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公主他又在修罗场》 第1章 第 1 章 “砰——” 一阵巨大的撞击声在热闹繁华的十字街头响起。 飞速行驶的豪车刺啦一声停下,接着,从车上下来一个浑身酒气,衣衫凌乱的青年。 看清眼前的惨状,他那被酒色掏空的萎靡脸色越发苍白,颤抖着手拨打了120。 周围围观的路人有人尖叫,有人唏嘘,有人快步走过,有人帮着疏散人潮…… 红绿灯照常亮起,只是车流却停滞不前,无数目光注视着血泊中垂死挣扎的人。 * 感受着口中不断涌上带着铁锈味的温热液体,花晓容大概知道自己是要死了。 真可惜啊。 呕出一口血,他的意识又模糊了几分。 今天是他的生日,已经长大成人的弟弟妹妹都要回家来帮他庆生,自己还特意买了几斤排骨,准备大展身手。 没想到回来的路上这么倒霉,明明看了红绿灯还能被车撞。 他无神的双眼缓缓闭上:就是可惜了那排骨,大家都吃不上了啊…… * 咕嘟……咕嘟…… 耳边似乎有水流声响起。 这是哪里? 自己不是死了吗? 一片黑暗中,花晓容猛地睁开眼。 接着,一大口冰凉刺骨的水就猝不及防地灌进了口鼻。 他连忙屏住了呼吸,一边在水中游动着,一边努力睁开眼环顾四周,发现头顶有一片隐隐绰绰的光亮。 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仰头朝着光源拼命游去。 哗啦! 破水而出的刹那,憋得快要爆炸的肺部终于重新注入空气。 花晓容浮在水面大口喘息,感觉自己因为缺氧而发黑模糊的视线清楚了几分,但眼前依旧像是蒙着一层厚重的水雾,人影幢幢,光影扭曲。 不远处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一片喧闹。 他眯着眼,靠着那一点声音和亮光缓缓游了过去。 不管怎么样,有人的地方就能获救。 “救——” 这样想着,下一秒,他刚扒上岸边的手就被人踩了一脚。 扑通—— 求救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就又落入水中,结结实实喝了一大口水。 花晓容:…… 隐约只听见踩他的人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接着就慌不择路地跑开了。 等到从落水到浮起,再到手脚并用地爬上岸时,他感觉自己已经没了大半条命。 “咳咳咳……” 他咳嗽着抹了把脸,努力忽视脸上和脖子上被疑似水草的东西缠绕的不适感,试图拉住一个从身边跑过的人影 “你好……”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那人狠狠推了一把,一屁股跌坐在地! 耳边的轰鸣渐渐低弱,周遭惊恐的呼喊清晰起来: “护驾——护驾——” “快走!啊!!!” “御林军呢!?侍卫呢?!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退什么退——给我上啊!陛下要是出事了拿你们陪葬!!!” 什么鬼? 他茫然地想,这是在拍戏吗?片场? 他不敢再贸然求助,挣扎着爬起,一点点朝着最热闹的地方挪动。 “天哪——” 耳边的尖叫声更甚,“公主怎么在那里,快——快把她拉回来——” “小心——”四周的呼喊声不由而同地响起。 转头,花晓容茫然睁开刺痛酸涩的双眼。 世界骤然变得清晰,映入眼帘的,是悬停在他眉心前几寸处的一点冰冷剑锋。 往前一看,执剑的人一身黑衣包裹,身形消瘦,目光锐利如炬地盯着他。 往后一瞧,一群侍卫打扮的人举盾持剑,战战兢兢地围着一个穿得一身明黄的人。 左右一扫,一大群古装华服打扮的人面色惊恐地看着他。 花晓容:! 算了……他还是死了算了吧。 他顿时浑身脱力,两眼一黑,干脆利落地晕了过去。 * “唔……” 头痛欲裂。 花晓容艰难地睁开眼,一片雕花镂空,古香古色的床顶映入眼帘。 他倦渴地舔了舔嘴唇,来不及思考这是哪里,沙哑着嗓子,声音微弱,“水……” “殿下!殿下你醒了!!!” 垂着的床幔被撩开,一张俏生生的脸探进来看他,几乎喜极而泣,接着扭头就朝外面跑去,“殿下醒了,传太医——!” 妹纸…… 你先别走啊,给口水喝—— 嗓子似乎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花晓容在内心无声绝望呐喊,眼睁睁地看着人又跑走。 两眼一黑,他又昏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不属于他的记忆碎片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 公,公主……? 他一脸难以置信,颤抖着手往被褥下某处摸去…… 摸到完好无损的某物件时,他松了一口气,心里默默感谢穿越大神没让他男儿心女儿身。 只是他穿越的这个身份—— 竟是当朝皇帝的唯一胞妹,长乐公主。 他双手捂住脸,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身为熟读各类网文的新时代青年,对于被车撞了后就穿越这种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车祸可是作为小说主角穿越方式最常见的一种,概率堪比他家楼下每天都在打折的超市塞给过路大爷大妈的可以开出“鸡蛋打折券”的超高频次。 而且穿越这件事,他也不是没有YY过:落魄废材一朝重生/得到神秘老爷爷相助/意外获得金手指后,一路开挂啪啪打脸,最后走上人生巅峰。 或是成为嫉恶如仇,一身正气的武林少侠,意外卷入拉扯出疑点重重的陈年旧案,调查中相识二三好友,少年意气,共同除魔卫道,快意江湖! 无论哪种,但绝不现在这样——穿成一个男扮女装的假公主! 这哪里是弹道偏左,是直接偏到银河星系外了吧。 他吐槽道。 也就原身现在才十六岁,年纪还小,身量清瘦,可要是等大他再大一点不小心被看出点啥,那这欺君之罪,怕是他几个脑袋都不够被砍的! 想到这,他觉得自己的头又隐隐作痛。 “殿下,是不是又不舒服了?”站在他床侧的女孩焦急问道。 “头有点疼。”花晓容道。 这是原身的新来的贴身侍女绿翘,原本伺候原身的侍女是她姐姐,但是到了婚配年纪嫁人了,于是家中的妹妹便来接替这个世家奴仆的位置,也是为数不多知道他男儿身的人之一。 “方太医,麻烦您再给殿下看看。”绿翘忧心忡忡,看向一旁胡子花白的老者。 方太医捋了捋胡须,道,“许是落了水加上受到了惊吓导致头痛,我再多开几道养神固气的方子,殿下慢慢吃着温养便是。” 这位方太医亦是知情人之一,是原身母妃萧氏为遮掩他身份精心安插的心腹。原身这些年的大小病症,皆由他一手料理。 不过想到原身母妃,花晓容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位为了保全幼子而殚精竭力的母亲形象。 * 原身的母妃萧氏十七岁进宫。初来时,因貌美惊人而得了先帝连日专宠。 然帝王情薄,之后先帝便失了新鲜感没再来过。 但萧氏却是在那之后有了身孕,消息一出,成箱的珠宝赏赐接连送入新建的椒房之中,先帝甚至破例在她生产前便晋了位份。 只因先帝年轻时沉迷酒色亏空了身体,导致现在子嗣凋零,后宫仅得寥寥几位皇子公主。所以对这个来之不易的孩子,他分外珍惜重视。 可萧氏知道,宫廷险恶,家族背景不够强大的自己若是想要平安生下这个孩子,仅凭帝王宠爱是不够的。 于是,她把希望寄托在后宫权势最大的女人——太后身上。 得知太后虔心信佛,她便借口为腹中胎儿祷告为由,日日去太后的祈佛斋焚香抄写经书。 偶尔遇到前来礼佛的太后,她便虔诚相伴,或与之论经谈佛,渐获好感。 待到时机成熟,她便提出想搬到太后这边以便日后继续为腹中胎儿祈福的请求。 对方欣然答应。 此后,在太后有意的庇护下,萧氏顺利诞下了原身的哥哥,花珩屿。 只不过这个孩子刚出生就被过继到了皇后膝下——她终究只能护他平安来到,却护不了他的往后一生。 不过令萧氏意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个孩子,会在这数十年间的激烈厮杀中脱颖而出,成为花朝下一任皇帝。 但命运弄人,后来的她竟因先帝的一夜旧情又再次有了身孕。 彼时先帝已经去世,传位于花珩屿。 而这位生性多疑猜忌的少年帝王,正忙着像杀鸡一样一个一个地解决着他的兄弟姐妹。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紧了她日渐隆起的肚子。 萧氏清楚地知道:如果是个女孩,那位少年天子或许会念及自己的生育之恩,留这孩子一条生路。 但如果是个男孩,那人则会毫不留情地动手,抹杀掉一切可能威胁到他帝位的因素存在。 哪怕是他的亲弟弟。 所以萧氏不打算把选择权交给命运,在生产前,她就已经用这些年在宫中积攒下来的人脉悄悄布局,为最坏的情况做好了打算。 所以当出生的孩子真的可悲地是个男孩时,她仍不慌不忙。 产婆,太医,协助的宫女,门外的侍卫,传报的太监…… 她在每一环都安插好了被买通的人手,消息一层一层上报—— 【启禀皇上,是个小公主。】 竟真在天子眼下瞒天过海! 这是一场精密的骗局,同时也是一场豪赌。她在赌少年天子根基未稳、眼线尚疏;也赌他刚愎自用,不屑亲查。 她赢了。 但是她的生命也要到了尽头。 产后大出血加上思虑过多,萧氏只撑了三天就撒手人寰。 但她把自己的死也算了进去——死后,会有一个往日受了她大恩的先帝嫔妃代替她抚养这个孩子长大。 * 【萧娘娘薨了——】 暴雨如注,踢踢踏踏的马蹄声踩碎一路哭声,停在院前。 年轻的帝王踏入内室,身影在萧氏榻前默立良久,最终走向一旁的摇篮。 少年天子,脸上不知是谁的血迹未干。他伸出指尖,轻轻都点了婴儿睡得香甜的柔软脸颊,声音轻柔: “哦,是妹妹呀……” * “殿下,算算日子,那药该要吃完了。等再过几日宫中风波稍平,臣再抓一些给殿下送来。” 明明房间里只有知根知底的三个人,但方太医还是压低了声音,一副小心慎微的模样。 不过的确是得谨慎些,毕竟他给原主开的这药是用来抑制身体发育,弱化第二性征的。 药方被拆解,每月混在一堆滋养“病弱”身体的药材中,从宫里经过层层检查送到公主府里后,再把那些分散在各个药包里关键的几味药仔细挑拣出来,方能凑出完整的药方。 就这样,有人帮着掩耳盗铃,再加上原身本就偏女相的容貌,所以他这假公主的身份,竟也瞒天过海了十几年没被发现。 “有劳。”花晓容从回忆中抽身,模仿着记忆里原身的腔调道,“绿翘,先送方太医去休息。” “是。” 等到俩人离开,花晓容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疲乏地闭上了眼,正要陷入沉沉梦境,却又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这时,忽听门外有人喊道,“报——谢侍来访。” 花晓容猛然睁开眼,仿若被雷劈中,脑海里瞬间一片空白。 他想起来了——原身府里,还养着六个男宠啊!!! 此主角内心戏会很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男宠 一朝公主尚未婚配,府中却已养了六个男宠,这事听着着实荒唐透顶。 但要放到原身这个当朝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臭名昭著的长乐公主身上,一切又都合理了起来。 毕竟这位公主虽平日常因“体弱”呆在府中不见人,但一旦出门,必会搅出些惊天动地的风波。 比如上次,一位下朝的官员不小心冲撞了在宫中游玩的她,当场便挨了一鞭子。 六十岁的老头差点当场一命呜呼,驾鹤西去,最后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三夜才熬过来。 再说上上次,皇帝的宠妃只是当着她面说了几句挤兑她的话,隔天就被野猫给“不小心”挠花了脸,最终失宠,在冷宫中疯癫自尽。 诸如此类的事不胜枚举,也不是没人弹劾过她,可龙椅上的天子回回皆是轻描淡写道“她年纪尚小,懂什么?”“好了此事不用再提”。 瞎子都瞧得出皇帝偏袒到了何种地步。所以谁也不敢再惹这位被皇帝放在心尖尖上的亲妹妹。 只是纳了几个男宠而已,就偷着乐吧,没一鞭子把你给呼死就算好了的。 故而坊间都说:皇帝暴虐无道,公主荒淫骄纵,当真是一对亲兄妹! * 花晓容猜测原身大抵是个同性恋。 但他不是啊啊啊啊啊啊啊! 没想自己一清清白白的异性恋穿越后,就莫名其妙有了六个男宠。 而且据记忆中来看,个个都是美男帅哥,燕肥环瘦,性格各异,堪比百草齐放乱人眼。 但荒诞程度对他来说还是堪比恐龙撞地球导致彗星灭绝,牛顿被引力砸中发现苹果,自家小妹牵着长得奇形怪状的煤老板的手一脸羞涩。 卧槽!不行!这个绝对不行! 他从恐怖的幻想里回过神来,然后发现门外还有更恐怖的东西在等着他。 沃日啊。 他真的一百二十万个心不愿意见这些个所谓的男宠。 但是同处一府中,他不可能永远躲着不见他们吧? 想明白后,花晓容把自己卷进被窝里,只露出上半张脸,对着门外瓮声瓮气道:“进来吧。” 嘎吱—— 门被推开。 花晓容悄悄打量着进来的人。 只见那人一身无暇白衣,气质凛然如松柏翠竹,面容俊美但却淡漠如雪,除了头顶的一段碧绿发簪,浑身再无挂饰。 面对自己这个恶名昭彰的长乐公主,抱琴长身玉立,不卑不亢,端得一副矜贵世家公子的气度,丝毫不见沦为他人玩物的怯懦谄媚。 谢竹,真是人如其名。 “臣来路上受绿翘姑娘之托,取琴为殿下缓解头痛。” 他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情绪。 但花晓容隐约能从他那低垂的眼睫和几乎不可察的抿唇动作中看出一股‘非自愿,只是受人之托’的不情不愿之感。 于此同时,谢竹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长乐公主: 对方似乎病还没好,恹恹地窝在被褥里,只露出柳叶般秀丽的眉和一双明亮灵动的眼。 倒是比以前有生气了许多。 他淡淡地想。 “你弹吧。”这位尊贵的公主殿下高傲道。 于是,他端坐琴前,背直如青松,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拨动古琴的丝弦,动作流畅而赏心悦目。 一尾动听的琴音如流水般缓缓倾泄而出,充盈整个房间。 脑内的疼痛似乎真的被轻缓的琴音逐渐安抚,渐渐平息了下来。 盯着谢竹清俊而专注的侧颜,花晓容感觉自己不知何时睡意渐浓,对方身影开始渐渐地在自己眼里晃出了重影。 彻底昏睡过去之前,他的最后一个想法是: 怪不得原身要把身为罪臣之子的谢竹从皇帝手中保下——这简直就是人形安眠药啊! * 等花晓容睡醒后谢竹已经不见踪影。 “谢公子看您睡着,就先走了。” 绿翘一边给他布菜一边说,“谢公子性子冷了点,但人很好的。他本来就是要来探望您的呢,只是奴婢恰好遇见了而已。” 花晓容表示赞同,想着身体好了后再找个时间和他道谢。 睡饱过后的他心情特别好,胃口也大开,接连喝了,呃,好几碗粥? “我还是饿。”他可怜巴巴地对绿翘诉苦。 想当年他十六岁的时候,一到饭点,饿得能吞下一头牛。 而如今这幅身体真是需要营养的时候,只喝三碗粥哪里够呢? 就算粥是用鸡汤熬的也不顶饿啊!他要吃肉!!! 绿翘泪汪汪地收走了碗,仿佛挨饿的是她一般,”殿下,方太医说为了身体着想,您要不仅要清谈饮食几天,还要控制量,您再忍一忍。” 花晓容捂着肚子滚到床上,生无可恋。 不过话说,他都还不知道他这副身体尊容长什么样呢。 想到这,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蹦起来,兴致勃勃地看向镜子。 他对外貌没要求,长得不丑就行,毕竟他原来就长得只能算端正。 穿越过来不可能身份尊贵还长得…… 呃? 这谁? 花晓容瞪大了眼,镜中人也跟着瞪大了眼。 他捏了捏脸颊,里面的人便皱了眉,眼神含波,好似一池春水给微风吹皱,潋滟多情。 他大为震撼,这,这怎么长得跟他小妹屋子摆着的那个叫啥,啥bjd似的,皮肤细腻白皙看不出一点瑕疵,五官也精致得如同被测量后再雕刻过一般。 哪怕他看习惯了家里一屋子俊男美女,也被这副美得雌雄莫辨的长相惊讶到了。 难怪人家能装这么多年,长这样谁相信是男的? 他砸吧砸吧嘴,忽然想到了以前父母给自己讲的事。 那是他还没出生前,他妈头胎怀的他,梦到仙女引她参观天上神仙住的地方,一片五彩光芒,美轮美奂。醒来后的他妈笑得合不拢嘴,和他爸说这胎一定是个小公主,还长得贼美,再加上两人对自己的颜值也都很有自信,于是一合计,就给还没出生的他取名花晓容。 结果两人对美丽乖巧小公主的幻想破灭于他出生那一刻。 不仅性别不对,长得也不对。 皱巴巴,黑黢黢的他跟猴似的,他妈他爸还以为抱错了娃,还是医生护士安慰说会长开的,两人才没把他扔给出去。 后来长开的他不丑了,但也不漂亮,就一普通小孩模样。 对比后他几年出生,长得玉雪聪明,玲珑可爱的弟弟妹妹们,他们看起来不像是一家人。 周围的人常这样评价他们一家说。 年少心思敏感的他听到后,躲在房间大哭一顿并且强烈要求改名,“为什么我长得和你们不像?我同学说我是个自恋狂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人却长得这么一般呜呜呜呜。” 他妈他爸知道后哭笑不得,安慰他: “哪里不像了,你脾气像你妈,活泼。”他爸说。 “做事像你爸,认真。”他妈说。 “这名字多好听,改什么改,谁说长得不好看的人就不能取好看的名字。你同学是妒忌你,妒忌他爸妈没给他取这么好听的名字,乖呀,今晚吃不吃排骨啊……” 夫妻俩哄着他,到最后只记得他打了一个长长的哭嗝,声音洪亮,“要吃。” 后来他再也没提过改名的事了。 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啼笑皆非。 他恍惚回过神来,看着镜中人的陌生的面容,无奈,“这下真是人如其名了。” * 等到了半夜,花晓容果不其然被饿醒了。 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等到一头乌发滚成鸟窝后,终于决定悄悄出去觅食。 院子里的人因为他生病连轴转了好几天没休息,所以他特意让所有人,包括夜里值班的都回去休息补觉了。 只有绿翘这丫头坚持守在他身边,不过这会儿也坚持不住趴在外面的小榻上睡着了。 他敛声屏气,蹑手蹑脚地走过去。 “殿下,不要偷吃……” 这声把他吓得够呛,还以为被发现了,僵着头一看,结果发现只是她在说梦话。 花晓容:…… 他无声地翻了个白眼,继续行动,终于溜出了门。 迫不及待地朝院里的伙房奔去,揭开锅,没有。 翻开碗盖,没有。 打开碗柜,好的打不开,被锁上了。 他哀怨而饥饿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墙壁射在绿翘身上。 死丫头,防他防得这么严。 显然一切能吃的都被藏了起来,那么接下来,目标只有一个——公主府里的公共伙房! 依照记忆里的模糊路线,他一路摸索着到了门口。 还好这地方离他院子不远,不然真的要饿晕在路上了。 他心里吐槽。 不过,该怎么进去呢? 他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门想。 下一刻,有脚步声传来。 “哎呦他娘的,怎么半夜叫人起来干活。” “就是,今天又忘了运菜了,肯定是那姓王的喝酒喝昏了又忘了。” “娘的又是土豆,天天吃土豆,劳资都成土豆了。” 只见两个奴仆一人扛着一袋东西,拿钥匙开了门,骂骂咧咧地进去了。 花晓容立马趁机溜了进去。 等听到门再关上的声音,他才悄悄从黑暗中溜出。 真是天助我也! 他笑容满面地推开厨房大门,却发现里面竟然还蹲着一个人?! 而且看起来怎么还这么眼熟? 他眯了眯眼,借着撒进来的一点月光想要进一步辨别轮廓时。 那人张开嘴,“啊……” 花晓容连忙扑过去,双手捂嘴,低声道,“不要叫。” 出来时他穿了一件兜帽,罩住了脸,不担心被人认出来。 那人瞪着眼睛点点头,显然没发现他的身份。 花晓容松开手,发现掌心油腻腻的。 咦—— 他嫌弃地把手往对方身上擦了擦,问道,“你是出来吃东西的?” 那人点点头,“你也?” 他瞬间忘了要想对方是谁这件事,心里充盈着一股找到革命战友的感动之情。 俩人在厨房里翻翻找找着,最后他找到着一盘糕点,对方找着一只烧鸡。 “一起么?”那人似乎很同情他。 花晓容很馋,但拒绝了。 他是饿,但有分寸,记得现在自己的身体不能吃油荤,唉,也就能吃点糕点解解馋。 于是,就这样,他端着一盘糕点细嚼慢咽,对方抱着一只烧鸡狼吞虎咽。 黑暗中,对方眼睛在黑暗中闪着绿光,活像饿了三天的黄鼠狼。 花晓容默默站远了一点——原主原来苛待奴仆吗?怎么连饭也吃不饱? 吃的时候两人交谈了起来。 “你是怎么进来的?” “他们把门打开,我偷偷溜进来的。” “你呢?” ”我,哈哈哈…哈…就…就…”对方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就后面的洞呗。” 等到两人准备出去,那人引着他到洞前时,他才恍然大悟。 哦——原来是狗洞。 “一起吗?”对方热情邀请。 花晓容看着他撅起的屁股,嫣然一笑,“不了。” 身后没了动静,那人钻出来后拍了拍满头的草屑,连忙朝洞那边小声喊道,“喂,还在吗?” “在。” 突然出现在他身后的花晓容把他吓了个半死。 “你怎么出来的?”那人不可置信地问。 “爬树呗。” 那狗洞旁边有棵树,搭在墙头,爬上去后刚好能翻过来。 “你你你不早告诉我。”那人哆嗦着嘴唇,俨然一副信任被辜负的模样。 花晓容无辜道,“你爬太快了,没来得及告诉你。” 回想对方那套行云流水的钻洞动作(除了屁股略丰满被洞卡了一下),身姿灵活得堪比泥鳅,花晓容心中长叹。 唉……真得给府里的下人提升一下伙食了。 看这把孩子都给饿成狗,造孽啊! 某人暴跳如雷:你说谁是狗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男宠 第3章 责罚 第二天,绿翘没发现任何异常。 只是在伺候他穿衣的时候似乎有些狐疑,“殿下,我怎么觉得你昨晚好像出去过。” 她幽幽的声音在后背响起。 花晓容心虚地舔了舔嘴角的一点糕点碎屑,面不改色道,“你在做梦吧。” “哦,好吧。”绿翘也没太纠结,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衣服上。 “殿下!”她兴奋道,“你想穿这件衣服呢?这件衣服呢?还是这件衣服呢?” 只见她左手提着一件粉白娇俏襦裙,右手抓着一件蓝色广袖流仙裙,脖子上还挂了一件仙气飘飘的素白长裙,俨然一个人形衣架。 花晓容:……可以说都不想穿吗。 最后他还是艰难地选了一件款式最简单的衣裙。 “这件素是素了点,但殿下穿什么都好看。” 绿翘正给他梳发,忽然歪了歪头,看着镜中的他,疑惑道,“殿下好像和以前有点不太一样了。” 花晓容心里咯噔一声:难,难道自己露出了马脚? 不过他仗着绿翘是新来的,所以在她面前是有点放飞自我了。 这下好了,被发现了,完蛋了完蛋了…… 他缓缓攥紧了衣角衣袖,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心里慌得不行,“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绿翘眼睛眨巴眨巴,似乎在努力思考,“感觉比以前更活泼,更温柔了!” 她刚来公主府不久,对这位尊贵的殿下了解不多,印象里总是隔着层纱,疏离又遥远。 可现在的殿下,会回应她的絮叨,关心他们这些下人——昨天特意让他们补觉,今天还给他们每月食俸多加了一两钱…… 想到这,她心里暖暖的,手上的动作越发轻柔。 原来是虚惊一场。 花晓容悄悄舒了一口气。 在这个相信怪力鬼神的朝代,要是他露出点什么马脚,就算是公主也指不定会被弄死。 昨晚跑出去偷吃东西这事还是太冒险了,这几天还是老实待在屋里吧。 他反思道。 但是就算他不出门,别人也有腿啊。 “报——白侍拜访。” 花晓容刚吃完午饭,正懒洋洋地躺在卧榻上准备睡个午觉。 白侍?白允戈? 他在脑海里搜刮这有关这个人的记忆: 此人是一位朝中重臣的养子,也是第一位自愿进府服侍他的人。 性格温柔沉稳,举止大方,做事井井有条,一丝不苟,与人相处使之如沐春风。 在这个还没有正式驸马的府邸里,下人们都默认把他当做公主后院里的第一号主子。 花晓容却十分忌惮,无他,因为此人常常来服侍“生病”的原身,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被拒之门外,但偶尔也能得了允许,贴身伺候喂药。 这意味着这个人对原身也有着一定的了解。 想到这儿,他连忙装作一副病恹恹的姿态躺在榻上,“进来吧。” “谢殿下。” 一道温润的嗓音从门外传来。 不多时,那人不紧不慢地进来了。 花晓容背对着他,模仿原主的腔调,懒洋洋道,“可是有什么事。” “无事。只是过来探望殿下。” 白允戈嗓音里含着几分歉意,“当时事发突然,一片混乱,臣欲护却找不到殿下。殿下受伤后也没第一时间赶来照顾,臣罪该万死。” 窸窸窣窣的声响传来,接着一声闷响,“请殿下责罚。” 花晓容转身,看见了令他目瞪口呆的一幕: 只见对方已经脱了上衣,露出精壮结实的腰腹和胸膛,手臂上缠着一卷纱布,隐隐渗出些血丝出来。 再挪眼一看,手里还捧一根黑色倒刺长鞭,整个人跪俯在地,背脊隆起,拉出流畅有力的肌肉线条。 这这这—— 花晓容内心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 恶俗啊——他想起来了……原主喜欢在心情不好的时候用鞭子抽人! 虽然力道不大,但这刑具设计得实在可怖,随便抽个几鞭就能把人弄得皮开肉绽,惨不忍睹。 “你先起来。”花晓容绷着声音道。 等看到那人直起身时露出的“伟岸胸膛”,他瞪大了眼,叹为观止。 意识到自己在看什么的时候,他连忙撇过头,装作一副厌恶的样子,“把衣服穿上。” “是。” 等到对方穿好衣服后,他才把眼转了过来,义正言辞,“男女有别你知道吗?虽然你是我的男侍,但岂可如此孟浪。” 他学着电视上那些老学究指指点点道。 “是臣唐突了。”对方微微一笑,“那殿下可是要臣穿着衣服受刑。” 花晓容:……他也不是这个意思。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际,绿翘端着熬好的药走过来。 “殿下,该喝药了。” 花晓容如临大赦,“对!我要喝药了,你先退下吧。” 但没承想对方自然而然地接过来绿翘手中的药蛊,嘴边噙着一丝微笑,“感谢殿下不罚之恩,就让臣来伺候殿下以表感激之情。” 说着,一勺汤药已经伸到嘴边。 鼻尖萦绕着若有若无的苦涩中药味,花晓容瞪着眼看他,快速思考着接下来该干嘛。 按照原主性格,应该是会直接把汤药砸在这人身上,但是…… 他想起来这人刚才露出的受伤手臂,要是不小心泼了滚烫的药上去,恐怕不知又要多久才好。 唇边忽然一阵湿润,在他犹豫的时候,白允戈已经把药勺贴到了他嘴边。 花晓容:……犹豫就会败北。 在对方温柔的注视下,他最终还是艰难地缓缓张开了嘴。 他奶奶个仙人板板。 这药怎么这么苦?! 他努力压制住胃里翻江倒海的呕吐**,一张脸几乎皱成一团。 “药太苦了吗?”对方关切问道。 还没等花晓容说什么,白允哥已经放了药侧身坐上榻来,一只手如母鸡护崽一样把他揽在怀里,另一只手抚在他的背上轻柔地顺了顺。 花晓容:! 好,好大。 感受着背后那Q弹饱满的触感,他如坐针毡,紧张得浑身僵硬。 “殿下不舒服吗?” 不,就是太舒服了。 他张口想说让对方放开他,但却被趁机塞了一小块蜜饯。 口腔里挥之不去的苦涩被蜜饯的甜中和,让他面上的苦郁之色都散去了几分。 “谢谢。” 他脸有点红,羞的。 吃药喂糖这件事,向来是以前自己哄哭闹着不愿吃药的弟弟妹妹才会做的。 “你胳膊上的伤是怎么回事?”想起刚才看到的渗血纱布,他有些在意。但想到自己的人设,立马又扬了声补充道,“竟然有人敢动本公主的人?真是胆大包天!” “那日宴会上受了点小伤罢了,殿下不必担心。”白允戈垂眸,指尖滑过他湿润的唇,缓缓凑近,“殿下可还想吃些别的,比如……” “比如臣新做的荷花酥——” 房门被突然踹开,一个身量清瘦,面容有几分似白允戈,却更为阴柔精致的少年提着食盒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门口,没拦住人的守卫满头大汗,“殿,殿下,常侍非要进来,奴,奴拦不住啊……” 花晓容:……今天他这院子里可真热闹。 不过终于有机会挣开了白允戈的怀抱,他如避虎狼般地挪到了床的另一边。 “常陌,你怎么来了?”花晓容依照脑海中的记忆喊出了那人的名字。 此人也是原身的男宠之一,白允戈同父异母的弟弟,但性格和他哥大相径庭:温吞柔弱。 不过胜在嘴甜,倒也得原主一点喜欢,大有恃宠而骄的意味,不然也不会像今天一样失礼地踹门进来。 “臣来看望殿下。”常陌看了看面色不悦的白允戈,又看了看脸色微红的花晓容,悠悠道: “臣可是打搅了殿下和白哥哥的好事?” “没有。” 你来得正好。花晓容心里竖起大拇指。 刚才那人越靠越近,呼吸几乎都快喷洒他脸上了,不知道想干啥,激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就好。” 常陌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动作却是把食盒往桌上一放,接着大刀阔斧地挤进了两人中间。 “那日宴会刺杀,臣受了惊吓,回来便发了热,缠绵病榻到现在才痊愈。回想起来,臣实在无用,遇危险却不能保护殿下。” 他捂着胸口,一副扶风弱柳的姿态,眼角带着点泪,“殿下不会怪臣吧。” 花晓容拍拍他的背,安慰道,“我没怪你。” 那日原身带着白,常两人去参加皇帝的生辰宴,哪想遇到了刺客暗杀,一片慌乱中,白允戈受了伤,常陌被吓昏,原身失足落水,一命呜呼。 至于保护自己……花晓容看了一眼对方的小身板。 还是多练练吧,他都怕对方跑两步喘不过气来。 然而他忘了,这看似弱不禁风的少年刚一脚踹飞大门。 “谢谢殿下!”少年破涕为笑,伸手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撒娇道: “殿下可要吃臣做的荷花酥?花瓣用的最鲜嫩娇艳的花芯,蜜糖用的似乎西域进贡的百花蜜,和面用的是那卯时凝聚于荷叶上的露滴,揉上七七四十九道,柴火慢烘一夜,方才制成。” 花晓容被这复杂的工序震撼住了。 以前他一大老爷们,家里人多,煮的都是大锅饭,冰箱里还剩啥就往锅里丢啥,吃不死就行。 拿手的红烧排骨也最多是焯个水,炒个糖色,哪里弄过这么繁杂的东西。 于是在对方把糕点递到嘴边时,他怀着敬畏的心,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 嗯? 怎么说,味道有点一言难尽。 像是过年时不知道哪个朋友亲戚送的一箱鲜花饼,放了三个月后烂掉的味道。 然后他拉了三天的肚子。 花晓容谨慎地又嚼了嚼,仔细品尝—— 好的,没错,就是很难吃。 “殿下喜欢吗?” 对上少年亮晶晶的双眼,他压着嗓子咽下,扯出一个笑容,“还,还可以。” 少年满足地笑起来,又拈起一块要往他嘴里送。 不不不,他绝不要再吃第二块了—— 花晓容在心里无声流泪呐喊道。 余光一瞥,看到一直安静坐在一旁的另一人,他急中生智,“剩下的赏给你兄长吧,当刚才他喂我药的赏赐……” 对不起了,白兄。 他默哀道。 闻言,少年的手停了下来,眼中一抹妒忌之色闪过,但很快恢复如常。 他乖巧道,"好的,殿下。" 于是那块本该落入花晓容嘴中的糕点最终被递到了白允戈嘴边。 “兄长,一定要吃哦,这可是殿下的赏——赐——”常陌声音甜如蜜,背对着花晓容的脸却恶趣味满满。 面对着二人如有实质的目光,白允戈最后还是张嘴咬了一口。 然后他那一向滴水不漏的微笑呆滞了几分。 花晓容心虚地和他错开眼,“好啦好啦,兄友弟恭的一幕真是让人感动呢。” 他干巴巴地笑了一声,“不过我也累了——绿翘,送二位回去吧,我要休息了。” “好的,殿下。” “等等等,这个还没拿走——”花晓容尔康招手。 于是绿翘连忙抱着食盒追了过去,“白公子——” 不知道他有没有看错,白允戈的嘴角似乎抽搐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