随着打击乐的消失而消失,整个酒馆顿时暗了下来。 舒缓的钢琴乐在酒馆回荡,白色的光束从四方流转到舞台上停下。 此刻比起酒馆,这里更像是高雅的音乐厅。木质装潢的文雅显露出来,让客人都不自觉地注意起了言行。 白羲阳顺着望去,看不清台上人的模样,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身影。 他一开始只是觉得稀奇,毕竟很少有人会在酒馆唱慢情歌。 在好奇心的教唆下,他静下来心来观看演出,但听到歌声的一瞬,白羲阳整个人愣住了。 星期八? 想法出来的下一秒,就被白羲阳自己打消了。虽然星期八的粉丝量不大,但眼前的小酒馆更难与之相当。 应该只是声线相似,白羲阳心想。 音乐结束的时候,白色的光束重新向四周散去,而后七彩的霓虹在房间规律的旋转,给酒馆重新染上灯红酒绿的腐糜感。 “我去。” 耳边是沈远帆的震惊声,“那不是小舒矜吗?” “是吧,我没看错吧。”沈远帆摇了摇白羲阳的肩膀。 白羲阳疑惑地颔首,“是他。” 不过他为什么会在这?已经缺钱到需要驻唱了吗? 大概是白羲阳对酒馆的厌恶,以至于他总觉得舒矜是不会和这种地方扯上关系的。 又或许在白羲阳眼里,舒矜就应该是高悬在天上的月亮,不染淤泥。 “舒伯伯的公司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白羲阳不喜欢经商,所以很少过问生意上的事,再加上那次和舒爷爷的对话,他的确没再留意过舒家。 沈远帆摇头,一脸不解地说:“没听说舒家遇到啥事啊?前两天还听我爸说舒伯伯在海外的投资都开始赚大钱了,我爸还后悔没一起投资呢。” “知道了,就当没看到吧。” 白羲阳知道舒矜那么骄傲的人,一定不会希望自己被看见在酒馆兼职。 于是他顺势打开菜单,象征性地点了个蛋糕和果汁。 很快蛋糕就端了上来,香甜可口,难怪臭帆明知他讨厌酒馆,还约在这请客。 一杯果汁下肚,白羲阳起身去上厕所。在洗手的时候,他听到厕所外有人对话。 “帅哥约吗?” 油腻的腔调即使看不到脸,白羲阳也能想象对方的嘴脸会有多猥琐。 “不感兴趣。”熟悉的声音在空中响起,话里的笑意满是讥讽。 白羲阳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人此刻的神情——嘴角微扬,眉眼如画,可神情满是不屑。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想,白羲阳走了出去。 只看见舒矜正被一个油头肥耳的胖子拦着,而那胖子还在媚笑,脸上的肥肉都挤在一起,像是凭空突出一块肉瘤。 “都来这了,不就是来找乐子的嘛。”胖子边说边想抬手触碰舒矜。 “一边去。”白羲阳拍下胖子的猪蹄,而后自然地搭上舒矜的肩膀。“他是我的。” 白羲阳直盯盯地看着胖子,眼神凉薄。短暂的侧头回正,是赶人的意思。 胖子被拍开的手在空中停住,不死心地看了眼舒矜,见他没有反驳,只好讪笑着离开。 等人走后,舒矜向前一步,甩开白羲阳的臂膀,眉头紧锁地看着白羲阳。 “你怎么在这?跟踪我?” 看上去比起搭讪,舒矜更讨厌某人的出现。 白羲阳闻言立马摇头,哪还有刚刚对胖子的刻薄。 他举起四根手指,“我发誓真的是巧合。” “那出来‘英雄救美’也是巧合?” 白羲阳并未注意到舒矜咬重的“救美”两字,还一脸得意,“这不是情况紧急嘛,就没想那么多。” “呵,没想那么多。”舒矜勾嘴一笑,“或者说你永远都是这样,自以为是。” 自以为是地将自己当做骑士,自以为是地将表白当做谈资。 —— 想到舒矜最后离去时,眼神里复杂的情愫,白羲阳就有些郁闷。 不过的确是他先泄了密,还是在这种情况,舒矜有些生气也正常。 “你怎么上个厕所这么久。”沈远帆问道。 “没啥事,走吧。”白羲阳看了眼时间,不知不觉都快十点了,“马上就要门禁了。” 三人走出酒馆,趁着沈远帆去骑车过来的时候,李安对白羲阳说道:“其实有的时候,缓解一段关系只需要有一方先低头。” “友情也好,爱情也罢。先低头不是示弱,而是表达无论怎么样,你依然是我重视的人……” “聊什么呢?”骑着电动车回来的沈远帆打断了两人的话。 李安莞尔一笑,“不告诉你,这是我们的秘密。” “行行行,你们开心就好。”沈远帆给白羲阳抛了个眼神,“那我们先走了,你到宿舍了记得保平安。” 白羲阳颔首,向二人挥手告别,等他们走远后掏出手机准备打车。 余光中,看到舒矜摇摇晃晃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个人。 这不是厕所门口的那个胖子吗? 只是看一眼胖子那色眯眯的神情,白羲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坏主意。 “舒矜!” 舒矜出了厕所后就一直觉得头昏昏的,以为是感冒了,便向老板请假提前下班,只是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头就更加昏了。 还没走两步就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那讨人厌的声音,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是谁。 他本想回身怒骂一句,只是回身后他整个人像被抽空了一样,四肢无力地向前倒去。 没有想象中撞到地面的冰冷疼痛,而是倒入一个健朗的身体。被有力的臂弯抱着的他,还能感觉到对方身体传来的暖意。 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柠檬香,那是独属于白羲阳的味道。 身体软弱无力的时候有人搀扶的感觉,就像是困了有人递枕头。可能不是刚需,但是有了就会很舒服,以至于舒矜的语气都软了许多。 舒矜:“你怎么还没走?” “有事?”白羲阳的语气算不上太好。 舒矜从来没听过他对自己用这样的语气,木讷地抬头,就看见白羲阳盯着一个方向。 他顺着望去,就看见一团肉在那杵着,惊的是肉团竟然还会说话。 “没事没事。”胖子一脸无辜,打着哈欠就走了。 直到胖子走远后,白羲阳才查看舒矜的情况,“阿矜,你没事吧?” 怀里的舒矜看起来格外虚弱,白皙的皮肤泛起潮红,眉头皱着,怎么叫都不应答。 白羲阳一脸无奈,这么在外面杵着也不是办法,于是他打开手机准备打车回校。 打开手机的第一眼就看见硕大的数字——21:55,而从这里打车的路程都要五分钟了,更别提还要带着舒矜翻墙。 思来想去白羲阳放弃了回校的想法,正打算送舒矜回舒家,就突然想到舒爷爷那次的话——你不要再来找小矜了,对你们都好。 白羲阳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对方骨若削葱的手紧抓着他的衣服,时不时往他怀里缩,像是需求保护的猫。 思来想去,白羲阳还是把舒矜带回了自己家。 白望舒正准备关灯上楼睡觉,就看到背着人的白羲阳从门外走了进来。 “你这么晚怎么回家了?”白望舒一边问一边走近。 看到背上的人是舒矜时,她一脸疑惑,“小矜这是怎么了?” 白望舒恶狠狠地看着白羲阳,“你不会灌他酒了吧?” “小声点,姐。”白羲阳背紧舒矜,眼神往楼梯抛去,“爸在家吗?” 白望舒摇头,“爸出差去了,估计得下个礼拜才会回来,你还没解释啥情况呢。” “没在就好。这件事说来话长,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白羲阳背着舒矜就要上楼,刚走两步,突然想起什么似地回过头,“姐,今天的事帮我保密。” 白羲阳将舒矜背回房间放在床上后,起身去接了盆水给他擦身子。偶尔听到舒矜哼唧两句,他都开心得不行。 现在的时光像是偷来的一样,也只有在此刻,舒矜才会毫无防备地对他,一旦醒来一定又会像只炸毛的猫一样。 洗漱完后的白羲阳躺在舒矜旁边,借着月光观察他的脸。 几年不见,舒矜还是那样清秀,不对,应该说长得更加好看了,在月色的照耀下像是一块羊脂玉。 他们好像没变,像小时候一样,玩累了一起躺在床上,相对而憩。 想到这,白羲阳粲然一笑。 忽然,他被舒矜抱住,两人的距离被骤然拉近。 近到只要他低头就能吻到舒矜的乌发,近到他能感受到舒矜温热的鼻息打在他的脖子上。 寂静的夜晚,他只能听到自己强烈的心跳。 白羲阳小心翼翼地回抱住舒矜,那个曾需要问别人的问题,或许早就有了答案。 要是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该有多好,他抱着这样的想法渐入梦乡。 第3章 雨夜 夏日炎炎,白羲阳和舒矜在树荫下坐着。 很少有人在大中午的时候在外面待着,又热又闷,但因为身边是舒矜,所以即使额头冒着薄汗,白羲阳都乐在其中。 “你把我叫出来干嘛……” 白羲阳话音未落,就听见舒矜说道:“我喜欢你。” 他愣住了,有一部分原因是对方的话,但更多的是对方此刻的神情。 白羲阳很少见到舒矜这个样子,笑容明媚,眸中却流露出羞涩与柔情,他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我需要想想。”白羲阳认真地看向舒矜,“给我点时间好吗?” 他不知道自己对舒矜的感情是不是喜欢,但是出于对对方的珍视,他不想敷衍了事。 突然,一阵狂风袭来,吹得白羲阳睁不开眼。等他再睁开眼时,就看见树叶像雨一样落下。而舒矜哭着问他:“你喜欢我吗?” 他想冲过去抱住对方,但脚却重得像是灌了铅一样。他想告诉对方自己的回答,却怎么也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越走越远。 白羲阳被猛地吓醒,眼角淌下一滴泪,那段回忆像笼罩在心头的黑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转过头看向身边,早就没有舒矜的身影。 闷闷不乐地下楼时,白羲阳听见餐厅传来姐姐的声音。 “小矜,以后要多来呀,望舒姐给你做你最喜欢的排骨吃。” 闻言,白羲阳加快下楼的脚步,看到餐桌旁的舒矜时,他的泪止不住地落下。 他狂奔向舒矜,跪抱住对方的腰,一遍遍地喊着“对不起”。 这一套操作反倒把舒矜整懵了,面对望舒姐疑惑的眼神,他只好笑着摇头,小声地对白羲阳说:“起来。” “白羲阳!”白望舒没好气地说道:“趴人家身上干嘛,你是没骨头吗?” 白羲阳闻言立马起身,抹了抹眼泪。 吃饭的时候,白望舒左看一眼舒矜,右看一眼白羲阳。 “你两怎么了?吵架?” “没有。”舒矜笑着回道。他不想让那件事有更多的人知道,对谁都不好。 白望舒狐疑地点头,“没有就好,阿阳要欺负你就和望舒姐说,不揍死他我就不姓白。” 吃完饭,白羲阳和舒矜一起坐车回校,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无比沉默。临近学校的时候,舒矜小声地说了句“谢谢你。” 即使舒矜断片了,但看到那个胖子的一刻其实也大概猜到是什么情况。 虽然他很不想再和白羲阳扯上关系,但对方的确帮了他,所以那句感谢还是要说。 “昨天的事,如果不是你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舒矜补充道。 “阿矜,那个问题我还有资格回答吗?” 舒矜微微一愣,像是没想到白羲眼会这样回答,疑惑地说道:“什么?” “是不是喜欢你的问题。” “不重要了。”舒矜看向窗外,街景不断后退,但无论是自愿的还是被迫的,他们总是要往前走的。 一到校门口,舒矜连声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只留白羲阳一个人望着他的背影发呆。 白羲阳打开手机,屏保是他和舒矜的合照,那时的天还这么蓝,他们还笑得那么灿烂,就好像他们这辈子都不会遇到阴天一样。 他给舒矜发去了好友申请,那是他从沈远帆那要来的。正准备息屏的时候,贴吧弹出了条消息,是网友的好友同意提醒。 白羲阳迫不及待地给对方发去消息。 [阳:请问你在贴吧下的回复是什么意思?] [观察者:这你都不知道吗?也是,你们看到两个帅哥在一起就会磕得死去活来,全然不管当事人的想法。] 不等白羲阳回复半句,对面已经发来了一长段的消息和一张图片。 [观察者:但是磕磕就好,别动真感情。那舒矜可是个同性恋,高中的时候闹得沸沸扬扬的,甚至都被退学了,毕竟没有一个学校想要这么个污点。] [观察者:不过现在大概也治好了吧,毕竟在那地方关了那么久,电击什么的无所不用其极,至少肯定不敢再碰男的了。他高中可能也有个男朋友吧,不过肯定跑了,不然舆论怎么可能没有提到。要我说,那个男的就是孬种,他现在估计看到男的就恶心。] 紧接着就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偏,像是偷拍的。 光线也很不好,一方面是偷拍者的阴影遮住了一部分,另一方面是房间本身就很阴暗。 而照片聚焦着一张床,与其说是床不如说是一个木板和几块布,瘦骨嶙峋的舒矜就躺在上面,血迹斑斑、伤痕累累。 不合身的衣服像是硬套上去的一样,露出的大片肌肤都有着淤青血痕,像是异色的奶牛。 头发长乱,皮肤惨白,浑浊的瞳孔望着铁窗,像是被囚禁的鸟,再也触摸不到那片蓝天。 白羲阳看到的第一眼就感觉心脏被一把利刃刺穿,文字带来的感受终究不及照片的触目惊心。 眼泪流下的那刻,他想起了白爷爷对他说的话——舒矜已经出国了,你也不要再来找他了。 白爷爷骗了他,舒矜根本没出国,而是在一个地狱里受尽折磨。 他早该想到的,发生这么大的事,舒家怎么可能毫不在乎,他还自作多情地为自己开解,觉得舒矜出国也不一定是件坏事。 是他错了,在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的时候,在他将这件事告诉他人的时候,在舆论爆发却没站出来的时候。 白羲阳瘫坐在地,他觉得自己不配对舒矜说喜欢了。 他现在只想快点找到舒矜,用余生来补偿那段暗无天光的日子。 可舒矜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似的,不仅没有同意他的好友申请,还和人间消失一样哪都找不到。 而恋爱课的老师又生病请假,没办法,白羲阳只好来到了好学酒馆,试试能不能碰运气。 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吧台旁的舒矜正皱着眉,而对面的男生嘴巴张张闭闭,似乎在说着什么。 白羲阳直接将对方认定为搭讪者,立马就冲上前挡在舒矜前面。 “不好意思,他对你不感兴趣。” 男生也愣住了,黑框眼镜下的眼睛转了下,似乎反应了过来,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看着白羲阳摇头,男生也不恼,而是绕过他走到了舒矜旁边,搭上舒矜的肩膀。 “自我介绍下,我叫阙温言,是舒矜的男朋友。”阙温言还将男朋友三个字咬重,生怕对方没听清一样。 白羲阳上下打量着阙温言——文质彬彬、仪表堂堂,举手投足间满是儒雅,修身的西装却别着卡通涂鸦的胸针,就像这家酒馆一样,细微的反差显得人与众不同。 五官端正,神情自信,看不出一丝破绽。 难道舒矜真的有男朋友了吗?白羲阳也不自信了起来,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舒矜也的确没理由一直等着自己。 “所以才不重要了吗?” 白羲阳的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舒矜就是听到了,他停下了推阙温言的动作,回道:“嗯。” 之后便是很长时间的沉默,最后还是一个服务员打断了这个氛围。 服务员:“老板,那边有人找你。” 阙温言点点头,先是对着白羲阳说:“我先去那边看看,你随意。”而后又给舒矜抛了个眼神。 人走后,舒矜也看了眼时间,提醒道:“我倒是不赶客,只是你要是没事的话,我要准备候场了,而你不喜欢这里不是吗?” 舒矜反问的语气倒是格外的笃定,他之所以棋差一招被白羲阳堵到,是因为他没想到白羲阳会为了他追来酒馆—— 毕竟酒馆可是白羲阳最讨厌的地方啊。 白羲阳没有回答舒矜的问题,而是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兼职,你很缺钱吗?” 舒矜本想像上次那样回答“关你什么事?”但白羲阳就这么直愣愣地看着他,眼神是同情、心疼,又或者是愧疚?他看不出来,只是狠不下心敷衍。 “当然。”舒矜往舞台看了眼,任由灯光多晃眼,人群多混杂,他的眼里只有那个麦克风,那是在那段昏暗的时光里,唯一能让他撑下来的动力。 “如果你缺钱,我可以帮你。”白羲阳坚定地看着舒矜,“无论什么,只要你开口我都会答应你。” 舒矜讥笑一声,“帮我?算了吧,你能不告诉别人我兼职的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看到舒矜那满是不信任的眼神,白羲阳如鲠在喉。 “不管你了,我要上台了。”舒矜看着白羲阳无奈地摇摇头,对旁边的服务员说了两句后走了。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舞台上舒矜低吟浅唱,像是不入世的孩童,纯白无瑕。 不知道是因为歌还是因为人,白羲阳仿佛看到了过去那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的舒矜,没有那份对人的世俗圆滑,也没有那份疏离得不像话的薄情,只是他自己。 白羲阳依旧讨厌酒馆,因为酒间接地带走了妈妈的生命,但他不讨厌这里,因为这里有舒矜,有他记忆里的舒矜。 听入神的时候,白羲阳不小心撞碎了杯子,不算大的动静淹没在喧哗的人声里,他一边道歉,一边帮服务生收拾玻璃杯的残骸,手不小心被玻璃碎片划伤。 服务生看到血色后立马慌张起来,“客人你没事吧?我去给你找止血贴。” “没事没事,我自己处理就好。”白羲阳安抚了服务生两句,毕竟本来就已经给对方添麻烦了,没理由再打扰别人。 服务生走后,白羲阳才看了眼伤口,不大不小,血倒是没再流了,所以他也没有再管它,只是耐心地等着舒矜。 本以为舒矜唱完后就会来找他,但等了很久都没有来,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哗啦的雨声吵得白羲阳心烦。 以至于看到阙温言的时候,语气都有些冲,“你看到舒矜了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外面轰隆响起的雷声打断了阙温言的话。 只见阙温言的神情从轻视瞬间转为惊慌,白羲阳有些稀奇,看上去面不改色的人竟然也会有变脸的时候。 “外面下雨了?” “不然呢?”白羲阳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没告诉我舒矜去哪了呢。” 懵圈的白羲阳几乎是被骂出酒馆的,只记得阙温言心急如焚地说着:“舒矜说出去买东西了。”“他怕打雷。”“你还在这干嘛?出去找啊。”之类的话。 大概是被阙温言紧张的神情所感染,白羲阳寻找的动作也有些着急忙慌。 他一边环顾四周,一边大声喊着舒矜的名字,可哪里都没有舒矜的影子。 雨越下越大,大得像是在伞面上开枪一样砰砰地响,凭空升起的白雾让视线模糊。 白羲阳的呼吸也渐渐沉重起来,握着伞的手都开始发抖,他急促地跑着,用力地喊着舒矜的名字。 眼前的雨夜越来越像他母亲出事的那晚,不停呼啸的引擎声像是预示着死亡的再临。 第4章 雨停了 巷子的昏暗像是无形的怪物一样,将舒矜逼退在一个角落,他蜷缩着,紧抱住自己。 潮湿的空气像是混杂着棉絮般,让他难以呼吸。 衣服早已被雨水打湿,雷声不时响起,舒矜觉得自己被困在了这里,再也逃不出去。 白羲阳路过巷口时,恰好瞥到有个黑影蜷缩在角落里,他试探性地朝里面喊了一声“舒矜。” 对方没有应答,但白羲阳秉持着“万一呢”的原则,还是打着手电,缓慢地走了进去。 借着手电筒光,白羲阳认出了角落的人是舒矜,准确来说是他看到了自己的外套。 而舒矜此刻正头抵膝地抱住自己,浑身发颤,双手紧盖住耳朵,像是要将自己与世界隔离开。 白羲阳搭上舒矜的手,只是触碰的一瞬就能感受身下人的冰凉和害怕。 “舒矜,是我。”白羲阳轻轻将舒矜的手拨开,而后抬起他的头,让他能直视自己。 舒矜的眼睛空洞无神,像是硅胶制作的人偶一样,没有半点生气。 看了白羲阳好一会后,舒矜才像是回过神来,眼神闪过一瞬光,而后猛地抱住白羲阳,用力喘息着,泪在雨中落下。 “我在呢。”白羲阳轻轻回抱住舒矜,像是触碰易碎品一样小心翼翼。 他们此刻相拥的姿态就像是白羲阳珍爱的那张屏保照片。 那时的天还这么蓝,他们笑得还那么明媚——只是下雨了。 “别怕,我们回家。” 舒矜木讷地点头,乖乖地爬上白羲阳的背,离开了那条困住他的巷子。 回到家后,白羲阳先是给舒矜找了身换洗的衣服,确认他能自己洗后才放他进去。 而后又给阙温言发了短信报平安,毕竟是舒矜男友,还是有必要发个消息告知一下的。 趁着舒矜洗澡的功夫,白羲阳去煮了锅暖身的姜汤。将姜汤端上桌子时,他才注意到桌上的塑料袋—— 那是舒矜即使在害怕中也抱紧的东西。 他有些好奇地打开,虽然包装都是雨水,但里面却是干燥的。 创可贴? 难道舒矜出门就是为了买这个吗? 白羲阳不解,抬起头就看见洗完澡的舒矜走了出来。 “过来。”他温柔地叫着舒矜。 而舒矜也乖乖地走过去,坐在白羲阳面前的毛毯上,任由着对方给他吹头发,毫无反抗之意。 从小到大,白羲阳很少见到舒矜这么乖的时候,更别说配合着他吹头发。 也因此,此刻被麻痹出来的乖巧,才会让白羲阳如此难受。 吹完头发,舒矜还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白羲阳也没有烦他,只是给他披了件毯子,将姜汤端了过来。 舒矜接过姜汤,慢慢地喝着,喝到一半的时候,他突然开口道:“雨停了。” 他放下姜汤,走到落地窗前,仔细地看着窗外,“雨真的停了。” 就像是在他心里笼罩的乌云终于散开般,舒矜的语气带着不经意的宽心,眼里闪着光,嘴角不自觉地勾着。 他在落地窗前看了片刻,然后想起什么似地走开了,再回来时,伸手将创可贴摆在了白羲阳面前。 “我吗?”白羲阳疑惑地用手指了指自己。 舒矜没说话,而是将白羲阳的手对着自己,仔细地给伤口贴上创口贴。 那是今晚被玻璃划伤的伤口,只是舒矜不是在表演吗?他怎么会注意到这个。 白羲阳正想开口问,就看见舒矜伸了个懒腰,走回了客房。 说是客房,其实也算是舒矜的专属卧室了,因为舒矜小时候经常来白家,所以房间几乎都塞着他的东西。 就连舒矜换洗的衣服,白羲阳都是从这个房间找的,只是没想到几年前的衣服舒矜都还能穿得下。 临睡前,白羲阳有些担心舒矜能不能睡好。正想着敲门才发现门没关紧,轻轻一推,灯光就泄了出来。 白羲阳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只见舒矜安静地睡着,怀里还抱着黑色的小熊。 那是舒叔叔送给他的,白羲阳也有一个,是白色的。 此刻看着小熊,白羲阳内心百感交集。 记忆里的白叔叔总是笑着,即使自己不小心打碎了古董花瓶也没有责骂半句。 但就是这样好的一个人,也会任由自己的孩子关进地狱吗? 白羲阳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舒矜的头发,他不知道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无论原因是什么,舒矜还是受到伤害了。 他改变不了过去,只能尽力去弥补舒矜。 白羲阳是这样想的,也是这样做的,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做饭。 “我的天,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的吗?”白望舒不确信地看了眼客厅的时钟。 “平常睡到日上三竿才醒的人,竟然早起做饭了?” “嘘,小声点。”白羲阳一边打着蛋,一边示意角落的房间,“阿矜还在睡觉呢。” 话音未落,房间门就被打开了。舒矜走了出来,宽松的衣服套在身上,显得人格外慵懒。 “望舒姐早。”舒矜神情自然地和白望舒打了个招呼。 “白羲阳,早。” 本以为会被无视的白羲阳,听见这低声的一句,嘴角止不住地扬起,连带着做饭的动作也变得轻快起来。 当他把早餐端上桌的时候,舒矜也正好洗漱完,于是他热情地喊道:“阿矜吃饭了。” “嗯。”舒矜有些不自然地颔首,乖乖地走过来坐好。 酱油鸡蛋、糖醋土豆丝再配上白粥,倒是不会出错的早餐组合。 “哎呦,看起来还蛮不错的。”白望舒有些惊讶,她倒是没想到弟弟还会做饭。 “我也想给家里出份力嘛。”看到舒矜吃得津津有味,白羲阳问道:“好吃吗?” 舒矜的点头给白羲阳整自信了,于是他也夹了一口,刚放在嘴里还没有一秒就吐了出来。 “怎么了?”白望舒一边疑惑一边夹菜,不出意外,也是刚吃就吐出来。 她还不信邪地都尝了一遍,结果没一个能吃的。 鸡蛋咸了,土豆丝糖放多了,米甚至是夹生的,白望舒嫌弃地看着白羲阳,“我看你不是想出份力,我看你是想出口气吧。” 闻言,舒矜莞尔一笑,就像是融化冬雪的暖阳般,笑得温和明亮。 一顿早餐在欢声笑语中结束,白羲阳正洗着碗,就看见舒矜要往外走。 “你今天不是没课吗?” 之前堵舒矜的时候,白羲阳特地查了下舒矜的课表,本来还想趁着今天没课带舒矜出去走走呢。 “我要代课啊。” “那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 舒矜没回答,只是在一旁站着,看着白羲阳加快动作收拾。 因为等了会白羲阳,导致舒矜即使跑着上楼都差点迟到。 “对不起啊。”白羲阳双手合十,一脸愧疚,“因为我你才这么匆匆忙忙。” 舒矜还在小声喘气,昨天刚淋雨,今天又一口气从校门跑上五楼,他此刻觉得有些头昏。 缓了会后,他才小声说道:“没事。” 白羲阳有些震惊,换做之前舒矜早就阴阳怪气他一顿了,不对,换做之前舒矜甚至都不会等他。 这是不是意味着舒矜其实对他的态度有所好转了?白羲阳开始有了希望。 因为不是同专业的课,所以白羲阳听起来像是天书一样,为了避免睡着,他拿出手机刷视频。 奇怪的是星期八已经好几天没更新了,换做其他人倒是不奇怪,但是星期八几乎都是全年无休的,就算不更新也会提前说。 他不觉叹了口气。 动静不大,但是舒矜注意到了,他好奇地看过来。“怎么了?” “没事,就是有个博主没更新,有点担心罢了。” “可能只是三次元的生活比较忙吧。”舒矜一边记笔记,一边回道:“别想太多。” 和其他代课的人刷手机不同,舒矜不仅会用心听课,还会记笔记。 白羲阳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代课都这么认真吗?” “看情况,有的要记笔记的课,收费也会高一些。” 台上的老师正好抽问,好巧不巧抽的是舒矜代课的人。 老师:“你来回答下。” 什么东西? 白羲阳听到题目一脸懵,不自觉地替舒矜捏把汗。 但舒矜却淡定地站起身来,答道:“是在投入固定的情况下产生更多的产出,或是在 产出固定的情况下形成更少的投入,指企业产量增加时,单位成本下降的情况。” “举例来说,就是当团购能打折的情况,可以通过增加购买数量而使购买的成本降低。” 老师听到后满意地点头,给他加上了平时分。 “这你都知道?” 白羲阳倒是知道舒矜聪明,毕竟在绝交之前,舒矜可是全校第一。但他没想到的是,舒矜竟然能回答上非同专业的问题。 “赚钱嘛,自然是要都懂一些的。”舒矜继续整理着笔记,一边整一边嘀咕:“今天加了平时分,可以试着多要一两块。” 白羲阳想象不到曾经是天之骄子的舒矜,低下头去询问对方能不能加钱的样子,只是觉得有些心酸。 “你爸不给你钱吗?”白羲阳小声地抛出内心的疑问。 他仔细观察着舒矜的脸色,但凡有一点不对他就马上换话题。 但舒矜投以奇怪的眼神,“给啊,只是我想靠自己挣钱。” 白羲阳松了口气,那看来舒家还是有人对他不错的,也可能一切只是误会,真相并不是他想的那样。 “那你一般代课多少钱啊?” “考察课25,专业课30,带笔记35。”舒矜难得耐心地回答白羲阳的问题。 时间在一问一答中过去,白羲阳很开心,不仅是因为他更了解了舒矜一些,还因为他总觉得舒矜对他没有那么抗拒了。 至少他现在可以送舒矜回宿舍了,这才第几天就有这样的进展,和好指日可待! 送完舒矜后,白羲阳也回了宿舍。 刚走进门就被三个舍友包围了起来,沈远帆站在正中间,目光严肃,端着架子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白羲阳一脸懵。 啥情况? 出份力和出口气这个梗是明侦里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雨停了 第5章 探险 眼见白羲阳还在懵圈状态,沈远帆先开口提了醒,“说吧,你这两天去哪了?” “回家了啊。” 白羲阳不懂,他们又不是不知道他家就在A市,自己之前也不是没有回家过,至于这么大动干戈吗? “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沈远帆嗤笑一声,像是扔令箭般扔出一支笔。“胖子,给他看证据。” 左边的林栋闻言掏出手机,指着屏幕,白羲阳顺着看去,屏幕上是他和舒矜并肩的背影的照片。 因为拍摄角度,只能看出二人关系亲密,除此之外看不出一点信息。 右边的王鹏上前走了两步,边扶眼镜边说:“依我看来,你这两天必定是和这人在一起。” “根据调查,你最近这几天经常在别的宿舍楼出现,应该是在等某人。” “而通常没课的时候都会在宿舍待着的你,会出现在教学楼附近,想必也和某人有关。” 不愧是学心理学的,逻辑分析能力就是强,白羲阳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真相只有一个……”四眼摆出柯南的姿态,“你也背叛了组织。” 为什么要说“也”呢,因为第一个背叛组织的人是沈远帆。 大一刚开学的时候,他们宿舍四人约好大学都不谈恋爱,甚至成立了个“不谈恋爱联盟”,然而在沈远帆谈恋爱后,这个联盟就只剩下他们三人。 本以为他们三人能彼此作伴,苟到毕业,没想到又有人要叛离组织。 胖子一脸痛心疾首,“组织这么相信你,你竟然……” 白羲阳无语地看着他们,“我又没谈。” 好一个过程正确,结果错误。且不提他和舒矜的关系只是尚且缓和,就算真和好了,还有个阙温言呢。 胖子和四眼将信将疑地对视了两眼,沈远帆略过他们,将白羲阳拉到一旁。 “真的没情况?”沈远帆趴在白羲阳耳边说悄悄话。 “真的没有。” 看着白羲阳一脸真切,沈远帆满是可惜地拍了拍白羲阳的肩膀,“同志仍需努力啊。” 努力也得有处使啊。 白羲阳很想这么回答,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无论是舒矜在酒馆兼职,还是舒矜有男朋友都越少人知道越好。 沈远帆的神情让原本还在怀疑的胖子和四眼松了口气。 胖子:“没谈就好。” 四眼:“不过白哥你长这么帅,为啥不谈啊?” 这个问题其实他们问过很多次,但白羲阳没一次正面回答过。 还没等白羲阳敷衍两句,就听见四眼叹气道:“其实我们倒是真心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幸福的。” 胖子马上补充道:“不过背叛组织的客还是要请的。” 真煞风景……白羲阳刚有些感动的火苗就被浇灭。 “知道了。”白羲阳随和地颔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下。 还没坐热,胖子就神秘兮兮地看着他们。 “我前两天听说了个校园灵异事件,你们想听吗?” 听到这个沈远帆就来了兴趣,“细说细说。” “那我先走了。”向来怕鬼的四眼站起身来,“我也该去图书馆读书了,要不是白哥的事,我这会都已经读了一会儿了。” “别走啊,鹏鹏。”沈远帆的话没拦住径直出门的王鹏。 而宿舍唯一一个胆小的人走后,胖子也开始讲起了故事。 “据说在多年之前,我们学校发生了一场事故。有个学唱歌的学姐被人毒哑了嗓子,对学唱歌的人来说,嗓子就是生命。可偏偏这个时候,她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在大剧院出演的机会。” “她恨啊,恨那个夺走她嗓子的人。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把那个人叫了出来。”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你来吗?’学姐问道,而毒哑她嗓子的人装作无辜地摇头,这举动反倒激怒了学姐,学姐哑着嗓子嘶吼,握着刀将那个人压在身下。” “而后将那个人的脖子切开,把她的声带取出来想给自己装上。哪成想,学姐刚切开自己的脖子,就和那个人一样失血过多死了。” 什么地狱笑话。 白羲阳忍不住一笑,真不怪他不尊重故事,他从小就听着故事长大,这样的怪谈真的好没逻辑。 “别破坏氛围。”沈远帆轻拍了下白羲阳,而后期待地看向胖子,“继续说。” 胖子煞有其事般地振振有词。 “你别笑,听说两人的冤魂现在还在致远楼徘徊,夜深人静的时候,能听到有人在嘶哑地咳嗽,有人在高声唱歌。” “的确,我也听到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四眼说道。 “鹏鹏?你不是去图书馆了吗?”沈远帆问道。 “我忘了拿学生卡。”四眼扶了扶眼镜,“我大一那会刚加入学生会的时候,有一天晚上要帮忙搬东西,路过致远楼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唱歌。” 沈远帆:“也许只是学生在里面呢?” “但是你们忘了吗?致远楼是我们学校唯一一个不会在晚上开放的楼,每到下午放学的时候,楼管叔叔就会给所有通道上锁。” 白羲阳倒是知道这回事,不仅致远楼是唯一一个会上锁的楼,而且也是唯一一个闭合型的建筑,窗户全都装上了铁栏,除了一楼两侧的门没有任何出口。 有一次他找东西的时候迟了些,就险些被楼管叔叔关起来。他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叔叔怒斥的嘴脸。 “那也可能是有人不小心被关在里面,想引起人注意呢?”沈远帆又问道。 四眼回道:“是吧,我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我就这么和楼管叔叔说了。结果叔叔彻查一通后,将我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说里面根本没有人。” 白羲阳想了想,“那有没有可能是猫叫呢?” “你见过猫会唱歌吗?还是唱的《夜后》。”四眼一脸肯定地说:“我很确定那是人的声音,因为当我回去的时候,我又听到了那个歌声,吓得我撒腿就跑,连东西都没搬。” 胖子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所以你大一有一天跟见了鬼一样地跑回来,怎么问都不说话,就是因为这个?” 眼见四眼点头,胖子贱兮兮地笑了起来,“既然如此,我知道我下个视频的内容要拍什么了。” “你要拍什么?” 白羲阳有些好奇,毕竟胖子那个号拍了几年了,一直都不温不火,唯一一次小火的时候是不小心把他拍进去了。 “直播探险。” 话音刚落,四眼就果断拒绝,“我不去。” 沈远帆也有些犹豫,“我不好说,我可能要陪我女朋友。” 胖子只好带着恳求的目光看向白羲阳,“白哥,拜托了,小弟能不能一夜爆火就看你了。” “我都行。”白羲阳无所谓地摊摊手,反正也没啥事,而且他也挺好奇的。 “yes。”胖子有了信心后开始怂恿四眼,“你真的不去吗?你难道不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吗?” “不想。” “可你被骂了一顿哎,你难道不想给自己洗清冤屈吗?”胖子继续怂恿着,他知道以四眼的高度精神洁癖,一定会动摇。 果不其然,四眼犹豫了,过了片刻后说道:“我去。” 眼见宿舍三人都去了,沈远帆也没理由推脱。 于是他们商量好,今天下午临近放学的时候走进致远楼,一直呆到晚上。 教室404 白羲阳看了眼手机,已经五点四十了,还有五分钟就放学了,而再过十五分钟,楼管会在六点准时锁门。 “鹏鹏怎么还没来?”沈远帆有些担心。 白羲阳摇摇头,“不知道,应该快了吧。” “我已经迫不及待了。”想到即将而来的爆火,胖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过了几分钟,背着包的四眼推开门走了进来,脸上还是有些害怕。 “吃的喝的我都买好了,只是我们真的要查吗?” “当然。”胖子双手搭在四眼的肩上,“怕什么,我们三个都在呢。” 四眼吐了口粗气,坚定地点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六点的时候,门照常锁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可言。 六点半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他们也没办法打开灯,因为会引起楼管的注意。 一行人只能借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来照明,简单地吃了两口面包后,胖子打开了直播。 因为标题灵异探险,所以点进来直播的人还不少。 “大家好啊,这次我们来探险A大的致远楼。熟悉的朋友应该知道,我们A大的致远楼一到晚上就不会开放,而为何无人的楼里会传出渗人的歌声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探险小分队。”胖子笑嘻嘻地将镜头转为后置,而后将其他三人各给了一个镜头。 “这是我们的白大校草,完全没有架子的大帅哥,入股不亏。” “这是我们的沈公子,感谢他重友轻色了一回,舍命陪君子。” “而这是我们的当事人。”胖子将镜头对向四眼,“据说他也曾在半夜时分听到有人在此唱歌。” 而评论的反响也很好。 [性感母蟑螂:A大校友证明,的确这个楼晚上会锁。] [哀家掉头发啦:哇塞,遇到校友了,还看到了校草。] [最美伪人:我滴妈呀,全票打飞这群人哈。] 月上枝头,昏暗的教室静寂无声。 沈远帆忍不住问道:“鹏鹏,你还OK吗?” 话音未落,四人就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 评论区也是炸了起来。 [哀家掉头发啦:我去,你们听见了吗?] [满山猴子我腚最红:是不是有人在外面啊?] 胖子看着不断上涨的人数格外兴奋,直接做了决定,“走,我们出去看看。” 他走在最前面,沈远帆和胆小的四眼在中间,白羲阳负责殿后。 走廊倒是比教室亮堂一些,但也没有多亮,反而因为凄凉的月光,显得更加渗人。 顺着望去,走廊像是没有尽头般延伸。 [最美伪人:哇塞塞,也是给我遇到了哈。] [性感母蟑螂:等一下,角落的那是什么?] 第6章 跟我走 胖子注意到了评论区的回复,开始四处张望起来,却没看到什么异样…… 等一下,那是?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闪?”四眼指向楼梯间,一道奇异的绿光从门的缝隙透出。 “是有东西。”白羲阳问道:“要去看看吗?” “当然啊。”胖子笑咧咧地开路,剩下三人紧随其后。 每走一步,几人的心跳就加快一分。虽然装作若无其事,但是这样幽静的环境,说完全不怕肯定是假的。 直到走到楼梯间的门口,随着冷风从里面吹出,他们的神经也紧绷到了极限。 “怪了,怎么会有风呢?” 白羲阳面露不解,按理说门窗紧锁的致远楼不应该会有风才对,就算有风也应该是从走廊传来,而不应该是从楼梯间。 四眼声音发颤地说:“里面不会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怕什么,有我们在。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罢,沈远帆鼓起勇气,将门猛地推开。 砰。 四眼像是被吓到般,立马躲到沈远帆身后,低下头怯怯地问:“所以是什么啊?” 回应四眼的是三人此起彼伏的笑声。 沈远帆忍住笑,拍了拍后背的四眼,“鹏鹏,你看看不就知道了。” 闻言,四眼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在看到绿光后也跟着笑了——气笑了。 好一个“安全出口”。 而那渗人的风,不过是楼梯的窗户忘关了。 [性感母蟑螂:啊哈哈,自己吓自己。] [就怂咋滴啦:你们的笑声吵到我的眼睛了。] 白羲阳也有些忍俊不禁,“很少在黑暗中爬楼梯,都忘了还有安全标识这个东西了。” 话音刚落,走廊就传来中气十足的男声,伴随着的是脚步声的回响。 “谁在楼上。” “我去,是楼管大叔的声音。”沈远帆最先反应过来,边说边后退。 显然,此刻楼管比那未知的东西吓人多了。 “那还愣着干嘛,躲起来啊。”胖子东张西望,试图寻找着躲藏点。 只是这长廊空荡无比,哪里有躲的地方,可回教室更是瓮中捉鳖。 四眼也慌了起来,“往哪躲啊,他一楼一楼地上来,我们又没办法跳下去。” “谁说我们不行的?”白羲阳神秘地笑着,往另一个方向走去,“跟我走。” 电梯里 沈远帆:“你的方法就是坐电梯?” “不然你有更好的办法吗?”白羲阳扫了沈远帆一眼,“还是你真的要跳下去?窗户都锁了的情况下,要跳只能去天台。” “会不会太明目张胆了?要是被抓到怎么办?”胖子问道。 “按照惯性思维,楼管肯定会觉得我们要么躲起来,要么从楼梯下,不会胆大到坐电梯……” “可往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随着白羲阳的话音落下,电梯门也在一楼处打开。 “这么简单啊。”胖子顿时神清气爽,停下脚步看了眼直播间。 [满身猴子我腚最红:不是探险吗?怎么变成大逃杀了。] [最美伪人:哇塞标题党,全票打飞哈。] 胖子赔着笑,“哈哈,事出意外嘛。不过同样也是很刺激的嘛。” “走吧,我一秒都不想待了。”四眼拔腿就要往门口走,还没走两步就撤了回来。 “怎么了?”白羲阳问道。 四眼不说话,只是指向门口。 顺着望去,楼管大叔就站在门口来回踱步,甚至还能听见手上钥匙串的清脆声响,像是他主人一样淡定。 是了,对于门窗紧锁的致远楼,哪里用得着层层巡查,间间检查,只要进去了,就是瓮中捉鳖。 “那现在怎么说?”沈远帆搭上白羲阳的肩,“不然就直接走出去?大不了挨顿骂呗。” 沈远帆看向他们,寻求他们的意见。 白羲阳无所谓地怂怂肩,四眼的想法是挨骂也要走,只有胖子一脸纠结。 半响,胖子才开口道:“可是我们今天的目的还没达成,反正都要挨骂了,不然就等查清再走呗。” “也行。” 三人一脸惊讶地看着四眼,他们没想到最先同意的会是最胆小的他。 “都看我干嘛。”四眼咳嗽一声,“都已经待这么久了,不给自己一个答案说不过去。” 四眼都同意了,其他人也没理由不答应,于是他们四个决定先去最角落的106看看情况,毕竟那里是离四眼听到歌声最近的教室。 四人恢复好队形,因为视野受限,刚走没两步,四眼就踢到了铁质垃圾桶,空灵的撞击声在走廊回响。 白羲阳:完蛋。 “站那别跑。” 楼管大叔雄厚的声音再次响起,钥匙激烈地碰撞,不用想都知道大叔正着急地开锁呢。 “还愣着干嘛,跑啊。”胖子撒腿就跑,没一秒就不见人影了。 而为了不被一锅端,他们三人决定分开跑,四眼和沈远帆往北面走,白羲阳去胖子最后离开的南面。 跑了会后,白羲阳随便找了间教室躲起来,为了不被发现,他还特地躲在桌子下面,以桌椅作为掩体。 刚调好姿势没几秒,门外就传来重叠着的脚步声和钥匙声,手电筒光不断扫射。 白羲阳不自觉放缓呼吸,谛听着门外的动静。直到声音逐渐变小,他才敢稍微地喘口气。 但很快门外就又传来一阵脚步声,不同于大叔那种沉重,也不同于舍友们的匆忙惊慌,而是轻轻的,温和的。 白羲阳匪夷所思,他偏头望向门口,借着月光,他看见了门牌上写着的106。 看到的一瞬,他的脑子顿时闪过胖子和四眼说过的校园传说。 不会吧?真让他给撞上了? 白羲阳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脚步声在逐渐向他所在的教室逼近,而后在门口处停下。 千万别过来啊。 他不停祈祷着,可人越害怕什么越会来什么,门被轻轻地打开,轻和的脚步声在教室内响起。 而后传来不重不轻的敲击声,像是指尖敲打桌面发出的回响。 敲击声和脚步声越来越大,白羲阳的心也随着提到了嗓子眼。 他害怕得闭上眼,可切断视觉后,听觉反而更加清晰,那声音像是索命般令人胆颤。 咚……咚……咚…… 声音最后在白羲阳所在的那排停下。 “找到你了。” 清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幽暗的环境、寂静的夜晚倒是和这声音格外相配,但白羲阳却一扫害怕。 他猛地睁开眼,就看见月光下,舒矜正直勾勾地看着他。 “阿矜?” “嗯。”舒矜伸出手,虽然脸色依旧冷淡,但眼神却感觉无比温柔,“跟我走。” 此情此景让白羲阳想到了他们5岁的时候,在他母亲的葬礼上,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母亲去世对当时的白羲阳的打击不是一般大,他将自己关在衣柜里,等着母亲像以前一样打开柜门,宠溺地将他抱在怀里。 那是他们母子的小游戏。 可再没人打开柜门,也再没人将他抱在怀里。 直到葬礼那天,禁闭的柜门再次被人打开。 白羲阳看到一个清秀的男孩,在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后,对外面大喊道:“我找到了。” 外面的人似乎没听到舒矜的声音,佣人们依旧在匆忙寻找。 两个5岁的孩子就这么对视了许久,谁都没有动。 白羲阳本以为这冷淡的小古板会直接无视他,又或者丢下他走出去“告状”,但舒矜没有。 月光下,舒矜伸出手,不擅长笑的嘴角强迫抬起,并不好看,但能看出他在尽力表达友善。 “跟我走。” 语气依旧是不近人情般的冷淡,但白羲阳却鬼使神差般地点点头,搭上了舒矜的手。 那个夏天他失去了妈妈,可他有了一辈子的好朋友。 而舒矜那句冷淡的“跟我走”,是不善言辞的他特有的温柔。 “你舍友呢?” 舒矜的声音将白羲阳从回忆拉回现实。 白羲阳:“刚刚楼管大叔要追我们,我们就分开躲了。” 根据白羲阳给的方位,两人很快就找到了剩下三人。 发现他们的时候,胖子因为体型太大,正躲在窗帘后面,而露出的小腿却显得欲盖弥彰。 四眼则不知道怎么腿受伤了,被找到的时候正被沈远帆护在身下。 白羲阳:“四眼你腿怎么了?” “鹏鹏他……” 沈远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四眼打断了,“先出去吧,剩下的回头再说。” 五人重新集合后,队伍的站位也发生了变化。舒矜和白羲阳领头,中间的沈远帆背着四眼,胖子走在最后。 “白哥,你旁边这谁啊?”胖子仔细地观察着舒矜,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叫舒矜,经管学院的。”白羲阳答道。 胖子倒是起了兴致,拿起手机就快步走上前。 “你好,矜哥。我叫杨栋,他们都叫我‘胖子’。” 而后将镜头对向舒矜,说道:“见到矜哥才知道是我刻板印象了,我一直以为经管都是戴眼镜的寸头理工男,没想到还有矜哥这样的帅哥。” 要是换做别人,面对热情如火的杨栋早就聊开了,但这是舒矜,不管杨栋说什么,他都是冷冷地“嗯”一声,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 再热情的火也会被冷漠浇灭,胖子黯然神伤地放缓脚步,和沈远帆他们并排。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备受挫折的胖子急需安慰。 沈远帆:“不用在意,舒矜对谁都是这幅样子的,熟了就好了。” 白羲阳也注意到了气氛的不对劲,连忙扯开话题,“阿矜,你这么暗能看清路啊?” “你看那。”舒矜没直面回答,而是指向一个方向。 白羲阳顺着看去,只看到黑漆漆的一片。 “那上面写着,‘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孔子’。” 舒矜的夜视能力引起四人的震惊,在震惊中,一行人回到了教室106。 第7章 面若寒霜,心似暖阳 看到舒矜推开了106的门,沈远帆忍不住开口道:“舒矜,不然我们还是先走吧,怪谈什么的回头再说。” 边说边将四眼掂了掂,像是有些撑不住。 “什么怪谈?”舒矜回过头看向四人,平常自带疏离感的琉璃色瞳孔,少见地显露出疑惑。 话音刚落,婉转的歌声就随之扬起,四眼害怕地缩起头。胖子连忙将手机镜头对准四周,生怕漏拍什么东西。 冷风袭袭,白羲阳也有些渗得慌,毕竟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他正打算开口劝阻舒矜唱歌,就注意到舒矜紧闭着嘴,侧头看着身后黑漆漆的教室。 那歌声竟是从教室传出的。 “还真的闹鬼啊?”胖子一脸兴奋,拿起“家人们”就要往里冲。 几人也跟着走进,可空空如也的教室只有歌声还在回荡。 “不能吧。”白羲阳虽然不信鬼神,但此情此景的确难以解释。 他循着歌声的方向寻找,直到走近一堵墙,将耳朵贴上去后,歌声的确变得清晰了一些。 难道…… “歌声应该是从墙里传出来的。” 白羲阳内心所想被舒矜的话证实。 舒矜走了过来,同时敲了两下墙壁,只听见咚咚的回响。 空心墙。 “原来这就是怪谈的起点吗?”胖子将手机对准墙壁,不知道是在和他们说话,还是在和家人们说话。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怪谈。” 胖子闻言将镜头对准舒矜,“矜哥这么说,是知道什么内幕吗?” “不重要,我们先走吧。” 舒矜偏过头看向四眼,此刻的四眼虽然被背着,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腿伤还是因为歌声,看起来有些难受。 要不是舒矜提醒,其他人都还没注意到。 舒矜走到对角线的教室角落,将摆放在那的书柜推开,而后一个边长约一米的正方形洞出现在眼前。 “我去,这里竟然有个洞?”刚把直播间关起来的胖子,见状又想把直播间打开。 白羲阳拦住了他,“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虽然不知道106为什么会有个空心墙,但是他隐约觉得这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事。 几人依次钻洞,轮到四眼的时候,舒矜伸出手搀扶了一把。 借着舒矜处理书柜善后的功夫,白羲阳得以观察洞外面的环境。 学校正中间是个大圆形的广场,而圆环是莲花池,在莲花池外的才是一栋栋的教学楼,而这个洞就靠近莲花池,被绿丛掩盖着,路过的人很难会注意到。 那么舒矜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白羲阳转头看了眼舒矜,舒矜也看了过来,两人相顾无言。 “走吧回宿舍了。”最后出来的沈远帆再次背上四眼,往宿舍楼走去。 白羲阳颔首,沉思片刻后说道:“你们先走吧,我送舒矜回去……” “用不着。”舒矜先行两步,背对着他们挥了挥手,独行的背影看上去格外洒脱。 “好帅啊。”胖子看着舒矜的背影感叹道。 四眼也跟着附和,“是啊,虽然看上去很冷淡,但是矜哥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四人回到了宿舍,探险之旅也在月色中拉下了帷幕。 因为这次探险,胖子粉丝涨了快一千,而那晚直播收益也有快三百,胖子兴奋地抱着手机狂亲。 拍了拍胸脯,喊话要请客吃饭,还特地让白羲阳把舒矜叫上。 本以为舒矜会拒绝,但没想到对方很快就答应了,几人定好周五晚上见。 —— 周二晚是A大的选修课时间,大部分学生都是水课优先,白羲阳也不例外,选了门礼仪课。 但他没想到分是这门课不仅不水,还要求穿礼服。 无奈,白羲阳只好西装革履地来到大剧院上课。 金发被梳成油头,露出剑眉星目。俊美的脸蛋,模特般的身材,再加上昂贵的西服,白羲阳一出场就是人群的焦点。 而同样惹人注目的,是在一片西装华裙里,唯一一个白T牛仔裤。 舒矜? 两个焦点都有些意外对方的出现。 等白羲阳走近后,舒矜从包里拿出个药膏。 “省得我送过去了。”舒矜将药膏交给白羲阳,面对他不解的眼神,解释道:“给你舍友用的。” 白羲阳接过药膏,替四眼表达了感谢。 “不过你怎么没穿西装啊?老师不是要求要穿吗?” 舒矜回道:“我等会还要去兼职,穿西装不方便。” 剧院正中央,老师戴着“小蜜蜂”开始了上课。 “在舞会上,男士可以向女士邀舞,女士可以拒绝。当然女士也可以向男士邀请,男士不能拒绝。” “要显示我们男士的风度。” 老师仪表堂堂的模样给他的话增加了几分可信度。 只听老师继续讲道:“在舞会里,男士和女士配对。女士可以和女士一起跳,来表达她们没有人邀请,但男士不行……” “在国际认为,两个男士跳舞意味着同性恋。” 此话一出,学生们议论纷纷。 而白羲阳也偏头看向舒矜,想看他的反应,可舒矜神情冷淡,就好像与他无关。 议论声很快就被老师的话带过了,“今天大家就玩得开心就好。” 有杂音的“小蜜蜂”声刚落,剧院的灯光瞬间熄灭。 而后流光四溢,舞乐响起。 昏暗的环境,重叠的人影,舒矜退到一旁,寻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开溜。 这时,他瞥见白羲阳正弯腰抬手,邀请着正在被另一个男生邀请的女生。 即使环境昏暗,舒矜还是借着聚光灯看到了那个女生的模样——红色的晚礼服,清秀的样貌。 白羲阳喜欢这样的? “那个……” 羞怯的女声打断了舒矜的思考。 舒矜抬头,只看到一个女生站在自己面前,身后还有两三个女生,看上去是她的同伴,在小声喊着“加油。” “我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女生低着头,能隐约看见她脸颊泛起的红晕。 舒矜有些迟疑,他不想跳,可是他也不想让女生尴尬。正犹豫着,一只大手摆在了他的眼前。 “先生,可以邀请你共舞吗?” 抬起头,舒矜就看见白羲阳的笑颜。 女生见状一扫羞涩,激动地说了声“抱歉”后走了。 等人走后,白羲阳收回手,讪笑着坐在了舒矜身旁。 “你咋不答应我,嫌弃我?” 白羲阳的神情看上去倒是真的怕被嫌弃,但顶着这张脸做这副表情实在没有说服力。 “你刚刚不是在和别人跳舞吗?”眼见白羲阳目露疑惑,舒矜补充道:“那个红色裙子的。” 白羲阳这才反应过来。“她啊,我只是看她被那个男的纠缠着出手帮忙而已。” “那我也是被你帮忙的咯?”舒矜调侃道。 “你是我真心想邀请的人,而有些事我也只想和你做。” 白羲阳认真地看向舒矜,“阿矜,你也一样,不要因为心软就委屈自己,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做。” 舞乐的声音是那么喧嚣,可白羲阳的话就这么清晰地落入耳里,将那些犹豫、不安一扫而空。 舒矜笑了,看着在舞池跳动的人群,几年来头一次生起了跳舞的冲动。 他站起身,向白羲阳伸出手,“走吧,去跳舞。” 交际舞对自小就学习过的他们来说并不难,等身子渐渐适应对方的舞步后,他们也配合得更加默契。 “在国际认为,两个男士跳舞意味着同性恋。” 但那又怎么样? 灵魂应当在乐曲中起舞,而不受躯壳的束缚。 快下课时,老师开始计分。 老师并没有因为两个男生的组合而抱有偏见,反而因为两人配合默契,动作行云流水,给了很高的平时分。 下课后,白羲阳执意要陪舒矜去酒馆 ,舒矜拦不住就随他去了。 到了酒馆,舒矜和阙温言打了声招呼后就上台了。 “所以你们那晚回去还发生了什么吗?” 白羲阳本在欣赏着舒矜的表演,闻言回头来,阙温言正看着他,像是正宫般高高在上。 “和你有关系吗?”他对这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朋友一直不是很满意。 他总觉得就算舒矜的对象不是他,也不应该是阙温言。 被呛的阙温言倒是不恼,含笑道:“你知道舒矜那次出门是为了给你买创可贴吗?” “那天,小秦和我说舒矜听到你受伤后就去找医药箱,但刚好医药箱里的创可贴用完了,所以他才急匆匆地出门去买。”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舒矜明明在表演,却知道自己受了伤。 白羲阳内心深受感动,但他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他不能在假想敌面前露出一点破绽。 阙温言继续说道:“还记得舒矜刚来的时候和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永远都是冷着脸,要不是颜值和声音是赚钱的料,我真不想招个大爷。” “但我没想到的是,我重感冒的时候,他是唯一来看望我、照顾我的员工……” 白羲阳满脸无语地打断道:“我才没兴趣听你们的感情史。” “那天你说的要帮他的话,我听见了。”阙温言笑着看向舞台闪闪发光的舒矜,“我曾经问过他之后要干嘛,他说他希望能在万人的舞台上唱歌。” “我知道他不应该局限于我这小小酒馆,我也知道我没办法帮他达到他的梦想,所以如果你能帮到他的话,就去做吧。” 白羲阳疑惑地看向阙温言,他不懂对方为什么这么洒脱,难道不怕自己被撬墙角吗? “你不吃醋?” “我吃什么醋。”沉默片刻后,阙温言调侃道:“你就当我是我个爱他胜过爱自己的人吧。” “是个男人。”白羲阳第一次对阙温言有了些好感。 没过多久说完,阙温言就被服务生叫走了。 白羲阳开始思考温言的话,如果舒矜赚钱是为了养梦想,那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舒矜不想花家里的钱了。 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不能。 舒家世代从商,还思想固守,唱歌在他们家只能是爱好,不能为主业。 既如此,那又要如何帮舒矜呢? 舒矜回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羲阳扶头沉思,平时看上去耀武扬威的金发,此刻看上去都有些焉了。 “在想什么?”他开口问道。 “让我帮你吧。” 第8章 13号 白羲阳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反倒把舒矜整懵圈了,他疑惑地看着白羲阳,不知该说什么。 白羲阳:“刚刚阙温言和我说,你的梦想是在大舞台上表演,我可以帮你。” 如果是别人,这句话的可信度很低,毕竟梦想之所以叫做“梦想”,就不是一件很轻易就能做到的事,但如果是白羲阳,那结果就完全不一样了。 且不提白家富有,就是那白家公司——飞跃集团,不仅在商圈风生水起,还在传媒界有所建树,如果有了白羲阳的帮助,别说是在大舞台表演了,就是成为顶流也是轻而易举。 可舒矜不想。 那件事之后,舒矜将白羲阳的拒绝归根于他还不够好,也因此,他才会想要有更多的名利去证明自己。 这种情况下,舒矜本就觉得他和白羲阳不对等了,如果此刻再依靠他对方的帮助,那他这辈子都要低一头。 他不想,他想要平等的爱,想要足够优秀到吸引白羲阳去爱他。 “算了吧。”舒矜摇摇头,窗外形形色色的人路过,骑车的、行走的,无人知道他们路程的始终,但他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前行。 白羲阳虽然不解,但他尊重舒矜的决定。 回去的路上,两人格外沉默,舒矜本就不爱开口,而一向是话题开头的白羲阳,也因为不确定舒矜的拒绝是不是由于对他的不信任,所以沉着脸。 那件事是扎在他们心口的刺,拔一下就可能让好不容易缓和的关系再次破裂。 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一阵不和谐的吵闹声。 白羲阳循声望去,只看到远处一群人围成个圈,中间传来两人的争吵声,虽然听不清在吵些什么,但听声音像是两个男的。 “要去看看吗?”白羲阳问向舒矜,其实他倒也不是多爱看热闹,只是想找个理由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气氛。 舒矜也大概明白他的想法,点头答应了。 在走近的过程中,那吵闹的声音也渐渐清晰了起来。 “都说了我没有,你怎么就是不信。” “呵,为什么不信你自己心里清楚,人赃并获你还要解释什么?” 白羲阳没大听懂,借着身高的优势,他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一脸怒气指着地上跪坐着的穿着花哨的男人,两人年纪相仿,大约都是25岁。 他轻轻地拍了拍旁边人的肩膀,问道:“哥们,你知道发生啥事了吗?” 身旁的路人戴着口罩,温和地回道:“我来的也不久,大概就是站着的那个男的怀疑地上那个出轨,他们好像是同性情侣吧,反正听语气挺像的。” “地上那个矢口否认,但站着那个拿出了证据,就是有人拍到地上那个和别的男生在外面约会,行为亲密。别的我就不清楚了。” “谢谢啊哥们。”白羲阳打听到消息后就同步给了舒矜。 舒矜听完后依旧沉默,眼睛一直盯着地上的男生,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可是在哪呢? 正当舒矜在脑海里疯狂回想的时候,那吵架的两人又发生了新的情况。 地上跪坐的花哨男一边说着“我没有”,一边爬过来抱住眼镜男的腿,可眼镜男反手给了花哨男的一巴掌,并用力地把他推开。 “恶心。”眼镜男厌恶地看了花哨男一眼,转头就要离去。 花哨男原本哭得泪如雨下,见眼镜男要走,立刻崩溃了,咆哮着:“为什么不信我。” 一道寒芒乍现,花哨男突然站起身来,拿起刀就要往眼镜男身上捅。 见状,离得较近的口罩男先避开一步,而后其他看热闹的路人也如逃难般散开,跑的、叫的,看热闹时唯恐天下不乱,真发生点啥事又怕祸及殃鱼。 眼镜男被突如其来的氛围变化也吓到了,他大概也猜到了路人四散的原因,刚准备跑起来就被一股压力推倒在地。 花哨男骑在眼镜男身上,质问道:“我说了我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 此刻最重要的就是稳住花哨男的情绪,于是眼镜男也服了软,讨好道:“我错了,宝贝,我信我信,你先起来,我们好好谈。” “那个男的就是王八蛋,他威胁我,家人不信我,为什么连你都不信我?” 花哨男陷入自己的情绪无法自拔,眼神愤恨,手止不住地颤抖。 忽然像是下定决心般,将手高抬,愤愤道:“你们都一样,都去死吧。” 就在刀尖即将落下的时候,白羲阳冲上去一脚将花哨男踹开,刀也被突如其来的冲击甩开老远。 舒矜快步上前,用纸巾将刀包起来收好,而后扶起眼镜男,问道:“没事吧?” 劫后余生的眼镜男不停地喘气,摆摆手表示没事。 被白羲阳制住的花哨男看了眼他们后,突然丧心病狂地笑了起来,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警铃划破长夜,两个警察了解了大概情况后,接过舒矜包好的刀,将眼镜男和花哨男带走,而白羲阳也被要求跟着一起配合做笔录。 路过舒矜的时候,花哨男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音量念道:“找到你了,13号。” 舒矜顿时杵在原地,目光无神,他终于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 “新生”。 在“新生”里的人没有自己的名字,都是以房间的代号命名,也只有那的人才知道他是13号。 为什么还会遇到……明明已经逃出来了……为什么……为什么…… “阿矜。” 白羲阳的声音将舒矜从噩梦拉回,他双手搭在舒矜的肩上,温柔道:“我要去配合做笔录,你自己能回去吗?” “嗯。” 虽然有些担心,但看到舒矜还能点头回应,白羲阳也只好让他回去的路上多加小心。 因为有监控,路人的证词,再加上刀上只有花哨男的指纹,所以做完笔录后,白羲阳便可以离开了。 一出警局,白羲阳就给舒矜打去了电话,他还是很担心,因为舒矜的反应太怪了。 那种近乎丢了七魂六魄的状态,白羲阳只见过两次,除了这次,就是在那个雨夜,舒矜卷缩在巷口角落的时候。 但那次是因为打雷,这次又是因为什么? 白羲阳不解,偏偏这个时候舒矜电话还打不通,他急忙跑回学校,去了舒矜的宿舍。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细微的动静后门开了,开门的是个没见过的人,穿着睡衣,眼神惺忪,应该是舒矜的舍友。 “你好,舒矜在吗?”白羲阳尽可能地让语气显得心平气和些。 “舒矜睡了。”舒矜舍友指了指舒矜的床铺,借着楼道的光,白羲阳能依稀看到那被子包裹出的人形,“有事吗?” 白羲阳长舒口气,还好舒矜没事,“没事,让他睡吧,不好意思打扰了。” 隔天,白羲阳收到了舒矜发来的微信。 [不好意思,昨天先睡了,手机没电关机所以没接到电话。] [没事。] 白羲阳简单回复后给姐姐打了通电话,他想知道到底为什么舒矜会有那样的反应。 本以为舒矜已经没事了,但没想到他再次人间失踪,不仅学校没有他的身影,就连酒馆也蹲不到,问阙温言,对方只说舒矜请假了。 再次见到舒矜已是周五晚上,白羲阳甚至一度以为他不会来。 舒矜神色如常,只是话更少了。 四眼感谢他的药膏,并表示自己的腿伤好很多了,舒矜只是点头回应。 胖子询问关于那堵空心墙舒矜知道什么,舒矜摇头沉默。 “舒矜这是怎么了?”沈远帆忍不住小声问白羲阳。 白羲阳摇头,小声回复:“我也不知道,那晚后就这样了。” 他其实挺担心舒矜现在这个状态的,舒矜虽然看起来生人勿近,但实际上只要你开口,他都会多多少少回应一下。 可现在的舒矜,像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如同人机般机械地回复。 这样的舒矜,是白羲阳从认识他起就不曾见过的。 这样的冷淡连刚出锅的烧烤都要被冻住了,胖子有些受不了,想活跃一下气氛,于是提议道:“干吃饭太无聊了,不然我们玩游戏吧,一人说一句带‘我’的歌词。” “我先来。‘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胖子五音不全他们宿舍都知道,此刻胖子唱的比哭的都难听,能看出胖子为了活跃气氛真的无所不用其极。 四眼也明白胖子的想法,唱道:“我在他乡,望着月亮。” 沈远帆:“我们不讨论的关系,很接近却不是爱情。” “有时候想不起来存在的理由,只希望,我只希望有你陪着。”白羲阳低吟浅唱,而后有些不确信地看向舒矜,“到你了阿矜。” 许久的沉默,正当众人以为舒矜不玩的时候,就听见歌声缓缓扬起。 “原来被判处终身孤独,才是对我最大宽恕。” 动听,却又伤感至极,似乎没有将氛围暖起来,反而多了些悲情。 白羲阳沉默地看着舒矜,这种游戏每个人脱口而出的都是自己想表达的,胖子想火,四眼和臭帆似乎在思考爱情,他想一直陪着舒矜…… 而舒矜此刻感觉很孤独。 “阿矜,你没事吧。”白羲阳试探性地牵起舒矜的手。 舒矜没有甩开,而是扯着奇怪的笑容,“我唱错了吗?” “没错没错。”胖子赶忙说道,提了口气想开启新一轮的游戏,但怎么都开不出口,这种情况,就算他是暖场王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四眼将沈远帆拉到一旁,小声密谋着如何缓和一下气氛。 第9章 和你很像 沈远帆目露疑惑,满是不解地问道:“你为什么对舒矜那么关心啊?明明你们就见过一次面不是吗?” 四眼倒是愣了下,是啊为什么呢? 他看向餐桌,胖子和白哥都在试图缓和气氛,而舒矜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们,像是在看空气一样。 明明他很讨厌被人冷淡,和舒矜也只是见过一面而已,为什么他要关心对方呢? 四眼沉默了许久,直到看到冰山脸的舒矜,在服务员送餐的时候低头道谢。 他知道了,是那份口是心非的温柔,刻在骨子里的礼貌,让他想要尽可能的帮忙。 即使是第一次见的人,也会时刻注意对方的情况,知道他有腿伤后还会记着送药膏。 “果然和我很像……”四眼喃喃道,“他是个很好的人,我不想他难过。” 沈远帆沉默片刻,印象里舒矜很少有过这样的情况,虽然看起来生人勿近,但实际永远以谦卑的心态去处理人事。 或许真的发生了什么吧…… “那你想怎么帮?”沈远帆问道。 见他同意帮忙,四眼笑了笑,“等会我们这样。” —— 胖子:“你们怎么才回来?” 他像是看到救星般看着二人,他已经快用尽方法去让舒矜能高兴一点,但都于事无补。 “没事。”四眼的语气很重,对沈远帆白了一眼后,坐回自己的位置,还用力地将椅子挪远了沈远帆的椅子,发出的摩擦声在呐喊着不满。 沈远帆也不甘示弱般地将椅子拉远,两人中间的距离能再塞下一个人。 本来圆桌就不大,他两这么一闹搞得剩下三人都得挤在一块。 胖子有些头疼,这已经有个人闷闷不乐了,怎么又有两个人闹别扭。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不应该聚这个餐。 白羲阳也忍不住问道:“你两这是咋了?吵架了?” “都说了没事,听不懂吗?”四眼没好气地回复着。 沈远帆:“你说话能不能不要那么冲。” 四眼顿时就炸了,站起身来,横眉怒视地指着沈远帆,“比你好,臭sb。” “你说什么呢!” 沈远帆唰地站起,猛推了下四眼,四眼瞬间失重,直冲冲地往后倒。 在白羲阳和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舒矜先一步扶住即将倒下的四眼。 “没事吧。”舒矜小声问着。 回过神来的胖子也站在四眼和沈远帆中间,开导道:“有话好好说嘛。” “和这种人有什么好说的。”四眼冷笑一声,转头就走。 “王鹏!”白羲阳还想追上去,被舒矜拦住了。 舒矜摇摇头,对白羲阳说道:“你还是看看阿帆吧,王鹏那里我去追。” 目光扫了眼沈远帆后,舒矜往王鹏走的方向追去。 没跑一会儿,他就看到了王鹏的背影,在昏黄的路灯下,王鹏的影子被拉的很长。 “王鹏。”舒矜开口叫道。 四眼闻声也停下了脚步,没回头,但是看上去是在等舒矜。 舒矜快步追上,并肩后开口道:“你没事吧?” “果然,追上来的是你。”四眼目露精明,像是早已知道般地看了眼舒矜。 没在意舒矜疑惑的眼神,四眼抬头望天,像是跌入了回忆。 “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还记得那是大一刚开学的时候,初到大城市的四眼有些怯生,早出晚归,以至于开学一个月,舍友们见到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直到有天,他被他们三个堵住。 白羲阳:“你干嘛老躲着我们,讨厌我们?” 四眼不语,只是摇头。 沈远帆倒是觉得有趣,凑上前,“那就是喜欢咯,既然如此就不要老躲我们了,我们还要相处四年呢。”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乡下来的四眼还是不敢,他害怕他们因为自己短浅的见识而笑话他。 而真正让四眼转变心态的是有一天,他父母寄来了土特产。 为了防止被舍友们发现,他把土特产藏在柜子里,本来什么事都没有,可偏偏查违规电器的志愿者要求打开柜子。 他犯了难,打开会被笑话,不打开会被疑似违规。正当他犹豫时,宿舍三人替他开口解脱。 沈远帆:“你们没权利强制要求别人打开柜子吧?” 胖子:“就是啊,这是人家的**。” 两人的话搞得志愿者下不来台,眼见沈远帆和胖子唱了红脸,白羲阳就唱起了白脸。 白羲阳随和一笑,“好啦,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又不要优秀宿舍,就略过我们宿舍吧。” 白羲阳给了台阶,志愿者也跟着下了,毕竟只是查寝而已,没必要搞出矛盾。 人走后,四眼感动地看着众人,“谢谢。” “客气什么,我们是舍友嘛。”胖子笑得很开朗,“不过我还真挺好奇你柜子里是啥。” 也许是被感动冲昏了头,又也许是觉得舍友不像是会歧视的人,四眼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柜子,将土特产连同自己心底最薄弱的地方,一同展示出来。 事实证明,他博对了,他的舍友们虽然性格各异,但都是很好的人。 在某一次胖子生日时,四眼曾问过他们为什么会堵他,叫他和他们玩。 他还记得白羲阳是这么说的。 “我有一个很好的朋友,他就是这样面冷心热,看上去不近人情,实际上心思比谁都细腻,和你很像……” 晚风徐徐吹来,四眼目光澄澈,对舒矜投以一笑,“他说我和你很像,都喜欢隐藏自己的内心。” “可能这样说有些唐突,但当我想到白哥说的那句话时,我会在想,如果是我的话,不愿开口说话的理由,大概就是和精神挫伤有关。” 舒矜没给出答案,而是说道:“你早知道我会追来。”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 四眼颔首,“因为你会担心我的腿伤。” “胖子是和事佬,他在这个时候会格外呆,所以他不会追我,那追我的只剩下你和白哥。而以你的心细程度,一定会选择让和阿帆关系更好的白哥去陪他,而你自己来追我。” 舒矜:“你就这么了解我?” 这句话在四眼说完他的计划后,沈远帆也这么说过。 同样的问题,他也给出了同样的回答。 “与其说我了解你,不如说我了解我自己。” 骨子里刻着的温柔底色,是他们最为相像的一点。 “哦?那你觉得我要怎么办呢?”舒矜抬头望着昏黄的路灯,光很亮,可是照不到他身上。 “其实你应该有答案了吧。”四眼笃定地看着舒矜。 舒矜忍不住笑出声,“好吧,我承认你是和我很像。” —— 周日,心情好转的舒矜为了表示歉意,请白羲阳他们宿舍聚餐。 出门的时候,白羲阳就看见舒矜在宿舍楼门口等着。 行人三三两两,但他却能一眼看到舒矜。 舒矜倚着墙壁,五官依旧精致,放空的双眼不显得呆笨,反而将疏离感变淡,多了些人间烟火气,看起来清纯明艳。 “阿矜。”白羲阳喊道。 舒矜闻声转过头来,强扯出一抹笑后挥手。 原先还有些害怕舒矜只是佯装心情好转,但此刻看到舒矜如同初见时的奇异的笑,白羲阳就放心了。 “不习惯笑可以不笑。”白羲阳笑道。 和舒矜不同,白羲阳的笑很具有感染力,像是夏日下的荷花,自然生动。 “对啊,矜哥。”胖子附和道,“感觉矜哥这样笑还没高冷的时候帅。” 沈远帆:“好了舒矜,我们要去吃什么。” “狮子楼。” 狮子楼是A市有名的酒楼,楼高三层,局内装潢金碧辉煌,乍看上去就像是暴发户般奢靡,但偏偏包间私密、服务良好、食物美味,所以不少名人富豪会在此聚餐。也因此,狮子楼只有一二楼不设限开放,三楼则需要提前预约。 虽然这次舒矜没有预约三楼,但是白羲阳他们宿舍都没有异议,能在人均七八百的狮子楼请客,足以看出舒矜的情意了。 一进狮子楼,四眼就看花了眼,他比第一次来到发达的A市还震惊,富丽堂皇的内饰让他一度怀疑是不是镀金的。 胖子也忍不住掏出了手机拍视频,难得见一次大场面,肯定要拍个vlog涨粉的。 相比之下,白羲阳和沈远帆倒是正常多了,顺着服务员的指引到他们的包间,一路上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过奢靡的装修。 直到进了包间,四眼终于忍不住问了下,“矜哥,这里吃饭不便宜吧?” 沈远帆不假思索地回道:“还好吧,也就七八百。” 原本想说“那还好”的四眼,在听到沈远帆补充了句“人均”后顿时瞠目结舌。 胖子:“我的天啊,算了我们换个地方吃吧,把我卖了都吃不起这一顿饭。” “没事啊,反正是我请客。”舒矜让大家坐下,“我爸说过钱要花在对的事和人,所以我才决定请你们的。” 舒矜话都这么说了,四眼和胖子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一个劲地感谢。 等菜的间隙,舒矜开口道:“前几天林栋问的关于106空心墙的事,其实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它每天都会在同一个时间段放不同的歌曲。” 胖子起了精神,“那矜哥是怎么注意到的那个洞的啊。” “那是我大一的时候吧,有一天看到莲花池传来亮光,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因为我夜视能力比较好,所以还是注意到了。” “等我走过去的时候,才发现那有个洞,里面传出歌声,奇怪的是里面并没有人,而那个洞大概是前人忘了将书柜复位,才会被我发现。” 白羲阳惊喜地看向舒矜,倒不是因为知道了106的部分真相,而是因为这是重逢后,舒矜第一次主动开口,还说了那么多话。 他很开心,总觉得舒矜在慢慢回到之前的样子。 第10章 带你回家 金丝楠木门被轻敲三声,发出清脆回响。 一位身高一米八左右,样貌英俊的男子,身着狮子楼统一的精致工服,端着菜走了进来。 一同进来的还有佳肴的诱人香味。 见到服务员,人人脸色各异,但相同的都是一片沉默。 “你好,给你们上下菜。” 温和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似在燥热的夏日中躲进阴凉般舒心。 服务员将菜轻轻放下后,面对着他们小步后退,将门缓缓带上。 “哇,不愧是狮子楼啊,连服务员都这么帅。”服务员刚走,胖子就忍不住感叹道:“这里是不是看脸招人啊,我要有这脸就去当网红了。” 四眼也点头附和,“是长得还不错……” 顿时沈远帆就不满了,“还好吧,再帅能有我们校草帅?”边说边自然地搭上了白羲阳的肩。 白羲阳直直地坐着,没推开,也没说话,而是向舒矜投向试探性的目光。 这道目光并不惹人注意,但舒矜注意到了,沉着脸,微微颔首。 服务员刚进来时,他们只是觉得有些眼熟,直到服务员说话,他们才想起是前几天遇到的眼镜男。不过因为对方没带眼镜,所以他们没有一眼认出。 胖子对着菜一顿拍照,好做vlog的素材,拍完才发现四人坐姿端正,没人动筷。 “发啥呆呢,吃啊。”胖子还傻呵呵地以为他们是在等他,所以先下筷,大快朵颐。 “难怪卖这么贵,真是一分价钱一分货啊。” 灯光照得佳肴色感诱人,四眼和沈远帆也跟着动筷,一片喜乐齐欢的场景,白羲阳却不知为何有些隐隐不安。 他转头看向舒矜。舒矜也没动筷,而是一个劲地喝水,白色薄衫被汗水浸湿,隐约可见肉色。 一紧张就会不自觉地喝水,这是舒矜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小习惯。 见状,白羲阳更加担心了,轻轻拍了拍舒矜的肩,“阿矜。” 听到白羲阳的声音,舒矜才好像回过神般,瞳孔变得清明。他扭过头,强扯出个笑脸,“怎么了?” “你没事吧。” “没事。”舒矜的思绪开始模糊,甚至已经感觉不出这句话是关心,还是嘲讽,只是身体本能地想要逃离。 “不好意思,我去上个厕所。” 舒矜浅笑着快步离去,神情淡然,看上去就只是像水喝多了,但白羲阳却能看出他此刻的慌张。 胖子和四眼依旧按着自己的节奏吃饭,沈远帆倒是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小声询问: “舒矜这是怎么了?感觉他又变得怪怪的了。” 白羲阳没回答,而是自然地重复进食的动作,眼神时不时往门口看去。 已经过去五分钟了,舒矜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他脸色依旧,但瞳孔微颤着,停下进食的动作,无声地陷入思考。 结合舒矜的反应,和之前的情况,白羲阳大概能猜到,舒矜这种如同陷入恐惧失魂的状态,应该和前几天围观的那场吵架有关。 只是为什么呢?难道阿矜认识这个服务员吗? 他放下筷子,转头看向门口,已经快过去十分钟了,舒矜依旧没有回来,他有些担心。 “我去找一下阿矜。” 白羲阳站起身来,还没等其他人回应,就径直走出门去。 门被急忙带上,发出轰的声响,留下还在懵圈的屋内人。 —— 强装淡定地走出房间,舒矜倚着木门滑坐在地上,大口喘息。 为什么他会在这……那个人也会在吗? 舒矜不敢细想,他试图深呼吸来平复心情,但无济于事,心口依旧像是被堵住般难受。 也许洗个脸会好受些,舒矜扶着门站起,步伐摇晃地向洗手间走去。 冷水打在白皙的皮肤上,清凉带走了些许不安的燥热。 舒矜抬起头,与镜中的自己对视,脸上残留的水渍折射着灯光,细长的睫毛含着水珠,看不出是水还是泪,只是看起来格外憔悴。 手爬上滑嫩的肌肤,抵在脸颊上,双眸依旧无神,像是在看着陌生人般看着自己。 垂眸能看见锁骨的纹身,那是只侧面的蝴蝶,此刻溺死在水珠里。 不知为何舒矜脑海浮现四眼的话,不禁扪心自问:他真的能将那份过往与他人讲吗? 门口突然吵闹起来,舒矜向门口走近,正打算开门就听见那男声说道:“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一点可能都没有了吗?”几近卑微入土的声音回应道。 闻声,舒矜不自觉后退两步,满脸恐惧地跌坐在地上。 是他! 来自“新生”的人。 门外再次传来话声。 “别让我们都难堪,好吗?” 回应他的声音依旧卑微,只是不再强求,“我知道了。” 话音刚落,脚步声随之响起,厚重的脚步声渐远,而较轻的脚步声在逐渐逼近。 不行,不能被他看到。 舒矜想站起身来堵住门,又想躲进厕所隔间,可他此刻身体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下。 门被渐渐打开,舒矜害怕地闭上眼,不敢面对那可怕的过往。 “阿矜。” 不是13号,是阿矜。 不是可怕的声音,是温柔得让人心颤的细语。 睁开眼,舒矜就看见满脸担心的白羲阳,在面前蹲着,而那张永远带笑的脸难得皱起眉头。 “阿阳。” 白羲阳被舒矜抱住,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也能感觉到滴落在肩膀的滚热泪珠。 他轻轻回抱住舒矜,“小宝,别怕。” 小宝是舒矜的小名,只是随着青春期的到来,为了像同龄人一样装成熟,他们都不再叫对方小名,数数也有十年了。 或许许是太过害怕,又或许是那许久不曾叫过的小名,舒矜抱人的双手更加用力,头也埋得更低。 白羲阳上下抚摸着舒矜的背,骨头的硌感格外明显,好瘦,好让人心疼。 “别怕,我带你回家。” 他将外套脱下,盖在舒矜身上,而后将舒矜打横抱起,走出厕所。 路过包间门口,白羲阳本想和舍友们吱一声再走,但是考虑到舒矜,想了想还是放弃了。 直到坐在打来的车上,白羲阳才给沈远帆发去短信。 [白:舒矜身体不舒服,我先带他回去了,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们不用等我。] [沈:OK。] 息了屏,白羲阳刚想转头看眼舒矜的状态,就感觉左肩一沉。 舒矜倚在白羲阳的肩膀,闭上眼睛,嗅着独属于白羲阳的柠檬香,轻声开口:“让我靠一会儿。” “就一会儿……” 舒矜的声音弱得快听不见,又或者是自己的心跳太强烈。 一会儿吗?如果可以,白羲阳真希望舒矜能依靠他一辈子。 他垂眸看向舒矜,只能看到舒矜乌黑的头发,像是睡着了,此刻格外的安静。 也好,睡一会儿也好,这几天估计都没怎么睡好。 白羲阳尽量维持着身形,让舒矜能安安稳稳地睡一觉。 等舒矜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白家的客房了。 在他们没绝交前,他一周可能有三四天都在白家睡,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里算是他的第二个家。 甚至这间卧室,都是以小时候舒矜的喜好装修的,白家整体装修以白黑色为主,唯有这间卧室是以《星月夜》为主题设计的。 舒矜走下床,径直走到衣柜旁,镜中人的状态看起来好些了,也越来越像自己。 他轻叩了三下镜子边框顶端的五角星,再打开衣柜时,底下的抽屉也跟着弹出,留下一指宽的缝隙。 竟然还能用?舒矜也有点意想不到,这个衣柜的小机关,是白叔叔专门给他设计的小惊喜。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你把秘密藏在这里,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白叔叔是这么说的,舒矜也就真的这么做了。 不过孩童的秘密能有多大,那时看起来无比珍贵的宝物,现在看来不过是一个弹珠,一张卡片,一条红线。 而在这些杂物中,摆放着一本书。 说是书,其实就是个本子,不过是厚了些,重了些。 那曾是他最大的秘密,自从发现自己的不对劲后,舒矜就开始写日记,渐渐地越写越厚,本子夹杂着和白羲阳上课传的纸条,渐渐地越夹越重。 不过再大的秘密也是曾经了,他不知道他喜欢白羲阳这件事有多少人知道,但至少他高中的人都知道。 至少认识的人都差不多知道。 门突然被敲响,外面传来白羲阳的声音。 “起床了吗?要吃饭了。” “来了。”舒矜止住心头的难过,将本子放了回去。 拉开门,舒矜就看见白羲阳笑着和他打招呼,身上还穿着和他一样的衣服。 看到衣服,舒矜才反应过来自己身上的衣服被换了。 那岂不是…… “晚上好啊。” 白羲阳打断了舒矜的脑补,而后嘴唇张张闭闭,却半天吐不出一个音节,似乎想说什么,但是硬生生憋了回去。 舒矜觉得奇怪,但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就往餐厅走。 直到在餐桌旁,白羲阳依旧看起来很别扭的样子。 难道是那时在厕所的拥抱让白羲阳觉得恶心了? 可他不还是给自己换衣服了吗? 不解的舒矜只好扯开话题,来缓解尴尬的氛围。 “他们回去了吗?” “我让臭帆去处理了,他们没说啥。” 而后又是死长的沉默。 白羲阳每想开口,就会给舒矜夹一筷子的菜,最后话又停在嘴边,反复几次,舒矜碗上的菜都叠成了小山。 舒矜受不了这份别扭,闷闷道:“你到底怎么了?” 他心想,如果白羲阳觉得恶心,他就不再与白羲阳来往。 可白羲阳却低着头,耳廓肉眼可见地开始泛红。 再次抬起头时,白羲阳坚定地看着舒矜。 “我……” 第11章 和好 “我可以叫你小宝吗?” 舒矜没有回答,而是夹起那累成山的菜,尝了口说道:“这次菜炒得比上次好。” “是吗?”白羲阳听到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实还可以做的更好的,叫你的时候没注意菜放久了,有一点焦了。” 他也跟着吃了两口,而后才反应过来,说道:“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为什么要这样叫我?”舒矜反问回去。 白羲阳一时间也不知道如何对答。 换做绝交前,舒矜一定会毫无犹豫地答应,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可现在不仅没答应,还反问他理由。 白羲阳有点不知所措,本就不足的底气更加虚了。 “呃,就是我觉得小宝会更亲近一些。”他不觉紧张地手抓手。 “而且我小时候也是这么叫你的……” 思来想去,白羲阳都想不出一个很合理的理由。 只好怯怯地说:“我就是想和你像之前一样亲近,不可以吗?” 他紧张地看着舒矜,连呼吸都停滞了,静静等待舒矜的宣判。 没有过多的间隔,几乎是瞬发的回答。 “嗯。” 舒矜边点头边吃饭,就像是应一件无所谓的事。 白羲阳反倒愣住了,“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他的语气有些不确信,他紧张了这么久,就这么简单地被答应了? “阿阳。”舒矜认真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白羲阳木讷地点头,这还是重逢后,舒矜第一次在清醒的时候叫他阿阳。 就好像,过去真的过去了一样。 两人暂时冰释前嫌,但却都有各自的思量。 白羲阳本就想要和好,如今舒矜主动握手言和,更是让他喜出望外。 “那我可以问你问题了吗?”白羲阳眼神闪着光,就好像蓄谋已久般。 面对舒矜疑惑的眼神,白羲阳问道:“所以你讨厌吃的食物是什么?” “你还在意这个呢?”舒矜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都快是两周前的事了,白羲阳竟然还记得。 不过经他这么一提,舒矜才想起明天就是恋爱心理课了。 “明天你要去?”舒矜问道。 “对啊,老师都说了下节课会问我。我要是不去,臭帆就完蛋了。” “我不一定会去。” 舒矜话音未落,手机就传来短信的通知声。 他打开看了眼,是李安发来的。 [A恋爱心理课、李安:哈喽宝,明天可能还要麻烦你代课。] [A恋爱心理课、李安:之后也麻烦你代了吧,毕竟老师记得你的样子。我也不亏待你,给你双倍代课费,一节50。] 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舒矜,一看到一节课50,果断地答应了。 [好的。] 舒矜正回复着,白羲阳就问道:“谁发来的消息?” 他抬眸看了眼,正好对上白羲阳无辜又好奇的眼神。 好巧。 该不会是阿阳指示的吧? 舒矜有些疑惑,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毕竟自己也有和好的意思,一节课而已,不会怎么样。 “李安叫我代课,给了我无法拒绝的报酬。” 他指了指一旁的糖醋里脊,“我讨厌的食物是这个。” 不出舒矜所料,白羲阳听到后满脸不可置信。 眼见他张口想要说什么,舒矜马上打断道:“不准多问,就当我吃腻了。” 白羲阳只好撇着嘴,乖乖地闭上了嘴巴。 一顿饭结束后,舒矜以晚点要兼职的理由先行离开了。 白羲阳本想送送他,但是被舒矜婉拒了。 想着也许舒矜是要和阙温言约会,于是他也没多说什么。 第二天,白羲阳特地打扮了下才出门。 毕竟今天的他不仅是沈远帆,更是舒矜的课堂CP。 他可能不能丢舒矜的脸。 一路上,白羲阳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到了教室,连舒矜都忍不住问道:“你至于?” “怎么了?我也没做什么啊。”白羲阳双手抱肩,理不直气也壮。 舒矜看着白羲阳一阵沉默。 金发被梳成桃心三七分,露出精致的五官。剑眉星目,眼若桃花,笑起来连泪痣都能摄人心魄。 衣服合体修身,隐隐显现的肌肉颇有掩耳盗铃之意。修长的腿翘着,露出白皙的脚踝。 知道的是来上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活脱脱一个开屏的孔雀。 舒矜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道了句:“没事,挺好的。” 老师随着上课铃响出现,一进教室就注意到了花孔雀。 “哎呦,沈远帆同学今天格外帅啊。”老师调侃道:“是怕我两周没见就把你忘了吗?” 他挥手止住台下的哄笑声,“老师上周生病请假了,但是给沈同学布置了作业我还是记得的。” “来吧,说说你这两周得到的答案。” 白羲阳笔直地站起来,答道:“报告,是糖醋里脊,原因是吃腻了。” “李安呢?” 舒矜举起手,“老师我在这。” 原本还在四角寻找的老师闻言看过来,“哦?今天小情侣坐一块啦,不闹别扭了?” “那你说这次你男朋友说的对不对。” 还没等舒矜回应,台下一堆人争着抢着喊“对。” “怎么,你们都是李安啊?”老师正色道。 同学不再起哄,舒矜这才怯怯地回了句“对。” 今天舒矜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一分钱一分货,什么叫做钱难挣,屎难吃。 他偏头看了眼白羲阳,对方一脸无所谓,甚至还笑嘻嘻地回着消息。 “什么消息这么好笑?”舒矜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悦。 白羲阳无辜地看过来,将手机展示给舒矜看。 是他和沈远帆的聊天。 [臭帆:某人不是说再给我代课是狗吗?] [没事,单身狗也是狗,嘻嘻。] “不能这么回吗?”白羲阳还是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眼见舒矜沉默,白羲阳拿出早餐,“吃吗?” 那是一碗干贝粥。 白羲阳让四眼查过了,舒矜在校园点餐小程序点过最多的早餐就是这家的干贝粥。 不过因为这家店离舒矜宿舍的确有点远,所以说是最多,实际上也只是相对的最多。 离白羲阳宿舍也不近,所以他特地早起去买的粥,还用了自己准备的保温袋装着,生怕冷了。 看到粥,舒矜心情似乎好了些。虽然面上依旧没有变化,但是白羲阳能依稀感觉到。 “上课呢,怎么能吃东西。” 舒矜虽然拒绝了,但还是把粥塞到了抽屉。 趁着下课的十分钟,舒矜在白羲阳的催促下把干贝粥打开吃了。 “你是不是很早就去买了。”吃完的舒矜问道。 “不重要,你吃得开心就好。” 舒矜眼神复杂地看了眼白羲阳,说道:“我看你不是单身狗。” “是舔狗。” 说完,舒矜一阵摇头。 —— 第二小节课也很快过去了。 临近下课,老师布置了个作业——拍下你觉得最值得留念的瞬间。 下课后,舒矜收拾着书包,余光看见白羲阳被一个女生拦住。 白羲阳:“又来?” 语气有些不耐烦,以至于舒矜都有些好奇地看过来。 “怎么了?”舒矜问道。 趁着白羲阳别头的间隙,舒矜这才看到那个女生的样子。 明眸皓齿,花容月貌,活脱脱的美人胚子,比起李安都不逊色。 再看向二人时,舒矜竟然觉得眼前郎才女貌的两人才算是般配。 白羲阳眼见舒矜看愣了神,连忙站起挡住他的视线。 “哎,注意一下影响,你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一直盯着人家女生干嘛。” 白羲阳说的男朋友虽然是指的阙温言,但是落入别人耳朵就变了个意味,至少落在林婷耳朵是这样的。 林婷一脸姨母笑,“我就知道我的CP是真的。” “那我不打扰你们小两口约会咯。”她拍了拍白羲阳的肩膀,“晚会的事就拜托你咯。” 说完,林婷就走了,不时传出开朗的笑声。 白羲阳看着林婷的背影,忿忿道:“又把一堆事甩我身上。” “那个女生一直都是这样的吗?” 白羲阳闻言转过头来,舒矜看起来有些被吓到,目光都变得迟疑起来。 “别理她,她一直都是这样。除了嗑cp和跳舞,对啥都不感兴趣,也不知道她留部干嘛。” “好烦,又要搞晚会。”白羲阳一边收拾书包,一边抱怨:“干活倒是没啥,主要恶心,上面流程慢得要死,每次催活动又急得很。” “好像他们的时间比我们贵似的。” “什么晚会?”舒矜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白羲阳:“就是元旦晚会啊,我们负责审核节目,置办舞台。” 看到舒矜难得认真,连眼睛都露着光,白羲阳好奇问道:“怎么?你感兴趣?” “没有,我就是随口一说。” 舒矜反驳得很快,要是旁人可能真的以为只是随口一说。 但这是白羲阳,号称最了解舒矜的男人。他立马就得出了舒矜感兴趣的结论。 “去呗,你唱的那么好。”白羲阳鼓励道。 舒矜摇摇头,“算了吧,我唱的一般。” 闻言,白羲阳停下脚步,抓着舒矜的肩膀让他面向自己,“谁说的。” “在我心来你唱的最好。虽然审核主要是林婷她们负责,但我觉得你肯定能过。” 像是为了要说服舒矜,白羲阳还举起了例子。 “我喜欢的一个博主,叫星期八。他都有快万粉了,你唱的比他还好,怎么可能只是一般。” 舒矜听到后忍不住笑了出来。 白羲阳有些尴尬:“我认真的,你别不信啊。” “我不是在笑你……”舒矜憋住笑回道。 “就算你不信我,也得信阙温言吧。”白羲阳的语气有些自暴自弃,垂下头。“他都肯让你驻唱了,你肯定唱的不会差的。” 舒矜轻抬起白羲阳的头,几近温柔地说道:“别瞎想,我不是在笑你。” “我会去参加选拔的,不是因为阙温言。” “而是因为我相信你。” 第12章 海选 一轮海选定在下周三,白羲阳不仅把大概的流程和舒矜详细说了,还每天找时间陪着舒矜练歌。 虽然他对乐理一窍不通,但他很会给情绪价值。 不管舒矜唱多久,他都很认真地听,还会在唱完后欢呼鼓掌。 舒矜虽然面上没有啥反应,但内心却很受用。 连带着看向白羲阳的目光都柔和了许多。 不过这样的和谐没持续几天就被打破了。 因为许久没来上班,酒馆那边已经有些风言风语。 虽然作为老板的阙温言没啥意见,但是底下员工多多少少有怨言,毕竟舒矜是带薪请的假。 为了不让阙温言难做,也想着的确不能太频繁请假。 舒矜决定白天上课练歌,晚上兼职。 他刚和白羲阳说了自己的想法,就被对方果断拒绝。 白羲阳觉得舒矜这样频繁用嗓子,不仅对嗓子不好,还对身体不好。 但舒矜却觉得没差,他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唱的。 两人因此有些矛盾。 于是陪练的时候少了认真注视的眼神,热烈的鼓舞声。 取而代之的是白羲阳就在一旁坐着,撇着嘴,目光复杂地看着舒矜。 在酒馆也一样,白羲阳和个雕像似地在吧台旁坐着,不搭理任何人。 阙温言见状,拦住了刚下台的舒矜,问道:“他这是咋了?” 舒矜瞥了眼白羲阳,对方依旧是不高兴的样子。 他无奈地摇摇头,简单地和阙温言说了大概情况。 阙温言听完后,先是一惊,而后目露惊喜。 “你竟然愿意参加演出了?” 当初他劝了舒矜好多次出去外面演出,都被舒矜拒绝,哪怕外面一小时的薪资快是酒馆内的两倍都不行。 问舒矜,舒矜就会说:“我很怕抛头露面。” 所以阙温言也一直有些担心,舒矜这个样子怎么追求梦想,总不能真的在他这小酒馆唱一辈子吧。 如今得知舒矜愿意走出舒适圈,阙温言的高兴溢于言表。 “那你最近可以少来,我批你的假。” 舒矜却有些犹豫,“可是酒馆怎么办?” “那不是你该担心的事儿,我是老板我做主。”阙温言挥了挥手,让舒矜早点下班休息。 舒矜也只好无奈答应了。 走近吧台,白羲阳正别扭地看着他,直到他说“走吧”后,白羲阳的神情才有所改变。 “你下班了?” “托你的福,最近可以少来。” “看来你男朋友还是有些人情味的。”白羲阳一边自然地背起舒矜的包,一边吐槽道:“这种时候要是还叫你上班,那就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 舒矜沉默地颔首。 他对男朋友这个称呼倒是有些膈应,不过他也找不到啥机会解释,也觉得没必要解释,于是就由它去了。 两人短暂地恢复如初,回到了前几天陪练的时光。 但即使如此,依旧有个刺扎在他们心里。 很快就到了面试那天。 海选申请了两间教室,一间作为等候室,一间作为面试。 等候室的人不少,白羲阳和舒矜坐在靠近门口的椅子。 “加油,放轻松。”白羲阳加油打气道。 他摘下脖子上的项链,给舒矜带上。 项链吊坠整体呈现由纯金制成的太阳形,代表日冕的十个角镶嵌着十颗D级钻石,而正中央镶嵌着十克拉的“鸽血红”红宝石。吊坠由18K玫瑰金的颈链串起。 “这个给你带,祝你好运。” 舒矜自然认得这个项链,毕竟白羲阳从小带到大,听说是专门开过光的,很灵。 但是他却有些不敢收,他记得父亲说过这个项链很贵。 “不行,这个我不能带。” “好了,听我的。”白羲阳放下舒矜想要解开项链的手,柔眸浅笑后转身走入了隔壁教室。 白羲阳走后,舒矜环顾了下四周。 虽然都隔开坐着,但几乎都是几人报团的,看上去是组队来的,只有他孤零零地坐着。 耳边隐约传来细微的呼气声和鼓励声,倒是把原本不紧张的舒矜搞紧张了。 隔壁的歌声停了,门外响起脚步声。 “下一个,舒矜。” 舒矜长舒一口气,起身走入了面试室。 一进教室就能看见前排坐着李安、白羲阳、林婷和几个不认识的人。 最后一排也坐着几个人,应该是来偷看表演的。 林婷拿起桌上的话筒,认真道:“你可以简单介绍自己和要表演的曲目。” 说完指了指舒矜身旁的桌子,示意拿桌子上的话筒。 舒矜抬眸,正好对上了白羲阳的眼神,对方嘴巴无声地张闭着,好像在说加油。 他拿起话筒,内心的紧张少了许多。 “我是舒矜,大二金融工程专业。我要演唱的是《给电影人的情书》。” 一旁的工作人员等舒矜比了OK的手势后开始放伴奏。 歌声在房间回荡,似绵云般柔和、似冬阳般温暖,如泣如诉。响起的一瞬便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演唱的过程中,舒矜只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反正他向来孤独。 只是唱到“以身外身”时,他将手轻放心口。 微凉的触感惊醒了歌中人。 舒矜恍惚觉得自己不再孤独,此刻,心口有人与他共鸣。 他看向眼前,目光柔和,娓娓唱出最后一句后行礼,以示结束。 “好的,结果我们会以短信通知你。”林婷的声音虽然认真严谨,但目光难掩惊喜。 李安倒是没有很惊讶,只是浅笑点头。 舒矜见状也跟着颔首,低头的时候,注意到白羲阳偷比出的大拇指。 抬眸,正好对上白羲阳灿烂的笑容。 心跳瞬间快了几分,舒矜小声说了句“谢谢”后,走出房间。 抵着墙,舒矜的心跳尚有余速。 他将手放在心口,想缓和一些心跳,却碰到了微凉的项链。 舒矜拿起项链,精美的项链在灯光下闪着璀璨的光。 就像它的主人一样耀眼夺目。 等心跳平稳些后,舒矜回到了等候室。等白羲阳结束的期间,阙温言发来了短信。 [阙大老板:怎么样?] [应该可以。] [阙大老板:废话,你还能有不过的道理?我是问你感觉怎么样?你不是不喜欢抛头露面。] 阙温言这么一提,舒矜才想起来他的确是有这么说过。 不过那时他这么回答只是怕他家里人知道而已,并不是真的怕抛头露面。 “难怪温言那天那么激动。”舒矜浅笑着小声嘀咕。 [没事。] 他简单回复后,打开了抖音,主页正是星期八。 断更了好几天,不仅评论都在好奇,连私信都是99 。 舒矜倒是不觉得奇怪,毕竟之前再忙都会抽空发视频,最近的断更的确显得稀奇。 不过他还是没打算发视频,毕竟白羲阳也有关注他,而他还不想这么快掉马。 于是他改了个签名说最近比较忙,会断更一段时间。 大约过了半小时,白羲阳走了过来。 “结束了?”舒矜问道。 话音未落,他就被白羲阳激动地抱住。 “你都不晓得你唱的有多好。” 看到白羲阳那么开心,舒矜一时间都忘了推开对方。 只听到对方接着讲:“你看到严老师了吗?就是我身后那个。” 闻言,舒矜回想起来,好像白羲阳身后是有坐着一个人,脸色不悦,像是谁欠他钱一样。 “倭瓜表情的那个?” 白羲阳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噗嗤一笑。 “对对对,就是那个。” “你不知道严老师有多挑,看谁都觉得一般,但他今天竟然夸你了你知道吗?” 虽然舒矜并不知道严老师是谁,但按白羲阳的话来看,他今天唱的应该还行。 “嗯。”舒矜面色淡淡地颔首。 “好了,不说太多了。”白羲阳缓下开心的神色,“等这么久饿了没?我们去吃大餐,我请客。” —— “这就是你说的大餐?” 眼前的烧烤摊烟火环绕,烧烤串一盘接着一盘端出。 人声鼎沸、香味扑鼻。 只是太过于重油重盐了。 “你别小看它。”白羲阳还一脸兴奋地介绍着,“我不开玩笑,真的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烧烤。” “倒不是因为这个……” 舒矜面带犹豫,毕竟对嗓子不太好。正打算拒绝,就看见白羲阳的笑容。 罢了,偶尔放纵一次也没事。 舒矜浅笑着向里面走进,“走吧,看看白少的品味。” 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没过多久烧烤就端上来了。 舒矜刚尝一口,白羲阳就凑上来问道:“怎么样?” 不得不承认,的确是挺好吃的,至少比酒馆外面卖的好吃。 “嗯。”舒矜颔首,“你是怎么知道这家的。” 这家店离学校有点远,还是在小巷子里,如果不是有人带估计都不知道这有家烧烤店。 “哦,是林婷发现的。” “林婷?那个坐你旁边的女生?” 得到白羲阳肯定的回答,舒矜不知为何有些郁闷。 “你和那个女生关系很好?” 语气是舒矜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醋意。 白羲阳倒是反应过来了,“不是不是,我和她只是朋友。” “因为都在学生会工作,经常碰面,所以有些交往而已。来吃烧烤也是团建,那天还有其他人呢,不止我一个。” “我又没说什么。”舒矜低头吃着烤串,看不清神色。 “而且你就算真的有喜欢的人了,我也为你高兴。林婷挺漂亮的,你喜欢她也不奇……” 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白羲阳打断了。 “小宝,我不喜欢她。” 第13章 心动 闻言,舒矜抬起头来,正好与白羲阳四目相对。 白羲阳的脸上染上绯红,不知是不是热的。嘴巴微张了半天,却一个音节都没吐出。 气氛渐渐有些暧昧,舒矜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半响,白羲阳说道:“你相信我,我真的对她们没想法。” “嗯,我信你。” 舒矜垂下头来,无事发生般地继续吃着烧烤,内心却百感交集。 有那么一瞬,他都以为白羲阳要向他表白了。 还好,还好没有。 气氛渐渐变得有些尴尬,两人无声地吃着一串,又一串。 “小宝。”白羲阳再次开口,试图缓和气氛。 视线交合的一刹,他开口问道:“你和阙温言怎么认识的啊?” 其实在第一次见到阙温言时,白羲阳就应该问的,但是那天晚上又发生了那样的事,之后也一直找不到机会问。 不如趁着现在问问。 身为竹马,白羲阳觉得自己应该了解一下,毕竟是舒矜男朋友。 舒矜咽下嘴里的食物,神色略带疑惑。 “大一那年,路过酒馆的时候看到门上贴了招人启示,就进去看看了。我一开始是干服务生的。” “不过有天驻唱请假了,温言就随便挑了一个去凑场。一开始好像只是想着别让场冷下来就行,后面觉得我唱的还行就让我继续唱了。” “那你一晚上能赚多少啊?”白羲阳问道。 “三四百吧,有的时候人流量多的话,五六百。”舒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说道:“和温言一开始也只是上下级关系。不过后来发生了点事儿,就关系变好了。” 说到这,舒矜忍不住勾嘴一笑。“别看阙温言好像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还挺可爱的。” 明媚的笑容,在柔和的暖光下绽放。看起来满脸的幸福,只可惜与他无关。 白羲阳跟着笑了笑,没再多问。知道舒矜幸福,对他来说就够了。 吃完烧烤,两人坐上在校门口租的电动车。白羲阳开车,舒矜在后面坐着。 舒矜心情似乎很好,轻声歌唱着。 歌声与风声交合,听不清,却又勾着耳朵,让人忍不住想要细听。 “阿矜。”白羲阳突然喊道。 舒矜吓了一跳,懵懵地回了句“怎么了?” 无车的马路上,车速突然加快,风声也猛地增大。 白羲阳似乎说了什么,但是音节被风声吞没,听不清。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舒矜道。 “没事。”白羲阳含笑地说道:“能再见到你,真好。” 到校门口的时候,白羲阳让舒矜在租车铺门口等着,自己进去还车。 刚走两步,口袋就传来手机的震动声。白羲阳打开一看,是姐姐的电话。 “怎么了,老姐。” “回家一趟吧,爸有事找你。” 白望舒没再多说一句就挂断了电话。 白羲阳虽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既然是姐姐开口,那就应该是真的有事。 虽然他很不想见到他爸…… 和舒矜交代了几句后,白羲阳就回了家。 一进门,他就看见爸爸在客厅长沙发坐着,姐姐在旁边的短沙发坐着。 两人沉默着,脸色不算好看,看起来刚爆发过一顿争吵。 白望舒先注意到了门口的白羲阳,冷笑一声。“人回来了,你要说啥自己说吧。” 说完,白望舒就上楼了。 能让一向温柔的姐姐这个态度,看来不是件小事。 “爸。”白羲阳一边走近一边叫道。 “嗯。” 白磊宇的声音是上位者的沉稳。常年的商场交道,让人难以通过他的脸色去揣测。身上还穿着高昂的西装,看上去刚回家没多久。 虽然已到知天命之年,但白磊宇依旧身材匀称。也能从那开始生长皱纹的脸上,依稀看出年轻时的俊朗。 “坐。”白磊宇挥手道,语气不容拒绝。 白羲阳默了会儿,最后还是走到一旁的短沙发坐下。 “什么事?”白羲阳问道。 白磊宇瞥了眼他儿子,几乎是一瞬就注意到了他空空的脖子。“你项链呢?” 眼见白羲阳沉默,他开口道:“你见到舒家那小子了吧。” “与他无关。” 白羲阳立马反驳,殊不知他这举动让白磊宇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 “我不是说过,离那小子远点。”白磊宇呵斥道。 “他有名字。”白羲阳眼神坚定,不急不慢地回道:“他叫舒矜,请您尊重他。” “尊重?”白磊宇冷笑一声,“他都要把我儿子搞成变态了,我还对他尊重。” “他不是变态,我也不是。” “他不是?”白磊宇大力拍下桌子,怒声道:“当初他喜欢你搞得人尽皆知,我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压下去。你们不要脸,我还要脸。” 白磊宇气得连喘好几声粗气,“是我失算了,我本以为他从那地方出来,你们不会再见面的……” “那地方?” 白羲阳立刻捕捉到他爸话里的信息,“什么地方?你也知道舒矜被关在了那?” “说啊。”白羲阳质问着白磊宇。 他本以为他爸只是反对而已,但因为他爸将舆论压了下去,所以他对他爸只是怄气。 他怎么也没想到,他爸竟然知道舒矜被关在那而无动于衷。 此刻,白羲阳再看白磊宇,就像是在看披着人面的恶魔般恶心。 “是,我知道,又怎样。”白磊宇的语气没听出一丝忏悔,全是上位者的权威。 “明年,你去M国的分公司实习去。” 语气依旧是不容拒绝,但白羲阳冷着脸,拒绝道:“我不去。” “去不去由不得你。”白磊宇指着白羲阳,“这个家,我说了算。” “之前是,现在不是了。” 白羲阳讲完这句话就冲门而出,留下白磊宇一个人在客厅生气。 白磊宇气火攻心,抄起桌上的花瓶就要往地上砸。 “那是妈妈最喜欢的花瓶。”白望舒换了套外出的衣服,缓缓地从楼梯走下,刚刚的对话也不知被她听去了多少。 白望舒:“上面还是妈妈最爱的石斛兰。” 听到白望舒的话,白磊宇的心情稍微缓和了些。他放下花瓶,沉默地看着石斛兰。 “爸,话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们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选择吧。” “就像妈妈所希望的那样。” 说完,白望舒也离开了家门。 只留白磊宇独自坐在客厅,盯着石斛兰许久。 —— 离开家的白羲阳郁闷地回到了学校,他既气他爸的所作所为,更气自己的不知与无能为力。 隔天,他发信息给舒矜,问他去不去看海。没看过大海的舒矜欣然答应。 白羲阳心事重重地载着舒矜来到海边。 路边立着的一排排椰树在风中摇曳。远处水天相接,天蓝、鹅黄、霞红、山青,分层的天空隐于海岸线。 一阵风吹过,传来独属于海边的咸腥味。 “这是我第一次来海边。”舒矜停好车,看着浪花击打着岸石,传来像是铁皮吹动的轰轰声。 “好美。” 他的刘海被风撩起,也让他可以更好地看清海的景象。 石黑色的海岸向海延伸,红白相间的灯塔立在其中,岸边停着各色的小船,岸上的人们是不同颜色的小点。 即使只能听见海浪声,舒矜也大概能猜到他们的喜悦。 他转头,就看见白羲阳一脸心事的样子。 舒矜大概能猜到应该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有多问,而是装作很兴奋的样子,拉着白羲阳往岸边走去。 人群熙熙攘攘,街边的摊贩也格外卖力的吆喝,“人间烟火”大抵就是如此。 突然吹来的烧烤烟把两人都呛了一下,咳了几声后,两人笑着对视了一下。 “好希望时间停在这刻啊。” 舒矜环顾四周,随着目光逐个念道:“海边,晚霞,人潮……” “和无与伦比的你。” 不知何时天渐渐暗了下来,从上方的一片淡紫过渡到天角的晚霞,一轮月牙镶嵌其中。 白羲阳似乎被舒矜的话逗笑,低头浅笑,金发在海风中飞舞,露出硬朗的眉骨和笑眯的双眼。 也许很多年后舒矜依然会记得这个画面,在如油画般色彩分明的天空下,金发少年在风中笑魇如花。 “有的时候,你的话真的很让人动情。” 白羲阳看着舒矜,即使眼带笑意,但目光却流露出认真与坚定。 “能再遇到你,我真的很开心。” 舒矜愣住了——好像有什么格外地响。 不是风声,不是浪声,不是人声,而是他的心跳声。 “我……” 一阵铁器击打声唤醒了舒矜。 “怎么了?”白羲阳问道。 “没事,那边好像在卖什么东西。” 舒矜往声音方向走去,白羲阳也紧跟其后。 走在半软半硬的沙地上,仿佛只要停留片刻,脚都会被沙子吞噬。 等走到了传出铁器声的小贩前,天已经完全黑了。 路灯一一亮起,两人也看清了小贩卖的是烟火炮竹。 “帅哥要点什么?” 白羲阳扫视了一圈,最后还是只拿了一捆仙女棒。 他不喜欢他父亲选择的专业,但专业的学习多少还是影响到他的行为判断。 就像此刻,选择烟花的话对他们来说并不能达到“效用最大化”,所以他只买了十根仙女棒。 这就够了。 就像他和舒矜的关系,能像此刻一样,一起出去玩,一起在海边散步,这就够了,其他的不应该奢望太多。 俩人走到海岸的深处,断石残潭里,还能隐约看见小鱼和小螃蟹。 舒矜稀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像是孩子般好奇、惊讶,惹得白羲阳一阵发笑。 “好了,就走到这吧,再往里面走可能会出事。” 白羲阳拉住舒矜停了下来,接过对方手里的袋子,将里面的仙女棒和打火机拿了出来。 各拿一根后,白羲阳点燃两人的仙女棒。 火光的照耀给白羲阳的脸染上一层暖色,倒映在白羲阳瞳孔的除了火花,还有蕴于眼底的欣喜。 舒矜看着白羲阳在空中笔画着什么,自己也依葫芦画瓢地画了个心。 一根燃尽,白羲阳的无形书写也停了下来。 “你在写什么吗?”舒矜好奇地问道。 “这是个秘密。” 白羲阳再次拿起两根仙女棒,点燃后分给了舒矜一根。 舒矜画圈似地甩着仙女棒,火花层层荡开,就像小型的烟花秀。 而白羲阳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书画里,直到仙女棒全部燃尽,他想写的话也全部写完了。 “海边……” “晚霞……” “人潮……” “无与伦比的……” “舒矜 。” 没人看懂白羲阳的烟火,就像没人知道他的心意,而白羲阳也只有在这种时刻,才敢偷偷地“告白”。 “放完了,走吧。”白羲阳说道。 “嗯。” 舒矜转过身,远处的霓虹与路灯排成一条光线,呼啸的风声和浪声,仿佛给耳朵上了层模糊的滤镜。 昏暗的环境里,只能看得到片片水潭上的粼粼波光。 舒矜依靠手电筒的光来小心前行,吹久了海风,他的头脑也开始发昏。 “这么昏暗的环境,真的很容易寻短见。”舒矜看似开玩笑地说道。 衣领在风冲摇晃,隐约显现锁骨的蝴蝶纹身。 见白羲阳没应答,舒矜便转过头来。只看到白羲阳沉着脸,一副很生气的模样。 “怎么了吗?” 白羲阳没搭理舒矜,而是快步地走在前面。 舒矜想追赶上去,没注意脚下的苔藓,直接滑倒在地。 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白羲阳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舒矜摔倒,他一边懊恼一边往回走。 “没摔伤吧?” “没事,就是破了皮。”舒矜将受伤的手腕举给白羲阳看。 看着面色复杂的白羲阳,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生气了?” “对不起。” 白羲阳从口袋拿出湿巾轻轻擦拭着舒矜的伤口,“我不应该走那么快的。” “不对,我不应该生气的。”白羲阳懊恼地低头。 舒矜抬起白羲阳的头,“没有什么应该不应该的。” “虽然我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但阿阳,至少我们现在还活着。” 第14章 星期八 许是少年的心气吧,曾经的他觉得死亡也不过如此。 但从“新生”出来后,活着,就已是最好了。 思绪想通的一瞬,舒矜才后知后觉自己的矛盾是那么可笑。 明明很在乎白羲阳,却强装漠不关心。明明早就明白过去的事不是他的错,却还是自顾自地怪罪于他。 可即使他不断推离,白羲阳依旧在他身边。 舒矜对上白羲阳的眼眸,淡淡的笑意在晚风中散开。 舒矜:“走吧,回校。” 白羲阳颔首,转身蹲在舒矜面前,双手摆动着,像是在叫他上来。 舒矜本想拒绝,但最后还是拗不过白羲阳的坚持。 趴在白羲阳宽厚的背上,感受身下人呼吸的起伏,在轻微的摇晃中,舒矜渐入梦乡。 “我很想你。” 微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大,却清晰地落入白羲阳的耳朵。 “什么?”白羲阳问道,回应他的只有呼吸声。 睡了?白羲阳有些疑惑,在对方许久没回答后笃定了这个想法。 回去的路不长,却足够他思考很多事情,做一些决定。 到了岸边,舒矜被白羲阳叫醒,他茫然地环顾四周,抬眸差点溺死在白羲阳温柔的眼神中。 “几点了。” “十点半了。” “那我们现在要去哪?”舒矜伸了个懒腰,在听到白羲阳说“不知道”的时候差点闪到。 他满脸疑惑地看着白羲阳,“不知道?” 看着白羲阳无辜的神情,舒矜也不好多说什么。 酒店去不了,因为没想着会出来很久,所以没带身份证。 而阿阳从家里出来后就一副郁闷的样子,白家肯定是去不了的。 门禁加上腿受伤翻不了墙,学校看样子也是回不了的。 至于家,从来都不在舒矜的考虑范畴。 思来想去,好像的确无处可去。 正当舒矜准备放弃思考时,他忽而想起还有一个去处。 “走吧,我知道去哪了。” 白羲阳被舒矜的笑晃了眼,呆呆地跟着舒矜。 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是在小区门口了,映入眼帘的就是鎏金的四个大字——幸福小区。 白羲阳倒是听过这个小区,好像才开两三年,原本服务中高端客户,不过因为在开楼当天出现命案,房价一路下跌。 跟着舒矜走进小区,白羲阳才注意到大部分的楼房都开着灯。 也是,毕竟这年头的房价,已经让人进化到可以无视迷信了。 什么命案不命案,没有个住处,都得下去作伴。 “你住这?”白羲阳忍不住问道。 “是,不过也蛮久没来了。”舒矜边说边输入密码推开门。 随着灯光的亮起,房子的布局也展现在眼前。 两米左右的过道,旁边是厨房,再往里走是客厅。在厨房和客厅之间,是被洗手间隔开的两个房间。 看上去就像是装修完就没怎么住过的样子,一点生活过的气息都感觉不到,只有其中一个房间能勉强看出人居住过的痕迹。 “竟然还能亮。” 舒矜看着台灯,语气感觉比白羲阳都震惊。 “你这得是多久没来了。” “大一下就没来过了,温言说给我住,但我回宿舍后就没再来住。” “这是阙温言的房子?”白羲阳重新打量了一遍,刚刚还觉得顺眼的房子瞬间满是瑕疵。 舒矜倒是没注意白羲阳,自顾自地走入那间有生活痕迹的房间,“不知道还有没有衣服。” 趁着舒矜翻衣柜的功夫,白羲阳也走进房间观察。 虽然有段时间没来,但房间却格外干净,别说蜘蛛网什么的,灰都没看到一点。 白羲阳感叹道:“你这房间很干净啊。” “好像温言隔段时间就会让人来打扫来着,都和他说不用了,但他执意如此,我也没办法。” 舒矜的话落入白羲阳的耳里就像是炫耀般,惹得他格外郁闷。 只好夹杂着醋意,小声嘀咕:“那你男朋友好棒哦。” “你说什么?”舒矜从衣柜里掏出一套衣服。“这件你应该能穿,新的。至于内裤,我就没办法了。” 白羲阳接过衣服去洗澡。等他洗好后,就看见舒矜已经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无奈地摇摇头,望向舒矜的眼神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宠溺。 小心翼翼地将舒矜抱回床上后,白羲阳去了隔壁的房间。 第二天一大早,白羲阳就被舒矜叫醒。借着日光,他看见舒矜拿着浴巾的手正擦拭着头发。 几滴水珠顺着白皙的肌肤滑下,闪着诱惑的光芒。 水汽的渗透下,丝质睡衣包裹着的粉白肌肤若隐若现。 一大早就看到这样的景色,白羲阳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连带着声音都是带着些许嘶哑。 “早。” 舒矜颔首,视线停留在某处片刻后,脸上泛起不自然的潮红。 “起了就准备洗漱吃饭吧。”说完,就转头走出房间。 白羲阳正欲起身,才猛然发觉自己的兄弟此刻正耀武扬威。 因为没穿内裤,小小白在丝质睡衣的衬托下更加明显。 难怪阿矜刚刚那个表情,他会不会觉得自己在耍流氓啊? 后知后觉的白羲阳又羞恼又忐忑地来到餐厅,但舒矜却像啥都发生过一样,招呼着他坐下吃饭。 这样的事情其实之前也发生过,那是他们初三时候的事了。 舒矜如同往常住在他们家,因为前一天晚上两人玩游戏玩到很晚,所以舒矜直接睡在他房间。 结果第二天早上,他直接被舒矜踹下了床。 白羲阳一脸茫然,“啥情况?” “流氓。” 顺着舒矜手指的方向,白羲阳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大哥,你没有吗?”他被舒矜的反应气笑了。 这不是正常的生理反应吗?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但好像对舒矜来说的确是挺大的事,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舒矜见到他就跑,中考后才好了很多。 此刻舒矜却像没事人一样喝着粥,白羲阳不由有些疑惑。 他没再多想,打开手机,注意到星期八更新后,顺手就点了进去。 因为没关音量,直接外放出来的歌声把两人都吓了一跳。 “抱歉。”白羲阳赶忙降低音量。 等到视频放完,舒矜才问道:“你为什么喜欢他?” “谁?”白羲阳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星期八吗?” “因为觉得还挺好听的,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不靠脸和身材,纯靠声音留人。” “甚至还有黑子说,屏幕后一定是个肥宅。不过我倒是觉得,他可能只是希望粉丝喜欢他只是因为歌声,而不是其他的外在因素吧。” 听到这,舒矜忍不住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了解他呢。” “上了大学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感觉自己仍然活在噩梦里。唯有唱歌的时候,我能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所以我开始拍视频,其实一开始也没觉得会有人听,只是医生说每天拍视频有助于康复就拍了。” “但随着被越来越多人关注,我也会怀疑自己值不值得被这么多人喜欢。” “你是星期八?”白羲阳将自己心中的猜想问了出来。 “嗯。那个太阳台灯是你,我一直都是在想着你唱歌。” 白羲阳张着嘴,满脸震惊。他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舒矜是星期八”,和“舒矜想着他唱歌”哪个更让他惊喜。 吃完饭,两人一起回了校。 路上,白羲阳依然有些震惊,“那你为啥不露脸啊?你露脸开直播,不比你在酒馆赚得多。” “有点害怕吧,而且直播好尬,还得互动。在酒馆我唱完歌就可以走了。” “好吧。”白羲阳点点头,虽然在他看来,如果舒矜的梦想是在大舞台唱歌,那在网上活跃总比在酒馆驻唱容易。 既然阿矜不喜欢开直播,那只能想别的办法了,不然问问老姐好了。 他还在思考着,一旁的舒矜开了口:“我突然在想我元旦晚会要唱什么。” “面试结果已经发了?” “嗯,早上发的。然后还给了选曲的要求,要正能量……”舒矜还特地加重了正能量三个字。 白羲阳闻言点点头,“你好像的确唱苦情芭乐比较多。” “其实学校对正能量的歌定义很宽的,只要不是太哀伤的歌都可以。” “我再想想吧。”舒矜突然想起什么似地转过头来,“对了,我好像没听过你唱歌。” “好像是。”白羲阳忽而想起前段时间和舍友约好,却一直没去的KTV。“那不然我们这周末去KTV玩吧?和我舍友一起。” “我都行,你问下他们。” 白羲阳掏出手机,点开置顶的群聊。 “不谈恋爱联盟?”舒矜一瞥就注意到了群名。 “对啊,本来约好都不谈恋爱的,但臭帆先抛弃了我们。” 白羲阳一边回答一边打字,没注意到舒矜变化的神情。 [周末去不去KTV?还有阿矜。] [臭帆:1。] [四眼:我应该没什么事。] [胖子:哇塞,有矜哥在,我包去的。] “OK,他们都去。”白羲阳将聊天摆给舒矜看。 舒矜:“话说,远帆和李安是怎么认识的?” 第15章 KTV之旅 白羲阳思索了下,“我也不太清楚,李安是我们校学生会的,我对她印象超深刻。别人面试是唱歌跳舞,她直接给我们表演了一段武术。” “武术?”舒矜闻言有些震惊。 他不认识李安,和李安的交集也就只有在代课时的线上聊天。 不过因为李安发的朋友圈,他一直以为对方是小家碧玉那种类型。 “而且不是随便摆摆的那种,看上去的确是有练过的。”白羲阳佩服地颔首。 “至于臭帆你也知道,交际圈就这么大,和不认识的人根本不说话的。感觉他们都没什么交集,我也不知道他两是怎么在一起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也得亏他们在一起,我们才能相见不是吗?”舒矜笑道。 时间在聊天中很快逝去,因为大二的课很多,所以两人在教学楼门口分别。 目送舒矜上楼后,白羲阳回到了宿舍。 推开门,就看见胖子在剪辑他新拍的视频,四眼在刷手机,臭帆则是戴着耳机打游戏。 想起舒矜的问题,白羲阳也觉得奇怪。明明臭帆也没怎么出门,是怎么认识李安并在一起的。 “臭帆。”白羲阳走到沈远帆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远帆刚好结束对局,摘下耳机回道:“咋了。” “你和李安是怎么认识的啊?” 胖子一听也来了兴趣,连忙推动椅子凑了过来,“对哦,都没问过你和安姐怎么认识的。” 沈远帆倒是先沉默了会儿,瞟了眼王鹏才答道:“大二选修课的时候遇到的,觉得还蛮有趣的就开始聊了……” “哦,对了。” 同样的话,声音却从左右两边响起。 “你们两还真有默契。”胖子打趣道。 沈远帆和王鹏倒是彼此对视一眼后陷入了沉默。 气氛陷入异常的诡异,还是沈远帆先开了口。 “那个……李安昨天看到我们要去KTV的消息,说要和我们一起去。” “我是没意见。” 眼见有人缓和气氛,胖子立马应和道。四眼也紧跟着摇头。 “就先这样定了吧,阿矜还没回我。”白羲阳收起手机,问道:“对了,四眼你刚刚要说什么。” 闻言,王鹏将手机屏幕转向众人。 是一个名叫“小狗校草狠狠爱”的群聊界面,最新的聊天记录是网名“12”发的消息。 [12:我真无语了,那个地方出来的人有什么好值得喜欢的。] 白羲阳几乎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地方”的关键信息。 耳边王鹏说道:“这个是你和矜哥的CP群,我一直在偷偷关注,这个12是前几天加进来的,不知道为啥一直在带矜哥的节奏。” “什么节奏?”白羲阳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个12讲的云里雾里的,一直提到‘那个地方’,但不知道指的哪。” “你把群号发给我吧,我看看。” 想着这可能是为数不多知道舒矜过去的人,白羲阳有些激动。 就好像真相已措手可及。 之后的几天白羲阳都在刷“小狗校草狠狠爱”的群聊。 没得知多少有用信息,反倒因为各个太太做的饭面红耳赤。 前有A太太的霸总娇妻文,后有B太太的少儿不宜同人图。 反正这几天白羲阳的精神世界得到了很大的满足。 转眼就到了众人约KTV的那天,由于舒矜当天要值班,所以他最后才到。 [到了吗?] [小宝:到门口了。] 舒矜刚回复完,就看见白羲阳倚着墙。 暖色灯下,少年璀璨的金发遮住眉眼,只露出骨骼分明的鼻梁和下颚线,像是古希腊带有神秘色彩的石雕。 当注意到某个视线时,石雕突然活了过来,金发微微摆动,露出俊秀的眉眼,而那双澄澈的瞳孔底下,是似水的温柔。 白羲阳:“小宝。” “嗯。”舒矜微笑回应,快步走近。 和白羲阳面对面的时候,他才注意到对方脸上的黑眼圈。 “最近没睡好?” 白羲阳尬笑两声:“在忙着学习。” 看高质量文,品高质量图,怎么不算学习。 两人一同走进包厢,里面的人已经开始唱起来了。胖子正高声唱着《死了都要爱》,虽然不大好听,但气氛倒是烘托的很好。 舒矜靠着王鹏坐下,小声问道:“你的伤好了吗?” 王鹏:“好了,你的药膏很好用,谢谢。” “不,我应该谢谢你。你说得对,袒露自己的心意并不是件坏事。” 那次和王鹏的聊天,让舒矜难得起了坦白的念头。而阿阳在得知他是星期八的反应,也让他很满意。 王鹏先是一惊,而后露出一抹苦笑,“那就好。” 舒矜上一秒还在疑惑这奇怪的反应,下一秒就被一个低沉的男声吸引了注意。 他抬眸望去,只见霓虹灯下,白羲阳正低吟浅唱着。 虽然没有高超的技巧装饰,但少年叙事的口吻和诱人的声线,还是让人不禁感叹。 一曲完毕,胖子先鼓起了掌。“我的天,麦霸啊。” 沈远帆也很震惊地夸道:“我认识你这么久,我都不知道你唱的那么好。说实话,私下练了多久。” 白羲阳没有回应,而是看向舒矜,问道:“怎么样?” 那神情,就像是咧着舌头求夸夸的金毛。 “好听的。”舒矜颔首,没有一点人情世故,他是真的觉得好听。 在他看来,再多的技巧都是为歌曲服务,而能传达出一首歌的情感,哪怕技巧薄弱点也没关系。 得到回应的白羲阳立马喜笑颜开,小跑地回到舒矜身边坐下,“这首歌我练了超久,就是为了得到一句你的夸奖。” 直到一行人都唱过一遍后,白羲阳才疑惑地问道:“你不唱吗?” “不了,刚在酒馆唱完,好累,听你唱就好了。” “那我可要多唱几首了,让你见识白少的厉害。” “好啊。”舒矜站起身来,“不过我得先去趟厕所,回来再慢慢见识。” 等他上完厕所回来,就看见沈远帆和王鹏对唱情歌,林栋偷笑着录视频。 舒矜:“啥情况?咋是他俩唱,李安呢?” “李安去上厕所了。”白羲阳皱着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劲。 “他们两个是不是有情况?” 舒矜一语直接惊呆白羲阳。 “啊?此话怎讲?” 舒矜认真分析道:“你看他们两的状态,合唱却没给对方一个眼神。气息因为紧张而抖动,导致声音都是弱且虚的。” 白羲阳还是有些不确信,“那也不能说是有情况吧?” “如果是你和林栋合唱,你觉得会是什么样?”舒矜反问道。 闻言,白羲阳设想了下。他刚在脑海设想出情景,舒矜就把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们要么装作深情地对唱来恶心对方,要么大大咧咧地把情歌当红歌唱。绝不会像这样扭扭捏捏。” “我的天,你说的有道理啊。”白羲阳敬佩地看着舒矜,“我就说怎么觉得他两怪怪的,你这么说就合理了。” “那你觉得是谁喜欢谁啊?” “不清楚。”舒矜摇摇头,他也是才反应过来这种可能性。 不过结合王鹏的表现,他心里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像是掐着点似的,一首尴尬的情歌刚唱完,李安就推开门进来了。 “怎么了?都看我干嘛?”李安笑着回应看向她的众人。 林栋拿着手机就跑了过去,“你错过一出好戏,沈哥和四眼的对唱情歌。” 李安倒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挺好的,挺好的,就是再放开点就好了。” 说完给沈远帆递去了一个难以揣测的眼神。 舒矜倒没注意到这些,他满脑子都在思索有可能在哪听过李安的声音。 他确信自己在之前就听过李安的声音,但他想不起来到底是哪。 “怎么了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白羲阳关心道。 “没事,可能只是有些累了。”舒矜回过神来,强扯出一个笑容。 “要是累的话,不然就先回家?” “不用了,还早。”舒矜摊开手,一副没事的神态,“我也想和你们多待一会儿。” 胖子注意到他们两的谈话,提议道:“那不然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这样也不会犯困了。” “可以啊。”李安欣然接受。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毕竟彼此都认识,也能玩得开。 第一轮是沈远帆赢了,胖子输了。 沈远帆:“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胖子:“我选真心话。” 沈远帆:“你为什么想要当博主,哪怕没流量也要拍。” 胖子:“因为我之前刷到一个视频,是统计外表对短视频的作用,结果是有一副好的外表胜过千万个有趣的灵魂。我不服,所以我想要拍视频,证明有趣的灵魂也不差。” 闻言,众人惊讶又佩服地点头,他们从来没想过胖子拍短视频是因为这个。 白羲阳:“其实胖子拍的视频不差的,就是不火。我改天问问我姐,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改进的地方。” 胖子赶忙笑着直点头,“那太好了,有了望舒姐的指导,我的粉丝量肯定暴涨。” 在一阵欢声笑语中,游戏进入到了第二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