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止于告白前》 第1章 风会自己找到方向 礼堂后台的灯光很暗,像蒙了一层灰蒙蒙的纱。 林听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演讲稿的边缘,纸张被她捏出几道细小的褶皱。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白色帆布鞋,洗得发旧,鞋带系得一丝不苟,像她这个人一样,规整、谨慎、不起眼。 “下一位,高三(5)班林听,学生代表发言——” 广播里教导主任的声音刺进耳膜,她猛地抬头,喉咙发紧。台下隐约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偶尔夹杂几声笑。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向讲台,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在空旷的礼堂里格外清晰。 九月的阳光从高窗斜射进来,晃得她眯起眼。光线里浮动着细小的尘埃,像一场无声的雪。 “大家好,我、我是高三(5)班的林听……” 话筒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叫,她手一抖,稿纸从指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上。弯腰去捡时,马尾辫散开几缕头发,黏在汗湿的脖颈上,痒得像蚂蚁爬过。 台下传来几声嗤笑。 她的耳根烧了起来。 礼堂的倒数第三排,有一位男生懒散地靠着椅背,长腿随意伸在前排椅子下方。他手里正慢悠悠地转着一支黑色水笔,笔帽在指间翻飞,像一只被困住的蝴蝶。 “风哥,这学霸妹子怕不是要哭了吧?”同桌陆远捅了捅他的胳膊,压低声音说,“你看她手抖得像筛子似的。” 这时候,陈风抬头看向讲台。 女孩瘦得像片纸,校服领口洗得微微发白,此刻正徒劳地按着话筒开关,嘴唇轻轻颤抖,却发不出声音。阳光从侧面打过来,照得她耳廓近乎透明,能看见细小的血管。 不知怎么,他想起今早在校门口撞见她的样子—— 她蹲在花坛边,手里捏着半根火腿肠,小心翼翼地悬在一只橘猫头顶。猫蹭她的裤脚,她却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想摸又不敢碰。最后猫叼走火腿肠跑了,她还蹲在原地,手指蜷缩着,像朵没来得及开放就凋谢的花。 “鼓掌啊。”他突然踹了一脚前排男生的椅子。 礼堂里喧闹欢腾的笑声,瞬间化为清脆的巴掌声突兀地响起。陆远瞪大眼睛,但还是跟着拍起手。渐渐地,零星的掌声连成一片,像潮水漫过沙滩。 林听猛地抬头。 掌声潮水般涌来,而最先响起掌声的方向,有个男生正懒洋洋地靠着椅背。他校服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的腕骨在阳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 风从敞开的侧门灌进来,掀起窗帘,也吹散了她颊边的碎发。 她攥紧话筒,指节发白。 “……下面由我分享学习心得。” 声音终于平稳下来。她机械地念着稿子,目光却忍不住飘向那个方向。男生已经低下头,在笔记本上涂画着什么,后颈一节凸出的脊椎像未丰的羽翼,随着他写字的动作轻微起伏。 演讲结束时,她鞠了一躬,逃也似地离开讲台。背后传来教导主任的总结词,还有学生搬动椅子的嘈杂声。 散会后,人群推挤着涌向出口。林听蹲在台阶边整理散落的资料,突然听见“啪”的一声轻响—— 她的浅蓝色笔记本掉进了排水沟。 积水溅起来,在纸页上晕开一片深色的痕迹。她伸手去捞,却够不着。 “同学,你的本子。” 一道影子投下来。修长的手指捏着湿漉漉的笔记本递到她面前,水珠顺着指尖滴落。 她抬头,对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是刚才那个鼓掌的男生。 他逆着光站着,发梢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漫不经心的友好。 “谢、谢谢。”她慌忙去接,指尖不小心蹭到他掌心的薄茧,触感粗糙温热。 后来她才知道他叫陈风——似乎想说什么,但身后有人喊他:“风哥!老班找!” 他冲她点点头,转身走了。 林听呆站在原地,直到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里,才低头看向手中的笔记本。 内页被水浸湿,字迹晕染开来。她翻到最新写的一页,那里有一行小字: 「他像穿堂的风,找不到理由留住。」 日期是今天早上。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当晚,林听坐在书桌前,台灯的光晕染黄了笔记本的纸页。 她小心地翻到最后一页,发现那里夹了一张陌生的便利贴。浅黄色,边缘有些卷曲,像是被人随手撕下来的。 上面写着一行字: 「风会自己找方向。——C」 字迹张扬,像被风吹乱的草。 她猛地合上本子,耳尖发烫。 窗外,晾衣绳上的白衬衫被夜风吹得晃动,投在墙上的影子像欲飞的鸟。 第2章 匿名留言本 周一的晨光像融化的蜂蜜,缓慢地漫过高三(5)班的窗台。林听把脸贴在冰凉的课桌表面,数着桌角新出现的刻痕——一个歪歪扭扭的"风"字,笔画末尾还带着用力过猛的小凹坑。 昨天值日时,她看见陈风在这张桌子前弯着腰,校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一角,露出后腰处一小片皮肤。他的小拇指抵在桌角,黑色水笔在木头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林听站在教室后门,手里攥着抹布,水珠一滴一滴砸在地板上。 "传一下。"前排的陆远突然转身,将一本蓝色线圈本扔到她桌上,打断了回忆。封面上用黑色马克笔潦草地写着"高三(5)班树洞",边角已经卷起毛边,显然在班级里流传已久。 “这是?” "匿名留言本"陆远咧着嘴笑,虎牙闪着光,"老规矩,想写什么写什么,别署名就行。"他校服领口沾着牙膏渍,身上飘来薄荷洗发水的味道。 林听小心翼翼地翻开内页,各种颜色的字迹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混乱的彩虹雨: [今天食堂的肉包子绝对是馊的!] [数学作业第三题答案到底是啥?在线等挺急的] [有人一起打王者吗?我鲁班七号贼6] [梦女困在次元的夹缝,爱人掉进时间的漏洞] [快哉!快哉啊!哈哈哈哈!不知是怎样的三世情缘才让小生又遇到了姑娘今夜月光正好如果能与姑娘月下练剑倒也不负恩泽哎!姑娘小心!刀剑无眼小心伤了姑娘!] …… 她的目光突然被钉在最新的一页。那里用铅笔写着一行小字,笔迹轻得几乎要消失: [有人像风,听得见却抓不住。] 指尖猛地一颤。这是她昨天在日记本里写的话,字迹被雨水晕开前,就是这样蜷缩在纸页角落。 走廊外,陈风靠在栏杆上吃三明治时,蛋黄酱顺着包装纸滴到校服袖口。他皱着眉用纸巾擦拭,突然被飞奔而来的陆远撞了个趔趄。 "风哥!你看这个!"陆远挥舞着那本蓝色笔记本,像举着一面胜利的旗帜,"咱们班绝对有人暗恋你!" 阳光太刺眼,陈风眯着眼睛接过本子。当他看清那行小字时,喉结不明显地滚动了一下。三明治的蛋黄酱沾到了嘴角,他却没察觉。 "无聊。"他把本子扔回陆远怀里,转身时却悄悄用拇指擦掉了那滴蛋黄酱。 上课铃响到第三声时,陈风才慢悠悠地晃进教室。经过第三排时,他的篮球不小心砸到林听的椅子腿。 "抱歉。"他说,声音里带着运动后的喘息。林听低着头,只看见他球鞋上沾着的草屑和泥土。 第一节课间,林听发现留言本回到了自己桌上。在那行"抓不住的风"下面,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钢笔字: [风会停在愿意等它的地方。] 最后一个"方"字的墨水晕开了,像一滴化在纸上的雨。 周媛涂着草莓味护手霜凑过来时,林听正慌乱地把留言本往书包里塞。甜腻的香气像粉红色的雾,瞬间笼罩了整个课桌。 "听说你在写诗?"周媛的指甲敲打着桌面,上面贴着碎钻,在阳光下像一把把小刀,"该不会是给陈——" "不是!"林听猛地站起来,手肘撞翻了笔袋。圆珠笔、橡皮和荧光笔噼里啪啦地散落一地,一支黑色水笔滚到周媛脚下,被她用镶着水钻的鞋尖踩住。 "紧张什么呀,"周媛弯腰捡起笔,发梢扫过林听的手背,像被毒藤蔓擦过,"不过劝你别费心了。"她凑近林听的耳朵,呼出的热气带着薄荷口香糖的味道,"陈风最讨厌矫情的女生,上次有个女生给他写情书,他直接扔垃圾桶了。"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砰"的响声。陈风拎着篮球站在那儿,发梢还滴着水,在地板上积成一个小水洼。他的目光扫过僵住的林听,又落在周媛手里的笔上。 "我的笔?"他挑眉,左脸颊浮现出那个单边酒窝。 周媛立刻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是你的就还你呀。" 林听看着那支笔被塞进陈风手心,胃部突然绞痛起来。那是她用了三年的笔,笔帽上有她紧张时不小心咬出的牙印,像一串小小的、密密麻麻的摩斯密码。 放学后的教室空无一人,夕阳把课桌染成橘红色。林听把脸埋在臂弯里,直到右臂发麻。她闻到袖口上残留的草莓护手霜味道,恶心得想吐。 书包夹层里,她慢慢展开那张攥了一整天的纸条。这是上午体育课结束后,陈风经过她座位时塞过来的: [笔还你。ps:我不讨厌诗。] 字迹被她的手汗浸得模糊,但那个"ps"画成了小笑脸,嘴角上扬的弧度和他的一模一样。窗外突然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砰、砰、砰,由近及远,像渐渐平息的心跳。 她翻开留言本新的一页,钢笔悬在纸面上方,迟迟不敢落下。最终只画下一片羽毛,轻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羽毛尖上有一滴不小心晕开的墨水,像一颗将落未落的眼泪。 第二天清晨,林听在座位抽屉里发现一包薄荷糖。绿色包装纸上贴着小标签: [换你的笔。] 落款画了个简笔风车,叶片在晨光中似乎要转动起来。 她剥开糖纸,清凉的甜味在舌尖炸开。抬头时,看见陈风正把篮球往教室后柜塞。他转身的瞬间,后颈那颗褐色小痣在阳光下格外明显,像钢笔不小心点在皮肤上的墨点。 风从窗口涌入,吹动了摊开的留言本。最新一页上不知何时多了一行字: [今天的风向变了。] 字迹和风车标签一模一样,笔画的末尾微微上扬,像被风吹起的衣角。 第3章 雨知道答案 气象台预报的暴雨在周四傍晚准时到来。 林听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帘将世界切割成模糊的碎片。水洼里倒映着支离破碎的灯光,像被揉皱的锡纸。她摸了摸书包侧袋,折叠伞的金属骨架硌着指尖。 "没带伞?" 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发梢滴着水,校服肩膀洇开一片深色。他怀里抱着篮球,左手腕的红绳被雨水浸成暗红。 "我..."林听攥紧伞柄,"我等雨小一点。" 陈风笑了笑,酒窝里盛着走廊昏暗的光:"巧了,我也没带。"他的目光扫过她鼓起的书包侧袋,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听说这场雨要下到明天早上。" 远处传来陆远的喊声:"风哥!走不走啊?老张开车来接了!" "你们先走。"陈风头也不回地应道,篮球在指尖转了一圈,"我等人。" 林听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白色帆布鞋边缘已经沾上水渍,像一圈溃败的防线。她突然把折叠伞塞进陈风怀里,转身冲进雨里。 "喂!" 冰凉的雨水瞬间打透校服衬衫。她听见身后急促的脚步声,但跑得更快了。拐角处回头时,看见陈风站在原地,右手悬在半空,像是要抓住什么。 那把伞始终没有打开。 第二天清晨,林听在课桌里发现叠成方块的伞。伞面干燥蓬松,夹着一张便利店小票: [谢谢。欠你一次。] 背面画着简笔乌云和雨滴。 她抬头看向教室后排。陈风正趴在桌上补眠,后脑勺的发旋像个小风暴中心。他的校服袖子卷到手肘,露出的手臂上有道新鲜擦伤。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周媛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她今天涂了橘子汽水味的唇膏,甜得发腻,"哟,这不是你昨天..." "不是我的。"林听迅速把伞塞进抽屉,动作太急碰倒了水杯。水流漫过桌面,淋湿了周媛摊开的数学作业本。 "你故意的吧!"周媛尖叫着跳起来,作业本上的字迹已经晕成蓝色河流。 班主任沈老师闻声而来时,林听正用纸巾徒劳地吸着水。周媛抽泣着展示湿透的作业:"沈老师,我今晚就要交的竞赛题..." "林听,"沈老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放学留下做值日。" 教室后排传来椅子挪动的声响。陈风站了起来:"老师,昨天篮球赛的奖状还在教务处。" 等沈老师带着周媛离开,林听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她展开皱巴巴的纸巾,上面粘着一片被水泡发的蓝色纸屑——是周媛作业本的一角。 放学后的教室空荡得能听见尘埃落地的声音。林听踮脚擦黑板时,粉笔灰像雪一样落在睫毛上。 "需要帮忙吗?" 陈风倚在门框上,手里转着篮球。夕阳从他身后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他的校服领口敞着,锁骨处有一道未愈的擦伤。 "不用。"林听用力擦掉最后一道公式,粉笔灰呛得她咳嗽,"你不是去拿奖状..." "拿完了。"陈风把篮球抛向角落,球在空荡的教室里发出沉闷的回响。他走到窗边,动作利落地翻上窗台坐下,双腿悬在窗外晃悠,"等你弄完,有事问你。" 林听的心跳突然变得很吵。她机械地排着椅子,听见窗外的风声,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自己急促的呼吸声。第七把椅子的腿卡在了地板缝隙里,她用力一拽—— "嘶..." 木刺扎进拇指指腹,渗出一粒圆润的血珠。陈风不知什么时候跳下窗台,抓过她的手查看。他的掌心很烫,指腹有打篮球磨出的茧。 "别动。"他从裤袋掏出创可贴,包装上印着卡通恐龙。贴的时候太专注,睫毛在眼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林听突然想起匿名本上那句话: [风会停在愿意等它的地方。] "好了。"陈风松开手,却突然凑近,"你耳朵好红。" 薄荷味的气息扑面而来。林听慌乱后退,撞翻了身后的课桌。文具哗啦啦散落一地,那本蓝色匿名本从抽屉滑出来,摊开在两人之间。 最新一页上,有人用红笔画了颗爱心,旁边写着: [今天该谁值日?] 字迹龙飞凤舞,和陈风课本上的笔记一模一样。 …… 周末的图书馆冷气开得太足。林听把脸埋进围巾里,盯着面前摊开的《飞鸟集》,第32页有行被荧光笔标记的诗: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这么用功?" 陈风拉开对面椅子坐下,额头上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他把冰镇柠檬茶推到她面前,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桌面洇出一个小圆圈。 "你怎么..." "陆远说你每周六都来。"陈风翻开物理习题册,铅笔在指间转得飞快,"下周期中考,抱个佛脚。"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投下条纹状的阴影。林听小口啜着柠檬茶,酸涩的味道让她皱了皱眉。陈风突然伸手,用拇指擦掉她嘴角的水渍。 "沾到糖了。"他笑着说,然后很自然地舔掉指尖的糖粒。 林听的脑海里炸开一场海啸。她死死盯着诗集,却看见自己的倒影印在书页上,嘴角不受控制地上扬。 "林听。"陈风突然压低声音,"你相信心有灵犀吗?"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昨天梦到..."他的铅笔在草稿纸上画着无意义的线条,"有人在我课本上写满小诗。" 林听的指尖在桌下掐进掌心。她确实曾经趁体育课时,在他课本扉页写过一句泰戈尔的诗,又用橡皮擦掉了。 "骗你的。"陈风突然笑起来,酒窝里盛满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你刚才表情像见了鬼。" 图书管理员走过来敲了敲桌子:"同学,图书馆禁止喧哗。" 他们同时低下头,肩膀颤抖着,像两株被风吹乱的芦苇。 周日晚自习前,暴雨再次来袭。 林听站在教学楼门口,看着雨水在地上凿出无数个小坑。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见陈风拎着篮球走来,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 "又没带伞?"她问。 "带了。"陈风从裤袋掏出折叠伞,正是她上次塞给他的那把,"但我想等雨停。" 远处传来闷雷,像天空沉重的叹息。林听突然想起书包里那盒快过期的薄荷糖。她掏出来,递过去的手有些抖:"要...吃糖吗?" 陈风的眼睛在雨中亮得出奇。他接过糖盒,指尖擦过她的掌心:"上次那把伞,我还没还。" "你已经还了。" "那是物归原主。"他剥开糖纸,薄荷绿在唇间一闪而逝,"我说的是''欠你一次''。" 雨声忽然变大。林听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听见他说:"下周六,要不要去看..." "陈风!"陆远的声音打断了他,"老班找你!急事!" 陈风啧了一声,把伞塞回林听手里:"帮我保管。"他冲进雨里,又回头喊,"刚才的问题,下次告诉我答案!" 林听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那把伞在她手里慢慢变暖,仿佛有了心跳。 她不知道的是,陈风的课本夹层里藏着一张被反复展开的纸条: [周六下午三点,中央公园白鸽广场。] 字迹工整清秀,和周媛龙飞凤舞的笔迹截然不同。 双更[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雨知道答案 第4章 篮球场的秘密 林听坐在篮球场看台的最后一排,藏在阴影里,手里攥着一瓶冰镇矿泉水。 她总是这样——放学后偷偷溜到篮球场,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看陈风打球。她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发现,怕被问起,怕那些若有若无的目光。她只是安静地坐着,像一只躲在树梢的鸟,远远地望着。 场上的陈风穿着黑色运动背心,汗水顺着脖颈滑落。他运球、突破、跳投,动作干净利落,像一阵风。林听的目光追随着他,直到他忽然停下,抬头望向看台—— 她的心脏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 但陈风并没有看向她。他只是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退到三分线外,抬手,投篮—— 球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稳稳地落入篮筐。 场边响起零星的掌声,队友们吹着口哨起哄:"风哥,今天三分手感不错啊!" 陈风笑了笑,没说话,只是习惯性地朝看台最后一排瞥了一眼。 林听屏住了呼吸—— 林听不知道的是,陈风每次投三分前,都会朝那个方向看一眼。 就像是某种无声的仪式。 好景不长,暴雨又如约而下,这场持续又短暂的暴雨足足下了三天。 林听站在教学楼屋檐下,看着雨水在水泥地上凿出无数细小的坑洼。她摸了摸书包侧袋,折叠伞的金属骨架硌着指尖——这是第三把伞,前两把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他教室后门的挂钩上。 "又没带伞?" 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风抱着篮球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地方,发梢滴着水,校服肩膀洇开一片深色。他左手腕的红绳被雨水浸成暗红,像一道未愈的伤痕。 "我..."林听攥紧伞柄,"我等雨小一点。" "巧了。"陈风笑了笑,酒窝里盛着走廊昏暗的灯光,"我也没带。" 雨越下越大,似乎不想停止。林听数着屋檐滴水的声音,突然听见布料摩擦的窸窣声。陈风把篮球夹在腋下,正卷起湿透的裤脚。金属踝箍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螺丝钉周围皮肤泛红肿胀。 "去年车祸撞的。"他语气轻松,仿佛在讨论明天的课表,"一到雨天就会有点疼。" 林听咬住下唇。她当然知道——去年深秋的雨夜里,她隔着急诊室玻璃看见过他苍白的侧脸。那时他腕间还没有这根褪色的红绳,病床旁也没有冷着脸的父亲。 "其实..."陈风突然转身,睫毛上的水珠坠落在她手背,"上周四我看见了。" "什么?" "你在我抽屉放伞。"他指了指自己眼睛,"当时我躲在清洁间。" 林听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暴雨中的操场空无一人。陈风单脚跳着踩进水坑,溅起的雨水打湿了林听的裙摆。 "喂!"她下意识去拽他的衣袖,却被他反手握住手腕。 "抓到你了。"陈风的声音混在雨声里,像隔着毛玻璃传来的广播,"匿名本第七页,你画的风向标少了根指针。" 林听怔在原地。她确实故意画错——那天陈风在篮球场投进决胜球时,她正用铅笔在课本角落补全这个符号。 "还有。"陈风从裤袋掏出一团被雨水泡发的纸片,"上周值日,你扔错的草稿。" 摊开的纸片上,密密麻麻全是"陈"字,最后一个未写完的"风"字被橡皮擦去了半边。 林听在雨声中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林听,我喜..." 教学楼的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陈风的手擦过她的脸颊,指尖带着雨水和铁锈的气息。 "停电了。"他说得很慢,仿佛在斟酌某个陌生的词汇,"这种时候...是不是应该..." 林听在黑暗里闭上眼睛。 但下一秒,手电筒的光刺破雨幕。教导主任的怒吼从远处传来:"那边两个!站着别动!" 陈风的手迅速下滑,稳稳扶住她的书包带:"跑吗?" 她还没回答,整个人已经被他拉着冲进雨里。冰凉的雨水灌进领口,却浇不灭掌心相贴处滚烫的温度。 翌日清晨,林听在课桌里发现一把陌生的伞和一包绿色的薄荷糖。墨绿色伞面上用白色涂改液画着歪歪扭扭的风向标,旁边三个小字被反复描摹过: [等风来。] 而绿色包装纸上贴着小标签: 「换你的伞。」 落款画了个简笔风车,笔触潦草,和陈风课本边角的涂鸦一模一样。 她捏着糖纸发愣,忽然听见身后椅子拖动的声响。陈风拎着篮球走进教室,发梢还滴着水,左手腕的红绳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经过她座位时,他指尖一松,一颗薄荷糖滚到她摊开的英语书上。 “甜的。”他低声说,嘴角翘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和你写的东西一样。” 林听的耳根倏地烧了起来。 匿名留言本在班级里传了整整一周。 林听每天都会翻看,但再没敢写下任何字句。直到周五下午,她发现最新一页多了一行陌生的字迹: 「今天的风,吹得人有点晕。」 字迹张扬,像是随手涂鸦,但末尾画了个小小的箭头,指向她曾经写过的那页—— 「有人像风,听得见却抓不住。」 她的指尖悬在纸面上方,迟迟不敢落下。 篮球场边的看台上,林听把脸埋进围巾里。 陈风在场上奔跑,球衣后背被汗水浸透,贴在后颈那颗褐色的小痣上。陆远传球给他,他接球转身,突然朝看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听迅速低头,假装在写笔记。 “喂。” 声音从头顶传来。陈风站在看台边缘,呼吸还有些急促,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他伸手抽走她的笔记本,扫了一眼,突然笑了:“风速线?” 林听僵住。 她确实在笔记本角落画了一排小小的风向标,记录他每天投篮的方向。 “明天下午,”陈风把笔记本还给她,指尖在纸页上轻轻一敲,“要不要来看我训练?” 周五体育馆空荡得能听见回声。 林听坐在看台最后一排,攥着书包带,看着陈风在场上练习三分球。他投了十次,进了九个,最后一个球砸在篮筐上,弹向她的方向。 “帮忙捡一下?”他喊。 林听弯腰去够滚到台阶下的篮球,忽然感觉头顶覆下一片阴影。陈风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她面前,微微喘息着,汗水的气息混着薄荷糖的清冽。 “谢了。”他接过球,却没走,反而在她身边坐下,“其实我有个问题。” 林听的心跳声大得几乎盖过他的声音。 "你为什么..."陈风的声音突然被手机震动打断。屏幕亮起的瞬间,林听瞥见「父亲」二字,陈风的手指猛地收紧,篮球砸在地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等我一下。"他起身走到看台角落,压低的声音混着体育馆的回音:"我说过别在学校打..."电话,那头传来瓷器碎裂的声响,陈风的背影骤然僵硬。 五分钟后他回来时,嘴角还挂着笑,眼底却结了冰:"刚说到哪了?"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左手腕的红绳——林听后来才知道,那是他母亲离家前最后的礼物。 傍晚的风吹起窗帘,阳光斜斜地照进教室。 匿名留言本摊在桌上,最新一页多了一行字: 「因为风的方向,总是朝你。」 字迹清秀,笔画末尾微微发颤,像是犹豫了很久才落笔。 匿名本上的新字迹还未干透,教室后门突然被推开。陈风拎着书包站在那里,额发湿漉漉贴在眉骨。他盯着林听看了两秒,最终只是将一颗薄荷糖放在她桌角。 糖纸下压着撕碎的机票行程单: 【S市→东京单程 6月20号】 陈风出去后,靠在走廊窗边,看着教室里低头写字的女孩,轻轻苦笑了一下。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剥开糖纸,放进嘴里。 甜的,但又带着苦。 第5章 风雨骤变 林听发现陈风已经连续三天没来上学了。 他的座位空荡荡的,课本还摊在桌面上,物理笔记的边角画满了凌乱的风向标。陆远说,陈风家里出了点事,但具体是什么,没人知道。 放学后,林听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犹豫了很久,最终拨通了陈风的电话。 响了七声,接通了。 "喂?"他的声音很低,背景音里隐约有玻璃碎裂的声响。 "你……还好吗?"林听攥紧了书包带。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陈风疲惫的叹息:"我爸和我妈在办离婚。" “……” 匿名留言本的最新一页,林听写了一句: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整理笔记。」 第二天,课桌里多了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 「不用。」 字迹潦草,像是匆忙写下的。 林听把便利贴夹进课本,抬头时看见周媛正和几个女生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瞟向陈风的空座位。 "听说他爸在外面有人了,"周媛的声音故意抬高,他妈直接砸了半个家。" 林听的指尖掐进掌心,心头处有一个想法,正在悄然的冒出。 深夜十一点,林听还在书桌前整理数学笔记。 她写得很细,连老师随口提的解题技巧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最后在扉页画了个小小的风车——和陈风曾经留给她的那张便利贴上一模一样。 第二天一早,她偷偷把笔记塞进陈风的课桌,却在转身时撞上了他父亲。 男人西装革履,眉眼间带着和陈风相似的冷峻,但眼神更锋利。他手里拎着一个黑色垃圾袋,里面装着从陈风课桌清出来的书本。 "你是他同学?"男人皱眉。 林听点点头,目光落在那本刚放进去的笔记上。 "这些东西没用。"男人随手把垃圾袋扔进走廊的垃圾桶,“他不配!” 那天雨下得很大,林听没带伞。 她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看着陈风的父亲撑开一把黑伞,头也不回地走向校门口的轿车。陈风跟在他身后,没撑伞,校服很快被雨水浸透。 林听突然冲进雨里。 "陈风!" 他回头,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睫毛上挂着水珠。林听把怀里那本幸存的笔记递过去,塑料封皮上还带着她的体温。 "拿着,"她喘着气,"我重新抄了一份。" 陈风没接。 他父亲在车里按响了喇叭,尖锐的声音刺破雨幕。 "算了。"陈风低声说,转身走向车子,"反正也不会再用了。" 笔记本掉进水坑,墨水晕开,扉页的风车变成一团模糊的蓝。 林听就那么不知所措的站在那…… 第二天,陈风的座位依旧是空的。 但是林听却在匿名留言本上发现一行新的字迹: 「风向变了。」 字迹很轻,像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写下的。 窗外,暴雨过后的梧桐树断了一根枝桠,嫩绿的叶子漂在积水里,像一艘沉没的小船。 陈风选择了他的爸爸,而他也开始逃课,打架斗殴,与之前的他完全不相同。 林听只能在匿名留言本上,留下一句话: 「我希望风是带着希望的,不是带着堕落。」 日子一天天过去,陈风依旧没来上学,校园里关于他的传闻越来越多,说他已经彻底堕落,跟着社会上的混混混日子。 林听心里又急又难过,匿名留言本上的留言他没有回复…… 林听:「风会吹走一切阴霾。」 林听:「风希望你重新振作起来。」 林听:「风会在这里等你,直到你回到这里。」 林听:「风会自己找到方向,不是吗?」 …… 林听她决定去要找陈风。 放学后,林听按照陆远说的地址,找到了陈风常去的那家台球厅。昏暗的灯光下,陈风正和几个染着头发的青年打台球,他脸上带着不羁的笑,可眼神却透着迷茫和空洞。 林听走过去,站在陈风面前。陈风看到她,微微一愣,哑声开口道: “你怎么来了?” “陈风,为何不来上学?” 林听认真地说。陈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上学?有什么用。” 林听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你不是风,不该被这些不好的事吹走方向。我相信你可以重新回到正轨。” 陈风沉默了,林听的话像一道光照进了他黑暗的世界。 但是他…… 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道光。 林听最终没有听到陈风的回复,只能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可他不知道的是,陈风那一天偷偷的溜回了班级并且找到了留言本,在下面新一页回复道: 「风会找到自己的方向,但我不是风——C」 第1卷完结[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风雨骤变 第6章 流言风暴 陈风转学后的第三天,匿名留言本消失了。 林听翻遍了教室的每个角落,直到周媛踩着上课铃走进来,指尖勾着那本熟悉的蓝色笔记本。 "怎么,书呆子,在找这个?"她晃了晃本子,碎钻指甲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借用一下哦!沈老师说,要拿来当反面教材。" 全班哄笑中,林听看清了周媛手机屏幕——匿名本的内页被拍成照片,已经传遍了年级群。最上面的,正是她写的那句: 「因为风的方向,总是朝你。」 原来周媛早就把匿名留言本拍下来发到年级群里了,只是那天林听正好请假没来。 手机震动个不停,年级群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弹出来: [图片] 看看我们班大学霸写的东西 「有人像风,听得见却抓不住」 「因为风的方向,总是朝你」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调侃和嘲笑。有人@陈风,但系统显示「该用户已退群」。 但是陈风似乎忘记了,他的小号也在群里,这时候有人艾特了出来: 「风哥,看看,大学霸为你写的诗@LT」 林听关掉手机,把脸埋进枕头里。窗外在下雨,雨声盖住了她轻微的抽泣。 而今天她们依旧不肯放过她…… 此时此刻,林听的脸“唰”地红到了耳根,她攥紧了衣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周围的嘲笑声如针一般扎在她心上,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任何人的眼神。 此刻,沈老师就走进了教室,狠狠把匿名本摔在讲台上时,粉笔灰簌簌落下。 "某些同学,"他推了推眼镜,"把心思用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翻页声像刀子划过耳膜。当读到"他像穿堂的风"时,有人开始憋笑;念到"雨天他睫毛上有水珠"时,后排男生夸张地干呕了一声。 林听死死盯着桌洞里的薄荷糖盒,绿色的糖纸被她捏得沙沙作响。 突然,教室后门被踹开。陆远气喘吁吁地举着手机:"风哥他爸——" 突然老师以及所有同学都转身望向了他,陆远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讲台上的沈老师。 “老…老师” “滚去位置上。” “哦。” 而剩下的时间里,林听只能被迫坐在座位上,听着老师的羞辱和同学们的嘲笑声,浑浑噩噩中,终于等到了放学时间。 放学后的林听来到器材室,这里散发着霉味。 林听蜷缩在垫子上,指尖摩挲着匿名本被撕坏的扉页。门锁突然转动,她抬头,看见陆远逆光站在门口。 "风哥让我来的。"他递过一个信封,"他爸的事……那学生没生命危险,但风哥暂时回不来了。" 信封里是半张被烧过的照片,只剩陈风和他母亲的部分。背面用铅笔写着: 「器材室天花板东北角。」 林听踮脚摸到一块松动的隔板。灰尘簌簌落下,里面藏着一本破旧的小说,书页间夹着二十三条没送出的便利贴。 最早的一张写着: 「开学典礼那天,你耳后的碎发像羽毛。」 日期是今年九月一日。 这几天不知为何,暴雨总是在林听失魂落魄的时候来袭,她只能冲进了电话亭,打了一串神秘的号码。 听筒里的忙音响了十七声,终于被接起。陈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喂?" "我看到那些便利贴了。"雨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为什么不早说?" 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咔嗒声。 "我爸撕了我妈所有的照片,"他忽然说,"那天我抢下来的,只有半张。" 玻璃窗上的雨痕扭曲了远处的霓虹灯。林听在模糊的光影里,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匿名本最后那页……" "我知道。"陈风打断她,"我也一样。" “你……” “林听。”他哑着声说,“这几天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快高考了,你也要加油。” “陈……”可电话里头只传来了‘嘟嘟嘟嘟…’的声音,林听把未说完的话藏在了心里: 陈风,可是我希望你能振作起来… 深夜十点,林听在房间里看着一遍又一遍的日记本,她看见自己曾经写下的第一句话: 「今天,那个打篮球的男生对我笑了。」 窗外的雨,像黑色的雪。 窗外,断枝的梧桐树上,最后一片叶子终于坠落。 或许就像我们一样… 翌日清晨,林听在课桌里发现一片梧桐叶标本。 叶脉上刻着极小的字: 「等风停。」 窗外,折断的枝桠冒出了新芽。 第7章 风停了 林听的指尖轻轻抚过叶脉上的字,窗外的晨光斜斜地洒在那片梧桐叶标本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她将标本小心翼翼地夹进课本,把所有情绪都暂时封存进这方小小的空间。 日子在忙碌的高考复习中悄然流逝,林听像是换了个人,她把自己埋进书山题海,连课间也不再抬头。 虽然嘲笑议论针对自那天之后源源不断,可是林听只将这些藏入心底,慢慢消化,那些曾经的嘲笑与议论,仿佛被她化作了学习的动力,试卷上的分数开始节节攀升。 陆远偶尔会偷偷观察林听,之后通过手机,告诉陈风。陈风看到她如此拼命,心里满是心疼。 “你们俩个,这又是何必呢?”陆远叹息道,“喜欢她你们就在一起呗。” “不行,她要高考,不能在这个节点,打扰她。”陈风立马拒绝陆远的话。 “好好好,那你加油吧。” “嗯…” 电话挂了之后,其实陆远他有好几次想和林听聊聊陈风,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天午休,陆远终于鼓起勇气坐到林听旁边:“林听,风哥……其实他一直很在意你。” 林听握笔的手顿了顿,却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嗯,我知道的,先准备高考吧。” 放学后,林听在放学路上又经过了那个电话亭。她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握着话筒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拨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空号提示音,她握着话筒的手慢慢垂下,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风都落了,怎么可能会起呢? 林听走出了电话亭,拐进一条小巷子里,却被跟在他后面的周媛拦住了,“哟,急的去哪呢?” 林听看着拦住自己的周媛,心中一阵厌烦,但还是强忍着没说话,打算绕过她离开。周媛却不依不饶,双手抱胸,轻蔑地说:“怎么,被陈风甩了就想躲起来啊?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还妄想和他在一起。” 林听深吸一口气,冷冷地回应:“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麻烦让开。” 周媛恼羞成怒,伸手就将林听推倒在地。林听的后背重重地撞在潮湿的水泥地上,手肘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她下意识蜷缩起身子,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小兽。周媛的影子笼罩着她,居高临下,嘴角挂着胜利者的微笑。 "说啊,怎么又不说了?"周媛的声音甜得发腻,却让林听浑身发冷,"你以为你拼命的学习就能逃脱掉?" 林听咬紧下唇,尝到了铁锈味。她知道自己不该回应,每一次辩解只会让周媛更加兴奋。 但这次,或许是摔倒的疼痛,或许是积压太久的愤怒,她抬起头,直视周媛画着精致眼线的眼睛。 "我没做错任何事。"她的声音很轻,却在颤抖,"为什么总是我?" 周媛愣了一下,随即夸张地大笑起来,笑声在狭窄的巷子里回荡。"因为你不自量力的勾引陈风啊?狐狸精这就是原罪。" 她俯下身,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住林听的下巴,"看看你这张脸,装什么清高?陈风不过可怜你才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林听感到一阵眩晕,又是陈风。 那个在她窘迫的讲台上带头鼓掌的男生,那个和她一直在留言本对话的男生。 她甚至没来得及说声谢谢,周媛就已经将她标记为"勾引陈风的贱人"。 巷口传来脚步声,林听的心沉了下去。王梦和另外两个女生晃悠过来,嘴里嚼着泡泡糖,看到地上的林听时眼睛一亮。 "哟,周媛抓到小老鼠了?"王梦吹破一个粉红色的泡泡,蹲下来用指甲戳林听的脸颊,"听说你和陈风的关系挺好的?日记本流传在年级群里的事,你应该知道吧?" 林听的瞳孔收缩。她确实知道,但不确定的是她和陈风的关系是好还是坏,只是他们一直用匿名留言本的方式维持下来。 "我没有..."她本能地辩解,却看到周媛从书包里掏出一把小剪刀,银色的刀刃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说谎的坏孩子要受惩罚哦。"周媛的声音轻柔得像在哄小孩,"你说,我是剪掉你这头恶心的长发好呢,还是..."剪刀尖轻轻划过林听的脸颊,"在你脸上画个小乌龟?" 恐惧像冰水一样漫过林听的全身。她突然想起初二时被周媛锁在体育器材室的黑暗,想起书包里出现的死老鼠,想起课桌上用红笔写的"去死"。 原来林听和周媛在初中时就已是同班同学,这六年来,无论她怎么躲,怎么忍,周媛总能找到新的方式折磨她。 剪刀越来越近,林听的手在身侧摸索,指尖触到一块尖锐的碎玻璃。她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在剪刀即将碰到她头发的一瞬间,她抓起玻璃片猛地抵在周媛的脖子上。 "别动。"林听的声音陌生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再动一下我就划下去。" 空气凝固了。周媛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唇颤抖着:"你...你敢?" 林听能感觉到玻璃硌在周媛皮肤上的触感,能看到她颈动脉急促的跳动。她不敢,当然不敢。但此刻,某种比恐惧更强烈的东西驱使着她。 "试试看。"林听说,手稳得不可思议。 王梦她们僵在原地,泡泡糖黏在嘴边。时间仿佛被拉长,林听能听到自己雷鸣般的心跳。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世界天旋地转。林听模糊地看到王梦举着半块砖头,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玻璃从她无力的手中掉落,碎成更多锋利的碎片。 "贱人!狐狸精!"周媛尖叫着踢向林听的腹部,"竟敢威胁我!" 疼痛如潮水般涌来,林听蜷缩成一团,护住头部。拳脚如雨点落下,她数不清自己挨了多少下。有人揪着她的头发把她拖起来,她看到周媛扭曲的脸 "你以为这就完了?"周媛喘着气,口红晕到了嘴角,"带她去老地方。" 林听被拖行着穿过小巷,膝盖磨得血肉模糊。她知道自己要被带到哪里——学校后山那栋废弃的旧校舍,周媛她们的"刑场"。 上周被关在那里后,她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 旧校舍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灰尘在斜射的阳光中飞舞,林听被扔在积满灰尘的地板上。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看到周媛从包里掏出一个熟悉的铁盒——那盒进口糖果,上周周媛就是用这个陷害她"偷东西"。 "知道这是什么吗?"周媛倒出几颗包装精美的糖果,"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她剥开一颗,粉色的糖球上沾着可疑的红色斑点,"加了点特别配料。" 林听的胃部抽搐,上次她们逼她吃下掺了洗衣粉的饼干,她在医院洗了胃。 "吃下去。"周媛捏住她的鼻子,在她不得不张嘴呼吸时把糖果塞了进去,"咽下去,否则有你好受的。" 甜腻的味道在口腔中炸开,混合着铁锈味。林听干呕着,但糖果已经滑入喉咙。王梦在一旁录像,笑声像指甲刮擦玻璃。 "这才乖嘛。"周媛拍拍她的脸,突然扯住她的衣领,"但还不够。把衣服脱了,我们要拍几张''艺术照''。" 林听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了。 她看着周媛手机上闪烁的摄像头红灯,看着另外三个女生兴奋的表情,林听子,深深的感到绝望。 风停了…… 第8章 致命误传 林听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指尖无意中轻抚过书桌上的刻痕——那里歪歪扭扭刻着「C.F.」,被反复描摹过很多遍,边缘已经变得光滑。 林听打开抽屉,里面整齐码放着所有她写过的匿名留言,按照日期排序,最早的一张已经泛黄: 「他笑起来的时候,世界都亮了。」 背面是陈风熟悉的字迹: 「那你要不要多看几眼?」 原来他早就知道。 这时候,手机突然震动,陆远连发三条消息: 「出事了!」 「周媛跟别人说你是卖的!」 「年级群炸了!」 林听点开班级群,最新一张照片让她血液凝固——是今日被他们带去废弃教学楼拍的照片。 「变态吧?」 「早听说她是卖的了,结果没想到还真是!」 「她是不是连自爱都不懂啊?」 「@林听,出来说话!」 最上方显示「LT」撤回了一条消息。 林听手指颤抖,愤怒与委屈涌上心头。她深吸一口气,刚要打字回击,班级群里跳出了最新的消息 「陆远:@周媛,你脑子是不是有大病?你自己都是女生,不懂得尊重女生就算了,居然敢发出来?你能证明这图片是ai制成的还是她本人的?如果你证明这是ai制成的,那你就是犯罪,同样如果你证明了这是她本人,但她本人不知道,你这是属于谣言!」 林听看着陆远新发的那一段话,心里瞬间感到了一丝丝温暖。可她不知道的是,用着陆远的号发这一段话的人是——陈风。 「周媛:@陆远 你最好别管。」 「陆远:@周媛 不管是真是假,这张照片对林听形成了巨大的精神损伤,我有权利报警抓你,你最好能自己亲口说出这张照片是假的或是ai制成的。」 「周媛:@陆远 切,多管闲事!」 暴雨砸在房间窗户上的时候,林听正把这些留言便利贴往抽屉里塞。 林听突然想起了昨天的事—— 周媛伸手按住本子,碎钻指甲在「因为风的方向,总是朝你」那行字上点了点:"真恶心,写这种东西。" 林听去抢,本子"刺啦"一声被撕成两半。 "急什么?"周媛把残页举高,"陈风亲口说的——最烦你们这种矫情的文艺女。" 思想回笼,林听的视线渐渐模糊,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以为陈风是讨厌自己的,可如今陆远(实则陈风)却在群里这般维护她。 这时,手机又震动起来,是陆远(实则是陈风)的消息:“别理那些人,清者自清。” 林听犹豫着回复:“谢谢你,陆远。” 第二天上学,林听刚走进教室,周媛就阴阳怪气地嘲讽起来。陆远快步走到林听身边,冷冷地看着周媛:“你再敢乱说一句试试。” 周媛被吓得一哆嗦,不敢再言语。 陆远又看向林听,轻声说:“别把那些话放在心上。” 林听抬头,对上他的目光,这时候陆远刚想走,林听就将他拉到了走廊,堵住了陆远。 暴雨喷洒进来的雨水顺着她的刘海往下滴,校服衬衫湿透贴在背上。 林听抬眸看向他,问道:“周媛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陆远抱着篮球,眼神躲闪:"风哥确实说过……" "原话。" "他说……"陆远挠头,"他说的话和周媛一样…" 远处炸响一道闷雷,林听似乎没有听清。 "周媛怎么说的?" "她说……"陆远声音越来越小,"陈风觉得你写的东西很恶心。" 林听沉默的回到班里,拿起扫把将碎纸片扫入垃圾桶,瞟了一眼,却发现缺了最关键的一页——陈风写「器材室等你」的那张。 桌子里静静躺着一颗薄荷糖,包装纸上画着歪歪扭扭的风车,糖纸背面写: 「明天下午三点,老地方。」 字迹被雨水晕开,像哭过的痕迹。 器材室的门锁坏了,“吱呀”一声在风中摇晃着。 林听缓缓地推开门,目光环视一圈,发现陈风的篮球孤零零停在角落,上面贴着一张便利贴,而上面写着: 「《飞鸟集》还给你」 林听看向了架子,果然上面有一本飞鸟集,只不过好像夹着什么东西,林听翻开了夹着东西的那一页,在第9页夹着张被揉皱的纸条: 「不是讨厌,是不敢。」 「怕你值得更好的。」 林听的呼吸一滞,她紧紧攥着纸条,指节泛白,眼眶渐渐湿润。 “骗子!” “大骗子!” “陈风,你这个大骗子!” 我讨厌你,特别特别的讨厌你! 第9章 撕碎的日记本 林听把日记本一页一页撕下来的时候,窗外正在下雨。 碎纸片像雪一样落进垃圾桶,最后只剩下扉页那张便利贴——「风会自己找方向。——C」 她盯着看了很久,最终用打火机点燃了边角。 火苗蹿起的瞬间,手机震动。 陆远:「风哥10天后,要出国留学,飞往巴黎,航班LT520,10:15」 林听:「知道了……」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林听收到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 「《飞鸟集》第32页。」 她看着那条消息,回到家立马飞奔到房间,打开抽屉,翻开手里那本《飞鸟集》,在泰戈尔「世界以痛吻我」那首诗旁边,发现一行铅笔写的小字: 「如果痛的原因是风,风愿意永远停驻。」 字迹被反复擦拭过,纸张已经起毛。 深夜的书桌前,林听试图把烧焦的便利贴拼回去。 胶水粘住手指时,一滴泪砸在「C」字上。她突然发现背面还有一行极浅的印记,像是被人用力书写时留下的压痕: 「C喜欢L.T.」 「我没有说过,我讨厌你。」 窗外,一架飞机掠过夜空,航行灯像坠落的星星。 林听看着这条消息,心口处闷闷的,想哭,但又哭不出。 林听想发利用这条号码发消息给他,可真当发出去的时候却显示号码已被拉黑… 林听看着那“发送失败”的提示,心中满是失落与不甘,她呆坐在桌前,脑海里不断浮现与陈风秘密留言的点点滴滴。 给他送雨伞…… 放学去篮球场偷看他… 送给他的薄荷糖…… 以及——为他而写的《听见风说爱你》。 这时候,林听突然想起了这本她亲自写为他而写的小说,她立马翻箱倒柜,却怎么也没找到这本小说…… 而林听不知道的是,此时此刻这本小说,正躺在陈风的家里。 “奇怪了,我记得我将这本小说放在这的……怎么不见了?”林听一边找一边说着,“算了,不见就算了…” 林听虽嘴上说算了,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本小说,毕竟这本小说,是他用了三年才写出来的。 台灯的光晕在深夜里摇晃,林听的指尖抚过空荡的书架,灰尘沾在指甲缝里,像细碎的旧时光。 三年前那个蝉鸣聒噪的夏天突然涌进脑海——她蹲在篮球场边的梧桐树下,汗水顺着校服领口往下淌,却死死盯着记分牌上陈风的号码。薄荷糖的包装纸被攥得发皱,最终也没敢塞进他的储物柜。 雨滴又开始敲打玻璃,和三年前那场雨重叠。那天陈风淋着暴雨抱着吉他冲进便利店,林听鬼使神差抓起伞放在他的窗外,让雨水浸透自己的身体,在记忆里发酵成酸涩的甜。 后来她总爱在日记本上写些没头没尾的句子,那些被揉成团又展开的草稿,最后都成了《听见风说爱你》里的段落。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是备忘录的定时提醒:「陈风生日,买草莓蛋糕」。这个习惯从高一延续至今,即便去年生日她在蛋糕店徘徊到打烊,也只是买了块最小的草莓慕斯,坐在操场台阶上一口一口数着星星吃完。 此刻她盯着屏幕上跳动的光标,终于颤抖着打下一行字:「你为什么要拉黑我?」发送键亮起的瞬间,红色的感叹号随机而来,眼泪砸在键盘上,晕开一片模糊的光斑。 楼下传来汽车碾过积水的声响,林听猛地起身掀开窗帘。路灯下,雨滴折射出细碎的光,恍惚间仿佛看见陈风的身影。 她抓起外套冲下楼,雨水瞬间打湿头发,却固执地在小区门口张望。直到寒意浸透骨髓,都没有看见他想看见的人,这时候才发现手机不知何时掉进了水洼。 回到房间时,烧焦的便利贴碎片在桌上投下诡异的阴影。林听突然想起小说里的情节——女主角在机场追着男主角的航班奔跑,最终只抓住一片飘落的登机牌。 她发疯似的翻出所有旧物,在试卷夹的夹层里,找到张泛黄的留言条。那是她偷偷塞进陈风课桌的,上面印着的日期,正是《听见风说爱你》第一章的灵感来源。 窗外的飞机又一次掠过,轰鸣声震得玻璃嗡嗡作响。林听蜷缩在地板上,望着天花板上晃动的光影,忽然轻笑出声。 三年的时光像被撕碎的日记,此刻又被雨水泡胀,在记忆里晕染成模糊的轮廓。她摸出打火机,点燃那张三年前的留言条,火苗跳跃间,终于看清背面用铅笔写的小字: 「下次换我来找你」。 第10章 梧桐树下的叶子 林听抱着刚收上来的作业本拐过教学楼转角时,看见了梧桐树下许久没见到的——陈风。 他单肩挂着外套,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的红绳。树影斑驳地落在他身上,衣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一道浅浅的疤痕。 林听下意识放慢脚步。 陈风突然抬头,目光穿过纷扬的梧桐絮,直直望向她。 “林听。” 林听僵在原地。 陈风的声音混着初夏的风拂过耳畔,带着几分犹豫:"你...要不要一起走?" 他踢开脚边的石子,补充道:"我有话对你说" 我想对你说,我喜欢你…… 林听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白色帆布鞋上沾着一点蓝色墨水渍。 她张了张嘴,刚想说什么,却听见身后传来周媛夸张的惊呼:"陈风!你居然在这!" 陈风的眼神黯了黯。 "我...我先走了。"林听抱紧作业本,快步从他身边擦过。 梧桐叶沙沙作响。 林听走出很远才敢回头。 陈风还站在原地,低头看着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她不知道的是,那条刚编辑好的短信: 「匿名本第七页,是我写的」 但最终被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第二天清晨,林听在课桌里发现一片梧桐叶。 叶脉上用针刻了一行小到几乎看不见的字: 「林听,你会相信你风吗?」 她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记忆深处尘封已久的门。 去年九月的阳光正好,林听代表着高三(5)班上台演讲,她站在台上紧张得不行,在被嘲笑之时。 而他呢?却带头鼓掌,给足了她勇气。后来他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蓝色的本子掉进了排水沟里,她慌忙蹲下,却看见一只修长的手递来了她的笔记本。 他那笑容,林听至今都记得,以及那一封小小的留言条: 「风会自己找到方向。——C」 这是他们互动的开始。 “陈风…”这个名字在她唇齿间轻轻滚过,带着一丝苦涩。 一个月了,他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声不吭的消失。而现在,一片梧桐叶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课桌里,仿佛一场迟到的恶作剧。 “林听!发什么呆呢?”同桌王小雨用胳膊肘捅了捅她,"你英语翻译有没有翻,借我看看!" 林听猛地回神,慌忙将梧桐叶夹进《文学概论》课本里。 “怎么了?”王小雨疑惑地顺着她那藏东西的动作看去,“在藏什么?” “没...没什么。”林听摇摇头,像是刚想起王小雨的话,连忙的说道:“我当然翻译了!自己拿。” “好哦!” 王小雨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还是伸手去拿她的英语翻译。林听的心还乱得很,翻开课本假装看起书来,可目光根本没法聚焦在文字上。 英语课上,老师正在讲解英语语法,林听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课本里那片梧桐叶,思绪飘忽不定。 “相信风…” 这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陈风留下的,他为什么要现在出现? 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知道这个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秘密? 中午十二点,下课铃响起,林听借着去图书馆学习的借口,立马的离开了教室。 来到图书馆后他随即找了比较靠后的位置坐下来,拿出课本,她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课本里取出那片梧桐叶。 林听盯着那片梧桐叶,指尖轻轻抚过叶脉上那行几乎微不可见的字迹。阳光透过窗户斜斜地洒在桌面上,为那片叶子镀上一层金边,也照亮了那些细小的刻痕。 叶脉上的刻痕很新,不像是存放了很久的样子。而且,这片叶子看起来像是刚从树上摘下来的,边缘还带着新鲜的绿色。 窗外,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像是无数未说出口的告白。林听沉默着,像是泄了气一样,但又重新给自己深吸一口气,最终她拿起圆珠笔在叶子的背后写道: 「可能,过去的风会相信你,但现在的风我不知,该不该相信。」 写完后,她盯着自己的字迹看了许久,突然有些后悔。 这样是不是太冷淡了? 可是,凭什么他消失了一个月,现在又突然出现,还指望她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她将叶子重新夹回课本,决定不再想这个事情,随后去图书架上随机拿了一本文学理论,就开始看起书来了。 而那片梧桐叶,也在慢慢的被遗忘…… 第11章 放弃保送 距离高考还有最后的五天,林听站在教务处的公示栏前,指尖发冷。保送名单上,她的名字赫然在列——师范大学,那是她梦寐以求的学府。周围同学的窃窃私语像细小的针,一根根扎进她的后背。 “听说是陈教授力荐的...” "陈风他爸不就是师范大学的客座教授吗?" “不是?该不会?” “难怪她最近和陈风走得那么近...” “想想都那个…” …… 林听咬紧下唇,转身快步离开。 走廊上的阳光突然变得刺眼,照得她眼睛发酸。这些流言已经持续了一个月,从她和陈风匿名留言开始,从匿名留言本被公开开始。 林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办公室前,在外站了很久,直到她想清楚之后,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林听,怎么了?”沈老师疑惑的看着她。 林听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沈老师,我想放弃保送资格。” 沈老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为什么?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机会啊。” 林听有些眼眶泛红,但是她不敢把这段时间遭受的流言蜚语都说出来,毕竟上次因为匿名留言本的事,沈老师还当着全班的面阴阳她,所以她只能说道:“没有,老师,我想去的是北方大学。” “你确定要放弃?”沈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师范大学就在本市,离家乡也更近”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投在公示栏上,正好盖住「陈风」两个字——他放弃了东京的交换名额,选择了本市的师范大学体育系。 林听把申请表对折两次:"我想去北方看看。" 沈老师看着林听坚定的眼神,沉默片刻后缓缓点头,“既然你已经想好了,老师尊重你的决定。不过北方大学竞争很激烈,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林听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会努力的。” 走出办公室,林听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沉重的包袱。她刚走到楼梯口,就看到明媛靠在栏杆上,正等着她。 明媛看到她,立刻迎了上来,“我都听说了,你真的决定放弃保送?” 林听警惕的说:“与你有什么关系?” 明媛勾唇笑了笑,伸手拨弄垂在肩头的卷发,身后跟着几个女生渐渐围拢过来。 “好心关心你罢了,毕竟有人靠男人走捷径的事,在咱们学校可不多见。”她故意提高音量,尾音拖得绵长,引得路过的同学纷纷侧目。 “我看你是嫉妒吧?”林听握紧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她知道明媛一直和陈风不对付,自从自己和陈风频繁出现在匿名留言本后,对方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 “嫉妒?”明媛夸张地捂住胸口,周围几个女生跟着嗤笑出声,“林听,你可别太高看自己了。大家不过是实话实说,你和陈风那些不清不楚的留言,还有他爸力荐你保送的事...”她突然凑近,压低声音却字字如刀,"你以为大家都是傻子?” “够了!”林听猛地后退一步,后背抵上冰凉的墙壁,“保送是我自己争取的,留言的事根本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争取?哎呦喂!怎么争取的?靠每天和陈风眉来眼去?”明媛突然伸手扯下林听校服上的校徽,“真恶心,明明心里得意得很,还要装清高放弃保送,想立贞洁牌坊吗?真不知道你这种人是怎么来到我们私立高中的?该不会也是靠陈风吧?” 周围的哄笑声越来越大,林听感觉喉咙发紧,眼前的光影都在晃动着。 她想起上个月匿名留言本被人恶意公开的那个下午,自己写的“有人像风,听得见却抓不住”和陈风回复的“今天的风,吹得人有点晕”等等,都被打印成海报贴满教学楼。 从那以后,所有善意的互动都成了别人口中的把柄。 “说啊,怎么不说话了?”明媛将校徽狠狠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了碾,“现在放弃保送,是怕被人揭穿真面目吧?” 林听弯腰捡起校徽,金属边缘划破了指尖。她抬头看向明媛,声音颤抖却坚定:“随便你们怎么想,我问心无愧。” “问心无愧?”明媛尖着嗓子大笑,掏出手机对着林听的背影疯狂拍摄,“大家快来看啊,年度最佳白莲花现场!明明靠男人上位还装清高!”她身边的女生们纷纷掏出手机录像,快门声和嗤笑声此起彼伏。 “听说她父母就是普通公司人员上班的,能攀上陈教授这条线,指不定用了什么手段。”一个女生阴阳怪气地开口,引来众人窃笑。 另一个染着粉色头发的女生晃着手机,“我早就说她和陈风不对劲,上次在图书馆,陈风给她占座还送奶茶呢!” 林听攥着校徽的手渗出鲜血,指甲缝里嵌进细碎的金属渣。她机械地往前走,却听见明媛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追上来,声音黏腻得像淬了毒:“哟,这就走了?你不是想证明清白吗?怎么不把和陈风的聊天记录晒出来啊?还是说......根本不敢见光?” “滚开!”林听大喊道。 “好好好,各位咱们别围着林听了,说不定等一下他又攀上哪个金主来报复我们呢!”明媛讥讽的笑道。 林听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尖锐的嘲笑声,混着走廊里的蝉鸣,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紧紧裹住。 接下来的日子,林听选择了在家学习,并全身心投入到高考备考中。那些流言蜚语,此刻都已不再重要,她的眼中只有梦想的方向。 自此之后,风不需要听从任何人,而是大胆往前飘。 往事堪堪亦澜澜 ,前路漫漫亦灿灿。——温客行《龚俊史诗》 日子不长不短,刹那间,高考来临了。 高考这天,林听起得很早。 窗外的天色还泛着青灰,晨风微凉,她站在书桌前,轻轻合上了最后一本笔记。那些密密麻麻的公式、单词、文言注释,此刻都安静地躺在纸页间,像一场漫长的跋涉后终于沉淀下来的足迹。 妈妈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没说话,只是轻轻放在她桌上。 林听抬头,对上妈妈温柔的目光,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热。她伸手接过,温度透过杯壁传到指尖,像是无声的鼓励。 “别紧张。”妈妈摸了摸她的头发,“就像平时一样。” 林听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把牛奶喝完。关于在学校的事情,林听不想告诉爸妈,她觉得爸爸妈妈太忙了,不想给他们过多的压力! 考场外,初夏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校门口挤满了送考的家长,有人高声叮嘱,有人默默挥手。林听捏着准考证,穿过人群,脚步渐渐变得坚定。 风从耳边掠过,带着几分燥热,也带着几分自由的味道。她忽然想起那句——“风不需要听从任何人,而是大胆往前飘。” 是啊,她也不再需要被任何流言束缚。 铃声响起,试卷发下,林听提笔,在答题卡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面,沙沙作响,像是某种宣告,又像是某种告别。 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高考不仅仅是一场考试,更像是一道分界线——线的这边,是过去的挣扎与彷徨;线的那边,是未来的辽阔与未知。 而她,正稳稳地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