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乙/猫咪观察日志》 第1章 夏天离猫远一点 猫皱了皱鼻子,弯下腰凑到我的颈侧,温热的鼻息扑在皮肤上,被我推开。 好热,夏天应该离猫远一点。 很不高兴的样子。墨镜从高挺的鼻梁滑落,露出蓝色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瞪着我。 “这是什么味道?” 我扭着头嗅嗅身上的气味,被闷热的空气劈头盖脸地覆在脸上,表情都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地运转咒力发动术式,在冰霜里才缓过劲来。 “是花露水吧?”我叹了口气,囿于身高差,侧着头只能看见五条悟下颌骨冒出的细密的汗珠,刚才想再度推开他的手转而握住一捧雪,塞到他手上,才又慢吞吞地补充,“昨晚被蚊子咬醒了。” 说到这儿不由得羡慕起来:“无下限真好用啊。” “你也不赖。”猫甩了甩手上的冰水,大发慈悲地夸了夸两脚兽,“下午跟我一块儿出任务吧,市区里好热,我都要吃不下大福了。” 哦,原来是要吃小鱼干才哄哄人类——猫也学会了人类虚伪的恭维。 不过—— “不行啦。”我拿出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今天有两个任务,晚上才能回来。” 猫没开口,也不松手,揪着我的衣领,在我瞪回去的时候表情都委屈起来,恍惚间我几乎以为他脑袋炸开的凌乱的雪发是耷拉下来的猫耳朵。 良心痛了起来。 猫总有办法把人类指使得团团转。 车上有空调,我停下运转的咒力,恹恹地靠在车门边养精蓄锐。 半晌叹了口气,直起身体远离了皮制靠背,感觉浑身都是汗,湿漉漉的、黏糊糊的,怎么都不舒服。 五条悟侧过头看了我一眼,“一个二级咒灵,交给我(ore)就好了。” 高专男妈妈没在,没人指正他的自称。我思索三秒,马上支棱起来,为了答谢猫咪的报恩,从五条悟手里把橙汁拿走,给他做了一瓶橙子刨冰。 猫看了看狭小的瓶口,犀利点评:“笨蛋。” 我还没想好反驳的话,被忽视良久的辅助监督停下车,出去和封锁现场的警方沟通,五条悟攀着我的肩径直走进这座公园。 嘎嘎乱杀。 我作为一个无情的移动空调,只有在一旁“嘎嘎”的份。 五条悟很快就收束了术式,被砸烂的喷泉在地面上积了一汪清水,大理石碎了一地,和着水光在烈日下闪烁。 他懒洋洋地弓着猫背走到我身边接过刚才托付给我的橙汁,挑眉。 “啊……”我沉默下来,刚刚等得无聊,顺手解冻喝了一口。 难得好脾气的猫没等我道歉,接过来打开就闷了一大口,突然又转过头。 我把视线从他滚动的喉结上移开,顺着他看去的方向,瞧见解开帐对着满地狼藉叹气的辅助监督,赶紧拍着胸脯保证,指望着将功赎罪:“五条同学放心,任务报告我来写就好了!” “走吧,我还有个任务在附近。”五条悟得了话,眉飞色舞起来,把饮料瓶攥在手里就往外走,我戳了戳他的手背,在那双蓝色眼睛望过来的时候,指了指一旁的垃圾桶。 “还没喝完,你怎么这么浪费。” 被大少爷批评的我眼睛里冒出大大的问号,不敢说也不敢问,只能迷茫地看着他一路都捎个塑料瓶,也不嫌硌手。 不止一个任务在附近。 等我们结束一天的任务安排后,已经七点了。 今夜没有星星。我站在柜台前等五条同学取餐,一脸震撼地看着长长一串的小票和末尾的金额,发出了没见识的惊呼。 “二级的任务金也没有很低吧?”晚上的人不太多,五条悟没有戴墨镜,柜台的收银员小姐时不时抬头看他一眼。 按理说,一个顶级池面低下头耐心和我说话是值得高兴的事。 但是—— 面对五条悟,我总是会迎来意想不到的转折:“五条同学,夏油和你说了什么?” 笃定的语气。 “杰、那家伙……嗯…”他揉了揉雪发,拿出手机翻了个什么,因为距离近,我和他说话通常又得非常用力地仰头,打眼闪过了他的壁纸。 好像是…… 还没等我分辨出那一闪而过的即视感,五条悟已经把手机伸到我面前,我定睛一看——《如何和矮子说话》。 有点生气、但微妙地竟然还有些欣慰! 我的表情逐渐惊恐:竟然因为五条同学似乎有在认真思考怎么和自己沟通而欣慰,我不会是被猫Pua了吧!! 坏猫觑了眼人类的表情,迅速转移话题,但说着说着真的生气起来:“为什么还叫我‘五条同学’!” 一条大猫撑着柜台,腾空一只手按着我的头,如果还有空闲的手,我都怀疑他要掰着手指头跟我一条一条地细数罪名。 “硝子是硝子,杰是夏油,就我是五条同学??” 我两只手向上摸到他的腕骨,被五条悟反手捉住,只能憋屈地听他絮絮叨叨:“还有上周,你给硝子带了啤酒、给杰带了荞麦面,只有我、什么都没有!” “那是因为五条同学在出差呀,等你回来,甜点的最佳赏味期都已经过了。” 我的反驳被反驳了。 “你就不能在我回来的时候再买来送给我吗!”五条悟气到头发都要炸起来了,“你还在叫我五条同学!” “对不起嘛,悟君。” 今晚的风总算没有太多热气,我小心翼翼地跟在五条悟的身后,一步一步都踩着他的影子,把肚子里平常用来哄硝子的话都要用光了,也没见他搭理我。 我心里也委屈起来,绕过蚊虫低飞的路灯,远远地站定在马路边,五条悟高挑的身影已经隐匿在黑暗中了。 讨厌……“五条同学。”不自觉的喃喃自语被突然出现的猫打断,他压低眉峰,面色不善地瞪着我。 更委屈了、好伤心。 “我讨厌五条同学。” 果然很讨厌。 又梦到了那一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的猫。 我的眼睛下方已经青黑一片,恹恹地挪动到教室,和硝子对视一眼,互相瞧着对方的黑眼圈,我们齐齐陷入沉默。 善解人意的夏油君委婉开口:“还在和悟冷战吗?” 一点都不委婉。 被点名的猫冷笑一声,夏油杰的凳子随即被踹动了四十度,和今天的天气一样。 热得我没精力和五条悟争辩。 被无视的猫更生气了,取下墨镜,用五条家视若瑰宝的六眼直勾勾地盯着我的后背。 我看着桌子上都要放不下的糖纸团,和天气一样燥热的心情扰得我忍无可忍,举手和夜蛾老师举报:“老师,有人打扰我上课!” 一个教室只有四个学生,剩下四分之三的学生中嫌疑最大的——毫无疑问,“悟,下课后把教室打扫干净!” 正道的光,照在了东京高专。 “不准走。” 什么?!这难道是校园霸凌之放学后别走的咒术高专特别版吗! 我两眼无神地环视一周,空空如也——夏油杰、家入硝子,你们好狠的心! 很大一只的猫站定在我面前,今日天气闷热,我觑了眼窗外的天空,云层和五条悟高大的身躯一样,黑压压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马上被五条悟捉住手腕:“你就这么讨厌我(wotaxi)?” ……好像是很委屈的猫,说话都斯文起来。 我抬头看他,白色的睫毛如厚雪压枝,掩住一部分苍蓝的眼睛。五条悟可怜兮兮地低头弓背,但和我对视的时候还是没松手。 “不要生气了。”猫把尾巴塞到人类的手里,“那天给你买的点心,你都没拿。” “汽水瓶我也洗干净收起来了。” 原本都要溢出眼眶的泪水马上被晒干了,我感觉脑袋上又冒出大大的问号:“你收藏汽水瓶干嘛?” 雨突然下起来,教室的玻璃窗很快蒙上水雾。 “……我喝了一口的橙汁?”我在淅淅沥沥的雨声里灵光一闪,“你是变态吗!” “笨蛋!”猫维持不了多久正经的姿态,塞过去的尾巴都炸毛了,“我昨天回来又在那家店买了一份甜品,你要不要!” 送礼被他恶狠狠的语气弄得像威胁。 ……哼,他才是笨蛋。 我盯着五条同学红透了的脖子,终于露出这几日难得真情实意的笑容,反握住他又大又宽的手:“谢谢悟君!” 大猫别别扭扭地圈着认定的人类,通过相握的手,给我套上一层术式,在我望过去的时候得意地扬眉:“你没带伞吧。” 翘着尾巴的猫得意洋洋得有些可恶。 但是—— “拜托了,最强的悟大人!” 夏天就该养一只有无下限的小咪,人类大度一点嘛。 我惬意地坐在五条悟寝室的沙发上吹着空调。 “活过来了。” 五条悟蹲在冰箱前,周边围着刚刚从保鲜层取出的一堆甜点,他还在源源不断地往外拿,嘴上也不闲着,刚刚还塞了口冻奶,现在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你平时都不用术式吗?” “那不一样。”我想也不想就反驳,又忍不住起身凑上前,“你在冰箱装了多少啊。” “能有什么不一样。”五条悟的手还放在和异次元空间一样的冷冻柜里,话只说了一半,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来。 我顺着声音的方向往下看,拍拍他的腰,让他稍微起身,我把手机拿出来。 这个素日最没距离感、最自来熟的家伙竟然别扭起来。 我一手拿着手机放他耳侧,眼睛盯着他染红的耳根,忍不住笑出声来。 猫凶巴巴地瞪了我一眼,颐指气使地让我挂了电话。我挂断通话,余光不可避免地瞥见了他的手机屏幕——是……我的照片? 还是冬天冻得惨兮兮、鼻头连着脸颊一片通红,穿的和熊一样的狼狈模样。 两眼一黑。 “你真恨我啊……五条悟。”我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捏着手机,匪夷所思地回忆了一遍入学之后我们的往来——到底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值得他把我的丑照设置成壁纸日夜嘲笑。 “哈?!你在说什——”五条悟要不是前有冰箱、左右有甜点,背后还站着要成为怨灵的我,估计都要跳起来了,他匆忙回头,看了眼已经暗下去的屏幕,突然沉默。 但他也沉默不了多久,马上大声嚷嚷起来:“你怎么偷看啊!” 他的声音里甚至还有点委屈…和羞涩?? 每次遇上五条悟,我好像都被问号填满了:“你怎么偷拍啊,五条同学!” 五条悟不说话了。 我愤怒地瞪着他——坏猫!我今天就要做弃猫的人渣! 猫扭扭捏捏:“你既然看见了……”他佯装不在意地觑我一眼,还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最后说话的时候,声音却低下来了,“交往吧,毕业的时候刚好可以结婚了。” 猫是不是热傻了!!!! 夏天果然要离猫远一点! 第2章 我讨厌虫子 “我讨厌虫子。” 在场所有比较疯、脑袋不太正常的咒术师都被震撼当场,看起来是被我斩钉截铁的语气和坚定不移的信念折服了。 这次传教的效果也相当不错!我满意地点头,决定晚上让五条老师奖励自己吃顿烤肉:“拜托了,我最尊敬的超级帅气的五条老师!” “嘶——” 硝子小姐默不作声地用冷冰冰的手术刀戳戳我血肉模糊的手臂,我被这种奇奇怪怪的触感恶心得长吸一口气。真希在旁边已经轻车熟路地用绷带给自己包扎了一下,抬起头冷笑一声:“你省省吧。” 五条老师送我们到医务室之后对着任务情报冷笑连连,只顾着折磨无辜的伊地知先生,对可爱学生的请求视若无睹。这时候才转过头,毫无必要地用缠着绷带的眼睛望向我们这对伤患排排坐的位置,大为感动:“真希,是在为老师省钱吗?” 真希把墨绿色的头发高高扎起,我在央求高专唯一的医生麻醉无果后恹恹地靠在她肌肉结实的肩膀上,她的头发扫在我的脸侧,我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突兀地支棱起来:“真希,你用过我给你推荐的精油了耶,是不是很好闻!” 禅院真希听着左边的白痴假惺惺地擦着压根儿不存在的眼泪感叹什么“真希也长大了呢,果然是老师教导有方”,右耳还有一个完全抓不住重点正在絮絮叨叨“真希现在和我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样”的女朋友,忍耐地攥紧拳头,就近锤了我一拳。 在我因为身体乱动被医生瞪了一眼之后再度发出暴击:“伤患还想吃烤肉?” 绷带脑袋乐不可支地狂笑出声,马上被高专永远的Queen——家入硝子大人以“医务室不要喧哗”的理由赶了出去。 我也紧跟着笑出了声,头埋在真希颈侧,控制不住地颤抖,硝子小姐治疗结束后用看笨蛋的眼神望着我们——主要是看我,然后叹着气扫了眼偷偷摸摸藏在门后的一熊二人,对着真希说话:“真是辛苦了。” “所以说……”英年早婚的插班生虽然有一个超厉害的老婆,但总是一副畏畏缩缩的弱气的样子,在我看着他的时候马上按照我的要求改口,“真希的女朋友,为什么讨厌虫子呢?” 是的,在真希一人对战尾随的一熊二人后,我结束了若有所思的状态,郑重地对过来领着孩子吃饭的五条老师和同期声明:“真希这么辛苦,大家以后不要叫我的名字,就叫我真希的老婆或者真希的女朋友吧!” “哈哈哈哈哈。”五条老师今天也很神奇地戴着一副墨镜开车还没被拦下来,手搭在方向盘上也不安分,兴致勃勃地扭过头来,很迅速地改口,“真希的老婆,这上下文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我很满意地接受这个称呼,随后不爽地望向正一脸惊恐地让五条老师转过头好好开车的插班生:“乙骨作为已婚人士,很守男德地不和陌生女性接触,我也要提前做好准备。真希这么靠谱,肯定很受欢迎!” “真希真希,你给老师说,‘以后我们说话都让真希来传达吧’!”我晃晃刚刚单手捂脸,单手锤向熊猫的女朋友。 真希总算抬起头来了,她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捂着我的嘴,骂了我一句:“白痴!” 可是,真希你的耳朵红了诶。我被捂着嘴,只好对着真希眨眨眼睛,试图传递我的意思,结果真希直截了当地把我埋到她的腿上。我枕着她的腿,只能听见五条老师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声音:“真希,你脸红了哦!” 一路上热热闹闹、磕磕绊绊、绕过几个要和熊猫合影的jk,我们坐在热腾腾的寿喜锅前,筷子齐刷刷地打起架来。真希帮我这个已经痊愈的“伤残人士”挑了几筷子牛肉,冷酷无情地挪走我刚刚蹭着五条老师偷摸拿的清酒:“给家入医生带回去。” 理由相当正当,我默默地喝了一口真希刚才打开的汽水,余光瞥见五条老师莫名其妙的笑容,终于反应过来——他早知道了,在看笑话! “未成年人不能喝酒!” 理由也相当正当,我只能憋屈地在真希威慑的目光下愤愤地咬了一口豆腐,不敢吱声。 乙骨突然冒出来的问题让我又振作起来,因为看到了传教的希望,对这个提前达成我的心愿的同期也和颜悦色起来。 “因为我是被蟑螂吓到了才觉醒的术式!” 事实上,在我八岁以前,虽然能看得到咒灵,但并没有与之对抗的力量。那些奇形怪状的、黑漆漆的、只有我能看见的东西并没有让我放在心上,每天和幼稚园的朋友高高兴兴地手牵手在那一张脸上七八个眼睛的丑东西面前走过。 我的父亲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让我一直在洁净的社区生活;母亲是格外称职的家庭主妇,把家里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也没有过在沙坑、泥地里搅和的童年。因此,一直到我八岁,进入国小读书,个子也稍微高了一些,妈妈开始教我做一些简单的家务之后,才不可避免地遇见了虫子——可怕的虫子! 五条老师听着我对虫子痛心疾首的怒斥,津津有味地当配菜吃饭,乙骨看着我几乎要跳起来的模样冷汗都要冒出来了,狗卷和熊猫还在争分夺秒地夹牛肉,真希喝完一罐橙汁后敷衍地接话:“嗯嗯——讨厌,可怕。” “被吓到了,我也不想用手拍用脚踩,所以就觉醒了术式——杀虫剂!” 杀虫剂,顾名思义,我的术式是“剧毒”,被五条老师评价为:“更适合杀人的术式。”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就被夜蛾校长正义制裁。 “总而言之,我要创造一个没有虫子的世界!” 真希在我踩上凳子前赶紧把我拽住,视线扫过桌面时顿住,慢慢抬头望向放下筷子、拿出手机,边录视频边拍大腿的无良教授:“酒精饮料?” 正义的靠谱大姐头默默地从我的口袋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上自己的照片愣了一下,试探性地输入自己的生日,然后垂下眼打开夜蛾校长的对话框:“夜蛾校长,有什么解酒的方法吗?” 在“未读”变“已读”之后,赶在无证上岗的老师笑够前又发出一条消息:“悟给她买了酒精饮料,现在喝醉了。” “真希,你在趁女朋友喝醉后查岗吗!”已经奔三的单身男人看着她手上花里胡哨的手机壳,一副义正严辞的模样,刚刚摘下墨镜后露出来的两颗蓝色眼珠子上却完完全全映着:有什么好笑的东西让我们一起来康康! “啊?真希同学,这样不太好吧……” “是啊是啊,真希,虽然是熊猫,但也知道恋人之间需要一定的空间啊。” “鲑鱼鲑鱼。” 一分钟后。 五条悟的电话响了,距离夜蛾正道的正义制裁,还有三秒钟。 第3章 大危机、要被前辈吃掉了! 五条悟被诅咒了。 对,那个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特级咒术师、东京咒高二年级生Gojo Satoru被某绝望的咒灵在惨遭毒打濒死前诅咒了。 最强也不是没有可能走神失手吧?毕竟网红店铺的限量甜品可遇不可求——那可是季节限定! “是啊,有可能呢,这不就是失手的最强五条大人吗?”虽然还是在读JK,但作为咒术届唯一一个能够将反转术式作用他人的珍惜奶妈,家入硝子已经陷入恐怖的社畜地狱,“反转术式对笨蛋没有效果,现在、离开医务室。” “哈?硝子,冷酷的女人…!”夏油杰顶着女同期的死亡凝视,捂住挚友的嘴,疲惫地像摁住要被绝育的猫,“悟,你也不想得罪治疗吧。” 在五条悟愤怒暴起的下一秒,医务室虚掩的门被推开,“抱歉……?” 两个之前见过的一年级新生领着一个捂着肩膀的小学妹站在门口。灰原还是元气满满,七海一脸冷漠,细细探究还有点抵触的情感——肯定是嫌弃悟吧,夏油杰笃定地想,顺道把不会读空气的挚友拉到一边。 小学妹看起来不像咒术师,制服是普通的款式,袖口倒是绣了个小花,跟硝子道谢之后打招呼也很腼腆。 “喂——”五条悟突然开口,他的两个同期马上偏移视线盯着他,家入硝子准备好了哄小姐妹的姿势,夏油杰已经在思考一会儿给挚友发哪个检讨书模版,“新来的,你看起来好好吃。” 晴、天、霹、雳! 家入硝子将白大褂兜里的手术刀一抽,黑眼圈上两眼无神,“人渣,我会让你为医学作出最后贡献的。” “悟,人不能,至少不应该!”夏油杰震撼地睁大眼睛,他知道挚友无下限,但总不能没有底线,看着七海建人摸出手机的动作,“七海等等!先听一下悟的狡辩!” “你这不是给我定罪了吗!” 在夏油杰以监护人身份押着龇牙咧嘴的五条悟向受害者赔礼道歉的当天下午,后山发生了一场爆炸事故。 “悟,你知道不能骚扰未成年少女吧?” “老子都说了不是那个意思!”五条悟操纵角色背刺挚友之后扔下游戏机,仰躺在地毯上,摘下鼻梁上的墨镜,深沉地叹气,“我要恋爱了。” 在夏油三分担忧、三分怜悯和四分不可置信的眼神下,五条悟突然又支棱起来:“杰,你懂的吧,那种命定之人!” 夏油杰不想懂,他沉默地瞥了眼挚友闪闪发光的蓝色大眼珠子:“大概懂了。”春天到了。 “毕竟杰是苦唧唧的咖啡味、硝子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那个一年级的不高兴是啤酒味,没头脑是咖喱味。”五条悟嫌弃地咋舌,自从中了诅咒,他吃什么东西都没味道,只能把周围人的味道当配菜——没有一个符合甜党口味! 小学妹真可怜,夏油·苦唧唧的咖啡·杰灵光一闪:“夜蛾老师呢?” “恶。”五条悟做出呕吐的姿势,“那个大叔,是奶粉味,真受不了。” 这不是错觉。 你一脸凝重地从女厕所探出个头,小心翼翼探查走廊的动静。 在这个全校师生恐怕不足二十人的郊区学校,你遭遇了惨绝人寰的校园霸凌。 在一年级文化课时,坐在窗边的你被跳窗而入的五条前辈吓得从椅子上摔下来以至脚踝扭伤,然后被面无表情的神子大人拎着衣领送到硝子学姐面前;训练场上被五条前辈强行殴打——哪怕七海和灰原顶替你成为他的指导对象,最后也会被揪出来按在地上;吃饭的时候,前辈也会坐在对面,盯着你一口一个小蛋糕,甚至还会把食堂阿姨塞给你的小布丁抢走全部吃掉! 难道他真的想把你吃掉吗!! 虽然在充满人道主义光环的夜蛾老师、硝子学姐、歌姬学姐和两位男同期的安慰陪伴下,你并没有像普通学校那样被孤立,甚至……你犹犹豫豫踏出脚移动到洗手台,感觉大家都在孤立五条前辈! 这也不是错觉。 五条悟感觉全校都在跟他作对,眼见的每一个人都是他恋爱道路上的绊脚石。 霸凌!这绝对是针对最强的霸凌! 熬夜用六眼量子阅读完冥冥倾情赠送的一摞恋爱漫画,一摞言情小说,感觉自己已经超进化的五条悟第二天“打听”到了小学妹的课表——用杰喜欢的某18游戏类型跟一年级妹妹头交换得到。对照校园漫的情节活学活用,拎着他失去味觉前最喜欢的布丁从一年级教室窗户跃进,还没露出闪闪发光的笑容打招呼,就看见小学妹身体一歪从椅子上翻下去,捂着脚踝泪眼汪汪。 回去就用苍把那本漫画毁尸灭迹,这是受挫的最强第一想法。 但是,你的眼泪也好甜。 心里乱七八糟感觉一团毛线缠绕在一起的五条悟本来打算公主抱的手在碰到小学妹因为训练而结实一点的肌肉时僵住,板着脸放空大脑,纠结了一下干脆拎着小学妹的衣领跑到隔壁教室的硝子跟前。 被女同期用看人渣的冷冰冰的眼神盯了一天,五条悟痛定思痛,抢了挚友的咒灵把那些没用的书统统吞掉,琢磨第二条计划。 说起来,杰、虽然有个怪刘海,眼睛也小,但还是蛮受欢迎的:“杰!我们是挚友吧!” 夏油杰是个好人,愿意不计前嫌为好友出谋划策:“可以向女孩子展示你靠谱的一面,或者擅长的东西。” “老子懂了!杰,结婚的时候你肯定是伴郎!” 夏油杰看着五条悟一连两周的训练都把可怜的小学妹打到再起不能的样子晒干了沉默,怜悯地想,他愿意陪着一杯倒的挚友在小学妹婚礼上借酒消愁。 知道夏油杰想法的五条悟又和他打了一架,捂着被夜蛾重击的脑袋躺在床上回想这一个月的追求计划,觉得这不是他的错,明明是你的问题。 你也太甜了,五条悟怎么能抵抗一个双层糖浆加奶油布丁冰淇淋巧克力酱的可丽饼呢,迟疑一秒都是对糖分的不尊重! 所以在训练场,看见你额角、锁骨上的汗珠,白得晃眼的手臂、对着同期的笑容、在硝子那里接受治疗时撒娇的声音,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想把你禁锢在自己怀中,只想看你对自己笑、用轻柔粘糯的声音撒娇,这根本不是五条大人的错吧。 中了诅咒的可怜前辈只有在和小学妹一起吃饭的时候才能尝出味道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前辈都控制住想要吃掉小学妹的**了,拿两个布丁补偿也没有问题吧,吃布丁的时候感觉在咬小学妹水润的嘴唇,有这种联想也很正常嘛! 五条悟在任务以及同期、前辈、后辈的层层阻拦下,时隔一周终于又见到了小学妹。 “你在干嘛?” 你被洗手台前镜子里突然冒出的人影吓了一跳,险些跌在瓷砖上的前一秒,被凶巴巴的五条前辈像大猫叼小猫一样,拎着后颈拽到他怀里站稳。 太、太太、太近了! 在同龄女生都至少谈过一次恋爱的环境下,和祖母生活、放学定时回家、一直单身的你格格不入,这还是你第一次和异性近距离接触。 一米六的你不算矮,但和超大只的五条前辈相比,足足二十厘米的身高差让你的脸正好埋在他的胸口,最强年轻的、稳健的心跳有节奏地在你耳边响起。 脸颊飞烫,心脏突然加快跳动,你深呼吸一口气,用力掰他搂着腰的胳膊。 好结实、好粗壮! 明明是童颜呀五条前辈! 莫名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感觉大脑在五条前辈身上的奶油味里都要泡化了,晕乎乎地完全没有听清他在说什么,只是抱着对前辈的信任胡乱地应下,脑袋也习惯性想点一下,结果在五条前辈怀里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呼吸,呼吸不上来了! “诶?!小学妹?女朋友!” “硝子,我老婆晕过去了!” 第4章 再也不要喜欢五条同学了! 你有点伤心。 任何一个JK遇到被暗恋的男同期讨厌的情况,都很难不心碎吧? 其实你并没有奢望能够和五条同学交往,毕竟五条同学天赋出众,实力强大,而且又帅气又可爱,就像……布偶猫?不对,应该是小雪豹,你想起昨天任务结束回到高专,把给夏油君和硝子的伴手礼都送出去后,怀揣着少女心事,鼓足勇气把伴手礼赠予五条同学时,那双毫不掩饰透露着不爽的苍天之瞳,简直和纪录片里那只捕食中的雪豹一样锐利的眼神,颓丧地叹气。 下一秒就被夜蛾老师的咒骸锤到地上。 和夏油杰打完的五条悟轻嗤一声,弓着猫背走近坐在地上正在擦汗的女同期,双目对视的时候,拎起丑萌丑萌的兔子,手掌用力捏扁兔兔的毛毡脑袋,在你眼前晃了晃,“就这?太弱了吧。” 平淡的、陈述的语气。 其实并没有刻意的嘲讽,但仍然重击了心碎的美少女JK,你看着五条同学握着咒骸的手背上鼓起的青筋,深深地怀疑,他其实是想用这样的力度揍一顿讨厌的同学——你。 让美少女流泪的DK罪大恶极! 你的眼眶全红了,和垂下脑袋的红眼睛兔兔对视,感觉它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一时间悲从心来,抱着抽完烟过来给你治疗的硝子的手臂泪眼汪汪。 五条悟把破破烂烂的咒骸扔到地上,低头看你依赖着硝子呜呜咽咽的样子不高兴地拧眉,在你站起来钻进硝子怀中的时候瞪大眼睛,白色的短发随着主人的心情炸得更厉害了,但又找不到理由抨击女孩子互相贴贴,只能胡乱找个理由表达不满:“你哭什么!” 被喜欢的人凶了一顿的你更加伤心了,努力抬头直视个子高大的五条同学时被阳光一刺激,憋着的眼泪就哗哗流下来了,“是我太弱了,我再也不要喜欢五条同学了!” 喜、喜欢? 从昨天开始一直在生闷气、最后一个接过被剩下的伴手礼的醋溜豹豹动了动耳朵,捕捉到散发着喜久福香气的小鱼干的美味字眼,从脖子红到耳根,变成番茄味的酸甜猫猫。 眼看同学被挚友欺负哭了的夏油杰在家入硝子追过去之后走近五条悟,听完全程的他看着被讨厌的挚友害羞的样子卡了壳,犹豫之后委婉询问:“悟,莫非、你有什么了不得的癖好?” “嗯?”完全没有听的五条悟看到挚友过来后用力拍拍他的肩,“杰,结婚你必是伴郎。” 夏油杰,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以后不能喝酒了。 昨晚和歌姬学姐、硝子一起聚餐,一瓶啤酒就迷迷糊糊的你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严肃地想。 也不要喜欢五条同学了! 听了一晚上歌姬学姐苦口婆心的劝解,你已经醒悟了“心中无男人”的变强要诀,用红色的马克笔在日历上画了个圈——今天是不喜欢五条同学的第一天! 拖着挚友认认真真做了一晚上约会功课的五条悟在五点的时候依然神采奕奕,嫌弃地把已经困得近乎昏迷的夏油杰摞在地毯上,回到自己宿舍对着衣柜开始纠结。 终于在七点收拾齐整,不舍又坚决地把冰箱里的纸杯蛋糕全拿出来,堆成花束,自信地从窗户翻进你的宿舍,把蛋糕花束放进你手心,“老婆,约会去吧!” 你慌乱地把笔扔在桌上,手忙脚乱接过甜丝丝的花束,呆呆地仰起头看着闪闪发光的五条同学,“好帅气……”感觉心脏几乎要跳出来了,等等——“老婆?约、约会?” 五条悟刚被率直的夸奖弄了个红脸,又听见饱含质疑的话语,回想起昨晚杰的提示,“女孩子比较敏感害羞,刚开始、恋爱可能还不太有真实感”,自顾自理顺了逻辑,非常省心地哄好自己。 你迷迷糊糊地被五条同学推进浴室,想起自己现在乱糟糟的样子,羞耻得不行,也顾不得之前的疑惑,把毫无距离感和常识的大少爷赶出浴室,匆匆忙忙地洗漱。 五条悟在女孩子香香的房间难得有些坐立不安,虽然六眼毫无死角,但他还是自觉地拉开梳妆台的椅子坐下,为了转移注意力,又秉持着“老婆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老婆的”的思想,毫不心虚地一口一个纸杯蛋糕。 鼓着腮帮子顺手把马克笔的笔帽盖上,五条悟看见日历上的红圈,情难自禁地翘起唇角,在你出来的时候马上转过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都把我们恋爱第一天的日期标注出来了耶!老婆你真好!” 诶?诶?! 把笨蛋DK赶出宿舍的你饱含着对歌姬学姐和硝子的愧疚换上了和五条同学、不对,和悟君同色系的裙子——呜呜,太不争气了,讨厌五条悟大作战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这就是最强的实力吗! 第5章 和五条先生的婚后日常 夫妻生活总有这样那样的意外事件。 洗面奶用完了。你握着牙刷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最后含着满嘴的草莓味泡沫踢踏着拖鞋从洗手间走出来——说真的,薄荷口味以外的牙膏总让你觉得刷了个寂寞。 但是,谁让这个家里有一个对薄荷味格外嫌弃的成员呢。包容,夫妻间一定要有包容心,没什么事是不能……磨合的。 “五条君,拿错了哦。” 信任,夫妻间一定要有足够的信任!你看着全部被打开、凌乱散落在梳妆台上的粉底、气垫、眼影盘,一节又一节的各色口红,牙膏泡沫都被咽下去一口,你脸色发青,急匆匆地跑回洗手间漱口,清水在喉咙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 已经二十五岁的五条先生毫无危机感,看着来回折腾的妻子还哈哈一笑:“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会把牙膏咽进去?” 新婚夫妇没有包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你呵呵一笑,把没用的、只会添乱的男人推出房间,忍耐地将桌面收拾干净,拿着未开封的洗面奶返回洗手间。 忍一时越想越气! 何况现下已经六月,气温渐渐升高,你站在窗边都觉得外面的阳光烧得人发烫,心里的火星也因此蔓延。你在客厅转了几圈,打开冰箱看了一眼,拿出手机,给硝子发短信:悟今天下午还在学校吗? 无辜的家入硝子正在忍受同期分享的“甜蜜婚后生活”,听到故作娇羞的一米九壮汉分享的早晨日常缓缓打出一个问号,慢吞吞地放下手术刀,从衣兜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她最近在戒烟。 五条悟瞧着绿莹莹的包装抗拒地向后退了一步,堵着门站定,又眉飞色舞起来:“硝子硝子,我老婆为了我,把牙膏都换成草莓味的,今早还冒冒失失地咽下去了,实在是太可爱了!” 家入硝子的话还没吐出来一个音节,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最终随着薄荷糖咽了下去。她看了眼手机的新信息,冷笑一声,什么话都不说了,直接把白痴绷带赶了出去。 你不会做饭,但偶尔闲极无聊的时候,也会在烤箱和蒸锅前忙活一阵。绿豆在沸腾的水里滚动,等你从冰箱里取出方方正正的绿豆薄荷糕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了。 收到硝子即时回复的信息,你拎着食盒驱车往郊区驶去——丈夫的工作地点实在偏僻,你只在新婚拜访他高中时的老师时去过一次。因此找了个平缓的地方停了车,对着专程来接你的硝子笑了起来:“真是多谢你来接我,喝果茶还是冰啤酒?” “当然是啤酒,果茶就留给学生们吧。”硝子帮我拎了一袋路上打包的柠檬茶,“哦,五条也不喝酒。” 你听着她语气里满满的不爽,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安,总感觉自己仿佛要迎来社会性死亡,犹豫再三,到了正门的时候,你才下定决心询问,马上被一个熟悉的拥抱打断。 “老婆!你是专程来看我的吗!”完全没有疑问的意思,简直是自顾自地下了定义,不过还算他有点自觉,你的手上一松,东西都被接了过去,抬头看见他下半张脸上充溢的笑容,闪亮亮的两排大白牙都露了出来,“怎么带这么多柠檬茶?放心吧,老婆的爱心下午茶,我一定会喝完的!” ……有点傻。 余光觑见围上来的几个学生,你更是脸颊发烫,匆忙把脸埋起来,手却绕到五条悟腰侧,想要捏下去的时候,五条悟已经把你放开了,对着硝子大声嚷嚷:“硝子!那是我老婆带·给·我·的!” 你原本因为刚才奇怪的触感犹疑了一瞬,马上把这点怪异之处抛之脑后,几乎要咬牙切齿起来,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他手里的袋子夺了回来,平分给学生们。 硝子最终提着两瓶冰啤酒回到医务室,五条悟带着你在树荫下看学生们锻炼,完全无视学生们怨念的眼神,在你耳边嘀嘀咕咕些什么“硝子脾气很糟糕”“是个喜欢解剖的奇怪医生”。在你不满的时候狡猾地取下绷带,用那双透亮的蓝色眼睛专注地望着你,直让你脸红心跳,然后很得意地哼笑,“果然,我才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等你好容易回过神来,恍恍惚惚地转头,就和表情委屈的大猫对上视线。你有些困惑地盯着他,然后低头一看:被咬了一半的绿豆薄荷糕。 好心虚。 你默默地探出手,想把食盒收好,又被护食的猫科动物拦下,只能捂着隐隐作痛的良心看着他苦大仇深地一口一个薄荷糕。再想起早上发生的事情,也生不起气来,甚至开始检讨自己:反正没有东西损坏,坏了难道不能再买吗,怎么和他生气呢,你真不是一个称职的饲养员! “老婆,不要生气了!”五条悟拆开塑封,咕噜咕噜地灌了几大口果茶,然后把干干净净的玻璃餐盒给你看,“晚上一起去吃巧克力火锅吧!” 良心,停止了跳动。 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你默念一遍世间真理,然后笑眯眯地回绝这个沼泽一般的噩梦菜单,凑上前挽着他的脖子,亲亲脸颊:“旦那,晚上我想吃你做的饭。” “五条老师……还会脸红吗?” 家入硝子拿出手机咔咔两张照片发给歌姬,冷笑一声锐评:“有点恶心。” 第6章 霸凌?骗局! 终于来了吗!你心慌慌地呆在原地,眼看着二年级的五条前辈大步流星地向你靠近:校园暴力果然还是降临到你头上了! 好可怕的肩宽,好大的手掌! 七海、灰原,快点回来救救我!你看着逐渐逼近的超大只男高,泪花都坠在眼角了,打人超凶的前辈走到你面前皱着眉不说话,好像大型肉食动物挑剔地打量口粮,在你忍不住就要土下座求饶的时候,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按在眼下的那一小块皮肤上:“你被欺负了吗?” 嗯嗯!!被五条悟欺负了!!! 但你不敢说,想到从前被这个强盗抢走的小零食,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感受到他手下的力道加重,为了眼睛考虑,忍不住开口:“前辈,轻一点。” 停住了。你颤颤巍巍地抬头,因为身高差距,只能看见他的脖子——怎么感觉红了??这是过敏了吗?不会传染吧! 你使劲仰头想要看清楚,五条前辈被你的动作惊动,猛烈地咳嗽起来,匆匆忙忙地收回手,在你丧气地放弃挣扎低头的时候突然开口:“我同意了。” 啊??? 什么同意?同意了什么? 你还来不及挽留,五条前辈就像火烧屁股一样再次大步流星离开了。 他来这一趟是干什么? 半个小时后,收到消息:下个月交流会,不准输。 所以,刚刚为什么不说? 你今天被一个又一个问号填满,一头雾水,但不敢问,还没把“收到”发出去,对面又发来一条新消息:赢了有礼物,不准输! 好有霸道总裁的风范。你回想了一下五条前辈最心爱的各式各样的甜点,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到时候问问灰原的妹妹吃不吃吧! 非常意外,开场就惨遭京都校的三年级前辈殴打的你沉痛地回到观众席,接受了硝子前辈的贴心问候和治疗,以及一种要笑不笑的奇怪表情。 说起来,今天的夏油前辈和五条前辈,一起变得奇怪起来了。五条病毒,难道有人传人的风险吗……? 二十分钟后,夜蛾校长疯狂鞠躬也解决不了这样惨痛的外交事故了——你目瞪口呆地看着鼻青脸肿的京都校学生,那几个揍了你的也在其中,看起来格外色彩斑斓。 你兴高采烈地在散场后凑到不知道为什么赢了比赛也没有很高兴的五条前辈面前,真心实意地感谢他:“谢谢前辈!” 一直臭着脸的五条悟定定地看着你,突然咬牙切齿起来:“你知不知道你错过了什么!” 已经把那天的空头支票忘得一干二净的你冥思苦想,还没有半点头绪,就被可恶的dk捏着脸被迫抬起头来。你正鼓起勇气想要大声谴责——诶?!诶诶??!怎么感觉,前辈像要哭出来一样! “怎么了?不高兴了吗?想吃什么东西吗?我们一起去吧!不要伤心……”怎么这么像平时哄小姐妹的话,你猛地卡住,忐忑不安地悄悄观察最强的脸色:不会生气吧! 手指好烫!你惊慌失措地看着手指上的水珠,用细密严谨的思维思考了一圈:不会是泪水吧?见证了最强流眼泪会不会被灭口! “那你答应我。” 五条悟的声音有点哑,但你正陷入即将被灭口的危机,赶紧点头发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的!” “做我女朋友吧。” 啊??!糟糕!你看着突然扬眉吐气洋洋得意的前辈,大惊失色:强买强卖,果然是霸凌吧! 第7章 有没有一种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 七月份的日本,酷热逼人,我和硝子是被晒化的小熊冰淇淋,双眼无神地趴在课桌上,两张桌子相隔一个五条悟和一个夏油杰加起来那么宽。 夏天,人与人还是需要保持一点距离。 拥有无下限的五条悟从来没有这种意识,毕竟只有他张开术式隔绝别人接触的时候——可恶的猫! 我相信硝子和我的想法一模一样,我们艰难地歪着头对视一眼,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恹恹地又垂下眼,完全不想搭理突然闯进教室、两只眼睛熠熠有神、好像完全不会感觉到热的DK。 出于一点点羡慕的心情,我勉强抬起下巴撑在手背上,真诚地询问:“无下限能隔绝温度吗?” “嗯——”装模作样的猫明明都翘起尾巴了,还长长地拖着尾音,在察觉到我马上要低头的时候赶紧扶住我的脑袋,“想知道就快问我!” 五条悟的手好凉快。我本来要疯狂摇头甩开他的动作一收,安安心心地任他捧着我的头,费劲地回想,觑了眼他的脸色,试探性开口:“什么可能?”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你男朋友!” 我的沉默震耳欲聋。 硝子虎躯一震,怀疑的目光在我们两个人身上游走,最终满怀关切地小心翼翼开口:“五条,你是不是热疯了?” 多么可贵的信任。我感动地挪开五条悟那双铁一样的手,泪眼汪汪地望向硝子,可惜天太热,眼泪还没冒出来就晒干了,我也只是勉力支撑着坐直身体,视线缓缓转向一脸笃定的同期,深觉怜悯:“你干脆让五条家加急给高专捐几台空调吧。” “出于同期情谊,拜托你给我和硝子的宿舍申请两台。” 五条悟无语地坐我课桌上,先不满地回握我的手,给我套上一层无下限——真的!凉快了好多! 他满意地在我感激又震惊的目光下亮着两排整整齐齐的大白牙傻笑……刚才冒出的敬意短暂地停留了一下,突然消失了。 在降了几度的体表温度的面子上,我矜持地点点头,示意五条悟陈述他的病情。 “证据确凿!”五条悟信誓旦旦,“第一,我(ore)很帅,眼睛也比某些人大。” 这话……很难不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私人恩怨,我狐疑地歪着身子向前看——这家伙坐我桌子上还踩着夏油的凳子! “第二!我很有钱,明天就让人把空调都安上,教室也有。”大少爷满意地在我和硝子亮晶晶的眼神中清清嗓子,郑重陈述第三点,“而且,我们都牵手了,你不会不负责吧!” 我晒干了沉默。 但是……我接收到硝子的暗示,沉重地看了眼刚刚为了掰开五条悟被反握住的手——已经被得寸进尺地十指相扣了,空调,为了空调! 我深吸一口气,挥挥手示意他低头,摘下冤大头的墨镜,看了几眼他漂亮的眼睛,总算心情舒畅了:“交往后……”我看着他的眼睛,把“演出费”咽下去,委婉地询问,“恋爱基金有多少呢?” 五条悟陷入沉默,我的心一下提起来:空调还没装上!!还没思考出怎么糊弄过去,手里就被塞了一叠卡,我低下头细看了眼:信用卡、银行卡、VIP……这是什么会员?琦玉那家甜品店的会员卡?他到底背着我去了多少次! 我还在震惊的时候,看穿一切的硝子已经走上前瞄了一眼五条悟的手机屏幕。 Suguru:在一起了??(狐狸震惊.jpg) (你拿着卡的照片) 我的女朋友只收我的卡!(骄傲??猫猫挺胸.jpg) suguru:? 她好爱我! 第8章 婚礼开始前的分手大作战!(上) *285 伊地知先生,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男人。 你提着三袋飘着黄油味的纸袋,心情沉重地忏悔:伊地知先生,我再也不在背后偷偷说你看起来像三十多岁疲惫沧桑、在社会上一事无成的社畜了! 被迫就任隔壁东京校的五条老师的辅助监督的三个月时间,镜子里的你,已经从青春活泼的jk沧桑得老了五岁、仿佛变成了遇人不淑、日夜以泪洗面的悲惨女性。 而罪魁祸首,还保持着二十八岁也像十八岁的美貌。 可恶的男人! 你含泪咬了一口超贵的泡芙——夹心的奶油好好吃,甜而不腻,外面的面包又烤得酥脆,不愧是五条家主点名要吃的甜品! 冲着这份固定的下午茶,你还可以再为五条老师工作三十年! 三十分钟后。 【打工人打工魂:再也不想在那个可恶的男人手下工作了!! 大福:…为什么呢?[猫猫歪头.jpg] 大福:你昨晚不是说他还不错吗?】 那是因为昨晚饿了呀! 【打工人打工魂:[流泪猫猫头.jpg]再这样下去,我会死掉的!】不是被气死就是被累死! 就是这么凑巧,发个表情包的功夫,你的手机又收到一条任务通知——“五条先生…?” 好可怕的表情!! 比你曾经遇见的一个一级诅咒师还可怕很多倍的表情! 而你,就要在五条先生明显心情糟糕透顶的时候,做个报丧鸟,打破他原定的买伴手礼的计划:“十公里外的临海公园出现一级咒灵,目前已经有警方去疏散普通民众。” 所幸这一段路全是绿灯,也没有堵塞的情况,你停车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放下帐后目送五条老师进入那个在你眼中冒着不详的咒力的公园。 【打工人打工魂:又不太讨厌了。[猫猫叹气.jpg]】 五条老师、比你还要辛苦很多呢。想到这里就没办法因为繁忙的工作讨厌他。 其实你并不是五条老师的学生、甚至不是东京校的学生——不如说截然相反,你其实是京都校的歌姬老师的学生。 作为歌姬老师最宝贝的学生,你当然要和老师同仇敌忾,一同声讨隔壁校的“白痴、混蛋、人渣”的五条悟! 每日任务一:和三轮同学吃早饭的时候拿出手机在咒术匿名论坛发表论坛日经引战帖【李涛东京校的门框是不是特意加高过】,并在三轮同学发的“啊啊啊啊求到了最强的合照”底下冷酷评价“你踩着高跷去拍的吗?”; 每日任务二:更新你撰写的大作、主角六条智为非作歹的小学鸡的一生,比如前天更新的歌姬老师醉酒后提供的超恶劣的“你哭了吗”的素材; 支线任务:从论坛用户“乌鸦每天都有一个小目标”手中高价收购最强的照片,动用你高超的PS技术,把二十八岁、经常捏爆烂橘子爷爷的一米九的最强P成可爱猫猫,狠狠羞辱他!! 哎……真的好贵。 这根本不是你一个区区四级咒术师可以承担的! 为了这即将凑齐的九宫格表情包,你已经连续三个月只能蹭五条老师的下午茶解解馋了。 打工人,加油呀!你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闭眼在手机上敲敲打打,把欠乌鸦小姐的尾款速速结清,再点开论坛,将已经打好腹稿的【惊!最强竟然……】配上九张早就P好的五条猫猫.jpg发了出去。 神清气爽,感觉又能继续打工了呢! 说起来……你看向已经暴揍完咒灵解开帐走出来的五条老师,一边走近准备了解一下建筑物损毁情况,突然想起一件事:你天天跟着五条老师却要向乌鸦小姐购买照片是因为惧怕被六眼发现,那么,乌鸦小姐是怎么得到那些张张角度超能显示最强帅气的照片呢? 你其实只是想P最强的丑图,但是乌鸦小姐发过来的照片都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滤镜,只好转而猫塑最强——听歌姬老师说,五条老师当初在高专读书的时候,是个超恶劣、说什么“天上天下,唯我独尊”这种中二的话的臭屁DK,看见那种刻意萌化他的照片,五条老师肯定会生气吧! ……咦?! 大惊喜!你热泪盈眶地看向并没有遭到大规模、如同暴力拆迁现场的公园—— “今天不用加班了吧?” 诶……?心里话被说出来了! 五条老师的大半张脸都被眼罩遮住了,不过以你们的身高差,你抬头也只能看见他光泽的嘴唇。 啊,想吃果冻了。 下个月没有大项目的支出,你一定要大吃特吃!心里絮絮叨叨也不妨碍你这个已经非常熟练的打工人分神回复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强:“不用加班啦!谢谢五条老师!” “那我就放心了。” 嗯?什么—— 被拎着衣领提起来了。 原来五百米高空的空气是这个滋味啊。 根本不对劲吧!为什么突然被老师像拎一只猫崽一样提起来了呀! “坏孩子。” 好突然的指控! “是钓系吗? 诶?! “明明一直在论坛找和我有关的资讯吧?还和冥小姐买照片……” 被发现了,难道五条老师现在是要报仇吗?!脚下悬空的感觉让你心慌,又不敢乱晃,僵硬着身体向前探,死死抱住他的腰——和老师的那毛茸茸又蓬松的头发一点不一样,好结实! 这样的老师,哪怕不用术式、不把你拎在高空恐吓,也只要一拳就能把你打到东京校的家入小姐的医务室吧! 你控制不住情绪地抽抽鼻子,五条老师说起了奇奇怪怪的话:“在网上天天和我聊天,一会儿讨厌一会儿喜欢,太善变了吧?” “明明都答应来做老师的辅助监督了……” “才没有!”你忍不住反驳,“难道不是五条先生向歌姬老师提出的要求吗!” 无缘无故的指控,你气得连老师都不想叫了,“而且我和五条先生的联系,不都是因为工作吗!” 低气压的五条先生带着你滞空,取下眼罩后蓝幽幽的眼睛望着你,在逐渐暗下来的天幕下,比霓虹灯还要闪耀、比星星还要澄净。 最强没有说话,仿佛是思考了一下,自若地忽略上一句话:“‘大福’是我哦。” 诶?你愣愣地仰头,眼泪终于止不住地掉下来,恐惧、羞耻、心虚和被隐瞒的委屈一股脑涌上来,一边哭一边狠狠地把眼泪擦到他的制服上。 最后来到了一栋公寓。 第一次尝试瞬移的新奇感压下了泣音,你打着哭嗝小口小口地吞咽最强给你兑的蜂蜜水(正常甜度版),泪眼朦胧地看了一圈客厅。 意外的简单,除了茶几上零落的几个诅咒小人以外,就是非常普通的现代简约风格的公寓。 “那是之前出差买的伴手礼哦,过几天交流会就给你们~”一米九的成年男人端着杯托可怜巴巴地蹲在沙发边,看见你视线定格的位置解释,很快露出若有所思的样子,“原本不打算给歌姬的,不过她是我们的媒人嘛,果然还是要送礼感谢一下的!” 什么东西?你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词,止住了嗝,脸上还挂着泪痕转向蹲下也显得超大一坨的五条悟。 “去年在网上认识后,本来是打算让你来东京校哦?结果还没等见面,就发现你已经去了京都校。” “哎呀,说起来还真有点生气,真迟钝啊。”五条悟说着生气,却还是笑眯眯的样子,“不过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在一起呀~” 他察觉到你迷惑的视线,在你回想起高空时的疑问前,率先解惑:“歌姬看到我们在网上的互动才答应了我让你做辅助监督的申请吧。” “原来她也没那么讨厌我嘛。” 是、诈、骗! 你愤怒地恨不得马上去论坛发帖曝光最强恶劣的行径,但一想到自以为藏得很好的马甲其实早就被正主捕捉,一时间恨不得马上销号退网再申请退学。 “哎,这么不想负责吗?”五条悟已经起身坐到你身边,甜滋滋的蜂蜜味一刻不停地勾引你,那双举世无双的眼睛也撞进你眼里,“老师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哦?要是被你拒绝了……” “好孩子,快点答应吧?反正也不讨厌吧,和老师聊天不是很高兴吗?” 是很高兴,也不讨厌兢兢业业的最强,以及哪怕再讨厌也不得不称赞五条老师的美貌……你的思路在引导下逐步跑偏,不过—— “如果在一起……”你没管五条悟亮起来的眼睛,自顾自激动起来,“我岂不是就要成为热帖主人公?!” “唔……【最强竟然展开师生恋——818那个神秘的JK】?” “【818把最强甩掉的神秘JK】!” …… 突然沉默了。 不过你是吓得不敢说话,而可怕的、即将要被甩掉的最强笑了一声,拿走你手心已经空了的水杯,反而支棱起来,比你这个十几岁的JK更有活力:“那么、交往第一天,我们同居吧!” 五条悟拿着水杯走到厨房,在门口转过头,颇有恐怖片的精髓:“在结婚前都可以考虑怎么分手,虽然老师不太赞成这个错误选项——加油~” 这不是已经决定要结婚了吗! 独裁!**! 你一定要——【重要剧情分支】 A.和超帅气的最强结婚(强烈推荐!!!!!) B.想办法分手(真的要分手吗?真的吗?真的吗?) C.结婚后再想办法离婚(▂▆…▇▅▁▋……▄▆) 不对、这个系统出问题了吧!你看着面板上已经更改的婚姻状态【热恋中?】——说到底,你们什么时候交往的啊! 这么不讨喜又超规格的NPC……垃圾游戏,你要退出! A N E【被删除的存档】 结婚后你没有去京都的五条家、也没有选择五条悟名下那数不清的各式各样的房产,依然和已经成为了你的丈夫的五条悟居住在那间公寓。 不过,公寓已经和你那晚从泪眼里看见的单调的装修截然不同了。 门口的玄关柜上铺了一层夜蛾校长编织的桌布、客厅的边几上安置了歌姬老师在咬牙切齿、忧心忡忡后,温柔祝福你时赠送的新婚礼物:一台唱片机,录了她和你的同期的歌声与祝福。 冰箱旁的置物柜里收藏着虎杖同学亲手写的肉丸的制作方法和伏黑同学与家入小姐共同撰写的《养猫手册》;野蔷薇同学则承包了你的梳妆台。 ……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虽说被半强迫着草率确定了关系,又因为你的拖延症和对全图鉴的追求,最终答应了求婚——全图鉴…? 诶?你最近有玩什么游戏吗? 说起来五条老师有时候真的很像独裁的暴君,明明自己也对游戏侃侃而谈,但每次一看到你启动游戏,总会变成年糕,黏糊糊地缠着你,要不是你强烈反对,他大概会做出删除你的游戏存档这样的事情吧。 不会吧?! “悟!你没有对我的游戏做什么手脚吧!” 当时虽说成为了恋人,但你却没有继续做五条悟的辅助监督了,反而回到了学校,哼哧哼哧地成为了准二级术师,散漫地接一些任务保持状态。 总之是比最强更闲适的。 可怜的007最强刚回家,就被新婚妻子的话吓得呼吸一窒,眼罩下的六眼细细观察他的妻子,最终他笑眯眯的、用与往日无常的语气抱怨:“游戏难道比我重要吗!” 啊……这是什么无理取闹的作精女友纠缠不懂情调的死宅男友的情景剧。 “你快去洗手吧!” 生硬地转移话题。 完全没注意那么难缠的、有着无下限的年糕丈夫为什么也乖乖听从了这个不太合理的借口。 C -解锁TE结局【爱丽丝的不可思议之国】- 在解锁和五条老师在婚礼现场的CG后,你就对这个普通的、日常的剧情线失去了兴趣。 论坛里各种各样的Hot贴都与你没有了关系——这可不行! 你玩游戏就是为了获取与现实生活截然不同的、被关注的快乐;你要爱、要友情、要不同的生活,要很多很多人的注视。 仅仅是六眼专注的视线已经不能满足你了。 离婚,一定要离婚! 在某天和五条悟约会的时候,你看着他的侧脸,突然发现竟然连这样举世无双的容貌都不能打动你了—— “悟,离婚吧。” 和年糕一样又白又软、时刻黏黏糊糊贴着你的丈夫眨了眨眼睛,咽下嘴里的丸子,干脆利落:“不要。” “不是说好了吗?结婚前才可以试试分手。” 那天是你单方面的不欢而散。 你的丈夫对你的冷脸毫不在意,一直在絮絮叨叨地和你讲话,一直到睡前、你抱着枕头和被子跑到客房,他才停下今晚特别多话的嘴巴。 那双眼睛一直注视着你。 第二天你从恶梦中惊醒,梦里那无处不在的蓝色眼睛让你坐在床上打了个冷战——不对劲。 你总算想起来在你们确定关系那天晚上他的异常、在你做剧情选择的时候、五条悟也仿佛停顿了一下的视线。 退出、退出游戏! ……你的游戏面板呢? “抛下我这么多次……也该玩够了吧——”你惊恐地转头,看见五条悟倚在门口,那曾经被你喜欢、亲吻的嘴唇念出你的名字。 不是游戏里的昵称“有栖川”,而是你在现实世界的真实的姓名。 这是什么情况?! 在你徒劳地感受着游戏系统消失的过程里、在你的丈夫走近的那一瞬,你突然想起第二个存档时,作为五条家的姬君、被小六眼吐槽“名字好奇怪”的时候给他讲关于爱丽丝梦游仙境的童话故事的场景。 ……原来六眼一直能意识到你的怪异之处吗? 一直一直被包容的爱丽丝,最后留在了仙境,跟所有童话一样,和王子快乐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隐藏结局·神明的愿望 三个选项都很有意思的样子。 你在弹出的对话框前思考了一会儿,脑袋上冒出一个小灯泡:不如三根手指放在那里同时按下去,看到底会选中哪一个吧! 行动力MAX的JK在未知的选项前元气满满地抹去泪痕,闭着眼睛紧张等待要进入的剧情。 …… 无聊。 无趣的人类、无趣的世界。 已经忘却了一切、因为不死再也没有时间观念的“五条悟”冷淡地伫立在“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废墟上。 这里似乎有祂的记忆。 虽然早已记不清了,但多少比其它又破又烂又毫无印象的地方好一点。 有更有趣的东西——在不知道多久以前,“五条悟”曾经透过碎裂的时空看见过祂:幼年的、少年的、青年的。 其中几个五条悟的身边,一直缠绕着一个陌生的灵魂。 ……有点…可爱? “五条悟”难得不太确定地冒出一个褒义的形容词,枯涸的心底的河床也难得再度兴起了“遗憾”这样的情感。 祂抓了个人类——没注意是男是女、是胖是瘦,总之让人类上贡了一些书籍,大概是些《dokidoki~恋爱三百六十计!》之类的东西。 但祂在看完后突然想起:他的身边空无一物。 没关系、没关系。 冷漠的神明按捺住破坏欲——祂要维护可爱的恋人即将生活的世界。 ——反正那些五条悟迟早会控制不住的,祂一定有机会捕捉到恋人的灵魂。 果然。 在第五十三年的第六周,祂看见了闭着眼睛满怀期待的可爱的恋人。 “五条悟”微笑起来,伸出手抓住了她。 爱、注视、世界上的一切,神明都会捧到你面前;与之相对,要把你的一切全部献给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婚礼开始前的分手大作战!(上) 第9章 五条大少爷也会被感情诈骗吗 *DK悟 *又名《doki?doki?五条大少爷和同期的爱情攻防战~》 难以忍受。 一天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没错,我在凌晨四点的宿舍(女)捕捉到一只用蓝幽幽的眼睛盯了我整整一天的变态男同期。 “我知道,对我这么完美的少女心生爱恋是人之常情。”我怒气冲冲地捂着眼下不知道会不会冒出黑眼圈的肌肤痛斥五条悟,“明天我可以大发慈悲地让你坐在我旁边欣赏我的美貌。” “现在快给我离开JK的宿舍啊人渣!!” 人渣DK不知悔改,竟然反咬一口,无视自己和一米八几匹配的体重恶狠狠地扑上前狠狠地捏我完美无瑕的肌肤:“你怎么睡得着!!” ……好重!夜蛾老师,你最宝贝的学生要被压死在宿舍了!! 愤怒的夜蛾老师在愤怒的硝子的通知下拎走了遭受正道铁拳后脑袋顶着包的愤怒的五条悟。 徒留愤怒的我愤怒地待在早晨六点的宿舍,咬牙切齿地看着自八点开始的任务通知愤怒一整天。 五条悟虽然不在,但每一个被我殴打的咒灵都可以是五条悟,悟门。 下午四点的仙台,不幸的地方。 糟糕,太糟糕了。 提问:在日本,某知名的售卖大福的店铺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白色脑袋身高一米八以上戴着墨镜还穿着咒术高**服的DK,不是五条悟的概率有多少? 我狠狠撇去心中的答案,坚定不移地拉开车门准备马上离开这个不详的地方。 ——完蛋了! “你看到我就知道跑?!”可恶的家伙在人群的视线齐齐转移的时候还抓着我的手腕大声嚷嚷,白色头发在正午的烈阳下反着光,晃得眼睛疼,“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怎、么、不、说、了。”我用叉子戳着小碟子里□□弹弹的布丁,一字一顿地问大马金刀地叉着腿坐在我面前的五条悟,“我做了什么!” 说到刚刚让我社死的一幕,我险些控制不住声量,而罪魁祸首丝毫没过悔改之心,手指捏着眼镜腿,蓝色的大眼睛瞪着我:“你竟然还敢问我!” 跟这家伙压根儿没法交流! 向来和五条悟狼狈为奸的咒灵操使在我冷冰冰的视线下勉强微笑着开了口:“你和悟吵架……” “没有。”我冷酷地打断他的话,在五条悟的眼前把一管芥末全部挤进他排了很久队都没买到的限量慕斯里,“我这么好看的人,只有白痴才会和我吵架。” “哈。”投注在我手背的眼神烧得滚烫,五条悟冷呵一声,咬牙切齿地回击:“只有笨蛋才会在看到老子这么伟大的一张脸以后还自以为天下第一。” 沉默。 连昏昏欲睡的硝子都在一片寂静里支棱起来。我面色不善地瞪着五条悟,他竟然也没乘胜追击,只是呆愣愣地盯着我的头顶不说话,直到夜蛾揣着咒骸进了教室,我们四个才慢吞吞地各自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乖乖坐好。 我入学高专前的日常都格外朴实无华:每天早上从二百平的高级床品上起来,在镶钻的梳妆台前享受专业化妆师的服务,从四百平的衣帽间里选出当天要穿的衣物和配饰……乘坐直升机去私立贵族学校上课——不好意思错频了,日本这么大点的地方不需要飞机。 总之,虽然可能有所夸张,但大体来讲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我的父母是各自隐瞒身份寻求真爱的偶像剧主角,作为独生女的我一出生就有两个财团需要继承,管家、女仆和保镖每天都对我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夸。 而进入高专就是我不幸的学校生活的开端。 入学第一天竟然就碰上我的一生之敌——比、我、还、好、看、的、男、人!! 不能忍受。 我从脸红心跳到暗藏杀机只需要白发墨镜DK一句话的功夫——“你来高专借场地拍电视剧?” 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 我愤愤不平地用笔尖戳着糖纸,残留的果糖气味飘进我的鼻腔。 我看着熟悉的缤纷多彩的糖纸,拧着眉撇开手不再看,转而撑着下巴抬头看着讲台上正在总结上周的任务情况的夜蛾老师,又是老生常谈的“帐”“建筑物损坏”……听着听着,视线没一会儿又不自觉地飘走了,略过窗户的时候扫到五条悟的肩膀,狠狠皱眉干脆地趴到臂弯里休憩了。 一下…两下……等我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砸了第七下的时候总算忍不住转身去看罪魁祸首,顺手摸了一把藏在头发里的“暗器”——同款糖纸,上面肆意飞扬着字迹。 还没等我细看,忍无可忍的班主任怒气冲冲地走下讲台,从课桌旁的地面上捡起掉落下来的传信,怒气愈涨,但他看了我一眼又陷入沉默,叹了口气:“什么时候的事?” 在我困惑的眼神里,夜蛾老师转头训斥五条悟:“哎……这种事情你就这么随便地提出来?” 这家伙写了什么…? “……结婚以后给孩子取什么名字?”好心的家入硝子展开我手里的糖纸,一字一顿地念出这句听起来好像是日文但一进脑子就成了鬼话的东西。 什么东西?!! “你把那块芥末慕斯吃下去了?”我不可思议地大叫出声,“你别不是吃坏脑子了吧五条!” 五条悟喜欢我!五条悟不喜欢我? 在五条悟被夜蛾老师抓去办公室谈话的时候,我捏着糖纸陷入沉思,犹犹豫豫地做糖纸版花占卜。 嗯……他扔过来的用完了,难道真的喜欢?!我回想着从入学到现在和五条悟的来往,在夏油和硝子逐渐瞪大的眼睛下从课桌抽屉里摸出一大把糖,准备一颗一颗拆下来占卜。 被夏油杰拦住了。 “不如等悟回来你再剥?反正是他平时喜欢吃的。”小眼睛坏得很,“剥一颗喂一颗。” 硝子直接笑出声:“这不是喂狗吗?” 在不自知的难搞小情侣冷战期被挚友夜夜骚扰不能眠的夏油杰坚强微笑。 被在场的小情侣之一嫌弃:“笑得好恶心。” 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晚。 我敷着面膜幽幽地把提前放到枕头下格外厚重的《咒术简史》扔到从门口大摇大摆走进来的变态身上。 不出意外地被隔绝后掉到地上,发出沉闷的重响。 “…有这么生气吗?” 课堂上被老师抓走后再没和告白对象见面的五条悟弯下腰捡起书,放到床头柜上,然后毫无自知之明地大大咧咧一屁股坐我床上。 “你对我的好感度又降低了。”五条悟按着我的被子,顺势把我给按趴下去,两颗眼珠子在黑夜里和小夜灯一样,直直地盯着我。 仿佛什么冤死鬼找上门的恐怖片…… “有我这么帅的鬼吗!”他愤愤不平地在我不自觉把吐槽脱口而出后为自己申辩,我也才突然回过神来,拧着眉重复一遍:“好感度?” 五条少爷的表情突然委屈起来,把我唬得一时不敢作声,只好被按在床上听他絮絮叨叨:“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一会儿讨厌我一会儿喜欢我,好感怎么会在十分钟内从-20涨到80又跌到40啊!!” 他说着说着情绪激动起来,声音突然变大,把我吓了一跳,但那只按在我心口的手却还是稳稳当当地轻轻放在上面。 “不要玩弄我了。”迷茫又生气的大猫装模作样地龇牙咧嘴,用最可怖的表情说最委屈的话。 面膜的精华液顺着脸侧流到耳根,我支支吾吾还没说出一句成段的话,急忙拍走猫的爪子,从被窝里溜出来钻到洗手间去了。 猫被关在门外也不安分,挠门的动静也逐渐急躁起来,终于按捺不住地强行开了门,抓着我的肩膀:“快和我交往,感情骗子!” “哈?!”我猝不及防被晃得手抖,手里那一小瓶精华直接倒了半瓶在洗手池。 五条悟眼睁睁地看着女朋友头顶上的好感条从70(喜欢)跌落到10(冷淡),在下一刻数字变化的时候,那个伟大的一级咒灵残留的诅咒再也没法对最强起效了。 最强只能呆呆地看着女友头顶上的数字消失,在下一刻皮笑肉不笑地答应他的交往请求。 ——我的女同期不会真的是感情骗子吧! 第10章 我们可是偷摸大鸡啊! *DK悟 悟君真是辛苦啊。 你目送骂骂咧咧出任务的五条悟跟着战战兢兢的辅助监督离开,快快乐乐地接过他倾情推荐的草莓泡芙,面上遗憾心中窃喜地回收刚才推荐给他的抹茶巧克力,全部——送到你自己的肚子里。 “玲子,你和悟,真的没有在交往吗?” 家入硝子眼睁睁看着你亲亲热热地和臭屁DK拉着手贴贴,毫不介意地互相分食手中的泡芙…仿佛什么JK甜食心得交流现场。 “咦?硝子怎么说这种话呀!”你惊异地咬断巧克力,斩钉截铁地维护你和悟君纯洁的友谊,“我们可是偷摸大鸡啊!” “悟,既然已经和玲子交往了,就不要再和其他女□□换联系方式了吧?” 五条悟,别称撒手没。 夏油杰终于完成每日任务“寻找乱窜的挚友”,不赞成地拍拍他的肩膀,为了避免同学间的情感矛盾操碎了心:“硝子知道肯定不会再给你治疗了。” “哈?杰你傻了吗?”五条悟把新增的电话号码分类到“星探(模特)”,捏着易拉罐迷惑地看着说怪话的挚友,“老子才不会找女朋友呢!” 夏油杰睁大了他的小眼睛,指了指五条悟的手机屏幕:“你的壁纸不是都换成了玲子的照片吗!” “你说这个?”五条悟挥了挥手机,狂笑出声,在夏油杰逐渐蕴含杀气的眼神里勉强止住笑,“这是上周和她去鬼屋老子抓拍的!咒术师还怕鬼也太搞笑了吧~” 夏油杰抓住重点:“你们两个人去的鬼屋?” “对啊,你在神奈川出任务,加茂家有个老头快死了求硝子去看看,只有我和玲子一起去了嘛。” 五条悟看了看挚友,恍然大悟:“杰,你寂寞了吗?” “杰君竟然是这么敏感的人吗?我明白了!”你背靠着五条家特意重新置办的沙发,蹲坐在茶几边,抓着薯片咔擦咔擦,听完五条悟讲述的“夏油杰的心事”,了然,“下周三夜蛾老师要去京都开会,我们提前解决任务,带着硝子和杰君一起出去玩吧!” “诶——”五条悟从冰箱拿出两盒冰淇淋,“之前不是说好我们两个去看电影吗?” “可是杰君不是很寂寞吗?”由于高度限制,你一边接过冒着冷气的冰淇淋,一边抬抬手臂拍拍好朋友的膝盖,“下次一起啦。” 五条悟拧眉:“你不会喜欢杰吧!” 你大受震撼:“何出此言!” “不然你怎么对他那么好?”五条悟苦口婆心,势要斩断挚友的红线,“杰不行啦,眼睛没我大、个子没我高,还不喜欢甜食,没品味!” “啊?!真的!好没品!” 周三的游乐场。 家入硝子仅仅睡了五个小时就被叫起来,现下很有种生无可恋的怨念,她幽幽地看着“寂寞的夏油杰”:“我也是你们play的一环吗?” “……我很抱歉。”夏油杰对完全无辜的家入硝子没有底气,“但至少,不是‘我们’。” 五条悟戴着猫耳发箍从过山车上下来,扶着双腿打颤的你哈哈大笑,在他们这个地方都能听见那猖狂的笑声。声音随着这对丢人的组合靠近越来越清晰:“不会吓哭了吧?抬头让我看看?” “会不会是我们想太多了呢?”夏油杰真诚提问,“还是你们JK其实喜欢这种类型?” “不。”家入硝子斩钉截铁,“是我们想太多了吧。” “还在生气吗?” 惊吓!大惊吓! 你从洗手间走出来,顺着声音看过去,窗户边上一个脑袋——什么夜半惊魂统统涌入你想象力丰富的大脑。 “哇——你真的害怕啊。”五条悟嘀嘀咕咕,他撑着窗户边跳进宿舍,眼疾手快给你塞了颗糖,“咒力都溢出来了。” “泥、来干、森么?”你含着糖口齿不清地询问,顺手拿了干发毛巾擦头发,没看到背后的DK像收到惊吓的猫一样原地跳起来。 “你、你…!”五条猫猫惊恐,把提前准备好的道歉的话忘了个一干二净,只记得把手上的赔礼放到桌边,又从窗户边跳下去溜走了。 他来这一趟干嘛?Cosplay圣诞老人? 你狐疑地翻了翻那张你们常去的甜品店的储值卡,脑袋上尽是大大的问号。 啊啊……你的嘴唇怎么这么像果冻…应该是草莓味的吧,看起来就很好吃。就像那天晚上和奶油一样的……不,什么都没有! 五条悟抓着头发胡思乱想,感觉心脏怦怦地都要跳出来了,在你转头看过来的时候赶紧趴在桌子上避开视线:你今天看过来好几次了,不会……你不会喜欢他吧! 啊…肯定是的!毕竟五条大人又高又帅又强,眼睛又大,口味还那么接近——这不就是和夫妻相一样的夫妻口味吗! 夫……夫妻?! 到时候你来求婚,也不是不可以答应吧,毕竟还是同学,总不能拒绝你吧,不然之后都不能一起去看电影了,他可不是会违约的人! “悟君?”你忧愁地看着番茄口味的猫猫头,“我……”没有生气了,所以就不要一直看着我了吧! “老子…咳,我答应了,结婚日期你来定,老头子不敢来打扰你的。” 悟君在说什么啊!你们难道不是纯洁无暇的友情吗! 第11章 咖啡糖 青春期的男性仿佛还未完全进化为人类,总是掩饰不了旺盛的、甚至卑劣的**,用短暂而浅薄的阅历和毫无艺术性的想象力羞辱女性——同学与老师是最容易被伤害的群体,幸亏无人在意他们的思想,多数时候并不会对某人造成实质性的困扰与伤害。 但是,真的很恶心。 “垃圾。” 红砖宿舍的背后是一栋现代化的五层楼房,那是鲜少开启的多媒体室和实验室,来往的师生并不多,又有路灯、高矮不一的树干与灌木影影绰绰的遮掩,五条悟不想处理家族事务、不想上课、不想沐浴在女同学憧憬目光下的时候,就会爬到这边的一颗歪脖子树上打发时间,一直到饭点再拍拍屁股前往食堂。 倒也没人管他,五条家的人只要看见始终占据第一名的成绩单和盈利愈多的资产就不会多话,学校在家庭不配合的情况下,又见五条悟毕竟没闹出什么严重的违纪问题,也无从下手,两方都心照不宣地放任他逃课早退。 五条悟什么时候管这种事情了? 被十七岁的一米八的青少年踩着背趴在泥土地上的感觉并不好受,勉强站着的眼镜框还是畏畏缩缩的姿态,即便五条悟根本没关注他也不敢跑走,只能在心里疯狂嚎叫,对五条悟的怒火感到匪夷所思。 “你不服气?” 五条悟像是会读心一样,若有所感地偏过头,墨镜顺着鼻梁微微滑落,露出一双清冽的蓝色眼睛,眼镜框在这样冷漠的眼神下都要哆嗦起来了,再无力吐槽那些吹捧这双恶魔一样的眼睛的女生,惊慌又恐惧的把嫉妒踩碎再吞进肚子,万万不敢让五条悟看出他的情绪。 事实上在今天之前,五条悟对他们根本没有印象,过人的记忆力让他记住了全班的名字,但他对这些或平庸、或优秀但不出众且未来必定毫无交集的同班同学没有一点兴趣,没有一张脸在他的心里留下记忆。 他对那些谄媚,亦或公事公办的老师也没有好感,只是…… 你确实是一位好老师。 五条家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也有族人涉足政界,在教育界亦有脸面。 五条悟在高中之前一直接受家庭教育,千篇一律的庭院,死板无趣的教条,来来往往授课的老师都中规中矩,因为长辈的要求,除了课业也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流。 五条悟其实早就学习了高中课程,入学前已经接手部分家族企业,在拥有实权的情况下,以“体验生活”的名义来到学校读书。 没多久就后悔了。 当时,你正因为过于公正地处理了一起校园霸凌事故——让一个公子哥背上处分,被校方从管理层调到一线执教。 愤怒与不满是必然的,但在你探访已经转学的受害学生时,看到他们一家人感激的、温暖的微笑,重新燃起希望的生活,依然坚定了保护学生,引导学生走上正路的信念。 你无意迫使五条悟规规矩矩地旁听对他而言已无用处的文化课,只是不让他影响其他按部就班的普通学生。 但是,五条悟是一个没有明确的自我的学生。 并不是说随波逐流、没有自己的思想,他甚至可以说自信到傲慢,但你望向那双被赞誉的“苍天之瞳”深处:“悟君,你讨厌正论?” “老子最讨厌正论了!” 你没有指责他态度随意,语气恶劣的肯定,侧过身避让经过走廊的抱着一摞作业的学生。比他年长十五岁、从事教育工作十年的女性,即使在健康的生活状态和良好的心态的护养下,皮肤也因为年龄渐长、以及长期接触粉笔灰尘已经有些粗糙了。 “那么,悟君的理论是什么呢?” 那一次谈话因为按时工作的预备铃留下一个遗憾的尾巴,一直到五条悟退学回家继承家业,你都没有收到这个骄傲的学生的答案。 而现在,你只是拧眉站在医务室门口,浓郁的酒精气味刺激着鼻腔,五条悟冷淡地抱着胳膊靠在墙边,你这才发现,他比入学时更高了。 作为女性,身高一米七五的你在这个国度明里暗里受过不少嘲讽,“天空树”几乎和游戏里的头衔一样戴在你头上,倒不觉得愤怒与羞耻,看到五条悟如今比你还高半个脑袋的,还能把这段过往拿出来开个玩笑缓和气氛,“老师总是被叫做‘天空树’,现在看来,五条同学有望摘下‘东京塔’的称号呢。” 五条悟不为所动,虽然稍微偏过头看了你一眼,依然抿着唇不肯开口,你并不着急,还进去问了下这两个学生的情况,并与他们的家长取得联系。 等你出来,五条悟拽过你的胳膊,脸色很不好看,表情很凶地隔着墨镜瞪着你:“不知道等我家的人过来?”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两个学生到现在都不敢说出事情的经过,你瞧他们躲闪的眼神,只觉得头疼,既然五条悟愿意开口了,你跟着他到对面的办公室坐下,干脆地询问,非常信任他不会说谎的骄傲,之后也好向受伤学生的家长解释。 五条悟一下哽住,在你探究的眼神中摘下墨镜,烦躁地揉乱雪色的短发,咋舌后几度犹豫,最终勉勉强强、跟被什么人追赶一样快速吐露出几个音节。 然后在你困惑的疑问后像是被逼迫着露出肚皮的猫咪,有些受不了一样的高声抱怨:“你是笨蛋吗?是白痴吧!” “对老师要有礼貌哦。”你回想了一下他刚才的话语,心中一时复杂,也不知道该露出什么表情,最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咖啡糖,“谢谢悟君。” 五条悟就像被顺毛撸了一把的猫一样,轻哼一声接过糖,颇有些嫌弃地盯着糖纸上颜色暗淡的咖啡豆,但是在对方家长到来前,糖块已经完全融化了。 最后在五条家律师的震慑下、以及足够额度的赔偿金,这件事草率结尾。你在事后观察了一阵那两个学生的状态,发觉他们虽然性格变得谨慎、安静了一些,但归根结底没有留下心理阴影,在班级中也没有遭到排挤,便暂且放下心来,和接任的老师交接工作。 ——五条大少爷退学了,五条家新成立了一所学校,小、初、高皆有,在接收家族适龄学生之外,电视、广播中铺天盖地的宣传,声势浩荡地招生。而你被前学生、现顶头上司挖来担任高中部校长。 这之后,你和五条悟不可避免地有了更多接触。 曾经的学生如今左右着你的工资,也没什么不自在的,你在参加工作一年后就放下了学生时的清高自傲,坦率地接受了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的事实。 没有痛苦和挣扎,一觉醒来,吐出嘴里的泡沫,看水流顺着洗手池的瓷砖旋转着流下,就这样与自己和解。 但是,始终坚持着的教育理想为你平淡的人生涂抹上一点明亮的色彩,在与五条悟相处的过程中,为他冷冽的蓝色眼睛点上了属于你的颜色。 五条悟并不后悔邀请你跳槽,尽管这样一来彻底斩断他和你之间的某种可能——道德感极高的你无法接受师生恋,思想成熟的三十二岁的你也不愿意和未成年的上司“办公室恋爱”。 说起来很不可思议,连五条悟自己走在学校的时候也觉得惊奇,他竟然真的选择了这样一条道路——律师的孩子不再是律师、工人的孩子不再是工人,这样打破这个国度某种约定俗成的“规则”的道路,就是他当时未能回答你的“正论”,属于五条悟的正论,也只有五条悟能够实现。 “老师完全奉献给学生了呢。” 二十八岁、彻底清洗并掌控五条家的成熟家主不成熟地窝在沙发里,一米九的成年男人那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大咧咧地横亘在茶几前,在你和招生办的老师结束通话后,侧过头专注地看着你垂下眼打字的样子,突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这样肉麻的话真不像你说出来的。” 时至今日,四十三岁依然未婚、将当初只有零星几个五条族人的学校发展至如今规模的你放下手机,给他斟上刚萃取好的咖啡:“自己加糖。” 五条悟眨眨眼睛,乖觉地接过杯子和方糖罐,搅拌着滚烫的咖啡,状似忧愁地叹息,“老师当初还专门喂我糖,等我退学后就成了明日黄花。” 他这十年间虽然忙于事业,时常与你在办公室对着文件熬到黑夜初明,但其中的疲惫与烦躁都没有在脸上有所展现,不穿西装的时候混入大学生中也不觉得违和。现下端正坐着对你露出撒娇一样可怜又讨好的笑容时,简直和十七岁那年一样,只是那时候少年意气,绝不可能作这样的姿态。 你收拾好咖啡机,忍不住被他逗笑,笑起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看到脸上由时间留下的纹路:“我什么时候喂过你了?”在五条悟又要作怪前掏出一颗咖啡糖,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牌子,包装顺应时代的变化,更鲜亮一些,明晃晃映在五条悟清亮的眼睛中,“二十八岁的小同学?” 第12章 十年后和梦里的老婆相遇了 *老婆是刚入学的新生 *二十五岁x十五岁 五条悟在入学东京高专后,一直在做梦。 六眼毫无预兆地被拽入异世界的梦境,在梦境中成为一个没有咒力的大少爷这种事情,肯定是梦吧! 他最开始觉得是高专风水太烂了,要知道,虽然六眼无法控制地摄入过多的信息量让五条悟难以入睡,但他的睡眠质量其实相当不错,从不做梦。 出于对实力的自信,五条悟也不紧张,还借着这个名头指使忧心忡忡的五条家给高专放了几台自动售货机。五颜六色的饮料罐就这样扎根在这个古色古香的学校。 不过总是被动陷入光怪陆离的梦境,这种无法反抗的境地重创了年轻气盛的DK,但六眼也察觉不出身体有什么问题,只能臭着脸放弃抵抗,冷静地看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在十六岁的时候跑到普通人的学校体验生活。 也不能这么说……那个世界,是没有咒力的世界,“五条悟”也只是个普通人。 五条悟、普通人,任何一个听说过五条家的六眼神子的人,恐怕都难以想象将这两个词汇拼在一起,就连五条悟自己也觉得匪夷所思。 不过,梦境中的“五条悟”不论是样貌还是性格,都和他一模一样,甚至连那个世界的五条家的老头子都如出一辙的讨人厌。 五条悟挑剔又嫌弃地把视线从平行世界的自己的眼睛上移开,瞟了几眼絮絮叨叨的橘子皮一样的脸,不忍直视地摇了摇脑袋:难道每个五条悟都生活在有烂橘子的世界吗?这也太过悲惨了一点。 “我梦到我老婆了。” 夏油杰昨晚打游戏熬到凌晨三点,四个小时后被住在隔壁的五条悟砸闹钟的碰撞声吵醒,现在正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额前的刘海顺着脖颈的弧度垂下,悬在半空。突然听见这一句话,惊得睁开眼睛,猛地抬头望向把双腿支在课桌的挚友。 家入硝子禀着医者仁心,怜悯又遗憾地摇头:“反转术式不能治疗妄想症。” “啧,老子说真的!”五条悟不爽地敲敲桌子,煞有其事地介绍自己的“梦中情人”,“我老婆,是个超有魅力的姐姐系。” 家入硝子侧过头看着五条悟渐渐染上红晕的耳根,眼神逐渐不善:“人渣,我对你的春梦毫无兴趣。” 女同期那双被黑眼圈包围的眼睛里充满着嫌弃、冷漠和抗拒,深深刺痛了DK的自尊心。 五条悟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喜久福拍在夏油杰的桌子上,忍痛割爱:“杰来见证,老子一定能找到在梦里出现的老婆!” “啊……梦里的呢。” “梦里的呢。” 心怀大爱的咒灵操使叹息着在当天出任务的时候给挚友带了一盒大福。 但是,等五条悟时隔十年,真的找到每夜都出现在他梦中的老婆的时候,夏油杰在盘星教把诈骗事业搞得风生水起,已经不缺那枚喜久福了。 奇怪的男人。 你有些不安地捏着背包的带子,粗纹的背带在手指上印下格纹,犹疑地仰着头望向这个高大的男人——眼睛上还缠着绷带,露出来的下半张脸有点紧绷,看起来颇有种拒人千里的冷淡气质。 这就是高专的老师吗?…好凶的样子。 很凶的二十五岁的五条老师看着今年一年级的独苗新生陷入沉默,下颌收紧——梦里的姐姐系老婆,现在还是十五岁的美少女jk! 五条老师的良心隐隐作痛,捂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就看见你紧张地上前扶着他的手臂,非常关切地询问:“老师,你还好吗?” 五条老师心里暗爽,趁刚接触咒术的学生没有察觉,一米九的大高个柔弱地倒在一米六的jk的肩膀上,和猫咪用气味腺标记饲养员一样,顺势把无下限术式蔓延到你身上,故作坚强的微笑:“老师很好,就是任务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吃饭。”——指昨晚送到公寓的超大盒马卡龙。 老师……好负责! 你又震撼又愧疚,支撑着老师虚弱的身体,从背包侧边的口袋掏出自己超爱的咖啡糖塞到老师的手里,跟松鼠掏松子一样,一颗一颗的,全部都放到老师手心,非常真诚地隔着绷带望向老师:“我会努力掌控术式,为老师分担任务的!” 暴击! 这孩子绝对是堪比天逆鉾的克制五条悟的特级咒具吧,被一句话击沉的没用大人心机地取下绷带,白色眼睫如同厚雪压枝,颤抖着垂下,你惊叹地用纯粹欣赏的目光看着老师湛蓝的仿佛连接天空的眼睛,在听到老师感动地说着什么“为了感谢小同学对老师的炙热爱意,老师请你吃东京最好吃的布丁!”的时候控制不住地发出疑问,“诶?!” 你呆呆地抓着背带看着突然支棱起来的老师,摘下绷带后雪一样的头发也顺势垂落在耳侧,收好你奉上的咖啡糖的样子,特别像乡下奶奶家散养的大白猫叼起你投喂的小鱼干时,大摇大摆地翘起尾巴,一副收下人类贡品的洋洋得意的姿态。 站在你身边能完全挡住光线的超大只成年男性教师,看你呆在原地的时候弯腰肆意揉乱你的短发,在收到你气鼓鼓的瞪视时毫不悔改,甚至还声音轻快地握住你的肩膀稍微晃了晃:“走啦走啦,不要害羞嘛。” 可是你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呀! 等你迷迷糊糊地从“老师是不是人设崩塌”的疑问里清醒过来时,已经和五条老师面对面地坐在一家客流量很大的装修精美的甜品店里了。 香甜的蜂蜜、清爽的蔓越莓、与奶油、黄油混合在一起,争先恐后地冲向你的嗅觉。 “五条老师,好轻佻。” 你看着他笑眯眯地拒绝掉索要联系方式的少女,自然地坐在少女心泛滥的卡座上,毫无心理压力地点了两页菜单的甜食,严肃地指责没有距离感,又过于自来熟的青年教师:“会被人讨厌的!” “诶?!” “硝子。” 成熟的校医原本要脱口而出的“滚”在看到桌子上的几瓶啤酒后咽了下去,若无其事地开口:“什么事?” “我找到梦里的老婆了。” 家入硝子刚想说“你的反转术式失效了吗?”,突然回想起他们以前的赌注,有些震惊地从白大褂里摸出一包烟:“无下限新开发的功能?” 不被信任的五条悟幽幽地抬头:“不要抽烟,我老婆会误会我是一个坏男人的。” 家入硝子冷酷锐评:“你脑子坏掉了。”但她确实没点燃香烟,在排除五条悟恶作剧的情况后认真问了一句:“你老婆…已经结婚了?” 少年时期的梦中情人,在历经十年后终于相遇,彼时却已为人妻,很合理,逻辑融洽。 这下换五条悟反问:“你最近在看什么剧?” 破镜重圆、虐恋情深……家入硝子沉默片刻,不耐烦地驱逐不会说话的同期:“滚。” 虐恋情深?最强怎么可能虐恋情深! 和梦中一样,你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做事相当严谨老派,每次出任务和辅助监督的合作也很顺利,连那些对“五条派”横看竖看都不顺眼的烂橘子也挑不出刺。 当然也有不同,或许因为这个世界的你才十五六岁,性格活泼许多,并不和梦中一样,一直穿干练的工作服,很喜欢色彩鲜艳的着装。即便在入学一年后,因为生长期长高十厘米放弃了一些娇俏的短裙,但是妆容却更加明艳了。 不过,不管哪一个你,都对咖啡糖情有独钟。 就像不管哪一个世界的五条悟,都会对你情有独钟。 五条悟在和你相遇的那一天晚上,就再也不做梦了。有时候一觉到天明,坐在伊地知开的车上赶往下一个任务地点时,也疑心这些年的梦会不会是幻觉。 但是……他想到在挚友叛逃后坚定的属于“五条悟”的正论,偏头望向神情严肃的你,正在跟他说要通过普通人社会的法律,惩治那几个被里香伤害、但是也伤害过如乙骨忧太一样的人的学生,笑眯眯地点头应是,大包大揽:“交给老师吧!” 你果然一直是这样的人。 脱离梦境的美化,依然值得被喜爱,被认可。 “毕业后和老师结婚吧!” “……五条老师,轻佻的男人会被讨厌的。” 第13章 别人的小猫 *家主悟:抢过来就是我的了 五条悟捡到了一只猫。 侍者看见翕动的草丛里露出一撮焦糖色的毛,随着主人的呼吸上下起伏,恭顺又畏惧地低下头,说话的声音平稳,仔细探究却听得出一些紧张到干涩的意思:“家主大人,恐怕是溜进来的野猫,是属下失职,马上安排人驱逐出去。” 五条悟惯常穿着一套藏蓝色的纹付羽织袴,没有理会侍从战战兢兢的请罪,反而饶有兴致地偏了偏头,在覆眼的白绢下作出“看”的姿势:一只浑身上下都沾染了他的咒力的暹罗猫。 他的嘴唇干燥而具光泽,像上了釉的瓷器,平日里似笑非笑,也让人觉得和石英一样透着冰凉的寒意,侍候的人仿佛日日在悬崖边行走,总是胆战心惊。现下难得翘起唇角,像是个正儿八经的笑的模样,侍从却觉得更可怖了,几乎要跪在他的脚边,瑟瑟发抖起来。 家主大人压根儿没有搭理他的意思,散漫地走几步凑上前去,纡尊降贵地低下头。走丢的小猫若有所觉,晃晃脑袋,抬起爪子欲作出揉脸的动作,霎时又悬在半空,粉粉嫩嫩的肉垫被草叶扫过,哆嗦一下藏到自己肚子底下,做出把自己撑起来姿势,又赶忙慌慌张张地仰起小脑袋,和肩背宽阔到能够遮住她的视线范围里的天空的成年男人隔着绢布对视。 五条悟下半张脸的笑意更浓了,和小猫的老师平时喜欢喝的加了双倍糖浆的奶茶一样,黏糊糊的。 他伸出手,笑吟吟地把小猫塞到自己怀中,焦黄色的绒毛落下几根在衣襟。财大气粗的家主大人浑不在意,宽大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顺着猫咪的脊背,看着小猫“咪咪”叫唤着在他胸口伸个懒腰,心情很好地点点她的小脑袋:“认清楚自己的主人了吗?” 你被奇怪的人捡走了。 ……和老师长得一模一样的怪人。 你感觉整个人都僵住了,手足无措地捏着看起来就很贵的衣料,头被强制性地掰到一侧,靠在这个格外具有侵略性的成年男人的胸前。 一直等到你在他的怀里被抱着走过那一片枯山水造的园林,疏朗的庭院映入眼帘,你才从突然变换的环境里回过神来,伸手欲推开他的胸膛。 你并不是攻击型的咒术师,又才入学没多久,手臂还没有多少肌肉,软绵绵地撑在这个奇怪的五条老师**的胸肌上,想要挣脱这个怀抱——太羞耻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被老师抱着走了一路! 但是就在你甩甩悬在半空的小腿,要跳下来的时候,像真正的小动物一样敏锐地察觉到危机,犹豫着抬头和男人隔着白绢相视,还在发力的手瞬间泄劲,僵硬地定在原地——好可怕!像被大型猫科动物盯住,要把你含进嘴里一样可怕! 但他的唇角还是上扬起来,表现的和你感知到的情绪截然不同,仿佛冰火两重天,你一时半会儿都要怀疑一直以来倚赖的直觉,几乎在他粗壮的手臂上瑟瑟发抖起来。 “诶?在害怕吗?”可怕的大人无知无觉地顺着你的脊背,你感觉他的指节刮着你的脊骨,一节一节向下滑动。他看着你颤抖的、依然抓着衣襟的细白手指,心情很好地摸摸你前几日先斩后奏,偷偷和野蔷薇一起去染成焦糖色的头发:“不要怕,我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小猫的。” “你会认清楚自己的主人吧?” 老师变得好黏人! 你每天早上都迷迷瞪瞪地被早早清醒的家主大人摆弄着四肢换上和昨日不同款式、但和他同色的和服;一直到食物的香气把你唤醒,才在男人的怀里醒来,被笑眯眯的大人当成完全没有自主能力的小朋友喂食。 中午在家主大人和家臣的议事声中歪在榻榻米上睡午觉,醒来的时候发现手心里还攥着着他的羽织,抬头就能和苍天之瞳中自己的身影对视。 “唔……这么信任‘五条悟’吗?”你已经松开手,困惑地看着和老师一模一样的大人,同样是五条悟的家主大人眼睛一眨不眨,一直盯着你,然后慢慢俯下身,在你们呼吸交融、能清晰看见对方脸上的绒毛的距离停下。 ……心跳,变得好快。 你呆呆地望向老师的眼睛,感觉老师的呼吸和沸腾的滚水一样,烫得你几乎要跳起来往后退,结果被成年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固定在原位,避无可避,只能颤抖着眼睫毛移开视线,不敢再看今天仿佛在闪闪发光的老师。 “看清楚了吗?”可恶的大人偏偏跟着你的视线歪了歪脑袋,那么大一只的成年男人看着还有个别扭的可爱劲。但你分明察觉到他现在有点不高兴,只好惴惴不安地盯着他光滑的下巴,绞尽脑汁思考老师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完全没懂啊。” 十六岁就继承了五条家的家主大人装模作样地叹气,好像真的在为笨蛋小猫烦恼一样,双臂一搂,把迷茫的少女塞到自己怀里,“我可不是你的老师。” 五条悟迎着小猫震惊的、终于感到害怕的眼神,反倒真心实意地笑起来,把小猫装进苍蓝色的眼睛里,兴致勃勃地宣判:“要叫我S-a-t-o-r-u哦。” 大猫咪不轻不重地用牙齿咬了一口小猫的后颈,又假惺惺地安慰一般舔舔小猫,完全忘了自己的体型对小猫来说多么可怖,把人家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眼眶里都冒着泪珠。 “不要哭嘛。”他轻轻吻去少女眼下的泪水,“搞得好像我是会欺负自己妻子的人渣一样。” “你欺负的,是别人的学生啊。”木质的和室被暴烈的咒力炸了个粉碎,你泪眼汪汪地被家主大人抱着跳到空旷地带,望向熟悉的穿着五五分高**服的老师,真心实意地发誓:以后再也不和野蔷薇吐槽五条老师稀烂的衣品了! “竟然会有这种跟烂了的木头一样的五条悟吗?”五条老师冷笑着和诱拐犯对峙,言辞犀利,抬手又是一发“苍”,“真丢人啊,不过自己在阴暗处腐烂就好,别来带坏Great Teacher Gojo的可爱学生啊。” 被嘲讽的家主大人“哈哈”一笑,竖起食指与中指,展开无下限护住你,声音慢悠悠的:“真粗暴,不怕伤着这孩子吗?” 你站在在穿着和服的五条老师身后,他宽大的袖子垂落下,挡住你的视线,只能听见两个奔三的男人在五条家匆匆赶来的一众人面前互相揭“五条悟”的老底。 一个讽刺对方一身黑漆漆,“毫无品味的男人”;另一个嘲笑对方跟衣架一样,“死板教条,封建余孽”。又从“五条悟”薛定谔的人品出发,佯装疑惑地询问战战兢兢的五条家长老:“现代社会开始支持没有底线的师生恋了吗?”;被戳中痛点的五条老师怀揣正宫的底气:“诱拐犯还有道德底线这种东西吗?” 越听越迷惑的你不再害怕,挥开死死地挡在你眼前的衣袖,马上被警惕的家主大人捏着后颈提溜回原地。眼瞧着两人要痛痛快快打起来了,你赶紧把闷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可是,我不喜欢五条老师这种类型呀。” “我非常尊敬五条老师,就像尊敬夜蛾校长一样。” 二十八岁、任职东京高专的五条悟,回想起可爱学生亮晶晶的崇拜的眼神,受到重创。 “家主大人和我的爸爸一样,一直很照顾我呢。” 二十八岁、清清白白未婚无子的五条家主,缓缓低头看着乖乖被他喂饭的小猫,大为震惊。 “咳咳……哇!这是什么,‘五条悟’大聚会?太搞笑了吧。” 芳年十五、东京高专刚入学的新鲜DK五条悟,堂堂出场! *最后,其实是一个男高上位、一见钟情的纯爱故事。 第14章 警惕仿生人骗局,救救人类! “你真的要养这个孩子吗?” 我匆匆捂住小悟的耳朵,从兜里摸出一块因为温度过高已经融化的奶糖,捏在手指间,就像软绵绵的海绵蛋糕一样——其实可能并不太像,但我对甜食最充裕最丰富的想象,就是非常年幼的时候,奶奶喂给我的一小块蛋糕。 那时候还有很大一部分人类没有被仿生人抢占生存空间,多数人的家庭里都有存款和资源,甜食虽然价格稍贵一点,但逢年过节还是吃得起的。何况我的父亲曾经是一位经验丰富的蛋糕师,不过这样一份在蜜糖里藏着爱心和感情的工作,也早在十年前被仿生人替代,他也被迫下岗了。 “小悟,姐姐要和这个漂亮姐姐说话,你先到门口那边的椅子上坐一会儿。”我看着小悟接过糖块,好像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松了口气,指了指门口的座椅,又看了眼他精致的面容,不放心地叮嘱一声,“不要乱走,有人跟你说话就进来找我哦。” 白色短发的蓝眼睛小男孩穿着一身背带裤,是你咬咬牙去商场买的极为普通的款式——虽然仿生人以工作效率高、一机顶十人的优势挤压了人类的工作机会,生产的商品也更加低廉。但是,人类的劳动也因此越来越不值钱,又能有多少钱来购买这样比起从前便宜了两三倍的“物美价廉”的商品呢? 不过即便是这样大众化的衣服,小悟穿上也好像高上了好几个档次,他蓝色的大眼睛望着我,我有一瞬间的寒战,几乎疑心那是曾经看到的在政府任职的比较高级的仿生人的眼神,不,甚至更为可怕——但是怎么想都不可能吧,我捡到小悟的时候他可是受伤了的,即便有的高级仿生人模仿了人类的呼吸、心跳,但怎么可能出现有血有肉的机器人。 我摇摇头甩开了这个匪夷所思的念头,目送小悟乖乖到外面坐着,才对着面前的职业女性笃定地说:“我会努力养活他的。” 我明白她的忧虑,现在的人类活得非常艰难,政府有一大半职位都被仿生人占领,失业人类领到的补贴越来越少。我好歹安稳读了个大学,侥幸遇到了初期的福利,勉勉强强蹭了一个和从前的“残疾人福利岗”相似的“人类福利岗”,但新生儿的受教育率越来越低,许多孩子在幼年期就因为吃不上饭饿死。 多么可笑。 我原本有个妹妹,可惜她出生得太不是时候了,两岁那年因为营养不良患了病、又无药可医,就这样夭折了。 我们的相处时间其实并不长,毕竟妹妹只有两年的人生。但我始终记得她瘦小干枯的四肢,青紫色的皮肤,给她换衣服时清晰可见的肋骨。 那时候的我无能为力,如今又看到一个孩子——一个没有父母、没有生存能力、受伤无助的孩子,我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死去了。我这样想着,对多年的友人再次肯定地回复:“我会养活他的。” 我和好友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她也知道我的妹妹,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了,只转而关心地问:“那个孩子叫‘悟’?小男孩可不好带,需要帮忙一定别和我客气。” 我在给小悟申请补贴的申请书上签了字,为他正名:“Gojo Satoru,小悟很乖的啦。说起来也挺巧,和以前经常光顾我爸甜品店的一个帅哥名字一样呢,长得也挺像的,都是白头发。” “哈哈,说不定是父子呢,那个帅哥我记得,不过一直戴着墨镜,好像就没见过他的眼睛。” 我正要回话,小悟从门口探出个脑袋,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歉意地和好友道别,约定下次吃饭的时间,带上小悟回家。 “我没有父亲。” 我听到这仿佛在回应友人的玩笑的话语悚然一惊,视线从路面移向小悟,正好看见他望着的一对父子,这才松了口气,对自己这几天莫名其妙的神经过敏感到不安,不过还是勉强笑着安慰他:“姐姐以后会照顾你的,不用羡慕别人家的小朋友。” “没有羡慕。”小孩子皱着眉头反驳的样子实在是太过可爱,我压根儿没当真,反而被逗得笑出声,将这几日总觉得被窥探观察的不安感抛之脑后,笑着捏捏他的脸:“羡慕也没关系,他们有的姐姐也会努力让你拥有的!” 小悟不再说话了,别别扭扭地牵过我的手:“……不需要你那么辛苦。” 声音很轻,幸亏我一直关注着他,才听见了这句话,眼睛随着逐渐膨胀的好心情弯起来,没有再说什么让这个嘴硬的小朋友不自在,只是在晚上烙了几个松饼,配上一罐酸酸甜甜的果酱,庆祝小悟正式和我生活的第六十天。 “哼……那你还记得2xx7年2月14日吗?” 小悟腮帮子鼓鼓囊囊的,突然报出一个日期,但我怎么回忆都没印象,迷茫地看着气得蓬松的白色头发都炸起来一样的小悟,犹犹豫豫地试探:“呃……情人节?” 我看着他恶狠狠咬了一口夹着蓝莓酱的松饼,一瞬间感觉自己都要被愤怒的小猫狠狠咬一口,困惑又不自觉地心虚起来,再听到一句:“那3月14日呢?” 我不敢说话了,但眼睛里应该写满了“白色情人节”,不然为什么平时挺喜欢甜口的小悟喝完牛奶就离开了餐桌,撂下迷茫又无助的姐姐和还没吃完的松饼。不过他即便生气,还是自己把碗碟杯子拿到厨房,踩着凳子洗得干干净净。 “也太可爱了吧。” 我忍不住在他进自己房间的时候嘀咕了一句,然后就听到仿佛是膝盖和地板接触的碰撞声,不过回头一看,门框都在抖,可能是摔门的声音吧——“小悟,生气也不可以摔东西!” 之后几天,被小悟冷酷地无视了。 不再主动和我说话,但是每天早上都会在门口目送我去上班,黄昏的时候也总是能在楼下捕捉到一个白色小猫,轻轻松松拎着我一路千辛万苦提回来的蔬果爬了五楼的楼梯。在我震惊又崇拜的眼神里,傲娇地“哼”一声,等我洗手出来,就能在餐桌上看到温热的白水。 虽然小猫闹脾气也很可爱,但我还是绞尽脑汁地思索怎么才能哄好这个年纪的小孩,结果还没付出行动,小悟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 “这是什么?”我看着小悟直勾勾地盯着冷冻柜里凝了霜的礼盒却佯装不在意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他恢复冷脸小猫的状态前回答:“是以前经常光顾爸爸的甜品店的一个客人送给我的巧克力呢。” 我回忆了一下少女时期和父母生活的美好时光,顺手拿出两块牛排解冻,为午餐做准备:“和小悟一样,都是白色头发呢,像雪一样。”顺手摸摸他柔顺又光泽的头发,“小悟不要挑食哦,那个哥哥恐怕有一米八五?好好吃饭,争取超过他!” 说完这句话的我收获一个莫测的眼神,可惜搁在三头身的小不点身上,像硬穿大人衣服的孩子,看起来只觉得可爱,一下子治愈了我昨晚做了奇奇怪怪的噩梦的心灵。 “那么大一只的雪豹,一直盯着我看,真的好恐怖——” “怎么这么肯定是雪豹?”友人的声音通过电流传来,声音模模糊糊的,我拿着酒杯的手顿住了,心脏像被无形的藤蔓攀附缠绕一样,剧烈地在耳边跳动:为什么呢?……潜意识里就觉得,那一定是只毛发雪白的大型猫科动物。 我不可控制地陷入莫名的焦虑与恐惧中,连通话中断都没发觉。一直到眼前昏黄一片的吧台骤然被覆盖一层阴影,身后隔着布料传来一阵冰凉的温度——奇怪的感觉,拟人度再高的仿生人都有这种毛病,不管怎么模拟人类的呼吸、体温,永远和真正的人类不一样。 “晚上好。”一个高大的男性仿生人,白色的发丝乖顺地垂落,掩饰住后脑那一茬剃平的头发,额前的碎发下嵌着一双蓝色的眼睛,“好久不见。” 仿生人有着各色各样的外观,但祂的眼睛和那些蓝色、紫色的眼睛都不一样,无穷无尽,我看了一眼就匆匆移开视线。 好像和小悟的眼睛有一点像。我心里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忍不住抬头再看了一眼,在祂的上衣口袋里看到随意搭在上面的墨镜,这才反应过来:“啊……是你。” 他怎么是仿生人? “因为原来的我死掉了哦。”仿佛是看出了我的疑惑,这个除了造型,面貌和十年前一模一样的男人语气轻快地回答,“就像维修机器?换了个零件,我还是‘我’嘛。” 诶??!我被这样信息量巨大、又蕴藏恐怖含义的话惊得险些跳起来,他按住我的肩膀,坐在我身侧的位置上:“所以,你还是我的女朋友哦。不会不想负责吧?” 被高大又结实的男性按住肩膀,我就像曾经看见的那只被猫妈妈叼住后颈的小猫,四肢完全不敢动弹,还在惊慌失措中,又听到这样一番自顾自的宣告,我只感觉脑袋都要停止运转了。 “女……女朋友?先生,你是不是误会了?”我结结巴巴地询问,在称呼他的时候犹豫了一下,因为并不知晓姓名,只好用笼统的尊称含混过去。 “Gojo Satoru,我的名字。”和小悟重名的男人很不满地望着我,说起他记忆里的恋爱又恢复活泼的腔调,“2xx7年2月14日,你送了我一盒巧克力,手作巧克力!白色情人节那天也收下了我的回礼,吃干抹净就想拍拍屁股走人吗!” “诶??我没有吃那盒巧克力!”我下意识地辩解,马上又反应过来,在周围有人望过来的视线下想要解释,“2月14日,那是店里的情人节活动,你是常客,爸爸特意嘱咐我给你留一盒。” 不对不对,该问小悟和他的关系,我正要开口,就被突然凑近的蓝眼睛吓得愣住了:“是生气了吧?因为这么多年我没有陪你吗?不要生气了,我们马上去签婚姻届,好不好?” “奇怪的大叔,被拒绝了就自觉一点,不要死缠烂打吧。”小悟突然从身后伸出手来,捂住了我的眼睛,“姐姐不要看这种奇形怪状的东西,对偷来的记忆信以为真,还想占为己有,真恶心。” “哈哈,我们有什么区别吗?”成熟的大人被恶意讽刺一番还能笑眯眯地比划比划两个人的身高差距,“小朋友就不要管大人的甜蜜爱情了吧。” 根本没有恋爱关系!我在周围一圈隐晦又格外刺人的目光中捏着酒杯,将杯中的鸡尾酒一饮而尽,几乎要因为这样奇幻的发展成晕厥了——晕过去也好比在这里上演奇奇怪怪的戏剧吧!! 但是作为监护人的责任心绊住了我已经朝向门口的脚尖,拉着小悟的手,在面前这个应该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仿生人身上切实体会到幼儿园老师对小朋友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的无奈,头都晕乎乎起来:“没有恋爱。” 我郑重地声明,眼瞧着他完全没听进去的样子,还故作可爱地眨眨眼想要继续开口,在小悟的呕吐声中因为酒精的刺激灵光一闪:“而且我答应的是十八岁、十七岁?的五条君!”在两个人都沉默的时候,捋了捋舌头,义正言辞,“所以才不是‘吃干抹净拍拍屁股走人’的人渣!” “我就知道,我的女朋友果然会选择我!”在我为自己强而有力的宣告心满意足地沾沾自喜的时候,肩膀两侧一大一小的两只手都被突然出现的人拍走。 又出现一个五条悟。还是一个不管是表情、造型还是语气,都和我记忆里曾有过短暂交集的客人一模一样的五条悟。 但我在这种时候,完全没有故人重逢的喜悦,这个年轻的五条君在我呆滞的眼神下兴高采烈地靠近,马上被一大一小的自己拦住——是做梦吧?是做梦吧! “小悟……我好像看到你哥哥和你爸爸了。” 三个人随后一齐望向我。 “酒量真烂耶,谁是那小鬼的哥哥。” “我也并不想要你们这样的孩子哦。” “你们能不能自觉一点,姐姐该和我回家休息了。” 五条爸爸伸出手指在我眼前晃了晃,无视我颠三倒四的嘀咕,若有所思地看着被一把抓住的食指,视线略过另两个面色不善的小鬼:“酒后吐真言。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吧——” “你要和谁结婚呢?” A.一无所知、连年龄都不知晓的成年仿生人 *很大方很宽容的样子,再给了你一次机会,但直接走到结婚的地步了,而且似乎并没有拒绝的余地,说到底,你们根本不认识啊! B.曾经的客人、听说已经死去的少年五条君 *喜欢吃甜食的高中生,已经失联了十年,突然再次出现,年龄也没有增长的样子,一切故事的罪魁祸首。 C.养了一段时间的孩子、可爱的幼年期小悟 *很贴心的小朋友,似乎也不是人类,说起来……他是怎么知道你在酒吧的呢? D.为了安全,拒绝这些危险的家伙吧! *三双漂亮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你,好像没办法说出这样的话呢,似乎会走到更加不幸的结局…… E.小悟才做选择,大人就应该全都要! *真的要这么选择吗?会很辛苦吧,仿生人似乎是没有疲倦感的呢。 *隐藏结局:谁进入了你的噩梦? 你最近的睡眠一直很糟糕,总是在梦中被可怕的大型猫科动物咬住咽喉,好像要被一口吞掉了——幸好没有口水和血液的腥气,反而是甜丝丝的蜂蜜味,不然你都要没胃口吃饭了。 但是即便如此,还是不安。坐在办公室里总觉得一直被人看着;在超市购物,密密麻麻的人群,那道令人毛骨悚然的视线总能径直捕捉到你;钥匙插进锁芯的那一瞬间,空荡荡的楼道内,你还是感觉被注视着——只有在家里,拉上窗帘,缩在床上的时候,才不会有这种被注视的可怕错觉。 但又总会做梦。 一直到你捡到小悟的那一天,与小悟相伴的时间,你从来没有被注视的感觉,幸好小悟是个黏人的孩子,哪怕你们偶尔拌嘴,也会乖乖地接送你上班、回家。 “认识小悟真是太好了。” 你之前在网上认识的网名“喜久福”的女子高中生一直很耐心地倾听你的烦恼,你也会和她分享自己的日常:公司楼下看到的花、超市新出的零食、回家时的黄昏,今天你就在小悟洗了一套餐具后和她感叹,“最近只有上班的时候才感觉到那个奇怪的视线,不过也可能只是我不想上班吧ww” “这样吗” 你有些迟疑地看着她冷淡的回复,幸好下一条消息接踵而至,应该是没打完就发出去了:说不定和我认识会更好地保护你呢。 “小姐,小心脚下。”我忙着回消息,突然撞到一个硬邦邦的身体,这种体温和感觉——我看着戴着眼罩的奇怪男性仿生人,慌乱地道歉,和他擦肩而过,被强行拉住接过一张名片:咒回医院? “小姐的睡眠最近是不是不太好?我是从事医学行业的仿生人,有需要的话可以直接来找我哦。” 诶?我来不及拒绝,他已经走远了。和一般镶金的名片不同,这张名片是由蓝色为主色调渲染的,不过名片都做得这么精致,有时间可以去看看呢。 你这么想着,匆匆给网友回了个消息,提着袋子准备回家给小悟煎牛排。 今天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希望晚上不会再做噩梦了。 第15章 莴苣姑娘 蓝色、无穷无尽的蓝、蓝色的眼睛。 “又做噩梦了吗?” 王国的王子、与我新婚的年轻的丈夫用指腹轻轻地抹去眼下的泪痕。 有点闷。我伸直小臂,撑在他硬邦邦的胸膛上,隔开我们的距离,总算在他密不透风的怀抱里寻找到一点空隙。可惜还没有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又被他揽着腰肢塞到胸口去了。 小臂的肌肉紧实,像金属一样,我根本逃脱不了。 “你松开一点。” 被禁锢的感觉并不舒适,我皱着眉双手握住他的胳膊往外拔。 纹丝不动。 有被嘲讽到。 我抬头想要和他对视,用眼神谴责恶劣的丈夫,径直撞入一片苍蓝中——如同再次堕入梦魇,我的指甲不受控制地在他的胳膊上掐出几道红痕。 “你好讨厌。” 被丈夫像顺炸毛猫咪的毛一样抚摸着脊背,宽大的手掌似乎丈量了每一节脊柱,我的身体在莫名的恐惧下轻轻颤抖着。 丈夫又弯了弯腰,把我完完全全塞到他怀里,温热的体温贴紧我的肌肤,我缓了口气,继续嘟囔着谴责他:“梦里都缠着我。” 城堡的窗户是彩绘的玻璃,月光艰难地从各处无法填补的缝隙里钻进来,洒在丈夫银白的发丝上,映着朦胧的光辉。 他似乎眨了眨眼睛,我没有看清,注意力被他震动的胸膛引走,鼓着脸听他在深夜里的低语:“我是你的噩梦吗?这么说也太过分了吧。” “一直都是啊,想想你让我胆战心惊了多少个夜晚吧!”我控制不住地生气,回想起我们艰难的恋爱攻防战,忍不住低下头在他的手指上碾出一个牙印。 “唔……偷情的坏孩子。”丈夫收敛了笑意,表情一瞬间和凌晨的黑夜一样深沉。 我没有听清楚,只是看着他的表情惆怅起来:“你变了好多。” 我是被男巫收养的孩子。 我的养父——那个恶名昭彰的男巫…我的回忆卡在开头,心里空落落的,像从云端坠落一样,气短心慌。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甚至早已过了黄昏,从打开的窗户外看去,只能看见金红的一片天空上嵌着翠绿的山头。 “…悟,悟!”我有些仓皇地撑着床垫坐起,富丽堂皇的皇宫在这样的时刻也显得空荡,我四处呼唤丈夫的名字,眼睛寻找他的踪迹。 “亲爱的,怎么了?”丈夫突然从里间出来,捉住我胡乱挥动的手臂,无垠的天空一样的眼睛注视着我,“应该没有再做噩梦了吧。” 笃定的语气。 我看见熟悉的面容,总算放松下来,靠在他身上,平复心绪:“不知道……我怎么睡了这么久?” “因为我白天很忙呀。”丈夫看着我困惑的面容,微微笑起来,手掌向下探去,“饿了吗?起来吃饭吧。” 我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得那双手的温度低得吓人,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但美食是无罪的。 我咬了一口内馅丰富的泡芙,惬意地眯起眼睛,懒洋洋地窝在沙发上:“你总算没有再做超级恐怖的蜂蜜炸弹了。” 养父带着我住在郊区的高塔上。 我从未出过楼,只知道家里的蔬果总是带着露水出现在厨房。 养父有一手好厨艺,白绢下的眼睛似乎总是在注视着我,但他只是看着我用餐,我甚至没有见过他喝水——和画本里的神秘男巫一模一样。 丈夫拥有和养父一模一样的雪发,白天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光。 我从高塔向下看,和年轻而俊美的王子对上视线,惊得缩回窗口,藏到窗帘去了。 但是……好耀眼的人。 我捏着丝绸的窗帘,捂着心口的手似乎都被激烈的心跳声震得发麻。 再看一眼吧…我揣着砰砰跳的心脏从窗台下探出头往下看去,王子还停留在原地,仰头对着我笑,隔着几十米的高度,我都能看清他熠熠生辉的蓝色眼睛。 英俊的少年似乎在咧着嘴笑,他在高塔下对着我挥手,甚至对我大喊着讲话,我只能依稀从风里捕捉到“我…找……等一下…”之类的词汇。 是要来找我吗?我又心慌又开心,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话本里的风花雪月扰乱我的思绪,让我不自觉捂住两侧脸颊,滚烫地烧着手心。 他要怎么来见我呢?养父偶有外出,但出门的规律连我这个和他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养女都摸不清楚——出于某种莫名的直觉,我下意识地不希望养父知道王子的存在。 那一定会是非常恐怖的画面。 总之,第一次从高塔的窗户边上看见撑着窗台跳进来的少年时,我险些惊叫出声,幸好王子殿下眼疾手快地捂着我的嘴,堵住了那声将要出口的尖叫。 等我总算平复下来的时候,才好奇地望向他,被那双和蓝天一样的眼睛迷得神魂颠倒,就连他递过来的甜点都毫无戒心地咽了下去——齁得我晚饭都吃不下去,惹得养父在当天晚上一直盯着我。 说起来……“你是怎么和父亲说的呢?”悟君让仆从把餐碟收下去后凑到我身边,干脆把我塞到他的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头顶。呼吸声、心跳声、我甚至疑心听到了血液流动的声音,像交响乐一样起舞。 我在这样细微又整齐的声音里晕乎乎地嗅着丈夫身上的味道——结婚之后,丈夫好像成熟了很多,我再也没从他的发丝、袖口、嘴唇上尝到蜂蜜和奶油的甜丝丝的味道。 我没听到他的回答,伸手抓住他揽在我腰上的手臂,轻轻晃了晃:“怎么让父亲答应的呀?” 丈夫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胸腔的震动:“嗯……是秘密。” 诶……?! 我又惊讶又好奇,猛得仰头,头顶磕在他的下颌骨,反倒是我缩成一团捂着脑袋哼哼唧唧地嚷着痛开始谴责他:“你都瞒着我有秘密了!” 而且好像不止一个。 我的脸藏在手臂中间,眼睛滴滴溜溜地转了转,突然想起来在我们结婚没几天后,被丈夫上锁的那个房间——正是刚才丈夫出来的那个卧室里的房间。 到底藏着什么呢? 这几晚即便我再精力充沛,也强迫自己睡下,在天亮后,丈夫轻手轻脚离开的时候揉揉眼睛,从柔软的床上爬起来洗漱。 指缝间还有些湿漉漉的痕迹,在铜制的门把手上印出水痕。 竟然没有锁?! 我张着嘴惊讶地站在门口,手还握在门把上,门缝里飘出一阵冷气扫过我的脚踝。 黑漆漆的,我凑到门缝边上觑视,什么都瞧不出来,只好大着胆子推开门。 我依着习惯,在门两侧的墙边上摸索一阵,没找着开关,干脆把门敞开,让光照进来,勉勉强强往里走。 什么都没有。 我失望地在房间里晃了一圈,除了最里边有个占了一整面墙的柜子,连个桌椅都没有安置。 但是,话本里不总是有机关吗? 和丈夫结婚前,他每次偷偷爬上高塔,都会给我捎上一些外面流行、我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其中就夹着几本悬疑恐怖的话本子。直把我吓得大白天都一身冷汗,晚上怎么都睡不着,抱着枕头去找养父,请求他陪着我睡觉。 说起来,父亲和我生活了十几年,却从没有老去的痕迹,仿佛游离在时间之外,那双诓着我睡觉的手掌宽大又有力,但手背的皮肤在这么多年从未攀爬上皱纹,一直这么光滑。 “卡擦”一声轻响之后是沉闷的轰鸣,两侧的柜子从中间拉开。 是噩梦吧? 仿佛连环画上鬼怪滋生的地狱一样的图景成为正闯入我眼睛里的现实。 墙壁上、地板上、靠着墙的小床上、窗台边……全是我的丈夫。 白色的头发像冬季的雪地,晃得我眼睛发疼,我被恐惧吓得僵硬的身体总算恢复知觉、无法控制地后退一步,他们被那点细微的声音惊醒一样,齐齐睁开眼睛看向我。 脸上的蓝色眼睛、手臂上的蓝色眼睛、脖子上的蓝色眼睛。 曾经被我欣赏并凑上前亲吻的眼睛已经成了噩梦,那一定是魔鬼的眼睛。 “被吓到了吗?” 是丈夫的声音。他的手好烫,我感觉被手心覆盖的眼周的皮肤都要被烧得绯红,眼泪在肌肤间的夹缝里堆积,从缝隙淌到我的唇角、在锁骨落下痕迹。 “怎么不去睡觉?又想趁着我不在偷偷和别的男人谈情说爱吗?” 这是什么意思? 我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表情,抓在他手腕上的手指为了这句话里莫名的惊悚而打着颤。 “好吧好吧,别害怕了,睡醒就好了。” 我的意识随着‘五条悟’的落下的话语一同沉寂,在一切都陷入黑暗的时候,我听见抱着我的丈夫轻轻哼唱着养父在我年幼时哄我睡觉的安眠曲。 ……是噩梦吧?睡醒就好了,丈夫说过要在我们结婚后去各处游玩,行李都收拾好了。 睡醒就可以见到他了。 第16章 五条同学才不是猫厌体质! *DK悟 *猫塑,全是猫猫! 五条悟被讨厌了。 那个最强、五条家的六眼、白毛蓝眼的大帅哥确确实实被学妹讨厌了。 “哈,老子一点都不在意。” 五条悟手里的易拉罐被扭曲成铁块,似乎也被远离的夏油杰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家入硝子哈哈一笑,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 “所以、那个孩子是不是讨厌男性……似乎也没有排斥七海和灰原?”一向比挚友受女性欢迎的夏油杰还是有那么一点DK的自尊心,勉强找补的话说了个开头,马上自己否定了,“而且上学期还一直很亲近悟吧?” 狐狸沉思后忍不住回忆:这学期一直对挚友避如蛇蝎的学妹,刚开学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悟的脸蛊惑,一直很亲近他。 所以现在这样,到底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不找找你们自己的原因呢?”家入硝子咬着烟头,因为你每次看到她抽烟就露出的可怜巴巴的样子,迟迟没有点燃。 “哈哈,她眼神不好吧,这怎么行,就让伟大的五条大人给她特训吧!”虚伪的、狰狞的笑,五条悟完全无视了同期的提问,自顾自给你定了罪,开启你接下来悲惨的高专生活。 好累…… 刚结束完“最强的五条前辈贴心的特训”的你连收回猫耳的力气都没有了,恹恹地耷拉在脑袋上,尾巴也不像平时那样有活力,和本体一样无精打采地扫着地。 猫科动物……果然会相看两相厌!但小型猫的你只能躲着五条前辈,作为可怕的雪豹,五条前辈就会把你按在地上打一顿!! 真的好可怕!!! 明明平时看起来也算是高大但纤细的美少年,按着你的脖颈的手掌怎么会那么宽那么大!你躺在地面往上看,五条前辈的肩宽都能盖住你全部的视野,根本看不清周围的环境。 眼神也很吓人,蓝幽幽的眼睛瞳孔缩小,直勾勾地盯着你,仿佛只要你有反击的企图就会咬断你的脖颈。 虽然经过这么多天,你已经不会像第一次那样吓到哇哇大哭,像看见了黄瓜的猫一样跳起来连滚带爬地跑到夜蛾老师的办公室去寻求庇护,但五条前辈那张摘下墨镜露出冰蓝色眼睛的脸已经连续半个月进入你每晚的噩梦了! 你再也没办法欣赏他那张好看得惨绝人寰的脸蛋了! 甚至—— “啧……”假装路过的夏油前辈瞪了突然拦住你的五条前辈一眼,一米八的DK好像有些不耐烦地捂住脸——讨厌到都不想看见你,为什么每天还要让你面对面去挨打呀! 我也超讨厌五条前辈!你不服输地在心底宣告。 “这几天,你进步很大。” 咦……?是夸夸?! 术式是动物世界,看见的人都是动物化的你,自己的日常形态是最常见的家养大橘,其实是很亲人、也很喜欢长辈和同伴的夸奖和安慰的类型。 你的眼睛马上闪耀起来,亮晶晶地盯着不自在地取下墨镜的五条前辈——感觉前辈好像刻意调整了角度…?是拜托了硝子前辈拍照以便告诉夜蛾老师他已经痛改前非友爱后辈了吗? “虽然还是比不过我,以后也没可能追赶上,但今天坚持了十五分钟才倒下……” ……是嘲讽。 特别特别过分的嘲讽。 你的鼻腔发酸,眼泪盈在眼眶里摇摇欲坠,眼周红了一圈。 好没出息!怎么能在讨厌你的五条前辈面前流眼泪,你看着DK突然身体前倾、震惊地瞪大的眼睛里映出的狼狈的脸,狠狠唾弃自己。 而且,瞳孔缩小的蓝色眼睛、五条前辈那张惨绝人寰的脸,噩梦重现——你在五条前辈面前吐了出来。 “她对着我的脸吐了?!” “竟然有人对着老子的脸呕吐!” 五条悟又愤怒又带着点藏起来的委屈踩在夏油杰的课桌上:“老子这么完美的一张脸!” “确实,连歌姬前辈都不会贬低五条的容貌。”家入硝子在最初的震惊和看见你晕倒的慌乱过后,终于在把你送回宿舍后意识到刚才发生了什么,一直在笑,打字的手都因为克制不住的笑在发抖。 夏油杰额角的青筋凸起,但在瞥到硝子的动作后诡异地心平气和起来:估计今天晚上,整个咒术界都要知道有女孩子对着悟的脸吐出来了吧。 五条悟还在愤怒,表情都有点狰狞,几乎是咬牙切齿:“老子从没受过这种委屈!” “哈哈,一腔少男心被打碎了吗?”家入硝子刚停下笑,揉了揉酸痛的肚子,听见一向唯我独尊的同期这句话,又忍不住笑起来,“单恋DK的嘴脸真恶心。” 单恋。夏油杰震惊地瞪大了他的小眼睛,细细思索一番,总算了悟,忍不住吐槽挚友:“这是什么小学生寻求关注的表现。” 暴击。 毕竟同为猫科动物,五条悟也像看见了黄瓜一样原地起跳,直接打碎了教室的屋顶逃走了。 夏油杰被灰尘和碎裂的砖石劈头盖脸地砸了个正中,他的眼神都暗含杀气。 等等。“悟不会直接去告白了吧?” “被当面拒绝了的话,我们今晚还能睡宿舍吗?” “那孩子也可能同意吧。”早已知道自己在你眼里是花栗鼠的家入硝子看了眼狐狸同期,回想了下你的两位狗狗同期,带着医学生的冷静,断言,“毕竟猫和其它动物在一起会有生殖隔离吧。” 一觉醒来…不,肯定没有清醒吧。不然怎么会梦里是可恶的五条前辈,醒来后在宿舍还是能看见可恶的五条前辈呢! 在动物世界生活了十六年的你看着表情冷淡地坐在床边的除你之外唯一的猫科动物,根本不想开口说话。 本来应该为遇见同类而高兴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心软的橘猫在反思后笃定:果然是五条前辈的错!说到底,小型家养猫和大型野生动物压根儿也算不上什么同类。 等等,这么一想……难道真是你的错?! 入学后看到豹豹前辈,自顾自地凑上去贴贴,还和他分享你超喜欢的辣味小鱼干——结果一个学期后你才从灰原那里知道,五条前辈原来喜欢甜食! 可是你已经改正了呀,这学期开学后你再也没有到五条前辈面前乱晃了,连辣味小零食研讨会都取消举行了。 你想到这里伤心得耳朵耷拉下来,上个月末出任务受伤,这个月夜蛾老师帮你推了大部分任务修养,结果难得的休息时间还一直在挨打。 五条前辈难道就这么讨厌你吗? “…你哭什么?”熟悉的温度触碰你的眼睛下面的皮肤,抹去溢出来的泪水。 五条前辈的指腹好粗糙,大型动物的肉垫都是这样子吗? “哈?你在乱想什么?” 诶?!你竟然说出来了吗! “算了……果然是笨蛋吧。”五条悟刚才一直拧着的眉慢慢舒展开,他拧巴了一瞬,抬手捂住了小后辈的眼睛,慢吞吞地开口,“下周就可以申请二级咒术师了,夜蛾都安排好了,你可是有最强做陪练的,肯定能过。” 眼睫毛扫过五条前辈的手心,他按在我眼睛上的手指下意识收拢,半路又停住了:“总之,别哭了。等你申请通过……” DK的声音突然停住,你在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你们两个的呼吸声。 心跳声好像也有点大……在你脑袋都有点迷迷糊糊的时候,五条悟松开手:“我家新招了个厨师,隔壁家的川菜和甜品都做得很好,到时候我带你去玩。” 突然离开昏暗的手心,你的眼前还有些朦朦胧胧,傻愣愣地听着他一连串的话:所以,是主动来和好吗? “对了…我的手,真的很粗糙吗?” 五条前辈真是超级好的豹豹! “我会一直喜欢五条前辈的!” 诶?! 第二天,速速签婚姻届。(划掉) 花栗鼠和狐狸都猜错了,毕竟豹豹还是很矜持的,不过主要还是捕猎前的宽容吧,最强的豹豹根本没想过第二个结果。 以及,小橘晕倒前,某豹其实在调整适合小矮子亲吻的角度…不愧是肉食系! 第17章 被讨厌的夏油同学 夏油杰二十六岁的夏天,和十六岁那年的夏天一样炎热。 枷场姐妹入学国中以后,不可避免地在闲谈的时候提及“喜欢”一类的话题。夏油杰在一旁对着文件写写画画,时不时附和一声。 难得的、盘星教的干部聚在一起,真奈美点评了一番美美子手机上的男星,转而对着夏油杰调侃:“没有女人在遇到夏油大人之后还会讨厌你吧?” 有哦。夏油杰不可避免地回想起少年时期,但他只是笑眯眯地弯了弯狐狸眼,抽出一张有差错的账单,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 狡猾的成年人。 但在会议室只剩他一个人的时候,痛苦和回忆如涌上的潮水一样将他淹没。 袈裟变成了制服。 夏油杰的国中生活如果排除令人不愉快的咒灵,其实是非常顺遂的。 可惜没有“如果”,他只好维持着优等生的微笑委婉拒绝女同学的情书和藏在抽屉里的、他并不太喜欢的巧克力,在放学后的路上沉默地祓除咒灵。 其实动静通常不小。夏油杰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之后看到国中另一个风云人物的时候,还因此被狠狠嘲笑一通。 从国中开始就看他不顺眼的大小姐穿着高专的制服,单手撑着侧脸,和五条悟一起嘲讽他的“正论”。 “每天早上都狼狈得不像样,好像昨晚偷偷摸摸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还装模作样地掩饰。”大小姐嫌弃地别着身,离没有距离感的大少爷远远的,转过头对着惊愕地瞪大眼睛的老同学吐槽,“少女满怀爱意的巧克力也一口不吃,浪费!” 极端甜食爱好者支棱着白色脑袋,不可思议地看着好友,义愤填膺地附和:“浪费!” 夏油杰无视喋喋不休的白猫,在开口询问前止住了声音,恍然大悟一样“啊”了一声:“真是便利的术式。” 大小姐的术式是依靠纸笔和文字才能使用的如同神明一样的辅助型术式——由她写下的问题会得到回答、写下的故事将成为现实,无一例外。 ……不。 夏油杰久违地来到高专,按照原定计划撂下挑衅的宣战的话语,隔着现在的家人和高专的旧友层叠的身影,和远处阴影里的大小姐对视一眼。 他就是大小姐的例外。 “我讨厌你,夏油君。” 五条悟看着相对而立的一男一女欲言又止:“那你给他送什么巧克力啊!” 大小姐不屑地给了五条悟一个白眼,在比她高一个头的夏油杰面前仰着下巴,即便是双手捧着礼盒的姿势,也被她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态:“所以给我感恩戴德地收下吧。” 还年轻的黑狐狸尚青涩,在硝子和悟起哄的“谢谢大小姐”的声音里从耳根红到脖子,珍重地双手接过情人节礼物:“我喜欢你。” 白猫傻眼。 花栗鼠手里的烟掉到地上。 大小姐镇定地站在原地,矜持地点点头:“我知道。” 大小姐什么都知道。 比如,夏油杰也是个骗女人的家伙。 月明星稀。 夏油杰安顿好双胞胎,哄着她们安睡,站在阳台上,对着明明暗暗的手机屏幕发呆。 大小姐一直没有联系他。 新宿的街头,她也只是眼睁睁看着五条悟慢慢放下手,目送夏油杰的背影陷入人潮。 早已打好腹稿的“夏油杰最终会回到高专”始终没有落在纸上,她对前来审问的总监会的走狗也只是说着“我没有能力更改特级的意愿”之类应付的话。 十年来,家入硝子见过夏油杰、五条悟见过夏油杰,夏油杰没有见过大小姐。只有每年夏天,夏油杰吞下的齁甜的咒灵玉才彰显了前女友的存在。 “很早就想说了…悟的口味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站在远处的五条悟冷笑一声:“没品味的家伙。”和当年声讨夏油杰“浪费”一样。 “我又没有拉黑你,夏油大人。”大小姐站在靠着墙角坐下的男友面前,还是居高临下的姿态。 她最终蹲下来,在夏油杰二十七岁的末尾,才给他们十年没有联系的恋爱画上句号:“你对我告白那天的巧克力,是我国中制作的。” “我果然还是最讨厌你了,夏油杰。” 第18章 高专的公主殿下 代理服务器连接失败,请更换代理。 代理一代理二代理三代理四代理五 咒乙/猫咪观察日志来源更新 文学城 第18章 高专的公主殿下 由于版权问题不能显示:请下载看书神,继续阅读 最新章节在APP内更新,下载免费看 第19章 不给糖就捣乱! *哭包幼驯染×男妈妈小悟系列 *二十八岁的幼稚鬼夫妇过万圣节 “打劫!” 抬手“苍”、收手“赫”的最强毫无危机感地低头,在已经二十八岁的幼驯染被俯视后依然会气愤到迸出火星的眼神下贡献出手里咬了一口的可丽饼,语气淡定,很有种死鸭子不怕开水烫的镇静:“只有这个了。” “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吧。”你严肃指正,然后皱着眉嫌弃地看了眼塞满了奶油、冰淇淋、蜂蜜和巧克力的可丽饼,坚定地摇头,双手在胸前交叉,向五条悟示意自己的抗拒。 “悟。”又咬了一口满满当当的可丽饼的二十八岁成年男人腮帮子还鼓鼓的,他抬着头看向你——大概是看吧,反正戴着眼罩,你也不清楚——这不重要。 “你完全不行呢!” 在这个世界无所不能到甚至特别会照顾孩子的最强抬起头,脸上还沾了一块奶油。 有点可爱耶。 你仰头隔着黑色的眼罩跟五条悟对视,然后抓住他的胳膊踮起脚——最强自觉地弯腰低头——被你亲了一口脸蛋,顺便把奶油吃下去了。 松开手以后你强烈谴责他:“都要万圣节了,你怎么能不提前准备呢!” 一米九的大猫歪歪头,了然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非常严肃地指正:“老婆,那你应该说‘Trick or treat’。” 满满当当的糖果都要从掌心里溢出来了。你眼疾手快地掠走边缘上摇摇欲坠的水果糖,眼睛盯着并没有显得鼓鼓囊囊的裤兜,一边思索他到底怎么做到的,一边剥开糖纸先给主人喂了一颗,然后含着糖听他含含糊糊地继续抓住这个机会指责你:“而且你也没有Cos成幽灵给我表演!” 说完,他得意洋洋地仰着头,支棱起来的白色头发都显现出一股莫名其妙让人火大的气质。 “哼,幼稚鬼!”你一手只能抓走他半个掌心的糖,在踩了一点都不知道让步的丈夫一脚后气势汹汹地走了。 “咦?你们看到啦?”担心老师们产生家庭矛盾的可爱学生们小心翼翼凑上来询问,你把打劫得到的战利品一颗一颗分下去,兴高采烈地问,“我的背影是不是看起来很有气势!” “是哦,尤其是那天的影子拉长以后——感觉都要和五条老师一样高了!”虎杖悠仁用拳头砸了下掌心,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大为高兴,赞赏地看着他,多分了一颗糖给粉色头发的小老虎——被半路劫走了。 “明明像螃蟹一样。”劫匪嚣张地在你面前剥开糖纸送到自己嘴里,可怜的伊地知先生气喘吁吁地扶着教室门框,气息颤颤巍巍,依然坚持说完:“五条先生,今天的任务……” “啊啊……伊地知,你真的很扫兴诶。”五条悟在学生们不赞成的目光下像猫咖里被迫营业的猫一样骂骂咧咧,头发尖尖都竖起来了,“不行,绝对不要。” “我可是要养老婆的!这种工作期间的赔偿让总监会报销。” 道德的至高点。 未婚的伊地知洁高和乙骨忧太之外所有没有谈过恋爱的学生们全部受到重创。 “啊……好有道理。” “这家伙竟然也这么会过日子……” 你若有所思地把手探到超会过日子的老公的口袋里,摸走一块巧克力:“万圣节的糖能报销吗?” “不……这个应该……”社畜还在绞尽脑汁地委婉拒绝,学生们就单纯一点,在捕捉到“万圣节”后眼睛就亮起来了:“万圣节活动?!” “cosplay?女巫太老土了,最近流行的是什么角色?!” “不不不,更有节日气氛的果然还是那个、‘Trick or treat’吧!” “你们是不是忘了。”最清醒的十影冷酷指出,“要出任务。” ……… “哈?那个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吧!” 被无视了呢,伏黑同学。 而已经二十八岁的已婚妇女在听到青春靓丽的JK说的这句话后,难免陷入自我怀疑:“‘小孩子的把戏’?我难道这么幼稚吗?” 和伊地知先生顺利沟通完任务安排后快快乐乐找老婆的五条悟凑到你身边:“嗯?一点都不!” 最强信誓旦旦:“对JK和DK可能太幼稚,但对我们来说刚刚好!” 好耶! 趁老公不在家跑去买了幽灵斗篷,然后偷偷溜回家——潜行大成功! “失败~”被轻手轻脚的猫逮住了,叼着脖颈扔到沙发上,“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无辜的眼神:“去买糖了而已。”顺便倒打一耙,“你在怀疑我吗!” 猫惊慌失措起来,耷拉着耳朵可怜巴巴地辩解,结果还没等到你露出胜利的微笑,就感觉到猫尾巴悄悄攀到不对劲的地方了。 “不可以。”你就是坐怀不乱、冷酷无情的狡猾女人! 对猫的美色无动于衷,义正言辞:“还没吃晚饭呢!” 厨娘猫猫失魂落魄地把你放下,像个幽灵一样飘进厨房。 糟糕,良心有点痛。 一定要犒劳一下勤勤恳恳做饭的人夫大猫。 秉持这样的信念,你回到房间,把画着可爱小表情的白色斗篷套在脑袋上,眼睛从黑乎乎的眼圈里看去,稍微遮蔽了一点视野,问题不大! 你蹑手蹑脚地从卧室溜到厨房门口,情不自禁地吸吸鼻子:猫猫的厨艺越来越好了,要夸夸! 不过—— 哼哼~你飘到五条悟身边,凶神恶煞地抬手按住菜刀:“不给糖就捣乱!” 眼观六路的最强很有大将气派,镇定自若地和小幽灵对视,突然捂着脸低下头——缴械投降?! 你急得戳戳他的腰,脸从他的手臂里探过去,眨着眼睛疯狂示意:快点配合我呀!快点呀! 最强通过反转术式恢复了HP值,从手臂的缝隙里看着你,然后恍然大悟地从围裙前面的小兜里掏出一大把糖果塞到你手上,在你高高兴兴地收下战利品准备扬长而去的时候,把你抱起来放到手臂上:“这么可爱的小幽灵是要被我养起来的!” 可恶!这是蔑视! 你气急败坏地疯狂揉乱他的白色头发——毛茸茸的,好好摸。 不对,不能被可恶的猫迷惑! “我可是很恐怖的!五条悟,你最好快点放我下来!” “没关系,我可是最强~”翘起尾巴的猫得意忘形,他单手抱着幽灵,一边还时刻注意着往沸腾的锅里放调料。 …… 糟糕,五条悟站在原地,脸颊上有点湿漉漉的痕迹——把老婆逗哭了!! 膨胀猫猫迅速放气。 又因为老婆自从成年后有意控制已经很少哭哭,大猫比起从前流畅的哄人一条龙的操作显得手忙脚乱,大概是被DK看见会不屑地嘲讽的地步。 哄好了,但也没好。 五条悟垂头丧气地洗着碗,老婆是不哭了,但开始生气了呀! 而你现在正藏在被窝里打滚:怎么又哭了!怎么又哭了!你现在可是成熟的大人了,不能哭了! 哎…曾经一言不合就呜呜咽咽地向幼驯染寻求帮助的你也在看到他越成长越忙碌的日常后尽力让自己更成熟一点,至少不能让悟再那么操心了。 “又失败了……” 惆怅、失落。 不过这样的心情马上就被五条悟身上甜滋滋的气味和洗洁精淡淡的柠檬味冲散了。你习惯性地抱着他的胳膊把一米九的大猫拽到床上,枕头都被震得跳起来。 你们面对面地埋在松松软软的被子里,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直注视着你,你忍不住凑上前亲了亲他的脸:“今天也是超喜欢小悟的一天!” 猫猫支棱起来了,像年糕一样粘到你身上:“今天也是爱老婆的一天!” “所以,最近是为什么有点不高兴?”猫在关心你。 你对着他眨眨眼睛,翻个身准备把自己再埋进被子里,结果被他坚定地像翻鸡蛋饼一样翻了一个面,硬是要和你面对面说话,绝不让你逃走。 好吧,今天上线的是新任心理咨询师·五条悟。 “……总之,就是这样的胡思乱想啦。”竟然被沉静下来的五条悟蛊惑地什么都说出去了,你在说完后就一头埋到他的胸口,企图用他的胸肌把自己撞晕过去——再一次失败了。 被五条悟用手掌抵着额头挡住了,他紧紧抱着你,从刚才平和的大人一样的腔调变成甜得能拉丝的黏糊糊的声音:“老婆这么关心我,好开心!” “所以,不用担心。”在你的陪伴下从冷淡的神子变成恣意又活泼的少年,最终成长为成熟的大人的五条悟用戴着婚戒的手和你十指相扣,成对的戒指都被各自的主人爱惜地擦得发亮,“守护这样子的你,才不会成为最强的负担。” 不过还是正经不了很久,他马上又对你亲亲啃啃的,蓝色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所以,以后不要凶我了嘛,老婆老婆!” “才不要!”你捶了一拳尽会得寸进尺的可恶大人,“我还没消气呢,今晚分房睡!” 五条悟,开始掉色。 以及,“明天万圣节,我和野蔷薇、真希约好了要去涩谷玩!” 被撂下的留守老公,大惊失色。 *不过庆幸吧五条老师!至少今年可以和老婆、学生还有老师、同期一起过二十九岁的生日了~是没有涩谷事变的超好的世界! 脑了一个暴躁男妈妈小悟,养成系。 幼驯染真的很让悟大人头痛。 比六眼传达的各种纷纷扰扰的信息还让人头痛。 “我……这么厉害吗!”理应因为被长辈打包送到五条家而害怕畏缩的小姬君面对着冷脸小猫毫无畏惧,眼睛亮晶晶地盯着还是小豆丁的神子大人。 眼睛里还含着一汪泪,要掉不掉得悬在眼睫,在情不自禁弯弯眼睛笑起来的时候总算落了下来,滴在手心的擦伤上。 “…嗯。”对小孩子的哭嚎已经心生畏惧的悟大人眼疾手快地捧住青梅的脸,蓝色的大眼睛吸引住她,很快就忘了那点微弱的疼痛,还精神满满地抬手摸了摸他白色的眼睫毛。 忍耐。 只要不哭,都可以忍耐。 冷酷猫猫头甩甩尾巴,被得寸进尺的人类幼崽逮着婴儿肥的脸蛋亲了一口。 猫毛炸了起来:“不可以!” 最后还是躺平任摸了。 诅咒师真该死啊! 非常帅气地逼退前来刺杀的诅咒师的未来最强完全没有高兴、激动、满意等等情绪。 “别哭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可怕好多人!” “已经被我赶跑了。”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好多人好可怕!!” 如果小悟会上网,一定会在线提问:急!幼驯染像个关不上的水龙头怎么修理?! 但他现在还是深闺六眼,只能手足无措地看着被泪水浸湿的衣袖,完全搞不懂一直被他保护的青梅为什么还在号啕大哭。 “我不好看吗?”猫猫忍耐地用尾巴把人类圈住,勉勉强强低下头奉上还在扫动的耳朵,捉住她的手,放在眼睛上,“多看看我,别哭了。” 猫诱计划大成功! 发展到后期,男高相约在宿舍打游戏,渐入佳境,小杰突然失去队友:? 扭头一看,脾气很烂、会问前辈“在哭吗?”的好友正在语音指导女生怎么熬红糖姜茶:!!! 生长期大猫的语气很差劲:“不要自己切姜片!我都给你切好放冰箱了……都说了不要切了姜去揉眼睛!” 逐渐暴躁。 “呜——哇呜呜呜呜…!” 挂断了。 啊,最强被挂断了电话。 “杰,夜蛾问起来你帮我答一下到。”酷酷的墨镜大猫急匆匆跳窗走了。 夏油杰:?一共就三个人的教室你觉得夜蛾是看不出来吗? 猫猫不听,猫猫没错,猫猫紧赶慢赶回到青梅竹马同居的公寓—— 超可怜的JK还在厨房哭。 眼圈都是红的。 被已经一米八的大型猫科动物提着腋窝拎出厨房:“去洗脸。” 洗完脸再出来,从来不写检讨和报告的问题儿童已经把姜茶端出来了,还在勤勤恳恳地给痛经的幼驯染做晚餐。 不愧是最强! 成为男妈妈也是最强的! ??就是这种怪东西…骂骂咧咧抱怨后还得自己哄回去的任劳任怨人夫小猫咪。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不给糖就捣乱! 第20章 小心恶猫! *小朋友菜鸡互啄 “悟,你是一只猫猫诶。” 神子大人每天也是要上课的。 等五条悟今天也结束一场训练回来的时候,迎面就是幼驯染惊叹的声音,那双普普通通的黑色眼睛漾着微光,他迟疑着再仔细看了看——果然、又哭了。 现在的五条悟已经不是一年前看到她流眼泪就暴躁到手忙脚乱的家伙了,随着咒力的增长、对术式的熟稔掌握,连哄孩子的方式他都能熟练运用了。 因此也只是镇定地走上前,从你手腕上挂着的手袋里取出手绢,经历了一上午高强度训练的手不可控地发抖,被他尽力控制着力度把眼角的泪滴擦拭干净。 “怎么了?” “猫猫好凶。” 让年幼的最强也觉得迷惑的回答。 蓝色的眼睛仔仔细细观察了一番,最后鼻尖对着鼻尖看向你的眼睛——六眼也看不见你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模样。 猫猫好像不高兴。 你迟疑地觑一眼正在看书的五条悟,还是平常的样子,和树上的小啾一样肥嘟嘟的脸蛋冷冷淡淡的。 但是! 五条悟身后趴着一条和桌子差不多长度的猫猫,毛毛上挂着深浅不一、大小不定的斑点,尾巴在地上拍了拍,从他坐着的椅子下穿了过来,尾巴尖儿乖乖地挨着超大的爪子,上下扇动。 你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从五条悟身上挪开,目不转睛地盯着大尾巴——想摸! 可是…… 为什么猫猫突然又凶起来了! 你控制不住地鼓起腮帮子,努力地控制眼眶里涌出来的眼泪不要流得太凶,大猫尖尖的牙齿都露了出来,白惨惨的;尾巴拍打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好可怕! “别哭了。” 五条悟皱着眉从椅子上下来,没好气地抽出纸巾,蘸蘸你脸上的泪水。 大猫就在他身边,又大又圆的蓝色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你,仿佛随时会扑上来咬你一口一样,离得越近,它的喉咙里呼噜呼噜的声音越响,简直是不停歇的警报声。 把你激得总算哇哇大哭起来。别着身子避开五条悟的手,呜呜咽咽地撑着榻榻米跌跌撞撞往外走,抓住听见响动就要进来的女仆姐姐的裙摆,一边哭一边要人抱着走。 在门边没忍住转头看向里面,大猫已经低声吼了起来,五条悟站在榻榻米前,抬头和她对视,脸上像挂了一层霜。 感觉小悟比大猫还可怕了! 你赶紧转过头继续专心致志地大哭,委屈得不行。 好凶的猫,好凶的小悟! 一直到晚饭,你都没再看见小悟,放下勺子去问女仆姐姐,个个都闭口不言。 可是大猫就在附近呀! 你都看见尾巴尖了! 该不会…… 大猫把小悟吃掉了!! 难道——在你和女仆姐姐走掉之后,呼噜呼噜威胁人的恶猫就把小悟啊呜一口吞进肚子了吗?! 一想到这儿,你连莲子羹都吃不下去了,眼泪哗哗得流,哭得撕心裂肺,手里的勺子也摔到地上,衣领、袖口都被打湿了。 “呜呜…悟、小悟,你在、在哪里……” 呼噜声靠近了。 你吓得不敢睁眼,头晕眼花,生怕睁眼就看见血盆大口。 但是,没有被撕裂的痛感,湿漉漉的脸上落下温热的手指——熟悉的、是小悟! 你眨了眨被泪水打湿的睫毛,模模糊糊的视线里,他皱着眉捧着你的脸,那双苍天之瞳专注而冷酷地注视着你。 “……别哭了。”五条悟捂住你的眼睛,在你慢慢止住哭啼的时候,他的语气别扭,你的睫毛扫过他的手心,仿佛能看得见他不情不愿的脸,“你看到的、猫,不会伤害你。” 什么意思呀? 你打着嗝,吐一个字就哽在心口,干脆拽紧他的衣袖,被女仆姐姐牵去洗脸的时候也不肯放开,手心里的蜻蜓合拢羽翅,在你钻进被窝里的时候才振振翅膀想要飞走。 被你抓住了。 五条悟拧着眉站在榻榻米边望着你,大猫却跃跃欲试地已经趴在你身边了。 你犹犹豫豫地看了看晃来晃去的大尾巴,慢慢松开手,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指头碰了碰尾巴尖的毛毛——哇! “小悟,晚安!” 今天晚上可以撸猫猫! 大猫在你身边呼噜呼噜,小悟坐在床边幽幽地看着你。 这股视线凉飕飕的,总算让睡眼朦胧的你松开手,把脸从毛茸茸的肚皮上挪开,迷惑地看了一眼板着脸的小悟。 小悟不说话。 小悟掀开被子钻了进来,把大猫挤走了。 小悟把你翻了个身,凶巴巴地命令:“睡觉。” 第21章 五条悟摘了一朵花01 “……千花?” “千花。” 阳光有点刺眼。 我把脸从臂弯里抬起来,溜溜达达地挪了几步,懒洋洋地歪在阑干上。今天的太阳很不讨喜,暖烘烘的,晒得我昏昏欲睡:“你把我吵醒了,小悟。” 很不讲道理的埋怨。 被称呼为“小悟”的高大的成年男性没有反驳横睡在回廊上的亡魂,折扇抵在下颌,装模作样地思考一阵。 在千花终于清醒过来、要睁开双眼的时候,他伸手捂住她的眼睛,睫毛扫过手心,酥酥麻麻的:“那我给千花送个礼物,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嘛。” “不要撒娇。”被一只大手覆住双眼的感觉太奇怪了,我抬手握住他的手腕,虎口只框住了半圈腕骨,“你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人类真是神奇的生物。 曾经也是众生一员的我老气横秋地怀念着从前才到我膝盖的小孩,发顶抵住他的胸腔,右手晃了晃纹丝不动的手臂,又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小腿:“不是要送我礼物吗?” 衣摆撩起,露出一小截足袋,被五条悟捉住,再揽上我的腰,像电视里的袋鼠妈妈一样把我捞到胸前。我环抱着他的脖颈,双腿夹住他精瘦的腰干,安安心心地窝在他怀里。 虽然没有反抗的打算,但我还是决定谴责一下这个肆意妄为的家伙。下巴刚抬高,五条悟就笑着问:“不是要看我送你的礼物吗?” 好吧、好吧。我叹气,挂在他臂弯的腿悠闲地荡着,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晃动。我盯着混成一团的奇形怪状的黑影,乐不可支地埋在五条悟的左肩笑起来。 “好像咒灵。” 五条悟没有笑。 我勉强收敛了笑意,若有所觉地撑在他的肩膀上,温热的体温传达到正按着结结实实的肌肉的手心里。 我的身体向后仰,被他的小臂拦腰截下,胸口分离的那点距离,堪堪够我仰着头跟被我一手带大的小孩对视。 他的眉峰平日里总有种险些飞扬到脸外的不羁的气派,现在就像格扇窗横七竖八的木条,紧凑地锁在一块儿,沉甸甸的。 我看了两眼,蹙着眉趴回去,空荡荡的胸口紧挨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脏,我也像听见自己胸口的不安的心跳声一样,歉疚起来。但一直到他一路闷不做声地抱着我跨过结界,走进忌库,我脑袋上的小人才打完架。 高举“抱歉”旗帜的白色小人跳到我的嘴边,我心不在焉地顺手摸了摸他脑后那一茬短发,毛茸茸的、扎扎的,把我舌头上的刺都挑没了,才磕磕巴巴地嗫嚅了一句:“不要不高兴了,悟。” ……好像有点好摸。我了却一桩心事,爱不释手地挼了好几下,被站住脚的五条悟拍拍后背才依依不舍地放手,扭头向下看。 腰还被禁锢在他的臂弯,像铁一样。 我伸手把白色的狐狸捞到手心,冰冰凉凉的,仿佛是陶瓷的质地。 “这是什么?” 五条悟的视线落到我的手上,似乎在看小狐狸。我却觉得手指莫名发烫,忍不住蜷起搭在狐狸耳朵上的食指。 “稻荷神的神使。” 他没看神使大人,不太尊敬地随口介绍一句,就像小孩子一样捏着我的手指玩。 被迫感受了一遍五条悟手掌的纹路,这种触感太过奇异,我挣了挣,反手握住他的两根手指,他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也没松开,反倒来催促我:“输入咒力,千花。” …… 尊贵的、不可一世的最强的五条家主跪在地上,虽然故作乖巧地低头,但一米九的身高、宽大的肩背、健硕的身躯,简直让他像伫立在地上的塑像一样。 我被气得一脚蹬在他的肩上,狐狸耳朵因为愤怒的心情耷拉下来,生怕被头顶的怒火烧焦一样,在我说话的时候还抖动了一下——五条悟的眼神太明显了! “你还想摸我的耳朵吗!” “可以吗?” 被迅速接话,我一点儿也不觉得荣幸,手指插入他的雪发中,发泄情绪一样胡乱地揉了一把那蓬松的、带着点凉意的白色发丝。 “不可以!” 乱糟糟的头发像炸开的猫毛,很快转移了我的注意力,白色的狐狸耳朵也抖了抖,向前舒展开,神气地立起来。 五条悟扶着我的腿,在我总算消了点气,跳下刚才坐着的箱子,准备去尝试一下从江户时代至今都没有好好品尝过的美食时,握住小腿肚子的手指收紧了一点,制止了我的动作。 “想吃什么?” “大福?布丁?西餐?中餐?” 我被问住了,还在纠结的空当,家主大人笑眯眯地补充:“摸一次耳朵,都给你做。” 耻辱。 银色的叉子戳了戳□□弹弹的焦糖布丁,在我咬牙切齿的表情里,特意注入的巧克力酱从布丁的内陷里流出。 “不吃吗?这个大福——也超美味哦。” 白乎乎、胖嘟嘟的大福在眼前晃了晃,我的耳朵警觉地向后撇,身体却犹犹豫豫地向前探了探,狐疑地觑了眼笑容满面的五条悟,咬了小半口——好、好甜! 我胡乱拍开五条悟稳稳当当悬在面前的手,左手捂着胸口,右手向前去寻桌上的清茶。 我讨厌茶道! 恶劣的男人委委屈屈地缩成一团,蹲在我身边碎碎念着道歉。我放下前几年和他去京都的夏日祭时,在路边的小铺买的大肚子的陶瓷杯,橘色的肥猫懒洋洋地蜷在杯盖上睡觉。 我捏着猫咪的尾巴作的杯把,不愉快地咽下喉咙里的水,跟五条悟说了这一个小时以来的第一句话:“我以后再也不要喝茶了!” 小小巧巧、典雅精美的茶具再好看,也不能拯救我甜到发苦的味觉。 “你吃这么甜的吗?” 五条悟今天下午的事务格外多。我支着下巴,悠闲地围观他加急批阅文件的模样,冷不丁想到这个问题,眼神都敬畏许多。 等等——我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最开始我吃的那个和果子——” * 五条悟有记忆以来,六眼的视野里一直有一个非人、又并不是咒灵的存在。 一个穿着丧服的少女,约摸十二三岁的模样。五条悟估算着她的身高体型,回忆了一下年终家宴的时候瞧见的一些女性,这么猜测。 也正因如此,在他主动和这个少女模样的未知存在搭话的第三天,得知千花——她是这样介绍自己的,其实已经十六岁了——至少始终是十六岁的身体。 年仅七岁、没什么见识的神子大人惊讶地瞪大了那双广袤的苍天之瞳。 “你是残疾吗?” “你是白痴吗?” 被不客气地臭骂一顿。 一周后的某天下午,神子大人珍惜地食用限量供应的和果子时,眼睁睁看着造型精巧的特供糖分和果子惨遭五马分尸。 碎裂的草莓、抹茶在空气中散发着甜香,千花高高兴兴地摧残了一盘点心,唯一幸存的红豆被她一口吞下。 “你是残疾吗?想吃都不知道拿?” “你的术式还不错。” 五条悟好奇地看着她手指上附着的糯米粉,伸手想要握住千花垂下的手。 径直穿了过去。 “看起来好恶心。” 注意力被怪异地交错的一大一小的两只手吸引的千花嫌恶地抽手,在看了眼小孩漂亮的蓝色眼睛后才反应过来五条悟说了什么一样,又高兴起来,像炫耀的七岁小孩,得意洋洋地拍手,方才的食物残渣已经消失了。 “这可是兄长夸过的术式!” “嘁。”从不和兄弟姐妹接触的神子大人撇撇嘴,“你应该为被我夸过感到荣幸。” “因为我肯定会成为最强。” “哼。”千花也冷嘲一声,站直身体,凭借两个人的身高差俯视五条悟,“我的兄长早就是最强了!” “不可能有人比六眼强。”五条悟没有生气,说着这样嚣张的话,却如同讲“东升西落”这样的自然规律一样冷静又笃定。 刚刚还在眉飞色舞的少女陡然沉默下来。 黑色的丧服上印着五个梅纹。虽说信仰菅原道真的家族基本都是梅纹——但千花和五条家的联系这样紧密,怎么想都不会有别的可能了。 五条悟胡思乱想着,准备在千花恭恭敬敬喊他“悟大人”的时候提一些要求——不可能有五条家的族人对六眼无动于衷。 但是一直以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任性、坏脾气又喜欢恶作剧的千花始终没有说话。 六眼的视野看不清她的表情,五条悟最终抬起头,用他的眼睛认认真真地端详千花。 ……不想让她再露出这样悲伤的神情了。 六眼又烫又胀,七岁的五条悟站在庭院、在凑上前的仆役惊慌的呼喊中,对着没有人能够看见的千花莫名其妙地落下眼泪。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上一任六眼在流泪。 五条千花安静地伫立在四百年前兄长居住的院子里,看着突然落泪的四百年后的六眼,轻飘飘地浮到他面前,伸出手为五条悟拭去泪水——这次,她结结实实触碰到他了。 * 二十七岁的五条悟轻轻把沾了墨水的毛笔落在梅花枝的陶瓷笔搁上,上首的文件上笔锋潇洒落拓,赫赫扬扬四个字:胡言乱语。 五条家落座在京都的深山中,自持世族的底蕴与华贵,书房重地还是用的古色古香的直棂窗。虽然在大正时,里边的窗业已换成了玻璃,外边的窗屉却还古怪地糊着各式绸缎布料制成的窗纱。 现下是夏日,青篱竹在银红的霞影似的软烟罗下,细细直直地簇成一团青溶溶的色块。 千花侧着脸懒洋洋地趴在紫檀木的书桌上,抬手拨动悬空的风铃——是她从前琢磨术式的时候捣鼓出来的成品。 五条悟看着她这二十年没有变化的脸上淡淡的光晕,仿佛也想起幼年的事情,冷峻的脸柔和起来,他微微笑起来:“是哦,但是明明是千花抢了我的和果子嘛,而且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因为千花和我的口味一样而高兴呢。” “讨厌鬼。” “嗯嗯,讨厌鬼明天要带你去东京玩,不去了吗?” “……” “去。” *彩蛋 “佑是禅院家难得的大好人了吧。” 小千花坐在樱花树延伸出来的枝干上,萝卜短腿垂在兄长的头顶,在她说话的时候像荡秋千一样晃来晃去。 “哈?”五条彻正兴致勃勃地在禅院家主面前吐槽昨天阴阳寮和禅院吵架的事情,眉飞色舞,一看就没吃亏。听了妹妹的话,嗤之以鼻,又马上抬手捉住小孩儿的脚,警告地晃晃,“不怕掉下来?” “兄长会接住我的呀。” 被轻易哄好了。 禅院佑放下茶碗,慢悠悠地看着又高兴起来的好友:“难怪今早听见我要过来找你,信繁的表情那么有趣。”他的模样俊秀文雅,在千花低头的时候对她眨眨眼,又有些少年气的狡黠,召唤出玉犬、一黑一白、一左一右地蹲在树下,对五条彻虎视眈眈的模样。 五条彻一手提一只狗,挑眉望着好友:“给你们家信繁报仇?凭这两个小家伙——” 满满的质疑和不屑,玉犬气得要咬他,一口啃在无下限上,五条彻看着他们傻愣愣的样子哈哈大笑。 下一刻,禅院佑跳跃悬空,抬手抓住树干,右手向上捞住眨着眼满脸新奇的五条千花,跳下来的时候一脚踹走正牌哥哥,笑眯眯地摸着小千花的脑袋——还没绾发的小姑娘头发柔顺,一梳到底。 “我接住了千花。” “千花就是我的妹妹了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五条悟摘了一朵花01 第22章 五条悟摘了一朵花02 五条悟站在障子门外,里间的人影绰绰,立在一地,不大动弹。不一会儿走近了,他和千花的影子重叠在一块儿,又撞了个对面,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她身上。 千花今天换了身白绿相间的JK制服,清清爽爽,一点儿瞧不出是江户时代的贵女。 我正对着各色各样的领结犹豫,感知到熟悉的那团浓烈的咒力靠近,跑去拉开了门。 五条悟今天还是一身和他那恐怖的甜食偏好一样一如既往的和服,我实在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乐不可支地拽着他宽大的袖口并排走到穿衣镜前。 “小悟看起来像爸爸一样。” 二十七岁、大龄未婚的五条家主总算把目光挪开,和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沉默。然后他微笑起来,我看着镜子里的成年男人蕴藏着幸灾乐祸的笑容,心里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在五条悟开口的瞬间攀到巅峰。 “东京暴雨。” 似乎是为了印证他的话,半开的障子门外闪过一道电光。 我三两步出了门,扶着门框抬眼往外看,一打眼就是黑压压的厚重的云层,只是方才被五条悟的身体挡了大半,我只当是阴天。 还在愣神,沸腾的惊雷就伴着滂沱的大雨轰轰烈烈地浇下来。 又是一声雷鸣。 “正巧禅院的新家主临时下了拜帖。” 我对“禅院”顶不待见,听着都觉得晦气:“他怎么过来?禅院家败落到这般田地了?家主刚上任就四处打抽丰。” 五条悟听了都沉默,不过也没反驳千花的意思,乐得转移她的注意力。 “禅院备了许多礼,写明要来见我。”他取了一条杏色的领带,在千花的领口打了结,手指擦过她的脖颈,皮肤下的脉动像鼓点一样,透过指尖敲击他的心脏。 “还没归置到忌库,吃了早饭去看看有什么喜欢的吧。” “我才不要禅院的东西。” 千花低头看了眼服服帖帖的领结,用完就把五条悟推到一边,自个儿站在镜子前欣赏了一番,捋平裙摆翘起的褶皱,听了这话白了他一眼:“吃饭去吧,你别再跟我说他们家的事了。” 还是放心不下。 在我心里,禅院家就不是个好地方,作为家主的十种影法术更不是个好东西。就算小悟说他才十四岁又怎么样?小悟也才二十七岁啊! 兄长当年也是这般年纪。 正午一过,雨倒停歇了,只是仍有积雨顺着屋檐的弧度向下落,一滴、两滴……连成一串。原本和珍珠一样小小一颗的雨珠,这样接连不断地落下,把地上的水洼砸得四处飞溅。 记忆就跟着迟迟才冒出头的阳光,映在接连不断的四溅的水珠里,也把我的心砸得四分五裂。 * 四百年前的江户时代,有一任六眼昙花一现。 我的同母兄长、五条彻。在我十岁那年,二十岁的兄长继任家主之位。 和五条悟不同,兄长更沉稳持重。 ……等等。 好像也不太稳重。我惆怅的情绪没停留多久,目光凝滞在庭院里那一棵五百年的古木上。手指摩挲着树干上高低不一的划痕——六岁到十六岁,每年都被讨厌鬼嘲笑身高。 不过五条彻在二十岁那年总算停止了可怕的生长期,一年后矮了禅院佑一个手掌的距离——多亏了我慧眼识珠! 禅院佑。 禅院。 * 还是去看一眼吧。 玛丽珍踢踢踏踏地砸在黑酸枝上,我在转角的位置站定了一会儿、约莫也不过三五分钟,仿佛转身进另一间屋子的时间,才又在书房的门前伫足。 昨日在屋里往外看,软烟罗的窗纱朦朦胧胧,煞是好看;现下在外头往里看,却也是隔雾看花一样,看不真切。 我蹙着眉,犹疑些时候,书房的门被一个嘴角横着一道疤的健硕男人拉开。 穿得古怪,人也古怪。 这个奇异的没有丝毫咒力的男人懒洋洋地靠着门:“大小姐,进来吧。” 还没抬脚,这个脸上仿佛印着“我是烂人”的男人撇了屋内一眼,直接走开了。虽然一直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肌肉却结实有力、好像随时都能给来者狠狠一击:“他们要出来了。” 话赶话的,一高一矮两个人微微错开一点距离,前后脚出来。五条悟抬了抬头,眼睛的位置望向我,快走几步站到我身侧,和那个男人平行而立,我这才发觉,他竟然比小悟矮一截,刚才面对面时,只觉得跟铜墙铁壁一样挡在门口。 他敏锐地注意到我的视线,毫不掩饰地嗤笑一声,嘴角的疤随着上扬的弧度也成了一个小月牙:“大小姐怎么一直看着我?” 话没问题,但他的语气太不正经,尾音像挂了个钩子,好好一句话被他念得含含糊糊、暧昧不明。 五条悟手里的扇子打在虎口,他今天在眼上覆了白绢,我抬眼粗粗看去也捉摸不清他的脸色,只凭着对他的熟悉,隐隐约约觉得仿佛不太高兴。 还没等他发作出来,那个慢了两步的海胆少年——新任禅院家主拧着眉,隔着五条悟和他对视。 奇怪的父子。 我忍耐着心里的排斥,勉勉强强用余光瞟了一眼十种影法术的脸,这比什么亲子鉴定都更具说服力。 不管怎么看,十影都没他那个天与咒缚的父亲强,做父亲的也看不出有多重的关心和爱护之情,但被儿子看了一眼,还是懒洋洋地转过脸,不再说话了。 不过小悟为什么还是不太高兴? “真意外,禅院家也不全是败类。” 私密性极高的私立医院,设施崭新齐备,额头闪烁着咒印的少女躺在病床上。 五条悟取下白绢,眉毛几乎要凑到一起去了。我在一边东瞅瞅窗外的风景,西看看房间内的装饰,感觉点亮了“现代生活图鉴”的新篇章,好奇心被满足后坐在一边听他们谈话。 原来是禅院惠的继姐,我抬眼望了望她的身体,心里浮现细微的困惑,走上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一些,嘴上还是没忍住刺了他一下。 病房里包括禅院家主在内的两个禅院族人皆无异议。 “是被人喂了咒物吧。”我上前挨着五条悟站直,“她有成为受□□的潜质呢,这个咒纹……稳定她的状态?或者提升强度?” 禅院惠激动得上前两步,又急忙站住,肃着一张尚且稚嫩的脸,对我和五条悟鞠躬:“请您为家姐解咒。” 糟透了。 和禅院家扯上关系,果然不会有好事发生。 今天的一切都在引导我回忆过去。 我忍不住攥紧五条悟的袖口,脸上没什么表情,藏在他身后生硬地回应:“我的术式不精。” 这倒是实话。 禅院惠还要留在医院,下楼送我们上了车。 五条悟帮我开了门,手臂挡着车门顶,我俯身进去坐下,也没见门关,皱着眉望了他一眼。五条悟取下白绢再没戴上,我径直闯进六眼,看见我蓝色的身影,抿着唇往另一侧挪了挪,也没兴致和这么长一段时间都一言不发、明显情绪不大好的五条悟说话,脸色冷淡地望着车窗上的影子。 四百年来没有变化的脸。 苟延残喘的亡魂。 * “你哥哥……”我抬头看着十六岁就已经比我高一个头的五条悟,他佯装不在意地按着游戏机,典雅的和室与色彩斑斓的游戏画面形成奇异的反差,“五条彻,是什么样的?” “讨厌鬼。”我心不在焉地放下漫画书,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走,最后落在面前的屏幕上,五条悟操控的小人蹦蹦跳跳的,直接跌落瀑布。我没搭理他诧异的眼神,重复了一遍,仿佛在劝告自己一样,“是个讨厌鬼,” 五条悟应该是想继续问下去的,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捏着泡芙好半晌,才又问:“那另一个十影呢?” “败类。”笃定的答复,我重新拿起漫画,“斯文败类。” * 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经历。 十五岁入学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五条悟、成为教师的二十七岁的五条悟,在医院陪着学生。 十五岁继承五条家的二十七岁的五条家主五条悟,和曾经只有六眼能看见的四百年的十六岁的灵魂并排坐在车后座。 在同一时刻,说出同样的话。 “我个人认为,爱是最扭曲的诅咒。” 五条悟直视前方,冷不丁说了话,我没有转头看他,只是看着车窗映出的他的侧脸,线条硬朗,赫然是成熟的男人了。 “千花,你会成为诅咒吗?” 我的眼睫颤动,清清楚楚地听明白他的意思:你会因为往事,因为对五条彻、禅院佑的爱恨,成为诅咒吗? “你会祓除我吗?小悟。”我微微侧着脸,却没看他,望着窗外的树,一棵棵凑在一起向我袭来、很快又一棵棵分散。 讨厌鬼和斯文败类,已经和我分散太久了,即便如此……即便如此,我也总是为他们心神恍惚。 羞于启口这样的脆弱和无力,一直到和五条悟并肩走在五条家的枯山水中,我都没有再说话。 已经有家臣拿着文件恭恭敬敬地守在一侧了,我准备自己回卧房,转身的时候,才听到五条悟迟来的回答。 “我做不到。” *彩蛋 五条千花的死亡是有预兆的。 原本催促着五条彻为千花寻找夫婿的长老也不再自讨没趣了;消瘦的身体、苍白的肌肤、青紫色的指甲,被五条彻惹恼了也不再围着他跑跑跳跳,只是不快地蹙眉、别过脸去,再不看他。 六眼能看见妹妹藏在阴影里的面容上的点点泪光,但五条彻不能看见——若他伤心,千花会更痛苦的。 最后绑架了禅院佑的兔子去哄妹妹开心。 禅院佑越来越忙,笑容越来越矜贵疏离。五条彻因公务要离开京都的时候,通常会把千花托付给好友,连人打包送往禅院家。 千花住在禅院家的侧院,禅院夫人时不时前来关照她——禅院佑是他们之间最服从家族的人,无论是婚姻还是公务,总是围绕着禅院的利益、禅院的荣誉。 千花不喜欢,但她不会干扰友人的选择。 禅院夫人的术式也和影子有关,能够将树木的倒影、烛火摇曳的光影等等各种各样的影子,变成花灯、烟火、狸奴、白狐……千花喜欢她。 夫人也有一个妹妹,似乎比千花还小一两岁。她和千花谈及妹妹的时候,表情格外温柔,眼睛里闪烁着光。 夫人的妹妹被诅咒了,被强硬地喂下咒物。阴阳寮要处死她、她的家族也以她为耻,巴不得大义灭亲。 夫人去请求她的丈夫:“请佑大人救救舍妹。” 禅院家为了表示咒术师的正义、对诅咒的深恶痛绝,支持处决吞下咒物的诅咒——禅院佑作为家主,亲自处理此事。 佑拒绝了夫人。 五条千花呆呆地抱着怀中的玉犬,讶异地看着对她而言和兄长一样的佑。 “为什么呢?”佑不是那么好那么好的人吗? 禅院佑温和地注视着千花,没有回答。玉犬舔了舔千花的手指。 第二天,五条彻回京,带妹妹回家。 “为什么呢?” 五条彻拍拍千花瘦弱的脊背,也没有回答,五条家支持禅院。 我也会被处死吗?千花从兄长的臂弯里探出头,看着无垠的苍天之瞳,咽下了这句疑问。 她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两个月后,五条千花因病逝世,年仅十六岁。 但或许也知道了兄长的答案。在她成为只能被六眼捕捉到的灵魂时,依然如生前一样被兄长庇佑着、教导着。 “千花,你的术式很厉害。”五条彻虚虚地和千花握着手,茶台上的白鸽抖抖翅膀,在千花的帮助下痊愈了,“让我能够再拥抱你一次吧。” 五条彻没有机会得到答案了。一年后,六眼和十种影法术在御前大比时同归于尽。 没有人能看见废墟里终于触碰到他的五条千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2章 五条悟摘了一朵花02 第23章 五条悟摘了一朵花03 我对东京并不熟悉,就连京都,走出五条家我也摸不准方向了。生前我不常出游,因为出生的年月不大好,丰臣秀吉和德川家康的政权交迭,外面乱糟糟的。 “无知愚民滋养了诅咒,六眼是足以平衡人类和诅咒的力量!”长老们总是这样说,很骄傲的模样,胡须在说话的时候一翘一翘的,兄长指导着我用术式把他们的胡子剪掉——我不喜欢这样的话,好像六眼的出生,天生就带着什么责任一样。 东京是大都市,摩肩擦踵的人群川流不息,行色匆匆间,偶然有一两个四级咒灵悄悄从人心里钻出来。 我最后也没有回应五条悟的答复,甚至焦虑不安、几乎想要逃跑。波动的心情影响了术式,意外地“扭曲”了时空,掉落到东京——异世界的东京。 现在大约是正午,太阳挂在天空正中,火候均匀地炙烤行人;街道两旁的餐馆、咖啡馆都坐着客人,绿化带的林木绿得发黑,和影子一个颜色。 但我的灵魂一直穿着丧服,没有在地面、橱窗的玻璃上映出倒影。 但是—— 我抬眼寻找注视着我的人,在一间粉白相间的咖啡馆的窗户上停下。 隔着玻璃,我和这个陌生的五条悟相望。 “你的品味好差。” 我好奇地看着菜单上各种奇奇怪怪的名字,随口点评了一句他在眼睛上缠绷带的审美:“你点了什么?除了你点的,都来一份。” 我对五条悟的口味实在不敢恭维。 “太自来熟了吧。”二十七岁的教师咽下蛋糕吐槽一句,在犹犹豫豫走近的服务生奇怪的眼神下报了几个甜品名,然后相当没有距离感地和我握手,“哇——” 理所应当的,交错的手掌。 “你好失礼。”我不高兴地拍开他自顾自伸过来的手,又反应了一下,嫌弃地皱着脸,“这是什么口吻?好恶心。” “诶——那边的我不是这样吗?”五条悟停下往奶茶继续加糖的动作,若有所思地隔着绷带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问,“你能吃出味道吗?” “能……”我恍然,不太高兴地盯着他杯子里的奶茶,五条悟闻弦知雅意,给我取了根吸管,嘴上还调侃,“这多不好意思,是接吻吗?是吧是吧?” “你。”我拿着吸管的手不上不下,僵在半空,被五条悟眼疾手快地插到杯子里去,以免惊现咖啡馆幽灵事件,让他大半夜去加班。 “你怎么和禅院甚尔一个模样。”我吸了口奶茶,果然尝不出那又加了五六颗方糖的甜腻的滋味,失望地叹气。 “讨厌你。” 不讲道理的迁怒。 “讨厌我?!”五条悟震惊,摘下绷带,睁大眼睛俯身向前,几乎都要凑到我脸上了,“你仔细看看!” 他也不讲道理地揣测,“是不是另一个五条悟没我好看。” 笃定的语气。 “小悟的品味比你好多了。”我皱着眉马上反驳,在外人面前当然要维护自家小孩的面子! “他还在读高专?”五条悟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把绷带缠上了,逮着新上的芝士蛋糕大快朵颐,说话的声音含含糊糊的。 “二十……二十七岁了吧?”我推开奶茶,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今年就二十七了。” “你不是家主吗?”我也终于从那张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咒力里清醒过来,打量了一番他身上黑不黑紫不紫、五五分的制服,“你的品味真的好糟糕哦。” “为了防止学生对老师不可避免地生出爱恋的心情嘛。”五条悟进食速度很快,不过举手投足都显出干净利落的风度,在我讶异又嫌弃的眼神里声明,“我可是Great Gojo Teather!” “你这是被支使得团团转啊。” 短短七小时,五条悟跑了三个市、祓除了七个咒灵,通勤时间都占了五个小时。 夜明星稀,似乎姓伊地知的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把一直在跟我说话的五条悟放下,我看了眼疾驰而去的车尾,直接笑出声:“他是不是以为你工作压力大到神志不清了?” “毕竟伊地知胆子很小嘛。”五条悟提着两个装满甜品的纸袋,懒洋洋地上楼,“罪魁祸首在高兴什么呢。” “说起来,你可以回去的吧?” 我好奇地打量这间公寓的装修,设计意外的简约,听见询问也没回头,在落地窗前往外看:“可以。” 但我还在和小悟吵架,先回去不就输了吗! 想到不愉快的事情,我总算收回视线,转而望向已经冲了个澡的五条悟。 “讨厌鬼。” “不要搞连坐啊。”五条悟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我的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兴致勃勃地提议,“我要试试!” 这个世界的小悟也有一米九,我用指尖戳了戳肩背的肌肉,惊叹:“真的诶——” “太没距离感了吧?”五条悟虽然这么说,反手却结结实实地抓住我的手,温热的体温过渡到我的灵魂,“你的术式真有趣,就没给自己弄出味觉来吗?” “太难了……”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嘟囔一句,敷衍地用剩下的一只手抓着毛巾在他头上胡乱糊弄几下,冰凉的水珠偶尔会打在手背上。 “我的术式最开始都只能改变物体的状态啦,现在能扭曲一部分概念已经是大进步了!” “唔。”五条悟放开我的手,在头发半干之后,语气轻快,“让优秀的五条老师来指导你吧!” 难以置信。 “你真的是老师诶。” 我盯着脚下斜斜的影子,终于有了“五条悟是一名人民教师”的实感。 要知道我之前都是在小悟令人打造的一副躯体上施展术式才改造成完全契合灵魂的身体。 “都说了嘛,我可是Great Gojo Teather!”五条悟突然伸手,仗着我们之间过分的身高差肆无忌惮地揉乱我的头发,又捏捏头顶上的耳朵—— 耳朵! 在我突然意识到什么之后,五条悟突然“哇”的一声惊叹:“你是狐妖吗?还是他是变态?” 果断的。 “他是变态。” 第24章 花 *一直没发的295的生日 楼下的流浪猫把冬天的花坛里幸存的唯一一朵花叼走了。 千花懒洋洋地从晒着冬日的暖阳的桌子上抬起头,漂亮的眼睛从窗户离开,望着他:“感觉你在想很糟糕的事情。” 五条悟刚从本家回来,还穿着黑色的纹付羽织袴,衣袖上氤氲着晨雾,湿漉漉的,潮湿的黑。 他站在门边,等身上的寒气散去后才走进来,电视里的小美人鱼在这时已经投身大海化为泡沫,他的身影在光线的折射下模糊起来,和泡沫一样。 千花眨了眨眼睛,他那白色的雪发和蓝色的眼睛就清楚地映入她的眼中。 五条悟走近了。 他看了眼屏幕里正相爱的王子和公主,像是在思考:“大概是窃取了珍宝的小偷总会出现的不安。” 但他的唇角翘起来,千花看着那样模模糊糊的笑意,想起了曾经买的猫猫头马克杯,猫嘴就是这样翘一翘的,带动着胡须抖啊抖。 她没说话,只是把进度条拉到开头,重新看了一遍。 王子和公主结婚了。 “你是公主?” “不,我是小美人鱼。”五条悟笑起来,他对着千花眨眨眼,厚厚的白色睫毛像翅膀一样扇动着,“不像吗?” 千花定定地看着一米九的美人鱼,表情变得有点嫌弃:“没见过这么大块头的美人鱼。” 五条悟煞有其事地点头:“我也没见过这么矮的王子。” 王子殿下冷酷地踩了一脚鲨鱼版美人鱼,气势汹汹地去厨房觅食。 不过……难道小悟是公主吗? 千花咬着塑料勺子,碟子里的慕斯已经消失了一半,被突然出现的一只大手据为己有。 五条悟已经换上家居服——最强的底气就是在十二月穿短袖——千花抬头看了看充满力量感的小臂,深刻反思自己的片面:都有这种肌肉人鱼了,再来一个肌肉公主有何不可呢? 即便如此,甜点的争夺战她也不会退让! “放下慕斯。”五条千花严肃地向五条悟发出宣告,她咬住勺子,一手拿桌子上的芥末、一手拿起放在一旁还没打开的大福,“如果你不想吃芥末陷大福的话。” 最强,马上被狠狠地威胁到了。 可惜慕斯依然只剩下了四分之一。 千花深沉地看着嘴角残留着奶油的猫:“偷腥猫!” 没有教师资格证的Great Teacher Gojo哽住了,咳了好几声,勉强把剩下的战利品吞进肚子后,看着新出品的电视儿童·五条千花,沉重地反思:“五条老师明天亲自给你上国文课。” 苦谁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四百多岁的孩子也要接受新时代的教育! “不要。”优秀教师被四百多岁仍然在叛逆期的少女冷酷拒绝了,曾经常常对着风花雪月吟诵俳句的大小姐直接无视了最强理科生的教育安排,提取重点,“你有空?” “哎呀,老师有一群超——可爱的学生嘛。”五条悟笑眯眯地趁她不注意,夺回大福,骄傲地竖了个大拇指,“为了给五条老师庆生,前后三天的任务都被承包了。” 五条悟矫揉造作地叹气,一口咬下大福,故作惆怅:“最强恐怕很快要失业了——咳咳!!” 最强震惊地看着流淌绿色的芥末夹心的大福,手微微颤抖,仗着腿长,三两步跑到洗手间,疯狂呕吐。 在六眼底下用术式成功恶作剧的五条千花听着哗哗的水声露出胜利的微笑。 暂时休战。 两个五条默契地把碗碟洗干净,再把芥末扔进垃圾桶——从根源杜绝下次五条战争的启动! 五条悟甩了甩手上的水,无辜被波及的千花锤了他一拳,在即将重复开启恶作剧之前,成熟的大人退让一步,佯装不在意地蹲在地上打开冰箱的冷冻层,在里面翻翻捡捡:“这两天你要过去一趟吗?” 千花幽幽地看着大冬天也可以吃雪糕的最强,默默缩到客厅的被炉里,或许是距离的缘故,五条悟听起来总觉得她的声音闷闷的,像浸在水里一样:“要回去的。” 冰箱被关上了。 五条悟一口一个兔子耳朵,把兔子脑袋咬得光秃秃的,最强感觉心都凉飕飕的。 漂亮的蓝色眼睛和粗糙的兔子眼睛对视,是巧克力味的:“…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不过应该待不了多久。”千花的声音由近到远,像浮出水面的美人鱼的歌喉,清晰而动听。 棉拖鞋在地板上蹬蹬蹬地跑近了,千花低下头把兔子脑袋咬下半边,又蹬蹬蹬地钻回被炉。 被抢了口粮的五条悟不但不生气,还美滋滋地站起来,声音都上扬了几个调:“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大美人鱼暗暗踩了一脚公主殿下:“去那种要烂掉的地方肯定很难受吧。” 被王子殿下无情拒绝了:“不要,我自己回去。” “真的真的不需要五条老师陪你过去吗?”六眼在黑夜里幽幽地亮着,像璀璨的蓝宝石,映出千花的身影。 他阴暗地凝视千花怀里捧着的纸袋:“他那么大的人了,还需要生日礼物吗?还当自己是小孩子吗?” 千花瞧了瞧五条悟心口不一的样子,真诚提议:“成熟的大人可以不收我的礼物。” 最强摸了摸自己和十八岁没多大差别的脸蛋,自觉地闭嘴了,目送五条千花轻松地跨过世界的边界,回到她生长的地方、最熟悉的地方——那是千花的世界。 他蹲在地上,一米九的身体缩成一团也有一大块,像石墩一样凝固在千花的卧室里。 墙上是他们合作的画,床头柜还放着半个没啃完的梨,再一低头,还能看见千花落下来的头发,长长短短的雪发缠在一起。 最强难得的伤春悲秋都被打断了,二十九岁的男人震惊地用指腹捻起一根短发,六眼瞪着瞧了很久,这个颜色、这个长度、这个软硬程度……最后不甘心地承认了它的归属—— “你掉头发了?”五条千花拎着大包小包站在两个世界的缝隙中间,一转身就看见表情凝重的大猫,扬着眉快活地笑出声,“难道还能变得更强吗?” 这个咒具真丑啊……那边的浴衣怎么是那么老土的花样,封建余孽的审美果然不行! 五条悟面色不善地看着被野猫叼过来的东西霸占的公寓,在心里狠狠批判了一番隔壁家主大人让千花带走的礼物,脸上还一阵风轻云淡的模样,颇有气度地用食指和拇指捏起折扇的吊坠:“这个要放在哪里?好像也没用到的场合……” “哈。”五条千花冷笑一声,皮笑肉不笑地望着他,“你有什么高见?” “不如放到杂物间吧?这种絮絮碎碎的东西,也不好归纳。” 理由充分,合情合理。 “这是我亲自编的。” …… ……… “千花~这块布料的颜色真适合你,要我叠起来放在衣帽间吗?还是拿去裁剪出来?” “不,杂物间。” “千花千花,这个咒具的效果好有趣……”五条悟说到一半止住话,盯着有点眼熟的白瓷狐狸,话锋一转,“你要看我的耳朵吗?” “变态,让开。” “千花千花千花——” “闭嘴。” 最强,哄人大失败! 不过五条悟也不见失落和焦躁,竖起来的头发丝都好像在露出愉悦的气息,明明一步能抵千花三步,偏偏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是要搬出来吧?是吧是吧!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要不要我陪你去拿回来?” “都是些要扔在杂物间的东西,哪能劳动悟大人啊。” 就算是阴阳怪气也影响不到五条悟的好心情,猫翘着尾巴,充耳不闻:“千花千花,我们这样像不像新婚夫妇装修新房?” 气鼓鼓的花听到这句话,停住脚步,若有所思地看着猫:“你想结婚?” 闪闪发光的大眼睛布灵布灵地向千花发射着爱的光辉,充斥着对合法夫妻这一名头的渴望。 五条千花呵呵一笑,心情愉悦地提出对最强的期望:“听说三十岁变成大魔法师会更强——” “等你明年生日的时候再说吧。” 第25章 燃烧 家入硝子在差不多二十岁的时候停止了生长。 那时候,她依然留在高专的两个仿佛插下去的柳枝一样遇水就能窜出枝叶的男同期,其中一个已经超过190的大关,另一个也只矮了一点点距离——大概就是五条悟嚣张地用拇指掐住食指根部留下的两个指节的高度。 同样是二十岁那年,家入硝子隔壁的那间宿舍,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动静了。 反转术式拥有者难得回到宿舍休息的时候,再也听不见另一道呼吸、另一个心跳、偶尔出现的窸窸窣窣的熬夜的猫活动的声音。 幸好写着“小泉琉璃”的门牌已经被她幸存的恋人压在箱底,落下一层一层灰尘的只有灰蒙蒙的门把手。 蒙了尘的门把家入硝子清晰的记忆也盖上了一层灰。 一直到新生入学,夜蛾校长分配住处的时候被她看见名单上那间被刻意避开的宿舍时,因为过于忙碌,很少回到宿舍的家入硝子才抽了个空去看看恋人的遗物。 其实没什么东西。 小泉琉璃的距离感忽远忽近,和雾一样,抓也抓不住,但抬手的时候就能发现袖口上湿漉漉的雾气化作的水珠。就像在她们确定关系的半年后,家入硝子在那片有些凉意的唇瓣覆上前依然会听见的那一句彬彬有礼的申请。 但在那之前,琉璃早就把东西收拾到一个大纸箱里,蹲在门口,影子的颜色从昏黄到漆黑,一直到家入硝子凌晨三点回到宿舍的时候在门口捕捉到这只黑漆漆的流浪猫。 剩下的没有装进纸箱的零零碎碎的物件,也早在反转术式使用者完成小泉琉璃的死亡报告后被打包收拾回宿舍了。 毕竟她最后连尸体都没剩下。 而家入硝子也没有那样充裕的时间每年准时去衣冠冢祭拜,因此干脆就在宿舍里立了一个牌位,放着木头牌位的桌子下垒着一箱又一箱的清酒:“再生气也是你的错。” 短发的JK冷淡地在木头前抽着烟,意图气死她那个明明酗酒却格外排斥二手烟的恋人。 在家入硝子连续一年那些断断续续的小憩中都没有寻觅到小泉琉璃一点踪影的时候,她戒烟了。 夜蛾正道黑着脸在冒着滚滚浓烟的后山捕捉到正在蓄发的家入硝子时还愣了一下,视线下移到火光缭绕的位置:堆得和小山一样的烟盒、烟头埋葬着已经烧黑了一半的木头牌位。 鲜红色的“小泉琉璃”在橘红的火光里跳跃着,很快染上和尾巴端一样的焦黑色。 “夜蛾。”家入硝子不太礼貌地喊了一声班主任的名字,手上也没停歇地把啤酒浇到越来越旺的火堆中,蹿腾的黑烟明明暗暗地模糊了她的脸,“我隔壁的宿舍空出来了。” 夜蛾正道没说话。 一直到火焰把一切都烧干净、留下一地灰烬后,这个戴着墨镜和□□大叔一样的羊毛毡爱好者坦率承认了高专非常糟糕的招生率:“等悟和杰什么时候招到能把宿舍装满的学生吧。” 总之,那间宿舍一直到虎杖悠仁入学的时候,又被人挂上落了灰的“小泉”的名牌。 “我好像又要长个子了。”经验丰富的医生刚结束一场手术,把医疗用品收拾干净,对着又高又大的两个男同期宣布她的人生新进程。 “啊……” “嗯……” 善解人意、通常来讲还算人模狗样的夏油杰委婉开解:“硝子现在也不太矮吧,不用着急……” 可惜他有个十年如一日不如不长嘴的挚友,五条悟在熟人面前更口无遮拦一点:“是因为惠的身高感到挫败了吗?” 其实他倒是还有点自觉,把那句“而且奔三了还会长高吗?”给咽了下去。 可惜依然被赶出了医务室。 两个傻大个在门口面面相觑,然后互相指责,最终勾肩搭背拳打脚踢地去操场真人快打。 该说是六眼、还是五条悟作为同期对她的了解呢?真敏锐。 伏黑惠那种不要命的架势让她不可避免地回想起死去的恋人,家入硝子在伏黑惠鞠躬致谢后一个人坐在医务室里,很想低声咒骂小泉琉璃“带坏小朋友”。 但在充盈着消毒水的阴冷的空气里,这个她书写那份死亡报告的苍白的房间,家入硝子在火焰烧尽一切的九年后第二次意识到:小泉琉璃死去了。 她永远停留在十八岁,是学生们的同龄人。 家入硝子已经二十八岁了。 但在家入硝子二十八岁那年,她突然感受到骨头缝里钻出的一阵又一阵的钝痛。 这阵迟到的疼痛感唤醒她的记忆,把她用十年时间缝补的肌肉撕裂开。伤口流不出血液,她低头看去,只有一片漆黑——是小泉琉璃高专一年级的深夜蹲下的影子——是小泉琉璃再也没有亮起来的手机屏幕——是小泉琉璃如同黑曜石的眼睛…… 一切的一切,都随着香烟、酒精、木头,一并烧成灰烬。 家入硝子的伤口里只有这一堆灰烬,不像刀锋、酒精、沙砾那样让人剧烈地疼痛,只是非常迟钝的、从里面钻出还没有熄灭的小火苗,在烧完小泉琉璃后继续燃烧着她。 但十六岁的家入硝子有另一个人的体温包围着她的身体,十六岁的小泉琉璃把她那双总要凉一些的手放到肚子上捂热,钻到被窝里捏捏恋人的小腿。指骨和胫骨隔着肌肉与皮肤摩擦发热,让家入硝子安然入睡。 现在只剩下二十八岁的家入硝子独自燃烧着。 第26章 交换 家入硝子从睡梦中苏醒。 作为唯一一个能对他人使用反转术式的医生,在平静的早晨开启重复忙碌工作的一天——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其实也没什么分别。 她迷迷糊糊地叼着吐司面包被二十八岁的小泉琉璃一路护送着走到医务室——高专宿舍到医务室似乎是有一点距离。 一大早就有人,她抬头看了看苍白的墙壁上挂着的熟悉的时钟,早上七点。 五条悟拎着受伤的学生,眼罩下的半张脸不太好看,在看见同期的时候才轻快起来:“我刚准备冒险去你的宿舍抓人。” 有什么冒险的。家入硝子没来得及问,习惯性地率先去观察伤者的情况。 “来得及时,修养一天就好了。”她满意地拍拍健硕的肌肉,跟屠宰场的屠夫掂量猪肉一样,吓得年轻的学生瞳孔地震,下意识地看向信任的老师,家入硝子看着,他几乎都要喊出“我没少什么器官吧!”这种话。 有点好笑。 五条悟才不是什么贴心周到的温柔妈妈型老师,他的头发丝都蔓延了笑意,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罩对向学生,又叹了口气。 家入硝子拯救了脸色发白的小朋友,无语地瞟了一眼还有心情恶作剧的同期,自己倒是真叹息一声:“看你这么精神——” 她停了停,下意识摸向抽屉,想掏出上周买的烟——忙碌到没时间抽烟也是常态——抽屉里尽是糖果、刀片、明信片等等杂七杂八的东西,全是她很久很久之前才能在抽屉里看见的景象。 “你和夏油在搞什么鬼?”家入硝子皱着眉望向坐在一旁的五条悟,“我今早还以为我真的出现幻觉了。” “硝子,你……”五条悟也愣住了,他摘下眼罩定定地看了相处十余年的同期一眼,难得用不太肯定的语气,“平行世界?” 俗套到无聊的故事。 家入硝子在心里犀利点评,但她说不出话,喉咙里塞满了膨胀的棉花。 真够荒诞的。 夏油杰改行做政客、小泉琉璃活着。 她在心里念:小泉琉璃。 是二十八岁的琉璃。 理所当然,个子比高专的时候要高一截;脸上的笑意相比从前冷淡许多,但她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流光溢彩。 家入硝子和已经分别十年的恋人相对而望,她是匆匆忙忙返程赶过来的,站定的时候还有些气喘吁吁——也不奇怪,小泉琉璃的体能一直很烂,看来哪怕多活十年也没什么长进。 硝子面对着琉璃:“好久不见。” 除了这句,她们好像也没什么可以说了。 五条悟和家入硝子都很忙,最强还没看几眼理应感人至深的“恋人重逢”的戏码就被辅助监督叫走了;硝子的地盘也陆陆续续来了一个又一个受了伤的术师。 小泉琉璃很清闲,搬了个小板凳在一个不碍事的角落里猫着,安静地看着人来人往。 偶尔抓一个空闲的时刻给硝子倒杯水、剥颗糖,然后继续回到角落里发呆。 很自觉的猫。 “在想什么?” 小泉琉璃回过神,迎面撞见硝子眼角的泪痣——真的一模一样。 “嗯……”她装作思考的样子,在家入硝子挑眉的时候乖觉地开口,“硝子太瘦了。” 家入硝子捏了捏她的手,仿佛只有一层皮裹着指骨:“你也没好到哪里去。” 一阵沉默。 她们面对面演着哑剧,两双眼睛里流动的情感是这场戏剧的主演。 “要去补觉吗?夏油晚上回来。”小泉琉璃先打破静默的气氛,“到时候会约我们去喝酒吧。” “不用。”家入硝子撑着膝盖缓了缓才站起身,成熟的医生始终凝视着她早已去世的爱人,眼睛里是陌生的影子,“这样子的你、有点新奇。” 小泉琉璃轻轻笑起来,和年少时那种仿佛一直在嘲讽什么的笑容不同,平和又安宁:“毕竟长大了嘛。” 只有这样似乎在撒娇的腔调才让家入硝子捕捉到一点熟悉感。 她也放松下来,还有心情开玩笑:“你不担心这个世界的我吗?” “嗯?”小泉琉璃眨了眨眼睛,“硝子难道会出高专吗?” 家入硝子在抽屉里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依然没找到一盒香烟,只好转移目标,眼睛漫无目的地巡视:“不是安全问题,吃醋啦吃醋——我不会吗?” 小泉琉璃突然露出狡黠的笑容、自豪的模样,强行控制着没有把翘起来的尾巴晃来晃去:“我和硝子有束缚。” 家入硝子安静下来,她看了小泉琉璃一眼,不再说话了。 一直相顾无言到晚上,家入硝子把夏油杰也喝趴下后,才转头看向脸色潮红却眼神清明的小泉琉璃。 七海建人还清醒着,他看了一眼相视的两位女士,告罪一声去居酒屋门口抽烟,只留下桌子上趴着的白色脑袋和黑色脑袋。 “真是没用的男人。” 感觉到自己被嘲讽的白色脑袋马上支棱起来,蓝色眼睛瞪着偏过头看向他的同期们,刚要拍桌子,就被小泉琉璃按住肩膀灌了一口啤酒——出局! 但她们也没有再说什么,继续沉默着,只有地上整整齐齐垒着的酒瓶才让人察觉时间的流动,一直到家入硝子若有所感地抬头,然后放下酒杯,转过头看向小泉琉璃。 “晚安。” 小泉琉璃还是微笑着,对着她扬了扬手中的杯子:“晚安。” 一直到最后,这个世界的硝子小姐骂骂咧咧地搬着人高马大的同期的时候,家入硝子在她空荡荡的房间里醒来,依然没有问小泉琉璃:为什么我的世界的你不愿意留下呢? 毕竟家入硝子永远尊重小泉琉璃的选择,即便她不解、困惑、无法走出十八岁的春天。 后记· “夏油,有的你已经进入国会,有的你还只是一个高专教师。” 突然被拉踩的特级咒术师脑袋上冒出一个问号,就被挚友欢快地拍到一边,听他追问:“那我呢我呢?有没有踩爆烂橘子?” 家入硝子慢吞吞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叹着气摇头,答非所问:“下次聚餐别坐我这桌。” 不过——她回想了一下最后被小泉琉璃塞到口袋里对折的、写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的字迹的文件——“好心人给了你一份攻略。” “下次上香给他们烧点东西吧。” 第27章 千纸鹤 “如果你走了,硝子会很寂寞的。” 直至如附骨之疽侵蚀着咒术届的羂索一系被二十六岁的最强组合祓除后,时任咒术监督管理局总局长的夏油杰,如同往常护送至今仍担负所有咒术师治疗工作的珍宝回到高专时,突然想起早逝同期当初莫名其妙的话。 “一个好人,就该让他一直坚持在正义的道路上吧?”小泉琉璃完全无视夏油杰困惑的疑问,她的手臂被吊在胸前,家入硝子在她脖颈后系了个滑稽的蝴蝶结。 小泉琉璃虽然面对着夏油杰,却更像是喃喃自语,直到辅助监督战战兢兢地靠近他们,黝黑的眼睛才突兀地望向同期,挥挥完好无损的那条胳膊,留下语焉不详的戏谑:“夏油君,要保护好自己呀。” 夏油杰在医务室门口将这段少有人知,甚至他本人都模糊的往事讲与小泉琉璃生前的恋人、他的另一个同期。 家入硝子的表情一如往常,带着点厌倦和颓靡,几乎和夏油杰记忆里的小泉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她只是沉默地听完,最后懒懒散散地挥手告别,一个人走进医务室。 挥手的姿势也和小泉琉璃一样。 2005届的东京咒高有四个问题学生,两男两女,两个大猩猩和两个辅助,搭配格外均匀;两个女孩子亲亲热热地谈起恋爱,共同的乐趣之一就是观看最强在咒骸群里真人快打,乐趣之二,是牵着手在甜品店购入情侣限定,因为大少爷无能狂怒的样子笑成一团。 小泉琉璃自称和夏油杰相性格外糟糕,但这两个家伙都是会在半路掉队的类型,夏油杰听着五条悟的阴阳怪气、指桑骂槐,因为自知理亏攥着拳头忍耐,最终还是在挚友越发高涨的嚣张气焰下狞笑着唤出虹龙,拳头虎虎生风。 家入硝子看着他们隐晦而别扭地转移她的注意力,结果打得火气上头,完全忘记了最初的目的。柜子上的瓶瓶罐罐齐齐在震动中掉落下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掩埋在拳脚交加的碰撞声中,五颜六色的千纸鹤跌落入尘灰,扑棱的羽翼因为撞击萎缩成一团,可怜兮兮地挤在阴影里。 “硝子还信这些吗?”小泉琉璃才从宿醉中清醒过来,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新奇地打量恋人手边的卡纸,“千纸鹤…一般是祈求身体健康吧?珍宝小姐还需要它来实现愿望吗?” 还是短发的家入硝子抬手将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也没回头看她,声音不咸不淡,“是啊,拒绝咒力的小泉大人,如果你不喝到酒精中毒,我们还能省下这叠卡纸的钱买杯咖啡。” 家入硝子的命运在决定入学高专的刹那就被决定了,她从此远离危险,也时刻与死亡相伴,在生与死的边界线上争分夺秒地来回奔跑。 虽然因为独特的、带着点旁观者的冷淡的清冽气质,硝子总是显得闲适而慵懒,但她实质上是非常忙碌的咒术师。 小泉琉璃看着分秒必争的反转术式使用者桌上已经装满三个小玻璃瓶的千纸鹤,窗外的光线投射进屋,能看见瓶子周遭弥漫的细小灰尘,轻飘飘的悬空,偶尔随着空气里的气流浮动。她眨眨眼睛,没有回应硝子犀利的言辞,慢吞吞地又缩回被窝。 但一直到小泉琉璃身亡,五条悟和夏油杰“东京高专酒精搬运工”的任务量比起他们一年级的时候,大幅减少,家入硝子的宿舍在那之后,也很少见到四处零落空酒瓶的景象。 家入硝子并不信鬼神之说。 有的咒术师自诩为“神”——总之是比普通人高贵的物种,反而不信神佛;有的咒术师因为神神鬼鬼的术式,对此深信不疑,对着臭屁的小少爷口口声声“神子”,尊崇不已。 家入硝子并不觉得自己是异于非术师的“神”,又因为反转术式并无法完全解决所有患者的问题很是辛苦地学习了现代的医学知识,也没有办法信奉无凭依的神明。 自知人类力量的不足、目睹一桩桩无可挽回的生命的悲剧,小泉琉璃看着这样清醒的恋人,实在不愿让她最终孤零零地被向前疾走的同期落在“安全”的地方。 羂索归根结底是在咒力的基础上谋划。而小泉琉璃作为“用无咒力体质换来消除咒力的能力”的天与咒缚,是摧毁这个延续千年的阴谋的最佳武器。 2007年,一个蝉鸣扰人的季节。 升入二年级没多久的七海建人和灰原雄在准备出发前往任务地点的时候,被夜蛾校长匆匆拦下。 已经成为最强的五条悟这段时间忙得不可开交,几乎很难在高专看见他的身影,也在一个小时前被夏油杰一通电话紧急召回。 “所以,那群老头子死了一半?”五条悟一口吞下布丁,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家入硝子的回忆中断在教室里五条悟肆无忌惮的大笑,那时候的她似乎漫不经心地点了支烟?毕竟已经过去了十年……她暗自为自己开脱,却在习惯性想望向玻璃瓶时愣怔了一下,破损的纸鹤早已被扔掉了。 家入硝子不信鬼神。 传说中保佑健康的千纸鹤直到被投入垃圾桶都没有发挥作用,救治了许多人的反转术式,从始至终没办法治疗她的恋人,她看着琉璃因为伤口倒吸凉气,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在她缠绷带的时候搭一把手。 家入硝子最后也没有见到小泉琉璃的尸体。她大概能猜出琉璃会说的话,是惯常的活泼声调吧,“硝子忍心用冷冰冰的手术刀解剖我吗?想想就好痛哦!”要一直等到她走远、又或者忙碌起来,才肯悄悄说句真心话,“总不能让硝子再杀一遍我的尸体吧。” 小泉琉璃经常做这样的事。成熟的校医克制着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倦怠地躺在沙发上小憩,心想:一直都是你在哄我。 但是,已经没有人把她抱到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