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月照我掀山河》 第1章 漩涡 弥漫周身,仿佛是溺水之人,既是死寂也是窒息。 隐约靠近了,近了,近了。 “缘何所怨啊……”一个苍老的声音隐隐传来。 他们都怨我!他们都欺负我!我又做错了什么……我错了吗…… 石子入水,无声。 面前之人似是叹息,“唉,你本不应遭遇这些,但这漩涡需要你自己走出来,试着找找,找找吧……。” 愈来愈远了……终是浮木激不起水花,直到无声。 “你这个死婊子,这个点还不起床,想迟到吗!”嘈杂的闹钟和母亲的谩骂交杂,贺媛无奈迷离地睁眼:“我起来了。” 颤颤巍巍下了床,脚下的木地板因常年受潮失修嘎嘎作响。 贺元雯看见贺媛从房间出来,翻了个白眼,嗔怒道:“昨晚干什么去了?好男人了?还有,不要随随便便一点小事让老师来烦我好吗?谁想管你那点破事!”贺元雯气愤提上包包,瞥了贺媛一眼,砸了门走了。 贺媛伸出手想要阻拦,但还是被砸上的门引起的风吹到瑟缩,收回了手。 移到黑洞洞卫生间挤了仅剩的半干牙膏无神刷着。 少女本是亭亭玉立的年纪,身上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犹是一朵被风雨磋磨的短暂昙花。 “嘶——”厕所的灯还是不负众望的熄了。 拿上桌子上剩下的一个凉鸡蛋,贺媛在门口踌躇了许久。 “要不……今天就不去了吧。”她在心里做出小小的决定。 不行,会被妈妈打的,好不容易让她去上学,她不可以不去。 贺媛推开了摇摇欲坠的铁门,冬日里刺骨的寒意在耳边作响,冷得贺媛一个寒颤。 她小心翼翼地向小区门口移过去,幸好,他们应该没来,她心里庆幸着,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喂!贺媛你去哪,给老子停下,滚过来!”粗犷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贺媛不敢跑,定定站在原地,本想认命般转过头去,下一秒男人就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扯进了小巷。 男人将她带到了领头面前,重重踢她的膝盖,贺媛受力无奈下跪。 面前的男人抽了根烟,将烟灰满不在意地弹在贺媛头发、身上。 “钱呢?”男人开口道。贺媛身体一颤:“对不起,今天我妈出门太快了,没来得及找她要……” “呵。”男人不屑地一脚踹在了贺媛头上,贺媛直接砸在了旁边锈迹斑斑的废铁器材上,痛唔一声。 “你妈就是不出门,你觉得她会给你吗?”贺媛忍痛弱弱出声:“你们既然知道……我真的没钱了……” 男人踢在贺媛肚子上:“没钱?”男人仿佛看到天大笑话,“没钱你去卖啊。” 男人和几个兄弟在旁边讥笑成一片。“你别太过分。”贺媛蜷缩在一旁,低声反击着。迎接她的却是噩梦般的拳打脚踢。 “老子告诉你,你他妈最好明天能带钱来,不然老子让你学都上不成,哪天失手打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收尸!” 一行人捉弄嘲笑般的嘈杂渐渐遥远了…… 干涩眼眸中的冰凉划过满是创伤的脸颊,眼神空洞仿若枯井。 贺媛随手捡起旁边的垃圾烟壳,局促地擦去脸上的血迹,不容她伤心,跌跌撞撞向二中跑去。 “好了,同学们,今天的语文课就到——” “报告……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语文老师一个斜视过来,“贺媛,这是你这周第几次迟到了?学习像你这样态度不端正,还有必要来吗?”老师不屑的撞过贺媛离开。 贺媛缓缓走到座位上,躲避着周围异样的目光,座位上只剩下几张残破的试卷,与凌乱的谩骂语言。 贺媛几近失神般拉开座椅。“哎哟,贺媛啊,今天又迟到了,干什么去了呀?”临近的几个男同学戏谑道。 贺媛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自顾自拿出课本。 他们几个见贺媛不搭理顿时不高兴了,一个男的向后扯住了贺媛的头发,“说你呢!你这是什么态度,想死就直说。” 贺媛考上了一个市里还不错的学校,在学校就读的大多是些中考没考好靠关系进来的,有权有钱,更是目中无人。 贺媛家里贫贫,性格孤僻,自然而然成了公子小姐们取乐的角色。 “放开我。”公子哥一听不乐意了,狠狠甩了贺媛一巴掌,“给你脸了是吧。” 其他几个男的正准备上手——“你们几个赶紧回座位!要上课了。”班长黎楚墨喊道。 黎褚墨父母在国外工作,从小由爷爷带大,爷爷是安洋市里有名的语言文学大儒。 无缘无故几个公子哥不敢招惹她,便只好悻悻然回座位。 黎褚墨与贺媛交流不多,却总是会有意无意帮扶一下。贺媛很感谢她,但看着黎褚墨的背影,也只剩意味不明。 课上,贺媛时不时接受着充满恶趣味的纸条,抑或是向她扔着垃圾杂物。 贺媛几乎没什么心思听课,今天出门时的威胁让她胆寒,可是她真的没有钱了,难道又要被他们毒打了吗…… “铃铃铃——”下课了。 贺媛起身想去躺厕所,冲洗干净今早沾的泥污。 “她人呢?”沈玉漫不经心问道。 “刚才去厕所了。” 沈玉面色嫌恶:“真搞不懂,二中为什么要招这些穷学生进来,一看她那穷酸味我就恶心。” 沈玉停下理刘海的动作,合上镜子,悠悠起身,向厕所走去。 水流停了,贺媛清洗完毕准备走出去。“你干嘛呢。”沈玉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走了进来。 “还洗?今天迟到是出门被堵了吧。”沈玉呵了一声,嫌恶道:“像你这样的穷酸鬼,也是活该。” 沈玉撇了撇头,她后面的几个女学生立马上前打开了水龙头,将贺媛猛一个浸入水池里。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贺媛费劲力气拼死挣扎,身体不住的颤抖,支撑的双手青筋暴起却也被她们粗鲁的折到了身后。 好窒息……憋不住了……贺媛的大脑濒临停滞…… “就凭你也配来这地方上学?”“果真是死婊子。”“她也不看看她谁。”“就不是啊……”“…………” “你听好了,我就是纯看不惯你这种胆小、身无分文的人。 贺媛知道,学校里的人她谁都惹不起,即使今日死在这,也不会有人帮她,从不关心她的妈妈也只会觉得卸下了她这个包袱。 怎么办……要死了吗?……又是一桶恶臭的污水从身后浇来……彻骨的寒意…… “你们干什么呢?”一声不容置疑的女声从外面传来。 摁着贺媛头的学生被一吓,松开了手。 贺媛立马抬起头,满腔的空气涌了进来,意识渐渐清醒。 “跟你有什么关系?”沈玉一脸不耐烦地转身。 “这件事会涉及人命的。” “那又如何?黎楚墨我告诉你,像她这样一条贱命死了就死了,又有谁会在意?” 沈玉藐视着打量贺媛,也觉着被打搅了没趣,自顾自地走出了厕所。 “你没事吧。”黎楚墨上前扶着贺媛。 “谢谢……”贺媛向后一退微声说道。 一整天来,恶臭伴随着贺媛,遭到了大大小小的人围观和嘲笑,让她无地自容着。 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终于响了,同学们陆续离开了,贺媛理理书包,向着家走去。 “喵呜……喵。”行至小区门口,贺媛注意到了一只孤零零的小猫,瑟瑟缩在角落。 听到响声鬼使神差寻了过去,蹲在小橘猫的旁边轻抚了抚,橘猫向她探了探头,舒服得将头蜷在贺媛手心。 此时,一个男人不耐烦道:“干什么的,去去去。” 贺媛惊吓了一瞬退至一旁,原以为这是猫主人,可下一秒男人却粗鲁的抓起小猫,直接扔上了后面的面包车,贺媛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急忙冲上去,却被男人一脚踹翻在地:“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贺媛颤巍着站起,想追过去,但面包车早已在路口消失。 贺媛嘴里干干巴巴的,无言的泪充盈着眼眶。回家路上唯一的微光也被无情地碾碎在世人斑驳的恶意中。 打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一股子烟酒混杂的味道直冲鼻腔,窄小的房间堆满了瓶瓶罐罐的酒,贺元雯则是醉醺醺地晕在房间门口。 贺媛绕过她,来到自己房间里,闻着自己一身的污水味道,早已凝固般萦绕在自己四周。 水费虽然不贵,但妈妈总骂她洗澡浪费水。可是看着这味道被同学嫌弃了一整天,贺媛犹犹豫豫的打开了水龙头,准备接点水随便洗洗也好。 “啪——!”清亮的耳光刺得人耳鸣。“你要干嘛?!洗澡是给谁看?你不知道水费多贵吗?你知道我赚钱有多幸苦吗?……” 连着几句炮弹般的谩骂,近听了是几近崩溃的哭腔。 贺媛静静听着妈妈的哭诉,脸上是刺目的猩红。 贺元雯原本是有钱人家里的女儿,高中却莫名喜欢上了一个不务正业的男孩,从此他们日日厮混在一起,贺元雯也从成绩佼佼者一落千丈,父母也对她失望至极。 被小混混骗到家后,因为一句虚无缥缈的承诺,就有了贺媛。 在那之后,小混混偷偷跑到其他城市人间蒸发,而贺元雯也因为这事与父母断绝了关系,没了往来。 她一个人,仅仅凭着高中没毕业的文凭,一天打四五份工,遭受无数的白眼,直到现在将贺媛拉扯大。 但在贺元雯心里,她一直认为贺媛是个彻彻底底的负担,如果没有她,兴许还有被家人原谅的可能,现在自己过得猪狗不如,浑浑噩噩度日都是因为有了贺媛。 每当贺元雯绝望低谷,那女儿做的一切都成了宣泄口。 兴许早已不是水费昂贵,而是这个赔钱货女儿不值得她付出一丁点。 耳边的声音消失了,贺元雯撇下贺媛又出去买醉鬼混了。 这次没有了母亲没动手的庆幸,没有了对母亲的心疼抑或是痛恨。 ………… “我好没用……” “我好累……” “为什么人人都要这样对我……” ………… 贺媛猛的跑了出去,大步跨上台阶。 天台的门破开后,萧瑟的风咧咧作响,将耳边的青丝吹散开来,化作满天巨兽吞噬着理智与人心,卷飞着稀碎的思维。 盘旋在空中的漩涡,仿佛隔绝了万物…… 这一次倦鸟,不带眷恋的,不带恨意的,不带任何的。 跃过,直到死寂。 嘿,大家好,我是至鹿见山。 我这个人呢,喜欢细水长流的感情,进度会细腻点,还有[让我康康]事业线是咱故事的主心骨,主角得踏踏实实搞事业,爱情嘛,算是锦上添花。(但是撒糖会很多哒,高糖预警[撒花]) 更新大家放心,主打一个“稳”字。不敢说多快,但说好的更新频率,说更就更,一定让大家看得安心,追得舒心。 山子在此谢过各位看官啦!咱们故事里慢慢唠。巨听劝,大家可以多多给我建议,山子都会看的[哈哈大笑] (至鹿见山 于某个努力搬砖/码字的寻常日子)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漩涡 第2章 机会 盛夏的黄昏总是格外凉爽,蝉儿鸟儿沐浴过一天的暖阳,倦倦窝在树梢。 穿过红砖瓦漆,长廊云亭,人人都在为一天最后的温暖而各干各活。云舒烧得火红,瓦片熠熠生辉,事事物物紧条有序不紧不慢着。 “……我……我……我这是在……我、我死了吗……” 一股压心的恨意袭来,无数只黑暗的手揪着思绪。 “去试着找找,找找……” 好熟悉……是谁?是谁! 贺媛睁开了眼睛,一抹晚霞没入眼眶,天上莺莺燕燕嬉笑穿过,红红的云,粉粉的天,久违的感觉不由自主在心底滋生。 那是一种没有压迫,没有虚荣,没有苦难的久违。 羽绒般的睫毛戴上了晶莹的珍珠,却没有了从前的苦涩。 贺媛扶着额头缓缓起身,转头环顾了四周,暖树兰开,幽幽芳华。 夕阳渐渐没过尖尖,贺媛在最后一丝余光下看清了水中自己的倒影。 携琉璃点翠鎏金宝玉簪,绾朝云近香髻,着的是藕荷色金云绣海棠花长衫。眉宇间一抹红钿点缀,明明是同一张脸,却眉尾上挑,眼眸如盈盈一水秋月,薄唇更是衬出一股清透疏离感,透出的是与贺媛格格不入的明媚、沉静、英气。 沉浸在倒影中,贺媛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最后的明亮褪去,贺媛才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一丝凉意,拉回了思绪。 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是……穿越了? 贺媛试图撑地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没劲,湿漉漉的,脚下的水渍一路蔓延到池子旁,很难让人不想到自己刚才不会是从水里爬出来的吧? 四周环顾了一下,贺媛缓缓移动着,拖着沉重的身体向榭水阁门口走去。 “怎么一会的事小姐就不见了呢?!你怎么看的人,小姐要是有什么意外,不对,呸呸呸!小姐才不会有意外。但不论如何,到时拿你是问!”一行人浩浩荡荡穿过榭水阁,着急忙慌地找着什么人。 “小姐?!”一个女婢打扮却又俏皮的小姑娘看到贺媛眼睛顿时亮了,囫囵地跑着过来,“小姐!你在这啊。你这……你怎么浑身都湿了,会着凉的!” 她招呼着后面的小厮,小厮小跑到贺媛身后,谦卑地为贺媛拢上了雪灰色滚狐绒五字纹披风。 小姑娘拿着手上的方帕仔仔细细地擦拭着贺媛的面庞,小脸都皱成一团了,眼底是不尽的担忧。 看着眼前年纪不大十三四岁的样子,豆蔻容貌、咋咋呼呼的小女孩虽然吵吵闹闹的,但是满心满眼都是她家小姐。 即使这可能不是对皮囊下的贺媛的,但毋庸置疑,这一刻,好像真的有什么融在心头。 贺媛注视着小女孩,好像在交一个新朋友也是第一个朋友一样,眼眶莫名有些水雾。 小女孩手执粉纱素馨灯向两人之间照了照,双方的眼眸皆是少女的懵懂与楚楚。 贺媛猛然想起自己是穿越来的,表现得奇奇怪怪难免引人生疑心。 虽然一开始觉得发现了也无所谓,但看见眼前笑容靥靥的少女,生机盎然的万物,心里开始有点舍不得。 “小姐……你怎么了?怎么没有反应?”眼前的少女呆呆地陷入短暂的沉思,“小姐一定是受惊了。小姐,沐子带你回房吧。”沐子上前急匆匆地扶着贺媛,贺媛便提步跟着沐子。 挡在前面的侍从一一退至两旁。 …… 贺媛疑惑地向两旁看去。 “怎么了嘛小姐?”沐子觉出不对劲,转头询问贺媛。 “没事。”是错觉么? 怎么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应该是风吹的吧。 …… 沐子这小姑娘一路上嘀嘀咕咕,倒是道出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原身是一个十六岁的官家小姐,姓江名浸月,小字朝昭。苏州知州江丞傅独女,母亲乃当今太傅嫡次女棠安涧。 贺媛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这里的一切都是眼见的真实,却是美好得让她不敢相信。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穿越,但显然这不是坏事。 她在这个世界是真真实实感受到了鲜活,不再是压抑,不再是怨恨。 如果可以,贺媛真的希望这是永恒,她真的希望自己是那个天真烂漫的江浸月。 不成欢惨将别,别时茫茫江浸月。哪是分离之苦、悲戚之痛?是折落娇枝,做那坚韧的寒月。 落幕曾经,面向今后,自当迎骄阳昭昭。 如此极好的名字,想来江浸月一定是个父母疼爱的女儿。 “不必惶恐,孩子,你就是江浸月……这也是你的人生。你会在这个世界走不一样的路,成为不一样的人……”又是那个老伯伯的声音。 不过这道话似乎无来处,只贺媛能听见罢了。 这一切……跟他有关吗? 到了韶霞苑,沐子服侍着江浸月沐浴、洗面、护发。换上了香色妆花缎百蝶纹长裙,簪上了紫蕊海棠步摇,戴上白玉鎏金珠耳环。 “小姐,老爷前几日被圣上亲封为苏州知府,今日在府上设宴,这会儿应该快散席了。老爷闻您落水一时抽不开身,便叫您不用过去了,先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您。”沐子理了理江浸月的碎发。 “那……为何还要扮得这么精致?”江浸月透过镜子微微疑惑地看着沐子。 沐子放下手里的白玉莲心梳:“哎呀,我的小姐啊,不是您说的,今日要去放花灯给府上祈福的吗?” 转念一想,沐子接着道:“不过今日恐您身子不适,要不咱们还是不去了吧?” 江浸月静默一瞬,继续任由沐子摆弄着,心想着受了这么多好处,为他们祈祈福,也算一点点心意:“不用了,我身体没有不舒服,我们还是去吧。” 沐子看着微微紧张的江浸月,不禁偷笑出声:“好好好,我的小姐啊心最善了。” 装扮完半刻钟后,江丞傅请的大夫沈天便来给江浸月把脉。 “嗯……江小姐落水后虽说是有些许风寒,但无甚大碍,只需——” “……朝昭啊!朝昭,没事吧没事吧?”一个着华服眉宇之间略带凌厉的中年男子急急忙忙地从外面赶了过来。 男子一看到江浸月神色立刻转为心疼与慈悯,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江浸月旁边。双眼从一开始就没离开过江浸月,声音不住的颤抖:“都怪爹爹,没照看好你。没事吧朝昭?哎呦,这小脸都不高兴了,都是爹爹不好……” 江丞傅自打进来后絮絮叨叨个不停,江浸月还没在莫名其妙来了个爹和叽叽喳喳的关切中缓神,江丞傅又朝沈天问去:“当真无大碍吗沈大夫?可是小女面色不大好,精气神也弱了许多。” 沈天是苏州地带数一数二的江湖医圣,江丞傅自然不敢质疑他的医术,但事关江浸月他又不得不心急了些。 沈天看出了江丞傅爱女心切,只是耐心地再仔细把脉了一番,叮嘱道:“江小姐身子的确无大碍,好生养着,回头在下开几帖治风寒的药,便也能全大好了。” 江丞傅听得认真,立马派了自己最信任的杨管家同沈天去开药。 交代完后,又一脸愁容地看着江浸月。 愣神回来后,江浸月看见了坐在自己旁边蔫蔫的江丞傅,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从前,她从来没有见过父亲,而父亲也一直是一个造成母亲后半生不幸、连带她的苦难的祸害。 而此时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父亲,看着几分与自己相像的面庞,江浸月也不由得觉得打心底的亲切。 江浸月用着自己稚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江丞傅的大手:“没事的爹爹,朝昭身体很好,一点都不难受,爹爹就不要担心了好吗?” 岂知道原身的江浸月性格跳脱得很,她爹唠叨这么一阵,早就跳起来说江丞傅婆婆妈妈了。而此时江浸月却安安静静、乖巧懂事地让她爹不要担忧。 江丞傅眉头一皱,不过很快就舒展了眉头,静静看着眼前这个女儿。 他想了想,此事的确是他做得不对。女儿现在整个人性情都是冷冷的,一时愧疚涌上心头。 “朝昭啊,你之前不是很喜欢禾毅阁的那些奇珍异宝吗?爹爹全都买下来给你,养好身体重要……”江丞傅说着,就当是买女儿一个开心。 江浸月不知道禾毅阁是什么,但在一旁的女侍已经目瞪口呆地证明了。 看来贵得很。 江浸月刚想推辞,江丞傅立马站了起来:“爹爹现在就去,不让朝昭等久了。” “其实不用了……”江丞傅一转眼就跨出了韶霞苑。 耳后突然传来了小姑娘们参差的感叹:“唉,老爷可真疼小姐啊……” “老爷那么雷厉风行稳重的人,只要遇上了小姐便不同了,整个人都围着小姐转。” “是啊,真好……” …… 江浸月转过身,看见的都是小丫鬟们打心底为自己主子得父亲宠爱的开心。 沐子立马正了正色,这样的场面她倒是见多了:“好了好了你们几个,小姐和老爷岂是你们能议论的。小姐,要不先传膳吧,您一天都没吃东西了。” 其实江浸月也感觉不到,以前一连接着几天不吃已经习惯了,可沐子这个小丫头一溜烟就将饭菜逐一摆好。 “小姐快来尝尝,这道生丝江瑶和薏仁羹都是您喜欢的,冷了口感就不好了。” 小姑娘手巧敏捷地为江浸月夹了菜。看着眼前珍馐满目,热气腾腾的水雾润湿了双睫。 贺媛想着,她真的感知到了这个世界。 嘿嘿,晚上好,这里是山子[哈哈大笑]。 其实我一直觉得贺媛穿越回古代不是立马就适应了,对于一个刚刚对世界失望的人来说,她更多是无所谓,觉得穿越后有人对她好了,所以更愿意留下,所以反应不是很大啦。 前期节奏会比较慢,主要写亲情(救赎)这块,让朝昭自己慢慢体会和融入吧![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机会 第3章 异样 夜幕低垂,繁星聚出,夏风瑟瑟,只余下了**水纹。 蜿蜒的小径沐泽着银碎色,韶霞苑也渐渐安静下来。 “小姐吃好啦?用再休息休息后出门吗?”沐子递给江浸月丝帕擦拭嘴角。 “不用,早去早回,回来再休息吧。”江浸月起身和沐子带着几名侍卫便出了门。 来到街上,不得不说江丞傅这个知府当得挺好,街上琳琅满目、吆喝不绝。百姓时不时地聚成一堆看着街头杂技。 江浸月人生地不熟的,只是单单地逛着。沐子却新奇得很,小姑娘眼里是装满星辰般的亮。 “喜欢吗?” “喜欢啊,好漂亮的风铃。” 主仆二人此时正站在禾毅阁店内。 怪不得刚才那些侍女那么震惊,这禾毅阁的东西真是价格不菲。 掌柜一看到有客人,便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是看上了这枚风铃?噢,这是七载玲,因可以入人神识,知得七载而得名。” 江浸月对这东西有什么用并不感兴趣,但看见沐子实在喜欢得很,只是打算买来送给她。 “我要了,哪里付钱?” 掌柜一听更是笑到合不拢嘴,赶紧招呼着江浸月到柜台。 “咱们这有个规矩,禾毅阁里的都是些奇珍异宝,避免有人拿此为祸作乱,交易时咱们都要落实一下身份,您这边……” 江浸月倒是不觉得有什么,点了点头,爽快地接过了笔,写下了名字。 三字毕,掌柜脸上赫然浮现了惊奇:“原来是您啊江小姐,知府大人之前嘱咐过我们,您要是来的话您随意拿就成,不必给钱了。” 是了,这里大部分东西都被江丞傅包了,她自是不用再付。 掌柜仔仔细细将七载玲用银容蚕丝包好后递给了江浸月,接过后江浸月拿给了沐子。 “这是给我的?不行,这太贵重了,小姐您留着就好了。”沐子眼底是感动的,但终究不敢僭越。 江浸月固执地放在了沐子的手上:“本来就是买给你的,喜欢就收下吧。” 江浸月轻轻摸了摸沐子的头,小姑娘就是爱害羞,口是心非的毛病直接给就行了。 掌柜乐呵呵地看着离开的主仆二人,转身越入了暗格内的黑暗。 一路来到了扬铭湾,这里已经有了许多老老少少的人了,都是来祈求平安喜乐的。 繁星下的扬铭湾口聚集了灿灿的花灯,每一盏无不被赋予了最虔诚的祈祷,无不是对所求之人的祝愿,也是天下人互相温存的镌刻。 江浸月择了一盏清新素雅的白玉兰,顺便看到了一只娇俏粉兔的,带给了沐子。 夏日里的水在夜间回荡着丝丝缕缕的暖意,江浸月用着纤纤玉手将花灯推入了峡湾。 白玉兰顺着水流徘徊向月,江浸月和沐子主仆二人就这样坐在水边,望着眼前的明灯,灯芯摇摇晃晃,是人们对上天小心翼翼的祈求。 看着旁边小姑娘雀跃傻笑的样子,江浸月不禁问道:“许的什么呀?” 小姑娘也没想那么多,呆呆地凑近了江浸月,神神秘秘道:“许的小姐长安喜乐。” 江浸月愣了愣,沐子许的居然是关乎自己的。但也不难看出,这姑娘对她家小姐喜欢得很,自是希望江浸月能够好好的。 不过一会儿,沐子突然哑声了,只安安静静地待在江浸月一旁。 “其实沐子也发现了。” 江浸月皱眉着转过头,似是不解。 “小姐没有以前爱笑了,整个人落水后都变了好多,稳重了不少,对什么事情都平平淡淡的。感觉这几个时辰以来,小姐似乎对谁都好,但其实对谁都疏离得很。” 沐子打小就在江浸月旁边服侍着,江浸月已经不再是之前的江浸月了,这样大的变化她又怎么会看不出来。 江浸月心头一紧,呼吸不过来。 是啊,她是贺媛,她不是江浸月,不是江府的嫡女,不是江丞傅的女儿,更不是眼前小姑娘朝夕相处的朋友。 即使今日的一切的好都是切切实实的,但江浸月心里终究有隔阂,对一切防备。 她怕,怕对这镜花水月产生感情,她怕这只是一场梦,梦醒了,她又会回到那个吃人的家里去,受尽折磨。 “不过沐子也想通了,小姐不告诉沐子一定是有小姐的原因,小姐就永远是小姐呀,小姐想怎么样都行,沐子会一直陪着小姐的。小姐一定要开心呀,哪有什么是过不去的。” 沐子没有问江浸月许的什么,向神许的愿望被说出是不灵的。她说了,只是因为她是向江浸月许的。 “长安喜乐……好,我会的。” 我许的,是你们都要在,都要长安、喜乐。 …… 翌日清晨,晨曦初出,古坊黛砖上熠熠,狸奴懒洋洋地蜷在地上。 沐子给江浸月绾好了发髻:“小姐生得真好看啊。” 江浸月淡淡地笑了笑,镜中的少女微施粉泽,细润如脂,眉似新月柳柳,唇色朱樱一点。 “今日天气真好啊,小姐要出去放纸鸢吗?” “纸鸢……么?”可惜她不太会,这么多年了也没有玩过。 不过这么久了也没好好逛逛江府,这地的确是个好机会,熟悉熟悉地形。 “哇!小姐第一次放就这么厉害,好高啊。”沐子教会了江浸月放风筝,不禁感叹江浸月真是学得又快又好。 “你们几个去那边,你们几个在这,看着点,免得误伤了小姐。”杨管家的声音在背后传来。 此时猛的吹来一阵风,纸鸢飘飘悠悠地落到隔院了。 “哎呀,小姐你等等沐子,我去把风筝捡回来。”说完便像个小兔子似的跑到隔院去了。 江浸月看着沐子跑去的背影,转过身走到杨管家旁边。 “杨叔,你们这是在?” 杨文听到声响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紧条有序地回道:“酷暑将至,难免会有不少蝉虫,到时恐扰了小姐的雅兴。老爷命我将这些浓荫大树修剪修剪,避免过多的蝉虫栖息。” 江浸月点了点头,没有过多询问,让杨管家继续做工了。 静静等待沐子的途中,江浸月总感觉有种异样的目光在盯着她。 和上次一模一样,一次是错觉,那么第二次绝不会是偶然……会是谁? 江浸月不是没有怀疑过,堂堂一个知府大小姐,怎会莫名其妙地落水?身边竟无一人?自己穿越不正是因为原身被溺死吗? 这一切绝非偶然,江家有什么仇怨吗?还是对方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昨夜江浸月想了很久,真正的江浸月已经死了,无论是意外还是人为,这都是事实。 自己既然占了她的身体,自然要替她好好地活下去,这样的机会无唯二。自然,她的仇,自己必报之。 她是一个不纠结的人,也是一个愿意只活在当下的人。 太阳慢慢浮出在水面,朝阳仍是火红得傲娇,湖上影子愈发清晰。 映出了水边几个小厮的影子,正侍弄着花草。 果然。 就着倒影,其他小厮的神情不过就是仔细认真些。 ——只一人,面上有着一丝未褪的戾气。 会是他吗?水中倒影看不太真切,江浸月假意抬头探知,但那小厮却顺势转过了身。 “小姐!我回来了!”小姑娘跑得气喘吁吁,稚嫩的脸上红晕染开来。 江浸月给沐子顺了顺气:“不用这么急的,出这么多汗。” 沐子接过江浸月递过来的方巾擦了擦汗,傻傻地笑了笑。 “你呀……”江浸月无奈叹了叹气,摇摇头。 哈喽,大家晚上好,山子来啦[撒花] 个人认为关于占用江浸月的身体,贺媛是会有一点小私心的[闭嘴]因为的确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她好,不过当然,她也一定是知恩图报的人,她会因为占了江浸月的身份而为她的死查明真相,为她报仇。所以我觉得贺媛也是一个敢爱敢恨的好宝宝啦[哈哈大笑] (可以暗戳戳猜猜神秘人是谁啦[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异样 第4章 重获 沐子缓缓拂开了帏帐,卷向两旁。 天还未亮,房间里只余留着微黄淡淡的烛光。 “小姐?小姐……快些起了,已经寅时了……”沐子轻轻道。 江浸月懒懒地抬抬眼皮,又不堪重负地合上了,但还是立马坐了起来:“怎么了吗?今日这么早叫我。” 沐子忙扶着江浸月起身,此刻江浸月也渐渐清醒了点,下了床,由沐子服侍着更衣。 “夫人要回来了,是在今天辰时枫予渡口呢,小姐可是许久都没见着夫人了,岂不精心打扮一下。” 小姑娘倒是先着急上了,左左右右挑选着锦衣华服。 “小姐……您说穿什么好呢,这件吗?不行太淡了,还是这件?嗯……” 看着小姑娘皱成一团的眉毛,江浸月不禁心里一软。眼眸转转,指向了二阁栏的云绫白织艾绿锦裳。 “这个吧。” ………… “妈妈,这件绿色的小裙子可以买给我吗?”四五岁的小女孩痴痴地看着橱窗里的裙子。 换作平时她定是不敢提要求的,但今天是她的生日,终于鼓起了勇气奶声奶气地询问着。 贺元雯一脸不耐烦地转过头,翻了翻自己干瘪的钱包犹豫着。 一对夫妻走了进去,“哇,老公,这件裙子好好看,给幺幺穿肯定好看。” 男人想也不想地直接付了款:“好,你说买咱就回去给幺幺试试。”女人激动地亲了男人的脸颊,又挽着手离开了。 看着二人幸福的背影离开,贺媛小心翼翼地拉着贺元雯的衣角,似是安抚着:“妈妈……我不要了,我一点也不喜欢绿色的裙子。你……不要难过……”。 贺元雯闭上眼冷静了许久,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根本不顾贺媛走的慢。 贺媛边哭着边追着贺元雯的脚步:“妈妈对不起,妈妈!妈妈我再也不喜欢绿色了……我不要了……妈妈等等我,等等我……”得到的却只是越来越远的距离…… 至此,贺媛倒是很少穿绿色系的衣服了。 ………… “小姐,抬手。小姐,小姐?”沐子看江浸月呆愣着不动的样子,焦急地向江浸月招了招手。 江浸月回过神来安慰着笑了笑:“我没事,继续吧。” 天渐渐亮了,枫予渡口都是来往的客船。 天边如锦鲤翻肚皮,粉红如火。 江浸月坐在不远处的马车上,掀开着帘子向窗外看去。 江丞傅今日一早处理盐行的事去了,江浸月便一人静静地等着。 今天来接家里外出而归的好像很多,江浸月一时也不知道江母什么时候出现,更不知道以后怎么跟江母相处。 沐子突然兴奋地拍了拍马车:“小姐小姐!看到夫人啦!” 江浸月朝着沐子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位清雅妇人装相的女子款款下了船。 简单的垂耳盘发,即使上了年纪也尽显书香世家的气息。 棠安涧几日赶路的疲惫在看到宝贝女儿后烟消云散,笑意盈盈地向江浸月走来。 江浸月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任由着沐子将自己扶下马车,看着越来越近的棠安涧心中似有逃避的冲动。 不知道这位妇人一回来,发现自己的女儿早已不在了,会怎么样? 心里虽然早放下,可那可是江浸月的母亲,母亲……终究会有不同…… 贺元雯这个母亲每每江浸月回想,犹如干涸的沙土,是说不出口,是沉重的包袱,是无尽的矛盾…… 江浸月顶着这副躯壳,手不自觉颤抖,只能下意识地行了礼。 “朝昭!”棠安涧站在了江浸月面前。 “怎么了?呆呆地不动……这是想娘亲了吗?看到娘亲都愣神了。哎哟哟……”棠安涧将江浸月的手拉上,抱住了她,亲抚着江浸月的脑袋。 “娘不该走这么久的,看给我们朝昭担心的。” 一股自内而外的暖意环绕着江浸月,自己真的好久好久没有被母亲这样抱过、关心过了。卸下了刚才的紧张,眼泪不禁滴落,将头埋进棠安涧肩膀里,小声啜泣着。 棠安涧更心疼了,“朝昭不哭,不哭昂。看看,娘给你带什么了?” 棠安涧伸手从匣里拿出了一枚平安玉佩,江浸月顺着看了过去:“这是……?” 棠安涧轻柔地抚干了江浸月双颊的眼泪:“这是娘给你求的暮灵寺的平安玉。下月中旬便是你的生辰了,也算是娘给你的生辰礼物。” 如意纹样的羊脂白玉在檀木匣中熠熠生光,见江浸月看得出神,棠安涧贴身嬷嬷不禁出声:“这可是上好的和田玉,夫人这几日茶不思饭不想地祈福拜佛,不知做了多少才求来这一枚呢。小姐就不要怪夫人离开那么久了。” 江浸月将头又埋了回去,软软呼呼地嗯了一声。 “回来啦?”江丞傅早已在门口等着母女俩,马车一停便迎了上去,将棠安涧和江浸月牵扶了下来。 江丞傅拂开棠安涧的碎发拨到耳后:“阿涧啊,这几日你受苦了,下次让夫君来。” 棠安涧眼眸含笑着向江丞傅摇摇头:“不辛苦的。” 江浸月眼见这夫妻恩爱一幕,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 这样的家庭,她总还看不真切,害怕不过美梦一瞬。 “朝昭啊,今日爹命人准备几道你们爱吃的好菜,给你娘接风洗尘。” 江浸月向江丞傅行礼,道:“是,父亲、母亲,朝昭就先回房了。” 江浸月回到韶霞苑,换了一身舒服的鹅黄绒裙。今日一早便被叫起,江浸月不禁有了困意。 棠安涧一回来,外面倒是热闹,下人上上下下忙活着。江浸月往窗外倦意懒懒地看着,一行人鱼贯而行向后厨走去。 江浸月突然把声音放大了:“沐子,你过来。” 沐子端着茶水走了过来,将杯子递到了江浸月面前的桌几上:“怎么了主子?” 江浸月示意沐子看窗外:“左边第二个是谁啊?看着有点眼生。” 沐子看了过去:“眼生?小姐这不是一个月前就入府的闻羡吗?” 一个月前…… “许是府中下人多了,一时分不清了。” 江浸月紧盯着闻羡,闻羡却像是没注意到这边,跟着人群走了。 定力可好得不像普通人啊,毕竟这么近不可能没听见,居然没有任何一丝面部表情。 他的假装听不见,倒是暴露了他。 江浸月看着渐渐消失的人影,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哇哦!好漂亮啊……”几个下人们正在放着烟花。 棠安涧一回来,整个府都热闹了不少。都说江府的主母人美心善,对下人都是一等一的好,现在也是纵着他们放烟花。 “你们几个,别摔了。”江丞傅也来到了琼祥亭。 “你来了。”江丞傅牵上了棠安涧,将棠安涧搂在怀里。夫妻二人看着院中个个为棠安涧回府庆祝的下人们,烟花升空,是绚丽的澎湃。 “父亲、母亲,朝昭来了。”江浸月规规矩矩地向父母行了礼。 “坐吧朝昭,看看有没有喜欢吃的,喜欢就多吃点。”棠安涧向江浸月碗内夹着菜。 “是啊,想吃什么爹给你夹。” 热气充盈了眼眸:“朝昭知道了,朝昭都喜欢。” 江丞傅笑着又向江浸月添了菜:“朝昭惯会哄人开心。” 烟花还在响着,不知是府中还是城外。 江浸月依旧安静听着府上一切的动静,似乎也想融入这一方美景。 家宴上吃得有些多了,江浸月散了仆人,一个人在小院里走着。 小院中种着一棵四季常开的奇珍海棠树,雪白的花朵压弯了枝桠。 海棠树下有个秋千,江浸月坐了上去,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夏夜里不觉寒意,反倒是清凉,平了白日里烦闷的暑气和蝉鸣。 江浸月靠在秋千上,半眯着眼睛。 天空中消失了烟花爆竹声,一声鸽鸣倒是清晰了,雪白的鸽子向江府外疾驰而去。 江浸月抬头向屋顶看去:“闻羡……?” 闻羡闻声正准备转身离去。 “等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来江府有何目的。还有……江浸月是不是你杀的?” 闻羡顿感有趣,侧头向下看着江浸月:“你倒是爽快,把该问的不该问的都问了,怎么,这么想找死?” 江浸月下了秋千,走得近了些,仰着头道:“都死过一次了,所以我不希望不明不白地活着。” 闻羡一声轻笑,道:“不是我害的你。至于其他,将死之人不必知道太多。” 将死之人? “什么意思?” “不止你,还有整个江家。”尾音落入夜幕中,悠悠入耳,闻羡隐没在了黑暗中。 望着人离开的方向,再追问对方肯定也不会说了。 “整个江家?谁有这样大的权利……闻羡究竟是谁?他如何得知的……”江浸月喃喃着回了房,一夜无眠。 风尖垂落花瓣,扫过了闻羡的眼睑,他不得不放慢脚步,突然想到了刚刚江浸月的追问。 “江浸月是不是你杀的……” 闻羡不可捉摸地笑了笑,了然。 嘿嘿,大家早上好呀[哈哈大笑],山子来啦! 可能大家都看出来啦,对的,其实贺元雯并不是一个实打实的不负责任家长,她会有温柔的一面,当然,历尽社会折磨后就“纯恨”了。但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贺元雯自始至终都有苦衷,也想对女儿好,她心中是有纠结的,但是,当然她对贺媛的伤害是不可原谅的,但我想让母女俩的感情线再饱满和矛盾一点啦[闭嘴]小贺媛也能体会到母亲的难处。 还有一点就是,朝昭还没有把自己完全代入这个家庭,所以,她会一般留恋,又突然清醒,是比较慢热和矛盾哒[哈哈大笑] ([让我康康]你们猜到闻羡明白什么了吗?还有!闻羡是谁啊,嘿嘿[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重获 第5章 投靠 黄鹂鸣声穿梭在梨树梢,池塘里浮萍流转,锦鲤泠泠跳动着。 “有没有人?”“请问有人吗?”一男一女的声音在江府门外此起彼伏着。 正在指挥侍从扫院子的沐子埋怨道:“大清早的,主人家迎客时辰还没到呢,谁这么无礼。” 江浸月喂锦鲤的手一顿,淡淡道:“兴许是有急事呢,也不知是谁,去看看吧。” 沐子放下手里的活,急匆匆地过去。 哐啷一声开了门,敲门声也戛然而止。 对方倒是看见人来了开始不紧不慢地行了个礼:“请问知州大人可在府上?” 沐子打量着对方,眼前两人衣着得体华丽,兴许真是有什么急事找江丞傅的。 沐子规规矩矩地行过礼后郑重地清了清嗓子:“你们找我们家老爷有什么事,老爷现不在府上。” 听后那位女子便慢条斯理道:“我们是淮南城西人,他是我哥哥江陆,小女江眠柒。家母原是知府大人的庶姐。可如今家道中落,家父家母皆已不在人世,只好来投靠知府大人。” 江浸月听到投靠,停下手中的事,款款走了出来。 二人一看到江浸月出来,那女子便激动地叫道:“表妹!还记得我吗,我是眠柒!” 江眠柒作势走得更近了一些,向江浸月行了礼。 江浸月平静地回了礼:“既然是表哥表姐来了,家母在厅堂,我带你们过去。” 几人穿梭在江府偌大的院中,江眠柒道:“舅父这几年真是一路高升啊,这院也是越修越大了。” 江浸月步伐不减地道:“表姐谬赞了,只是刚好父亲这几年受得皇上赏识罢了。” 似有似无的,风中传来不屑的嘀咕。 江浸月带着二人来到厅堂,轻声道:“母亲。” 棠安涧此时正在闭目养神,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朝昭来啦,这两位是……” 江浸月觉得有些奇怪,自己不认识江陆江眠柒两兄妹情有可原,怎么母亲也一时没记起,是很少拜访吗? “舅母安好,侄儿江陆带家妹特来投靠。”江陆倒是没多寒暄,直截了当地说出了拜访目的。 棠安涧揉了揉太阳穴,待意识清醒忙扶起二人:“是小陆和眠柒啊,快起来吧孩子,先坐,看你们二人风尘仆仆的想来这一路受了不少苦,坐下跟舅母说说。” 沐子向江浸月身后靠了靠,小声嘟囔道:“哪里风尘仆仆了,夫人真是好心肠。” 江浸月没听清,转了一半的头问:“你说什么?” 沐子心虚地笑了笑:“嘿嘿,没有呀。” 江浸月倒是一笑:“我也觉得一点都不‘风尘仆仆’。” 婢女们向二人添了茶,便交谈起来。 “是这样的舅母,哎……母亲自嫁给了父亲后日子没几天便也难过了起来,父亲仕途不顺,后面也不知怎的更是嗜赌成性,家里欠下了大笔债。父亲只好当他们来讨债时求母亲帮他还债,可到最后母亲变卖了自己所有的嫁妆父亲还是没戒赌。”江眠柒声音一顿,似乎在隐忍着,声音微颤,“到后来,父亲被人砍了手脚,在去年冬天去了。母亲一直拉扯着我们兄妹,在开春时熬不住也……也……”江眠柒终是忍不住了,豆大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着。 棠安涧看着这一幕心疼地上前安抚着江眠柒说道:“好孩子,真是受苦了,难过委屈就哭出来吧,舅母在呢……” 沐子听后倒是安分了,小声感叹道:“唉,也是可怜人啊……” 棠安涧看江眠柒缓和情绪后便吩咐人道:“将江小姐和江公子安顿下去,务必好生照料着,不可出差错。” 又转过头对江陆江眠柒说道:“既然无处可去便住下吧,把这当自己家就好。” 江眠柒点了点头,带着哭腔回道:“多谢舅母,眠柒感激不尽。” 棠安涧边嘱咐着边看着二人被家仆带去的背影。 江浸月看二人离开,走到棠安涧身后为她揉着肩膀:“这几日母亲为了府上的事操劳了。” 棠安涧搭上了江浸月的手,摇了摇头。 黑夜慢慢席卷了整个苏州城,天发出滚滚怒吼。 不一会,倾海的雨淹没石尘,发出刺鼻的腥味,弥漫着。 屋外发出几声闷响,顷刻红檀木大门被破开,冽风呼啸而来,吹灭了蜡烛。 “弈启司司主何在?”来人声音淬了寒霜般冷冽。 黑暗中传来一声嗤笑:“竟然都已经查到这里了。你……本事不小。你究竟是谁?” 那人仿佛已胜券在握便也不急不慢地进屋走到了桌边坐下,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茶杯:“ 有没有人告诉你,死人最好什么都不要好奇。” 雨渐渐小了,露出了皎皎的月光,与黑夜形成鲜明的对比,映出那人侧脸的轮廓。 在暗中的人向前微微走了一步,眼前之人的面孔逐渐清晰起来:“你是……周浩璘?!” 那人不屑地笑了笑,并不想废话。 剑锋以迅雷之势划过对方脖颈,力度刚好,血丝毫未溅出,尖峰上的一抹殷红在月下妖艳般蛊惑人心。 “冥乔啊冥乔,为了躲我真是不惜将弈启司都推出来。” 腥味历经大雨的冲刷,又是圣洁之地。 …… 雨过天晴后院里散发着阵阵清香,缓解了这夏日的炎热。 “小姐,夫人说今日万夫人设了灯花宴,请了府上女眷去呢。” 江浸月似有似无地叹了叹气:“给我更衣吧。” 少女黛眉细柳,鼻头精巧,肌肤粉嫩而白皙,薄薄的嘴唇尽是疏离,一双汪汪柳叶眸沁人心扉。 “唉……” 江浸月疑惑:“怎么了?” “还记得主子小时候和万家小姐玩得很好呢。万家小姐那时和主子长得还有几分相似,人人都以为主子和她能一直好下去呢,但不知道怎么了,渐渐疏远了……” 万家小姐?还是江浸月什么好朋友么? 今日的灯花宴说是赏花的,但实际无疑是氏族官家小姐的闲谈罢了。 江浸月身着淡蓝色镶蕊边襦裙,单挽着披发垂鬓。父亲刚刚受封,还是不招摇的好。 “杨夫人啊,听说这几日你家老爷又给你买了不少南海的鲛珠首饰啦?” “衬得杨夫人水灵了不少……” “杨御史对他夫人可真好啊……” “你觉得我这个簪子好看吗?” “哇,这个是瑶容阁新出的吗?” 夫人和小姐们个聊个的,好不欢乐。 万夫人在一片尔尔娇艳中看到了江府的马车,便盈盈走来府门口迎接。 棠安涧和另一辆马车上的江浸月江眠柒逐个都下了车。 万夫人笑意盈盈地便迎了上去:“江夫人您可来了,个姐妹们都在里头呢。” 棠安涧回笑地点点头便跟着万夫人进去了。 来之前棠安涧便跟江浸月提了让江眠柒也一同来。毕竟江眠柒终是要在江府住下许多时日的,多认识人长长见识也没什么不好,江浸月赞成后便由江浸月带着江眠柒去跟其他的官家小姐多多相处。 “小姐,看,那个就是万家小姐万柳。”江浸月顺着视线望了过去…… 哈喽![哈哈大笑]大家中午好,山子来啦! 这期咱们就不多唠啦,只是提醒一个点,江浸月是本身就偏思维敏捷的那一批高智商人才,所以她会想得很多!但是光靠想可不能生存,所以出厂有了智商,后面要培养的是才能技巧和自己的势力啦[狗头] (ps:所以你们才到闻羡是谁了吗[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投靠 第6章 难堪 江浸月打量着眼前之人,紫色襦裙配着一张和江浸月两分相似的脸,不过还多了些稚嫩。 万柳也是毫不客气,看到了江浸月眼皮也不抬地继续跟几个小姐妹聊天。 “各位姊妹好,浸月带表姐向各位问安。” 毕竟江丞傅是知州,其他人是万万惹不起的,便都赶忙起身寒暄回礼。 万柳看到自己的好朋友都对江浸月毕恭毕敬的,一口牙恨不得咬碎了,愤愤嘟囔道:“神气什么啊。” 江浸月也不知听没听见。她一向不喜与不熟悉的人相处,朝众人点头示意后,便自顾自地走向另一处赏着花。 这几日零零散散一堆事,一个人安静下来就不自觉地想到前几日。 江家为何会被灭门?闻羡的话可信吗…… 我能做些什么…… 江眠柒倒是爱蹭在世家小姐旁边,杨小姐这里离万柳距离远,她便嘀咕起来:“哎,你们看到了吗,江浸月一来万柳就开始摆脸色了呢。” “可不就是,想当初她们还多么要好呢。” 江眠柒也感觉奇怪,便问道:“那她们如今怎么……” 杨小姐一看有人感兴趣便全部抖了出来:“之前啊江夫人和万夫人是手帕交,后面嫁给了江大人倒是一路高升到知州,而且现在又成了咱们江南的首富,手下几千商行。那万大人却至今还只是个小小监察御史呢。万夫人虽然明面上没说什么,但万柳那脾气只怕是嫉妒得要死呢。”杨小姐轻抿了一口茶戏谑不已。 此时一位小厮来告知即将开宴,万柳起身说道:“走吧,我带各位去正厅。” 各位小姐按照身份依次落座,江浸月自然是坐到了她们的前面。 万柳看江眠柒和江浸月一副不熟样,便提议道:“别跟着她了,你看她想搭理你吗。” 江眠柒仿佛受惊,结结巴巴地问:“那我……” 万柳一把拉过她的手:“走走走,跟我来。” 宴席开始了,各位夫人相互攀谈着。 “各位啊,今天请大家来不仅是为了欣赏我家新进的南疆魏紫牡丹,也是有一道菜想让大家品尝。”万夫人道。 “哦?不知是何物?” “什么菜呀……” 万夫人看气氛已到位,便回答道:“御贡金元翅鱼。” “御贡?!” “怎么会是……” 杨夫人倒是不见外,问出了大家的疑惑:“万夫人,您这怎么会有御贡的菜品?” 看着众人羡慕的神色,万夫人一笑懒洋洋地说道:“最近啊,我家老爷写了一篇文章,也不知怎的,竟被翰林学士马大人引荐,深受太……皇上赏识,前几日皇家刚命人送来的。” 不说还好,这一说不仅知道了万大人认识翰林院的人,将来还有可能加官晋爵呢。 之前看不起万家的听到这话立马又巴巴地凑过来:“哎呀,万夫人真是好福气啊。” “是啊是啊,肯定过不了几日就受封啦。” “真是虚伪,不过万大人再怎么也不可能一下被赏赐这么多啊。” 江浸月拍拍沐子的手:“他人的事何须管呢。” 菜渐渐都上了,桌子上琳琅满目。 “哎、哎!”江眠柒正迫不及待想尝尝菜,突然被万柳打断。 “怎么了万小姐,您有事找我吗?”江眠柒抬头问着。 万柳作势坐在了江眠柒旁边:“我觉得你是不是不喜欢江浸月啊。”万柳语气肯定,仿佛早已看穿江眠柒。 江眠柒立马解释道:“没有没有万小姐,她是我表妹我怎么可能不喜她,万小姐不要平白无故这样污我清白。” 万柳不屑地笑了笑:“装什么装,从你踏入我府上我就看出来了。你这个落魄表姐啊羡慕江浸月的家世,讨厌自己只能跟在她后面,所以一直想结交些官家小姐来彰显自己不比她差,不是么?” 万柳转了转身子继续说道:“听说你是小地方出来的,怪不得做事畏畏缩缩。” 江眠柒被人揭穿一时脸上挂不住,只好沉默。 “嫉妒吗?不想做点什么?” 是啊,为什么她出生就拥有了一切?父母的疼爱,家世的显赫,而自己就只能摸爬滚打这么多年。 凭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万柳看出了江眠柒眼底的不平与不甘,敲了敲桌子:“听说这金元翅鱼刚做出来时可以将人烫下一层皮呢,加上这御贡菜要是糟蹋了,怪罪下来……众目睽睽下她肯定也不好过。” 江眠柒不禁笑了笑,眼里似乎闪过对万柳的一丝不屑,但还是起身走到了江浸月面前。 “表妹,多谢这几日来你和舅母的照顾,我敬你一杯。” “表姐不必客气。”江浸月拿起酒盏回敬。 饮完后,刚好上了江浸月这桌的金元翅鱼,江眠柒坐到了江浸月的一旁:“听说这金元翅鱼的滋味极好,特别是刚出锅时的,表妹尝尝?” 江浸月没有立马接过,而是看向了万柳,鬼使神差的,刚好对上了万柳的视线。 江浸月心底笑了笑了,并不打算领情吃了。 万柳看江浸月不吃开始有点着急,但又不可能让江眠柒强迫江浸月,只好走了过来。 “怎么?连这御贡菜都入不了你的眼?” “万小姐好。”江浸月平淡地回了句不搭边的话。 万柳一时气急,端起碗就向江浸月靠过去。 “我不知道你什么目的,但你是讨不到好处的。” 万柳不在意地笑了笑了:“我不必讨什么好处,不过想让你难堪而已。” 看到江浸月仍是处事不惊的样子,万柳心中更是妒火中烧。 万柳情绪上头便见将鱼汤浇到江浸月脸上,幸好江浸月反应过来,只不过是污了衣裙。 沐子被惊到了,她没想到万柳会真的在众人面前做出毁人容貌的事:“小姐没事吧?!” 众位夫人听到动静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棠安涧看到一堆人围着江浸月立马就赶了过去:“朝昭!怎么了朝昭!” ………… “媛媛?媛媛!”贺元雯见一堆人围着贺媛,她快步上前扒开了挡着的人。 有一个男人询问道:“你是她家长吗?” 贺元雯着急询问:“她怎么了!她怎么一个人晕倒在这?!” 那个男人一副谴责状:“你还问我们呢,自己的孩子自己看不好。她刚才一个人失足掉进水池了,要不是街坊邻居看见,说不定人就走了!” 贺元雯一把把贺媛拉进怀里:“媛媛,妈妈错了,妈妈不应该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120……妈妈马上打120!媛媛……”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是一个形影单只的中年女人抱着她气息微弱的女儿。啜泣的,冷漠的,麻木的…… “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医生看着眼前濒临崩溃的母亲,回道:“你女儿送来得及时,但肺部呛水较多,如果要做预防性感染治疗有一定的风险。” 从此,贺元雯彻夜不眠地守在贺媛身旁,可能是一位母亲对她女儿莫大的爱,感动了上天,贺媛最终痊愈出院了。 “喂?你好,是贺元雯女士吗?这边监控好像有你女儿被推下水的记录,请您来核查一下。” 贺元雯忙不迭地赶了过去,却没想到又是另一盆冷水。 “你就是贺元雯吧,是我儿子推的你女儿这点我给你道歉,但是……”眼前的男人转了个身,将他背后的男孩露了出来。 男孩脸上是打斗过的痕迹,手上也都是伤疤。 “我儿子伤得轻不代表我不追究,说不定是你女儿出手打得我儿子他才把她推下水的。” 贺元雯不解地看着他,哑声地看向监控录像:“你好好看看,明明是你儿子先动的手!” 男人却丝毫不畏惧:“不过都是小孩子,我说了,我儿子只是为了正当防卫才将她推下水的。” 警察上前缓解着双方的情况:“贺女士目前看来是这样,虽然是王先生的儿子先打的人,但是孩子刚才说是您女儿先出言挑起的纷争。毕竟双方都受了伤,这边可以向您理赔少数医用费,但……” 后面的话贺元雯已经听不清,她不明白,为什么连一个真相都要被隐瞒,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差点失去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儿。 贺元雯疲惫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一下午的争吵赔偿的费用竟只是医药费的百分之十。 “妈妈,你……你回来了?” “妈妈……你怎么了?” 贺元雯呆滞地看着贺媛:“你都给我带来了什么啊,欠下这么多钱要我怎么还?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个麻烦!你为什么要还手?你为什么要和别人打架?为什么、为什么啊……” 贺媛只能抓着裙角,眼泪也啪嗒啪嗒地掉下:“因为他说我没有爸爸,说我是野种,我没有理他,他就打了我……” 贺元雯不说话了,蓦地垂下脑袋。 那晚,贺元雯难得地没发火,只是作为一个单亲母亲最无力地流着泪。 贺媛安安静静地坐在贺元雯旁边,她想啊。如果以后被欺负了不让妈妈知道,妈妈是不是就不会哭了。 可是……正义为什么要被藏起来…… ………… “沐子,带朝昭去更换衣物吧。”沐子点头回应,将江浸月扶着离开了正厅。 棠安涧看着女儿的背影,想到她刚刚一动不动地发着呆,心里心疼不已。 收了情绪,只冷冷留下一句:“万夫人,请您跟我出来一下。” 万夫人看到这一幕也心悸不断,连忙跟了出去。 “不知江夫人叫妾身来是什么事?”万夫人声音颤抖,心虚地问道。 棠安涧一改往日的温柔和蔼怒喝道:“我叫你来是为什么你不晓得吗?” 万夫人强装镇定,觉得只要一口咬死万柳什么都没做,毕竟在场的也只有沐子一个小小丫鬟看见了,便正色道:“妾身愚笨,实在是不知道犯了什么事?” 棠安涧看万夫人还不承认,忍下发怒的情绪,镇静道:“你不知道?我家丫鬟都跟我说了,是万柳将鱼汤故意撒到小女身上的,若是小女因此事毁了容,以后该怎么办!” 万夫人彻底慌了,她看得清楚,就是万柳靠过去泼给江浸月的,可是她又怎么能承认?这样一来万柳的名声可就不保了。 “江夫人真是说笑了,一个丫鬟的话怎么能信呢?万一她是想离间两家关系呢?” 棠安涧不屑轻哼:“我向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你在这质疑我怎么不去问问你的宝贝女儿!” 万柳是个瞒不住事的人,叫她来肯定会暴露,万夫人只好心一横跪了下来:“江夫人,这件事是我指使的万柳,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求您不要为难她。” 棠安涧心想这件事万夫人根本没有动机,把事揽过也不过是为了女儿的名声。毕竟事关自己的女儿,棠安涧实在忍不下这口气,正准备揭穿万夫人这拙劣的谎言:“问过万柳便知。” 等下人将万柳带上来后,果不其然,万柳立马慌了。 “是……是我……” “母亲,朝昭换好衣服了。”江浸月却在万柳承认之时闯了进来。 “母亲我有点累了,我们能早些回府吗?” 棠安涧震惊之余问道:“你刚刚有没有被……” “没有,万小姐不过是无心之举,我没事。” 万夫人和万柳皆震惊地看向了江浸月。 不说也明白了,江浸月显然不想追究下去。 几刻钟前她便已经站在门口听着里头的动静了。 她不是好心泛滥,万柳的确心术不正,但究其原因江浸月能理解,终也没有伤到,给个警告便也够了。 她明白在这封建的古代,名节对一个女子来说多重要,被人诟病一生有多难堪。 所以她在沐子想要与万柳对峙时拦下了,她在母亲要为万柳定罪时适时打断了。 棠安涧明白了江浸月的意思,便说道:“这件事不过是意外,但这件事小女也不能平白无故受委屈,便让万柳抄写一百遍女训和罚跪祠堂一月吧。” 万夫人见棠安涧没有把这件事宣扬出去的打算,立马跪下拉着万柳谢道:“多谢夫人为小女着想,妾身今后一定好好管教。” 万柳低着头,眼神里还映着江浸月的背影。 棠安涧一出来便拉起江浸月的手:“朝昭委屈你了。” 江浸月摇摇头:“不委屈的。” 江浸月并不想要绝对的公平,她也不希望万柳因为这件事影响今后的生活,她想要的只是正义能被认可、恶人能承认错误和母亲坚定的信任。 江南一带总又飘下绵绵小雨。 江浸月抬头似有似无地在心里说着:“这一次,您不必因我而难过了。” 嘿嘿,大家早上好,这里是山子[狗头] 第一就是最后再提示一下[让我康康]贺元雯并不是纯坏哦,虽然贺媛不会原谅贺元雯,但是绝不代表她完全地恨贺元雯,还是会把她的爱记在心里的,不因为贺元雯的不好而掩盖她的好。 第二,不得不说咱们表姐也是有点意思[闭嘴] 第三,江浸月被亲情攻略中……灭门大礼包下期我适时推进[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难堪 第7章 陷害 铁锈发出刺鼻的血腥味,地牢黑暗而又阴湿,时不时的鼠叫让人濒临崩溃。 哐啷一声,铁门被打开了。 冥隋听到声响立马爬跪着过去。 “求求你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我爹在哪!” 周浩璘嫌恶地看着拉着他衣角的人:“怎么?还没给你上刑只是关几天就不行了?” 顾行一脚踹开了冥隋,周浩璘道:“你是不是忘了,当年你们是怎么对我娘的?什么刑没给她上过,折磨了她多久!”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周浩璘皱了皱眉:“总之,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要么冥乔来换你,要么你就一辈子呆在这。” ………… “贱人!你就是这么管教女儿的?!”屋内响起了嘹亮的巴掌声。 万夫人跪倒在地,梨花带雨声音恳切道:“老爷!老爷,一切都是妾身的错!跟柳儿没有关系!老爷你要罚就罚我吧。” “你这样迟早把她惯坏!你这样如何让我在贵人那抬得起头!”怒喝后拂袖而去。 万夫人拉过跪在旁边的万柳:“柳儿不怕,娘一定会护好你的。” 万柳恨啊,自己的父亲没本事又暴躁,她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过到几时。 ………… “小姐,这个是江表姐递来的。”沐子递过来了一张帖子。 江浸月接过看了看——表妹,昨日之事我多有不对之处,我不知道那金元翅鱼刚出锅会烫伤人,如果知道我是万万不可能递给表妹的,今日天气正好,不知表妹可否赏脸陪我出去逛逛?表姐定当面赔礼道歉。 江浸月不禁心中暗暗笑道,出事时江眠柒并无丝毫慌张,定是料到了江家人顾及血亲并不会将她如何,而她也定是料到了江浸月会看出谁才是真正的幕后之人,是不会怪到她身上的。 不得不感慨,江浸月的这个表姐真的是玲珑巧思啊。 江浸月将帖子收起,命沐子为她装束,沐子嘴里嘀咕道:“今日天气不错吗?” 江浸月刚到府门口,就看见了江眠柒和她准备的车。 江眠柒看到江浸月后便殷勤地走了过来:“表妹终于你来了,让我好等,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江浸月淡淡一笑:“表姐盛情邀请,浸月岂敢不来。” 江眠柒见机问道:“那表妹这是原谅我了?” 江浸月不语,略过江眠柒,径直向马车走去。 沐子准备跟着江浸月上车,突然想到什么:“小姐,今日咱们去逛街是不是要多带些人拿东西呀?” 江浸月原本想着买了就让人送来江府就行,但觉得好像有点麻烦店家,便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过来吧。”沐子一共选了三个人,江浸月向车窗外看去,恰好看到了闻羡。 闻羡?为什么那天被我看到了还不离开江府?他不怕暴露么…… 马车向前走着,避免头晕江浸月只好不多想。 江浸月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情和江眠柒在这耗,这一路来江浸月时不时地关注着闻羡的一举一动,闻羡丝毫无破绽更让江浸月心急,正准备提出离开时天空一声雷鸣。 “欸?小姐好像要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江浸月点了点头,正是合了她的心意,不料雨来得还挺快,还没走到店门就倾盆而下。 沐子先快一步走到门外撑伞,江浸月准备跨出门却被江眠柒叫住。 “表妹!我没带伞,自小身子弱不能淋雨,不知可否与你一起?” 江浸月觉得好笑:“表姐,难道沐子就淋得雨了?她不与您一同长大您自是一点都不心疼。”便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街上因为突如其来的雨人流如织,错乱之下江浸月被人撞到,向前踉跄了一步,感觉有人暗暗扶了自己一把,站定后江浸月往身旁看去,闻羡只是淡淡地对她笑了笑便立马松开了手,毕恭毕敬地拉开了车帘让江浸月进去,仿佛与一般的侍从没什么两样。 江浸月在韶霞苑刚暖了暖身子,沐子便过来通报:“小姐……老爷正叫您过去呢……” “父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沐子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江浸月也没多问,立马撑着伞就赶了过去。 “父亲?您找我吗?是发生了什——” 没想到棠安涧和江眠柒也在,江眠柒显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病殃殃的样子。 “朝昭啊,等一下你父亲问你什么答便是,咱们有什么便说什么。” 江浸月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行礼后坐到了一旁。 “眠柒说今日你与她一同出游可有此事?” “不错,确有此事。” ………… “你是不是一直喜欢这个兔子玩偶?” “是……” 巴掌呼过来得迅疾,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脸上便火辣辣的疼。 贺元雯焦急地吼道:“那不是你拿的是谁拿的?!你快说你藏哪了!” 贺媛使劲挣脱着贺元雯扯着衣领的手:“我说了!不是我!” “不是你?那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消失!” 突然店员上前惭愧地道歉:“这位女士实在是不好意思,玩偶是被撞了掉到台柜后面了,实在抱歉。” 贺元雯呆住了,贺媛也是一片沉默。她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从一开始就不相信她…… ………… “那是不是你不肯把伞借给眠柒让她染上风寒的。” 仿佛是映证江丞傅的话似的,江眠柒重重地咳了两下。 “当时只有一把伞,而且雨下得实在是大,朝昭只好和沐子两人打。表姐大可以等雨停了再走,或者让下人再买一把,何故又要自己淋着雨回来。” 江丞傅听着江浸月的话,觉得有理便放软了态度。 江眠柒一看定局已成只好又弱弱地咳了两声:“这件事是我考虑不当,表妹说得是,舅父就不必责怪表妹了。”话毕便识趣地告退了。 江眠柒一走,江丞傅立马解释道:“朝昭啊,爹一直都是相信你的,只不过又不能让外人传些什么江家仗势欺人,只好把你叫来了。” 江浸月明白江丞傅的良苦用心,毕竟因为这事没处理好不仅影响江家不顾族人的名誉还可能会让自己以后因为此事而不受待见。 江浸月摇摇头:“父亲不必自责,朝昭明白的。” 看着屋外的不见停的雨,江丞傅莫名想到年少时的事,感伤般回忆起来:“其实啊,眠柒和陆儿两孩子还挺可怜的,唉……当年阿姐说什么都要嫁给了刘氏,原本那刘氏也挺争气的,天天想着怎么考取功名,阿姐也能时长带着两个孩子来我们府上玩,后来也不知怎的,刘氏性情大变,懒做好赌,阿姐也是个自尊心强的人,没向家里提,一个人撑起这个家,没想到这次和眠柒、陆儿相见竟已物是人非。” 说完便感慨地喝了口茶。 江丞傅从小便爱戴他这位庶姐,也不在意什么嫡庶有别,他也只知道姐姐对他很好,他也要对姐姐好。 不过这次江岑雅离世的消息对他打击的确很大,便对她的儿女多了几分怜悯,尽力能补偿些。 江浸月出来厅堂却看见了并没有走的江眠柒。 江浸月并没有开口,在她即将当作没看见走开时江眠柒却突然冲她说道:“你们一家感情可真好,我也不希望你们出事。” 江浸月被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呆住了,不过仍是一句话未发的走了。 “阿嚏!” “小姐怎么也受寒了?!” 江浸月瘪瘪嘴心想这官家小姐的身体可真差,随便吹吹风淋淋雨就病了。 “小姐等等,沐子马上去请大夫。” 江浸月拉住沐子:“不用了,这么晚了不要麻烦别人。” 可沐子却一副焦急样:“那怎么行?小姐自小身子弱,小病可拖不得的!” “哎呀,真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阿嚏!” 忽悠了半天沐子才乖乖出了房间:“那小姐一有什么事一定要叫沐子啊。” “好啦好啦,知道啦,快回去睡觉吧。” 沐子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江浸月,最终只好无奈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江浸月刚把梃杆拿起准备关窗又阿嚏一声。 “刚才见你不挺神气的么?怎么一下子就病了?” 嘿嘿,好久不见,山子又又又来啦[狗头] 你们知不知道觉得表姐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让我康康]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们的男主戏份太少了,没事,我一定加加加[亲亲]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