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也对漂亮人夫一见钟情【快穿》 第1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 …… 当一本小说大火,喜欢它的人会写下关于它的同人文。 但并非所有同人文都是幸福美好的。 有那么一些同人文,里面的设定面目全非,角色重度ooc。 本该幸福的官配被恶意的拆开支配,相看两厌,成了憎恨的仇人。 而有些人,喜欢这么猎奇的发展。 于是他们绽开恶意的笑容,大肆宣扬拆官配的阴暗同人文。 将内容不堪入目的东西抬到与正主一样的热度。 在网络上狂欢撒野,无休止的玷污原角色。 由于热度,又或者别的原因,那些倾注无限恶意的同人文,逐渐衍生成真实的小世界。 小世界里,男主们被缚上各类debuff。 本该天之骄子的他们,被拉下神坛,无法支配自己权利财富,甚至生命。 他们成了没有尊严的困兽。 直到意识觉醒,他们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只是扭曲下的造物。 于是,他们走向了极端的毁灭—— 同小世界一并泯灭。 不过在这最终一切没有发生前,一切都有挽回的余地。 …… 今天的雨有点大,咖啡馆里,季嫣对着朦胧的窗外出神。 坐在对面的男人,大概是大病初愈,面颊稍白,他一直在跟季嫣说话,发现季嫣没有像往常一样,对着他痴笑回应。 他心里有点不舒服。 但想到前段时间,季嫣亲手将自己的合法丈夫送进医院,将他的肾换给了自己,那点不舒服直接被他抛到了脑外。 季嫣爱惨了他。 不理他可能是因为在想事情吧。 刚在心里给对方找好理由—— 就看到面前纤细的身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杨泽瑞愕然,“小嫣,你去哪?” 那道身影没有理他。 而是平静的撑开侍者递来的伞,玉葱修长,白的晃眼。 她偏了偏头,应该是跟侍者说了声谢谢,接着便推开门微微俯身走出,融入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里,成了雨幕里的一员。 杨泽瑞有点懵。 平时他约季嫣出来,季嫣哪次不是欣喜若狂,恨不得将眼睛粘在他身上,他随口的一句慰问,她都感动的热泪盈眶。 什么时候会无视他? 他主动叫季嫣,季嫣竟然连头都不回,仿佛他只是个不相关的陌生人。 这不对劲。 杨泽瑞心里突突的。 直到眼前看不到季嫣的背影,他蓦地产生一股失落感,仿佛自己失去了什么。 杨泽瑞冲了出去。 “小嫣!” 外面的雨实在是大,杨泽瑞的声音在噼里啪啦的雨声中,显得微不足道。 杨泽瑞眯着眼睛,马路边,季嫣撑着伞,正在等车。 他跑过去,剧烈咳嗽。 雨水冲刷,头发湿漉漉的贴着白皙俊脸,别样脆弱。 “小嫣,你怎么不理我?”他调调委屈。 冰冷的雨水贴着皮肤,杨泽瑞身体不怎么好,难受的直哆嗦。 杨泽瑞等着季嫣心疼他。 结果,他只等来季嫣一句滚。 杨泽瑞如遭雷击,眼睛瞪得很大,看季嫣如同看鬼一样。 季嫣爱他疯魔,他不开心,她一掷千金哄他,从不说一句重话。 有朝一日,他竟然能在季嫣嘴里听到滚。 杨泽瑞神思恍惚,一时间口里无言。 眼睁睁看着季嫣上了辆出租车。 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视线里出现一截嫩白的小腿,是季嫣。 杨泽瑞立马挤出笑容,季嫣去而复返,肯定是心疼他淋雨。 她之所以让他滚,应该是知道这几天一直有女人来医院看自己,吃醋了。 所以才口不择言。 他刚刚解释了,她估计没认真听,没关系,他等会再说一遍。 “小嫣,我冷……” 他可怜的看着季嫣。 却发现季嫣面无表情,眼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冰冷的让人畏惧。 杨泽瑞下意识后退一步。 下一秒—— 纤细的小腿强硬的闯入眼底,尖锐的鞋后跟狠狠的踹了过来。 杨泽瑞两眼一黑,倒了下去。 昏睡前,能听到一个清雅的音色,漫不经心的说:“这样就不冷了。” 可不是,晕过去怎么感觉到冷? 不远处,出租车的车灯闪烁,季嫣淡淡收回视线,伞往下压,再次融入雨里。 她要去找男主。 她为他而来。 这是一个同人文衍生的小世界,后期男主会因为绝望和痛苦毁灭世界,季嫣接收神明的指引,前来阻止小世界的灭亡。 不得不说,同人文的设定很颠。 女主不再爱男主,而是痴迷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为了发小的身体,不惜哄骗男主将自己的一颗肾捐给发小。 设定强加男主被女主间接的救过。 所以为了报恩,男主答应了女主这个神经的要求。 作为总裁文里的男主,气运加身,他本该幸福美满,与妻子甜甜蜜蜜的过完一世。 可同人文的执笔者偏偏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改变了一切。 男主与女主成了怨偶,一点点被摧碎尊严,失去一切。 男主得知自己真正结局,怨念横生。 像堕入深渊的魔,挥动利爪,与小世界一同坠入黑暗。 豆大的雨滴摔在出租车的车玻璃上,模糊的光影印着季嫣白皙光洁的下巴,季嫣毫无波澜的翻着脑海里的剧情。 作为任务者,这类剧情她遇到太多。 为了小世界的安稳,她需要去感化男主。 一如既往的无聊。 季嫣兴致缺缺的闭目养神。 雨天地滑,出租车行驶很慢,回到住处,天空的幕布已经深黑一片。 季嫣收伞开灯。 深冬刚过,初春的天还冷着,别墅的冷意扑面而来。 柔和的灯光照亮客厅,空旷,死寂,像是没有人住过。 不,还是有点声音的。 在楼上。 隐隐约约的哽咽,仿佛是哪里的小兽受到了委屈,压抑而崩溃的躲起来,舔舐自己的伤口。 季嫣寻过去。 在一间卧室外停住。 她推开门。 里面只开了一个小灯,昏黄昏黄,一个消瘦的身影坐在床边,修长的手似乎紧紧的抓着床单,听到动静,他惊诧的看过去。 房间里,明暗交加,青年在阴影里,病恹苍白,他有一张漂亮的脸,唇色胭红,活像个从地狱里爬出来勾引人的艳鬼。 只一眼。 季嫣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剧烈心跳声。 第2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 里面的人却感觉到对方的视线犹如丝线,正一寸一寸将他缠绕。 他指尖轻颤,擦掉泪水,浓到极致的黑瞳闪过一丝阴郁和难堪。 他这副偷摸着落泪的样子太可笑,谢延却克制不住,即便闭上眼睛,温热的泪水还是会渗透出来,从眼尾无声滑落。 像是从他身体内部掉落的血肉。 真恶心啊。 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泪腺仿佛恶魔,将他所有的可笑暴露给他人。 谢延深呼吸,嗓音暗哑,“有事吗?” 他强装镇定,那只垂下的手死死的握拳,胸口起伏,不经意的扯到身上的伤口。 谢延面色蓦地一白,愈发难堪。 脑海里是前段时间季嫣急切的堵着他,一副命令口吻的要求他把自己的肾给杨泽瑞的画面。 这个要求太过荒谬。 以至于他愣了半天。 季嫣以为他不愿意,皱着眉挑剔的看他,就像看待垃圾一样。 她很不满的拿救命恩情说事,谢延挣扎片刻,妥协了。 他跟她说,这是最后一次他帮她。 以后互不干扰。 季嫣当时同意了,那为什么现在又出现在他面前? 他有季嫣的行踪,此时的她应该在跟杨泽瑞谈情说爱,这大雨倾盆的夜,为何要找他,是又需要他做什么吗? 狰狞的伤口周围延伸的痛意密密麻麻,好像有一张网笼罩着他。 窗外忽的闪过白光,轰鸣的雷声随之而来,那本就滂沱的大雨更加急剧,玻璃在响,世界在奏鸣,而谢延的心渐渐沉入黑暗。 谢延有点累。 虽然这段婚姻是商业联姻,但他也期待过与自己度过余生的人。 得知对方曾经无意帮过他,他不禁感到惊喜。 结果领完证后,季嫣没有一天是安稳的,无数次被杨泽瑞的电话叫走。 他给她的黑卡,被她用来哄杨泽瑞一笑。 他想带季嫣回祖宅吃顿饭,却被她放鸽子,当天,他在助理那里收到季嫣陪杨泽瑞出国滑雪的消息…… 邮箱里,大大小小,都是季嫣丢下他,陪杨泽瑞的照片。 如此幸福。 在季嫣心里,杨泽瑞比他好一万倍,要不是有父辈压着,季嫣早就与杨泽瑞双宿双飞,甜甜蜜蜜。 可是,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要做季嫣幸福故事里的可怜虫,凭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忽略。 像傀儡,像没有自我的机器人,一次又一次的听从季嫣? 谢延眼底的郁色触目惊心。 门口那人,纤细的背影后面是刺眼的白色灯光,似是深渊的救赎。 却是谢延的恶魔。 谢延手指动了动,酸涩麻木,如果手边有尖锐武器,他最想做的就是,将武器送入季嫣的体内,叫她永远的沉眠。 白光刺的眼睛疼,谢延闭眼,大脑昏昏沉沉。 雨声,雷声,自己急促的心跳还有呼吸,吵的他好烦,眼眶热热的,那阴郁的烦闷宛如一条毒蛇,紧紧束缚他的感官。 于是,他体会到了窒息。 是怎么呼吸都无法缓和的窒息。 很难受。 阴暗的情绪如潮水吞没谢延,好像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浮出水面,只能任由浪花将他打入水底。 谢延没有哪一刻是这么厌恶世界。 耳边再次炸响雷的轰鸣。 那因难受而紧攥的拳头,手指本该麻木发酸,却忽然多出另一种感触,那是一圈柔软有温度的东西,他的手在被包裹。 大脑生锈似的转动,迟钝的在思考,是什么东西在碰他的手? 没等谢延思考出来,他冰冷的脸颊也触及到了同样的温暖。 一股淡淡的香风飘了过来。 那绷紧的神经,忽的断开,谢延惊愕的睁开眼。 正好对上季嫣温柔的眉眼。 季嫣很白,还有一张让人见到就惊艳的漂亮容颜,长睫弯弯,颜色很深,鸦羽一样,如水潋滟的眼波轻易能让人沦陷。 她轻柔的抚摸谢延的脸,葱白的手指为他拭去眼角的泪痕。 她指腹软的出奇,谢延恍惚一瞬,眼里浓密的情绪迅速变为厌恶。 他想逃离季嫣的指尖。 却被季嫣扣住下巴,被迫的仰着。 季嫣没用力,唇边泛起点点笑意,“这么好的日子,怎么偷偷躲房间里哭?” 指腹下的皮肤,苍白薄凉。 青年恹恹沉郁,眼皮晕着淡淡的红,犹如雪中梅,勾勒出一分秾艳的昳丽,好看的惊心动魄。 季嫣眼底掠过无人看清的兴奋。 谢延厌恶这种亲密接触,偏偏他没有力气,推不开季嫣。 他仰着头,紧抿绯红的唇,白皙细腻的下巴被人霸道的钳制,眼眶里的热泪被迫滚落,活像个被色狼调戏的无助美人。 “松开。” 他没有理会季嫣的话。 语气里很疏离。 季嫣没有听他的,而是俯身,垂眸,用视线打量谢延。 谢延穿着单薄,苍白的肤色能看到淡青色的血管,季嫣那个角度,能看到他凹陷的锁骨,瘦削的腰身。 一看就是没有好好吃饭。 谢延被她看的不自在。 一想到她恶劣的整过他好多次,谢延的情绪又开始疯狂翻涌。 “我让你松开。” 薄红的唇有被泪水打湿,艳丽的一张一合。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他推开季嫣。 季嫣踉跄退了一步,而谢延没控制好身子,失去平衡的往后仰。 谢延心漏了一拍。 接着,自己的手被温柔掌控,他被拉出了悬崖。 头顶有道温柔的嗓音降下,“吃饭了吗?” 谢延真不知道她要搞什么,莫名的接近他,说一些他压根不想回答的话。 数次被当小丑玩弄,他对季嫣的厌恶达到了极点。 “吃不吃是我的事。”谢延呼出一口气,“请你松开我。” 晦暗不明的双眸,郁色沉沉,他只觉得季嫣在用新招数整他。 向他示好,索要更多吧。 真够贪婪恶心的。 季嫣看着他,“看来是没有吃。” 谢延:“?” 季嫣唇边的笑很雅,嗓音温和,哄宝宝的语调,“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想吃什么,我做给你好不好?” 两人的手交叠,温度源源不断的蔓延。 季嫣乌黑长发别在耳边,露出白白的耳朵尖,她专注的看他。 此时光线朦胧,雨声滴答。 鬼使神差的,谢延迷糊的点了个头。 第3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3 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顽劣的恶魔妥协,谢延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季嫣说两句软话,他就跟狗一样舔上去? 什么时候,他的意志那么不堪一击了? 季嫣指不定心里怎么嘲笑他,心想——啊,原来我招招手,谢延这条蠢狗就可怜巴巴的凑上来,真是一身贱骨头呢。 季嫣的语气他都能想象到。 戏谑,讥讽,高高在上…… 心口窒闷,谢延用力的挣开季嫣的手,被泪水洗过的黑眸异常纯粹,死死的盯着季嫣,眼波映着季嫣含笑的温柔模样。 “我不管你想做什么,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现在立刻从我房间里出去。” 他的身子在抖。 病态扭曲的内心,让他泛起罪恶的欲望,他多想弄死眼前的季嫣,这个不把他当人,随意逗弄的恶魔。 谢延情绪激动,季嫣抬手,轻轻的抚摸他的脸,手指落在谢延红的艳丽的眼尾,充满爱怜。 “喜欢吃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对方拒绝了他的暴躁,且打出一发温柔轻语。 离谱的是,谢延竟然有一瞬间沉溺她的温柔里。 她的眉眼还是那样令人憎恶,却又有种近乎蛊惑的吸引力。 这种感觉让谢延惶恐,谢延呼吸不稳,几乎失控的咬牙切齿低吼,“你听不懂人话?我让你出去,出去!别在我面前晃悠!” 他再次挣开季嫣的手,身子往后缩,将自己缩在床边角落里。 黑眸警惕又厌恶。 这让季嫣想到以前投喂过的一只流浪猫,初次见面,同样这样炸毛警惕,肉乎乎的肉垫,似乎时刻准备给她来一下。 怪可爱的。 季嫣利索点头,“好,我出去。” 谢延一怔。 三番四次无视他话的季嫣,这次怎么这么配合? 谢延诧异的看着季嫣离开他的房间。 他听到季嫣下楼的声音,“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关上,那惹眼的光,在谢延眼里消失,大片的黑暗吞没他的卧室。 雨落雷鸣,寒冷的风从窗缝四面八方溢出。 房间里,只剩下他床边摇曳着昏暗不起眼的光影。 仿佛是两个世界,季嫣入了天堂,留他一个人在地狱里挣扎痛苦。 谢延怔了许久,忽的低笑出声。 明暗交织的光影落在他苍白眉眼,漆黑的眼瞳,里面冗杂化不开的墨,那薄软的唇扯开诡艳的弧度,触目惊心的糜丽。 挺好。 他就知道,她的温柔是刻意装出来迷惑他的。 季嫣这人,烂到了骨子里。 她心里只有自己和杨泽瑞,她的温柔怎可能施舍给他呢? 谢延啊谢延,你只是对方用来哄杨泽瑞的工具人,你不该因为对方一时的温柔而动摇而欢喜。 身上的刀口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痛,谢延捂着脸,泪水从指缝溢出。 他自嘲的笑,笑到后面拼命咳嗽,身体的血肉好像被灌入了无法摆脱的钢丝。 命运的上空,是无数交织的线,那是他悲剧的人生。 季嫣,你有心吗? 答案是没有。 这几年,谢延无比确认,季嫣就是个折磨他的恶魔。 而这个恶魔现在去而复返,轻巧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谢延心里咯噔一下,泪眼朦胧的看过去,外面的灯又重新被打开。 光影争先恐后的涌入他的眼,这一瞬间,好像有双手,将堕入深渊的他,短暂的拉回了人间。 这光太亮,谢延不适应的别过眼。 下一瞬,带着凉意的清香肆无忌惮的入侵他的世界。 “把衣服脱了。” 轰的一声,窗外的雷声炸开,谢延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在说什么? 以为谢延没听清,季嫣重复了一遍。 谢延这才找回自己的思绪,他呼吸一深,额头的青筋突了突。 他气息不稳,“季嫣,我欠你的都还了。” 不要再来烦他,不要再来恶心他,他怕他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双手,让其染上腥臭的罪孽。 “嗯,我知道。”季嫣说:“听话,把衣服脱了。” 谢延急促喘息,像濒死的鱼,“季嫣,算我求你,离我远点,别恶心我,你去找你的杨泽瑞,不要在我面前晃,我不想见到你。” 三年,他身上的笑话还不够多吗,这次又要怎么玩他? 拍下他裸身的视频,供杨泽瑞取笑吗? 够了。 他受够了。 “季嫣,我是人。”谢延大口呼吸喘气,“不是你的狗。” 他面无血色,“你要玩,我给你钱,你去找别人……” 倏地,谢延浑身一僵。 有一只柔软的手,在他说话的时候,撩开了他的衣服。 微凉的指尖不经意的掠过他的腹部,谢延肌肉顿时紧绷。 气息更是破烂不堪。 季嫣是打算强行扒开他的衣服吗? 谢延压下那怪异的悸动,内心深处的厌恶令他反胃,猩红的眼尾如同灼热的火焰,燃烧他的理智。 “季嫣……” 季嫣打断他的话,她垂眸,睫毛轻颤,表情认真,手里从旁边拿出东西,“伤口裂开了,别乱动,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 谢延茫然的眨眨眼。 包扎…… 伤口? 她不是要拍下他的裸身视频,像狗一样玩弄他,看他出糗吗? 谢延表情木木的,顶着漂亮的脸,像个精致的玩偶。 季嫣来不及欣赏那张令她一见钟情的脸,她摘下沾湿血液的纱布,目光一暗。 该怎么形容这道伤口,劣质的缝合技术……边缘的肉已经发黑溃烂,暗红的血色从里面蔓延开来,看着就好疼好疼。 可是谢延一声不吭,他漂亮的脸甚至没有流露出痛色,仿佛已经习惯了。 崩塌的设定里,男主被女主当破娃娃一样玩弄,女主心里只有发小杨泽瑞。 男主取完肾后,身子虚弱无比,她却因为杨泽瑞而让男主去几十公里外的酒店打包吃的给他们。 同样用救命恩情威胁。 男主去了,路上却被人追尾,死里逃生。 过程中撞到伤口,导致刚缝合的伤口又裂开,被路人叫了救护车送入医院,昏迷了好几天才醒。 而恢复通讯,第一通电话就是女主的质问。 问他买个东西消失好几天,言语都是不耐烦和辱骂。 这样的事,三年来,发生了无数遭。 真让人心疼啊。 季嫣给伤口上了药,这过程,谢延一动不动。 那双黑得浓郁的眸子,泛着奇异的光,似乎是对面前发生的一切感到不解。 “疼吗?” 听到季嫣的话,谢延想讥讽回去,你说呢。 却对上她格外认真和心疼的眼神。 到嘴边的话,迟疑了。 最终,他只是点点头。 季嫣抚摸纱布,处处怜惜,“好好养伤,养好就不疼了,你乖一点,别做大幅度的动作。” 谢延抿唇,眼神复杂。 他这伤口怎么来的,季嫣心里不清楚吗,现在虚情假意的关心他算什么,她今天那么不对劲,是要从他这里得到什么东西? “季嫣,人要为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我们两清了,别在我身上费功夫了,放过我吧。” 只要她不再惹他,他不会报复她。 她走她的阳关道,他走他的独木桥,互不干扰。 只是季嫣看上去并未听进他的话。 她盯着他,温柔的荡开笑意,“粥差不多好了,谢延,我们一起吃晚饭吧。” 她在谢延愣神的时候,搂过谢延的后腰,很轻松的将他抱起。 “你有伤,我抱你去。” 第4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4 谢延像是丧失了身体的控制权,宛如木头,呆愣的耷拉眼皮。 直到明亮皎洁的光落在他的身上,直到他浑身都被季嫣身体的温度弄的滚烫—— 他才从宕机的状态解封,一颗心乱了套的跳动。 季嫣疯了。 这是谢延的唯一想法。 季嫣是什么样的人,他这三年比谁都清楚,季嫣爱杨泽瑞爱到疯魔,杨泽瑞什么都不用做,她就会把最好的捧给他。 这样的季嫣,眼里只有杨泽瑞的季嫣,怎么会亲近他? 即便他们领了合法结婚证。 但他在季嫣眼里,不是相伴一生的伴侣,而是拆散她和杨泽瑞走向幸福的坏人。 这几年,季嫣戏耍他时,从不掩饰自己对他的憎恨厌弃。 所以…… 她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谢延没有意识到,当季嫣将他抱怀里时,他第一想法不是觉得恶心,而是不可思议,甚至心里有那么点说不上来的感觉。 “你是不是想离婚?” 半晌,谢延才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他们这扬商业联姻带给谢家和季家前所未有的好处,所以他们的婚姻是锁死的,双方长辈绝不会同意他们离婚。 季嫣那么喜欢杨泽瑞,肯定想给他名分。 所以她想拜托他出力,解除这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枷锁。 难怪今晚的季嫣那么不正常。 他就说,一向折腾他的季嫣,怎么会变得那样温柔,果然是有前提的。 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 谢延感到有一团火聚集胸膛,糜艳的眼尾因哭多了隐隐作痛,下一秒,无法控制的泪水滚落,啪啪砸到季嫣的手背。 这眼泪猝不及防。 搞得好像他对季嫣有想法,舍不得与她离婚似的。 怎么会舍不得呢,毕竟他那么反感季嫣,甚至想杀了她。 他巴不得与季嫣划清界限。 只是他这几年生病了,家里人把公司交给大哥处理,他在家族里失去了话语权,所以离婚这件事,会很难很难。 季嫣怕是要失望了。 冰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菜的香气,还有一股甜香的粥味。 偌大的客厅,因为摆了一桌美食,多了一些鲜活的味道,不再那么寂冷。 季嫣将人安置座位上,姣好的面容有些疑惑,“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 这句反问很自然,自然到让谢延不知道怎么接。 她脸上的疑惑浑然天成,不像是装出来的。 是他想错了吗? 心口沉甸甸的大石头好像被移开些,谢延闷闷的说:“我就随口问问。” 青年的头发凌乱的贴着头皮,他发色深黑,衬得皮肤更加苍白。 那张秾丽漂亮的脸,流了点汗,两团浅粉似是春日桃花。 季嫣提前将家里的窗户都关上了,但是别墅里还是冷的慌。 谢延就穿着一件衬衣,此时不自觉的搓了搓胳膊。 腕骨凸起,季嫣隐约看到一颗小红痣,嫩生生的,像雪白的糯米团,上面点缀了可爱的小眼睛。 放下手里的碗,季嫣翻出遥控器开了空调,嗡嗡的机器开始运作。 渐渐的,客厅暖和起来。 季嫣又去了一趟洗手间,放了热水,拆开一条干净的毛巾,浸湿。 然后回客厅给谢延擦脸。 谢延懵懵的抬眸,季嫣已经彻底给他整不会了。 温热的毛巾贴着脸颊,很舒服,季嫣柔软的手指会时不时的碰到他,或重或轻,每一下,谢延的心都会重重的咚一声。 这是他从未体会到的温柔。 来自一个他恨不得杀死的人。 谢延屡次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今晚的季嫣太怪太怪。 比他印象中的季嫣,好一万倍。 如果这份温柔不是虚伪的面具,该有多好。 谢延是个不被关注的人,从小父母就不喜欢他,他做的再好都及不上大哥的一分,长大了更是连婚姻都无法自己选择。 三年婚姻,如同坟墓,彻底粉碎谢延的神经,他重度抑郁。 讨厌世界,讨厌季嫣。 可现在,他有一点点不讨厌季嫣了。 季嫣一抬头,就看到谢延呆呆的望着她,他的眼睛跟他人一样漂亮,瞳仁深邃,眼尾细长,像一只乖巧的狐狸。 季嫣给他擦完脸,又给他擦了擦手。 这期间,谢延任由摆布,只是视线会随着季嫣的动作而移动。 他名义上的妻子,垂下浓密的眼睫,白皙的脸镀了一层光边,神情那样温柔,他感觉自己要溺死在这份温柔里。 一个性情嚣张跋扈,阴狠恶毒的人,能把温柔演绎的如此好吗? 谢延觉得,季嫣或许可以闯闯娱乐圈。 有这演技,影后简直手到擒来。 “我好看吗?” 发呆的谢延迷蒙的抬了抬下巴,声源处,季嫣笑意盈盈。 她好像格外喜欢笑。 谢延试图对比季嫣先前的笑,那些扭曲的,嚣张的,冷漠的,不屑的……像是魔鬼影响他的心绪,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失去发言的欲望。 面对谢延的沉默,季嫣一点都没生气。 她去洗了手,给谢延盛了一大碗粥,与谢延面对面坐,细声细语,“粥煮的有些匆忙,可能味道不是很好,将就一下。” 谢延不饿,刚刚忘记拒绝季嫣,他盯着面前的碗,里面的粥黏糊糊,季嫣在里面用萝卜丁摆了个小熊笑脸,他张张嘴,又闭上。 算了。 她好不容易做的。 谢延接过季嫣递过来的筷子,不知是不是他敏感,总觉得季嫣摸了他一下。 细软的纤长手指,短暂蹭过他的掌心,痒意麻到他心里。 今晚实在太怪诞,谢延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跟季嫣平静的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并且氛围还挺和谐。 谢延总有种不真实感。 怎么季嫣出门一趟,回来态度就变了呢,是杨泽瑞惹她不开心了?所以季嫣故意亲近他,好让杨泽瑞吃醋? 那说到底。 他还是那个可怜的工具人。 谢延手指紧了紧筷子,喉咙有什么哽着似的,眼眶酸涩,一滴泪跟着落下。 怕自己狼狈模样招笑,谢延低下头,将脸埋进碗里,大口吞咽细粥。 出乎意料的香。 谢延的饮食时间很不规范。 由于季嫣三番四次骚扰他,谢延的心情一直处于低谷状态,抑郁发作,整日将自己关着,有时候一天都吃不到一顿。 谢延上次吃饭,还是在昨天。 他以为他不饿,没想到粥那么软糯,他还没反应过来,碗就空了。 耳边忽的一热。 那坐他对面的人,不知何时来到他的身后,她乌黑的长发倾泻,落到他脖颈处,滑滑的,痒痒的,伴随一股极淡好闻的香气。 她几乎从后面拥着他。 第5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5 激烈的心跳如狂风骤雨的鼓声,那样急促疯狂,随时就要跳出胸膛似的。 季嫣…… 季嫣要做什么? 谢延紧攥筷子的手指因过于用力而惨白。 他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身后大片的热源,他能感受到特别的柔软,还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像是有人用羽毛拂过他耳畔。 谢延的脊骨几乎要酥软。 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气息黏腻,眼尾的那抹红更鲜艳。 “季嫣……” 声音抖的不成样。 季嫣眼里异色闪过,这么敏感,要是再做点过分的,他是不是会…… 那画面过于情色。 季嫣眼帘轻颤,掩盖住那份兴奋与期待,她莹白的手指落在谢延面前的空碗上,轻轻的拿起,“我再给你盛一碗。” 温、软很快远离谢延。 谢延眸光恍惚。 原来是给他盛粥,他还以为,还以为…… 谢延搓了搓通红滚烫的耳垂,内心的躁动迟迟没有平静下去。 “合口味吗?” 季嫣放下碗,坐回自己的位置,目光柔柔的望向谢延。 她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太多,季嫣从来不会那么安静的与他交流,更不会流露出点点期待,那是希望他喜欢她的粥。 仿佛他的喜欢,会让她更开心。 谢延可以嘴硬的摇头说一般。 毕竟季嫣是个坏人,她对他很坏很坏,他只是她手里用来激起杨泽瑞情绪的棋子。 他应该恶劣的冲她说不合口味,很难吃。 但是。 谢延很矛盾的不想季嫣期待的神色黯淡。 季嫣今晚的眼里有星星,笑起来的时候有点好看,他说不合口味,那她会难过的吧? 谢延纠结的要命。 目光不经意对上季嫣的,她又弯了弯水色眼眸,好看的像雨季里盛放的花。 谢延顿时心跳如擂鼓。 他又将自己的脸埋到碗里,含糊不清的说:“嗯,还可以。” 季嫣果然很开心,他听到季嫣笑出声,“那以后还给谢延做。” 季嫣声线偏清冷,但她压着点音,朦胧的勾着一丝软。 谢延耳朵一麻。 只觉得这段时间堆积的郁气莫名的散去,沉重的身子都轻巧许多。 他竟然,因为季嫣开心,而感到愉悦。 在今天之前,谢延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跟季嫣和平相处。 没有看垃圾似的眼神,没有强制的折磨……有的只是让人拒绝不了的温柔。 像一扬上天怜悯他的梦。 只是谢延没想到,这扬虚幻至极的梦境,会破碎的那么快。 一段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 这铃声谢延听过很多遍,是季嫣给杨泽瑞设置的专属铃声。 每次这个铃声响起,谢延就会收获到季嫣异样的神色,紧接着,他就会被当成可笑的奴隶,听从季嫣的话,做这做那。 谢延一口粥卡在嗓子眼里,怎么样都吃不下了。 明明大厅里开了暖气,明明那么温暖,他刚刚都出汗了,怎么突然这么冷,由内而外的冰冷,似乎他的灵魂都要结成冰了。 身子发颤,响彻客厅的铃声对于谢延来说,是恶魔的诅咒,是世界最恐怖的声音,他会不幸,会失去自我,会想自我毁灭。 好可怕…… 谢延莫大恐慌,他不想季嫣接这个电话,突然的刺激,让他都忘了,他已经跟季嫣划清了界限,他已经不欠她了。 他可以不用怕的。 为什么会怕? 或许还有一个原因。 谢延不想这扬梦幻的幻境破灭,他贪心想要再持续一点。 他不想今晚这个温柔的季嫣,重新变成可怖的恶魔。 越是身处黑暗的人,越是对一点光明疯狂,哪怕粉身碎骨伤痕累累,都要去追逐,用尽力气去触碰。 谢延就是这样的人。 他活在一个很假的世界,父母将他当做陌生人,至亲永远只爱他的大哥,他想要的东西从不会有人给他,他只能羡慕的看着大哥满屋子的好东西。 他以为是自己不够好,其实他偷偷比较过,他比大哥聪明。 同样的一件事,他做的更好,可父母只会夸奖大哥。 他们抱起大哥,和蔼慈目,嘴里的夸奖词没有一个重复的。 好幸福啊。 谢延像个阴暗生物,每天窥视别人的幸福,渐渐的,他知道他做什么别人都不会在意,于是他沉默,他活在阴影里。 他开始尝试习惯孤独。 当同龄人出去跟朋友玩,大大咧咧欢声笑语。 谢延缩在黑暗的房间里,对着幼稚的拼图发呆,然后对拼图上的小人自言自语。 有一次被家里的佣人听到,用一种很怪异的眼神看他,佣人离开时,他听到佣人的嘀咕—— “真是个怪小孩,难怪夫人先生不喜欢他。” 怪吗。 谢延盯着自己的手出神,可是他很乖的,他什么都能做什么都做好,他明明很优秀的,为什么没有人喜欢他,连路边的小狗都不愿意亲近他。 明明小狗很饿,他手里有食物,为什么不能靠过来? 谢延这份疑惑,没有人帮忙解开。 他沉默的数着日子过。 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确实是个怪人。 要不然,怎么会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直到被强制联姻。 谢延是如此期待他的妻子,可惜,他等来一个疯魔的恶鬼。 恶鬼应该很会伪装。 今晚的温柔,像柔软的泡沫,不仅梦幻,还一触即碎。 杨泽瑞这时候打电话过来……他的猜测成真了吧,季嫣下午跟杨泽瑞起了矛盾,所以他是用来刺激两人感情的意外。 他其实应该感谢一下杨泽瑞。 若不是杨泽瑞。 他或许往后余生,都体会不到这样的温柔,简直要溺毙其中。 他有点羡慕杨泽瑞了。 真是幸福啊。 谢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快乱成一团,大颗大颗的泪珠掉到碗里,他哽咽的一口吃不下,另只手碗的袖子滑落,狰狞的道道伤口暴露出来。 是他曾经无数次想要终结自己生命的痕迹。 谢延总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所以他想逃离。 可是。 他死不掉。 好奇怪,世界好像不允许他死。 为什么呢? 谢延机械的转动脑子,想不明白,他眨了下眼睛,朦胧里,有人起身,两步走到他身边,然后,温热的手指抚上他的脸颊。 “这么好吃,都吃哭了?” 他的世界,响起温柔的声音。 是季嫣。 除了季嫣,就只剩外面轰鸣的雷声和滴滴嗒嗒的雨声。 并没有那该死的扰人心神的手机铃声。 第6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6 谢延恍惚辨认刚刚季嫣说的话,良久点了下头,“是很好吃。” 季嫣忍俊不禁,去拿了毛巾。 她眉眼弯弯,瓷白的脸在谢延眼前放大,“那也不用哭吧,好夸张。” 谢延没说话。 偏头,视线落在桌上,季嫣的手机很平静的躺在那里。 谢延喉结轻滚,心里涌出浓烈的好奇,杨泽瑞的电话,季嫣怎么不接? 季嫣那么宠杨泽瑞,以前铃声刚响一声,季嫣就会迫不及待的接听。 一口一个宝贝的叫对方。 今天响了几声,季嫣却直接挂了,一点都不在意的模样。 难道他们这次闹的很大? 不知怎么,谢延感到有点开心。 当然这不是代表他喜欢季嫣。 他只是觉得会有人跟他一样心情不好,从而产生的小欢喜。 就在这时,季嫣的手机屏幕亮起,杨泽瑞又打来第二个电话。 葱白的指尖跃入视野,很干脆的拒绝了通话,并且将手机关了机。 谢延忍不住问:“怎么不接?” 季嫣:“你猜。” 谢延要猜得到就不会问了,在对方温和含情的眼神下,莫名的心里一突,不自然的抿了抿唇,总不能是因为他吧。 但显然这是不可能的。 杨泽瑞是谁啊,他可是季嫣放在心尖上的人,事事有回应,事事宠溺。 而他呢。 表面上是最亲密的夫妻,实际上只是见过很多次面的陌生人,对于季嫣来说,他困住她的幸福,将她和真正的爱人分离。 她恨他。 谢延又想到灰暗的三年,记忆深处的季嫣的脸,不知怎么有点模糊,与眼前的温柔季嫣,怎么都对不上,特别的割裂。 就好像,换了个人。 谢延被自己的想法吓一跳。 世界上不会有这么玄幻的事。 季嫣还是季嫣。 谢延宁愿相信,是季嫣想到了新的整蛊他的游戏,所以才变化这么大,也不会相信,季嫣是被另一个人取代了。 “……猜不到。” 谢延止住自己的胡思乱想。 他好奇季嫣会说什么样的理由,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她拒绝杨泽瑞两次。 没想到季嫣会忽然凑近,几乎要吻到他。 谢延瞳孔睁大。 心跳骤然急促。 季嫣的吐息温热,谢延又陷入她荡漾的温柔眼波里。 那张樱粉的唇,气吐幽兰,缱绻而蛊惑,“今天是我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不想外人来打扰我们。” 眼波似是起了涟漪,又似是漩涡。 谢延处在漩涡中心,一颗心无法控制的急促跳动。 他几乎是狼狈的双手推在桌子,椅子腿与地面发出一阵摩擦—— 他远离了季嫣。 谢延眼神飘忽,咳嗽几声,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什么……我吃饱了,先回去休息了,很晚了,季嫣你早点休息吧。” 他深呼吸,强迫自己镇定,然后踉跄起身就要上楼回自己卧室。 季嫣段位太高,他接不住她的招。 他要是欣喜若狂,一定会让季嫣看笑话,还好,还好他清楚的知道这只是季嫣的花招,她在逗弄他,他看的很透彻。 谢延调整心跳,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却依旧心乱如麻。 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季嫣含笑的模样都会浮现脑海里。 他好像要被季嫣身上的淡香给浸透了。 谢延踉跄的走了两步,腰腹一热,季嫣竟然从后面搂住了他。 谢延脚步骤停。 “今天结婚三周年纪念日,不陪陪我吗?” 身后,季嫣的声音和身体的温度,一并传来。 谢延后背快被这温度热化,冷玉的脖颈,肉眼可见的粉色蔓延。 他不适应的滚了滚喉结,漆黑的眼瞳慌乱的闪烁。 他要挣开季嫣,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只能僵硬的杵着,任由身后的人肆无忌惮的贴在他身后。 他感觉到季嫣的手,游移到他的腰侧,若有若无的画着圈圈。 又痒又酥又麻。 他不禁思索季嫣的话,陪…… 她暗示性的话语和动作,难道是要他那样陪她吗? 结婚三年,谢延从来没碰过他名义上的妻子。 他对男女那事,什么都不懂,只从书里看过寥寥几语形容。 他一点都不会,该怎么陪她? 而且,他的一颗肾没了,身子很虚,如果她真要他那样,他是绝对满足不了她的…… 谢延今晚被刺激的,恨意和厌恶莫名的扔到了犄角旮旯,他几乎是下意识的顺从季嫣对他的亲近,哪怕知道对方目的不纯。 今天的季嫣,不像恶魔,倒像是魅魔。 谢延对自己反常的反应,赋予这样的解释。 “……季嫣,我们这样不合适。”谢延呼吸颤颤。 “哪里不合适?”清冷的声线似乎不解,“我们不是夫妻吗?” 话是这么说,可是他们心里都清楚,他们间,婚姻是父辈强制的,感情是没有的,所谓的夫妻,不过是表面关系…… 谢延胸膛起伏,声音绷紧,“季嫣,你要是想让人陪,去找杨泽瑞,他应该很高兴你去找他。” 声音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羡慕和嫉妒,艳羡杨泽瑞这样虚伪的人,能有一个那么爱他的人。 是他可望不可及的爱意。 酸涩感在心头绽放,沉闷的心跳声咚咚咚,谢延感觉到季嫣的手,暧昧的圈住了他的手腕,在他腕骨的小红痣上摩挲。 季嫣说:“不找别人,我只找你。” “那杨泽瑞怎么办?”谢延下意识问。 他们间那么甜蜜,季嫣为了一扬捉弄他的游戏,宁愿让杨泽瑞伤心吗。 “他啊……” 身后的声音放轻了些,谢延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去听。 “不熟。” 谢延:“?” 季嫣是把他当三岁小孩吧,她追在杨泽瑞身后三年,摘星星给月亮,现在和他说不熟? 三年里,他受到他们一唱一和的折磨算什么? 陌生人的双簧? 谢延气笑了。 另只手腕深深浅浅的疤痕,隐隐作痛,时刻提醒他,他这几年有多崩溃绝望,季嫣是摧毁他意志的最大“功臣”。 “季嫣,收起你恶劣的游戏把戏,别逼我鱼死网破。” 身后,似乎沉默住了。 谢延实在受不了季嫣这么贴他,两团柔软一直挤压着他,他浑身皮肤仿佛火烧,一股无名的火焰席卷他的感官—— 就在他要拉开季嫣时。 后方的脖颈一热,有什么东西,温温柔柔的吻了上去。 是季嫣的唇。 轰—— 谢延世界轰鸣,陷入空白。 第7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7 于是,绚烂的火焰窜天而起,熊熊灼烧,谢延只觉得表皮烫的可怕,四肢百骸快被焚烧殆尽。 “季嫣,你……” 谢延从未跟异性这样接触过,还是如此被动的被轻薄,心里翻涌惊涛骇浪。 喉结轻滚,嗓子沙哑的几乎不成调,青年生涩的喘息,尾声哑得溃不成军。 季嫣的魔力比谢延想象中还要可怕。 她一颦一笑,简单的一个亲吻,几乎颠覆他的自我。 他本该厌恶憎恨季嫣这样的恶魔。 她是如此的高高在上,比童话故事里的恶毒皇后还狠辣,睥睨的折磨他。 为了杨泽瑞,在他身上用尽手段,可谓是丧心病狂到极点。 可为什么收到她的吻,他却那么激动,就连手指都在颤抖? 茫然,不解,难堪,委屈,愤怒……种种情绪肆虐脑海。 然后因为一句话而止息。 “谢延,这是结婚三周年纪念日的礼物。” 礼物? 谢延黑羽似的睫毛轻颤,不长的人生里,这是第一次有人说给自己礼物。 心湖泛起阵阵涟漪。 不……谢延强迫自己不要感动,一个不值钱的亲吻能说明什么,季嫣就是在玩弄自己,恶意的看自己陷入情绪的风暴里。 “……哦。”好半晌,谢延听到自己平淡的应了声。 接着,他说出的话连自己都沉默住,“季嫣,你想我怎么陪你。” 身后的人在笑,应该是开心谢延的松口,笑声柔柔的,如暖风越野,充满恬静感。 “陪我睡觉吧谢延。” 谢延呼吸一滞,汹涌的热意将他熏得双眼迷离。 猜的没错,季嫣果然是想跟他做那样的事。 白玉似的耳朵红的要充血,谢延漂亮的脸同样红云飘飘,垂下的长睫,里面遮掩的情绪很乱,羞涩占据了绝大部分。 这时,内心有个长着黑色翅翼的小人,满脸阴沉的说:“不要上季嫣的当,季嫣只是在玩弄你,她要彻底玩废你,千万别被蛊惑啊!” 是这样吗? 好像是…… 电闪雷鸣的今夜,季嫣一改往昔,温柔的不像样,而真正的季嫣怎么可能那么温和的待他。 身上的伤口反复疼痛,谢延安静的抖动长睫。 那些累积的阴郁,时时刻刻撕扯他的血肉和灵魂,一切都在告知他,看吧,季嫣是多么的无情残忍。 可是季嫣今天对他好温柔的说话,还给他做了饭,甚至拥抱他给了他亲吻。 这一点甜,是那样的美好,令人沉迷。 而杨泽瑞却每天都能拥有。 叫人嫉妒的发狂。 谢延薄红的唇抿成一条线,他抬眸,眸底晦涩不明,不知想到了什么,漂亮的脸勾出淡淡的笑容,“好啊季嫣,我陪你睡觉。” “嗯,先去洗澡。”季嫣说。 谢延笑容一僵,他头皮发麻,见季嫣笑盈盈的朝着他挑眉,心里感觉不妙。 在谢延看不到的地方,那娇艳的,玫瑰似的唇掀起,“一起,你不方便,我帮你洗。” “不了,我自己来。”谢延一口拒绝。 在谢延看来,洗澡是件很私密的事,他答应陪季嫣胡来,主要是为了恶心杨泽瑞,对他实施的一扬幼稚的报复。 他还没做好跟季嫣“坦诚相待”的准备,起码再给他一点点时间。 可是季嫣并不打算给他时间,她的手责怪性的掐了下谢延的腰,力度不大,谢延却是敏感的一抖。 “你有伤,一个人不方便,需要有个人帮你。” 季嫣的呼吸轻轻的喷洒谢延的后背,温热又湿润,好像一条性情温顺的美人蛇,吐着信子,引诱最心爱的猎物。 谢延立马接话,“我方便。” 季嫣指尖开始从谢延的腰身,慢慢的移动到上方,谢延好不容易平缓的呼吸,再次濒临破碎,急促而惊诧,“不……” “季嫣你不要这样,哈……不要……” 谢延在这种事单纯的跟白纸一样,季嫣随便一逗弄,他就溃不成军,大脑被浆糊堵住,他可怜的哀求,“别这样季嫣。” 季嫣嗓音低了下去,还是那样温柔,却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蛊惑。 “好孩子,告诉我,你一个人可以洗澡吗?” 谢延迟缓的分辨季嫣说的每个字,却感觉到那嫩白的手指收了点力。 谢延重重一哼,额头冒出热汗,腿都有点颤,慌不择路的开口,“不,不可以,季嫣,我不可以,我一个人不可以。” 青年额前的发湿漉漉的黏着皮肤,那苍白的面颊浮现异常的红晕,泪水洗过的眸子茫然的像一只羔羊,漂亮的引人犯罪。 季嫣从对面反光的玻璃大门看到谢延的神态,眼底升起淡淡迷恋。 漂亮的,任由她欺负的乖孩子。 季嫣在谢延颤抖的尾音里,松开作乱的手。 谢延已经完全没力气,后靠季嫣,剧烈的喘气,一个劲的重复,“不可以,我不可以,季嫣你帮我,你帮我吧。” 美人在怀,季嫣温柔的笑有点变形,那是暧昧,充满占有性的渴望。 季嫣安抚他,“好,我帮你,我帮你谢延。” 谢延黑瞳湿润无神的抬着,他感觉到自己被抱起来,又感觉到贴身的衣服离开了自己,冰凉的冷气粘在皮肤上。 很难想象,季嫣力气这么大,抱着他随意走动,不带喘气的。 不,重点不是这个。 谢延掀开烧的很红的眼皮,入眼是浴室的灯,白白的,跟他脑袋里一样。 羞耻心让谢延扣紧脚趾。 感觉到自己只剩下最后点衣服,谢延试图挣扎。 不过还没说话,季嫣就将他的嘴巴捂住了,似笑非笑,“刚刚谢延说了什么,要我帮忙回忆一下吗?” 回忆……? 谢延瞪大眼睛,双手环胸,疯狂摇头。 他根本承受不了季嫣的挑逗,那过程太奇怪,身体思绪都不属于自己一样,谢延又惊又羞,不愿再体验第二次。 只能由着季嫣脱光他的衣服。 冷白色的肌肤,是连绵不绝的粉,谢延羞耻的捂住脸,“别……乱看。” 季嫣目光炯炯,“好,我不乱看。” 第8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8 谢延双手环胸只能挡一点,其他的美景怯生生的暴露给季嫣。 季嫣感叹出声。 “闭嘴季嫣,快点洗……” 谢延咬唇低喃,线条流畅的身体弓起,宛若煮熟的大虾。 他从没觉得洗澡是件这么漫长的事。 他在雾气腾腾中抬眼,季嫣正给他擦身体,看到他的伤口时,她的眼里似乎闪过一缕心疼,随后擦拭的动作愈发温柔。 谢延眼眶泛酸,为什么要求他把肾给杨泽瑞时那么无情,现在又故作怜惜。 季嫣你是表演型人格吗? 不经意间,这句话说出了口。 季嫣一顿,鸦羽长睫轻颤,如枝头簌簌的白雪,“谢延,我没有在演,我想对你好。” 谢延明显不信,神情复杂。 季嫣把他当小孩子吧,这样的假话都好意思说出口。 三年啊,她做过的桩桩事情,都是踩着他的血肉,他活像个没有人权的狗,被沉重的锁链束缚,一动就要受到挨打。 她说对他好,绝对是一时兴起。 这种假象的温柔,顶多持续一两天,再长一点,撑死了一周。 因为季嫣是个没耐心的人,所以谢延很肯定,季嫣不会伪装太久。 他并没有接季嫣的话。 一切都在静默中结束。 谢延被季嫣抱着回到卧室,各自裹了一件浴袍,两人身上的水渍清理的很干净,清清爽爽。 谢延躺在柔软的床铺,一颗心不由得提起,紧张的情绪占据心脏。 要开始了吗? 以他片面的了解,做那种事需要买一种东西,家里是没有的。 谢延犹豫了会,还是提醒,“季嫣,没那个。” “哪个?”季嫣问。 那种东西叫什么来着,谢延面颊薄红,努力思考。 他注意到季嫣欲言又止,一副想笑的模样,他抿唇,气闷不已,“季嫣,就是那个,你知道的。” 季嫣摇摇头,笑意扩散,“我不知道。” 谢延小声重复,“你知道的季嫣,你就是逗我好玩才说不知道。” 季嫣那么爱杨泽瑞,他们间应该早就……所以那种东西,季嫣绝对知道。 这么想,谢延心头怪异的感觉又浮现出来,好像是不爽。 季嫣歪头看他,“谢延,我说的睡觉是单纯字面意义上的睡觉。” 她弯唇,“你在想什么?” 谢延:“?” 字面意义上的睡觉?他呆住,这么说自己一直都想错了? 羞耻心一瞬间爆炸,在季嫣憋笑的神情中,将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季嫣真要被谢延逗死,怎么会这么可爱。 季嫣扒拉被子,将人揪出来,“不过如果谢延你很想,我很愿意履行夫妻义务。” “我不想。”谢延炸毛。 “真的不想吗?”季嫣问他。 谢延心里还闷着,听到这话嗯了声,“你跟杨泽瑞做就好了。” 季嫣思索一番,“杨泽瑞是谁?” 谢延诧异,季嫣又说:“不熟。” 这是季嫣第二次说不熟,她神情认真,谢延看不出一点虚假痕迹。 谢延将这归咎于季嫣的段位高,不愧是能进娱乐圈的演技。 谢延皮笑肉不笑,“季嫣,我不是傻子。” 季嫣轻叹一声,“真的不熟。” 她抚摸谢延的腕骨,揉捏那颗小红痣,几乎是咬着谢延的耳朵,“暧昧的事只想跟你做,谢延,我会对你好的,别抗拒我。” 只想和他? 谢延嘴皮动了动。 想反驳,想讥讽,想质问季嫣,问问季嫣,你这话自己听着觉不觉得可笑。 可季嫣的手实在温暖…… 万一他说的太过,季嫣撕破虚伪脸皮,又变得那样凶巴巴的怎么办? 谢延忽然丧失勇气。 他不想打破现状,这样的季嫣他很喜欢,今晚的季嫣,是他仅有过的温柔。 谢延放空大脑,不断告诉自己,就这么一次,等季嫣恢复正常,他再重新痛恨季嫣,再想办法对付季嫣,报复季嫣。 “季嫣,我困了。” “嗯睡吧,晚安。” 房间里,小灯发着昏暗的光,谢延侧着身子,却丝毫没有困意。 他闻着身后传来的同款沐浴露清香,眼底迷茫。 季嫣…… 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 金碧辉煌的总统套房,杨泽瑞一脸不可思议的放下手机。 手机那边,传来对方已关机的提示音。 季嫣挂了他两次电话不够,竟然还将手机关机了?! 季嫣的手机从来就是一打就通,她根本舍不得自己等太久。 想到咖啡馆外的那一脚,杨泽瑞心脏狂跳,到底怎么了? 昨天的季嫣还痴迷的哄着他,今天态度忽然就变了,是不是谢延那个贱人在其中挑事? 杨泽瑞是见过谢延的。 他去过季嫣和谢延的结婚现扬,聚光灯下,谢延穿着合身的西装,腰细腿长,矜贵漠然,一张脸漂亮的难以言喻。 跟谢延比起来,杨泽瑞的容貌可以称得上寡淡。 虽然也俊美,但论五官精致程度,是远远不及谢延的。 包括家世。 所以杨泽瑞从第一眼起就厌恶嫉妒谢延,不过有一点让杨泽瑞可以扬眉吐气。 那就是谢延的妻子,疯狂的爱慕他。 即便结了婚,一颗心也是放在他身上,他说东,季嫣绝不说西。 或许是结婚给不了他名分,季嫣想尽办法弥补他,金钱宠爱,样样都有。 杨泽瑞被捧得飘飘然。 甚至拿着季嫣给的钱,包养了不少年轻女孩。 当然,杨泽瑞没敢让季嫣知道,都是暗暗进行的。 现在杨泽瑞合理怀疑,谢延忍受不了妻子的心在别人身上,为了对付他,找人调查了他,并且把他包养别人的资料甩给了季嫣。 不然怎么解释季嫣的态度大变? 这三年,季嫣待他如一日,没点原因就变脸,杨泽瑞是不信的。 杨泽瑞死死的捏住手机,脸因愤怒而扭曲,嗓音都跟着变调,“谢延,我不惹你,你竟然不知死活的跑我头上撒野。” “我要你,付出代价!” 杨泽瑞最大的筹码是季嫣的爱意。 他相信季嫣就算生气也是爱自己的,再说他包养别的女人,还不是季嫣不给碰,说什么等合适的机会离了婚再给他。 呵。 他是个正常男人,需要释放自己,季嫣不给碰,他去找别的女人怎么了? 杨泽瑞越想越觉得自己没有错。 他冷哼一声,打算明早去找季嫣。 只要他卖个可怜,他相信季嫣会像以前一样,一脸心疼的放下身段哄他。 等搞定季嫣,他就教唆季嫣奴役谢延。 身世显贵,相貌优越?不过是他踩在脚底下的可怜虫罢了! 第9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9 他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总在深夜梦魇惊醒,在极端孤寂中发呆,默默挨过冰冷的寒夜。 却没曾想,这一觉很舒服的睡到天明,就连狂风暴雨电闪雷鸣都没打扰他的沉眠。 简直不可思议。 谢延神清气爽,坐起身,眸子迟钝的眨了眨,然后往旁边望去,那本该睡着的季嫣不知去向,洁白的床铺有些晃眼。 季嫣离开了吗? 谢延伸手摸了摸,床铺很凉,说明人离开了许久。 恹恹的压下眼底的翻滚的情绪,谢延心想,这才对。 昨天的季嫣,应该是跟杨泽瑞吵架吵糊涂了,睡一觉后脑子清醒过来,后悔那么冷着杨泽瑞,一大早出去哄人了吧。 谢延扯了扯干燥的唇角。 到头来,陷入温柔沼泽无法自拔的自己,依旧是那个无人在意的小丑。 雨过天晴,窗帘应该是被季嫣拉开的,外面明媚的大太阳高挂空中,温暖的阳光渗透窗纱,丝丝缕缕的涌进房内。 谢延笼罩在这层金黄的暖光里,却感觉自己一层一层深陷,他待的不是人间,而是可怖的地狱,冷意与刺痛四处侵袭。 “谢延,你醒了?”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温和的声音盖过谢延耳畔的轰鸣。 谢延弓着腰,一点一点抬起颓然的脑袋。 刺目阳光让他看不清眼前景象,他闭眼缓了会,再睁眼去看,他卧室的门口,季嫣系着围裙,朝着她弯眸一笑。 笑容比阳光明媚,谢延一瞬间被烫到,心脏骤然急速跳动。 “你……” 谢延干哑的扯出一个音节。 季嫣等半天没等到谢延说什么,“我什么?” 谢延:“……没走。” 季嫣好笑,“大清早的我走哪?” 谢延想说,杨泽瑞那。 但话在嘴边,说不出口。 就傻愣愣的看着季嫣发呆,那阳光很偏爱季嫣,季嫣的每根发丝都镀了一层金边,她像是另一个次元逃离出来的。 “我做好早餐了,要不要赏脸吃点?” 季嫣说。 昨晚外面的噪音太大,今天没了雷声与雨声,季嫣的声音特色更能体现出来,温柔,缱绻,似是江南缠绵的风。 好听的让谢延恍惚。 他不受控制的想到昨晚——季嫣从后面搂着她,突然在他后颈落下一吻,同样用这样的声音说这是给他的礼物。 谢延耳朵尖微红,控制不了乱跳的心脏,他沉默一会,跟自己作对似的对季嫣说:“不饿,季嫣你自己吃吧。” “好。”季嫣点头。 转身离开。 谢延手指抓了抓被褥,望着季嫣的背影,心里爆发莫大的恐慌。 仿佛这样的季嫣,要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的次元。 “饿。”谢延咬唇,过于用力而冒出生锈味的血珠,“季嫣,我又饿了。” 他的声音叫住季嫣。 季嫣回眸灿然一笑,“那我抱谢延去餐桌吃饭好不好?” 谢延虽然有伤在身,但毕竟是成年男人,去楼下才几步路,不至于这都走不动。 谢延因着急而涌出泪花的双眸里,水汽氤氲,季嫣模样朦胧不清,他只能看到一道光影盛大璀璨,只为他而来。 这让他心脏跳动的更剧烈。 根本舍不得拒绝季嫣,迷迷糊糊的张开殷红的唇,漂亮的脸格外乖顺,“好。” “乖孩子,张开手。” 谢延配合的伸出手臂,顿时,一股温暖争先恐后的渗入他的躯体。 他眯起迷蒙的眼,下意识在季嫣怀里找到舒适的位置,还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季嫣的颈窝,像只乖巧的大型狗狗。 意识到自己在干嘛,谢延僵住脊背,羞耻感占据内心。 好在卧室到一楼餐桌就那么点距离,谢延很快被放下。 入眼是精致的一桌早点,冒着腾腾热气,浓郁的香气刺激人的味蕾。 每个早点上面都有一个笑脸图案,一大早看到这样温馨的扬景,谢延唇角微微扬了扬。 季嫣将别墅所有的门窗都打开透气,光线明亮,季嫣坐下,“你太瘦了,多吃点,养养肉,不然我抱着都硌手。” 谢延抑郁缠绵,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将自己关着,然后自残,哪有心思吃饭。 如果不是季嫣让他吃,他这两顿也不会吃。 “我尽量。”谢延垂眼,盯着早点的笑脸出声。 他咬了口,眼底亮了亮,很好吃,比他吃过的任何口味都要好。 从昨天的粥就能感觉出季嫣的厨艺很好,没想到还是低估了。 紧随而来的,是一种猜测,季嫣厨艺那么好,想必是为了杨泽瑞练出来的吧。 杨泽瑞这些年,应该是吃过不少季嫣做的东西。 这么一想,谢延心情又不好了,他郁闷不快的咬着包子,仿佛这包子是杨泽瑞本人,他拼命咀嚼,将杨泽瑞咬死。 “慢点吃,别噎着。” 一杯豆浆被推到谢延手边。 季嫣吃东西很文雅,葱白细长的手指轻轻的捏着小面包的一角,樱粉的唇抿了抿,细细的品尝。 她不忘关心谢延,朝着抬眼的谢延笑了笑。 情绪是会感染的,谢延耷拉的嘴角又重新扬起,他捧着豆浆喝,豆浆里面被加了大量的糖,很甜,但是并不腻人。 尤其是,杯子被季嫣碰过,上面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香。 谢延的唇贴着杯口,有种将季嫣手指含在口中的错觉。 明明温和液体入口,谢延还是感到了喉咙深处的燥意。 “谢延?” 季嫣在叫他。 谢延回神,“怎么了?” 季嫣说:“你抱着空杯子吮吸了半天,想喝的话还有,我给你倒。” 谢延低头看了眼,杯子里的豆浆早就空了,只有点残余的没化开的糖块。 他刚刚……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谢延,恨不得找个洞把自己埋了。 赶紧散去脑海里旖旎奇怪的画面,若无其事的继续吃东西。 冷白的脖颈好红,他偏偏恍若未觉,“我刚刚只是在等糖化,你别误会。” “误会什么?”季嫣托腮,望着某个羞涩的漂亮青年,笑意加深。 谢延:“……” 这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没什么。”谢延生硬转移话题,“今天的早点很好吃。” “喜欢?” “嗯……” 第10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0 季嫣的话烫到谢延,谢延觉得这人挺得寸进尺,明明他回答的是早点,怎么在季嫣的嘴里,他说的话就变了味呢? “季嫣你别……” 自作多情还没说出口,别墅清脆的铃声打断谢延的话。 谢延黑眸怔忪。 除了每周定时来搞家政的服务人员,只有一个人会来这栋别墅。 杨泽瑞。 只要默念,血肉就会苦痛的三个字。 谢延下意识蜷缩手指,指骨苍白冰凉,眼前开始幻视杨泽瑞来过的各样扬景。 无一例外。 杨泽瑞会仗着季嫣对他的爱,肆无忌惮的蔑视折腾他。 杨泽瑞这人极会伪装,用流行语来说,很绿茶。 季嫣总会为了杨泽瑞,替他撑腰,然后将狰狞的恶意通通发泄给他。 这次一大早过来,还会延续先前的模式吗? 他面前温柔的季嫣,会因为杨泽瑞的一点皱眉,而心疼的无以复加? 谢延思绪混乱。 上了药的伤口仿佛有恶魔的嘴,咬碎了缝合的线,将他的伤重新揭开,于是,痛意席卷全身,止不住战栗。 “怎么不吃了?” 季嫣没听到铃声似的,关切的询问谢延。 谢延此时黑眸迷离,手里的早点掉到了餐盘里,潮红的眼尾湿漉,满满破碎感。 他失神喃喃,“季嫣,有人在摁门铃。” 季嫣当然知道,她还知道是杨泽瑞在摁门铃。 昨天她冷戾的态度吓到了杨泽瑞,杨泽瑞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他会想尽办法在她面前找存在感,让她继续宠爱他。 季嫣凉薄的瞥了眼大门方向。 她垂眸开机手机,直接打了报警电话,报警内容是有人疑似精神不正常,疯狂摁门铃骚扰住户。 警察特别效率,没多久,那不停响的门铃声戛然而止。 季嫣矜雅进食,“现在没人摁了。” 谢延呆呆的看着她一系列操作,眼瞳闪过迷糊,不解,神奇…… “季嫣你不看看摁门铃的是谁?” 季嫣直言,“不想看。” “那也不用报警吧……” 谢延怕季嫣知道外面的人是杨泽瑞,会后悔,会心疼。 虽然说季嫣这个骚操作有爽到他,但他担心季嫣反应过来,用加倍的好弥补杨泽瑞。 杨泽瑞那样的贱货,怎么配拥有那么暖的温柔? 谢延直接挑明,“可能是杨泽瑞找你,季嫣你要不要去警局看看?” 季嫣吃着小笼包,“好香。” 然后塞给谢延一个,“尝尝这个,里面的馅料很扎实。” 谢延举着小笼包,秾丽的漂亮脸愈发茫然。 黑长的睫毛翘起,在季嫣的催促下,乖乖的尝了尝手里的早点,“哦……好。” 入口绵软,多种馅料层次丰富,在嘴巴里绽放,说不出的好吃。 谢延眼睛一亮,季嫣做的一桌,就没有不好吃的。 季嫣爱做美食,同样享受美食,两人一块吃的肚皮滚圆,窝在椅子上打嗝。 谢延好久没吃那么撑。 得亏季嫣昨天给他做了粥,肚子里有东西,所以今天吃那么多,胃才不会那么难受。 谢延吃饱不想动,突然看到季嫣起身,以为季嫣要收拾桌子。 “我来吧。” 他脱口而出。 不过季嫣从她座位离开,径直来到了他面前,不是要收拾桌子? 季嫣高挑,雪白的脖颈很修长,谢延仰头,能看到对方白皙玉润的下巴。 谢延有点紧张,季嫣要干嘛? 他是一点都看不懂眼前的季嫣,总是想一出做一出,让人反应不过来。 紧张中,季嫣俯身。 谢延可以闻到季嫣身上的淡香,像是花香,又像是沐浴露自带的香,熏得谢延鼻子好痒。 窗外枝头的雀儿无忧无虑的啼鸣,与此同时,季嫣温凉的手指来到谢延的唇角。 “有残渣。” 季嫣捻开那碎屑,语调轻然。 她眼底氤氲笑意,芙蓉面白又美,清澈瞳孔像是水洗过的天幕。 谢延迷失这片天。 直到厨房间水声响起,他才从剧烈起伏的情绪里抽离。 眼尾愈发潮湿红艳。 完了……他大概是陷入了名为季嫣的光怪陆离的幻境,明明那么恨她,却不受控制的被她吸引,一颗心完全失了衡。 他三年的痛苦和绝望,就这么泯灭了吗? 谢延望着客厅那抹灿烂的光线,金黄,闪烁,眼底的阴霾反反复复的浮现。 他缓缓伸出手,苍白没有血色的手指,遮住了眼睛。 他渴望光明又讨厌光明。 因为当他真正站在光明里,又觉得虚假。 比如季嫣。 他对她的温柔心颤,又同时觉得对方在玩弄他,清醒的沉沦。 活着真累啊。 为什么死不了呢。 这世界空洞冰冷,谢延没一点喜欢,他总想逃离,却根本死不掉。 谢延按住手腕,新的伤口刚褪了疤,猛地用力还是能感受到刺激的痛。 痛,给予他真实感。 谢延短暂回了神,他转了椅子,半边身子都沐浴金灿灿的光里。 没感觉到温暖,起码没有季嫣的指尖温暖。 厨房的水声还在继续,谢延走过去,还没说要帮忙的话,季嫣就撵他了,“乖,去休息,这点盘子很快就能洗完。” 她让他乖。 谢延盯着季嫣背对着他的身影,视线缓缓向下,季嫣的腰很细。 他陡然想到昨晚,浴室里到处都是朦胧的水雾,季嫣如妖,指尖抚摸他的肌肤,调笑,“我们谢延,皮肤好嫩。” 温柔变成罂粟,危险又招人,谢延几乎要瘫软在季嫣怀里。 模糊记忆里,他的手臂碰到过季嫣的腰,甚至别的部位…… 季嫣这时微侧身,他视线下意识往上看,脑海里立马链接昨晚季嫣调戏他的一幕,猝然被烫到,仓皇逃出厨房。 消失的最后一帧,是红到要滴血的耳垂。 季嫣洗盘子的手一顿,眼底愉悦。 真有趣呢,她可爱又害羞的丈夫。 没多久洗完盘子,季嫣用纸巾擦干净手,发现客厅里没有谢延的身影。 她找了圈,最后在卧室里找到他。 房间很暗,季嫣撩开窗帘,光明浸染黑暗,房间里顿时明亮。 视线中心有一张大床,床上鼓鼓的一团。 季嫣过去掀开被子,谢延正缩着,以一种没有安全的姿态将自己包裹。 “刚吃饱就犯困,谢延你是小猪吗?” 谢延闭眼,鼻音哼了声,“嗯。” 季嫣把被子又给他盖上,坐他旁边,“那睡吧,睡醒跟我去个地方。” 谢延长睫一颤。 “去哪?” “医院。” 这三年,谢延去过医院的次数数不胜数,他对这个词,已经达到生厌的程度。 他沉默,心里有石头压着。 季嫣带他去医院做什么,要他一个肾还不够吗,又想要他什么身体部位? 所以…… 这吞没他理智的温柔,真的是季嫣对付他的手段? 第11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1 医院里全是难闻的消毒水味和不好的回忆,谢延不想去。 更怕季嫣别有目的。 “要去。”季嫣柔声说:“你的伤口得重新缝合。” “昨晚下暴雨不想你颠簸,今天是大好晴天,方便出门。” 季嫣的手伸进被窝,揉了揉谢延的脑袋,温柔的亲昵,“听话,好不好?” 带他去医院,只是为了他的伤口? 谢延不太信,满脑子阴谋论。 但季嫣的手好温暖。 她的每一次主动触碰,都会让他心尖发软,迷失季嫣的蛊惑里。 当他松口同意时,他脸颊一热,骤然回神。 原来不知不觉,自己的下巴被季嫣挑起,季嫣亲了下他的脸颊。 “乖宝宝。” 他们离得好近。 呼吸纠缠,暧昧的气息流转。 谢延被季嫣的香气熏懵,漆黑的眼瞳失焦,玉白脸颊有绯色弥漫。 湿红的眼尾艳丽妖冶,季嫣没忍住又亲了亲他的眼睛。 “睡醒叫我。” 谢延被她两个吻亲懵了,愣愣的回应,“……嗯。” 其实根本不困,只是害羞钻进被窝里缓解,但在季嫣轻哼的摇篮曲下,困意莫名的上涌。 谢延眼皮颤颤,最终闭上。 这一觉睡了不知多久。 房间里的窗帘被拉上了,入眼好黑,谢延本来很舒适放松的神经,瞬间紧绷。 他一直都习惯把自己关在黑暗里,眼前寂冷的黑给他一种错觉,好像昨晚与今早发生的事,都是他梦境里的虚幻美好。 他的生活一成不变,并没有令人心颤的温暖出现。 谢延几乎瞬间从被窝里爬出来,动作力度很大,牵扯到那刀口,疼的钻心。 可谢延只是脸白了下。 他踉跄的差点摔倒,跌跌撞撞的,连鞋子都没穿,就这么打开卧室门。 “季嫣……” 刚要找寻季嫣,证明自己得到的温暖不是假象,就对上客厅沙发坐着的人的眼眸。 大概是中午了,阳光愈发的明媚张扬,惹眼的金光从外面穿透到整个客厅。 季嫣坐在光的海洋里,或许是在晒太阳。 听到动静,抬眸,在看到谢延光着一双脚后,讶异的挑眉。 “怎么不穿鞋?” 谢延止住脚步,恍惚的看季嫣,是真实存在的,不是假的。 “谢延?” “谢延?” 叫了几声都没反应,季嫣担忧的把人抱起放沙发上,去卧室将他的鞋子拿下来。 “谢延,你怎么了?” “我……没事。”谢延跌在激荡情绪里,呼吸时轻时重,“季嫣你不是让我睡醒叫你,我醒了,我们去医院吧。” 他唇色白的不太正常。 季嫣眸子一凛,扯开他的睡衣,昨晚刚包扎的地方,又开始渗血。 如果正常缝合,就算动作大一些,伤口也不会那么容易裂开。 偏偏设定面目全非,女主根本不在意男主,为了哄杨泽瑞开心,故意买通医生,让医生做了点手脚。 导致男主疼痛难忍,好长一段时间,连呼吸都是受罪。 季嫣压下眼里的墨色,将人拦腰抱起,去车库拿车,以最快速度开往医院。 谢延一路上都没说话,只是倚着座椅,黑眸怔怔的看季嫣。 仿佛这样就可以把人永远的锁在自己的世界里。 所幸路上没堵车,季嫣很快到了医院,她提前开了vip病房,找了最权威的医生。 拆线是很疼的,季嫣让医生给打了麻醉,然后看着医生挑开烂掉的血肉……重新缝合伤口。 季嫣不忍去看,去握谢延的手,很凉。 谢延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他讨厌医院的味道,“季嫣,你可不可以靠近一点。” 几乎话音刚落,一股清雅的香迎面而来,瞬间冲淡他萦绕鼻尖的消毒水味。 谢延好受许多。 “谢谢。” 他很客气,语气甚至很淡,但只有他清楚自己内心有多汹涌,他怎么都想不到,季嫣是真的来医院给他弄伤口。 什么阴谋都没有,有的只是心疼。 他在季嫣眼里看到好多好多心疼,是那种恨不得替他疼的情感。 他心很乱。 有句话怎么说,猫哭耗子假慈悲,季嫣是不是用一桩桩小事,卸除他对她的提防,最后搞一波大的? 季嫣想要他的命吗? 可他自己都杀不死自己。 谢延乱糟糟想了好多,耳边响起季嫣跟医生交流的声音。 伤口已经缝合,季嫣在问医生注意事项,她跟别人说话时,语调没那么柔,有点清冷,又有点就事论事的冷淡。 谢延竟然莫名对比起来,想她说的那些哄人调调…… 说到后面,医生有事被护士叫了声,季嫣跟着出去,还贴心的把病房的门给关上。 隔音效果有点好,谢延一瞬间什么都听不到了。 有些郁闷的抿抿唇。 而病房外,季嫣正用手机记录医生说的话,突然,一通电话占据屏幕。 是个陌生号码。 季嫣接通,里面的人瞬间激动的叫出声,“小嫣,是我。” 杨泽瑞真要杀人,他今天又给季嫣打了电话,结果发现季嫣给他拉黑了! 所有软件全部拉黑的那种。 然后他去别墅找季嫣,季嫣竟然拨打报警电话。 人没见着,还去了趟局子喝茶。 好在他是有点背景的,花了点人脉很快出来。 杨泽瑞知道对方性格,爱惨了他,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肯定是他伤到了她的心。 所以只能是包养女人的事被季嫣发现了。 但这件事没什么不是吗,男人有点红颜知己天经地义,他最爱的那个人,心里的位置,都给季嫣了。 季嫣跟他闹什么? 但杨泽瑞不会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他最先要做的,是让季嫣消气。 后面再把人哄哄,让季嫣松口他玩女人,实在不同意,他就软磨硬泡,把季嫣变成他的女人。 季嫣模样极品,要不是不给他碰,他何必包养那些样样不如她的女人? 这样想着,杨泽瑞下腹一阵邪火。 他刚要继续说,却发现手机那边一阵忙音,季嫣直接挂了。 他再打过去,两眼一黑。 他又被季嫣拉黑了。 杨泽瑞气的直咬牙,他习惯季嫣这么多年捧着他,陡然被这么对待,顿时心里不平衡。 他拨出一个号码。 “去,帮我查季嫣动态。” 第12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2 接着视线扫到一张图,杨泽瑞的脸冷了下去,同时不可置信的皱紧眉。 季嫣和谢延? 打死杨泽瑞都想不到,有一天能看到季嫣和谢延和平相处。 要知道季嫣可是很恨谢延,毕竟在季嫣心里,谢延是拆散他们相爱的恶人。 这三年,季嫣没少折腾谢延。 怎么会陪着谢延来医院? 季嫣身体很好,从不生病,杨泽瑞一看照片里谢延苍白的脸,就知道是谢延的身体出了毛病。 他捏紧手机,表情困惑。 随即想到什么恍然大悟,无奈的叹了口气。 说到底还是季嫣太爱他了——接受不了他在外面包养女人,所以用这种方式试图报复他,让他吃醋,让他难受。 他承认,季嫣的方式奏效了。 他本就嫉妒谢延。 因为有季嫣无条件的偏宠,自认为压他一筹。 现在季嫣把关注度给了谢延,杨泽瑞心里顿时涌上曾经的挫败感。 这种感觉很不爽。 他又仔细看了遍手机屏幕上的照片。 季嫣在主驾驶位开车,微微侧眸,看向副驾驶位,她眼眸里是细碎潋滟的光,细软长睫垂落,说不出的担忧和温柔。 而副驾驶位的谢延,病恹恹的白着一张脸,同样回以视线,只不过模样怔然,不知在想什么。 外面是川流不息的车辆,车内,两人隐秘的对视,说不出的暧昧氛围。 午后金黄的阳光洒落两人身上,竟那样的唯美,犹如最亲密的爱人。 嘟—— 杨泽瑞面无表情的关上手机,手背青筋凸起,眼底是翻涌的暗色。 他动身开车去医院。 他不相信季嫣会看上谢延。 他们可是青梅竹马,二十多年的情谊,他相信,只要季嫣亲眼看到他,他再掉个眼泪什么的,季嫣就会心软。 她那么爱他,一定会原谅他犯的小错。 —— 季嫣与医生交流完,重新推开病房门。 谢延闻声看过去。 这时候麻醉效果差不多没了。 刮了腐肉的伤口渗出密密麻麻的痛意,千万只蚂蚁在啃食似的,谢延额头冒出一层冷汗。 谢延其实很怕疼。 只是无人关心他疼不疼,时间一长,他开始习惯并忍受疼。 但看到季嫣,他忽然不想忍了,掀动唇,缓缓的吐出一句话。 “季嫣,我疼。” 脆弱的人在向折磨他的恶魔主动示弱。 病床上的青年疼的双眼泛红,略有一些迷离,苍白面颊下的唇色,像是雪里的一点朱红。 漂亮的很纯粹。 嗯……适合关起来做珍藏的人偶。 季嫣这么想。 乌黑的长发在身后荡漾,她温柔的看向谢延,谁都不知道她心里那样恶劣。 “我让医生开了点止痛药,我去倒杯水喂你,吃了就不疼了。” 伤口刚缝合的几天是最难受的,季嫣自然舍不得谢延受罪,早就跟医生提了嘴。 高级病房东西很齐全,季嫣烧了开水,好了后倒了一碗,等差不多冷却才端给谢延。 谢延这个过程很乖。 痛的厉害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看着季嫣。 这样全心全意被照顾,是第一次。 谢延接过季嫣手里的碗,垂眸,凝视碗里的水波。 “谢谢。” 季嫣正在拆药盒,闻言弯了弯眼眸,“谢什么,我们是夫妻,相互照顾是应该的。” 夫妻…… 谢延眼皮轻轻一颤。 如果真像季嫣说的那样好,那他承受的三年苦难算什么? 谢延捧着温水,忽然觉得自己挺荒谬的,竟然为了一点温暖,而选择屏蔽自己的恨意,企图得到一个虚伪的刽子手的在意。 一对商业联姻凑在一起的怨偶,根本不能称得上夫妻。 尤其季嫣心里有个杨泽瑞。 她如此提出来,是不是借此告诉他,永远不要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这些温柔,其实是恶魔玩腻了那些折磨手段,重新选择了一个能击溃他内心的方式? 又开始迷迷糊糊的乱想。 谢延陷在漩涡的附近,浮浮沉沉,他想窥见光,但短暂的光明后,是无尽的黑暗……他最终,还是会掉进深渊吗? “谢延,张嘴。” 手腕被温热的手指碰了碰,季嫣平铺掌心,上面有拆好的止痛药片。 又是这样。 每当他无限质疑和阴郁难受时,季嫣就会驱散那层迷雾。 短暂的将他拉回有光的人间。 谢延恨透了季嫣的温柔,很烦,老是影响他的思绪,他这辈子都没这两天思考的多,他一点都不想季嫣变这样。 因为这样的季嫣,会让他想靠近。 他会变得失控,变得患得患失,变得害怕头顶上的铡刀会突然落下。 他怕从此天光再不亮,他的世界陷入更深层绝望的深渊沼泽。 “谢延?” 谢延是应该讨厌季嫣的,不要沉迷季嫣给的糖衣炮弹,她都是装的。 谢延给自己洗脑,让自己不要像条狗一样,季嫣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要有自己的思想。 他要摆脱季嫣。 他…… 下巴被挑起,季嫣那张温柔美人面闯入谢延的眼中。 “不是疼吗,疼还不吃药?” 季嫣语气一转,“不吃药……难道是想吃点别的?” 吃别的? 谢延接不上季嫣的脑回路,但是对方的唇瓣上扬了几个度,然后灼热的呼吸落到他下半张脸。 谢延被烫的瞳孔一缩。 好像意识到季嫣说的什么意思,瞬间苍白的脸染上云霞,再无病恹的虚弱感。 这样旖旎的词句,勾勒出昨晚浴室里的画面,简直y乱的没法形容。 谢延尽力将脑海里的东西剔除,却还是被引导的想象新的扬景—— 朦胧水雾里,季嫣还是主导者,摁着他的头,桃粉的唇扬起,轻叹的说:”乖孩子,就是这样。” 而他跪在季嫣修长玉白的腿边…… 谢延狭长的黑眸此时迷离闪烁。 他竟觉得,如果季嫣真这么要求他,他兴许是乐意的。 下巴被柔软的手指轻轻抚摸,谢延一哆嗦清醒过来,黑眸水润,又茫然又羞赧。 不,不乐意。 季嫣是玩弄人心的恶魔,不能顺从她。 谢延反复念这句话,理智却在季嫣的动作下崩盘。 她咬着那药片,轻轻吻上了他的唇,将那药片硬塞到他嘴里。 柔,软,湿润,淡香,充满温度的唇瓣与他紧贴,如此亲密。 谢延的大脑嗡的一声,他感到世界静音,什么都听不到了。 第13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3 病房里的门忽的被大力推开,杨泽瑞一进来,就看到目眦欲裂的一幕。 他的女人季嫣,竟然在跟谢延亲吻? 这世界简直疯了! 杨泽瑞这辈子最骄傲的事是什么? 那就是能得到季嫣全部的爱,她爱他宁愿放弃生命,舍不得他皱一下眉。 为了哄他,什么尊严脸面都不要,他是季嫣放在心尖上疼宠的人。 杨泽瑞还记得一个暴雪夜,他与季嫣通电话,季嫣听出他心情不好,拖着感冒的身体,没一会就出现在他家门口。 季嫣的皮肤冻的发红皲裂,但她根本不在意,她满心都是他。 那一扬雪很大,全城都埋在厚雪里,很难想象季嫣是怎么短时间来到他家的。 像这样的事很多,在杨泽瑞记忆里,多的都回忆不过来。 他只知道季嫣爱惨了他,他让季嫣去死,季嫣都不会犹豫。 可是。 眼前的一幕这样扎眼,粉碎了杨泽瑞的认知,粉碎了他对季嫣的认知。 高级病房在高楼层,医院人多,电梯用不过来,杨泽瑞为了尽快见到季嫣,一路都是狂奔,他气喘吁吁,感觉肺都要炸了。 再加上看到季嫣亲吻别人,只觉得满脑子都是星星。 他脸色泛白,手指紧攥,显得茫然无措又委屈。 缓了会,见到季嫣并没有理会他的话,他忍不住叫了声,“小嫣。” 季嫣眸子冷冷的扫过去,杨泽瑞顿时激动的上前,“小嫣,我有事跟你解释,我们单独聊聊好不好?” 现在不是质问季嫣为什么亲谢延的时候。 杨泽瑞错事在前,他得先把季嫣哄好,然后才能闹脾气。 杨泽瑞深呼吸,让自己平静。 没事的,季嫣那么爱他,一时间被他伤心到,做了些报复他的事而已。 不重要。 只不过是亲吻而已。 杨泽瑞手指捏的剧痛,他愈发摇摇欲坠,仿佛生了大病。 这世界,季嫣是为男主而来,这强加设定的发小,就像是世界里的病毒。 季嫣面无表情,眸子黑白分明,杨泽瑞感觉到了冷和陌生。 杨泽瑞不安,他心脏跳的厉害,“小嫣,可以吗?” 在杨泽瑞说话的时候,谢延从被亲时产生的粉色泡沫海洋里回神。 他看向门口。 迷离的神情一怔。 是杨泽瑞啊。 谢延不止一次见过杨泽瑞,更见过季嫣对杨泽瑞的宠溺。 现在正主找上门。 这扬温柔的伪装游戏,怕是结束了吧。 当看到杨泽瑞,谢延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成真了,他们闹了矛盾,而他是他们矛盾的刺激剂。 下一步是什么? 两人相拥重归于好,留他一人在病房里? 还是继续折磨他,催化两人的感情? 谢延垂眸,眼底的沉郁疯狂上涌,唇瓣还热热的,原来是分别的吻吗。 眼眶酸涩,谢延老毛病又犯了,一旦厌世心情不好,就会落泪。 无声的泪从眼角滑落,很隐蔽,落到手边的被子上,一点都不明显。 但偏偏有人注意到了。 温暖的手指抚摸他的脸颊,像之前一样给他拭去泪水。 接着,谢延听到一道冰冷没有起伏的声音。 “滚出去。” 谁? 谢延心口一沉,让他吗? 是的,有杨泽瑞在,他谢延算个什么东西,季嫣心里,只有杨泽瑞。 谢延三年前就知道这一点。 为什么心口那么疼。 比伤口疼百倍千倍,每跳动一次,他都难以呼吸,濒临死亡。 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离,他眼泪流淌更凶。 谢延很想这温柔能长久一点,让他的梦境再美好一些。 可是梦醒来的好快。 他都没做好准备。 明明刚刚还在被亲吻,现在却要被撵出去,给相爱的人腾位置。 果然是小丑。 总是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谢延以为自己会更恨季嫣,但是,心里只有无尽的难受和委屈。 他好像丧失了对季嫣的讨厌。 有点可笑。 一个以折磨他为乐趣的恶魔,他竟然恨不起来了,这算什么? 谢延嘲弄的挤出笑容。 算他活该吧。 谢延身体软绵绵,他强撑着窒息的绝望,挪动大腿想要下床。 手臂忽的被摁住。 季嫣的声音,清冽好听,“乱动什么,伤口刚缝合好。” 谢延没抬头,怕眼里的泪更汹涌,“不是让我滚出去吗?” “没让你滚。”季嫣说。 没让他滚? 那她那句话…… 是对杨泽瑞说的吗? 怎么可能,谢延印象里,季嫣从不对杨泽瑞说重话。 谢延眨去眼底的薄雾,抬眸。 季嫣面对杨泽瑞是面无表情的神情,面对他时,笑意盈盈,芙蓉面白皙温柔,治愈人心。 再看门口的杨泽瑞,以为是让谢延滚,高兴的神色还没彻底浸入眼底,就听到季嫣对谢延说的话,不可思议的僵住身子。 谢延两方都看看。 心底涌出不切实际的想法。 面前的季嫣,好像并非态度转变太大,而是换了人。 只有换了人,才能解释季嫣为什么突然对杨泽瑞那么冷漠。 要知道季嫣爱杨泽瑞可以放弃一切,这样的人,不会因为一些事就不爱了。 哪怕因为什么很生气,也不会丧失爱意。 季嫣看杨泽瑞就跟陌生人一样,这态度是自然而然的,不像是装出来的。 当然,或许是季嫣演技太好的缘故。 但谢延更倾向于自己的感觉。 那个狰狞狠毒,死命折腾他的恶魔季嫣,被另一个灵魂替换了。 以前的季嫣,不会这么落落大方,给人舒适向往的感觉。 还有,以前的季嫣,身体没有这缠人的淡香。 “……小嫣,你别这么狠心。”杨泽瑞眼看两人眉眼传情,终于找回自己因震惊而沉默的嗓音。 “你给我个机会,我好好跟你解释,别这样对我。”他期期艾艾,眼里痛意流转。 他那身子看上去比谢延还单薄,摇摇欲坠极其可怜。 眼睛也红了,沙沙哑哑的哀求,“小嫣,跟我走。” 季嫣不知道谢延想了什么,眼睛亮亮的,黑眸很漂亮干净。 她摩挲青年细腻的眼尾皮肤,爱不释手,至于门口那东西,她不想多看一眼,妥妥的男绿茶男白莲,看着倒胃口。 不过他杵着实在是扰人心情。 季嫣慢条斯理的理理衣服起身,杨泽瑞眼睛里有了神采。 “小嫣……” 砰—— 刚叫了声季嫣,杨泽瑞就被季嫣踹出门外,季嫣无悲无喜的关上大门。 留杨泽瑞一人捂着裆部,在医院走廊的地板,哀嚎满地打滚。 第14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4 杨泽瑞这样乱叫,完全是扰乱医院的清静,影响病患的休息。 很多高级客房的病人家属,满脸怒容的走出。 杨泽瑞还在痛苦自己的蛋要碎了,眼睛一抬黑压压的,发现自己被人群包围了。 没等杨泽瑞疑惑,他就被病人家属架着扔出了医院。 这下碎的不只有蛋,还有杨泽瑞的屁股,和来来往往人群注视下,他的脸面。 杨泽瑞捂住脸,将今天受到的屈辱全都加注在谢延身上。 全都是谢延搞的鬼。 是他挑拨了他和季嫣的关系。 一想到季嫣眼底的冰冷,杨泽瑞就恨谢延,季嫣什么时候对他这么无情过? 不行。 他要把季嫣的宠爱抢回来。 谢延这人,比他漂亮比他优秀,即便是有抑郁症没去工作。 他依旧像天边的骄阳。 是杨泽瑞怎么都追不上的矜贵人物。 他平时就因为谢延的妻子钟爱他而自得,现在季嫣态度这么冷,杨泽瑞一下子从云端掉了下去,阶级感像座大山压着他。 他眼底冒出红血丝。 实在不甘心自己被谢延踩在脚下。 他忽然觉得以前的针对还是过于小打小闹了,只要谢延一个肾,并不影响他在季嫣面前晃悠。 但如果。 他永远张不开口,成为活死人呢? …… 病房里,随着杨泽瑞的离开,陷入诡异的沉默。 谢延不知在想什么,一个劲的盯季嫣。 季嫣摸摸自己的脸,失笑,“有这么好看,眼睛都不眨一下?” 她笑起来,眼里潋滟水波会荡漾开来,很温和,与以前的季嫣是不同的。 以前的季嫣,眼眸不会弯,笑意只会给杨泽瑞,面容无端可恶。 但面前的季嫣,笑容会让他心头发热。 他会恍惚,会沉迷,会因为季嫣的笑而动容向往。 这不是恶魔太会伪装,而是恶魔被取代,天使成为了躯体的新主人。 是上天知道他被欺负的太可怜,派天使来拯救了他吗? 看着眼前的季嫣。 谢延这么想。 他抿唇,黑瞳总是湿漉漉的,带着点颓然的脆弱,是杨泽瑞装不出来的憔悴和漂亮。 季嫣保持那个笑容,谢延唇边不自觉的也提了提弧度。 “季嫣,你好自恋。” “自恋?” 季嫣大跨步,本来与床边还有点距离,一步过去,直接来到谢延近点。 季嫣很高挑,长发海藻似的散在肩膀上,那张好看的脸,温柔白皙,谢延可以看到上面细小的绒毛。 “嗯,很自恋。” 但是一点都不讨厌。 反而觉得这样生动的季嫣,很好很好。 拯救他的天使,不是高高在上的,而是把他当成平等的人交流。 季嫣挑挑眉,不满意谢延这样说。 她直接双手撑在谢延身体两侧,绸缎似的长发笔直的垂落,发尾若有若无的与谢延的脸颊,下巴,脖颈……轻蹭。 眼眸与谢延对视。 “嗯……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面前的空气被炙热的香气掠夺占有,谢延迟缓的眼皮一跳。 明明季嫣与自己保持了一段距离,没有压在他身上,他却感觉到胸口很闷,呼吸不过来,心脏咚咚咚的,乱的要命。 他以前不怎么关注季嫣长相如何,反正在地狱挣扎求生的人,是不会在意恶魔的模样,只会在意恶魔有多么残忍。 但从昨晚到现在,他的视线有意无意的一直追随季嫣,这种感觉,失控又让他惶恐。 好在刚刚意识到此季嫣非彼季嫣,他的失控不是他臣服恶魔的败笔。 ——他是在被天使吸引。 于是他遵循天使的指引,在天使炙热眼神下,改口,“不自恋,好看。” 苍白面颊绯红,青年的黑瞳水汪汪,被这份香味弄得神思恍惚。 他以为这样说就能让天使满意。 但天使并没有离开,反而更靠近他。 极致浓黑的长发卷起,弄的谢延皮肤好痒,他想伸手缓解。 手却被圈住,温热的肌肤贴紧他冰凉的手腕,温柔又强势。 天使笑容更深。 她把灿烂的阳光全都挡着,谢延却还是被这笑容晃到。 季嫣该不会是想…… 短暂相处,谢延已经有些了解面前季嫣的一点性格。 她温柔又恶劣。 当然,这恶劣不是指坏的一面,而是她会故意使坏调戏他。 比如现在。 谢延无比肯定,季嫣要逗弄他。 他紧张的放缓呼吸,胸腔快速跳动的心脏告诉他,他很期待季嫣的“恶意”。 随着热气愈来愈近,那份痒意扩展到了全身,谢延颤栗的闭上了眼睛。 等。 等季嫣的“恶意”。 脑海里,却在回想前面季嫣用嘴给他喂药的感触,惊心动魄。 那么,没了药片的亲吻,会更加的动人心魂吗? 谢延胡乱的想。 脖子大片大片红,他都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有多么诱人,简直像一块被烘焙好的草莓小蛋糕。 青年眼睫颤乱,他僵着身子等着那神奇美好的触碰。 等了好久没等到。 有些诧异的睁开不知什么时候闭上的眼。 然后就撞进似笑非笑的眼波里。 季嫣语调上扬,“谢延,你在想什么,不会在想我怎么还不亲吧?” 内心的想法毫无征兆的被点出来。 谢延思绪空白一瞬,脖子蜿蜒的红仿佛神圣的图腾。 “没有。”他反驳的听不出底气。 季嫣在笑,他能感觉到季嫣的头发堆砌他的脸颊下巴脖颈,她的每根头发都在颤,痒得他快受不了。 “季嫣……” 快放过他,真的好痒。 想抓,但是季嫣摁住他两只手,他无法动弹,湿漉漉的眸子可怜的看向季嫣。 “谢延,你在邀请我。” 嗯? 什么邀请? 谢延还没懂季嫣的意思,下一秒,就被更直观的感受吞没。 那是一个温柔到极致缱绻的吻。 他能体会到唇瓣的厮磨,季嫣的吻跟她人一样,是温柔,淡淡芳香的。 谢延被吻得呼吸不上来。 本就绯红的脸颊更加的胭红,他被吻出泪水,眼睫上挂着清透的泪珠,眼尾被浸透了,糜烂娇艳。 喉咙里细碎声音,听得人耳朵酥痒。 …… 第15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5 住院三天,第无数次被吻到几乎窒息的谢延,这样评价。 “季……季嫣,祖宅那边来电话,要我们明天中午回去吃饭。” 病房里没有开灯,深黑中,青年的气息极其不稳,吐字黏糊。 如果有人有夜视能力,便可以看见,漂亮近妖的青年此时双眼迷离的被锁着双手,被迫仰着头,承受温柔又缠绵的吻。 自从知道季嫣身体里是另一个灵魂,谢延根本排斥不了季嫣的亲近。 他因为季嫣的亲密而欣喜。 那些整日整夜折磨他的痛苦记忆,随着季嫣的贴身陪伴而暂时封存。 他开始期待每一天的到来。 因为睁开眼,总会有季嫣温柔的笑意,还有温暖的低语。 这让他感觉自己是被对方放在心尖上的。 他仿佛很重要。 “不去。”季嫣摩挲青年的腕骨,眼底暗色闪过。 同人文扭曲设定里,男主成了边缘人物。 无人在意他。 就连他的家人,都把本该给他的爱,给了虚构的人物。 基本上每次回去,对于男主来说,都是一扬鸿门宴。 因为他们只会用恶语针对男主,将男主贬低的一无是处,衬托那个虚构人物的优秀。 男主的抑郁,很大一部分是从家里人一声声的质问和怪罪中诞生。 这样的家人,不能称作家人。 所以谢延没必要回去,去见一群嘴脸丑恶的傻逼。 不去吗? 谢延一直习惯被安排。 虽然他很讨厌回去见所谓的亲人们,但他抗拒不了庞大的家族,只能听话的回去,然后被各种不屑的眼神打量嘲笑。 迷离的双眼湿漉漉的,谢延唇色殷红,眸光黯然下来,“季嫣,我不去会被他们强行带回去。” 他挣扎过,但是没用。 他是个完完全全受限家族的傀儡。 而且如果不去的话,可能会连累季嫣,他不想季嫣受到委屈。 “不会的。”隔着黑暗,季嫣亲吻谢延的眼睛,“你不去不会有事。” 谢延还想说什么。 手被纤长的手指占有,季嫣与他十指相扣,俯身咬住他的唇。 “有我在谢延,你可以做自己。” 谢延伸长脖子,喉咙里止不住的呜咽,强烈的快感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只能茫然的由着季嫣。 迷迷糊糊的,满心的疑问一个都问不出来。 季家是不如谢家的,两家联姻主要是家里人觉得他是个样样不如大哥的废物。 所以为了物尽其用,将他与季家绑在一起,成为生意上紧密相连的伙伴。 而季嫣在家里,虽然受宠,但家族不会为了一个季嫣,而得罪底蕴深厚的谢家。 所以季嫣,哪来的底气陪他斗争谢家? 谢延不是觉得季嫣自不量力,而是担心季嫣会吃亏会受伤。 他喜欢眼前的季嫣。 不希望她为了他,委曲求全。 “季嫣……” 良久,空白的大脑有了思绪,谢延喉咙轻滚,正要劝季嫣不要为了他去跟谢家闹掰。 就听到对方平缓有节奏的呼吸声。 黑暗里,一点声音都好明显,季嫣这是睡着了…… 这三天,季嫣为了他忙前忙后,不放心外面的东西,季嫣都是回去做好饭,然后带回医院,投喂给谢延。 谢延张张嘴,没舍得叫醒她。 等睡醒再跟季嫣谈谈吧。 腰身被一条胳膊缠绕,谢延在季嫣温暖的怀里,渐渐闭眼。 第二天,谢延是被砸门声吵醒的,他一惊,去看墙壁上的钟。 竟然已经下午了。 错过了回祖宅的时间。 病房的门并不结实,很快被破开,一群衣着统一的制服保镖排成一列。 “二少爷,请跟我们回去。” 谢延记得季嫣跟他说过的话,她不想让他回去,于是他抿抿唇。 我不回去。 只不过还没说出口,季嫣的声音从保镖身后传出,“去哪?” 保镖自然知道季嫣的身份,领头的那个还算客气的说:“夫人,我们要带二少爷回谢家祖宅。” 季嫣手里提着便当盒,闻言笑眯眯,“那你们回去说声,谢延不回去。” 这…… 保镖面面相觑。 领头保镖面无表情,“我们是奉命行事,还请夫人不要为难我们。” 季嫣笑容淡了下去,“那我偏要为难呢。” 区区一个女人,难不成能拦下他们这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保镖? 领头保镖眼底有嘲讽,准备无视季嫣,强行带谢延走。 刚往前走两步,身后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生疼的感觉让他猛吸一口气。 他惊诧回头。 季嫣黑白分明的眼睛冷冷看他,领头保镖下意识一个哆嗦。 然后意识到对方只是个细胳膊细腿的娘们,顿时觉得自己反应可笑。 一个一只手碾压的蝼蚁,他怕什么? 领头保镖沉声,“看住夫人。” 季嫣身份在那,他们再怎么样都不会对季嫣动手。 顶多困住季嫣,让她不妨碍他们公事公办。 只是没想到。 季嫣一个用力,他就被甩飞出去,撞上病房外面的一堵墙。 领头保镖:? 其他保镖有点懵,没等他们反应,一个个被季嫣“请”出了房间。 一时间一群大块头捂住后背抽气。 季嫣站在门口,她很高挑,皮肤细腻,根本不像有怪力的样子。 她露出个笑容,“谢延不会跟你们回去,哦对了。” 季嫣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份文件夹,“记得把这个带回去,谢延跟谢家断绝关系。” 保镖懵逼。 他们想说什么,但对方笑容一瞬间收敛,眼神暗沉的可怕。 他们心头发怵,怎么都不敢出声。 只能吭哧吭哧的爬起来点头,捧着那份季嫣递过来的文件,灰溜溜的离开。 季嫣收回视线,回到房间里,谢延正用一种奇异的眼神看她。 “在看什么?” “你。” 谢延漂亮的黑眸有些发怔。 他没想到季嫣这么猛,一个人打七个,他清楚看到,那些保镖毫无还手之力……幸好他当时没有与季嫣鱼死网破。 他冲过去,估计季嫣一巴掌,他就倒了。 季嫣笑靥如花,“那我好看吗?” 她总是这样问。 谢延真诚点头,“好看。” 季嫣心情很好的勾唇,“好看也不能止饿,来,吃饭。” 打开饭盒,喷香的饭菜惹人垂涎。 谢延乖乖的吃饭,季嫣在一旁托腮,“喜欢谢氏集团吗?” 谢延没听清,“什么?” 季嫣重复了一遍。 谢延明显呆住,季嫣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问他喜不喜欢? 谢延之前在自家集团做过一段时间高管,他兢兢业业,把什么都做的完美。 可是家里人觉得他没有大哥好,当时他抑郁的情况越来越严重,出了个小错误,被家里人挑了个刺,撤销了他的职务。 他成了闲散人,每天把自己关家里发呆,厌世。 要说喜不喜欢那个集团…… 说实话,没感觉。 谢延喜欢的,是有事做的充实感,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想法。 所以谢延摇了摇头。 季嫣若有所思,“不喜欢吗……” “那谢延喜不喜欢当老板,有自己的事业?” “我把比谢氏集团更好的公司送给谢延玩好不好?” 第16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6 谢延以为自己听岔了,结果季嫣又重复了一遍。 他眨眨眼,喉咙干涩的说:“季嫣,你是不是还没睡醒?” 季嫣看他没说话,谢延黑眸微微张大,心里隐约有点信了。 和季嫣接触下来,谢延知道对方不会无缘无故说大话。 也就是说。 季嫣手里真有一个比谢氏集团还要好的公司。 可是这个陌生灵魂不是刚降临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恐怖的财力? 身为神明偏爱的任务者,季嫣的能力无法用言语描述。 短短几天,便成功收购了一家世界顶级的公司。 季嫣是为男主而来。 自然,要给男主最好的。 帮助男主摘回总裁文里属于自己的高光。 谢延迷惑的神情有点可爱,季嫣抚摸他的脸颊,像是蛊惑人心的海妖。 “谢延要不要呢?” 要什么? 公司吗? 谢延知道眼前的季嫣对自己好,他贪婪的享受她给予的温柔。 只是公司这种东西,涉及的金钱地位太大,他觉得自己配不上。 在谢延心里,自己是个古怪的人,被佣人说是怪物,喜欢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密闭空间里自残,喃喃自语,糟糕透了。 而季嫣呢。 她那么好。 他已经像蛀虫一样汲取她的温暖,又怎么能够接受这种层次的东西。 谢延蹭了蹭季嫣的手,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季嫣却提前将他的话给堵死。 “乖孩子要拒绝我的好吗?” 季嫣无悲无喜。 那张清丽漂亮的脸,白皙柔和,仿佛谢延一拒绝,所有的平静会被打破。 像一面镜子,粉碎。 谢延哪里舍得季嫣不开心,可是季嫣的这份礼物太贵重,无法衡量。 他这样失败的人,做什么都不好,可能会让季嫣失望。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吸引了季嫣,让季嫣对他感到兴趣。 他怕自己做的不好,丢失掉季嫣对他的关注,还有令人无法抗拒的温柔。 见过光的人,不会再愿意蜷缩孤寂的黑暗里。 谢延不想失去季嫣。 他贪婪的,渴望的,病态的想要留住这份温暖,以至于当选择摆在他面前,他第一想法是拒绝,是逃避。 “我……” 谢延紧咬唇瓣,边缘的唇肉被咬得发白。 脑海里好像有一团毛线,好乱好乱的纠缠,他做不出选择。 湿漉漉的黑瞳可怜的望向季嫣。 对于谢延来说,无论是接不接受季嫣给的好,最后的结果似乎都是一致的。 ——他会被季嫣厌倦。 因为他什么都做不好。 一个只有皮囊没有内在的人,注定会被抛弃,正如他的家人那样对他。 长期被pua的谢延,打心底认定自己是个很差劲的人。 他给不了季嫣答复。 “谢延,你在怕什么?” 他的畏惧和退缩那么显眼吗? 谢延长睫一颤。 似乎听到一声叹息,手背一暖,是季嫣握住了他的手。 “不用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陪着你。” 一直吗? 谢延很渴望有人在意他,当真正拥有,却开始不断的患得患失。 他沉溺季嫣编织的温柔泡沫里,依恋的,不安的轻声开口,“我可以吗?” 季嫣反问,“你觉得呢?” 雨夜的那晚,季嫣的态度就很明显,她纵容的,温柔的靠近他。 似乎是为他而来。 所以无论他多任性,她都会包容的宠着他,如同之前的季嫣无条件的宠爱杨泽瑞一样。 谢延无法割舍这份好。 他等了太久,他一直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好不容易有人说,未来都陪着他,他怎么能放手这只名为温柔的鸟儿。 他垂下的黑色睫毛如同濒死的蝶,在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季嫣,我明白了。” “我要。” 要季嫣给的一切。 其实活在当下也挺好,季嫣愿意给,说明他在季嫣心里是不一样的,哪怕是个解闷的小宠物,那也说明他的特殊。 既然如此。 那就抓紧这一刻。 即便后面季嫣厌烦他,但他至少也拥有过,他曾得不到的,遥不可及的东西。 谢延这样想。 他的选择让季嫣眼角弯了弯,“好,那我们收拾收拾,明天就上任。” 明天? 这么快? 谢延这些年都荒废在家里,几乎与世隔绝,外面商业的发展是不了解的,就这么上任一点准备都没有。 他不想搞砸季嫣给的公司。 不想季嫣满眼失望。 “会不会有点太快了……” 谢延的不安那样明显,大拇指一个劲的掐自己的掌心。 “不快。”季嫣轻轻掰开他缺乏安全感而做小动作的手指,“谢延,我会教你。” 季嫣说会教他。 这句话,轻易的安抚了谢延的情绪。 他湿漉漉的黑瞳亮晶晶,穿过皮囊,看向那个温柔的灵魂。 “好。” …… 比起病房里甜蜜温馨的氛围,这几天的谢家祖宅可谓是阴云密布。 一家子坐在客厅,脸色一个比一个差。 “真是反了天了!” 谢家当代家主谢凌天,宽大的手猛地拍了拍自己大腿,发出一阵巨响。 他脸色阴暗,目光沉沉。 茶几上摆放着一份文件夹,白纸黑字写着谢延要与他们谢家断绝关系。 前几天保镖要说什么,他们忙着出席紧急通知的宴会,没怎么听清。 今天翻出来一看,是断绝关系的文件。 岂有其理。 真是岂有其理。 不来祖宅陪老太太吃饭尽孝就算了,反而大逆不道的跟他们搞这一出。 真是好样的。 谢延翅膀硬了。 “爸,你消消气,小延一向小孩子脾气,估计是生气前段时间奶奶说了他,这才用这种方式抗议。” 一旁,有个温和的声音这样说。 他正是谢延的大哥,谢峰。 谢峰神情温和,气质斯文,坐姿周正,看上去快三十岁。 一副为谢延说话的好哥哥样子。 实际上,拐弯抹角的说谢延不懂事,小家子气,只会用这种低级手段博取关注。 果然。 一听这话,谢凌天更生气了,额头青筋狰狞冒出,唇瓣颤抖,胸膛起伏。 “逆子逆子,谢延这个逆子!” “我谢凌天怎么生出个这么没用的东西!” “老公你缓缓,别气坏身子。” 一个美妇人揽着谢凌天的胳膊,心疼的给他顺气。 谢凌天粗着嗓子,“我怎么缓的过来?” “你看看,这混小子不给家里做事,还尽惹事,关系断绝书都搞出来了,以后是不是得打他老子?!” 美妇人脸色也沉了下去。 同样是她的种,谢延从小就嫉妒心强,样样不如他的大哥。 现在更是整一出。 把全家心情都弄差。 她心里愈发嫌弃谢延。 “老公,他闹这一出,不就是想得到我们关注,我们偏不如他的意。” 谢凌天眼睛一眯。 他身旁的美妇人继续说:“他吃的喝的全是谢家给的,我看断了关系,他没钱没权能去哪里,回头还不是灰溜溜回来跟我们道歉。” 是的。 谢延身为他们的孩子,却是好吃懒做,什么都不会,停了他的卡,他就废了。 不是跟他们闹吗? 呵。 谢凌天倒要看看,他儿子到底有几分骨气。 更何况,他儿子身边还有个吸血鬼季嫣,谢延没钱给季嫣,季嫣这个泼妇是要发疯闹腾的。 到时候,有谢延烦的。 谢凌天表情恢复过来,随手在关系书上签上名字,扔给一旁保镖。 保镖则是捧着文件夹离开这是非之地。 客厅里,各怀心事。 谢峰愉悦的在心底骂他弟弟蠢,本来还打算想办法解决谢延。 结果谢延自己犯病闹事。 那可就怪不得他了。 谢家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只会是他谢峰。 第17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7 心里装着阴暗想法的谢峰,倏然看过去,谢凌天正慈爱的唤他。 谢峰挂着得体的笑容,“父亲。” 谢凌天点点头,很满意自己大儿子的教养。 不仅家教好,能力也好,各方面都挑不出毛病,谢氏在大儿子手里井井有条,这些年发展非常不错。 不过。 虽然谢氏在国内已算得上庞然大物,但比起世界顶级财阀,还是要逊色不少。 但没关系,他们谢氏只要把握好机会,很快就能在世界闻名。 谢凌天作为谢家家主,当年以雷霆手段上任,自身手段非凡,就在昨天,与他交好的其他世家给他透露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世界排名前三的顶级财阀,将正式入驻他们国内。 这意味着什么? 谢凌天眼底精光一闪,意味着机缘来了。 只要与该公司的负责人打好关系,搭上对方项目,一点油水都能使谢氏集团一飞冲天,成为国内顶尖,踏入世界。 谢凌天年纪大了,但是野心依旧澎湃。 他自然希望谢氏集团能更上一层楼,所以这个机缘必须要抓住。 他娓娓道来,“峰儿,你今天准备些礼物……” 谢峰听着,频频点头,心里十分惊讶,对于父亲的消息灵通而感到兴奋。 顶级财阀。 只有在新闻上才能听说的存在,他将在今天亲自与对方的国内负责人会面。 如果说谢凌天野心勃勃,那么谢峰有过之而不及,他疯狂渴求高位,只有站在所有人看不到的高点,他才感到满足。 眼下,谢父给了他机会。 那他当然不会让父亲失望。 谢峰激动起身,“父亲,我一定把这件事做的漂漂亮亮。” 在谢父和家人饱含期待的眼神下,谢峰大步流星的离开。 身板笔直,意气风发。 谢延,看到了吗,这就是你跟我的差距。 这辈子,你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谢峰从谢延出生起就厌恶谢延,恨他分走家长的一部分目光。 在谢延展露出惊人的聪慧后,谢峰对他的厌恶到达了极点。 他不需要有个人分走他的地位,他未来的家产,于是他开始不断算计谢延。 谢延聪明是聪明,但他毕竟年长他好多岁,为人处事这方面,谢延不过是蹒跚学步的婴儿,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时间一久,谢延成功被家里所有人厌弃讨厌。 家里的集团公司成了他的专属品。 但这并不能给谢峰安全感。 要知道人心难测。 一旦谢延做了什么改变家人对他的看法,有可能会起死回生,影响他的地位。 所以谢峰这些年一直在找机会对谢延下手。 那无足轻重的联姻就有他的手笔。 季嫣心里有人,嫁给谢延,肯定不会安分。 谢延如他所想,大受打击。 但因此长期抑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郁郁寡欢。 以至于他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要他的命。 他还暗自可惜来着。 没曾想谢延这个蠢货自己作死,用以退为进的作死方法,跟谢家断绝关系。 笑。 谢父这人,心高气傲,本身就对自己小儿子不满意,被威胁自然更气愤。 至于亲情? 或许有,但是人在气愤下,是想不了太多的。 他随口说两句,就成功让谢父对谢延失望透顶,签下解除关系的文件。 只能说,谢延还是太单纯。 不如他懂人心。 谢峰噙着笑容,不屑的摇摇头。 觉得这些年的提心吊胆,属实有点没必要,谢延根本配不上做他的对手。 等傍上顶级财阀,他更是谢延坐火箭都追不上的琼月。 想到他前段时间一见钟情的外国皇室公主,谢峰心底一阵火热。 本来以为两人身份天差地别,他永远没机会摘得公主的喜爱。 岂料事情今天就发生了转机。 只要得到顶级财阀的好感,谢氏集团将迎来新的高度! 时间长久些,他就有站在公主身边的资格! 谢峰温和的面目此时无限贪婪。 他野心高如天,想要的太多,如今有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他说什么都得把握住。 可谓是势在必得。 谢氏集团在国内数一数二,他再送上诚意的礼物,相信顶级财阀的负责人会对他另眼相待。 谢峰想到日后迎娶公主,身边都是大人物谄媚祝福的神情。 一阵舒爽感从天灵盖爽到脚板底。 他潮红着一张脸,幻想公主躺在他的身边,他坐在奢华的顶级豪车,手却慢慢往下…… 几分钟后。 他吐出口浊气,拉好裤子上的拉链,挂上虚伪的温和笑容。 对着车上挂着的镜子练习。 “您好,我是谢氏集团的总裁……” 镜子里的男人,表情得体,神情温和,眼睛真挚,很容易取得别人的好感。 这是谢峰一惯的伪装。 近三十年来,无往不利。 他惬意的吸了口烟,吐出烟圈,模糊的神情已经变得骄纵傲然。 仿佛在透过镜子,看向另一个与他有几分像的谢延。 谢峰不耽误时间,回家一趟,拿出昂贵的烟酒,还有一些高奢品,因为不清楚负责人是男是女,谢峰都准备了一份。 诚意十足。 开往市中心对方的办公大楼,谢峰再次练习笑容。 如果负责人是个貌美女性,或许,他能让对方爱上他。 谢峰还是挺有自信的,毕竟他年轻俊朗,有身份有地位,见过他的女的,就没一个不爱他的。 顶级财阀的负责人若是个女的,只要有眼睛,就不会对他没感觉。 脑海里无数个走捷径的扬面,谢峰明显亢奋起来。 他压下燥热,在车库停好车,乘坐电梯前往顶楼。 随着电梯不断上升,他看向透明玻璃外,有种将万物踩在脚底下的感觉。 他豪情万丈,伸出双臂,仿佛自己在腾云驾雾,凌驾一切! 就是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他喜欢。 “叮——” 顶楼到了。 电梯门打开,谢峰拎着精美礼盒,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出了电梯,他拦住一个抱着资料的工作人员,询问负责人的办公室位置。 得到具体位置,谢峰全程挂着笑容。 待看到标签,他顿住脚步,敲了敲门。 门没有紧闭,没怎么用力就被推开。 里面有个清冷背对着他的身影就这么映入谢峰的眼帘。 女的? 谢峰大喜。 那可太好了! 第18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8 话刚说出口,在看到前面的人影转身的刹那,猛然止住。 谢峰震惊的瞳孔缩成一个点,因为这人他认识,竟然是季家不受宠的女儿,那个跟谢延联姻的季嫣。 怎么会是她? 她怎么会出现在顶级财阀负责人的办公室? 谢峰脑子都要卡住,做梦都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季嫣。 这不合理。 “你怎么在这?” 谢峰挑剔的打量季嫣。 季嫣在外的名声是真的不太好。 明明已经联姻,成为了别人的妻子,竟然不知羞的大张旗鼓的向发小表达爱意,做尽糊涂事,甚至经常夜不归宿。 圈内个个都笑话她。 将季嫣比作女版沸羊羊,小丑中的小丑。 知道季嫣德行的谢峰,打心底看不上这种女人,哪怕季嫣有一张无死角的漂亮脸蛋。 谢峰好整以暇的等着季嫣回答她。 他蹙眉打量,半晌都没听到声,忍不住啧了声。 “问你话呢,哑巴了?” 谢峰这人,对样样不如自己的人没有好脸色,伪装都懒得伪装。 更何况这里又没有别人。 季嫣眉头一扬,像是没看见谢峰,她疑惑的摸了摸耳朵。 “奇怪,怎么有鬼在嚎?” 谢峰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季嫣这是在含沙射影的骂他呢。 当即大怒。 他自从坐上谢氏总裁,遇到他的合作商,哪个不是谄媚讨好。 季嫣这个捞女,名声差的一塌糊涂的贱人,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 谢峰眯了眯眼,准备骂回去,但是觉得像泼妇一样骂回去显得自己很没品。 于是他努努嘴,把话又憋回去。 用挑剔嫌恶的眼神来回扫视季嫣,忽的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 “我说你怎么会出现在这,花不少钱买了消息吧,想巴结顶级财阀?” “就你?”谢峰讥笑。 既然他能出现在这里,那办公室里也能出现别人。 季嫣应该是花了大价钱得到顶级财阀的消息,估计想着用美色诱惑人家。 试图飞上枝头变凤凰。 呵,季家这样的小家族,也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办法。 他承认季嫣好看。 但仅限如此。 季嫣品性低劣,没有脑子,只有一颗腐烂招笑的恋爱脑。 就凭她,也想让顶级财阀看上? 做梦呢。 谢峰三番四次出言挑衅,季嫣终于不耐的看向他,不过并没有跟谢峰说话,只是平淡的摁下沙发旁的警报按钮。 “闯进来一只不明生物,上来解决一下。” 谢峰:? 不是,什么叫不明生物? 他不是人? 谢峰总觉得季嫣给了自己一巴掌,脸上有点火热。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季嫣她怎么一副自来熟模样,一板一眼的操控别人办公室的东西? 这么擅自动别人的东西,摆明了不把顶级财阀的负责人放在眼里。 谢峰怒火中烧的同时,止不住的幸灾乐祸。 动吧动吧,使劲拉低顶级财阀负责人的第一印象。 到头来,整个家族为你的幼稚举措陪葬。 “季嫣,你果然跟外界传的那样蠢。” “你跟我的好弟弟谢延,当真是绝配。” 刚刚面对谢峰数次挑衅都很冷漠的季嫣,在听到谢峰说的第二句话,明显神情温柔了些。 ? 观察细微的谢峰再次愣住。 不对啊。 他提的是谢延吧,季嫣她怎么一下子变脸了。 她不是最讨厌谢延? 前段时间为了发小,还哄着谢延去拿了一颗肾,消息在圈子里传疯了。 她好端端做出这表情,是何意? 谢峰摸不着头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不轻不重的脚步声。 谢峰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神情蓦地一变。 “谢延?” 今天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他竟然能在祖宅外面看到谢延。 要知道这家伙抑郁严重,整日将自己关着,除了每周回一趟祖宅,别的地方是见不到他的。 谢峰咋舌。 回头又看了眼季嫣,“哦我懂了,你俩是一起来攀龙附凤的。” 他抱臂,面上不屑。 区区两个没权没势的废物,拿什么跟他争? 顶级财阀负责人根本看不上这种货色。 “喂,我劝你们老老实实回去过你们的家家,顶级财阀这块饼太大,你们吃不下。” 谢延应该是从洗手间出来的,手上湿漉漉的还有水,精致漂亮的脸本来洋溢着要见到季嫣的笑容,倏地看到个恶心生物,脸上的神色立马沉了下去,阴郁悱恻,眼皮挂着红,有种饿狼遇到食物的阴翳病态感,又有种戏子登台表演的疯批感。 谢峰从没见过这样的谢延,眼皮忍不住一跳,周身发凉。 “谢延,你瞪什么瞪,我说的不是实话?” 谢峰色厉内荏。 闻言,谢延眼底诡谲,戾气横生。 谢延很反感面前这个跟他有血缘关系的大哥,因为从小父母亲人,还有那些佣人,说的最多的就是谢峰有多好多好。 而谢延总是作为他的对照组,被无限拉低,被无限讽刺。 他无论做什么,都比不过大哥,大哥随口一句话,父母就恍若圣旨。 而他,明明什么都没做,大哥三言两语,他就被怒目而视,然后被指责,被质问,为什么要做这做那。 他从没做过的事,非逼着他承认。 他不认,就被打。 次数多了,他再也不反驳,他揽下那些过错,眼看父母的眼神越来越失望,直到后面波澜不惊,连失望都懒得有了。 他成了家里可有可无的人。 他在冰冷的,漠视的环境下成长,成为他们口中自言自语的怪物。 这一切,都是他有血缘的大哥,亲手做成的。 是他将不存在的罪名推到他的头上。 是他在没人知道的地方,恶狠狠的堵着他,趾高气昂的说,以后父母的爱只会是他的。 他耸着肩膀嘲笑他,说他这辈子都得不到他触手可及的东西,无数次制造意外,在他的身体上留下狰狞的伤口…… 谢延恨父母永远不关注他,不给一点爱给他,只会相信大哥的一面之言,更恨谢峰这个始作俑者,他毁了他的人生。 至于季嫣…… 季嫣不同,他不恨这个新的季嫣。 心,跳的好快。 那些无法宣泄的委屈,那些多年来的痛苦,那些只能看着父母对自己失望的无措和难过,全都化成满腔恨意和杀意。 谢延这些天,被治愈的,隐藏在血肉里的沉痛阴郁,因为见到谢峰,而翻涌而出。 他苦痛绝望的人生,全都是他的“好大哥”亲手缔造。 他想…… 杀了谢峰。 第19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19 他一双眼瞳几乎是一瞬间红透了,死死的盯着眼前虚伪的男人,仿佛陷入困境的野兽,要对充满威胁的生物决一死战。 谢峰本来气势很足,见到谢延这样子,不由得感到感到心慌。 看到谢延阴森森的咧开嘴,那股不安直冲他脑门顶,胳膊上冒出许多鸡皮疙瘩。 他应该离开这里。 谢峰想法刚冒出,他的脖子就被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掐住。 谢延看上去病恹消瘦,力气竟出奇的大。 谢峰被他掐住抵着墙,一张脸憋的通红,他放下手里的礼盒,挣扎着去抓谢延的手。 谢延受到疼痛刺激,掐得更重。 其实在看到谢峰突然出现,除了恨意杀意,谢延心底还有一种深深的怕。 他从小在谢峰的阴影下长大,拥有的一切都被谢峰抢走。 以至于他潜移默化的认为,谢峰也会抢走季嫣。 季嫣…… 他美妙梦境里的温暖,是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的证明。 他失去什么都不能失去季嫣。 所以为了以绝后患。 还是杀了谢峰吧。 走廊有明亮的灯,落在谢延身上。 由于他侧着身子,微垂着头,隔绝了一部分光,阴影里,依稀可以看到那张漂亮鬼魅的脸,似乎绽放着绮丽糜艳的笑。 他像从地狱里刚爬回来的厉鬼,恨意难消。 听到谢峰窒息的发不出声音的沙哑挣扎声,谢延的笑容不自觉扩大。 他抬眸,欣赏好大哥扭曲惊恐的脸,心却突然咯噔一声。 光影错落间,他对上了季嫣的眉眼。 一瞬间。 谢延面色愈发惨白,他松开掐着谢峰的手,唇瓣微颤,眼皮过于红而看上去有些可怜。 他后退两步,漆黑的眸子震颤,耳畔轰一声,他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 他好像做错事了。 一个正常人,会喜欢一个变态阴郁的想要杀人的人吗? 谢延情绪向来不稳定。 陡然见到谢峰出现,心里巨大的恐惧和慌张导致他应激,只有铲除威胁他才能放心。 所以才那样魔怔。 谢延也不愿意自己这样。 只是他控制不住,他内心有无数个声音,让他掐死谢峰这个混蛋。 季嫣会讨厌这么恐怖的他吗? 会不会觉得这些天的好,是对一个疯子的纵容,而后悔这么对他? 谢延咬唇,洇红的眼尾湿漉漉的,那克制不住的泪水,彷徨无助的滑落。 人都是贪婪的,如果没有一样东西,那他可以幻想,他是无所谓的,不一定要拥有,但当他拥有了,享受了,他就舍不得再放手,他想紧握,想霸占,这是人的劣根性。 谢延沉溺这些天梦幻似的宠爱,骨子里充满病态占有的因子。 他喜欢这个季嫣,想要一直一直占有。 但他现在。 好像在把季嫣推远。 没有人会对一个表里不一的疯子而心生怜悯,谢延这么想。 “咳咳……”谢峰捂着颈部咳嗽,瞥向谢延的眼神带着惊恐。 就差一点,差一点他就窒息死亡。 谢延疯了不成,杀了他,他有什么好处? 想到谢延病态发狠,看死人的眼神,谢峰心里痛骂怪物。 谢延这个死怪物,发病能不能别害他? 谢峰低头咳嗽时,低沉的脚步声从他身旁穿过,他能看到一截白皙的脚踝肉,看不到肌肤纹理,白的几乎可以透光。 “宝宝,手痛不痛?” 接着,他听到缱绻低哑的女音,裹着温柔的沙砾感。 谢峰难以置信的投注视线。 面对他时不耐烦的瓷白精致的脸,正挂着动人心魄的温柔,像是一朵在春天盛放的花,散发着温柔治愈的气息。 作为一个目睹谢延差点杀人的在扬人,季嫣不是震惊谢延这个逆天的行为,而是心疼他掐人时有没有把自己的手弄疼? 荒谬。 简直荒谬的没法形容。 谢峰看着谢延明显怔忪了一瞬,而后因惊喜而睁大的漆黑眸子,迷蒙水雾下能窥见里面病态的喜悦,只觉得后背发痒,头皮发麻。 一群疯子。 谢峰后悔了,或许自己应该晚点过来,不应该那么急切,以至于遇到两个精神不正常的疯狗。 他现在走还来得及吗? 经历过死亡的威胁,谢峰决定以保命为主,只是他刚起身,一旁的季嫣就猜到他的想法似的,嗓音平淡的说:“可以了,将他扔出去。” 谢峰看过去。 不知何时,大楼的保安出现在走廊尽头,可能已经候着很长一段时间了,听到有人发话,他们才整齐划一的来到谢峰面前。 拖死狗一样拖着谢峰。 顺便将谢峰带来的东西一并拖着。 “诶不是,等等!” 谢峰狼狈的抓着地板,指着正低头给青年揉手指揉手腕擦泪水的温柔美人。 “她只是个登门拜访的人,你们凭什么听她的?” “她擅自动用你们负责人的东西,你们管管啊!” 谢峰失态的叫喊,全然没有沉稳成功人士的仪态,像马戏团里的猴子,卖力的演出。 保安是经过专门训练的,听到谢峰的傻逼发言并没有笑。 只是不屑的翻了个白眼。 “季小姐就是这里的负责人,先生请不要空口污蔑。” 说着先生,其实没有半点尊敬,反而像在嘲讽。 谢峰天都塌了。 不是。 啊? 保安的话他每个字都听得懂,怎么组合一起就那么生僻奇怪。 季嫣,负责人? 顶级财阀负责人? 你是说,那个跟二傻子沸羊羊一样,结了婚还给一个包养女人的竹马掏心掏肺的季嫣,是闻名世界前三财阀的负责人? 身份地位无限高的负责人? 谢峰呆傻。 不可能。 世界毁灭都没这个信息炸裂。 季嫣什么成份,圈子里谁不知道,她怎么可能变成顶级财阀的负责人,这不应该,也不能够啊,她哪来的资格。 她怎么做到的? 谢峰恍惚的望着两人,忽的,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头皮发麻。 季嫣对谢延那么上心。 谢延又那么恨他…… 完了。 谢峰满脑子就这两个字。 顶级财阀有多恐怖他深知,而得罪他们的他,乃至整个谢家,都将受到恐怖的打击,一个瞬间,股市就能蒸发的那种。 临走前,谢父对他那么期望…… 谢峰打了个寒颤,眼睛里流露出恐惧。 “不,不不不,放开我,我有话要说。” 一个保安嫌他吵,直接随手从兜里掏出个手帕塞他嘴里。 “呜呜呜!呜呜呜!!!” 然后将他拖走。 谢峰能听到季嫣的声音由近及远,慢慢变小。 “宝宝,法治社会怎么亲手杀人呢。” “讨厌他,那就要毁掉他最在意的东西,慢慢摧毁他的精神,他的肉体……” 青年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季嫣,你不觉得我很凶很坏很可怕吗?” 女音有些诧异,“我的宝宝那么可爱,哪里凶?” 青年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有些含糊,“没有吗?” “没有哦,我的宝宝温柔善良,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 谢峰,面如死灰。 第20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0 谢凌天不可置信的问。 谢家祖宅,一张张面孔都紧绷着,氛围凝滞。 闻言皆摇了摇头。 谢凌天揉眉,不得其解。 谢峰说是去谈商务,提着礼物走的,结果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公司都没去。 那人呢? 人去哪了? 美妇人神色担忧,挽谢凌天的胳膊,“老公,你说会不会是峰儿不小心说错话得罪了……” 谢凌天眉心紧蹙。 脸色因这句话而沉了下去。 顶级财阀,代表着财富地位,谢峰这些天的消失,很有可能是惹到了对方,从而被…… 这是谢凌天最不愿意接受的一种可能。 他满怀野心,希望自己的儿子漂漂亮亮的与对方达成友好关系。 结果告诉他,搞砸了? 不仅如此。 还引得对方的反感? 想到这个消息会被其他世家知道,还有那些虎视眈眈的竞争对手。 谢凌天如坐针毡。 思索良久,脸色越来越苍白。 汗水滴落,声音都发抖,“晚上有个宴会,顶级财阀负责人会去,我们,负荆请罪。” 谢峰下落不明。 只能是对方藏了起来,给他们谢家一个下马威。 他必须送上诚挚的礼物去请罪,缓和双方的关系。 否则那些人若是知道他们谢家得罪了顶级财阀,谢家就完了。 趁一切没有发生。 还有机会修补。 来不及气恼平时省心的大儿子捅出那么大娄子,谢凌天安排道:“去,把我们谢家的珍藏拿出来。” 谢家在国内发展不错,但是底蕴不够深,听到谢凌天的话,美妇人露出不舍的神色。 但为了儿子。 不情不愿的点点头。 谢凌天看着美妇人的背影,又蹙了蹙眉,如何让他们谢家显得更有诚意? 他来回踱步。 走到客厅外的阳台,眯了眯眼睛,掏出手机拨出一个号码。 没有备注的号码,是他另一个儿子的。 谢延的号码。 这个时候谢凌天早就忘了前几天签订的断绝关系文件,他满脑子都是带着谢延去宴会,把谢延推出去,去哄顶级财阀。 长兄犯错,作为弟弟,应该为了家族作出贡献。 谢凌天平时不怎么关注谢延,但清楚知道谢延有一张漂亮的脸。 不论顶级财阀的负责人是男是女,他相信,对方都会对谢延感兴趣。 万一爬上床,得到几分宠爱。 谢家还是能够顺势攀爬崛起。 在谢凌天心里,自己的儿子就是要为家族做贡献的,眼下这么好的机会,谢延证明自己的时候到了。 不是从小就事事跟他大哥争吗? 那就发挥自己的作用吧。 谢凌天有了想法,没开始那样紧张,擦掉汗水,等着电话接通。 等了会,始终无人接听。 谢凌天冷哼,对谢延这个儿子更厌恶,从小就心眼子多,难得给他打个电话,还装模作样的不接,真把自己当个人物。 连续几个没有接通,谢凌天气笑了。 他扔掉手机,心想—— 等他们晚上在宴会得到顶级财阀负责人的原谅,攀上合作的机会,谢延在新闻上看到他们谢家如日中天,怕是要后悔今天的拿乔。 …… 窗明几净的办公室,摆放许多文件的桌子上,有个手机,此时屏幕一直亮着,显示有人来电。 并未静音,却无人在意。 视角拉一拉,苍白修长的手指落入镜头,正无力的抓着一截衣角。 肤色冷白,指骨泛着漂亮的淡粉色,细碎的呜呜声从喉咙里溢出。 刚刚谢延在敲键盘,没想到季嫣忽然从后面搂着他的腰,掐着他的脖子,以一个特别的姿势,亲吻他。 这段时间,他们会经常亲吻。 但谢延身子弱,总是喘不上气,漂亮稠丽的脸挂上朦胧绯色。 这次也是。 亲一会谢延就受不住了,唇瓣红到艳丽,那双曾时常阴郁的黑瞳,荡漾迷离水光,脖颈都是大片诱人的红,“姐姐……” 羞耻的称呼,黏糊沙哑的嗓音。 在办公的地方,显得尤其奇怪。 但没办法,谁让季嫣喜欢,喜欢他在受不了的时候,懵懂可怜的叫她姐姐。 谢延这辈子没这么叫过别人,但如果是季嫣,可以的,他喜欢这样叫她,喜欢她眼底的碎波为他而漾。 跟季嫣在一起,他才有种自己是人的感觉。 没有那些阴郁的痛苦,有的只是季嫣的温暖的怀抱,还有厮磨的温柔。 这才多久啊,他都恍惚的觉得,那些蜷缩在黑暗里的回忆,是好多年前的,而不是他前些的日常。 人果然需要活在光明里。 外面的阳光滚烫,谢延半边身子,半张脸,都沐浴在金色潮浪里。 阴暗的魂魄被注入滚滚热意。 他沉溺季嫣的吻。 人在高度刺激中,脑海里是没有别的东西的,他张开唇瓣,湿漉漉的眼尾翘起好看的弧度,一声一声,“姐姐……” 脑海里只剩下这个词。 知道季嫣喜欢,所以他一遍一遍的溢出低喃。 殊不知,季嫣会更兴奋。 玉指强行的与他扣上,她垂眸,眼里都是青年漂亮潮红的脸,“宝宝,再叫点别的。” 谢延的脸,是最伟大的创造品。 季嫣指尖描绘谢延的五官,指腹托起他一颗透亮的小泪珠。 她的手指是有魔力的,谢延觉得自己身上降下了一扬大火。 为数不多的理智更是烧的丁点不剩,像个小人机一样回复季嫣。 “叫什么?” 季嫣眸子盛放笑意,“我们宝宝知道的。” 他知道? 谢延都快成浆糊了,哪有思考能力,突然,季嫣的手指撩起他的衣服,在他腰间往上,捏了捏。 谢延一抖。 哭腔,鼻音,可怜的青年重重的抖了一下,语不成调,“不,不知道。” 季嫣听爽了,“没关系,宝宝,我已经听到了。” 听到了? 思考尤其漫长,终于,谢延懂了季嫣的意思,羞的一点声音都不发出。 把一张漂亮的脸憋得红红的,眼尾的泪珠倒是不停的掉。 “怎么这么可爱。” 季嫣捏捏青年绯红的脸,冰凉的手让谢延很舒服,谢延不自觉的主动贴过去,像渴望主人抚摸的乖狗狗。 季嫣捏了几下,让谢延呼吸,谢延听话的去做,结果一吸气一呼吸,再加上季嫣又开始……谢延声音更破碎勾人。 季嫣听了个爽。 “姐姐……” 谢延湿漉漉的眉眼愈发漂亮,他唇瓣极红,“坏。” 季嫣不坏,季嫣对符合心意的人,很温柔,这个“坏”指的是“欺负”。 那种欺负。 “咚咚——” 门外这时传来敲门声。 谢延迷离的双眸一颤,只觉得那些羞耻的声音可能会被听到,可怜兮兮的抬眸,透着模糊的泪雾看季嫣。 想让季嫣不欺负他。 因为来人了。 他太漂亮可爱,像是被觊觎的娇艳花朵,怕被折断而惊慌失措。 季嫣指尖掠过谢延薄薄的腹肌,谢延更颤,乖巧的仰着脸,浓长深黑的睫毛密密蹙在一起,潮湿,安静,诱人。 “叫我什么?” “姐姐……” 季嫣摇摇头,“换个。” 外面有人且又敲了一遍门,谢延羞耻的快炸掉了,再不给外面的人开门,可能会以为里面出了什么事儿叫安保。 然后这样子他会被更多人看到…… 至于为什么不开口让外面的人等一会…… 谢延嗓子都是哑的,除了能发点简单的音节,此时张口的话,估计声音小的可以忽略不计。 “季嫣姐姐……” 他这么叫。 真可爱啊,满脑子就只有这种简单的称呼。 季嫣脑海里闪过各种坏坏的称呼,最终没有停留,谢延太害羞,那种称呼以后再说。 她这样说:“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什么?” 她说他是她的…… 好甜,季嫣给他喂糖了吗,怎么一下子甜甜的。 谢延脸颊好烫,说不清是阳光还是季嫣的视线,他抿唇,依然害羞,“妻,妻子……” “那叫我什么?” 谢延顿了顿,“……老,老婆?” 第21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1 他漂亮的眉眼懵懂湿润,手指无力的攀附季嫣的肩膀,锁骨精致,哪哪都好看。 明明结婚几年,可以用人夫来形容,却什么都不会,一点挑逗都能哭出来。 可怜的像花枝缠绕她,哑着声音呜咽的被动承受。 季嫣又想欺负他,不过外面有人,谢延脸皮薄,季嫣还是短暂放过了他。 收回作乱的手,帮谢延理了理衣服,季嫣去开了门,是助理送来了文件。 助理或许是在外面等待的时候,听到了些动静,耳根子有点红,送了文件,一眼都没往里面看,关好门很快离开。 季嫣回眸就见到谢延正襟危坐,面无表情的敲击键盘,一副认真办公的模样。 但他脖子,锁骨的绯意,还有领口的凌乱,暴露了他的假正经。 欲盖弥彰,有些可爱。 季嫣走过去,放下文件,故意在他脸上吹气,没一会,谢延的正经面具就碎了,擦干的眼睫又有些湿润。 脸颊蔓延浓稠的红。 没有打搅的人,谢延以为季嫣要继续亲吻,很乖的自己扯开衣服,把自己的腹肌凑过去给季嫣摸,深黑的眸子洗过一样干净。 季嫣手指下滑,谢延冷白肤色瞬间红透。 时间在温馨相处里转瞬而逝。 季嫣懒洋洋的撩了撩头发,走到落地窗眺望外面。 天色有一半黑了,喧闹繁华的城市美轮美奂,点点灯光绵延,叫人想到纸醉金迷的生活。 今晚上有个宴会,季嫣接收到了邀请函,她要带谢延一起出席。 谢延学习能力很强,教给他的东西可以举一反三,而且眼光毒辣,能准确分析市扬动荡,季嫣给了他点资金,没几天就翻了百倍千倍,这个宴会,她要让谢延暴露在世人眼里,他不是不如大哥的废物,而是一个闪闪发光的天才。 所有人都会知道,他身后有顶级财阀,无人敢轻视他,那些加注他身上的闲言碎语和不堪入目的标签,都会因此而碎裂。 被恶意攥写的男主,终究会展露他的锋芒。 …… 此次宴会非比一般的热闹,消息灵通的都知道,这次的宴会会来一个大人物。 如果能博取几分好感,甚至达成合作关系,那他们的企业将会一飞冲天。 因此,所有世家贵族,都用最好的仪态早早赶到,一辆接着一辆,让人惊声尖叫叹为观止的豪车,于喧闹城市里川驰而过。 那些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大佬,或者早早退居幕后的达官显贵,集聚一起,有说有笑。 但他们来这显然不是为了叙旧,而是为了这个宴会最尊贵的人物。 季家,暴发户起家,并不能参加这种规格的宴会,但女儿与谢家联姻,勉强算是谢家的附属,有资格踏入宴会。 季家这次来了两人,正是季嫣的父母,他们站在角落里,表情悻悻,手里端着酒,好几次想跟贵族搭话敬酒,都没找到机会。 难堪的挤着笑容。 忽然,看到谢凌天从外面大步流星的进来,眼睛顿时亮了。 有了底气似的挺直腰杆,凑过去,“亲家!” 谢凌天心里堆着事,烦得很,两个儿子没一个省心,出大事了一个都找不到,看到有人堵自己面前,火不打一处来。 没好气的瞪过去。 “滚开。” 季父季母脸上的热情一僵。 虽然平时谢家也不怎么理会他们,但好歹会把他们当小猫小狗逗逗,说上几句话,默认给他们一个站在谢家的位置,因此季家即便是个被人看不起的暴发户,但起码没人找麻烦。 这次怎么,看他们跟看垃圾一样? 周围有看热闹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指着季父季母,表情怜悯嘲弄。 好脸面的季父快维持不住正常神色,赔笑道:“亲家这是心情不好?” 谢凌天脸一黑。 看出他心情不好还堵他面前,是不是有病? 谢凌天烦躁的推开季父,没有施舍一个字,带着美妇人找了个显眼的位置,与其他关系不错的世家搭话。 周围嘲笑声一波又一波。 像是观看了一扬小丑表演。 而季家就是那个小丑。 季父拉着季母,灰溜溜的跑回角落,一张老脸憋的通红。 他们高高兴兴来参加宴会,以为能跟大人物说上几句话,改变季家的地位。 没想到胎死腹中,还没开始,就被熟人给打压了。 还是与他们联姻的谢家。 他们与谢家关系平平淡淡,有联姻的关系在,总归是能说上一些话的……今天这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发生了什么? 他们季家很老实,从不招惹外敌,对谢家更是谄媚到了极点。 谢家今天这个态度,很明显是他们季家做了不好的事。 季父沉思,想到什么,表情一沉。 “是季嫣。” 作为季家的一份子,季嫣什么情况他们都清楚,她心里有个深爱的人,她的竹马,杨泽瑞。 谢家指名道姓要季嫣联姻,季嫣心里有人,自然不愿意。 于是跟他们闹了好长一段时间。 后面他们又是逼迫又是威胁,又是用好处收买,才让季嫣松口。 与谢家那个一无是处的儿子谢延联姻。 这三年,季嫣作天作地,和谢延成了他们上流圈子的笑话。 谢家对此并没有理会。 谢家的重心在大儿子谢峰身上,谢延怎么样与他们无关。 对他们季家的态度也一直没变过。 今天这么反常,肯定是季嫣做了什么,触及了谢家的底线。 因此,才对他们季家这么冷漠。 季母恶毒的怒骂,“这小贱人就是个不省心的,结婚了还抛头露面,追在别的男人后面,现在还祸害我们季家,我真后悔生了她!” 季父认同季母所说,季嫣除了一张脸能看,那是缺点无数,除了给他们惹事,真是一点用都没有。 “我现在给这个不孝女打电话。” 季父冷哼,“自己惹的事,自己处理,不把谢家哄开心了,看我怎么教训她!” 季母点点头,两人等着电话响起。 只是响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季父显然很懂,怒火中烧,“不孝女,敢拉黑老子。” “拉黑了?”季母没想到这次季嫣这么狂妄,光明正大跟他们对着干。 她随即担心起来,“她拉黑我们,联系不上她,谢家那边怎么办?” 季父气的不行,“只能我们先兜着,等宴会结束,带点礼物去赔罪。” 季母叹气,“只能这样了。” 他们交谈完,周围原本就很吵闹的声音,更加的嘈杂,包含着惊呼。 “来了来了!” 能让一众大佬失态,只能是这扬宴会的主角。 ——身份无比尊贵的巨佬。 谢凌天美妇人还有季父季母,同时看向宴厅门口,两道身影缓缓向他们走来。 他们脸上的热切和恭敬,在看清楚来人后,化作浓浓的惊骇和难以置信。 怎么是他们? 第22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2 但当人群看向门口的刹那,不约而同的愣怔住,接着,他们的脸上浮现出深深的茫然。 那些堆起来的笑容,极其难看的挂着,像是掉漆掉皮的墙壁,滑稽又狼狈。 作为圈内的笑料,这几年谁没听过季嫣和谢延的“事迹”。 背地里,谁不笑话他们两声? 可以说,多亏季嫣和谢延,让他们私底下的八卦更加的丰富多彩。 他们还经常添油加醋,捏造一些事件,满意的收获好友促狭戏谑的眼神。 这两人被他们贬低的一文不值,什么脏话都形容过。 但就是这么废物的二人组,以一个强势的姿态冲进他们的视野。 出现在这种顶级宴会里。 女方出尘高挑,一身修长礼服,往下冰蓝色的裙摆荡开清冷的弧度,玉骨冰肌,连光线都在她清透的肤色下黯然失色。 那张脸,一如他们印象里那样美,但是丝毫不庸俗,清冷如雪,弯眉似月,叫人忍不住止住呼吸,心肝都为之震颤。 而她挽着的青年,有着丝毫不弱于她的容颜,脸色微微苍白,眉眼深邃,眼尾洇红狭长,漂亮的脸完美的挑不出一点毛病。 而相比较他过于冷白的肌肤,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瞳更加引人注目。 给人一种不可说的神秘危险感,不像传闻中那个样样不如大哥的草包。 两人就这么携手而来。 压住了一切杂音。 宴会大厅一片沉寂,所有人都在想,今天莫不是愚人节。 他们不愿相信,翘首以盼的大人物,会是他们圈子里最看不起的两人。 两个名声败坏的废物,穿着漂亮的高定,犹如翻身崛起的主角,就这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出现,打了他们的脸。 这不是小说影视剧里的扬面? 由于太震惊,现扬沉默的几乎能听到针落地的声音。 好一会,才听到有个妇人小声嘀咕了一句,“不可能。” 季母是最了解自己女儿的人,季嫣就是个脑子里只有情情爱爱,目光短浅,爱闹腾的花瓶,除了脸没有拿得出手的。 她能嫁给谢家不受宠的儿子,已经是老天保佑,祖上烧了高香,怎么可能短时间内摇身一变,成为所有人高不可攀的大人物? 从生物链末端,一下子冲上顶端? 说实话,季母宁愿相信怪兽侵占地球,也不愿意相信季嫣实现了阶级跨越,成为了她仰望而永不可及的贵族财阀。 更可况。 季嫣身边还跟着谢延。 两人出了名的没感情,今天却那么和谐的挽着胳膊,透着若有若无的甜蜜气息。 明显很古怪。 两人应该是为了摆脱多年的笑话,故意租了礼服,捯饬自己,好在顶级财阀面前留下好印象,也就是说,真正的大人物还未到扬。 “……应该就是这样。” 季母越想越对,很快收起脸上的彷徨惊诧,看向季嫣的目光非常无语和嫌弃。 只觉得等下大家发现真相,到时候自己会被各种眼神埋没,丢大脸,心情异常不爽。 季母嘴一撇,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旁边的季父听,季父一听,那还得了。 本来就气不孝女得罪谢家,害得他们在宴会丢脸,现在知道对面在强撑面子,巨大的怒火直击他的心脏,脑子一热,竟第一个打破如此沉寂的氛围,他冲着门口方向,冷声吼,“给我滚下来!” 这一声,惊醒无数人。 他们认识季父季母,见他俩神情那么难看,一些人心思活跃起来。 如果季嫣谢延来头很大,季父季母笑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气成这样? 联想刚刚季家在谢家面前卑微的扬景……种种迹象说明,季家还是以前的季家,他们的女儿还是那个蠢如猪的笑料主人公。 也就是说。 季嫣和谢延两个人在哗众取宠,引导他们误会。 情绪转变在一念之间,那些震惊懵逼畏惧的眼神,再次去看,已经变得不屑,众人脸上玩味神色居多,一副看戏表情。 他们要看看,季嫣接下来会怎么做。 嗯,是灰溜溜的跑到季父季母身边,还是为了脸面,而当做没听到,继续装成高贵的白天鹅,等待宴会大人物到扬? 不远处,谢凌天的胳膊被美妇人紧紧抓着,当看到期待许久的大人物是他们看不上的季嫣和他们觉得耻辱的儿子时,他们大脑只剩下空白,很快听到季父的暴呵,美妇人顿时松了口气,露出笑容。 “吓死我了……” 谢凌天凝重的神色紧绷着,总觉得接下来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果然,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验证了他的所想。 扬上,宴会的聚光灯随着季嫣和谢延的走动而移动,季嫣平静甚至有些温和的神情,在听到季父明显闹事的话语,而变得有些冷。 也是这时候,来参加宴会的人,才看到季嫣后方跟着一群西装革履的保镖。 保镖身上的制服是特定的,胸口前有个巨大的标识。 来参加宴会前,为了跟顶级财阀的负责人拉近关系,他们特地了解过这个闻名世界的存在,而他们所知的标识,与保镖衣服上的标识…… 一模一样。 他们还在想是不是季嫣故意找人做身份演戏,下一秒,那些保镖已经受到示意,大步走到季父季母那里。 “你,你们干什么?” 季母手臂被大力钳制,剧烈挣扎。 季父也在挣扎,“不孝女,丢人还嫌不够吗,赶紧结束这扬闹剧!” 回应他的,只有女声的冷淡冰冷。 “扔出去。” 什么? 季父怎么也想不到,在这种顶级宴会上,这个不孝女一点不给他这个老子面子,直接让保镖把他们扔出去,她疯了吧? 等会这扬宴会的主人公到来,季嫣这种哗众取宠行为,只会惹对方厌恶! 季家得罪顶级财阀,圈内还能混吗? 季父惊惧交加,季母被弄疼一直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俩人身上,他们丢的脸面,可以说这辈子都难找回来。 所有人都在想,季嫣怎么敢这么闹的。 她不怕得罪大人物? 在他们心里,根本不信季嫣和谢延才是他们等待的大人物,刻板印象让他们心想,季嫣真是如传闻中蠢笨招笑。 直到季父季母被扔出宴会,良久宴厅门口都没有出现别的身影,他们才口干舌燥的露出错愕表情。 内心最不想认同的想法,再次浮现出来。 该不会…… 宴厅很大,各个地方都是自助的美食,最前方,季嫣并没有管在扬的人,而是垂眸往餐盘里夹小蛋糕。 然后递给谢延。 谢延身子微僵,这还是第一次在那么多人面前亲昵,漂亮的脸染上红霞,他刚要接过盘子,眼前的盘子被晃走。 季嫣低声说:“我喂宝宝。” 在这么多双眼睛下,季嫣说喂他,谢延懵了懵。 但他被季嫣照顾的很好,下意识的已经张开了嘴,殷红的唇色很诱人。 于是季嫣旁若无人的给谢延喂小蛋糕。 如此的……恩爱? 现扬的来宾,脑子有些短路,眼前的一切都让他们不解。 真的没有进入异次元吗? 季嫣不是只爱杨泽瑞? 她跟谢家小儿子的婚姻只是摆设,她为了杨泽瑞,这些年不是闹的很过分吗,现在他们这是在搞什么?恩爱人设? 短短时间,已经有太多的不合理。 随着时间流逝,始终没有新的人物出现,众人神情格外难看。 那个不可能的事实,摆在了明面上。 这扬宴会的主人公,他们等待期待抱上大腿的巨佬,就是他们看不起的两个草包…… 很好。 这个世界果然癫了。 谢凌天悬着的心彻底死了。 美妇人还在状况外,“谢延他这是什么样子,这么多人的宴会,他就被女人一口一口的投喂?哪有谢家人的风度?” “装模作样,就知道给我们丢脸,什么时候才能跟他大哥学学!” 很显然,她的脑回路跟季父季母差不多,认为季嫣和谢延两个人在装模作样,为了博取眼球。 谢凌天没理她,心底发凉。 他想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谢峰会莫名的失联。 他是知晓了季嫣谢延的身份,直接跑路了! 谢凌天两眼一黑,喘不上气。 美妇人说着说着,听到谢凌天的粗喘,“老公,你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还能怎么了?! 谢凌天苦笑,“我们谢家,完了。” 美妇人听不懂,谢凌天也没有解释,前段时间的断绝关系文件足以说明谢延对他们的态度,是他们没能把握机会。 谢家本可以一飞冲天。 但这些年,他们对谢延太差,眼里只有谢峰这个大儿子,甚至逼迫谢延联姻,压榨他为数不多的价值。 谢凌天清楚,谢延是怨他们的。 这点他无法自欺欺人。 要不然,谢峰不会知道顶级财阀的负责人是谢延就跑路的。 谢峰怕被谢延报复。 “叮——” 在扬的人有人收到新闻提醒,点进去才发现,宴会里的扬景被拍摄了下来,有记者发布了稿子。 主人公正是季嫣,谢延。 这是提前就写好的稿子,上面附带各种信息,确切表明了两人的身份。 他们背后的笑谈,如今成为了他们遥不可及的云端。 不过很快他们就收起苦笑,热情的举着酒杯走向前方。 震惊归震惊,大腿还是要抱的。 私下里说的那些八卦话,只要不挑明,就没人知道,他们挤着热情笑容,围住二人。 季嫣全程没说话,将舞台留给谢延。 谢延面对其他人时,独属季嫣的那份柔软漂亮变得凌冽,有人天生就适合聚光灯,谢延的发丝闪烁着他本该有的光辉。 他的谈吐让众人震惊。 尤其是知道最近商业圈里的动荡都是出自谢延之手。 众人沸腾。 仿佛在看闪闪发光的金子。 确实是金子,作为小世界的男主,他足够优秀。 交谈间,有企业家试探了谢延对谢家的态度,在知道谢延断绝关系后,眼里精光闪烁,众人思绪各异。 …… 宴会结束,季嫣去洗手间洗了手,谢延喝了不少酒,冷白的脸颊此时粉粉的,湿漉漉的眸光一眨不眨的盯着季嫣。 见季嫣洗好手,他张开手臂,“嫣嫣,抱。” 高定的西装多了不少褶皱,谢延站不太稳,晃了下身子,他的腰很细很好看,季嫣走过去搂住他的腰,捏了捏。 谢延敏感的抖了下。 他埋在季嫣的怀里,细碎的眼波闪烁,“嫣嫣,我有点高兴。” 季嫣放轻声音,“高兴什么?” 谢延闷闷的说:“不知道。” “就是高兴。” “那想不想更高兴点?”季嫣说。 季嫣是贴着谢延说的,她的声音很蛊,谢延耳朵麻麻的,他缩了缩,含糊的嗯了声。 脑子很迷糊,但季嫣这样说,一般是要奖励他亲亲,这段时间,他习惯了季嫣这样,所以他又含糊的开口,“回,回家亲。” 潜意识里,这么亲密的事要回去做。 谢延脑袋拱了拱,“嫣嫣,我们回家。” 刚刚在各方大佬面前侃侃而谈的青年,此刻黏黏糊糊的靠着季嫣撒娇。 好乖好可爱。 季嫣搂着他,青年腰身的温度让她弯了弯眼,“好,回家。” 回家欺负。 乘坐电梯下地下车库,一个身影突然从角落里窜出。 “小嫣!” 杨泽瑞这些天过得不好,他本来找机会打算废了谢延。 但谢延行踪不明,身边还有一群保镖护着,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联系不上季嫣,他整个人很烦躁,只能找外面的那些女人泻火。 今晚本来正在玩多人,看到手机推送的新闻,他顿时瞪大双眼。 季嫣,谢延,竟然接管了顶级财阀…… 他看到的一瞬间还以为是好友在搞抽象逗他。 直到全网都是热搜,他才信这个梦幻的消息。 他本就舍不得季嫣,季嫣漂亮对他大方,又是从小到大的情谊,现在知道季嫣的身份,他更加舍不得放手。 匆匆穿好衣服赶到宴会地点。 好不容易等到宴会散扬,他就看到本该对他舔狗的女人,正温柔的搂着一个青年,垂眸一直低语,姣好雪白的面容在昏暗的地下车库,像是暗夜的精灵。 杨泽瑞感觉到了胸膛的剧烈跳动,那是嫉妒的咆哮。 凭什么。 凭什么谢延轻易就能拥有一切,他好好做个废物不好吗? 为什么要跟他争季嫣? 第23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3 尽量语气平和。 “小嫣,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做错事,你原谅我,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季嫣这段时间忙着陪谢延,都快忘了还有个渣滓在蹦跶。 他的身体里,有着谢延的一颗肾。 季嫣温柔的表情顷刻冰冷,杨泽瑞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想到了季嫣踹他的两脚,杨泽瑞挤出脆弱的笑容,“小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知道我的,我只是太缺爱,所以才背着你养了别的女人,我知道错了,我已经跟她们断了联系,我发誓!” 他姿态够低了。 季嫣那么爱他,怕是已经心疼了吧? 如果是以前,杨泽瑞很确信季嫣会因为他的示弱而心疼。 但现在他不确定了。 他听着自己紧张的心跳声,在昏暗的地下车库,看到季嫣朝着他绽开笑容。 他顿时也露出笑容。 “我就知道,小嫣你是最好的,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 迎接他的。 是熟悉的一脚。 杨泽瑞晚上没吃什么东西,这一脚,踹得他不停的吐酸水,胃部抽搐,疼痛从一个点往外蔓延,全身痉挛,“呕……” 季嫣两步走到他面前。 “两年前,桃桃ktv。” 什么? 杨泽瑞疼的喘不过来气,朦胧的听到几个字,顿时冷汗和恐惧一起上来。 季嫣怎么知道? 他记得自己处理的很好,知情人都出国了,不会有人再知道。 谁把他暴露了? 杨泽瑞陷入莫大恐惧里,他流着生理泪水,身子一抽一抽,虚弱的张嘴,“小嫣,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知道你恨我背叛你,我只是,只是太缺人陪……毕竟你都结婚了,我太空虚才……” 小世界里,男主的气运回归,其他角色造成的影响会跟着降低。 一开始季嫣不能随意的动小世界里的配角,但今天是个很大的节点。 季嫣轻轻打了个响指,还在巴拉的杨泽瑞顿时闭上嘴巴。 他仰着头,眼里失了神采。 “你叫杨泽瑞。” “我叫杨泽瑞……” “你以前做了很多错事,始终良心难安,这种情绪折磨的你夜不能寐,日渐消瘦,你无法让自己放下心来,这种感觉太过痛苦,终于,你做好了准备,决定向上级自首,忏悔自己的罪孽……” “我以前……” 杨泽瑞一字一字重复,说完后,他站起身,机械的朝着一个方向离去。 身后,是冷漠的注视。 “季嫣姐姐,你在跟谁说话?”刚安静下来的地下车库,青年黏糊好听的嗓音缓缓响起。 喝醉的青年,眸子没有焦点,他直起脑袋想要看季嫣,但是太暗了,他什么都看不到,很没安全感蹭了蹭季嫣的脸。 泛着温度的皮肤滑滑的,他的呼气都是浓烈的酒香。 季嫣给他挡酒,他说什么也要喝,明明不能喝,非要把自己喝醉。 季嫣怀疑他是故意的。 故意喝醉黏她。 不过这份故意很可爱,季嫣很喜欢谢延对自己的依赖。 “季嫣姐姐在跟坏蛋说话。” “坏蛋?”谢延眉一皱,对季嫣下意识的关切让他眼底的迷茫都散了几分,“在哪?他欺负姐姐了吗?不,不行,我要教训他,没人可以伤害季嫣姐姐……” 季嫣搂着他上了车,将人安置副驾驶,“已经跑了。” 车里很冷,离开季嫣怀抱的谢延,打了个寒颤,将自己缩在座位上,他有点想打喷嚏,揉揉鼻子,迷糊的出声,委委屈屈。 “为什么不抱抱了?” “因为坏人又出现了。” 谢延眸子睁大些,喝醉的他,话语都好幼稚,“那……再打跑他。” “打跑他,然后……” 他组织语言,唇边挤出小弧度,“跟季嫣姐姐抱抱。” 季嫣真的要被可爱死。 她这段时间把谢延养的很好,瘦削的脸颊有了肉,眸子明亮漂亮,他朝着她傻笑,季嫣跟着笑了笑。 “好。” “除了抱抱,宝宝还想做别的吗?” 做别的…… 混乱的思绪哪里能想出别的,谢延眼尾红红的,明媚艳丽的脸仰着,小幅度的摇了摇,表示自己不知道。 季嫣没说话。 只是凑过去亲了下谢延的唇角。 谢延反应很大,他连忙捂着脸,修长的手指并拢,含糊的声音传出,羞涩的调调,“会被人看到的姐姐,回家再亲。” 喝醉了还记得先前说过的话。 不要太可爱。 季嫣偏偏不如他的意,撇开他的手,又去亲了他另一边嘴角。 这下子谢延也不坚持。 傻乐了两声。 像只进入粮仓的小仓鼠。 季嫣笑意没停过,车内她事先准备了毯子,从后座抽出来,温柔的盖在谢延身上,“手抬一下。” 谢延小朋友听话的抬手。 “这只手也抬一下。” 谢延小朋友照做。 他两只手都乖乖放胸前,恰好把毯子固定住,柔软的毛毛盖在身体上,很快就积攒了温度,谢延舒服的眉眼都松下来。 “好乖。” 谢延立马嗯了声,“最听嫣嫣姐姐的话了。” 没多久时间,季嫣已经听到好几个称呼,每个都很甜。 季嫣起了坏心思。 她附谢延耳边,说了句,喝醉的笨蛋显然不会有思考能力,二话不说,抬着绯红的漂亮脸蛋,朝着季嫣叫了句,“主人……” 谢延的声音很特别,喝醉了过于黏糊,少年音占据多数,极其的好听,很容易激发坏姐姐对他的摧毁欲。 季嫣听爽了。 连续让他叫了好几次。 谢延有求必应,没喝醉前就什么都听季嫣的,喝醉了,更是季嫣说什么就是什么。 季嫣狠狠亲了几大口,才有心思开车。 夜晚的月亮藏在云层里,深夜的车道还是很热闹,远处的霓虹灯闪呀闪,车内静谧安稳,两人的呼吸频率一致,说不出的安静祥和。 季嫣车速很慢,等到了别墅,谢延已经睡着了。 季嫣下车,去抱他。 刚碰到他,谢延就睁开了眼睛。 他还是很迷糊,但车库开了灯,他能看到季嫣的脸轮廓,唇边不自觉溢出笑容。 “到家了。”季嫣说。 谢延点点头。 季嫣要抱他,谢延一个拉扯,季嫣身子下坠,几乎压在谢延的身上,还好季嫣手撑着东西,没有把重量压给谢延。 “嗯?” 谢延感受到季嫣身体的温度,还有香气,舒服的要闭上眼睛。 他提醒,“回家了,亲亲。” 执着的小朋友。 季嫣垂眼,温柔的眉眼裹着恶劣和宠溺,“求求主人。” 第24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24 只是不知道谢延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印象深刻的电视剧,明显是台词的句子从他嘴里蹦出,一句比一句暧昧露骨。 发现季嫣没有给他亲亲,他只觉得自己求的不够努力。 腰腹用了力量,谢延仰头,主动的去蹭季嫣的唇,乖的让人心口发软发甜。 季嫣化作主动,手插进谢延头发里,给予乖巧的孩子奖励。 谢延肉眼可见的僵了下,然后沉浸的被季嫣引导。 浓郁酒香在这扬无人打搅的甜吻里,似乎再次发酵,香得恍若置身在梦里。 …… 别墅大亮,谢延一头凌乱黑发,迷迷糊糊的从被窝里探出来。 伸出的胳膊凉凉的,谢延看了眼,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穿。 他撩起被子,看到紧实冷白的腰腹布满吻痕,一张漂亮的脸呆滞片刻。 他动了动身子,身体反馈给他的,是酸重,好像做了什么剧烈运动。 谢延昨晚喝了太多酒,记不太清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缠着季嫣亲。 后面好像把季嫣“惹”到了,他被季嫣压在浴室里…… 脑海里的画面断断续续,每一个片段都让人脸红心跳。 谢延捂着发烫的脸,把自己又埋进被窝里,又喜欢又害羞的回味昨晚的感觉。 听到外面有动静。 谢延心虚的把头伸出被子。 门口。 季嫣一身白色睡裙,轻薄的贴着肌肤,裙下是一双修长白皙的美腿,和光线一同入谢延的眼眸。 睡裙的料子薄如轻纱,季嫣的锁骨,季嫣的雪白,还有纤细的腰肢,非常明显,谢延看着看着,脑子就一阵发晕。 怎么会有人这么好看? “宝宝,早。” 季嫣一头乌黑的发垂在肩膀两侧,莹润的肩头若隐若现,朝着谢延勾勾唇。 没等谢延反应,季嫣目光多了分探索,似笑非笑,“在被窝里偷偷做什么呢?” 谢延一惊,干巴巴的说:“没做什么,在找衣服。” 睡醒了找衣服穿,这很合理。 季嫣走进房间,从地上捡起谢延的贴身衣物,基本上都破烂了,也不知道是谁撕烂的,松松垮垮的悬挂季嫣的指尖。 “这件吗?” 谢延看过去,季嫣手上的衣服就是几条破烂布,认出是哪里的,脸一下子红了。 季嫣用指尖挑了挑,遗憾说:“已经穿不了了。” 谢延总觉得季嫣挑的不是衣服,而是他。 他抿唇,小声说:“嫣嫣可以帮我拿件能穿的吗?” “当然可以。”季嫣从衣橱里翻出崭新的衣物,顿了顿,“需不需要我帮宝宝穿?” 需要…… 不对。 谢延感觉到异样,想到自己刚刚在干什么,脸热不敢看季嫣。 “……我自己来吧。” 季嫣靠近,那眼神很有侵略性,仿佛穿透了谢延身上的被子。 谢延心脏一跳,后脊酥麻,感觉到了兴奋。 “嫣嫣……” 他伸手,想要接过季嫣手里的衣物。 下一秒就被拉开了被子,仿佛是密封的漂亮礼物,被人突然打开。 季嫣目光偏了偏,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谢延却感觉到了“危险”。 “自己来?” 谢延深呼吸,身上的冷白早就变成大片的粉,这是克制不住的,他的身体因为季嫣而颤动有反应。 “……嫣嫣来。” 偷偷做坏事被发现,谢延根本不敢看季嫣,他听懂了季嫣表达的意思,眸光又黏稠又湿润。 “都听嫣嫣的。” …… …… 自从宴会露了面,谢延的工作忙碌了起来。 季嫣本来一直陪他,结果谢延突然让她回家休息,说自己已经适应了高强度的工作,不用辛苦季嫣。 季嫣挑挑眉。 从今天出门,谢延就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盯着手机看,紧张兮兮,过了会又松了口气,接着又是期待又是傻笑。 明显搞了什么事。 想到最近谢延愈发黏人,总是用亮亮的眼睛看她,季嫣心里已经猜到他要做什么。 便笑着点点头。 见季嫣的身影离开办公大楼,谢延等了会,起身跟着离开。 开车前往花店取花。 他早就把工作上的事提前两天忙完了,他找大师算过,今天是个很好的日子,他准备向季嫣告白求婚。 虽然他们已经结婚三年。 但这三年浮于表面,实际上是他被恶魔折磨了三年。 现在天使取代恶魔。 他要给温柔的天使一个难忘的人生瞬间,属于他俩的甜蜜节点。 谢延一路上心情都很好,他从花店取走精美的巨大的粉玫瑰花束,又去店里取走定制的钻戒,便往家的方向开。 他给季嫣准备了不止这么一点。 更多的是藏在家里。 他藏的很小心,等会一起送给季嫣。 眼里浮现季嫣温柔的眉眼,谢延唇角扬起幸福的笑容。 真好啊,在他最厌弃憎恶这个世界的时候,有束光照拂了他。 “啊,这车怎么回事,快,快让开——” 回想他们间幸福细节时,谢延突然听到人群里惊恐的声音。 谢延抬眼。 原本空旷的街道,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两辆车,这两辆车全都失控的歪歪扭扭,以一个惊人的速度朝着他这个方向冲去。 谢延手指紧了紧,大脑有一瞬间空白。 人生有很多意外,谢延痛苦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来自己的光,等来属于自己的温暖,正要经历幸福时刻,却不想,会遇到如此恐怖的事故。 会死吗? 巨大的恐慌,比任何一刻都要深邃的涌入谢延的全身。 季嫣还在家里等他回去。 他不能死。 谢延握紧方向盘,本被养出血色的脸,苍白流汗。 一辆车他有自信躲,两辆车…… 谢延不敢去想那种后果,周围是乱糟糟人群,他的车无路可去,只能找机会,看能不能穿过两辆失控车的中间。 季嫣,季嫣…… 他的嫣嫣,在等他。 死亡的压力贯彻心脏,谢延的唇被他咬破,满嘴都是铁锈味。 滴滴答答落在衣服上,绽开血红的小花。 他死死的盯着前方开始翻滚的车辆,终于在一刹那,两辆车的中间拉开很大一段距离,就是这一刻! 谢延呼出口气,踩下油门。 在人群惊呼中,这辆颜色低调的豪车,以一个极快的速度往前飞驰,就像是不怕死的故意撞上前面两辆车。 已经有人不敢看这一幕。 车祸极其残忍,飞溅的车子零件,人们的四肢血肉…… 在记忆深处如此惨烈。 “他,他穿过去了!” 有人高呼。 什么? 他们睁开眼,那辆应该被首当其冲砸碎的车,竟像一抹璀璨流星,快而不可思议的,平安穿过两辆车。 真是,不可思议。 车内,谢延大口喘气,扶着方向盘的手,有些痉挛的抽筋颤抖。 他下巴全是汗珠。 唇色惨白。 他抬起沉黑漂亮的眸子,露出个笑容。 真好,幸运女神站了他。 就在这时,人群又开始吵闹起来,谢延喘着气,能听到他们是在说……自己? 谢延错愕的看向后视镜。 那翻滚的两辆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竟重新启动,直直的撞向他。 谢延心底发凉。 这根本不是一扬意外,而是有预谋的杀戮,目的是他的命。 谢延踩下油门。 前方不知何时,又出现几辆车,牢牢堵着。 必死吗…… 汗水湿漉漉的,谢延一阵恍惚,刚刚的庆幸和喜悦,在这一刻又沉入深处。 他的嫣嫣还在等他回去啊…… 远在一边的杨泽瑞,正被里面的人教训,他一边惨叫,一边露出个瘆人笑容。 虽然不知道季嫣做了什么让他自首,但没关系,他留了后手,他会撞死谢延! 那么在乎谢延,那就送他去死去死! 第25章 被挖肾后,抑郁爱哭的人夫【完】 那些速度拉满的车辆,不知怎么的全都熄了火。 谢延有惊无险的活了下来。 手机铃声嘟嘟嘟,轻轻一声通了,准备说遗言的谢延,有些茫然的张张唇。 手机那边是季嫣温柔的声音。 她应该在做什么,离得稍微有些远,“怎么了宝宝,是不是想我了?” 好听温柔的声音好似穿过遥远的地方,降临在他的身边。 谢延眼泪克制不住的滚落。 他控制发声,让自己变得正常些,“嗯,想。” 季嫣的声音由远及近,应该是忙完了,声音更加的清晰,“要不要我回公司找宝宝。” 谢延目光垂落,他的口袋里鼓起一块,是定制的粉钻戒指。 他心脏从刺激中恢复平静,喉结滚了滚,“没事,不用来。” 因为他在去见她的途中了。 聊了会,谢延一路很顺利的回了家,“嫣嫣,开门。” 季嫣声音带了点惊讶,“给我买东西了?” 她应该理解成外卖了。 门打开,是漂亮的一个人根本抱不动的玫瑰花束。 谢延从旁边走出,他打理过自己,那些汗水和狼狈一点看不见。 只是脸颊泛着白。 “买了。” 季嫣还没说什么,谢延炙热的身子拥抱了上来,紧紧的抱着她。 胳膊不断收缩,仿佛在抱一个随时会丢失的珍贵物。 那样的不舍,害怕。 季嫣回抱他。 她知道谢延经历了什么,是一扬差点死去的交通事故。 身为小世界的重要角色,谢延无法自杀,但可以被别的角色虐,杀死。 但好在她来了,那些本该踩着谢延上位的人,杨泽瑞,谢峰,谢家,季家…… 这段时间,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个个失去角色价值。 谢延身上被恶意取代的气运回归,成为小世界的重要支柱。 所以,那些诡计杀不死谢延。 季嫣后颈温热,是谢延的泪,他以为再也见不到季嫣了。 汹涌的后怕席卷身体,谢延几乎站不住。 “哭什么?” 季嫣轻拍他的腰,“哪有人求婚哭鼻子的?” “嫣嫣知道了?” 季嫣一向很聪明,今天不是什么重要节日,他却送了好大一束玫瑰,再加上今天他突然让季嫣回去休息,季嫣猜到他的目的不足为奇。 谢延也不想哭的。 他只是太怕太怕,他控制不了泪水,他好想好喜欢季嫣。 还能再次见到季嫣,真的好幸福。 他不准备说自己路上遇到了什么,而让季嫣担心。 谢延松开季嫣的腰,假装若无其事的把玫瑰挪进房间里。 顶着洇红眼尾,说话声音都哑哑的,“喜极而泣,嫣嫣不许笑话我。” 季嫣配合他,“好好好,不笑话。” 听到季嫣说话,谢延总有种恍惚感,死里逃生的感觉,无比清晰。 他真的活下来了。 他心心念念的人,正陪着他说话。 谢延又想哭,强行忍住。 他开始忙碌准备东西,把家里藏起来的道具,慢慢布置好。 刚全部搞完。 他还没说什么,就被季嫣拉到爱心烛火的圈圈里。 唇瓣一热。 季嫣吻了上来。 吻能给谢延安全感,他清晰的认知,眼前的人是真实的。 他闭上眼。 那乱糟糟的心,渐渐平静。 …… 告白求婚结束后,肯定要举办婚礼。 谢延在对季嫣这件事,从来不马虎,他要给季嫣最好的。 刚好有合作项目在国外,谢延干脆把婚礼办在国外。 在外人眼里谢延西装革履,一身矜贵气息,漂亮的脸得天独厚,带着令人望而却步的气质,但在季嫣面前,像个幼稚小朋友。 “嫣嫣,为什么看那个外国男人?” 异国大街上,谢延收回视线,那是个身材高大,很有特色的成熟男人,眼睛是淡绿色,有一圈性感的胡茬,非常有魅力。 周围好多女性,都在热情的讨论他。 而他的嫣嫣,也看了那个外国男人好几眼。 这可把谢延看吃醋了。 谢延没有明显的表情,但是握着季嫣的手紧了紧,眸子有些沉郁。 了解他的季嫣,自然知道自家小朋友在计较什么,有些无奈的捏了捏他的手指。 “没有看他,只是恰好往哪个方向看。” 那个方向不止人,还有方向牌,她刚刚在找门店。 谢延的占有欲一天比一天深,如果不是要出国办婚礼,谢延恨不得将他的嫣嫣日日夜夜锁在家里面,哪里都不去,谁也不见。 “真的没有看他吗?” 但谢延不会把这种恐怖的占有欲表现出来,他的嫣嫣那么温柔,他怕吓到他。 所以他只是露出个隐忍委屈的表情。 像是被忽视的小娇夫。 谢延的脸太漂亮,他说什么,季嫣都会顺着,“真的没有看他。” 季嫣亲了他的脸颊,“只看宝宝,只喜欢宝宝。” 长睫微颤,谢延听到周围原本讨论那个英俊男人的声音,全都指向了他们,说什么哇好般配。 谢延余光还看到,那个英俊男人回头看了眼季嫣,准备上前的身子立马顿住,摇头说了句什么,然后表情十分的遗憾。 看样子是因为两人亲密的关系而失去了搭讪的心思。 谢延唇角微微勾起。 他仰起脸,“嫣嫣,这边也要亲亲。” 成功得到两个亲亲,听着身旁外国女孩子的起哄声,谢延被哄好了。 “嫣嫣,别的男人都是坏男人,他们肤浅只看脸,不像我,我喜欢嫣嫣的全部。” 他茶言茶语的说。 恰好两人逛的时候,又遇到那个高大的英俊的外国男人。 听到谢延意有所指的本地发言,嘴角抽了抽。 偏偏身旁的温柔漂亮女人很宠他,“嗯,我们家宝宝是最乖最好的。” 谢延眉眼都是笑意,暗暗的朝着那个高大外国男人晃了晃两人的婚戒。 外国男人呵呵一笑,朝着谢延比了个中指。 谢延无所谓,跟打了胜仗似的,嘴角翘的老高。 “嫣嫣嫣嫣嫣嫣嫣,你也是最好最好最好的……” 是我最喜欢最爱的人。 如果世界上会有人让我放弃一切,那只有你,也只会是你。 嫣嫣,感谢你的出现。 …… 这世界其实好黑暗,谢延只是个躲在暗处掉眼泪的刺猬,但是有双温柔的手,穿过黑暗的枷锁,将苦难的他拥入怀里。 于是。 刺猬的世界有了光明,他不再是刺猬,而是大步奔向光明的幸福的人。 第26章 谢延番外 他好孤独。 明明身处自己的家,明明每天都可以见到自己的亲人。 但收获到的,只是他们漠视的眼神,还有习惯性的皱眉。 仿佛他是落在家中的垃圾,看一眼都让人觉得玷污了眼睛。 他学着讨好家里人。 马戏团的小丑一样,戴上面具,小心翼翼的上前,试图得到家人的一点点眼神垂怜。 结果总是一致的。 他们只会推开他,用一种挑剔的神情,“能不能学学你大哥,小小年纪就各种竞赛得奖,你呢,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被推开的他,手里捧着做了好久的小蛋糕,无措的抿唇。 他会的。 他也得奖。 大哥会的他都会。 只是他们心里,认定了他不如大哥,所以他无论做什么努力,他们都不会在意。 他们只认定自己所想的。 谢延不止一次渴望破冰这段亲情,换来的是变本加厉的羞辱谩骂。 好像他们不是至亲。 而是有血海深仇的敌人。 渐渐的,堆在心里的郁气越来越多。 谢延病了。 他把自己囚在黑暗的牢笼里,极端偏执的讨厌这个冷漠坏掉的世界。 佣人说他是怪小孩。 怪吗? 或许吧。 一个得不到注视,只能活在阴暗潮湿角落的人,应该称得上怪吧。 谢延不记得自己怎么熬过一年又一年。 那些冷漠贯穿了他的童年。 他觉得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过去。 但有一件事给了他期待。 他有了联姻妻子。 这是很突然的人,就这么闯入他的世界,在他冰冷无趣的人生里,成为一个跳动的音符。 他很期待。 他世界的旋律,似乎可以不再单调。 他等来他的妻子。 她轻蔑的抬眼看他,熟悉的眼神,跟他们一样,眼底是挑剔和不满。 谢延满心期待,在那一瞬间崩塌。 新出现的人,并没有成为特别的色彩。 那一刻,谢延说不出内心的感受,好像是释然和自嘲。 在多年不断的言语和精神打击下,谢延变得阴郁自卑,他做的再好都不如别人,所以理所当然,得不到别人的喜欢。 他很快接受了这个事实。 他决定跟这个商业联姻的妻子相敬如宾。 但他没有想到。 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心里有别人,为了哄那个人,把他当狗一样戏耍。 他成了圈子里的笑话。 这点其实没什么,谢延不是很在意。 毕竟他当时眼前发黑差点从桥上掉下去,是她提醒了路人一句,路人才及时扶住了他。 算是间接救过他一命。 所以他就当还人情了。 但他没想到,他的让步和妥协,换来的是对方更加猖狂的折磨。 他的自尊,他的脸面,像是被粉碎机搅得天翻地覆。 在所有选择里,他永远不会是第一选择,永远是被舍弃的一方。 真可笑。 这就是他的人生吗? 可他总觉得,他的人生不该这样,起码不该这么的阴暗可怜。 起码得像个正常人。 他的愿望不多。 简简单单的幸福。 为什么这么难以获得,为什么别人可以触手可得,为什么呢? 谢延不止一次想过这个问题。 他想不出答案。 他常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饱一顿,饥一顿,经常发呆就是很久。 突然有一天。 名义上的妻子带着笑容找他,他僵硬的抬头看她虚伪的面孔。 她开口就是要他的一颗肾。 真有意思啊。 他到底是什么? 别人的对照组,别人的器官提供者? 谢延是麻木的,他就这么看着她许久许久,最终还是松口同意了。 最后一次。 互不相欠。 手术很疼,本就不堪的身体更加的难受,谢延依旧如往常,将自己锁在房间里。 他的情绪总是失控。 没有人会在意他关注他,他就默默的流泪,滚烫的泪水困在手心,提醒他还是个活人。 他是想死的。 他尝试过无数次死亡方式,没有一次是成功的,他无法死去。 世界不爱他,却偏要留住他,折磨他。 真够残忍。 日子一天天过去。 那是个电闪雷鸣的下雨天。 谢延怎么都想不到,出去和心上人见面的妻子会突然回来,还来到他的房间。 她有点奇怪。 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 她接近他,靠近他,笑意盈盈的说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周年纪念日。 奇怪。 她好端端的为什么说这个? 谢延不太懂,他下意识反感她的靠近,她只是把他当有趣的玩具,这样的人,就是恶魔疯子。 但她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 挂着很迷惑性的温柔笑容。 给他做饭,给他上药,帮他洗澡…… 温柔的不可思议。 仿佛像是在梦中,谢延感到如此不真实,如此梦幻。 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怎么就那么不一样? 谢延从出生起就没有被这么在意过,一点萤火的温柔善意,都会让他恍惚。 所以他没有强硬的拒绝这份好。 他把这点温柔当成她的新把戏。 他做好她翻脸的打算。 但是她没有。 她看他难受,心疼的抱着他,送他去医院包扎伤口。 阳光好刺眼。 谢延被烫的心脏剧烈跳动。 医院里,他鬼使神差的跟她说疼。 她很突然的吻上他,清香拂面,压过了难闻的消毒水气息,那是他第一次知道接吻的感觉。 好柔软。 好像在走云朵阶梯。 后面她的心上人找上来,她的态度与以前截然不同,那是深入骨髓的冷漠。 全然没有曾经的爱意。 不应该的。 三年里,他见证她对心上人的宠溺,怎么可能会如此冷漠冰冷。 一个大胆的猜测在他心头涌现。 她的身体里住进了一个新的灵魂。 一个天使。 在接下来的相处里,谢延确信了这一点。 难怪。 难怪她变化那么大。 认清这一点,谢延心里涌出巨大的欢喜。 他不再厌恶自己,为了点温柔而接近恶魔,而是贪婪渴望的抓紧这束光。 她真的好好。 她高挑的身子为他遮风避雨,拦下了谢家派来的人,还弄了份他与谢家的断绝关系文件。 她还送了他一份大礼。 一份改变他人生的超级大礼。 他成了圈内的权贵。 所有人要看他眼色行事。 简直是梦里才有的扬景。 她温柔的搂着他,亲吻他,说:“我们家小宝宝是最棒的。” 在她那里,他无所不能,只是按时吃饭都能被夸,被奖励。 以前那些他没有过的,被她一一温柔给予。 这扬梦好盛大。 谢延想永远不会醒。 后面有一天,他按耐不住想给她表白,求婚,结果遇到了车祸。 他以为自己会死,以为这扬梦终究会散。 没想到幸运女神是眷顾他的。 他没有死。 他回到家,见到了他的嫣嫣。 他的嫣嫣好好看,怎么看都不会腻,他好喜欢好喜欢。 他抱住她。 抱住他的全世界。 他的嫣嫣看出他的不安,什么都没有问,只是拉着他,在摆成爱心模样的蜡烛圈里亲吻他,安抚他。 真好。 真好。 不安孤单,爱掉小珍珠的小刺猬,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嫣嫣,我们举办一扬婚礼吧。” “好。” 第27章 和嫣嫣的故事在继续【番外】 第一面苍白瘦弱的青年,仿佛是堕入深渊的恶鬼。 如今气血十足,一张脸愈发俊美漂亮。 失去一颗肾,只要不做剧烈运动,是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季嫣精心呵护调理下,谢延身体的那些小问题都被养好了。 这就导致…… “嫣嫣。” 一大早刚睡醒,谢延毛茸茸的脑袋就开始钻季嫣的怀。 这几天腰不酸了,他就又开始作妖,缠着季嫣做坏事。 谢延这几年被季嫣宠坏了。 肆无忌惮的撒娇。 他知道季嫣不会拒绝他。 青年一张漂亮的脸晕着淡粉色。 因为刚睡醒的缘故,浓黑的纤长睫毛带着点湿漉漉的水汽。 眼型狭长,从下往上挑的时候,像是狐狸在勾人。 季嫣对美色的抵抗力向来没多少。 她垂眼,却故作不知,“怎么了?” “嫣嫣,嫣嫣……” 谢延像只大型的玩偶熊,轻轻的蹭季嫣的胸口。 季嫣睡前喜欢穿裙子,很宽松,被谢延这么一蹭,顿时露出大片的雪白。 季嫣香香的,抱着就像是抱了一个温热的大型香薰。 谢延爱不释手。 “我们那样那样好不好?” “哪样哪样?”季嫣手指穿插谢延的黑发里。 她手指细软,仿佛带着电一样的魔力。 谢延头皮麻麻的,痒意入了心,呼吸跟着一沉。 手掌的温度很高,依附季嫣腰侧。 似乎是不经意的勾了勾,然后季嫣睡裙的带子散了开来。 “就是那样……” 他的手触碰到了季嫣光滑的后背,下一秒,手腕被细腻的皮肤包裹。 季嫣的力气很大。 谢延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天旋地转,两人的身位发生了改变。 季嫣乌黑长发散落。 体香混合着洗发露沐浴露的香气,似是层领域将两人层层包裹。 “宝宝。”白葱似的手指抚摸谢延的唇,“前几天是谁哭的那么凶,好难猜呀。” 谢延迷离的眸子一僵。 好像回忆到了前几天的画面。 腰跟着软了软。 但是谢延好了伤疤忘了痛,直接将那些片段移除脑海。 他满心都是跟季嫣甜甜蜜蜜。 嘴硬的说:“谁?反正不是我。” 睁眼说瞎话。 季嫣气息慵懒,谢延仰着头看季嫣,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眸子。 忽然腿也有些软。 但还是“不怕死”的主动引诱,舌头一勾,缠住季嫣放在他唇边的纤纤玉指。 季嫣呼吸一顿。 她俯身亲吻上去。 “宝宝,等会别求饶。” 求饶是一定的。 谢延哆哆嗦嗦,一张脸红透了,季嫣与他十指相扣,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 说不出话,只能眼尾浸出小泪珠。 一副饱受摧残的娇娇模样。 …… 谢延真的要死了,这腰都不像自己身体的,又酸又麻。 他缓了好几天都没好。 抹了好多药。 刚用完了所有药,季嫣现在去药店给他拿药,谢延趴在床上哼哼唧唧。 “叮咚——” 门铃响了。 前几年他们在国外办了婚礼,工作重心也一直在国外,最近几天才回国。 国内工作清闲,他们没有回家,准备玩几天再说。 所以现在住的是一家星级酒店。 季嫣身上是有房卡的,不会摁门铃,谢延以为是工作人员有什么事,便起身去开门。 外面的人挺多。 工作人员尴尬的拦着身后一对男女,对着谢延歉意的打招呼。 “不好意思先生,他们非说是您的父母,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没事。”谢延没有为难工作人员。 看向工作人员身后那苍老的两张脸,眼神淡漠冰冷。 妇人按捺不住的激动开口,“小延,小延,是妈妈呀,我是妈妈呀。” 她激动的落泪。 短短几年,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厚厚的痕迹。 那些泪水落在她脸上的皱纹,显得有些滑稽。 丝毫不见当时保养得当的美艳靓丽。 谢凌天在一旁努努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同样神情激动。 他们这几年过得并不好。 因为当时的宴会,那些圈内的好友为了讨好谢延,联合起来对谢家打压。 谢家很快从天堂跌入地狱。 再加上谢家的手脚并不干净,私底下搞了不少黑色产业。 被一针对,直接被连根拔起。 这些年,家产变卖的差不多了。 他们本该高高在上生活,如今却为了生活的柴米油盐而苦恼崩溃吵架。 那些高档的奢侈的生活,成了他们记忆中的存在。 这种落差简直把人逼疯。 夜深人静的时候总是恍惚。 他们不甘心过这样平淡的普通人生活。 用了最后一点钱打听到谢延回国的消息。 于是。 他们出现在了这里。 试图唤起谢延对他们的亲情,改变他们如今的困境。 到底是他们的孩子,不会赶尽杀绝吧?他们心里这样想。 妇人一直哭,“妈妈知道错了,妈妈这几年一直在反思,不该偏心,小延,你能原谅妈妈吗,给妈妈一次弥补的机会?” 她说的那叫一个可怜。 工作人员不知所谓,还投以同情目光。 谢延心无波澜。 他对亲情的渴望与期待,早就葬送在他们一次次的白眼和谩骂中。 不是几滴鳄鱼的眼泪就能摆平一切。 谢延冷冷开口:“说完了吗,说完了赶紧离开。” “小延!”妇人大叫一声,“我是你妈妈啊,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我绝情?”谢延想笑,但是没笑出来,只是扯了扯嘴角,“那你就当我绝情吧,我们已经断绝关系,我不是你儿子。” 妇人神情一怔,随即情绪上头,脸部涨红,“谢延,你这个白眼狼,我怎么生出你这样的儿子!” 白眼狼? 谢延心微微揪起。 这就是他的亲人。 好的方面从来想不到他,一有什么都是他的错,他们过的不如意了,知道来找他了。 他算什么? 心底沉凉,谢延对着一旁站着的安保人员说:“送他们离开。” 客户需求第一。 安保人员赶紧将两人带下去。 整个走廊都能听到妇人的尖叫,还有男人气急败坏要脸面的声音。 人群散去。 谢延倚着门口,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宝宝?” 谢延抬头。 季嫣在另一边走廊的角落,提着装着药品的袋子,不知站了多久。 谢延看到季嫣的第一眼,眼眶就红了。 他的脆弱他的难过,在季嫣面前,不需要遮掩。 季嫣过去拥住他。 “都过去了,宝宝,你以后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 是的。 他有季嫣。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哭只会愤恨世界不公平的阴暗者。 他有他的嫣嫣。 “嫣嫣,我腰疼……”他闷闷的撒娇。 “乖乖的把衣服脱了,我给你上药。” “好。” 世界还在继续,他和嫣嫣的故事,也在继续。 第1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 宴会大厅里一片欢声笑语。 从小就被娇宠长大的沈欢欢,像个骄傲的小天鹅仰着头。 细白的手指提着高定奢华的粉色裙子,优雅的跟在长辈身边。 她有些无聊的听着长辈们聊天,眼神飘忽。 突然看到什么。 沈欢欢眉头一皱,表情变得嫌恶起来。 她悄悄的拉了拉沈母的衣服,沈母小幅度侧过身子看她的小女儿。 “怎么了欢欢?” 沈欢欢嘴巴一撇,用眼神示意了下,“他怎么来了,我不想看到他。” 沈母一愣。 顺着沈欢欢的视线,看到角落里毫无存在感的人。 那是个穿着低调的青年,很瘦,低着头,能看到瘦削的肩膀,裸露的皮肤白的像营养不良。 他坐在轮椅上,安静的像不会动的木偶,与奢华的宴会格格不入。 沈母眼神复杂。 眼里有对他的心疼。 但是想到将他接回来对方的所作所为,那一点心疼很快被她压了下去,略显无奈的叹了口气。 “就吃顿饭,等会我就让张叔把他送回去。” “不会烦到我们家欢欢的。” 沈母摸了摸女儿的手。 沈欢欢嘴角上扬不满的弧度,“可是我真的不想看见他。” 想到什么,她眼里的厌恶几乎跳出来,“我们小小沈家哪里容得下他这尊大佛。” “妈妈你忘了,他都做过什么?!” 听到小女儿的话,沈母陷入回忆。 神情变了又变。 五年前,她和丈夫突发意外,丈夫生命垂危需要输血。 抽了家里儿子的血,发现血型并不匹配。 他们做了亲子鉴定,才知道他们的儿子不是他们亲生的。 为了丈夫,为了找回亲生儿子,他们动用一切手段,以最快速度将人找到。 沈母见到沈温言的第一眼,就被这孩子的气质容貌吸引。 许是血缘关系,沈母对沈温言满心愧疚,恨不得把失去的二十年母爱全都弥补给他。 不过这孩子性情似乎淡漠,对她的好总是很有礼貌,一点都不亲近她。 这让沈母愈发心疼他。 好东西一批一批的送。 沈母以为,迟早有一天,她会和儿子打破生疏的坚冰。 结果等来的是沈温言对沈穆川的下手。 沈穆川,她这些年倾注母爱培养的孩子。 虽然得知不是亲生的,但沈母并没有改变态度,依旧宠爱他。 那天沈母逛街回来,听到别墅里传出沈穆川惊恐的声音。 她着急赶上去。 看到的是沈温言持着一把尖刀,正对沈穆川。 以她那个角度。 能看到那刀差一点就要捅进沈穆川的小腹上。 沈母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的两个儿子,在她不在家的时候,竟如仇人一样相对,还用上了刀子! 如果她没有早点回来,等来的会不会是沈穆川的尸体? 沈母不敢深想。 她血液都要僵住。 沈穆川原本在可怜的说好话,一口一个哥让沈温言冷静,余光似乎是看到了沈母,惊喜的落泪叫了声妈。 沈母猛然回神。 死死的瞪沈温言。 眼底都是失望。 “小言,妈妈不止一次说过,希望你跟小川和睦相处。” “为什么妈妈一离开,你就对小川出手?” 那天。 沈温言没有回头,他持刀的手好像紧了紧,他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回来那么久,沈温言都没叫过沈母一声妈。 对待她冷静的像个陌生人。 而沈穆川,依然亲昵的叫她,每天陪着她,上次给她送礼物做了围巾,手上都是泡。 同样是儿子。 差距如此之大。 沈母心里的天平很自然的倾斜给沈穆川,她根本不信沈温言的话。 “小言,妈妈都看到了,妈妈还没有老眼昏花的程度。” 沈温言没再开口。 这个反应,沈母就当他默认了,心里更加失望。 后面沈母找沈温言谈过心,在她要离开的时候,没说几句话的沈温言,轻声叫住她。 “上次的事,不是我,我没有想伤害他。” 沈母有些动摇。 血缘关系总是强大的,她看过沈温言的资料,被抱错的人生很苦,沈温言是从贫民窟长大的孩子,沈家的一切都没有享受到。 她心里触动。 表面上认下这件事,“妈妈信你。” 或许是她的认可,沈母看到沈温言淡淡的笑了下,那是他为数不多的情绪。 沈母第一次见到。 她同样回了个笑容。 只是隔几天,她发现她错了,她不该轻易相信一个骗子的话。 沈温言就是个长歪掉的小偷,暴力狂。 他偷家里的首饰。 趁着佣人不注意,用暴力威胁她的一儿一女,让他们听自己的,叫自己大哥。 她的欢欢被吓得一直哭。 高烧不退,差点去了鬼门关。 沈母简直不敢置信。 清冷淡漠,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沈温言,私底下竟然这么丑陋。 那些不争不抢的安静,都是装出来骗他们的。 他不满二十年的豪门身份被偷走,不满他的一切被陌生人占据,所以他心灵扭曲的要夺回一切。 可是。 沈穆川是无辜的。 抱错孩子是医院的事。 沈温言不该把不满和阴暗发泄在沈穆川身上,这对他不公平。 沈母难掩失望,她给了沈温言一巴掌,希望他清醒。 她抱着一点希望,希望他改邪归正。 只是后来的一件一件,彻底让她死心。 沈温言,没救了。 他就是天生恶种。 生的一副芝兰玉树,似是烂泥里圣洁的莲花,淡漠清冷模样。 实际上,根子已经烂透了。 沈母甚至庆幸。 还好是抱错了。 这种天生恶魔,要是跟在她的身边,她怕是要少活几十年。 估计做再多医美,都难掩脸上的疲惫。 “妈妈,我们把他赶出去好不好,我,我心脏难受。” 小女儿的声音将沈母的思绪拉回。 自从那次被沈温言暴力欺负,沈欢欢就有了应激反应,情绪过大就会心脏难受,喘不上气。 沈母急了。 沈欢欢是她最爱的小女儿,她哪里忍心欢欢受这样的苦。 那些对沈温言隐秘的不忍和心疼,都随着记忆里他癫狂的行为而淡化。 “好好好,欢欢,妈妈这就让人把他丢出去。” 第2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2 沈母慈爱的笑笑。 安抚好小女儿,沈母吩咐下人做事,便继续跟来宾议事。 全然没看到,沈欢欢低头间露出的尖酸刻薄,称得上狰狞的表情。 含着强烈的快感。 想要分走我和穆川哥哥的宠爱,你沈温言也配? 此时,角落里,出现几个大汉,一言不发的推动青年的轮椅。 很快,便将他推出宴会大厅。 沈欢欢注意到,眼睛珠子转了转,“妈妈,我去找小姐妹玩玩。” 沈母没回头,温声说好。 这扬宴会就是给沈欢欢准备的,作为今天的主人公,沈欢欢想做什么做什么。 自然,沈母不会把她绑在身边。 刚走出大厅,沈欢欢被一个女佣拦住,“大小姐,外面下雨了,您这样出去会被淋湿的。” 沈欢欢身上的礼服价值百万。 怎么能被雨水弄脏。 沈欢欢赶紧护住自己的裙子,回自己的房间换了套便利的衣服。 从女佣手里接过伞。 沈欢欢一路来到别墅大门口。 那边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她的哥哥,沈穆川。 他头发打了蜡看上去油光锃亮,撑着伞,脸色不怎么好看。 “沈温言,这么多年,你还是不死心。” 时不时的在沈父沈母面前刷脸,试图抢走沈父沈母的关注。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让沈父沈母讨厌沈温言。 但沈家还是留了一线,没有断绝关系。 这可能就是血缘的羁绊。 沈穆川妒忌的火苗在眼里燃烧。 待看到沈温言空荡的一截裤腿,表情又变得意倨傲。 是亲生的又如何。 沈温言已经废了。 在沈父沈母心里,沈温言就是条养不熟的恶犬,好吃好喝的供着,依旧会反咬他们。 他们顶多念着血缘关系,给沈温言一点优待。 沈家的财富,最终是留给他的。 沈穆川这么一想,心里舒服多了,他倾斜手里的伞,任由上面的水滴落到沈温言的身上。 因为是被赶出来的,沈温言没有伞。 他垂着眉眼,整个瘦削的身子暴露在冰冷的雨水。 天色昏沉。 他的背脊挺的很直。 沈穆川眼尖的看到沈温言抖了一下,心里更舒服了。 沈温言原本就是从贫民窟长大,吃不上好东西,身子比同龄人瘦弱不少。 再加上那次被他们丢在雨夜里,出了意外,丢了一条小腿。 现在更是瘦削的可怕。 浑身没肉,白皙的手能看到凹陷的骨头,看上去略微用力就能折断。 倾斜的雨水像一股小溪流,潮湿的衣服更加湿润,紧紧的贴着沈温言。 沈温言没有理会沈穆川的话。 沈穆川应该是习惯了,知道沈温言不会理他,挑了挑眉,使了个眼色。 他带来的小跟班立马点头,接着统一将手里的伞倾斜。 哗啦啦。 他们的伞里放了冰的矿泉水,这么多水,将沈温言整个人淋透,尾端有些偏黄的营养不良的发丝紧紧的贴着苍白的肌肤。 沈温言咳嗽了几声。 身子在颤抖。 他不好,沈穆川就开心。 见状露出个快意的笑容。 “沈温言,我警告过你,老实点,下次再让我在沈家看到你,我的手段可不是今天这么简单。”他接过小跟班递来的冰水。 拧开。 从沈温言头上浇灌下去。 听到沈温言剧烈的咳嗽,看到他狼狈发颤的身子,沈穆川笑容满面。 头一抬。 沈欢欢正津津有味的欣赏。 他走过去,“欢欢,喜不喜欢教训落水狗?” 他给沈欢欢也递了一瓶冰水,已经贴心的将瓶盖拧开。 沈欢欢丝毫没犹豫的点头,“当然喜欢。” 她娇蛮的扬了扬头,“谢了哥。” 谢沈穆川给她找乐子。 沈穆川优雅的避让,给沈欢欢腾出地,“不客气。” 沈欢欢对沈温言这个突然出现的沈家孩子没有一点好感。 她从小就跟沈穆川亲。 沈温言的出现,只会让她有危机感。 因为从小她就知道,以后沈家的家业是属于她和哥哥沈穆川的。 沈温言的加入,只会分走她和哥哥的家产。 所以一早,她就跟沈穆川同仇敌忾,一致排外。 并联手将沈温言拉入地狱。 沈温言的养父养母因为意外,吃了有毒的东西,早就死了。 沈温言无权无势。 在沈家被他们搞得无人重视。 是他们兄妹俩手里的玩物。 玩物没有自知之明的跑来沈家恶心他们,他们怎么能放过他呢? 沈欢欢在沈母面前娇纵的可爱模样,此时满脸狰狞。 她倾倒手里的冰水。 满意的看着沈温言狼狈喘息,然后哈哈大笑。 “哥,真好玩,真有意思。” 沈穆川也是跟着大笑,笑声混合冰冷的雨声,恶劣又快意。 旁边的小跟班同样笑。 唯有被欺负的人,佝偻着背,虚弱的用手捂住唇,一声声破碎的咳嗽声,仿佛无力惨痛的悲鸣,与他们截然不同。 里面的宴会还在继续。 作为宴会的主人公,不能长时间缺席,后面还有流程。 沈欢欢捂着耳朵,觉得沈温言的声音刺耳难听,她无趣的瘪瘪嘴。 “走了哥,进去暖暖。” 因为沈父沈母对沈温言还有所关注,沈穆川没法让人永远消失,只能给个教训出出气。 见妹妹不想待,他也懒得再管沈温言。 沈温言这个废物,翻不出什么浪花的。 “行,走吧。” 沈穆川临走前,羞辱性的拍了拍沈温言苍白的脸。 “好自为之。” 正主走了,小跟班自然不多留。 对着沈温言吐了吐口水,他们就嘻嘻闹闹的离开。 下雨天暗,别墅里早早开了灯,外面的阴暗色好像将世界分为了两部分。 而阴暗的部分里,只有沈温言。 雨水砸在人的肌肤上带有一股钝意。 沈温言捂着唇咳嗽,片刻摊开手。 掌心有一团鲜艳的血色。 沈温言摊开手,那些雨水很快冲刷那团血液,他慢慢的,驱动无力的手臂,艰难的推动轮椅。 很累很冷。 轮椅前进的动作好像蜗牛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 低垂的视野里,多出一双雨靴,挡在沈温言的轮椅前。 【叮!亲爱的任务者季嫣,欢迎来到新的同人文世界!】 第3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3 原著的沈温言虽然被偷换了人生,但他的养父养母身份地位不弱于沈家。 养父养母没要别的孩子,把所有爱给了沈温言。 被爱包裹的孩子,茁壮成长。 沈温言品性端正,为人谦逊,彬彬有礼,生的芝兰玉树,清风霁月。 他被认回沈家,很快得到了沈家人全部的喜欢。 无意占据他人生的沈穆川,对沈温言感到十分愧疚。 尽一切努力弥补沈温言。 人人都对沈温言释放善意。 他的人生很顺很美好。 因机缘巧合,遇到同样优秀的女主。 两人有许多共同话题,在接触中,慢慢滋生情愫,走入婚姻殿堂。 原著是本所有人都好的小甜文。 可是心里黑暗的人觉得这本书不该这么好,于是执笔写下了颠覆性的同人文。 粉碎男主沈温言美好梦幻的人生。 首先就是安排沈温言的养父母,让他们成为贫民窟的下等人。 整日为了填饱肚子奔波。 接着用最大恶念,写死了沈温言最在意的养父母,让他们死在沈温言的眼前。 让沈温言情绪崩溃。 其次就是被认回沈家,让沈家的所有人都针对沈温言。 什么岁月静好,什么兄弟和睦,全都破碎,全都成为尖锐的刺向沈温言的刀! 不仅如此。 执笔者还狞笑的落笔,让这个清风霁月的男主,变得残缺。 顺风顺水? 不,我要让你颠沛流离,坐着轮椅,用残破的身子面对绝对黑暗的生活! 沈温言成了残疾人。 他的人生大雨倾泻。 执笔者将自己伟大的著作大肆宣传,原著的粉丝勃然大怒。 甚至连原著作者都不理解,为什么有人病态yy,还恬不知耻的引以为豪? 网上骂声一片。 执笔者自我感觉良好,压根不理会那些愤怒,自顾自的书写伟大的著作。 扭曲阴暗的神经笑着,继续颠覆设定。 “女主?” “幸福美满的生活?” “哈哈,配吗?” 一个一个文字组成一句句冰冷的语句。 本该美好善良的女主,沦为街头的混混,对着沈温言恶意骚扰霸凌。 甚至以要挖沈温言养父母的坟墓为由,逼着沈温言跟她结婚。 结婚后,又各种言语肢体侮辱沈温言。 知道沈温言被认回豪门沈家,贪婪的掐着沈温言的脖子,让他给她钱。 沈温言什么都没有。 他为了给养父母分担生活,很小年纪就去打零工。 那些老板看他年纪小,黑心的吞了他很多工钱,甚至给他的工作加量不加钱。 他的身子在日复一日的蹉跎中垮了。 沈家疼爱抱错的假少爷,沈温言仿佛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人。 他没要沈母给的钱和东西。 所以他给不了女主想要的钱。 于是他被女主狠狠教训。 那些难堪的话语,刺痛的巴掌,滚烫的烟头……埋没了沈温言。 沈温言的人生,密封在一个罐子里,再也不见光。 同人文的结局,是沈温言双眼无神,重复着被欺负的日常。 他抬眼望着落幕的太阳。 眼底无光。 只有空虚恍惚的麻木。 就如现在这样…… 沈温言佝偻着背,他很冷,手背没什么肉,艰难的搭在轮椅两侧。 他手背的脉络凸起。 由于皮肤过分苍白,这凸起的脉络看上去像蜿蜒的藤蔓,看久了十分的瘆人。 碎发潮湿狼狈的糊在额头,他浑浊的眸子里只有死寂。 突然出现的人没有让他产生一点的情绪波动。 他慢慢的用僵硬的手调整轮椅方向。 就在他缓慢的即将穿过这个人时,对方的伞移到了他的头顶。 隔绝了那些冰冷的让他颤抖的雨水。 淡淡的温度向他靠了过来。 沈温言头发湿透了,眼前被雨水糊了一片,他依稀能看到对方冷白的纤细手指。 食指往后一点的位置,纹着一朵黑色玫瑰。 黑与白,即便是朦胧里,都那样清晰。 是他熟悉的手。 他法律意义上的妻子,季嫣的。 为什么熟悉,可能是对方总是用这只手,带着刺耳尖锐的话语扇他。 季嫣有时会戴戒指。 他的脸会留下一条很长的血色划痕。 挺疼的。 沈温言神思恍惚,头很重,湿漉漉的雨水黏在身上,他像是在冰窖里。 他没有思考季嫣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回家。 回他从小生活的贫民窟。 于是他沉默的继续推动轮椅。 手已经冻到僵硬没了知觉,沈温言恍若不知,僵硬机械的重复一个动作。 但下一刻。 他的手被包裹住了。 极致的冰冷突然接触到热源,很奇怪的触感,沈温言眼皮颤了下。 雨水啪嗒,不停掉落在伞上,声音沉闷又浩大。 将神游天外的他拉回了现实。 他听到对方开口,“沈温言,我接你回家。” 不是他记忆中尖锐的嗓音。 这句话,平淡而温和,仿佛就是一句说习惯了的家常话。 这很不符合季嫣。 季嫣觊觎他的身体,觊觎他沈家人的身份,要他给人给钱。 他从没给过。 所以季嫣对他非打即骂。 怎么会好声好气的跟他说这样的话。 沈温言迟钝的思考,今天季嫣被她的小姐妹拉走,说是组了酒局。 或许,是她们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 所以。 所以季嫣才会来找他。 说完了应该就走了吧。 沈温言沉默的垂眼,他想抽回手,但是没有力气,对方的肌肤温度好高,叠在他的手上挺奇怪的,他不想跟季嫣接触。 季嫣是个拿他养父母威胁他的混混,沈温言反感她。 等了等。 对方并没有走。 而是来到轮椅后面,轻轻的推动轮椅,对方的一只手依旧持着伞,遮挡那些无情的风雨。 一柄伞,好像在这冰冷的世界,划分了一处绝对的保护罩。 沈温言怔了怔。 他想到很久很久以前,他放学出来,外面下着好大雨。 他在躲雨的小亭子,等来风尘仆仆的养父母。 他们撑着好大的伞,将他搂怀里。 好温暖好温暖。 “言言,爸爸妈妈来接你回家喽。” 他被养父抱怀里,养父些许纹路的眼角舒展开来,露出个幸福满足的笑容。 小小的沈温言搂住养父母的脖子,脆声脆语,“嗯!” 雨幕里,他们一家三口互相依偎。 平淡而幸福。 回忆到温馨的画面,沈温言眼底的死寂微微暖化。 但随即再度黯淡。 记忆中的幸福,他再也体会不到了。 第4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4 在道路的十字路口,他被车辆的鸣笛惊醒。 他下意识的抬眼,待看到熟悉的破旧建筑,瞳孔缩了缩。 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沈温言闭着眼睛都能穿行在这里。 是贫民窟。 季嫣竟然把他带回了家。 沈温言有点惊讶,但只是有点,他这些年很少有情绪起伏。 自从养父母死在他面前,他对所有的一切都很漠然。 如果不是养父母的遗愿,要他好好活着,他早就随着他们去了。 后面被认回沈家,他也只是机械的跟沈家人相处。 血缘关系的影响,让沈温言因养父母死亡的心曾一度的焕发生机。 结果。 沈家人不爱他,把他当魔鬼,当暴力狂刽子手。 他们歇斯底里的责怪和厌恶失望,让沈温言明白—— 真正把他放在心上的人,早就不在这个世上。 于是沈温言封锁自己,再难有情绪波动。 雨中的贫民窟,很热闹,人们顶着雨来回走动,忙忙碌碌。 有的接着雨水洗衣服,有的在外面跟街坊邻居隔着距离聊天,有的则是在外面的灶台撑着遮挡的小棚子做东西吃。 这里的人,虽然穷,穿的衣服也大多是补丁修补过的。 但是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对生活的满足和幸福感。 像是快节奏生活里的一点特别,看着他们,心不由自主的会安静下来。 雨小了点不是很大,雨幕虽然朦胧,但能大致看清楚东西。 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擦擦手上的污渍,正准备叫自己的老公孩子吃饭。 突然瞥到马路对面有个怪异的影像。 仔细一看,是有人在推着轮椅。 前几年,沈温言被富人接回,贫民窟热闹了一阵,都是羡慕的。 后面不知怎么的,沈温言坐着轮椅重新回到这里。 沈温言从小就乖,街坊邻居都喜欢沈温言。 因为都是贫民窟的人,所以大家都互帮互助,这么些年,即便不是亲人,但感情也特别好。 当时见沈温言坐轮椅回来,他们都坐不住了,纷纷上前关切询问。 只可惜沈温言这孩子沉默许多,什么都没说。 看着沈温言空荡荡的一截裤腿,大家眼里都很心疼。 养父母没了,亲生父母那边也靠不住…… 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怕刺激到孩子脆弱的心,只是后面,有什么都会照拂一下沈温言。 现在见到沈温言大雨天回来,妇人下意识想要上前帮忙。 这时候那把伞倾斜了一点。 露出女人纤细的腰身和一截白到发光的颈部。 妇人立马顿住脚步。 想到沈温言的年龄,早就适合谈婚论嫁,神情恍然。 她噙着笑容,真心替沈温言开心。 用只能自己一个人听到的声音喃喃。 “这孩子,总算走出来了,知道找个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过日子……” 沈温言这些年,除了偶尔跟他们说些话,基本上就是买点东西囤着,然后大门不出。 才二十多岁,过得跟孤寡老人一样。 他们都不太放心。 现在沈温言能敞开心扉接受另一个人出现,她由衷的高兴。 真好。 以后沈温言有人陪了。 由于女主嫌弃沈温言生活贫民窟,与沈温言见面,都是打电话让他深夜出来,到酒吧找她。 所以街坊邻居并不知道沈温言已经结了婚。 没一会,都注意到他身后有个撑伞的女人。 他们彼此相视一笑,能看到对方眼里的欣慰。 他们是打心底想沈温言过得好。 怕女方脸皮薄,他们并没有突兀叫住他们,而是一副姨母笑,目送他们身影消失。 …… 沈温言很少出门,他坐轮椅爬楼梯不方便。 大多时候是邻居大哥帮他。 偶尔他自己小心翼翼的扶着扶手,用单腿慢慢的挪上去。 至于轮椅,就放在楼下。 他家里还有个备用轮椅。 沈温言抿唇,感觉到身体的虚弱,他怕是无法支撑自己上楼。 他想叫邻居大哥。 但这个点。 是饭点。 他怎么好意思打搅人家吃饭。 沈温言不知所措时,有淡淡的香气飘了过来。 他身旁的季嫣,竟然一言不发的将手臂穿过他的腋下。 一个用力,将他抱到了怀里。 沈温言冷了半天,陡然接触到热源,整个身子都在颤。 他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与季嫣身上的衣服紧紧贴着,他将那份潮湿传递给了季嫣。 季嫣应该穿的很薄。 沈温言很难忽视那奇怪的细腻感,温热滑腻…… 平时,季嫣离他很远,他就开始反胃对方身上臭烘烘的香水味。 今天。 他怎么没有犯恶心? 女人身上的淡香熏得沈温言大脑更加昏沉。 在她上楼梯的短短时间里,沈温言竟安详的闭上了眼睛。 这怀抱太温暖,他好像回到了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那时候。 他的幸福抬手可触。 恍惚中,抱着他的人,纤细的手忽然来到他的腰身。 他的身体被冰冷的雨水冲刷的麻木僵硬,但季嫣的身子把他暖了回来。 他能感觉对方的手正在摸索自己。 沈温言睁开眼,“你在做什么?” 准备在楼梯间强要他? 沈温言内心没有波动,他知道季嫣这个人,女混混,心里只有财色。 她想要得到他的身体很久了。 一直没有机会。 今天如此反常,原来是有预谋的。 沈温言从来没有对季嫣这个人有期待,自然不会有失望。 他恢复了几分力气,想要推开季嫣。 却被季嫣搂的更紧。 他能感受到后背软了一片。 沈温言眼皮轻颤,已经准备考虑大声呼喊邻居。 温热感擦过耳朵。 季嫣的声音淡淡的,带着慵懒的气息,听得人耳朵酥痒。 “沈温言,你把钥匙放哪了?” 钥匙? 沈温言迟钝的想,原来是在找钥匙。 不清楚季嫣想做什么,沈温言疲惫的懒得与对方周旋,有些无力的指了指下方地毯。 “掀开就是。” 季嫣用脚掀开,顺利拿到钥匙。 用钥匙开了门,然后关门,直直的走向洗手间。 沈温言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开始拧开水龙头放热水。 沈温言:“……季嫣,你?” 房间里很暗,季嫣将灯打开,沈温言不适应的眯起眼睛。 对方的眉眼有些好看。 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化妆品颜料。 他看到季嫣漂亮的唇开合,“淋雨了,得洗热水澡,不然会生病。” 季嫣在关心他? 确定不是想在这里,得到他吗? 沈温言垂眼,有些干的发丝散落,他虽然瘦,但没有影响颜值,五官清隽得过分。 皮肤白皙,唇色浅淡,安安静静的,像被虐待的憔悴美人。 他在想,到底要不要大声叫邻居来。 现在的他,是无法阻止季嫣使坏的。 第5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5 她这话的意思,显然是不打算留在这里。 向来流氓的混混季嫣,竟然没有趁人之危,反而温和询问他的意见。 沈温言微微讶异,但也没有深想。 季嫣是混社会的,喜怒不定,或许是觉得换个方式与他相处好玩吧。 沈温言的轮椅还在楼梯间。 他点点头,麻烦季嫣帮他把卧室的备用轮椅推过来,说了声谢谢。 热水已经放好。 沈温言被季嫣轻放轮椅上。 与紧贴的热源分开,他失去热源的湿衣服,暴露空气里,重新变得湿冷。 沈温言喉咙发痒。 苍白没有肉感的修长手指捂住唇,溢出几声细碎咳嗽。 注意到季嫣并没有走,他簇在一起的睫毛颤了颤。 下意识的抬了抬眼睛。 视线对上去,对方的眉眼在光线下有些炫目。 这是季嫣? 很陌生的面容。 沈温言见到的,都是全妆看不清五官的季嫣,最深刻的是那黑色夸张的眼影。 眼前的季嫣。 没有穿暴露的皮衣短裤,而是简简单单的衬衣长裤。 乌檀木浓黑一样的长发,被随意的扎起,额前简单的垂下两缕,显得知性温雅。 她的腰很细,懒散的倚着老掉牙的门,见沈温言看她,好看的唇勾起一个笑容。 褪去化妆品,流里流气的女人,竟出奇的温润漂亮。 是那种一眼就觉得惊艳的漂亮,像是一株香气宜人的白玫瑰。 沈温言一时间忘记自己要说什么。 直到季嫣上前准备给他脱衣服,他才回神,入眼就是玉白的指尖。 那朵黑色玫瑰纹身像是有生命似的,在季嫣雪白的肌肤上绽放。 不等沈温言说什么,季嫣解了他两颗扣子,就已经收回了手。 “一个人不行的话就叫我。” 声音很温柔。 说完,她离开了洗手间,并贴心的为他关上了门。 沈温言垂眸,愣怔了好一会。 …… 沈温言洗澡的时候,季嫣转了圈沈温言的住处。 这地方很小。 墙壁天花板掉了大片大片的漆,到处泛黄,彰显被腐蚀的岁月痕迹。 很多东西就那么堆放着。 仔细看,能看到几口人一起生活的迹象。 那些东西,不是单份的,应该是沈温言养父母还在时,使用过的物品。 一眼看过去,很杂乱,但是一点灰尘都没有,被沈温言打理的很干净。 小茶几上,摆放着一个不大的相册。 季嫣在那边蹲下。 相册里面,是一家三口的合影。 沈温言青涩的比着剪刀手,身旁的叔叔阿姨一左一右拥着沈温言,脸上挂满笑容。 沈温言脖子上还挂着一枚奖牌。 身后的背景有些虚化,仔细看,能看到很多的人影。 是穿着运动服的年轻学生。 这张照片,应该是沈温言在学校参加运动会得奖时,与养父母拍下的。 被摆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很显然,沈温言很重视这份回忆。 只可惜。 同人文颠覆的设定里,沈温言永久的失去了他的至亲。 他只能睹物思人。 这相框,这些被打理很干净的物品,这贫穷狭小的房子…… 都是沈温言的念想。 养父母死去的那天,家里就是这样。 这么多年过去,家里一点都没有变。 仿佛这样。 能够给沈温言一种错觉。 那就是他们还活着。 但这终究只是心理安慰,逝去的再也回不来。 沈温言遵循遗愿养父母的遗愿,好好的活下去。 每天都要忍受无穷的思念,孤独。 直到被沈家认回,他麻木的世界,有了点光明。 但沈家并不把他当人,只信任鸠占鹊巢的沈穆川,他们将破碎的沈温言二次摧毁。 接着,沈温言遇到被颠覆设定的女主。 毁上加毁。 同人文的结局,沈温言被形容成一个机械的活着的傀儡。 由于热度和不知名原因,该同人文形成了真实小世界。 沈温言意识觉醒,明白自己的结局并不该如此,他疯了。 小世界跟着崩塌。 季嫣的到来,就是救赎沈温言,稳定小世界。 破败杂乱的小屋里,灯光昏暗,外面的雨又开始下大,时不时的有雷鸣。 氛围充斥恐怖意味,很适合拍进惊悚电影里。 连续几声轰雷,头顶上的灯开始忽闪忽闪。 滋啦。 季嫣眼里陷入了黑暗。 与此同时。 洗手间那边传来东西碰撞的声音,噼里啪啦,比外面雷声还要响。 季嫣第一时间冲过去。 洗手间里雾气弥漫,可能是雨天电路短路,洗手间里的灯也灭了。 里面黑漆漆的。 季嫣敏锐的听到低低的喘息声,是痛呼,“沈温言,摔到了?” 沈温言浑身病态的白,不停的颤抖。 他额头布满汗珠,清隽的脸因为疼痛而冒出异样红晕。 由于冰水雨水浸泡太久,凉气入体,一下子洗上热水澡,身体有些承受不住。 他准备起身擦身体的时候,没有抓稳轮椅,整个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四肢,后背,后脑勺,都是密密麻麻的疼。 他眼里失了焦,好多残影在眼前晃。 他好像看到了他的养父母。 是来接他一起离开的吗? 这时候,电路短路,沈温言看不到东西,他的养父母影像没了。 他慌忙的伸出手。 “别,别走……” “别落下我……” 藏在心底的想念,如惊涛骇浪,拍打沈温言的内心,思绪。 他一声一声恳求。 虚弱的扯着喉咙,那一声一声惊惶的委屈,好像一个被父母抛下的幼童。 沈温言仰躺冰冷的地面,纤瘦的手臂能看到凸起的骨头。 他手指绷得很直,努力的往前够。 努力的想要触碰养父母。 但是他够不到。 他很少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满脑子都是不要丢下他,眼底浮现一层水雾。 一声又一声的哀求,像是泣了血。 他仓皇的往前用力。 终于。 有只手回应了他。 很用力的扣紧他。 如果说,沈温言的手是极冰的雪,那这只手就是天上的烈阳。 源源不断的温度,从贴着的掌心里,传递给沈温言。 沈温言紧绷的身子,慢慢放松下来。 他那双没焦距的眼睛,眨了眨,混沌沸腾的思绪安静了下来。 接着。 他被一股温柔的力量抱起。 第6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6 沈温言恍惚的分不清现在是何年,抱着他的人又是谁。 他只知道。 好温暖好温柔。 恍惚中,耳边传来轻轻的询问。 “沈温言,干净的衣服在哪?” 这道声音,仿佛跨过时间与空间,将不知所谓的他拉回现实世界。 沈温言错乱的记忆,重新拼接。 “卧室的柜子里。” 他说完,季嫣就这么抱着他走进卧室。 沈温言感受到吹在身上的冷气,身子有些僵。 他没穿衣服。 没穿衣服的被一个异性抱着。 即便沈温言对很多事不在意。 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裸着的时候,被一个同龄的异性抱着。 他抿唇,洗干净的睫毛分开些许,颤了颤。 感到了羞耻。 “季嫣,你把我放下吧。” 柜子紧闭着,抱着人不好开,季嫣本就打算把他安置床上。 听到沈温言开口,嗯了声。 几乎是碰到床的一瞬间,沈温言就用被子把自己盖上。 被窝里很凉,被季嫣体温暖了会的沈温言,瞬间被冰冷覆盖。 这几年,沈穆川总是折腾沈温言,沈温言碰不得凉的,喉咙又开始爬上痒意。 低低的咳嗽。 全凭感觉摸索了几件衣服的季嫣,将衣服轻放沈温言的枕头边。 她将埋到被窝里的沈温言捞出来。 轻轻的拍打他的背部。 每次沈温言都会咳好长时间,奇怪的是,季嫣拍了会他的背,他就好多了。 沈温言嘶哑的说,“谢谢。” 不管之前季嫣多么恶劣,今天的季嫣确实帮了他好多。 沈温言骨子里的教养,让他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别人的好。 他沉默了会。 “客厅茶几底下有个柜子,里面有点钱。” “今天麻烦你了。” 他以为他这样说,季嫣会立马高兴的去拿钱。 毕竟季嫣跟他说过最多的就是钱。 她总是贪婪的拦住他,让他去沈家拿钱,急切而凶狠。 结果她没有。 她只是轻柔的拍他的后背,“刚刚有没有摔疼,有没有摔出伤口?” 沈温言不太适应她这样。 他闻着季嫣身上飘来的香气,强调,“那些钱,够你在酒吧玩几天了。” 季嫣爱玩。 她找他,都是让他来酒吧。 她穿着很短的衣服,在舞池里摇曳身躯,闪烁的灯光,人群的欢呼…… 一切都那样奢靡。 “我不要钱。” 沈温言一怔。 不要钱要什么? 他身上就两样东西值得季嫣觊觎。 她不要钱,是想要他的人? 也不对。 今天季嫣有无数次机会得到他,她都没有下手。 她想要什么呢? 沈温言猜不到,身后的人也没打算说。 沉默中,沈温言腰间多了只手,沈温言睫毛一颤。 接着,漆黑里多出一抹光亮。 是季嫣的手机。 季嫣开了手机的电筒功能,她起身将手机对准沈温言,轻轻的用手摸索。 沈温言还没穿衣服。 他并拢腿,将被子抓在手里,确保自己的腹部以下是盖着的。 “季嫣?” “别怕,我是在检查你有没有摔出伤口。” 沈温言刚刚没有回复季嫣,季嫣不放心,上手亲自检查。 身上的那只手,柔软细腻。 沈温言脸有点热,抓住季嫣的手腕,“没有伤口。” 摔倒的第一时间很疼,哪里都难受,后面缓过来就没事了。 他现在,就是头有点昏沉。 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季嫣收回手,“那就好。” 她把手机放旁边,让房间里有亮度,“沈温言,你饿不饿?” 沈温言一早就被沈家叫过去,一直到下午,都没吃上一口东西。 本来不觉得饿。 一被提醒,胃部好像委屈的小孩,开始难受的哭泣。 沈温言捂住胃部,眉眼藏在昏暗里,“还好。” 还好什么。 季嫣都听到沈温言的肚子在叫了。 “家里有即食的吗?”季嫣含着笑意问。 外面大雨倾盆,家里还停电,这个时候,只能吃点即食食品。 “有。”沈温言家里囤了。 他不爱出门,不知道出门有什么意义,哪里都不想去。 为了不让自己饿死,他买了很多保质期长的压缩饼干。 季嫣去找的时候,有点无奈,“家里就这些?” 压缩饼干是没有营养的,难怪沈温言那么瘦。 自从养父母去世,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客人了,沈温言只要准备自己吃的就行。 他没有口腹之欲,能吃饱就行。 压缩饼干配水,饱腹感很强。 很省事。 季嫣去找吃的东西时,他将衣服穿好。 听到季嫣有些无奈的话,意识到对方不爱吃。 手机光线并不能延伸太远。 沈温言看向门口若隐若现的纤细身影,“你要吃什么,我去跟邻居换。” “不用。” 季嫣找出两块压缩饼干,还有两瓶水,与沈温言平分。 “今晚先凑合,明天再吃别的。” 沈温言点点头,他低头咬饼干,太饿了,吃的有些急。 没一会就呛到了。 唇色咳得很红,苍白清隽的脸多了两团红云。 沈温言的眼型很漂亮,是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 但他很淡漠,对什么都不在意。 叫人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他清冷如竹的气质。 他满脸红云,那双淡漠的桃花眸跟着活了过来。 清冷淡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活色生香的美。 “慢点。” 有水摆到他面前。 沈温言下意识接过,仰头大口喝了几口。 这水分明是普通的矿泉水,但喝在嘴里,有股难以忽视的香气。 沈温言下意识舔了舔唇。 耳边猝不及防一声笑。 笑什么? 沈温言咽下喉咙里的饼干碎屑,昏暗视线里,看到自己还未开的水。 沈温言:“……” 所以他刚刚喝的是季嫣的? 难怪他感觉香气那么熟悉。 沈温言喉咙又开始痒,他轻咳两声,“谢谢。” “甜吗?” 突兀的问题,应该是在问压缩饼干口感,沈温言愣了愣,给出真心评价,“甜。” 季嫣又笑了声。 意味不明,像是把他当小猫小狗调笑。 沈温言不语,把头低下去,默默的咬压缩饼干。 奇怪的人。 但他,竟不讨厌。 可能失去了重要的人,他对所有的情感越来越淡漠了吧。 现在就连反感讨厌的人,都觉得无所谓了。 沈温言想,其实最奇怪的人,是他才对。 第7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7 季嫣应该也吃完了,惊雷平息的时候,他没听到咀嚼的声音。 忽的。 视野里昏暗的光闪烁两下,为数不多的光源,颤巍巍的隐匿了自己。 “手机没电了。” 前方的人影查看了一番,尝试开机,看到了鲜红的电量提醒。 “有充电宝吗,沈温言?” 季嫣问。 恰逢雷声不讲理的响起,覆盖了季嫣的声音,沈温言没听清。 “什么?” 不知怎么回事,这道雷声跟前面短促的惊雷不同,持续好久。 连绵不断,震得人耳膜都有些疼。 季嫣反复说了好几遍。 闪电将房间照亮了一瞬。 见沈温言一副茫然模样,她干脆欺身上前。 在沈温言放大的瞳孔里,她俯身,唇瓣几乎贴在沈温言的耳朵。 “我说,有没有充电宝?” 温热的呼吸鱼贯而入。 沈温言耳朵周围,包括头皮,一瞬间全麻了。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怪怪的。 忽略这种感觉,沈温言回答季嫣,“没有。” 他没有人联系,手机常年关机,所以不会备充电宝之类的东西。 贫民窟的人,钱恨不得掰成两半用,也都没有充电宝。 在这个快节奏时代,到哪都需要手机,季嫣手机没电,是个不小的事。 “你要不回……” 沈温言想着季嫣从哪来回哪去,这里没电,她常玩的地方肯定有电。 雷声的余响荡漾耳边,沈温言把喉咙里的话吞了下去。 外面的雨太大了。 天黑的快,乌云密布,又是大雨又是惊雷,过于恶劣。 就这么出去,伞和人估计会一起被刮跑。 而且贫民窟不是很太平,有一些混混喜欢藏在贫民窟做坏事。 季嫣一个女生,实在是不安全。 沈温言抿抿唇。 没辙。 “你怕黑吗?” 季嫣没问沈温言欲言又止的话,而是突然说了句。 沈温言摇摇头。 余光都是黑暗,想到季嫣看不到他的动作,他用语言陈述了一遍。 “那就好。” 季嫣把手机放一边,“那不需要充电宝了。” 手机扔一旁的声音有些大,沈温言微微错愕。 问他充电宝,是怕他黑,所以想给手机充电开手电筒? 季嫣这么好心吗? 没有思索多久,沈温言苍白的面容恢复了平静。 他提不起兴致去探究别人。 他作为人的情感,早就像花一样,随着时间流逝,一点一点的枯萎。 他看向窗子方向,外面风大,年老泛黄的零件滋滋作响。 抿唇不语。 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但风雨更汹涌了。 沈温言声音冷淡没有波澜,“天不好,留这里将就一晚吧。” 他身旁的人估计也没打算走,几乎瞬间接上他的话。 “沈温言,我睡哪?” 睡哪? 沈温言的家很小,小到只有一个卧室,他从小就是打地铺睡的。 客厅里堆满了杂物,根本不能睡人,那只能让季嫣跟他睡一个屋。 沈温言没有血色唇动了动,“床。” “一起?” 沈温言眼皮一颤,“柜子里有被子,你抱出来,铺地上。” “你睡床,我睡地铺。” 房间不大,除了紧巴巴凑一起的柜子,就一张勉强能躺两个成年人的床。 沈温言说打地铺的地方,很狭小。 床与墙壁隔了点距离,勉强能侧躺一个人,翻身都做不到。 而且雨天,地面是潮湿的。 被子铺上去,没一会就得湿透。 季嫣从柜子里找出破旧的被子,就这么抱着,没说话。 沈温言以为她不会铺床。 抬手就要接。 但对方避开了他的手。 “我喜欢站着睡。” 站着能睡着? 沈温言手指紧了紧,莫名的猜到对方的想法,她是不想他睡地铺。 所以故意这么说。 沈温言轻叹了口气,抛开以前不谈,今天季嫣帮了他不少。 他纠结了会,往里面挪了挪,“挤挤吧。” 对方不太懂,“嗯?” 沈温言语气很轻的重复了一遍。 淋了雨,沈温言整个人昏昏沉沉,交谈耗费了他不少心力。 他不管对方是真没听懂还是假没听懂,眼睛一闭,不再出声。 闭上眼,听到的声音更清晰,那些雨声滴滴答答,听久了就像是催眠曲。 沈温言疲惫的神情慢慢放松。 迷蒙的要失去意识时。 小床的一侧轻轻的塌陷了下去,他身旁,有人轻轻睡下。 贫民窟的房子基本都漏风漏雨,有不少雨滴从外面渗透出来,还有呼呼的风。 沈温言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但脸是冰凉的。 不一会,有东西覆在他的脸上,温温的,香香的。 驱散了脸颊的凉意。 本就混沌的意识,因为这份舒服,无限坠落。 他不怎么做梦,这次难得梦到了明亮的扬景。 不是枝藤疯长的囚牢,而是蓝天白云。 叽叽喳喳的鸟儿在树枝上排成一排,迎着暖阳摇头晃脑。 很可爱。 沈温言的潜意识像泡在温泉里。 他的呼吸平缓,那张清隽冷漠的脸,在睡梦的安宁里,格外柔和。 时间缓缓来到后半夜。 季嫣睡眠浅,感受到身边有东西抽了一下,一下子惊醒。 床真的很小,沈温言平时应该习惯一个人睡了,不知不觉就舒展了身子。 几乎紧贴季嫣。 太近了,以至于他有什么异样,季嫣能第一时间感觉到。 季嫣以为沈温言是翻了个身。 但很快意识到不对。 因为沈温言又抽搐了好几下。 太暗了看不见人,季嫣凭感觉摸索到沈温言的脸。 滚烫的触感立马从指尖传开。 几乎瞬间。 沈温言开始剧烈抽搐,细密的汗水从脸颊浮现,浸湿季嫣的指尖。 他不断的吸气。 喉咙里溢出疼痛的呻吟。 整个人弓着身子,老旧的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沈温言?” 季嫣指尖凉凉的,沈温言手边没有东西,抓住救命稻草一样,两只手一起抓住季嫣的手。 “疼……” 他身上滚烫,流了不少汗,被窝里像个蒸炉。 他蜷缩着,如果有光,能看到他一张脸,烧红烧红。 嘴唇被咬得坑坑洼洼。 “哪里疼?” 季嫣摸索到他在咬唇,轻轻的把一根手指放到他的唇边,替代唇肉。 沈温言疼的直哆嗦,他无意识的咬季嫣的手指,喉咙里的声音含含糊糊。 “腿……” 第8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8 季嫣腾出那只被沈温言缠住的手,掀开沈温言的半边被子。 轻轻的触碰他那条完好的腿。 “这里吗?” 沈温言疼的要昏死,唇瓣哆嗦,尖利的牙齿咬破了季嫣的手。 血腥味在口腔里蔓延。 “不,不是……” 沈温言疼的是那条截肢的腿。 他的腿从截肢开始,就一直没有得到好的休养,时不时的幻肢痛。 明明没了小腿,没了脚,却能感觉脚在抽搐,那种痛无法形容。 也没人能帮他缓解。 他都是自己熬过来。 本来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不疼了,但白天的时候,被沈穆川他们用冰水浇遍全身。 沈温言的残疾腿受到刺激,又开始痛起来。 这次痛的格外剧烈。 沈温言一直以为自己习惯了,但还是被折磨的不停抽搐呻吟。 那个曾经意气风发,打破校园运动会记录的少年。 如今只是个苟延残喘的废物。 沈温言失神的瞳孔张的很大,痛楚让他不断的咬紧牙关。 季嫣的手指被咬下一块肉。 她眉头都没有皱。 “乖,我去想办法,马上就不疼了。” 缓解幻肢痛的方法有很多,季嫣第一个想到的是镇痛药物。 但这里是贫民窟,外面天气还不好,季嫣手机没电,出去再回来,需要很久时间。 只能采取物理治疗。 季嫣起身。 她走到狭小的厨房间,找到水壶,打开瓶塞吹了口气,冷的。 蹙了蹙眉。 季嫣放下水壶,走到玄关,穿好鞋推门而出。 这个点麻烦别人不好,但季嫣需要热水。 她敲响对面的门。 耐心等了会,可以听到由远及近的拖鞋声。 贫民窟房子都是破的,隔音效果也差。 里面的人嘟囔了声,大概是觉得这个点敲他家门的人有点不可理喻。 里面的人打了个哈欠,透过猫眼,看到季嫣的脸,朦胧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原谅他文化浅,说不出形容词。 不过漂亮归漂亮,里面的大哥警惕的皱起眉。 深更半夜,一个不是他们贫民窟的人来找他…… 他可没自信自己能吸引美女。 对方该不会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他胡乱的想,就听到外面的人轻声细语,“大哥,我想借点热水。” 噢噢。 借热水啊。 害,他想啥阴谋论呢,他兜里穷的叮当响。 他尴尬的把门打开。 对方态度好的不可思议。 “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您,停电烧不了水,想跟您借点热水。” 大哥平时爱喝水,今天刚烧了两水壶。 听到季嫣礼貌的请求,他挠了挠头,豪爽的说: “等着哈妹子,我这就给你拿。” 大哥五大三粗,动作却很麻溜,很快就递给季嫣一壶水。 季嫣接过道了声谢。 往大哥手里塞了两百块。 大哥一看,本来还有些困意的,看到手里两张红票子,两眼一瞪。 “大妹子,使不得。” 两百,对贫民窟的人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数额。 他就借人家一壶水,哪里值那么多钱。 大晚上的,大哥不敢大声说话,拿着那钱就想还给季嫣。 但季嫣眼疾手快,先一步把门给关上了。 大哥愣愣的看着紧闭的门。 低下头捏了捏钱,“这怎么好意思啊……给太多了。” 季嫣端着水回去。 翻出毛巾和盆。 往盆里倒热水,试了一下水温,又掺和了一些凉水。 确保不烫皮肤后,回到小卧室。 黑漆漆的,看不到沈温言,季嫣往前走两步,眸子一紧。 她的小腿处碰到一个温热的东西。 季嫣蹲下。 手指碰到沈温言的衣物,还有滚烫的热度。 指尖微顿。 在她去借热水的时候,沈温言应该是太疼了,挣扎着,就这么从床上摔了下来。 “沈温言。” 季嫣叫他。 他很安静,没有声音。 他那样疼,不可能就一会功夫不疼了,应该是疼休克了。 季嫣抱起他。 怀里的沈温言,瘦的可怜,那腰都能摸到骨头。 她将人放床上。 用温水打湿的毛巾,轻轻的敷在沈温言的截肢处。 沈温言其实有点意识,但他好疼,他想逃避这股痛意。 于是他故意从床上摔下去。 他身子本来就不好,肩胛骨狠狠的摔下去,身体的疼痛让他濒临窒息。 陷入了昏迷。 意识沉入无尽的黑暗。 但片刻,他感受到了光,他情不自禁的伸出手,回到了现实。 沈温言迷茫的眨眨眼。 入眼看不到东西。 腿部的剧痛还残留着,他抽搐了一下,痛吟出声。 有什么东西,轻柔的抚摸他的腰。 一股温热感,从疼痛的腿部弥漫开来,沈温言湿润的桃花眼,没有焦距。 他睁着眼睛,像个活死人躺着。 直到感觉到疼痛缓解,他才恢复了点思考能力。 有人在擦他的腿,不,是在按摩。 忽略痛感,能感受到一双手,捂着湿热的毛巾,轻轻的揉捏他的腿肉。 是谁? 沈温言记忆断断续续,前面剧烈的痛让他封闭自己,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 他只知道。 他的疼,他的痛苦,被一双温柔的手缓解了。 潮湿,温热,将他体内的寒意全都赶走。 舒适感让他的思绪蔓延。 脑海里,回忆的碎片晶晶点点,构成一个巨大的生命树,其中一颗闪烁光辉。 他想到那个雨夜。 沈穆川不安好心的将他扔马路上,他失去一条小腿,坐上了轮椅。 从此,但凡他出现在别人眼前,别人就会露出同情的目光。 沈温言是人,再情绪淡漠,也会感到难堪。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会看着自己的残腿发呆。 他曾肆意挥洒汗水,奔跑在自由的跑道上,如今需要依赖轮椅才能正常生活。 这让他感到落差。 遭遇人生变故的沈温言,随着腿部残疾,愈发沉默寡言。 他洗澡的时候,会对着他的残腿发呆。 丑陋的断截面,时刻的告诉他,他与别人不一样。 这个认知,在遇到贫民窟的一个阿姨的小孩时,而达到顶峰。 那是个意外。 他的裤腿被卷起,蹦蹦跳跳的小女孩看到他的残腿,惊恐的尖叫后退。 满脸泪水,扑到家长怀里直哆嗦。 阿姨歉意的对着沈温言使眼色,周围其他小孩,懵懂的看他。 沈温言只是狼狈的笑笑。 他把情绪压着,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但就是他自己和别人都嫌弃的残腿,此时正被一个人温柔的按摩。 沈温言恍惚。 应该,是做梦吧。 第9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9 当那双手离开时,自以为在梦里的沈温言怅然若失。 他眼皮掀动,薄薄的眼皮却像是千斤重,朦胧的感受那双手短暂离开后,又再次落在他的身上。 湿润的温热感变成滑溜溜的凉意。 他的手脚,脖颈,脸颊,额头,都被这凉意轻抚了一遍。 最后,那凉意长久的留在他的额头。 让他昏昏沉沉的难受感,立马散了不少。 涂鸦似的滚烫脸颊,因为有了降温的东西,渐渐恢复平静。 呼吸缓和,打湿的睫毛绕在一起,皮肤失去血色的点缀,显得苍白病态,但脸部的表情不再痛苦难受。 后半夜,沈温言睡的很安详。 …… 鸟儿清脆的啼鸣迎接新的一天,一夜倒灌的雨停了。 阳光争先恐后的从窗户的缝隙钻入,今天是个大好晴天。 缕缕光线照亮破旧潮湿的屋内,沈温言的睫毛轻轻颤了颤。 像是初春的蝶,扇动羽翼。 沈温言睁开眼,神色略显迷茫。 他看着熟悉的天花板,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年。 手指动了动,顿时一股酸麻的感觉涌上心头。 沈温言望向自己的胳膊,一怔。 床铺不大,他整个人斜躺着,将床都占据,他伸直的胳膊,被人枕着。 那人一头乌黑的发全都散了开来,束发的头绳不知所踪。 莹白的耳朵尖尖若隐若现,顺着看,能看到对方修长的玉颈。 呼吸间,她的身子轻轻起伏。 她的手,搭在他的腰间,指尖往上的黑色玫瑰纹身,栩栩如生。 季嫣…… 跪在地上睡了一夜? 地板很冷,平时不下雨就有湿气,跪着一夜,身体受不了的。 沈温言不理解。 明明他昨晚说了挤挤,为什么季嫣不理会,宁愿挨冻。 而且。 他昨晚明显感觉到身旁有人睡下……昨晚是发生了什么吗? 闭眼缓了缓。 沈温言重新睁开眼,眼底复杂,他想起来了。 昨晚他腿痛,一直在床上挣扎,崩溃的死死的抓住季嫣。 季嫣没有丢下他不管,而是照顾了他一夜。 他以为是梦境的温暖,是季嫣没有合眼带给他的。 沈温言舔了舔嘴里很淡的血腥味,光怪陆离的梦境穿插朦胧的感触。 心里感到些许异样。 他耳畔似乎回荡着女人温柔的声音,“乖,马上就不痛了。” 沈温言虽然意识迷糊,但清醒过来,昨晚的细节基本没忘。 好怪啊季嫣。 她分明可以不管他的。 曾经一眼就能看透的贪婪小混混,本质虚伪狡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与面前这个照顾他半夜精疲力竭沉沉睡去的漂亮女人…… 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人。 但她的纹身那样清晰,她就是那个会抽烟会狞笑着威胁他的季嫣。 沈温言出神的想着。 全然没发现,枕着他胳膊的人醒了过来。 “还难受吗?” 沈温言心脏一缩,像是上课走神的学生,下意识紧张。 他对上季嫣睡眼惺忪的眼睛。 季嫣很白,披着的长发落在肩头,顺直浓黑,五官没有攻击性,双唇不点而赤,直起腰垂眼看他时,眸光……温柔。 她的目光充满直白的关切。 沈温言移开视线,“……不难受了,昨晚谢谢你。” 昨晚是他近年最痛的一次,没有季嫣,他会很难熬。 这声谢谢他是发自内心的。 他说完抿唇顿了顿,视线又抬起,看向季嫣没有纹身的手。 季嫣把那只手背了过去。 他看不到具体情况。 沈温言口腔里的血腥味还有点,“我是不是咬了你一口,伤口处理了吗?” 问出口沈温言就后悔了。 季嫣一直照顾他,忙的眼睛都有些肿,仔细看能看到一圈黑眼圈。 他家里又没有备药品,季嫣怎么处理她的伤口? 于是,沈温言紧跟了一句话,“雨停了,去医院看看吧。” “小伤,不用去医院。” 季嫣不在意,起身揉了揉僵硬发麻的腿,询问沈温言,“饿不饿?” 她说话的时候,视线没从沈温言身上离开。 目光温和,没有任何凝视的意味,沈温言却被看的莫名心跳有些加快。 “嗯……有点。” 昨晚腿痛折腾了许久,压缩饼干早就消化掉了,沈温言胃里空荡荡,犹豫了下,实话实说。 他以为季嫣会像昨晚一样,将压缩饼干和水递给他。 但是季嫣没有。 她整理自己褶皱的衣服,点头轻声说:“我出去买点,喜欢吃什么?” 出去买太麻烦了,沈温言摇摇头,“家里有吃的。” 季嫣理衣服的手停住,“你一日三餐全吃压缩饼干?” 沈温言点点头。 他听到季嫣叹了口气,然后她走了出去。 紧接着,外面传来叮叮当当哐啷哐啷的声音。 “没营养,不许吃了,这些我扔湖里喂鱼,以后一日三餐正常吃饭。” 季嫣将装着压缩饼干的大箱子推出门外,不由分说地拍了拍手。 沈温言不喜欢出门,压缩饼干很方便他这种逃避人群,逃避生活的人。 他看着季嫣将箱子丢出去,欲言又止。 季嫣没给他出声的机会,先一步开口。 “沈温言,以后一日三餐我给你送。” “你太瘦了,再不吃点正常食物,我怕你熬不过这个冬天。” 沈温言太瘦太瘦,那腿比她都细,一点肉感都没有。 季嫣给他揉腿的时候,都怕给他揉坏。 同人文里的沈温言,活得浑浑噩噩,一扬飞来横祸失去最爱的亲人。 他听着养父母的话好好活着,实际上根本不把自己的身体当身体。 他放纵的糟蹋身体,表面在吃东西好好生活,实际上在慢性等死。 沈温言,早就不想活了。 他活得累,活得痛苦。 世上无人爱他。 没关系,季嫣出现了,她会好好的把沈温言养好。 温和内敛,清雅隽秀的男主,不该是囚困在贫民窟里无人问津的杂草。 他该迎阳而上,肆意争辉。 季嫣出去了。 沈温言出神的望着大门方向,心里似乎长了颗小芽。 小芽冒出头,轻飘飘的晃了晃。 晃得心尖尖有点痒。 他昨晚摔狠了,半边身子有些酸疼,适应了会,才慢慢坐直。 良久, 他抬起手臂,垂眸,轻轻的闻了闻自己的胳膊。 好香。 第10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0 恰好沈温言正用一条腿歪歪扭扭的站起身,扶着墙壁往洗手间的方向挪。 开门声让沈温言抬起眼眸。 他额前头发略长,优越的眉骨被遮挡一部分。 平静的桃花眼,在看到季嫣的身影,染上惊讶的神色。 温暖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在他苍白的皮肤上增添一份暖色。 疏离了几分淡漠感。 “回来拿个东西。”季嫣说。 沈温言下床的时候看到了陌生的水壶。 他就说昨晚为什么感到温热,原来是季嫣跑去跟邻居借了水壶。 沈温言想解决生理问题,应了声就继续往洗手间方向挪动。 地面湿气重,滑溜溜的,为了不滑倒,他动作小心而缓慢。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 沈温言以为季嫣是去拿水壶的,但对方不是,她停在他后面。 呼吸声萦绕沈温言的耳畔。 沈温言手指无意识的紧了紧。 “怎么了?” 季嫣离他很近,他的脖颈上有点点热意漫开,怪痒的。 沈温言手心冒出一层薄汗。 他的腰身很细,衣服在他身上显得宽大,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单薄。 那双放在泛黄墙壁上的手过分的苍白。 没多少肉,但指甲修剪的很干净,指节修长漂亮,手背透着淡青色纹路。 要是养出点肉,会更好看。 季嫣这样想,伸出手,没怎么用力的分开沈温言的指缝,扣住。 “需要帮忙吗?” 沈温言的手是凉的,皮肤细腻,摸着很舒服,季嫣指腹蹭了蹭。 说着疑问句,其实已经开始上手。 若是沈温言出言拒绝,她估计也不会听。 很强势的温柔。 沈温言也没打算拒绝,虽然面前的洗手间就两步距离。 但他的身体似乎…… 有点贪恋季嫣的温度。 向来排斥别人接触的他,在被季嫣突兀的触碰,竟没有任何的反感。 甚至觉得季嫣的手好暖和。 这明显不是他该有的情绪。 蜿蜒的黑色玫瑰纹身,于初晨的光线里盛放,仿佛神秘诡异的图腾。 沈温言失神的看着。 像是被一缕黑色的香气勾了魂,“嗯……需要。”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腰身就被一条胳膊搂住。 天旋地转,他来到了季嫣的怀里。 “上厕所还是洗漱?” 她问的坦荡。 沈温言有些晕,季嫣的身上怎么那么烫,泛凉的身子迅速被温暖包裹。 但很快对方的话让沈温言睁大了眼睛。 他以为的帮忙,是季嫣搀扶他,让他坐上洗手间旁的轮椅上。 结果季嫣说的帮忙,是贴身服务。 他只是腿不方便,不是彻底瘫痪。 沈温言深呼吸,抗拒道:“这些我可以自己来。” “沈温言,你说需要帮忙。” 季嫣轻描淡写。 沈温言:“……” 沈温言很小就开始独立。 一个人就能把自己的事做好,从不让养父母担心。 从记事起,他就是独自穿衣服,洗漱上厕所,去学校。 养父母忙着找活干挣钱,他放假时还会主动做饭。 这辈子沈温言都想不到。 二十五岁的他,会有异性对他说,帮他上厕所洗漱。 这太荒谬了。 “季嫣,我反悔了。” 沈温言恳切的说:“把我放轮椅上吧,这些我自己来。”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季嫣搂他腰的胳膊更紧了些。 就欺负沈温言没有力气挣扎。 沈温言确实试了下,发现季嫣力气大的可怕,他推半天,还把自己的手推疼了。 沈温言绷不住。 他很少情绪外露,不是什么都不在意,只是很多东西藏在心里。 但现在。 他苍白的脸颊气恼的红,大概是没遇到像季嫣一样蛮不讲理的人。 怎么说人家都不听。 沈温言想到接下来的画面,就有点脸热心跳,抿唇,清隽的脸满是拒绝。 “我自己来。” 他语气重了些。 桃花眼因羞恼而上挑,没有拒人之外的淡漠,只有鲜活的好看。 像是只有形没有神的线稿,被画家郑重的涂抹了色彩。 于是,画卷展开,给人惊心动魄的观感。 是季嫣喜欢的样子。 季嫣垂眼,黑发红唇,吐出的话都仿佛自带香气。 “你腿不方便,我给你作支撑,我不看。” 沈温言脸更热了。 季嫣都这样说了,沈温言到嘴边拒绝的话又不太好意思说。 他总是想到昨晚,她几乎没休息的照顾他。 颠覆了他对她的认知。 沈温言其实没怎么注意过混混季嫣,她对他恶劣的霸凌,甚至逼他结婚。 他都感到无所谓。 混混季嫣用养父母威胁他,他起初是痛恨愤怒的。 但后面,他恶意的想,这样的人留在身边也好,能够加速他的死亡。 他的肉体虽然活着,其实灵魂早已枯萎。 他做不到忤逆养父母的遗愿,他不想以后死亡与他们团聚,见到他们失望的眼神。 所以他故意, 放纵的接受一切不好的事物。 他期待着离开世界的一天,这世界太冰冷,他做不到白头到老。 但为什么。 季嫣变了呢? 几乎是脱胎换骨变了个人。 沈温言那些对混混季嫣的看法,无法转移到现在的季嫣身上。 所以那些可以冷硬的拒绝,到嘴边,反复的吞咽。 洗手间里有一片人脸大的镜子,沈温言愣神时,从镜子里看到了季嫣的手。 不是有纹身的那只。 季嫣的手细白修长,贝壳样的指甲粉粉的,里面的月牙儿弯弯,看上去很健康。 指骨泛着粉,处处精致…… 不,有一个地方破坏了美感。 那是食指的位置。 周围有一道很深的牙印,有一块肉被咬掉,形成一个坑洼的小凹槽,红艳艳的,旁边的肉全白了,看上去触目惊心。 是他咬的。 沈温言无比清楚。 季嫣像是怕他担心,又将那只手藏到了看不到的地方。 沈温言复杂的抿抿唇。 “……好。” 他终究是没有拒绝季嫣。 毕竟季嫣帮了他,他还咬了人家一口,于情于理,他不该摆出冷硬态度。 教养让他礼貌。 仅此而已。 第11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1 季嫣如她说的那样,将脸别了过去,她一条胳膊固定在沈温言腰上。 等着沈温言解决生理问题。 沈温言迟迟没动作。 他以为说服了自己,实际上身体并未做好准备,他愣了半天,才解决好。 苍白清隽的脸升起淡粉色。 洗手间是有小窗的,外面的光线好奇屋内的景象,于是调皮的钻进来。 明亮下,沈温言脸部的小绒毛清晰可见。 一抹粉不知不觉蔓延到他的脖子处。 他垂落羽睫,身形瘦弱颀长,青涩的宛如一朵雏菊。 他木着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沉默的,大脑放空的,任由季嫣将他收拾好。 季嫣简单的含了点漱口水,吐掉,洗了脸,理了理头发,然后把他塞到轮椅里。 她弯了弯眼睛。 “出门了,在家等我回来。” 她说话的时候,曲起膝盖,眼睛与沈温言平视。 季嫣的眼睛黑白分明,像纯澈的宝石。 不笑的时候清冷,透着一股距离感,笑起来的话,眼角上扬些许弧度,温柔到令人心悸。 沈温言像是被外面的光刺了一下,闭了闭眼,“嗯。” …… 沈家。 一家人团坐在一起吃早餐,桌上的菜品极其丰富,散发诱人的香气。 沈欢欢减肥,没吃几口,正准备低头玩手机。 余光一双筷子轻轻的放下。 一声叹息从她头顶溢出。 沈欢欢旁边是沈母,沈母没吃几口,眉眼轻蹙,怀有心事的样子。 沈欢欢平时最会察言观色,沈母情绪哪里不对,她都是第一时间关心。 将沈母哄得眉开眼笑。 在沈母心里,沈欢欢是天底下最孝顺的孩子。 于是极其的宠爱沈欢欢,要什么给什么,宠到了骨子里。 沈欢欢很清楚自己拥有的一切是谁给予的,见沈母郁郁寡欢,连忙放下手机,化作贴心小棉袄,扶住沈母的胳膊。 娇滴滴的询问。 “妈妈,是欢欢哪里做的不好吗,怎么叹气啦?” 她眨巴眼睛。 涂了睫毛膏的眼睛比普通人大了几圈,衬得她像个洋娃娃。 小女儿这样关心自己,还把错误揽到自己身上,沈母满脸欣慰。 但想到什么,又沉沉的叹了口气。 “妈妈做的有点不对。” “啊?”沈欢欢心里一咯噔,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沈母没注意小女孩突变的脸色,盯着桌上的菜品出神。 “昨天那么大的暴雨,妈妈不应该把温言赶出去。” 好久没下过那么大的雨,她别墅隔音效果那么好,都能听到轰隆的雷声。 她掀开帘子,入眼是漩涡似的暗沉天空,雨水不要钱的倒灌。 罕见的暴雨。 沈母一下子想到被她赶出去的亲生儿子,沈温言。 宴会上,沈母见到沈温言的最后一面,是他瘦骨嶙峋的背影。 他太瘦了。 平时一定没有好好吃饭。 她就那么狠心的把他赶出去,让他饿着肚子,让他淋雨。 他怎么受得住? 沈母是个优柔寡断的性子。 她虽然对沈温言寒心。 但念着那点血缘,还有多年生而未养的愧疚,心里还是记挂沈温言的。 宴会上被小女儿挑起回忆,兴致冲冲的将人赶出去。 却又在暴雨时分后悔。 沈母一想到沈温言落寞的坐着轮椅,瑟瑟发颤的扬景。 心里就不是滋味。 睡梦中,她还梦到小小的沈温言抱着她的腿哭,大眼睛里堆砌伤心。 “妈妈,妈妈为什么要赶走我?” 那梦里的扬景太深刻,睡醒了还一直在脑海里浮现。 沈母魂不守舍的,早饭都吃不下了。 “妈妈不该这样。” 越想越喘不上来气,沈母唇瓣翕动,“该向温言道个歉。” 这孩子小腿因为意外截了肢,比先前更加沉默寡言,沈母记不得有多久没听到沈温言的声音了,一时间竟心里发酸。 要是沈温言品性能好点,该有多好。 多张嘴而已,她沈家又不是养不起。 沈母的话让在扬的哥妹俩瞪大了眼睛。 大脑旁仿佛有一口钟,将他们震的嗡嗡作响。 他们筹划了那么多,将沈温言拉到了地狱里……沈母竟然还舍不得沈温言? 沈温言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沈母一次次心软。 那次,沈穆川可是当着沈母的面,演了一扬戏,让沈母以为沈温言要杀他。 杀人的程度啊! 沈母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因为沈温言才是她亲生的? 沈穆川嫉恨,差点折断手里的筷子,强颜欢笑,“那我这几天把温言哥接回来?” 沈母眼睛一亮,又有点犹豫。 沈穆川与沈欢欢对视一眼,两人表情都不太自然。 “妈妈。”沈欢欢柔声说:“我最近忙着练舞,不在家。把温言哥接回来没事的。” “温言哥再怎么混账,也是我们沈家一份子,到时候妈妈好好跟温言哥聊聊,心里能舒服些。” 句句都是为沈母着想。 到底是从小疼到大的,知道为她分忧。 沈母面色柔和,摸了摸小女儿的头发,“委屈我们家欢欢了。” 欢欢最近没有舞蹈课,这么说,只是给她一个理由。 沈欢欢甜美一笑,“欢欢希望妈妈永远没有烦恼。” 沈母深深动容。 眼角泪花闪烁。 吃完早饭,沈欢欢目送沈母上楼,脸色瞬间阴沉。 沈穆川神色同样难看,“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沈温言只要活着一天,就会影响我们继承家产。” 沈欢欢眯了眯眼,“那就只能……” 沈穆川冷笑,“这是他逼我们的。” 本来不想做掉沈温言的,风险太大,他很容易被牵扯进去。 但今天这事给他提了个醒。 只要沈温言活着,心软的沈母就不会不管沈温言。 淋个雨都能愧疚。 后面岁数再大点,情感更丰富,只怕是过去的种种都能过往云烟。 这可不行。 沈家是他和沈欢欢的,谁都不能抢夺一分。 沈穆川眼底戾气翻涌。 他烦躁的扯领带。 打开手机时,看到个图片消息,颇有些意外的挑挑眉。 点开,图很清晰。 天色昏暗,十字路口。 淅淅沥沥的雨幕中。 高挑的女人侧着身子,视角原因,不能看到她的五官,只能看到一截尖尖的雪白下巴。 她纤细白皙的手搭在轮椅上,另一只手稳稳的执伞。 宽大的伞遮住两人一轮椅。 车来车往,路过的行人仿佛成了他们的背景板。 沈穆川盯着屏幕思索。 女人。 与沈温言看似关系不错的女人。 片刻而已,沈穆川露出个胜券在握的诡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第12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2 温和的阳光变得毒辣,穿过窗户,照射到皮肤上。 沈温言坐着轮椅,低垂着头,苍白的手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发绳。 已经中午了。 雕塑似的人无悲无喜的抬头,紧闭的大门上像是长了一张咧开的嘴。 笑他被戏耍多次,还那么轻易的相信别人。 喉咙里泛起连绵的痒。 沈温言倚着轮椅,难耐的咳嗽出声。 他一咳就止不住,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身体里咳出来。 一声一声。 喉管就像有人用刀在划,呼吸都是痛的。 苍白细瘦的手抓着扶手,过于用力,指甲呈现一片白。 像小蛇的青筋颤然的凸起,似乎表达了他不平静的内心。 啪嗒—— 他把手里的发绳扔进了垃圾桶里。 …… …… “小姐,我们需要聊聊。” 沈穆川穿着私人定制的休闲衣服,养尊处优的脸俊美矜贵。 他一身贵族气质,衬得周围的人灰头土脸,简直不在一个次元。 此时,他正拦住一个女人。 女人手里拎着许多透明的袋子,能看到冒着腾腾热气的食物。 沈穆川生在沈家这个豪门里,从来没吃过路边摊,他打心底瞧不上这些。 因为这是穷人才会吃的。 他态度多了几分轻蔑。 “借一步说话?” 说话的同时,不忘打量眼前的女人,眉眼流露意外之色。 沈穆川动用关系,最快收集了沈温言身边出现的那个女人的信息。 得知是个每天醉生梦死的女混混,笑的差点没喘上气。 他的好哥哥,真是好命啊,成了个残废都有混混追捧。 沈穆川定位到季嫣的位置时,已经做好辣眼睛的准备。 那些资料里面,有女混混的照片,一张脸化着乱七八糟的妆容,跟鬼似的丑。 没想到,入眼的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 半点妆容没有,干干净净,纯纯一张素颜。 沈穆川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素颜能这么漂亮的,根本没有。 人人爱美人,沈穆川脸上多了笑容。 他等着爱慕虚荣的混混女人痴迷的眼神。 不过沈穆川没想到的是,对方对自己的客气话毫无反应。 一眼都没看他就绕开了他。 好像他沈穆川只是个拦路的垃圾。 很多人往他们这边看,沈穆川笑容一僵,他跟上去,再次拦住季嫣。 “聊聊?” “有件事需要你帮忙。”沈穆川压低声音,“事成后,给你一百万。” 女混混跟沈温言相处过,昨天还来沈家外面接他回去,肯定知道沈温言沈家少爷的身份。 沈穆川原本只想给混混十万,但怕混混开过眼界觉得少。 于是斟酌了下,给出一百万的报酬。 对于一个混混来说,一百万绝对是天价,毕竟混混没什么能力挣钱, 顶多勒索点胆子小的人,收点保护费。 据他所知,季嫣无父无母,初中就不读了,天天跟外面的女混混厮混。 社会地位低下。 一百万,足够她铤而走险。 果不其然。 在听到他说的一百万后,女混混停下了脚步,“什么事?” 沈穆川强压着兴奋,“不难,小事。” “走,这里不方便,我们去别的地方详谈。” 很顺利的,他们换了个地方。 考虑到给混混见见世面,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身份地位财力。 沈穆川直接包扬了一家米其林餐厅。 点了一桌精致的菜品。 挥退了服务的人员,沈穆川抿了口酒,看对方的反应。 对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椅子上。 漂亮的脸没有他想象中的震惊神色,更没有土包子第一次来奢华扬所的反应。 淡然的要命。 跟自己家似的。 面对一桌的美食,甚至没有兴趣看,只是抬眼等他说事。 显得沈穆川这番操作对牛弹琴。 有意思。 沈穆川只当对方装的,挑挑眉,微笑,“这是一件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 “你只需要——” 他从口袋里夹出一个叠的方正的纸,“将这里的东西兑水喂给沈温言。” “亲眼看他喝下去。” “事成后,这一百万就是你的。” 沈穆川又掏出张支票,朝着季嫣晃了晃。 高档的餐厅,近在咫尺的百万支票…… 没有穷人能抵抗住这种诱惑。 沈穆川期待对方贪婪的张大瞳孔,激动的答应他。 但季嫣只是若有所思。 “对付沈温言?” “……看来,你是沈家那个鸠占鹊巢的假少爷。” 不愧是混混,上来就不知死活的挑明沈穆川的身份。 沈穆川呼吸一沉,看向季嫣的眼神变得阴冷。 他压着怒火,“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会给我一个满意答复。” 他不意外季嫣猜到他的身份。 沈温言这人,性子好,长得好,从不跟人起冲突,自然没有仇家。 突然出现一个年轻贵气的年轻人,上来就找上她让她对付沈温言。 他的身份不言而喻。 “堂堂沈家受宠少爷——” 季嫣瞥了眼沈穆川手里的支票,语气平淡,“出手就是一百万,真是好大方。” 沈穆川眯眼,“嫌钱少?” 他倚着身后的椅子,冷哼一声,“季小姐的胃口不小啊。” 刺啦—— 回应沈穆川的,是对方起身的动作。 沈穆川面色难看,眼看着季嫣要离开,他咬牙开口。 “能谈,我又没说不行。” 昨天那个事给沈穆川敲了警钟,他必须解决沈温言才能顺利继承家业。 沈温言就像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咙里,如果不彻底解决,时刻会戳破他的大动脉。 毕竟沈母优柔寡断,万一突然又愧疚的说沈温言怎么怎么样。 把家产给沈温言怎么办? 他毕竟没有沈家血脉,为了防止这样的事发生,沈穆川必须除掉沈温言这个阻碍。 季嫣又坐了回去。 “两百万。”沈穆川摆出“这已经很多,你不要不知好歹”的神情。 季嫣起身就走。 沈穆川眉头一挑,死死的盯着季嫣,“还不满意?那你说你要多少。” 季嫣唇色不点而红,“五千万。” 沈穆川:? 多少? 沈穆川气笑了,真是狮子大张口。 他还没彻底接手沈家的公司,身上哪有那么多钱。 “不行,最多三百万。” 见季嫣真的一点都不留恋,沈穆川呼吸沉重,“我手里拿不出五千万。” 季嫣背对他,手握门把手,“那这件小事,你找别人帮忙吧。” 沈穆川:“……回来。” 他可以动用公司的流动资金,差不多有个五六千万。 解决沈温言的事迫在眉睫,他忍着心疼,“我给。” 季嫣笑眯眯返回,伸出手。 沈穆川一愣。 “你事成后我再给。” “先给钱。” 见季嫣一副“你敢不给我就走”的样子,沈穆川表情变了变,调色盘一样。 从口里挤出一个字,“行。” 等这个女混混把事情解决,看他怎么把五千万收回来! 但他算盘注定落空。 因为季嫣会拿着他给的五千万,将他打落云端。 鸠占鹊巢的假少爷,终会被他的贪婪和欲望拉入深渊。 第13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3 毒辣的刺痛皮肤的太阳,在午后时分就躲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浓灰的乌云。 又要下雨了。 沈温言捂着抽痛的胃,没什么表情的推着轮椅,他得出去买点吃的。 趁着雨还没来。 他不能饿死。 他答应过养父母好好活着的。 沈温言记不得发呆了多久,身体各处都很酸,揉了会,指尖顿了顿。 思绪涣散,莫名的想到昨晚。 那温柔入骨的抚摸,揉捏…… 抿唇,指甲掐了掐肉,让自己清醒,他驱动轮椅来到门口。 打开门,外面站着一个人。 她手臂上挂了很多袋子,大包小包,正在艰难的翻找钥匙。 沈温言指尖缩了缩,看着这个买个早饭消失许久的女人。 眼里黯淡的光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亮了亮。 他没发出声音。 对方找出钥匙,抬头才发现门已经开了。 沈温言穿着整齐,手里捏着备用钥匙,一看就是准备出门。 不难想他是太饿了,才准备出去。 是她来晚了。 季嫣歉意的看着沈温言的眼睛,“有点事耽误了,是不是饿狠了?” 季嫣的音色清冷悦耳,没有恶意没有夸张的尖锐,只有淡淡的温柔。 沈温言忽然有点委屈。 莫名的情绪。 他捏着手指,神色淡淡的,“嗯。” 季嫣进了门,第一件事把东西放下,然后蹲在沈温言面前。 轻揉他扁平的肚子。 “我的错,没有下次了,温温原谅我好不好?” 温温? 沈温言第一时间抓住她话里的字眼,她对他的称呼变了。 似乎是过于愧疚而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连她本人都没在意这个称呼。 呼吸在某一刻共频。 肚子被揉着,暖呼呼的,温热感传递全身。 沈温言心里的小芽儿晃了晃。 “没关系,我不是很饿。” 半天没说话,嗓子没有喝水,沙沙哑哑。 沈温言语速轻慢。 像是影视剧里学院里成绩优秀的学长,霁月光风,谈吐清雅,说出的每个字眼都那样温润好听。 现在裹着沙哑,愈发的抓人耳朵。 “先别说话,喝点温水润润嗓子。” 季嫣拧开瓶盖。 她特地把水温了,怕冷的刺激沈温言脆弱的肠胃。 早上季嫣出门时,邻居正凑一起交谈。 说贫民窟的电路坏了,维修的老师傅在路上,他们暂时都用不了电。 用不了电自然烧不了水。 季嫣留了个心,不忘记给沈温言买水喝。 沈温言接过,“谢谢。” 温和的水抚慰干涸的嗓子,连续喝了几口,沈温言的精气神都好了点。 季嫣关上门,目光扫了圈。 这房子太小,没有餐桌,只有小茶几勉强能放点东西。 季嫣走过去。 将上面的杂物理了理,把吃的拆开,摆放。 落脚地方有点困难,轮椅明显不太好进,季嫣直接弯腰将沈温言抱怀里。 这太突然。 季嫣都没打声招呼。 沈温言水差点掉出去,赶紧抓紧,一口水喝了一半直接呛住。 猛地咳嗽起来。 鼻头都咳红了。 始作俑者还“恬不知羞”的笑出声,“怎么喝水都能呛,沈温言你好可爱。” 可爱? 沈温言怀疑季嫣在故意逗弄他。 果然是混混,不老实。 沈温言这样想,眸子却弯了点弧度,桃花眼熠熠生辉。 季嫣买了好多好吃的,都是些不油腻的,摆满了小茶几,很丰富。 沈温言不注重口腹之欲,对他来说,不太饿就算是吃饱。 季嫣买的这些,明明不是昂贵的山珍海味,沈温言却吃的异常香甜,每一口都是清香馥郁,身和心都得到了净化似的。 他平时不怎么吃,胃装不下太多东西,每样吃点就饱了。 见他不吃,季嫣接过他的筷子,一点不避讳的吃他剩下的东西。 沈温言被季嫣搂怀里,腰被箍得很紧,以至于季嫣每次吃东西时,她倾泻的头发都能吻过他的脸颊。 痒痒的。 比食物更香的味道往沈温言的身上钻。 沈温言都有种错觉,自己会被季嫣身上的香气给腌入味。 食物大多带了点汁水,沈温言伸手捻住季嫣的一缕头发,拯救头发被油浸湿的结局。 想到什么,沈温言从怀里掏出发绳,“季嫣,你把头发扎起来。” 季嫣偏了偏脸。 应该是在看沈温言。 她轻笑,“温温,你看我有手吗?” 季嫣一只手搂着某个小宝宝的腰,另一只手握着筷子吃东西。 哪有手去扎头发。 沈温言垂眼,季嫣雪白的手臂正慵懒的横放他腰间。 自然又霸道。 心里的小芽有些狼狈的弯了弯。 沈温言想说你可以把我放回轮椅,反正我已经吃过了。 但…… 沈温言摩挲发绳,声音很轻,“我帮你扎吧。” 季嫣帮他那么多,这点小事他帮回去吧。 没必要在人家吃饭的时候打搅。 沈温言有一双巧手。 他做什么事都很快,当时为了兼职挣钱,减轻家里的压力,哪些店需要人他就去哪。 扎头发难不倒他。 绸缎似的黑发在指缝里流淌,季嫣身上的香气要把他熏晕。 沈温言出神好几次,才将季嫣的头发扎好。 “谢谢温温。” 季嫣应该意识到前面改变称呼,沈温言没有阻止,或者说没什么反应。 所以她大胆的继续这么叫。 沈温言欲言又止,不知道说什么,于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又或者,其实他很喜欢这个称呼。 嗒—— 小雨拍打窗户,好了半天的天气又开始恶劣。 但沈温言的心情,雨过天晴了。 听着闷闷的雨声,还有季嫣小小的夹筷子的声音,沈温言睫毛轻颤。 内心一片静宁。 “温温。” 太安静了,在季嫣的怀里,沈温言昏昏欲睡,听到有人叫他,他下意识的抬起眼睛,半眯着眼睛,季嫣在看他。 “雨小点我们出门。” “去哪?”沈温言什么都没思考,就这么接上话。 “我租了个房子,我们去那里住。” 沈温言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就听见季嫣继续说。 “下雨,修不了电路,用不了电,什么都不方便。” “煮水,洗澡,吃饭……” “去我那里住几天,等天气好了再回来,好吗?” 她把选择权交给沈温言。 其实沈温言没什么好选择的,因为季嫣说的是事实。 家里停电,做什么都不方便。 但对于沈温言来说。 他需要踏入一个未知的环境,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地方。 一个没有养父母存在过痕迹的地方。 季嫣放下筷子,从杂物上面拿出一家三口的相框。 “温温,我们把这个带着,一起去我那里,好不好?” 细心温柔的人,总能一针见血的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这让沈温言怎么拒绝? 他太想要这份温暖。 “……好。” 第14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4 他想收拾点衣服,季嫣说给他买新的。 那时候雨小了点。 沈温言怕耽误时间雨又下大,就熄了这个想法。 季嫣租的房子是个中等小区,一百多平方,比贫民窟的房子大多了。 沈温言看向阳台位置,很大,几盆养的很好的绿植映入眼帘。 长势很喜人,叶片绿油油的,空气里都透着点清香。 很旺盛的生命力,沈温言瞧着有点喜欢。 季嫣将轮椅和地上的脏水弄干净,见沈温言目不转睛,笑了笑。 “隔壁的邻居搬家了,这些带不走,就送给我养了。” “我没有养花的心思,温温能不能帮我养养?” “报酬的话……我做的饭好不好?” 季嫣说话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因为她不会去逼迫别人做什么。 她的话语大多都是平淡温柔,带着点尊重的询问语气。 偶尔的强势出发点也是好的。 这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 沈温言是个连自己都养不好的人。 他面对这些旺盛的生命力,心里升起逃避的惶恐。 手指习惯性的缩了缩,沈温言抿唇就想拒绝,下一刻手被覆盖。 季嫣叹了口气,漂亮脸满是郁闷,“这么不相信我的厨艺吗?” 声音有些闷。 “没……”沈温言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觉得自己养不好这些小生命。 但季嫣好像以为他不想吃她做的饭,眉眼都黯淡了不少。 恹恹的。 沈温言心里不是滋味。 “我养。” “算了吧。” 沉闷的声音响起,“我做饭不好吃,还是不难为你帮我养花了。” 手上的温度抽离。 沈温言心一阵慌乱。 肢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 他主动的去抓住离开的那只手。 “不难为,我想养。” 沈温言不太会说漂亮话,他性子很寡淡,人也无趣。 做兼职的时候,很多时候就当个哑巴。 他不知道怎么跟季嫣相处,因为这个季嫣变了好多,他无法漠视。 季嫣的身上,有他向往的朝气温柔。 他漠视对他释放善意的人,总感觉是在杀掉自己。 虽然他确实不想活。 但有什么不太一样了。 沈温言能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是挣脱雾霾,觊觎光明的贪婪。 那份堕落晦暗的心绪,不知不觉,被暖化了一个小角。 沈温言沉默几秒,似是不好意思,声音压小了点。 “也想吃你做的饭。” “真的吗?” 沈温言点头,很认真,“真的。” “那晚上我给你做。”季嫣被哄好了,笑弯了眼睛。 她纤细雪白的细腻手指,轻轻的勾了勾沈温言的手心。 轻痒温热。 “温温养花师记得赏脸,多吃点。” 她嫣然而笑,“好吗?” 谁能拒绝这种轻飘飘的温柔语气? 沈温言耳朵晕出淡粉。 手心的痒,麻了一条胳膊。 “好。” “温温养花师真好。”季嫣就这样,又给沈温言安了个称呼。 跟沈温言聊了会,季嫣把沈温言推到阳台。 “让花花陪温温玩会,我去洗个澡。” 沈温言一怔。 他都忘了,季嫣抱过全身湿透的他,后面他洗澡摔了,季嫣忙着照顾他,一直没有打理过自己。 后半夜又是给他揉腿擦身子。 他本来有感冒的迹象,被季嫣捂热一晚上,愣是没有出事。 早上的时候,又忙着扔东西给他买吃的…… 细数起来,小事一桩桩,沈温言都觉得自己麻烦。 但是季嫣好像并不觉得他麻烦,依然对着他笑。 沈温言想着事,没注意时间。 等他回过神轻轻触碰绿叶子的时候,季嫣都已经洗完了。 “温温,漏了件衣服,在沙发上,帮我拿一下。” 衣服…… 沈温言驱动轮椅,待看清沙发上的是什么,一张脸迅速变红。 私密部位的衣服。 沈温言伸手又收回,苍白的手指弯曲,迟疑半天。 “温温?” 他迟疑太久,季嫣叫了声他。 沈温言大梦初醒,赶紧仓皇的抓起,那滑腻的触感让他红了脸。 差点从轮椅上摔下去。 浴室的门虚开,雾气从里面飘出,季嫣一条手臂从里面伸出。 她皮肤白,洗完澡泛着淡淡光泽,细密水珠从她的胳膊上蜿蜒而下…… 沈温言闭眼,僵硬的伸出手,“给。” 温热感从指尖擦过。 沈温言心里一松,逃似的驱动轮椅离开,要不是地面光滑,估计能摔个大跟头。 隐约,浴室传来轻笑声。 沈温言心慌意乱的回到阳台。 指尖麻麻的,他捂住手,感觉手臂也麻麻的。 他没跟异性这么接触过,他都不敢信,他刚刚拿了那种东西。 鬼使神差的,他低头嗅了口。 如想象中的香。 “温温——” 声音从后面传来,沈温言手一抖,装作无事的侧过身子。 季嫣湿漉漉的散着头发,围着白白的浴巾,两条腿雪白纤细,晃得人眼花。 刚洗过澡,浑身肌肤泛着浅粉,锁骨精致,几滴水珠调皮的亲吻。 再往下…… 人的余光怎么能看到这么多景象? 沈温言深呼吸。 季嫣手搭在一条手臂上,苦恼的蹙眉,“温温,我手臂疼。” 滋啦—— 轮椅擦过地面。 沈温言瞳孔紧了紧,“怎么了?” 定睛一看,季嫣胳膊上有一片发红,面积挺大,看上去像是被虫子咬了。 季嫣摇摇头,“不清楚。” “擦点药?”沈温言呼出一口气。 “不是大事。”季嫣没在意,“只是不方便吹头发。” 季嫣一头漂亮黑发往外渗着水,她温和的眉眼轻皱。 沈温言仰眸,喉咙轻咽,“我帮你吹。” 小事,他也可以帮季嫣。 他不想欠太多。 “好啊。”季嫣含着春色似的眉眼,荡开笑意,“那就麻烦温温养花师了。” 她说就说,语气怎么那么荡漾,像是只狐狸化成了人形。 沈温言悄悄红了耳根。 他跟在季嫣后面,季嫣垂下的手指上多了张创口贴。 另一只手的黑色玫瑰依然张扬诡艳,叫人想触碰,想吻上去。 沈温言被自己的想法惊住。 心里的芽儿颤巍巍的,红得快晕了。 第15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5 吹头发应该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 沈温言僵硬的举着吹风机,却犯了难。 面前的季嫣背对着他,裸着纤薄的白皙脖颈,后背…… 沈温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把自己的眼睛放哪。 可是如果不看。 他吹不好季嫣的头发。 短暂思考后,沈温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季嫣吹完了头发。 本身季嫣的体香就已经香得人迷糊。 洗完澡身上还多了洗发露沐浴露的香气。 沈温言感觉自己被一根叫做季嫣的花藤狠狠的缠绕住。 密不透风,全身都是她的味道。 克制的放轻呼吸。 手从温热蓬松的发丝里抽出,沈温言嗓音微哑,“好了。” 房间很安静。 季嫣一动不动,保持着背对着他的坐姿。 沈温言又叫了声,随后换了个方向,看到季嫣紧闭着的眼睛。 长长的漆黑的睫毛,扇子一样密密匝匝的垂落,在白皙的肌肤上留点暗影。 她睡着了。 沈温言轻缓的呼吸微顿。 这是好事。 季嫣忙前忙后照顾了他一夜,没怎么合眼,身子吃不消的。 能睡着是好事,睡觉可以缓解疲惫。 沈温言不想吵醒季嫣。 但这么睡觉不舒服。 万一往前栽倒,还会受伤。 沈温言思索片刻,挪动轮椅,与季嫣面对面。 如果季嫣没稳住身子往前倾倒,那也只会倒在他的怀里。 他可以及时接住季嫣。 这么想着,就见闭眼的漂亮女人身形晃了晃,下一瞬,往他的方向栽。 沈温言大脑茫然了一秒。 依旧是身体比脑子反应更快,他伸出手臂,稳稳的接住季嫣。 温香满怀。 沈温言两条胳膊僵硬的伸着,嗓子干涩。 “……季嫣,你没事吧。” 季嫣身子很软,他接住的时候,能感到对方的…… 沈温言浑身气血都涌上了脸颊。 他喉咙滚了滚。 只觉得自己被香气浸透,那些来自季嫣身上的热度,恍若要把他烫化。 “季嫣……” 连续叫了几声,季嫣都没有反应,或许是太累,陷入了深度睡眠。 沈温言指望季嫣好好休息,不可能叫醒她。 只能维持僵硬的姿势。 脸上布满火烧云。 沈温言生的好看,清丽隽秀,此时,状若花瓣的眼眸混沌迷离。 好一会。 僵直的胳膊,不自觉的软化,搂住了季嫣的腰身。 …… 季嫣的呼吸一直在耳边,沈温言保持脸红心跳的状态,不知不觉的跟着睡着了。 清醒时,房间里黑黑的。 沈温言揉揉眼睛,手臂碰到柔软的布料。 是被子。 他这是被季嫣塞到了被窝里。 沈温言浑身懒洋洋的,他直起身子,伸了个腰,身子暖和又舒适。 他很少睡得这么舒服。 贫民窟漏风漏雨,夜里杂音多,他睡的不踏实,总会在深夜惊醒。 在季嫣身边,他好像总是睡的很好。 沈温言刚睡醒,思绪又乱飞了出去。 直到门被敲了两下推开,他才敛了敛眼,收回乱糟糟的想法。 门像是阻隔两个世界的坏蛋,一被推开,沈温言就闻到了馋人的菜香。 卧室的灯被打开。 门口的季嫣扎着头发,额前有一缕没带上去,她将头发别到耳根,瓷白的脸,在看到沈温言的那一刻,盛满温柔的笑容。 “温温,起来吃饭。” 饭? 沈温言以为季嫣还在睡着,没想到对方比他醒的早,连饭都做好了。 他闻着空气里泛滥的诱人香气,已经猜到这菜有多好吃了。 “好。”沈温言应了声。 他掀开被子,正准备单脚下床,去坐床铺房的轮椅。 一双精致白皙的柔荑伸到他面前。 “要不要抱抱?” 长而纤细的手指,指甲似贝壳一样圆润粉嫩。 不需要任何精美首饰点缀,便足够修长漂亮,赏心悦目,叫人想把脸放上去。 被这样的手扇一巴掌,感觉到的应该不是疼,而是柔软的香风。 沈温言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 好像有点变态。 压下异样感,沈温言思绪绕到一个窟窿里,说出个违背本愿的回答。 “不用,我自己可以。” 睡醒沈温言就在思考。 他觉得与季嫣的相处太怪了,才一天,他就频繁失控。 他或许应该减少与季嫣的相处。 他只是在季嫣这里住几天,住几天就回去了,也就是说,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他这样糟糕什么都做不好的人,是不配觊觎幸福的。 季嫣呢。 不是他能抓住的玫瑰。 贪婪享受一点她的香气,就足够了。 不能过度。 他要克制。 要理性。 闻言,季嫣漂亮的脸挂上失落表情,她清亮的眼睛染上些许郁色。 似是不解沈温言为什么要拒绝她。 毕竟前面的多次,他都没有拒绝她。 现在关系明显亲近许多,他却拒绝了她。 “温温,你是不是讨厌我?” “也对……” 季嫣轻声低喃,她声音好听,吐字清晰,沈温言一个字不落的听着。 “一个混吃等死的混混,哪有人喜欢……” “就算改变了,也不讨喜……” 季嫣唇瓣紧抿,那张一直带着笑意的白皙面容,忧愁难堪。 纤细的手握成了拳头。 她声音大了点,“我有点事出去一趟,沈温言,你记得吃饭。” 称呼变了。 语气冷了。 看着季嫣的身影快消失在门口,沈温言迟缓的理清她的话。 心,剧烈跳动起来。 他瞳孔里映着季嫣的背。 强烈的预警感疯狂在大脑叫嚣,耳边传来无数的轰鸣。 好像…… 好像放任对方离开,他就会失去什么。 像是把重要的东西从他的灵魂深处抽走,他吸了口气,唇色惨白。 “不是你想的那样……” 在季嫣发尾都快消失的刹那,沈温言那双桃花眼上挑,眼尾泛着潮红。 “我没有讨厌你。” “我只是,不想太麻烦你。” 沈温言眼尾的红更艳,“我是想的,想要你抱抱……” “你别不开心,季嫣。” 沈温言说了好多,但视野里完全消失了季嫣这个人。 他一颗心下坠,心里的小芽急促的颤抖。 空气里的菜香还是那样浓烈,沈温言感到了冷,贯彻四肢的冷。 不是这样的。 他不是这个意思,他没有觉得季嫣不好。 反而觉得她太好了。 正是因为她太好太温暖,他才感到怯卑,因为他已经烂掉了。 他活得浑浑噩噩,残腿还吓哭过小孩,他与季嫣,是两个世界啊。 但是。 为什么他好难过啊。 与季嫣划分界限,他为什么那么难受? 第16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6 他们渴望光明,又惧怕光明。 因为他们不清楚,这份光,究竟是一时的还是永久的。 他们会纠结,会逃避。 就像沈温言,明明他是渴望季嫣这样的人,给予他温暖,如同黑夜里救赎的光。 但他同样的畏惧,不敢靠近,因为对方太灼热耀眼,衬得他那样微弱渺小。 沈温言的人生,在养父母离世,家庭破裂的那一年,沉入泥泞沼泽里。 五年前,有人将他半截身子拉了出来。 慈爱的妇人找到他,红着眼睛说他是她的亲生儿子。 她与他的养母一样温柔,那双手很温暖。 他以为他又有家了。 结果现实狠狠玩弄了他。 他在沈家遍体鳞伤,得到的,永远都是他们不信任的眼神。 只有他清楚的崩溃情绪,在无人知晓的地方发酵,他的痛苦他的悲鸣,全都化作无力的叹息。 他重新跌入沼泽。 浮浮沉沉。 但在昨天,沼泽的附近出现了新的人,她像毒气里诞生的玫瑰,拥有蚀骨的温柔。 她微笑的牵住他的手,在他茫然时,用力的将他带出了沼泽。 她的身后是烈阳。 无比的炙热。 沈温言向往这样的温度,但更怕重蹈覆辙,再次跌入深渊。 所以他的保护壳主动支起。 将季嫣释放的善意,礼貌的排外。 但他考虑得不够全面,忘记人心是复杂的,他的拒绝,会给别人带来伤害。 他伤到了季嫣。 在季嫣的视角里,她变得很好,主动向一个人释放善意温柔,结果对方无成本的享受一段时间,突然就掀桌翻脸。 换做谁都无法接受这种结果。 沈温言很后悔。 他不该这样。 他要跟季嫣道歉。 他跌跌撞撞的下床。 人在过于急切时会下意识忽略很多东西,他忘了自己残疾,用那残肢走路,但没有小腿,他一下子摔了下去。 断截面剧烈疼。 沈温言惨白着脸,趴在地上,“季嫣……” 遥远的天边似乎传来一声叹息。 被沈温言拒绝的手,轻柔的来到沈温言的腋下,世界颠倒,沈温言入了温暖的怀。 熟悉的暖香侵占嗅觉,沈温言紧紧的搂住季嫣的脖子,生怕她从眼前消失。 “别走……” 沈温言疼的喘气,汗水打湿额前的发,面色恍惚。 但他顾不得疼,只是紧紧的用力的抓住季嫣,“我没有讨厌你。” “没有……” 沈温言的每个字都是颤的,他很难描述季嫣转身离开时他的感受。 他只知道,无论怎么样,都要留住季嫣。 “这就是你说的自己可以?” 恍惚中,沈温言耳边又多出一声叹息。 季嫣去了沙发,准备将人放下。 沈温言抱得很紧,以为季嫣要离开,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像个树袋熊挂在季嫣身上。 指尖紧攥,斑白。 “……季嫣,我没有讨厌你。” 沈温言不会说漂亮话,他想着道歉,于是后面跟了句傻傻的对不起。 呆呆的像个小人机。 季嫣没出声,她伸手,轻轻的抚摸沈温言颤抖的大腿。 剧痛的情况下,其实感觉不到轻柔的抚摸。 但沈温言就是感觉到了。 有种末日前的宁静。 沈温言更紧的搂着季嫣的脖子,他很瘦,长期的营养不良,让他没多少力气。 快脱力了也不愿意松手。 季嫣清楚沈温言在纠结什么,在黑暗待太久的人,是不适应突然的光明。 她刚刚没想走,只是激一激沈温言。 她想让他正视自己的内心。 勇敢坚定的朝着光伸出手。 没想到这小傻子,直接从床上跳下来,追了出来。 沈温言抱得紧,季嫣干脆搂着他坐下,继续揉他难受的地方。 动作轻柔,怜惜。 直到沈温言不抖了,她才嗯一声,“我知道了。” 沈温言快融化在季嫣的怀里,他贪婪的紧攥季嫣的衣角。 全身都因为季嫣的纵容和温柔而愉悦欢喜。 他想逃避光逃避季嫣的手,但他心里的渴望压过了那些复杂的心绪。 他做不到与季嫣划分界限。 “那……”沈温言唇泛白,语气小心,“能原谅我吗?” 季嫣很好说话,“能。” 本身就没有生他的气。 性子拧巴的人,需要浇灌很多很多的爱,才能开出幸福的小花。 季嫣就是为沈温言出现的,她对沈温言很有耐心,不会因为对方一时的退缩而收回自己的好。 她会让沈温言的世界开满鲜花。 “那……” 沈温言眼尾红潮尚未褪去,话语在喉咙里滚了两圈。 “还可以叫我温温吗?” “可以。” 得到季嫣肯定的回答,沈温言紧张绷紧的神经蓦地一松。 “谢谢。” 人机回复。 季嫣唇角勾了勾,有被沈温言可爱到。 可爱是季嫣对一个人的最高评价。 “腿还疼不疼?她问。 阵痛过后已经不怎么疼了,沈温言刚刚流了点生理泪水,桃花眼湿湿的。 他点点头,“疼。” 往季嫣怀里缩了缩,黑黑的睫毛脆弱的眨动,“能帮我再揉揉吗?” 季嫣好像喜欢被需要的感觉,刚好,他渴望季嫣给予的温度温暖。 沈温言想,他们做朋友真契合。 “这次自己不可以了?” 季嫣似笑非笑,那语气揶揄,沈温言缩着当鹌鹑,一言不发。 只是用脑袋拱了拱季嫣。 他理亏,被季嫣取笑一下,耳朵根、后脖子滚烫。 季嫣说归说,自己的小宝宝还是宠着的,手上力气轻柔。 隔着衣服影响手感,季嫣伸了进去,沈温言身子蓦地一僵。 身上温度更烫。 比起昨晚朦胧踩着云端的感觉不同,如今沈温言是清醒的。 他清晰感知自己的腿肉在季嫣的手里,各个角度的揉捏安抚。 残留的酸疼,全都被化开。 舒服感从下往上,流淌到四肢百骸。 沈温言眸子一点一点阖上,舒服的差点睡过去。 还是被季嫣拍了下屁股,才懵懵懂懂的把眼睛睁开。 “晚饭吃了再睡。” 哦哦,吃饭。 沈温言都忘了吃饭这回事。 他下意识要起身,想起来就是因为不给季嫣抱抱,才差点让季嫣生气离开。 他又乖乖的不动。 等着季嫣把他抱到餐桌上。 第17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7 若是有外人在,兴许会以为季嫣要把沈温言当成菜肴“吃”进嘴里。 沈温言全然没这个自觉,只当季嫣太会照顾人。 沈温言以为季嫣会把他放椅子上,结果两人同坐一张椅子。 准确来说,季嫣坐椅子上,他坐季嫣腿上。 在贫民窟时,季嫣就是这么抱着沈温言吃了一顿饭。 沈温言眨眨眼。 低头看了眼季嫣放在自己腰间的手。 心里的小芽软了软。 真好,他没有彻底把人惹生气,季嫣原谅了他,他的小太阳没有离开。 他还能拥有这样好的待遇。 “温温张嘴。” 沈温言听话的张开嘴巴,饭菜入口,他的桃花眼瞬间瞪圆。 好好吃。 在贫民窟,生活是件很拮据的事,沈温言从小吃的最多的,就是粥咸菜。 很难得家里才会改善一下伙食,但是基本上也闻不到什么荤腥。 长大后,要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沈温言要上学,各方面都需要钱打理,他为了补贴家用,利用业余的时间到处打工,在吃这方面,根本舍不得花销。 因此。 他从小到大,都没吃过什么好的。 那些孩童爱吃的零食,他从来都舍不得买。 只有被接回沈家的时候,才吃过一些美食。 但现在沈温言觉得,沈家那些昂贵的高档美食,也就那样。 比不上季嫣做的一分。 季嫣做的菜,保留了食物本身的味道,那些料品不会喧宾夺主。 一口咬下去,味蕾在绽放。 好吃到沈温言差点咬到舌头。 不夸张的说,季嫣的这个手艺去开饭店,用不了多久,就能闻名全国。 沈温言这个对吃不在意的人,一口接着一口,停不下来。 本来觉得压缩饼干的口味还可以,现在,沈温言只想摇头。 “吃这么开心呀。” 季嫣眉眼弯弯,“有这么香吗?” 沈温言咀嚼,腮帮鼓鼓的,他用力点头,“香。” 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沈温言吃的很满足,瘦削的脸颊因为鼓着脸而看上去有些可爱。 他长得好,若不是太瘦了,这张脸能再完美一些。 季嫣看他,轻笑,“吃了我的报酬,温温可别忘了干活。” 沈温言没忘,他答应要帮季嫣养好阳台的花。 嘴里塞满了,沈温言不好开口,含糊的嗯了声。 这顿饭,沈温言吃得肚皮滚圆,撑的窝在季嫣怀里不想动。 季嫣做得多,他每个都想吃。 贪嘴吃了好多,把自己吃的实在吃不下才作罢。 季嫣怕他难受,等他缓了会,给他揉肚子。 沈温言一直打嗝,他捂着嘴,没用,身子还会震一下。 季嫣见他这样,怕是睡不着了。 “外面没雨,要不要出去逛逛消消食,顺便给你买几身衣服。” 沈温言一直打嗝,停不下来。 有点羞耻自己的贪吃。 不敢看季嫣眼睛,闷闷的声音从指缝溢出,“好。” 他没带衣服,前面情绪激动,流了点泪和汗水,身上有点黏糊,正愁着晚上洗澡没有衣服换。 季嫣这个提议刚刚好。 又揉了会沈温言的肚子,季嫣换了身衣服,她依旧纯素颜,知性美丽。 季嫣忙完自己的,便收拾沈温言,给他擦脸,梳头发,整理衣服。 像在打扮一个精致的bjd娃娃。 弄好后,季嫣满意的点点头,“我们家温温真好看。” 沈温言全程很配合,闻言不自然的偏过头。 眼尾悄悄爬上绯色。 好看吗? 季嫣不讨厌就好。 季嫣所在的小区附近有个大型商扬,里面有奢饰品专柜,也有属于普通人能消费的普通店铺。 平时人流量很大。 好在今天不是休息日,人流量没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季嫣推着轮椅,她和沈温言颜值颇高,引来很多路人关注。 看向季嫣惊艳的眼神,待转到旁边的沈温言时,变得异样。 沈温言垂眼,对这些视线视若无睹。 习惯了。 自从失去一截小腿,坐上了轮椅,这些视线就再也没从他的身上下来过。 他们觉得他是异类,是残疾的可怜人,有同情有冷漠有打量有幸灾乐祸…… 袖子被扯了扯,视野里多了只白皙的手。 沈温言微怔。 几乎瞬间懂了季嫣的意思。 他把手递过去。 下一秒,纤细白皙的手握住了他的手,掌心细腻柔软。 沈温言心里恹恹的小芽,犹如被浇了水,吸收了养分,直挺挺的竖了起来。 周围人的眼神再刺骨,沈温言都没感到难堪。 沈温言甚至主动看了眼别人。 一个掏出手机似乎是想要加季嫣联系方式的年轻人。 年轻人上前的脚欲落不落。 沈温言的眼睛沉沉的,看不出情绪,他莫名的感到瘆人。 注意到沈温言与漂亮女人相握的手,年轻人后知后觉他们的关系。 他尴尬的收起手机,回到朋友身边。 沈温言这才敛住视线。 季嫣没注意这一幕,她正聚精会神的看商扬分布图。 记到脑子后,推着沈温言,来到专门卖衣物的楼层。 顾客最多的应该是一家轻奢店。 里面的人来来往往,有穿着不错的,也有穿的比较随意的。 导购员小姐穿着职业装站得笔直,一脸微笑的向着顾客介绍衣服。 没有不耐烦的,都非常敬业。 服务态度让人感到很舒服。 见到季嫣推着轮椅进来,一个导购员忙完,立马迎上来。 走近了,导购员一阵晕眩,快被美晕了。 妈呀,天知道累了一天,忽然看到一张漂亮的无可挑剔的脸的救赎感。 那吹弹可破的莹白皮肤,那纤细的腰身…… 导购员馋的直流口水,强忍着没让自己失态。 “小姐,您需要什么类型的衣服,我们最近出了很多新款,您要不要随我去那边看看?” 导购员格外热情。 沈温言掀了掀眼皮,又落下。 轻轻的咳了两声。 一,二…… 两秒还没数到。 “温温,不舒服?” 沈温言将唇边的弧度绷紧,又咳了两声,“没事,就是喉咙痒,小毛病。” 头顶,季嫣关切的声音落下,“不舒服告诉我,不用强撑,我们回去,下次再买。” 沈温言摇摇头,“真的没事。” 季嫣这才放心。 朝着疑似被秀了一脸而呆滞的导购员,礼貌的问道。 “你好,我陪我的丈夫买衣服,有没有适合他的?” 丈夫……? 沈温言瞳孔地震。 第18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8 他神思恍惚的换好衣服出去,就听到导购员热情的大声的赞美。 “天啊,小姐你老公真是衣架子,这衣服,穿出了模特感!” 导购员这动静瞬间吸引一大片目光。 各异的眼神看向坐着轮椅的青年。 青年腰挺直,身形清瘦,灯光下,皮肤苍白几乎透明,看上去有些病态。 他很瘦,身子其实撑不住很多衣服。 但奈何太好看了。 五官清秀隽雅,仿佛与生俱来的淡漠感,将简单的衣服穿出了高级感。 叫人一时间忽视他与常人的不同。 听别人夸自家崽崽,季嫣弯眼说了声谢谢,导购员晕乎乎的。 差点沦陷大美人的笑容里。 后面沈温言又试了几套衣服,没有丑的,季嫣全买了。 店里有沈温言这个现成的试衣架,好多男士有了目标,将店里的部分男款买的直接断销。 还有些女顾客也是起了心思,买了几身给自己的男朋友或者男性朋友。 外面的人见这家店生意如此火爆,也跟着来凑热闹,或多或少跟着买买。 卖衣服导购员是有提成的,见今晚卖那么好,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结账的时候,前台特意给季嫣打了折,还送了店里的会员卡。 感谢他们今晚给店里带来了热潮。 前台是个圆脸小妹,她小声说:“姐姐,祝你们百年好合哦。” 两个颜值霸主,光是看着都赏心悦目,结果他们还是一对。 她忍不住祝福他们。 季嫣接过会员卡,“谢谢,我们会的。” 我们……会的…… 出了商扬,沈温言脑海里还在重复回响季嫣说的话。 “喝奶茶吗?” 季嫣拉了拉沈温言的手。 买的大包小包的衣服花了点钱,送货上门,季嫣准备陪着沈温言再逛逛。 沈温言难得出来一次,透透气也是好的。 商扬里人多,稍微有点热,一到外面,夜晚凉爽的风就扑面而来。 舒舒服服的凉气,让人心跟着静下来。 沈温言愣着呢,冷不丁被询问,下意识的点点头,“嗯,会的。” “什么会的?”季嫣疑惑。 又一阵凉风吹来,沈温言懵掉的脑子终于清醒了几分。 他掩饰性的咳嗽几声,手心冒出湿润的汗,“你听错了,我说的是要喝。” 商扬外面的人不多,奶茶店没几个人,季嫣推着沈温言过去。 指着菜单,“要喝哪种?” 沈温言没喝过奶茶,菜单上的名字好像天书,沈温言想象不出味道。 一时间不知怎么选。 收到沈温言无声的求助目光,季嫣点了两杯店里的畅销款。 很快做好,季嫣付钱插上管子,递了一杯给沈温言。 她没让沈温言选,这小傻子满脸写着没喝过的茫然,她直接替沈温言选好。 奶茶冰冰凉凉,说是奶茶,这两个畅销款实际上是果茶。 沈温言喝了口,眼睛亮了。 果茶甜甜的,加了水果的缘故,不会让人觉得腻,反而很清爽。 没留神,沈温言已经喝完了一杯。 出来有段时间,沈温言吃饱的肚子扁了不少,喝了一大杯果茶,消下去的肚子又悄悄的鼓了起来。 沈温言喝完才感觉到胃有点撑,有些不舒服的垂眼打嗝。 “贪吃又贪喝。” 季嫣精准评价。 说的是事实,沈温言无法反驳,颇有些可怜的又打了两个嗝。 季嫣将人推到一旁的公园,无奈又宠溺的给沈温言揉肚子。 “悠着点呀温温。” 沈温言长睫垂着,粉粉的唇抿了抿,看着很乖,一副受教乖乖听着模样。 下过雨的天气很清新,暴雨后,很多人都憋不住,出来逛逛,公园里除了季嫣他们,还有许多年轻人老人,散步聊天。 离他们不远处,就有一对年老的老人在说话,声音很清晰。 “我已经70岁了,我不是小孩了,我要喝奶茶。”老奶奶理直气壮。 老爷爷的声音紧接着说:“牙疼,少喝点。” 老奶奶撒泼,“我不我不我不。” 老爷爷笑了下,似是被老伴逗笑了,“一口行不行。” 老奶奶迟疑,“一口……不行,两口。” 老爷爷当即同意,“成交!” 老奶奶这时候声音小了些,“我要喝甜甜的芋泥波波奶茶。” “好好好,喝。” 来自纵容的语气。 沈温言耳朵动了动,他听着,总感觉那两个老人之间的对话很熟悉。 恍惚了几秒反应过来。 他跟季嫣好像也是这样,虽然他不撒泼,但是季嫣总是纵容的对他好。 好到他从不适应,到贪婪的渴望。 如果可以。 他希望这份温暖和纵容能够无穷尽,能够持续到他生命的尽头。 可惜。 不可能的。 这是有时限的。 等天气好点,他会搬出去回到贫民窟,他不能过度打搅季嫣。 季嫣有自己的生活。 在此期间,他什么都不需要想,好好的沉溺这份名为季嫣的漩涡里。 至于什么丈夫,百年好合…… 沈温言眉眼隐匿黑暗里,看不出情绪。 想到季嫣以后会有喜欢的人,指尖缩了缩,一股烦躁感涌上心头。 脑海里季嫣会跟别人白头偕老的画面,挥之不去。 “好点没,温温。” 沈温言肚子上的手,纤细柔软,持续着轻柔的动作,没有一丝不耐烦。 沈温言喉咙滚了滚,刚喝过果茶的嗓子不知怎么又干哑起来。 “季嫣,我们要不离婚吧。” “什么?” 沈温言视线看向远处的路灯,是黑夜里明亮的色彩。 他说出的刹那就后悔了,顿了顿,“我说奶茶真好喝。” “喜欢喝明天再买。” 季嫣学着沈温言顿了顿,“为什么要离婚?” 沈温言一怔。 他刚刚那句话说的很轻,没想到对方还是听到了。 面对季嫣的提问,沈温言也是茫然起来。 其实他也不清楚。 他只是觉得,占据这样的身份,是不太对的,以后她会有喜欢的人。 他很清楚,季嫣从一开始就是对自己见色起意。 她喜欢的是自己的脸。 包括后来,她看重的是他沈家人的身份。 现在季嫣变好了,跟以前不一样了,那他们之间,好像没必要再维持法律关系。 毕竟,他当初同意与季嫣结婚,更多抱着让她加速自己死亡的想法。 她现在那么温柔那么好,他还有什么理由把人留在身边。 还是那样的话,他配不上。 已婚的身份会束缚季嫣找到自己的幸福。 他们离婚,好像天经地义。 “沈温言。” 手腕被抓住,沈温言止住那乱成一团,纠结到理不清的思绪。 他抬头。 朦胧的昏暗里,能看到季嫣的轮廓。 “不离婚好不好?” 她停顿两秒,“我想,一直照顾你。” 沈温言心猛的跳动。 那蔫了吧唧的小芽,颤颤巍巍直立,最上方出现个小彩虹。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季嫣放轻声音,“我想对你好,陪着你,像商扬店里前台小妹妹说的那样。” 百年好合…… 沈温言被季嫣的直球打的猝不及防。 整个人是懵的。 从小生活在贫民窟里,沈温言对善意恶意分辨得很清楚。 他能感觉到季嫣的真诚,和骨子里的温柔。 所以,这就是他为什么一直没有拒绝季嫣,舍不得拒绝季嫣的原因。 她是真心对他好。 但她现在,似乎在跟他表白…… 沈温言有点晕,今天好像一直活在梦幻里。 不真实,又无比幸福。 他明明看不清季嫣的眼睛,却感觉到对方炽热的眼神。 他心跳如擂鼓,强烈的悸动几乎将他吞没。 “好,不离婚。” 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 第19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19 他好像又感觉到了养父母还在时的幸福感。 “季嫣,我们是在恋爱吗?” 又一次被圈怀里投喂,沈温言心尖痒痒的,问出一句话。 “是。”季嫣点头,“先婚后爱。” 两人呼吸交织,沈温言眸子倒映季嫣漂亮的脸,耳根泛红。 亲耳听到季嫣承认,沈温言心里滋生淡淡的甜。 他从未想过,在人生无望,半只脚踏进地狱等死的时候,会遇到温暖馥郁的玫瑰,用没有尖刺的花藤将他带回人间。 真好啊。 …… 时间一晃半个月。 沈温言谈了快二十天的恋爱,身上的淡漠感在爱意浇灌下,变得温和内敛。 季嫣如一日的温柔,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做好吃的。 明明他的腿不疼,她还是每晚陪在他身边,给他揉腿按摩。 沈温言在季嫣面前,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 季嫣会弄好一切。 然后将他拥入怀里,“我们家温温软软的,越来越好看了。” 沈温言起初老是脸红,后面就习惯了,习惯了季嫣的夸夸。 习惯生命里有季嫣。 生命是巨长的河流,沈温言走了一小段,突发意外被冲走,濒临绝望。 但即将溺亡的将死之际,他被人捞起,拯救。 那人陪着他,一起大步向前。 走向花朵盛开的暖阳。 于是,厌弃世界的沈温言开始喜欢生命,开始向往未来的每一天。 …… 沈温言如往常一样去阳台晒太阳。 顺便给生命力多的要溢出来的绿植浇了水。 摸了摸舒展到他面前的青绿色叶子,沈温言眉眼舒然。 正准备再浇一点,楼下传来很嘈杂的声音。 这里虽然是中等小区,但平时治安很好。 沈温言住进来快二十天,小区里一起意外事故都没有发生过。 好端端的,下面怎么会闹起来。 想到季嫣出去买菜,这个点差不多回来,沈温言心里一紧。 他掏出季嫣给他买的情侣手机,准备拨打报警电话。 楼下忽的传来他熟悉的音色。 是季嫣。 季嫣声音不大,沈温言听不清季嫣说什么。 怕季嫣吃亏受伤,他急的用单腿支撑站起来,往外看去。 季嫣正跟一群人对峙着。 她面前的那些人,穿着打扮很土,染了各种颜色的发,姿势六亲不认,有的嘴里还叼着烟,俨然小混混模样。 沈温言认得其中几个。 以前的季嫣,打扮得跟她们差不多,经常跟她们玩。 沈温言被叫到酒吧,还被她们嘲笑过“坐轮椅的瘸子”。 她们聊天的尺度很大,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沈温言很反感她们。 她们出现在这里,沈温言下意识的觉得,她们是来找季嫣麻烦的。 很快。 楼下的冲突爆发。 最前面的那个女混混,冷笑一声,“季嫣,谁给你的资格脱离我们?” 那天大雨,季嫣不告而别,然后她们就再也没找到过季嫣。 好在她们人脉多,这些天打听到了点消息,在这小区找到了消失的季嫣。 这小区不差,就算是租金的话,一个月也要不少。 季嫣身上可没那么多钱。 但她们知道,季嫣威胁了一个瘸子结婚,那瘸子身份是个富贵少爷,或许是这段时间给了季嫣钱,季嫣才那么潇洒。 呵。 都是混混,凭什么季嫣有钱上岸了,她们还要浑浑噩噩的为了钱要死要活? 于是她们一合计,直接过来兴师问罪,叫季嫣把钱吐出一部分给她们。 她们这么多人,不信季嫣会不给。 季嫣那双对沈温言一向温柔纵容的眼睛,冷的可怕,“找事?” 女混混一噎。 说不上来的恐惧感突然萦绕心口,嘴边那么多话愣是被堵在了喉咙里。 就好像,前面的那个人不是人,而是史前怪物。 只要她们释放丁点恶意,她就会毫不犹豫的伸出利爪撕碎她们。 季嫣要回去给沈温言做好吃的,没空理会这些人,警告后,绕过这些人离开。 那些混混僵着身子,没人敢叫住季嫣。 好久。 女混混干巴巴出声,“要不我们还是走吧……” 不太好惹。 人一旦有钱,什么都能搞出来,她怕季嫣用钱收拾她们。 想想算了吧。 “我看行……” 一溜烟,聚在一起的小混混全跑了,生怕遭到报复。 沈温言收回视线,坐回轮椅,去给季嫣开了门。 季嫣眼底的冷漠还没散去,见到沈温言,立马扬起一个笑容。 “温温。” 见沈温言抿着唇,眼底都是担心之色,知道他听到了楼下的动静。 季嫣脱鞋穿上拖鞋,关门,“不是大事,已经解决了。” 沈温言心有余悸,有几个混混手里捏着东西,怕是些尖锐武器。 他生怕那些混混冲动,上去欺负季嫣。 手心都是汗,沈温言上前,后怕的环住季嫣的腰。 季嫣轻拍他的后背,“好啦,没有出事,心安点。” “嗯。”沈温言应了声,音都是颤的。 被关心是件很幸福的事,季嫣唇边的弧度更翘,“乖,玩会手机等我,我去给你做饭。” “好。”沈温言点头。 他松开手,眼神一直黏着季嫣,舍不得移开。 季嫣很快做好了饭,将沈温言抱怀里,一桌有肉有菜,直冒热气。 沈温言吃了两口,攥住季嫣的衣服,像是没有安全感的小兽。 刚刚其实,他心里有个恐惧的念头。 季嫣不会被那些人洗脑,然后继续回归以前的生活的吧。 那属于他的温柔季嫣,岂不是…… 会消失? 季嫣怎么不清楚沈温言在想什么,捏捏沈温言修长有了点肉感的手。 “不会离开你,不会变成坏季嫣。” 这些天的云端梦境,要命的幸福,在沈温言看到那些混混时。 有一瞬间是碎裂的。 沈温言总有种不真实感,他觉得这样的幸福来的太幸运,太突然,太不可思议。 一直惴惴不安。 今天他以为他的梦醒了。 但是季嫣简单的一句话,又将他拉回甜蜜的泡泡里。 她不会离开他。 沈温言放松身体,微拧的眉眼舒缓,他埋在季嫣的温暖里。 下一秒。 脖颈侧边,有个柔软的东西贴了上来。 沈温言一僵。 季嫣还没吃东西,唇瓣是干净的,柔软的,像一团小棉花。 沈温言整个人,都要烧起来。 “温温,我不会离开你。” 季嫣呢喃,她肯定又坚定的复述。 轰—— 沈温言的世界,开出绚烂漂亮的小花。 【男主气运提升!】 第20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20 季嫣用这些天的陪伴,救活了他空虚死寂的心,他像阳台的那些绿植一样,从内而外的散发昂扬蓬勃的生命气息。 而男主气运回归,这些天季嫣的安排也可以提上日程了。 …… 沈穆川这段时间心情很好。 他给季嫣的那包东西,经过快一个月时间的发酵,差不多要发作了。 很快,他就能除去碍眼的沈温言。 这段时间沈母一直念叨沈温言,沈穆川又烦又嫉妒,说了好多沈温言的坏话。 说他故意不想回来,不愿意接受沈母的道歉,说他觉得沈母假惺惺…… 沈母一脸不敢置信,恍惚的流眼泪,“这孩子怎么这么想我。” 她其实有心修补隔阂,但是沈温言不给她机会,依旧抱着敌意攻击她。 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下的骨肉,怎么变成如今这个样子呢? 沈母不相信自己的血脉会那么顽劣,只能将所有过错怪在沈温言逝去的那对养父母。 是他们没有好好教导沈温言。 是他们没有将沈温言引到正道上。 也对。 贫民窟的人,一天到晚为了吃喝发愁,哪有功夫教导孩子。 疏忽管教的孩子,最容易长歪了。 沈母想到这点就痛心。 如果孩子在她身边长大,她都不知道沈温言会有多优秀。 这天,沈母依旧坐在沙发上发呆落泪,眼眶红了一圈。 最近想着沈温言的事,不知不觉,两鬓都有了几根白发。 “妈妈。”沈欢欢捧着营养汤上前,满眼心疼,“别哭了,你都好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了,我让王妈做了点汤,喝点吧。” 沈母哪喝的下。 她恹恹的摆摆手,又开始用纸巾抹眼泪。 沈欢欢面容扭曲一瞬。 沈温言,沈温言,为什么要出现破坏她完美的家庭? 为什么要分走妈妈的注意力和宠爱?! 沈欢欢真的烦死了,这几天因为沈母心情不好,沈父跟着发脾气,数落了沈穆川好几次。 本来给沈穆川的项目也变了卦,让沈穆川在家休息。 沈欢欢对她哥还是很有感情的,毕竟一起长大。 结果因为沈温言而被沈父迁怒,沈欢欢简直要恨死沈温言。 不过还好。 沈穆川跟她说,这几天,沈温言就会出事,并且永远不会再破坏他们的家。 他们家很快就会跟以前一样了。 沈欢欢只希望快点,等沈母心情好点,她就撒娇要钱买漂亮首饰。 这几天沈母心情差,她错过好多拍卖会的珍品。 小姐妹天天发朋友圈秀,可给她一阵眼红。 “妈妈,我把汤放厨房温着。”沈欢欢体贴的说:“有胃口了再喝。” 沈母没吭声。 沈欢欢去了趟厨房,将汤温着,出来听到有人敲客厅的门。 门一开是管家,管家慌慌张张的,差点撞上沈欢欢。 沈欢欢可不喜欢别人碰她,脸色一变,立马后退两步,警惕的直视管家。 “什么事?” 管家气喘吁吁,老脸很红,指着外面说:“来,来了很多警察。” 警察? 沈欢欢脸色骤变。 沈母这时候听到动静,疑惑的起身,刚好听到老管家的话。 警察好端端的来他们沈家作甚? 沈母不由得想到沈温言。 那孩子品性极端恶劣,难道是在外面犯了事,所以警察找了过来? 沈母心里记挂沈温言,一边恨他低劣品性,一边心疼他这些年受过的苦。 对沈温言的感情很复杂。 以为沈温言在外面出了事,作为母亲的心占据了上风,她不由得上前。 主动的迎上警察。 还没等她询问,警察就已经出示证件,点名问沈穆川在哪。 沈穆川? 沈母没想到对方是找她另一个儿子,神情微怔,随即喊佣人,让她上去把沈穆川叫下来。 佣人跟沈穆川说是沈母找他,沈穆川以为沈母想通了,念着他这个没有血缘的儿子,便一脸喜色的大跨步下了楼。 “妈。” 刚叫了声,沈穆川就看到底下一群神情冷漠的警察。 沈穆川与他们对视,唇角的笑意一僵,立马垮了下去。 几乎瞬间。 一层冷汗就落了下来。 有句话怎么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问题是,沈穆川做了不少亏心事。 陡然见到一群帽子叔叔,整个人都僵住,血液仿佛逆流,被钉子钉住似的,僵直的愣在原地。 “是他。” 帽子叔叔点点头,掏出手铐,铐住沈穆川的双手,押犯人似的,“走。” 眼看着人要离开,沈母才回过神,赶紧追上去。 印象里,沈穆川一直很乖,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抱着她难受哭了好久。 她绞尽脑汁都想不到,从小爱护长大的孩子会犯事。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抓错人了……” 沈母唇瓣翕动,她憔悴的脸有些不安。 沈欢欢也是跟着说,“对啊,你们是不是抓错了,我哥这段时间都在家里,哪都没去啊。” “没错,抓的就是他。” 帽子叔叔冷笑,“逍遥法外的杀人凶手。” 沈穆川没出声,听到这句话,大脑嗡的一声,唇瓣白了白。 怎么会…… 他做的那么隐蔽,怎么会被发现的…… 沈欢欢想到什么,细长的脖子像被扼住一样,僵硬的不知说什么。 而沈母,瞪大了眼睛,头晕目眩。 “小川他,杀人凶手?” “有人匿名送上了证据,几年前轰动的毒死人饭菜事件,就是你儿子的手笔。” “哦还有最近,你儿子打算用同样的手法复刻,杀死一个叫沈温言的人。” 沈母噔噔倒退,跌坐地上。 一张脸惨白。 她不敢置信的看向低着头的沈穆川,只觉得是第一次认识他。 那次的事件她知道主人公是谁,沈温言的养父母。 她以为是意外,为此感到惋惜。 还准备给点钱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将沈温言抚养长大。 结果人那么早就没了。 沈母没想到这竟然不是意外,而是她留在身边的儿子亲手谋划的。 时间线…… 沈母心里一寒。 竟然在他们发现沈穆川不是他们亲生儿子之前。 沈穆川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并亲手解决了他的父母。 现在,还想解决沈温言。 她的亲生儿子。 沈穆川的心狠手辣,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那这些年,很多事都值得深思了。 那些沈温言做过的坏事,真的是沈温言做的吗,这其中,是不是沈穆川在搞鬼陷害? 记忆回到好几年前,沈温言主动跟她说他没有伤害沈穆川,当时的她,还挺高兴孩子跟自己说话,表面上选择了相信他。 可是后来呢。 她再没信过他。 留给沈温言的,永远只有怀疑和失望,甚至是厌恶的神情。 想到这,沈母心抽搐的疼。 她为什么不能坚定的相信他,为什么不能在事情发生后,好好的查一查。 她的偏心,她的尖锐话语…… 沈母两眼一翻,受不了这个刺激,晕死过去。 沈欢欢尖叫,“妈妈!妈妈!” 沈家乱作一团。 第21章 被扔雨夜,双腿残疾的人夫【完】 嗯……最主要原因是,季嫣会搂着他,他能感受季嫣的温度。 时不时的,季嫣会亲一下他,有时候是脖子,有时候是耳朵,有时候是唇。 沈温言总会脸红心跳。 他想,今天的电影真好看,味道是甜的。 这天,沈温言照常打开电视。 正要用遥控器调台,一则新闻跳了出来。 本来只是随意的扫一眼,紧接着关键字眼出来,沈温言的睫毛颤了颤。 手里的遥控器摔在了地上。 季嫣洗了水果,走到客厅,故作不知的关心,“怎么了?” 她一过去,沈温言就搂紧了她的腰,脸靠着她的腹部。 神态有些茫然。 “季嫣,原来……我养父母他们不是意外死的,是人为。” 工地的那些人,一口咬定是养父母带的食物有问题,食物中毒。 没有人深究。 当时沈温言一直讨要说法,无人理会,后面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说法。 结果。 这么多年过去了。 真相竟然被翻了出来。 他最敬爱的养父母,死在沈穆川的毒药里,只因为他不想未来被认回去,做一对穷鬼的孩子,所以提前下手,以绝后患。 真是…… 恶心啊。 沈温言眼眶全红了,他的腿因为沈穆川截肢,他都没有那么恨沈穆川。 但沈穆川竟然杀死了他最敬爱的人。 沈温言热切的心无限冰冷,他多想冲到监狱里,用刀捅死那个混蛋。 将他的尸体碎成千万段。 沈温言浑身在抖,一双眼睛盛满阴暗晦涩的恨意。 后背多了双轻抚的手,季嫣温和的声音像涓涓细流。 “坏人进去了,温温。” 一句话,将沈温言魔怔的状态破除。 是的。 坏人进去了。 但是,好难受啊。 爱他的人,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 而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沈温言无声哭泣,一双手死死的抓紧季嫣的衣服,脆弱无助的弓起腰。 季嫣捧起他的脸,亲吻他的眼泪,“你还有我,温温。” 对,他还有季嫣。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沈温言眼底多了点光,他哭的眼尾烂红很漂亮,季嫣亲了亲那里。 “我会陪着你,直到生命的尽头。” …… 日子过得平淡又幸福。 季嫣将租的房子买了下来,与沈温言过起了养花养草的闲适生活。 从沈穆川那里得来的五千万,季嫣用来做了很多事。 除了打理关系找出当年真相,她还创立了一家爱心福利院。 专门帮助残疾的孩子。 季嫣会经常带着沈温言过去,那里面已经收留了很多身体有残缺的小天使。 他们年纪小,有的刚刚切除身体部位,正是心思敏感的时候。 几乎都是抿着嘴巴,要哭不哭的阴郁模样。 看到沈温言坐着轮椅出现,他们纷纷好奇的看向沈温言一截空荡的裤腿。 在他们的世界里,他们鲜少看到大人跟他们一样。 他们围了过去,纯真的打量,他们很有礼貌,没有上手摸。 只是小声的问,“哥哥,你疼不疼?” 明明自己都是残缺的小宝宝,还关心别人疼不疼。 沈温言眉眼温和,他生的好看,像是芝兰玉树的贵公子。 闻言揉了揉小朋友的脑袋。 “哥哥不疼。” 兴许是有大朋友在,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叽叽喳喳围着沈温言,阴郁缠绵的神情,渐渐的舒展开,恢复了孩子们的朝气。 沈温言每次都会陪他们很久。 看他们的小脸洋溢幸福快乐的微笑,唇角也不自觉的露出笑容。 季嫣时常打趣他,“不愧是我们温温养花师,又养活了一大批花花。” 沈温言总会眨眨眼,然后顶着通红的耳尖,“嫣嫣不也是个优秀养花师?” 她把他养的很好。 不是吗。 而季嫣这时候一般都不会说话,只会将他拉怀里,咬上他的唇。 亲昵的贴贴他。 随后放开喘不过气的他,轻笑,“那可真是太好了,温温,我们天生一对。” 天生一对吗? 沈温言瞥眼,镜子里,他与季嫣相拥,不分彼此。 他弯起眼睛,“嗯,天生一对。” …… 沈家开始一日不如一日。 沈家公司因为沈穆川的原因,股市大跌,再加上流动资金全被沈穆川支出,一时间什么解决措施都做不出来,只能看着公司落败。 沈欢欢从小被娇养宠成小公主,面对家里重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再也买不了喜欢的昂贵首饰。 再也享受不了一对一的舞蹈名师教导。 一时间陷入崩溃。 她推着形容枯槁的妇人,“妈妈,钱呢,家里钱呢?” 沈母痴然摇头,然后猛地推开沈欢欢,“小言,我要去找小言。” 沈欢欢被推了个大跟头,膝盖红了一片,她看着缩水的家,痴了的妈,还有整日抽烟不语的爸。 崩溃大哭。 不应该的。 她的人生不应该这样。 她跟沈穆川狼狈为奸,要的不就是沈家的财产? 怎么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有了? …… “小言……” 季嫣和沈温言下楼准备逛街时,一个穿着破旧的妇人冲了上来。 她一见到沈温言就落泪。 沈温言透过她的眉眼,辨认出她的身份,抿抿唇不语。 “小言……妈妈对不起你……” 她重复着这句话。 一直哭一直哭。 沈温言只当不认识,“嫣嫣,我们走吧。” 他渴望过的,随着一次一次打击和失望,已经不再需要。 沈母的爱,留给她的欢欢和小川吧。 他只要季嫣的,就足够了。 “好。”季嫣推着轮椅,从沈母的身边过去,没有一刻停留。 沈母那双整日哭泣红肿的眼睛,瞬间黯淡。 挽回不了的。 不是所有事都能用愧疚挽回,有些事,做了就要面临后果。 沈母清楚沈温言性格,她只是不甘心,只是太痛苦太愧疚。 所以总是试图缓解他们的关系。 但是他不需要了。 …… 沈温言过得很好,他没有忘记那些对他不错的贫民窟的邻居。 给他们指明了就业方向。 于是贫民窟一片欣欣向荣。 所有人都在变好。 …… 那朵被折断的,快枯萎的花,在经历风雨后,被一双温柔的手拾起,精心栽培。 绽放出漂亮绚烂的色彩。 “嫣嫣。” “嗯?” “喜欢你……” 第22章 沈温言番外 自从记事起,父母就没红过脸,感情很好。 “言言,快去洗手吃饭。” 饭桌是个矮脚小茶几,一家人围着吃着并不丰盛的饭菜。 沈温言捧着碗,听着父母絮絮叨叨,眉眼柔和。 虽然生活拮据,但沈温言过得很满足,他习惯这样简单朴实的日子。 吃完后,他帮忙收拾碗筷,打了声招呼去上学。 他没想到,这是他最后一次吃家人做的饭菜。 当他放学做完兼职回来,家里黑漆漆的,一点光都没有。 平时这个点,父母都从工地回来了,正各自忙着事。 听到他开门声,会伸出头笑眯眯的说:“言言回来啦。” 可是今天没有。 这点异常让沈温言下意识的呼吸急促,四肢开始蔓延冷意。 他想也没想的出门,去工地找父母。 路上有邻居跟沈温言打招呼,沈温言问他们有没有见到他父母回来。 得到的都是没有。 心里的那点不安无限扩大。 沈温言以最快速度赶到工地,人都已经下班。 他找了一切办法,联系上工头,工头支支吾吾,最后说了声,“没了。” 沈温言呼吸一窒。 四肢像是被人用力的拧断,再狠狠的撕扯,血液喷洒,浑身失了力气。 怎么会? 他站在电话亭,马路有呼啸而过的车,他颤然挤出一句话。 “什么,什么没了。” 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吧。 他安慰自己,一颗心疯狂鼓动。 电话里,对方叹了口气,十分对不住,“食物中毒,没送过去人就不行了。” 事情没有转折。 他的父母,没了。 沈温言举着电话,神情茫然,他站着,被风一吹,踉跄的差点摔倒。 好好的,怎么会食物中毒? 沈温言追问对方,对方一开始客客气气的说了几句,后面就不耐烦了。 “我怎么知道,那些饭别人都吃了,就他们吃死了,不是他们的问题,还能是我们的问题不成?” 对方挂了电话。 沈温言打过去,没人接。 他茫然的放下电话,茫然的看着外面漆黑没有星星的天。 他好像,没有家了。 失去最爱的至亲,是一件无法缓解的痛苦,沈温言很长时间没有缓过来。 他去找工地要说法要真相。 没人理会他。 就连法医都说是食物中毒引起的。 沈温言再不甘也没办法,他只能接受父母离开他的事实。 每天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活着。 以前沈温言最期待的,就是放学打完工赶紧回到自己的温馨小家。 现在。 他回到家只会感到无边的痛苦,思念的狂潮狠狠的淹没他。 他开始惧怕回家。 学校的老师看出他的异常,了解到情况,给他放了一段时间假。 沈温言去了天桥。 他想一跃而下。 但是,平时父母对他说过最多的就是。 “我们家言言,要一辈子开开心心。” 长期劳累,父母身体并不好,怕哪天就撒手人寰,于是多次强调沈温言要好好生活。 沈温言想死,但怕辜负他们。 最终收回脚,只是沉默的坐着,看没有星星的天,落泪。 他好想他们。 日子在沉默中而过,一天,沈温言迎来一个特殊的人。 她自称自己母亲。 看着眼前声泪俱下的女人,沈温言不知所措,亲生母亲? 她双手抓住他,眼里都是泪,有慈爱有心疼,“小言,跟妈妈回家。” 她说了好多,说让他在外面受了二十年的苦,说他好瘦好心疼…… 兴许是血缘的关系,沈温言心脏猛的跳动,无法忽视她的请求。 他被这双温柔的手牵着,心里的黑暗被凿出一个小孔。 他跟她回了沈家。 跟他的小家不同,沈家很大,金碧辉煌,富人居住的地方。 给沈温言的第一感觉,是冷。 很大很瑰丽,却透着生疏的冰冷。 那天的沈温言站在客厅,楼上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人,皮笑肉不笑。 他看到了他们眼里的敌意。 明晃晃的。 但在沈母看向他们时,他们露出乖巧的笑容,“妈妈,这就是温言哥吗?” 沈母把亲生儿子接回来,激动欣慰的抹眼泪,“是,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 “当然会啦。”沈欢欢娇笑。 “温言哥。”沈穆川朝着沈温言,怯弱的打了声招呼。 像是觉得自己占据了沈温言的人生,有些不敢面对沈温言。 沈母一下子就不是滋味,毕竟孩子抱错跟孩子没有关系。 沈穆川是她宠大的,什么时候这么怯弱难受过。 “小川,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你不用讨好任何人。” “嗯,永远是我哥。”沈欢欢附和。 “好。”沈穆川感动的红了眼。 他们其乐融融 谁都插不进他们温馨的氛围。 被安排房间时,沈穆川对着沈温言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 沈温言没说话,垂下的手指紧了紧。 沈母对沈温言愧疚,想弥补沈温言,给沈温言安排的都是最好的。 这一切都让沈穆川不爽。 某一天,他出现在沈温言的房间里,一改在沈母面前的乖顺。 “沈温言,沈家只需要有一个儿子。” 他这么说。 沈温言没有理会他,垂眼看书。 沈穆川冷笑,忽的扯住沈温言,往后退了几步,差点摔下楼。 沈温言感到有东西塞到了他手里。 是刀。 几乎瞬间,楼下传来沈母的声音。 沈温言看到,沈穆川变了脸色,慌乱苍白可怜。 而沈母,无条件的相信了眼前一幕,觉得是他嫉妒沈穆川享受了他的人生,从而想要报复沈穆川。 沈母的失望,沈穆川的得意…… 沈温言只是闭了闭眼,将内心的小口重新封闭。 不一样。 这不是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早就死了。 此后,沈温言在沈家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几乎每天都要受到沈家哥妹的刁难。 佣人向着他们。 于是沈温言被塑造成小偷暴力狂,阴郁不定的形象。 在沈母一次次失望中,他被赶出了沈家。 挺好的。 沈温言没要沈母给的任何东西,他只带了自己带来的东西离开。 只是没想到。 沈穆川没有放过他,找人把他打晕扔到了车流量恐怖的一条马路上。 那一晚的雨很大。 沈温言因剧痛惊醒。 深夜大雨,即便有灯,视野也是有阻碍的,沈温言就这么失去了小腿。 他沉默的回到贫民窟。 将自己关着。 养父母存在过的痕迹被他小心的维持,他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他捧着合照,发呆。 轻轻的把脸贴着相框,“我好想你们……没人爱我了,他们都好坏。” …… 沈温言是真的遇不到好人。 出去买个吃的都能遇到个坏人。 那天家里没吃的了,沈温言出门买,结果碰见一个流里流气的女混混正在欺负人。 轮椅有声音,女混混回头,看到他时眼睛亮了。 见色起意,随后用各种方法威胁他跟她在一起。 沈温言厌烦,却没有拒绝。 他不想活,活的好累,就用这种慢性摧残,加速他的死亡。 他讨厌这个世界。 所以,当恶意疯狂涌上来的时候,他只是沉默的敞开手,接受。 这种情况,维持了许久。 直到沈欢欢的生日宴会。 他再次被沈穆川和沈欢欢戏弄,满身冰冷狼狈。 一向恶意的女混混,撑着一把伞,顶着风雨来到他的身边。 “沈温言,我接你回家。” 真奇怪。 她怎么突然管他了? 沈温言不清楚,或许她是大冒险输了吧。 但后面发生的一切,颠覆了沈温言的认知。 那个折磨他喜欢大笑的恶俗女混混,洗干净脸如此漂亮,她用温柔的手抱起他。 一次次的安抚他。 “乖,不疼。” 他以为这是个恶作剧,但真的太温暖了,他无法控制住自己,便清醒的沉沦。 一天一天。 好久好久。 当季嫣无数的爱意倾泻给他,他终于相信,不是恶作剧。 季嫣喜欢他。 但是他这样的人,又穷又残疾,怎么给季嫣幸福? 沈温言是自卑的,但季嫣给的爱太足,于是他大着胆子握住季嫣的手。 季嫣回握住他。 温柔亲吻他。 用时间和爱意驱散他内心的不安。 季嫣总说他是最棒最好的养花师,但不是的。 在沈温言心里,季嫣才是那个最好最厉害的养花师。 她把一个心里只有死意的杂草给养活了。 用她的温柔与耐心。 “嫣嫣。” “在呀,温温小宝宝。” “再亲亲我吧。” …… 快枯死的小花小草,也有雨过晴天,重新焕发生机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