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笨狗的三次重生》 第1章 第 1 章 余目又重生了,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在此之前,他已经重生了一次。 他粗喘着,如同从噩梦中惊醒般,颤颤巍巍地朝心口探去,还好,胸前什么都没有,没有贯穿他性命的那一箭,没有令他连咳血都哆嗦的痛楚。 为什么要又来一次?嫌他这几辈子过得还不够凄惨吗?余目近乎是厌烦地从床前坐起,惊异地发现,自己的手似乎比第二世醒来时要大一些。 虽然自己身高自从十二岁以后就再没生长,但骨骼还是稍稍有变动的。 余目急忙冲到铜镜前,镜前青年长了一张稚嫩的脸,双颊肉感十足,但却仍显出几分成熟,十七岁?十八岁?余目的脸自从十七岁以后就少有变动,浑浑噩噩的生活使他根本判断不出自己的年岁。 去找大师兄问问吧,内心的声音下意识地蛊惑说。 不,余目坚定地摇头。 哦,忘了介绍,余目是沧岚宗宗主的二徒弟。说起沧岚宗,开宗立派的宗主就叫苍蓝,是个总是穿着破旧蔚蓝色道袍,路见不平行侠仗义的女子。如果说沧岚宗是修真界的一个传奇,那宗主在人间留下的不凡传说几乎占据了这份传奇的百分百。沧岚宗原就定名为苍蓝宗,不过可惜,苍宗主立派之地选的不好,数峰矗立,宗主的本意是寻一僻静之地,让宗门弟子潜心修炼。但也因此,水源在遥远的百里外,弟子们日夜打水苦不堪言,遇事不决找玄学,于是经由算命术士推演,苍蓝宗从此更名为沧岚宗,意为多水多山。说来也怪,经此一改,竟爆发一场罕见的暴雨,洪灾使河流改道,从此大水漫道,绕数峰而流。但也有怪奇传闻说,是苍宗主的爱慕者,思念宗主的泪水,汇聚成了这么一条念蓝江。 咳,扯远了,宗门的各个长老各选一峰而居,共五位长老,分别对应五行五色,正中最高耸的第六峰居住着现任宗主——佘方毕,他座下共有三位弟子,大弟子——谢非遗,二弟子——余目,最小的弟子——贺白蜚,像人生三胎般,大哥和小弟都是一等一的天之骄子,英杰中的英杰,家世出众,天资不凡,更是难得一见的貌美,世称“谢贺”。独独老二,身姿矮小,资质平平,脑子笨得转不动,长相也只勉强过得去眼,平凡到平庸的地步。教过谢贺二人的无一不啧啧称赞,而教余目的,大多只是沉默摇头,不愿伤了他的心,有过分者怒骂:“你真是笨得像猪,愚不可及。”这种时候余目只是站在那,攥着衣角,面上难堪。同门只嬉笑而过,对这个师兄多数人是不服的,没有人帮他说过哪怕一句话。 不过,余目不想找大师兄的原因,绝非嫉妒。他做足心理准备,敲响了师弟的门——事实上,两个人他都不想找,但比起谢非遗,师弟也让人能接受了。 师弟开门时,披散着一头偏浅的发,他低头,几缕带着淡淡松香的发垂下,几乎贴在余目鼻尖,搭在门扉的那只手骨节突起白皙。似是因挡住自己的视线,贺白蜚将左侧的发全部捋到耳后,露出左耳垂上的那颗比玛瑙还要殷红的痣。 这真的不是死前做的一场春秋大梦吗?余目晕晕地想。 等回过神,二人已经在门口站立有一会儿,贺白蜚眉目随着风平静地摇曳,像是榆树的一片树叶。不愧是修苍生道的人,道心坚固到在寻常时刻也几乎消融在环境,如果没有这张出众的脸,贺白蜚也会像他这般不起眼吗? 说来惭愧,即便恨了贺白蜚两辈子,余目依旧无法讨厌他,这很矛盾,所以到底讨厌不讨厌,恨不恨,余目自己也不太懂,或许他只是在喜欢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比较中,自惭形秽,感到难堪罢了。 “师弟,我只是想问,现在是什么年头?”余目开始揪着衣角,他知道这又是一个像猪一样蠢笨的问题,如果去问谢非遗一定会被狠狠嘲笑。 “天授十四年。”贺白蜚的眼睫长长垂下,遮住他带着些绿的瞳孔——贺白蜚有一半蛮族血统。余目难以看清他的眼神,从儿时起便是这样。 自己出生在战争动乱那几年,也因此才被佘方毕收入门下,天授十四年……余目刚好十八岁。 “抱歉,又问了蠢问题,”余目抓住自己的耳垂,低头讨好地笑着。 “不会,”贺白蜚摇摇头:“不懂的都可以问我。” 关上门时,洁白道袍拂过一阵冰冷的气息,贺白蜚衣如其人,很少穿除了白色外的色调,总是一袭飘然白衣。上一世最恨贺白蜚的时候,想象他为了洗净衣服“哼哧哼哧”的样子,余目内心总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再后来的后来,余目又才知道贺白蜚这样的世家子,衣服都是脏了就丢的,贵重些的都有专门的仙仆洗涤。了解之后,需日日洗衣的余目更恨了。 回自己处所的路上,余目却被不少弟子用怪异的眼光注视,虽然他不是一个能服众的二师兄,但这样的情况还是少有。让他想想,十八岁发生了什么呢…… “就是余目,偷了我的家传玉佩。”走到戒律堂前,男人的叫嚷忽然与记忆重合,原来是这件事。 依旧是不分青红皂白,余目被直接压到堂前跪下,长老用术法死死压着他,让他无法起身。 如果是谢非遗和贺白蜚,他们敢这样对待吗?谢非遗和贺白蜚会让长老的小小施威就动弹不得吗? 肯定不会,这是余目为数不多确定的答案。构陷他的男人叫卢路,长老的全名叫卢六,因此称他卢长老更贴切,两人的亲缘关系显而易见,卢路是外门弟子天赋最高的那一批,嫉妒他的位置久矣。玉佩无论在哪,最后都一定会在他的房间,这样的欲加之罪,余目根本防不胜防。第一世他拒不承认,还是被污蔑,杖罚五十,第二世也没有任何改变。 从此余目的平庸罪又多了一条品行不端,人们不在乎真相,越猎奇越是引他们关注,平庸的人德不配位,这恰到好处的坏,更给了不屑他的人讨厌的谈资。第一世,他还特意找师尊解释,师尊头也没抬,冷冷嗤了声:“滚。”第二世,谢非遗更是将这件事作为嘲笑的谈资,叫他小穷酸,小贼。 想到这,余目只感到身心俱疲,不过……他的心思难得的活络,既然如此,何不借此机会直接离开沧岚宗,他于道途天赋平平,为何不离开宗门? “是弟子一时起了贪念,德行有失,偷盗了卢路的玉佩,自请离开沧岚宗。” 平庸就是原罪,既然如此,他认罪。 此言一出周遭一片哗然。 “我真看不起他,五短男儿,说跪下就跪下了。” “哈哈,他有五短吗?至少也要有五尺身高吧。” “比女人还小巧,适合去当个小倌。” “他给我钱我倒愿意试试。” “看起来真的软乎乎的……” 几名男修用自以为窃窃的音量嬉笑,其中一人更是双手交缠,比出捅人的手势,于是嬉笑声又添几分心照不宣的淫邪。 余目将头重重磕在地上,长老虽压得他起不了身,却给了他叩头的向下空间,伏趴着的余目更是故意没骨气的哭得涕泪横流,连耳侧都泛上浓郁的粉,对恶意,他已经麻木。 快快把自己赶走吧,余目的内心竟然雀跃起来,这是很久都没有的感觉了。 威压忽然消失了。 余目被人用力揽到怀中,那是有如祝融般耀目的姿容,龙章凤姿,瑞凤眼傲气地上挑,和随性的性格完全成两极,不过眼睛总是暴露内心的,这是在深入了解谢非遗后,余目明白的道理。 “谁允许在戒律堂私自处刑的?”谢非遗的薄唇轻抿,“经过师尊同意吗?我不知道卢长老是何时有了这样的权势,可真了不起。” 谢非遗连嘴角的笑都无法维持,看来真的是很生气了,为什么呢? 卢长老哆哆嗦嗦地跪下,谢非遗是他死几次都得罪不起的祖宗,“这余目已自甘承认,德行有失,我是帮门派清理不正之风。” “对对啊,”周遭的弟子们也纷纷跪下,颤抖地答。 “承认什么?”谢非遗视线冰冷地转移到余目脸颊,愕然地看着余目哭得像个桃子似的脸,双颊的婴儿肥粉润润的,还泛着水光,身子不停地打着抖。 “怎么又哭了?” 谢非遗的眼神恶狗看到骨头般变得古怪,他用粗糙的食指腹蹭了蹭余目的泪,直接低头,将余目举得高了些,用舌头将湿润处舔得更加湿漉漉。 众人纷纷把头低下,不敢直视这怪奇的一幕。 “爱哭鬼。”谢非遗的声音终于带上笑,他抱着余目半只脚踏出了戒律堂。突然,他转过头,似笑非笑半思考地说:“一人杖责五十吧,真相不用我说,你们也清楚。” “下次就不是领罚这么简单,哈哈。” 比女人还小巧纯属男人的恶意凝视,模仿现实男人写的,没有性别歧视的意味,女人强壮!高挑!风流倜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就算被人抱在怀中,御剑飞行带来的失重感,是余目怎么都克服不了的恐惧。害怕御剑飞行的剑修,实在可笑,这件事传出去会把沧岚宗和佘方毕的脸都丢光。 “师师兄,”看着早已飞离自己的住处,余目结结巴巴地问:“要带我去哪?” 谢非遗左眉微微上挑,脸上自然而然地流出不屑:“那个破地方,以后不用去了。” “那” “你跟我住。”谢非遗又低下头,企图与余目对视,像一条急于捕获猎物的巨蛇,痴缠着余目的视线,以达到绞杀的目的。 “这样啊,”余目眼睫垂下,装作出神的样子,湿漉漉的小狗眼眨了眨,搭住谢非遗的小臂,“可以飞的慢一些吗?你知道的,我害怕。” “我知道什么呀?”风的呼啸停止,谢非遗脖颈一寸寸缓慢下弯,余目仿佛都能听见骨骼挪动的喀哒声。他玩味地将余目放下,一边手臂将余目紧紧搂住,另一只手将余目的脸拢在虎口:“看着我,宝宝。” “在试探什么,跟师兄说说。” 余目挣扎着扭头,想把脸从谢非遗手上挪开,谢非遗的手却真的有如猛兽的大口,紧紧不放,用力到余目脸颊的肉都埋掉手指。 “没有啊,”余目撒了个慌:“这个很多人都知道的,师兄不知道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谢非遗狂笑着,将脸埋到余目颈侧,猛吸一大口,声音被布料蒙住,变得失真:“宝宝,你猜我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余目吓得不敢动,只得双手虚环着谢非遗,却不想真的碰到,他嫌恶心。 谢非遗做的一切都太不寻常,他故意提了一个只有十八岁以后谢非遗才会知道的秘密,但试探失败了。不过十八岁的谢非遗会叫十八岁的余目宝宝吗?谢非遗根本没想过隐藏重生的事实,反而是他自作聪明的试探暴露了一切。 想到这,余目气鼓鼓地将脸遮住,风变得宁静,向来风驰电掣的谢非遗用从未有过的龟速挪动,余目忽然觉得很可笑,这次又想利用自己什么呢? 不过,无所谓了,把自己全部夺走也没关系,反正已经死过不止一次。 第二世,谢非遗就是用这种手段,害死了余目。 余目的人生真是漫长的无边际,虽然现在他才十七岁,但他的内心早同百岁老人般苍老,他第一次觉得就算因为衰老痛到死去,也比陷入无穷的轮回强,年轻的容颜是诅咒。其实他真的没法忍受修真的孤独,那是一条看不到尽头的江水,觉得他没出息也好,不知进取也罢,余目只想做个凡人,他也本应做个凡人的。 所以,第二世当谢非遗一把推开门,说:“山下新开了夜市,一起去逛逛吧,小木头。”时,十二岁的余目只感到心脏都变成沸水,孤独消失了。 那天谢非遗左耳的红石耳坠亮闪闪的,在阳光下显露出明丽的张扬,就像他总带着些上勾的音色。 年轻的余目忽视了只带一边的红耳坠,也忽视了谢非遗话语中的玩味,他毫不犹豫地答应,走入谢非遗的陷阱,一个让余目粉骨碎身的陷阱,现在想到都还是会觉得很疼痛。 先生说得没错,自己果然蠢笨如猪。 余目没想到,谢非遗直接把自己带到了洞府的厨房,谢非遗向来鄙夷这些,每次端来自己做的吃食,总面露不屑。 不思进取,不求上进,无聊。谢非遗的态度和久远的与佘方毕呆在一起的回忆重合。 “给我做一个糖人呗,我要小狗那样的。”余目紧紧蹙眉,睁眼就看见谢非遗期待的眼神。 糖人? 第一次和谢非遗去逛集市,谢非遗给自己买了很多甜食,他似乎不太喜欢吃零嘴,只有吃到糖人时,眉心才微微舒展,于是余目苦练做糖人的技术,终于赶在谢非遗生辰那天,画出一个歪七扭八的小狗。 这头小狗遭到了很多人的耻笑,因为它廉价,丑陋,不合时宜,所以可以忽视余目手上的水泡。谢非遗那么骄傲,被人非议有这么一个蠢货追求者,气得脸色发白,当场就把糖人小狗砸得粉碎。 余目偷偷把碎掉的小狗捡回家,小狗沾上好多灰土,洗干净放到嘴里时,有点苦苦的。 没关系的,是自己配不上他,余目一直都知道,所以没关系,他从没怪过谢非遗,都是自己心甘情愿。 “我不会做。”余目紧咬唇瓣,深吸一口气,“师兄你是不是记错了,或者说去集市,那有很多卖糖人的。” 气氛变得冷然,谢非遗是个说一不二,不允许别人拒绝自己的人,所以去找那个应该爱的真命之人,让自己离开吧。 “累了吗?”谢非遗无措地放下他,拉住他的手:“没关系的,下次再给我做吧,宝宝。” “没有下次。”余目一把甩开谢非遗的手,“装模做样也够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给你的,想要我的丹田就拿去,你凭什么认为发生了这些我还能好好和你说话,你真是恶心得要命。” “把刚才的话收回去,”谢非遗的眼睛开始变红,忽明忽暗地,他有凤凰的血脉,一生气就会这样,紧握的双拳青筋暴起,极力在忍耐些什么。 “我不想和你吵。”他几乎是哀求着说。 余目突然笑出了声,“说出的话怎么收回,我就是恶心你,你一碰我都要吐出来了。” 情绪激动下,余目只觉鼻孔异常地麻痒,不只是鼻孔,整张脸都麻麻的,眼睛像是要爬出虫子。在谢非遗惊惧的目光中,余目颤抖地摸摸自己的脸,血从七窍流出,在手腕的纹路蜿蜒,大滴地往地上砸。心脏拼命地狂跳,发出疼痛的“噗通”声,疼得要裂开了。现在余目已经不那么讨厌红色,但还是会感到害怕。 “别动!”谢非遗将余目抱在怀里,余目满脸是血,那血液甚至濡湿谢非遗的红衣,沾湿他的小臂。他眼也不眨地割腕,撑开余目的嘴,将血喂给余目。 “乖乖的,喝下去就不疼了。”谢非遗左右摇晃着身体,轻拍余目的肩膀,“睡一觉,睡一觉,就好了。” 余目一阵气闷,大声地咳嗽,谢非遗用力捂住他的唇,血液还是像烟花一样喷溅,从谢非遗的指缝溢出。 喷出的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谢非遗的? 这是余目在昏厥前的最后想法。 第3章 第 3 章 如果余目能看到他的命盘,一定会感到十分惊愕,姻缘红线像是被几百只猫乱拨过,环绕纠葛,简直乱七八糟,无从解开。但一切纠葛混杂纷乱的毛线总有源头,又或许是尽头,那也只有命运之神才分明了。 线头就在六洲大陆的中心——以丝出名的桑洲,繁华的商业帝国,因为轻视军事和政治的**,终至毁灭的结局,在桑洲历史的第一页就写下了注定失败的结局。命运也是如此,总在起点就埋好悲剧的种子,等待时机破土,穿透人类的血肉躯壳,吸取人类的生命得意洋洋地茁壮成长。 余目是个弃儿,在那个人吃人的战乱时代,早已有两个长兄的他,是注定不被选择的,和后来的情况何其相似,这大概就叫伏笔。他被遗弃在街边,在那个易子而食的年代,这是母父留给他最后的仁慈。 余目在臭烘烘的泥坑中长大,酒馆中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朝他丢木棍,他像狗一般四足朝地去捡,赢得生存的几枚铜币,那时的他没有名字,大多数人嬉笑嘲弄地称他“狗儿”,买菜的大娘心疼他,偶尔赏他几块肉吃。 遇见佘方毕时,七岁的余目正进行日常营生,将脏兮兮的的木棒叼在嘴中,不时还发出“汪汪”的叫声。 那天,佘方毕穿着一身轻薄的白衣,余目也叫不上来材质,只知道那一定贵不可言。白发瀑布般泼洒,眼上覆着一层白缎,不仅为遮挡他的天生异瞳,更因眼即是他的武器。正如修真界流传说的:佘方毕若睁眼,定有大祸发生。刺目的白中,只有束发的丝线是红色,多余的两缕红线顺耳侧长长地垂下,几乎拖地。 余目惊得连口中的木棍都掉下,他为数不多从大娘那学的诗句“恐惊天上人”,怕惊的大概就是佘方毕这样的人吧,就算已经过去了很多很多年,这天的佘方毕还是在余目心中留下毁灭性的美丽幻影,令他仍心动不已。 佘方毕用术法带走了余目,站立的地方只余一袋银子,他在前面御风,余目被甩在后面远远的飞。 余目尴尬的四肢蜷起,他看着沾满泥浆的小臂,头发里不时飞出几只小虫,知道佘方毕是嫌弃他脏臭。 “天人天人,您……” 下一秒余目就被狠狠甩到水中。 “聒噪。”佘方毕的面庞没有表情,但余目却从中看到浓浓的不耐。 “自行净身,以后你就是我门下二弟子。” “天人,我还没有名字。”余目战战兢兢地站起,结块的头发反射出水光,湿漉漉的眼里充斥着不安和期待。 “哈,”佘方毕的薄唇勾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就叫余目吧。” “谢师父赐名。”余目爬到岸上跪下,片刻的安静,待抬头他才失望地发现,佘方毕早已离开,空荡荡的河岸只有夏夜不停的虫鸣。 但他的心还是激动得不停跳动,终于他有了名字,终于他有了一个落脚之地,师父这样的天人来寻他,是不是说明他在道途上是有天分的呢?一开始余目还是对修炼充满热情的,他最喜欢黏着师尊,尽管师尊很不耐,但余目真的真的觉得好幸福,只要能陪在师尊身边,修炼的苦和寂寞都是甜蜜的。 不过幸福就是用来打破的,在余目十岁那年,佘方毕牵回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说:他叫贺白蜚,以后就是你的师弟了。 贺白蜚有非常淡的发色,即便还未长开,就能从他精致的五官看出他未来耀目的美貌,万事不关心的淡漠神色,简直和师尊一模一样。 余目一直以为师尊的面瘫是天生的,可从这之后师尊的脸上也会浮现笑容。他只对贺白蜚柔和,只关心贺白蜚的修炼,只对贺白蜚不同。 于是曾经,余目对贺白蜚非常好,几乎和对师尊一样好,这算爱屋及乌吗? 贺白蜚小时候和长大一样,不怎么爱说话,不善交际,但他的身边总是喧闹的,余目会跟他说很多,什么夏天到了被蝉尿淋到还以为是太阳雨,吃红烧肉不小心把姜也吃下去,诸如此类。每到这个时候,贺白蜚万年不变的表情总浮上淡淡的笑。那只于剑道一途十分刻苦,布满伤疤和剑茧的手,无数次栖息过余目心疼的泪。他给贺白蜚挑掉刺鼻的葱和芹菜,贺白蜚不吃的瓜类、肝脏也都进到他肚子。 余目现在都还记得那一场突逢的暴雨,他从山下采买归来。上山时,轰隆隆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天空,在高耸入云的孤峰,雷电如此嘹亮,仿佛近在眼前,如柱的暴雨贯穿了地与天,在峰后断崖,瀑布横空出世,那是贺白蜚惯常的修炼之所。 这样的天气,贺白蜚不会还去练剑吧?怀揣着不安的心绪,余目抓着油纸伞一路小跑,泥水浸湿了他的整个下半身。 到达断崖,贺白蜚背对着他,伫立雨中。眼花缭乱的剑式令余目不敢上前,只在打着伞在旁侧等待。 “谁?” 贺白蜚偏头,剑风划破雨帘,直冲余目喉尖。他早将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更显出异域风情。 余目吓得跌坐在地,伞落到一旁,咕噜咕噜滚远。 “是我,小白。”余目拉拉贺白蜚的下摆,不曾想,贺白蜚竟顺势倒在他身上,珍视的剑被丢在一边。雨被挡住了,只从贺白蜚的发尾,面庞的轮廓蜿蜒滴答。几滴水珠滴在余目的唇,他不适地舔舔。余目的唇和脸一样,都肉感十足,看起来像刚晒干的被子,软绵绵的,此刻因为湿冷,带着一种不健康的光润的灰粉。 雨越来越大,水滴糊住余目的眼,耳侧喘息声忽然变得粗重,贺白蜚的气息一下接近,余目感觉下唇凉飕飕的,他艰难地睁眼,只看见贺白蜚被大雨沾湿的睫,一簇一簇黏在一起,绿在瞳孔蛊惑地滚动,贺白蜚在舔他的唇。 “哈啊,哈哈哈。”余目很怕痒,被舔的感觉痒丝丝的,他双手挡在贺白蜚胸前推拒。 “好痒啊!” 没想到贺白蜚将他拥得更紧,一手扣住他的后脑,一手环住他的腰,余目从未如此痛恨自己身形的小巧,几乎只有贺白蜚一半大,贺白蜚一只小臂就可以把他的腰攥得紧紧的,他抗拒的两只手因为空间的压缩,被禁锢在身前。 贺白蜚近乎是吸住他的唇,将舌头伸向深处,余目都要喘不过气,舌头胡乱的与贺白蜚交缠,企图汲取一些氧气。兜不住的涎水溢出,被雨水冲刷,整张脸都泛上潮红,眼眶也变得红彤彤的。 余目用力地在贺白蜚舌尖咬一下,但贺白蜚死也不肯放开,搅弄得二人得口腔都带上血味。 “邹揩(走开)!”余目挣扎的幅度太大,亲吻的动作停下,终于他从贺白蜚的紧箍中挣脱。 余目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旁举起伞,撑在贺白蜚头顶,手担忧地贴在贺白蜚的额头。 “是不是烧糊涂了?” 贺白蜚却一把将他的伞打翻在地,后退一步,眼眶变得红红的,几丝鲜血从嘴角溢出,被雨水冲淡。 贺白蜚突然变得很倔,余目想将伞塞给他,他只匆匆朝前,就这么一路跟到了住处,贺白蜚一下关上门,将余目关在了门外。 翌日,贺白蜚果然大病一场,佘方毕将余目杖责二十,理由是没有好好照顾贺白蜚。 再后来,余目无论使用什么手段想与贺白蜚重修旧好,贺白蜚都不肯接受,每每去到贺白蜚住处,只剩下空旷,断崖也再找不到他。 “余目真像个舔狗,也不看看贺师兄愿不愿意理他。”听到这样的流言,余目也不愿再去尝试与贺白蜚和好,他累了。茫茫的道途真的有好多好多的困难,好多好多的非议,他看过一句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他以为这都是上天的给他的考验,何曾想他根本不是主角。 余目这个名字其实埋了一个很阴间的伏笔,求猜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与贺白蜚分道扬镳后,余目将更多的时间花在了侍奉佘方毕上,佘方毕一人独居在中峰的最高处,平日作伴的只有云彩和庭院内高挑粗壮的建木,第一次见面叫佘方毕的那句“天人”,倒一点不违和。 余目天不亮就开始爬山,从山中间爬到山顶统共要走一千零八十七层石阶,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从开始数到一千零八十七的气喘吁吁,到后来打扫奉茶走下山都游刃有余。 晨钟敲响时,余目会幼稚地与新栽种的菩提比高,可直到菩提树超过他,从凋零枯瘦长到叶茂枝繁,他都再没长高分毫,身形更是小巧纤细地像个布娃娃,他一直期望长成师尊那样的高挑成熟的男人,就算只有脸是成熟的也好,可脸颊消不下去的肉断绝了这种可能。 每当宗门介绍二师兄时,新来的弟子会做出惊异的表情,有甚者会啧啧称奇,说什么修仙者真是芳龄永驻。 终于有一日,佘方毕注意到他,问:“你在这做什么?” 余目急忙伏跪在地,“弟子希望能帮师尊做力所能及的事。” 师尊的衣摆用亮晶晶的白丝线绣了梅与鹤,垂在地仍保持洁净无瑕,是用了什么术法呢? 佘方毕手中的茶盏喀哒一下放在桌上,单手撑头,眉心微微有些起伏,虽然实在很难看出。耳侧的红线环绕在白皙的骨节,悬挂的泪滴状玉坠相击发出闷闷的声响,这么一看衣上的梅和鹤真符合师尊的气质。 “谁派你来的?谄媚讨好于修道一途不适用。” 余目低着头,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师尊,你会感到寂寞吗?” “无聊。”佘方毕注视着手中把玩的茶盏。 “师尊,弟子总是会觉得寂寞,每当来到山顶,感受到师尊的存在,这份寂寞就消失了。”余目猛然抬头,语气不无苦涩和哽咽:“师尊您可能已经忘了我,我是您门下的二弟子——余目,弟子没什么天分,但求师尊给我一个陪伴在您身边的机会。” “弟子告退。”怕听到佘方毕的拒绝,余目离开的仓促。 看着那道青色的小小身影离开,佘方毕冷冷地说了句:“投机取巧。” 不过…… 佘方毕把玩着自己的长发,将发梢穿过红线又复原,唇角扬起一个带着恶意的弧度,他近乎着迷地想,如果这个叫余目的知道了命运的真实,还会这样尊敬他吗?虽然这样的蠢人发现真相很艰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拔出高山上的雪莲,却发现根部早被冻得溃烂,而在那冷清悲悯的外表下,邪恶也已发臭发烂。佘方毕乐此不疲,他十分期待真相被余目发掘的那一天,那时余目的奔溃将成为他的养分。 那天起,余目发现见到师尊的次数变多了,有时甚至会让他奉茶、去找草药,师尊对炼丹很感兴趣,虽然老炸炉。 这样的师尊意外的可爱,余目被内心这个大不敬想法吓了一跳,师尊那样威严,怎可用可爱形容。 不过这些是不是意味着师尊有被他打动一点呢? 千万别误会,此打动非彼打动,余目对佘方毕可没半点非分之想,只是一种雏鸟情节,亦步亦趋的孺慕,他希望师尊能够看到自己,心中有自己的一席之地,他从不敢与贺白蜚比肩,他从未想过摘取天上明月,只要明月能高高的挂在空中,偶尔施舍一两滴光亮,他就心满意足。 余目就是这么容易被满足的一头小笨狗。 “我需要三年生的火焕竻。”某天,佘方毕甩下这句话,就离去了。 火焕竻,又叫阿黎树、纯阳草,看名字就知道,生长在酷热的极南,只有六洲中的赤洲产这种药草。和其他洲不同的是——赤洲很早就失去了它的本名,它更以魔洲出名。烈日与暴雨终年交替,从不停歇,使这块密林滋生不少魔物,少有百姓在此息居,但不少叛出宗门的魔道人士反得到休息,谣言流动,迁居来此的百姓更是寥寥无几,最后赤洲摇身一变,为魔教大本营,从此称作魔洲。采摘纯阳草至少要金丹以上修为,余目不过刚刚筑基,也只得硬着头皮踏上可能死去的寻药之途。 一路上总有人不远不近地跟随,可余目一转头,身后却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来人似乎对自己没有恶意,要怎么让他/她出来呢?余目绞尽脑汁,最后想出了一个笨笨的主意。 “哎呀,我跌倒了。” 余目故意一崴脚,为了真实性也不选个阴凉的地方,就这么曝露在炎炎烈日下,脸都被晒得发红,鼻尖挂满了汗珠。 等了好久,却也还不见人出来,余目被晒得头都发昏,摇摇晃晃撑地起身,却没注意到泥地上尖锐的小石块,脚下一滑,真结结实实地摔在地。薄薄的石片刀刃似的,深深嵌入手侧,血液顺着手腕流到袖子内。 “好疼!” 余目捧着手,疼得嘴角都开始抽搐,他本来就是不太耐疼的体质。 经典的一条贱命伴了个金贵的身体。 宗门里虽有定额的膏药配发,但余目平时磕磕碰碰也用了不少,再加上身份卑贱,几乎没什么钱买药,所以此行带的药对他来说都是珍贵的,要等性命攸关的时刻才能用。 “呜呜,”余目呜咽着,像头受伤的小狗,闭眼将石片从肉里拔出,眼泪顺着脸颊滴到伤口,盐分让伤口更加疼痛。 余目又生气,又觉得很闷热,魔洲虽炎热,但不时有烈风吹拂,吹到汗津津的身体,起到了很好的降温效果,不知为何巨树下格外的凉爽,或许是叶片肥厚的缘故吧。 余目晕乎乎的,竟干脆靠着这棵娑罗巨树睡过去,他在迷糊中自欺欺人:等睡醒伤口一定就痊愈了。 第5章 第 5 章 余目真的觉得这次出行透着浓浓的诡异,他原想等睡醒再处理伤口,可是一觉醒来,伤口莫名其妙地愈合了,能达到迅速愈合效果的膏药,价值千金,怎么会有人用到自己身上。而且他明明没走多少路,但是大腿根部酸涩得不行,感觉被磨破了皮,自己有这么娇气吗? 或许是布料太粗糙了。 余目撇撇嘴,魔洲的树都格外细长高挑,宽大的叶片疯狂挤占天空,抢夺生存空间,树林一片静寂,没有虫鸣、人声,入目只有一片死寂的绿。迷迷糊糊的,余目竟忘了被人跟踪的事,踢踏着脱下衣服和鞋子,只余一条亵裤。 光裸的脚踩在靛青色的粗布上,因为太过纤细,踝骨瘦得凸起。嫌站着累,余目鸭子坐在脏兮兮的衣服上,大腿肉粉嘟嘟的,丰韵软腻地并在一起,内侧暧昧地起了一大片青紫。 未经情事的余目只当是自己走累了,他的发已经留得很长,几丝黏着腰上,像是清水中滴散的墨,丝般飘渺,半遮半掩着身体。 一朵开得烂熟的娑罗花忽然砸在余目腰窝。 “啊!”余目惊诧地转身,又抬头朝树上看,仍在摇晃的叶片告知他,掉下的肉粉色花朵是风的果实。 余目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花朵,金黄的花须杂乱无章地聚在中心,花瓣肥大,稍稍一握就挤出带着膻味和血腥气的汁水,真是奇怪的花香。他记得自己带了一件材质稍好些的弟子服,却在储物袋遍寻不到,沁出的薄汗弄湿亵裤,几滴汗液从大腿滑腻腻地流下,蓄在膝盖内侧。 余目实在热得难受,离这不远就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大河,他收起垫着的衣物,干脆赤足赤身朝河边走去。 一走到大河边,立刻起了一阵凉风,在余目耳侧“簌簌”地响,余目凉爽地眯起眼。水面闪烁起伏,像是洒满了滚动的珠玉,清澈能见底。 余目足尖轻点在水面,水流过脚尖,瞬间凉得他打了个哆嗦,见没什么危险,他全部身体都埋到水中,用细白的掌心揉搓着发尾。 好凉,好舒服。 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像被泡开的干花,吸足了水分,脸颊带着红扑扑的餍足。 精神极度放松下,他游得离储物袋越来越远,剑也扔在岸边。所以当水中妖兽朝他张开血盆大口时,余目毫无还手之力,吓得在僵在原地。 好恐怖好恶心,为什么要来这个地方?他真的好讨厌修仙。 不要觉得余目懦弱,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他真的被吓坏了。妖兽长了他数都数不清得眼睛,额头正中最大的那只眼肿胀得发脓,无数只细小的黑色长虫在眼球游动,怡然自乐,这就是蠕虫的桃花源。只有小部分皮肤裸露,橘子皮般皱皱地隆起,咧开的大嘴散发出肉腐烂的气味,牙齿残留的肉渣上还有蛆虫爬动。 等稍微恢复理智,余目意识到这是一条浑身被眼球挤满的红蛇。 怎么办?怎么办?难道自己的性命就要终结在这吗?可是他根本无处可逃。 正当余目闭眼迎接自己死亡时,一道剑光朝河中劈去,因为太急促,一点力度没收,几乎顷刻间,大河分流。红蛇发出最后的嘶叫,被对半斩开,连肠子都变成两截,断在光裸的河床,一滴脏污都没落在余目身上。 松香,沾染上婆娑花那股独特的膻味的松香,很熟悉。余目被毯子裹住,那人单手环过他的臀部,将他抱举起,刚想睁眼,就被冰凉的掌心捂住。 “别看,脏。”淡漠的语气,余目几乎能想象到说话人的唇是怎样,轻薄而红润得上下翕张。 “小白,”他依恋地倚靠在贺白蜚肩,手没骨头似的搭在贺白蜚心口,感受到贺白蜚喉头明显地滚动,胸前起伏比平时大些。 “是师尊让你来找我的吗?” 气氛一下冷凝,贺白蜚把他放下,面色不虞地递来一件柔软轻薄的白衣。 “你自己走。” 余目不知道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他很感谢贺白蜚救了他的命,可贺白蜚真的好难懂,总莫名其妙的生气,生气了就再也哄不好,还对他的嘴巴做了很奇怪的事,就算贺白蜚真的身份尊贵,可是余目也有自己的自尊。 “我还是穿自己的吧。”余目摆摆手,小心地将裹过他的毯子叠得四四方方,收入储物袋,“毯子我洗好还给你。” 他终于翻到了那件材质好点的弟子服,兴奋地抖开,脱下亵裤。 “你平时也这么不知羞耻,在别人面前光着身子换衣服吗?”贺白蜚冷不丁的发问像不知从何处发来的利箭,将余目脸吓得通红,没什么人愿意接近他,教导他这些,他的内心留存的一直是那只为生活卖艺的小狗,几乎没有廉耻观念。 “这不可以吗?” 余目想提起亵裤,可亵裤堆在脚踝处,他狼狈地踢蹬,又将弟子服挡在身前,若隐若现白皙的四肢,跟没穿没有任何区别,不时还有一点粉嫩的淡色闪过。这样手脚并用,让他向后仰倒,差点摔在地。 为什么是差点? 贺白蜚似是看不下去,将余目抱在怀中,就像给布娃娃穿衣服那样,凉丝丝的手指不断蹭过他的肌肤。 贺白蜚整个人都凉凉的,缩在他怀里,好舒服。 “手臂张开。” 随着蝴蝶结系好,那件白衣最终还是穿在了余目身上,这是他见过最难穿的衣服,短的整个小腿都露出,材质薄薄的,透透的,走路的时候几乎可以看清大腿,胸前还做了菱形的镂空,露出一点点被压扁的小馒头似的胸。贺白蜚还给他的大腿加了勒人的环。 贺白蜚将银白的靴子递给他时,余目几乎有些生气了。 “为什么要给我穿女修的衣服,我很好欺负吗?” “你误会了,”贺白蜚眼睫快速眨动一下,微微偏过头,“储物袋里只有这件衣服是你的尺码。” 贺白蜚半蹲下来,宽大的手掌几乎可以包住余目的小腿,他轻柔地抚上余目的大腿内侧,下一刻又牢牢紧扣,也不管余目有些不乐意的挣扎,为他套上了码数正正好的银靴。 “这件衣服有防御的功能,离开赤洲前,最好别脱下来。”贺白蜚扫视余目,眼中的绿变得浓烈,他不自在地咳嗽一下,“还有腿环也是。” “是吗?”余目从没穿过这么好的料子,他双臂张开转了一圈,下摆如同莲花般雪白地盛放,不知何时,腰带上系了一个做工粗糙的小狗玉佩。 “我好看吗?” 余目傻气地发问,他的发早就被热气烘干,遮在那张稚气幼态的小脸上,带着男女莫辨的纯洁,可以说的上是清纯。衣服却穿得放荡,裸露,肉感十足。 贺白蜚一直偏着头,不敢看余目,听到他的话眼神快速掠过若隐若现的大腿,头看似十分不耐地随意点点。 “你会走吗?”余目扯住贺白蜚衣袖,苦恼地低下头,他已经被红蛇吓怕了。 “我要去找三年生的火焕竻,是师尊托我去做的。”说这话时的余目,如果真是一头小狗狗,后背的尾巴都翘起来,炫耀着师尊对他的信任。 “我接了个宗门任务,和你顺路。”贺白蜚的绿瞳又冷得要掉出冰渣。 余目想到了些什么,“那是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不是。”贺白蜚咳嗽起来。 “被口水呛到了吗?”余目揽住贺白蜚,手掌在他背上轻轻地拍,“真奇怪,那那个人是谁呢?难道……是师尊吗?” 余目带上丝丝期待,眼睛都亮起来。 “肯定不是,师尊去参加仙门大会了,我没感受到其他人的气息,或许只是某个跟你凑巧顺路的人。” “好吧。”余目低落了没一会,又朝气蓬勃地一把牵住贺白蜚的手,“我们出发吧!” 一嬷起来发狠了,忘情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