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事不好!》 第1章 保险 “我说你怎么想的,居然敢在老班的课上打瞌睡,害我等你等到现在!” “我的错我的错,我请你吃烤肠好不好?我不要一个人走回去……” “哟,平时不是胆子很大嘛,怎么啦,你又看什么鬼故事了?” “就是那个啦,那个鬼来电……” “我就知道是那个,一听就是假的吧,那么多人说得信誓旦旦,也没见到谁能真的拿出电话录音啊?再说就算是真的,到时候我就给我奶奶打电话,她最疼我了,说不定还给我透露明天的彩票号码呢~” “讨厌啊你……跟你说正经的呢……” 她们说的正是最近在互联网上热度很高的都市怪谈,据说这样那样一番后就可以和死者通话,因为操作简单,对实施者要求几近于无,有许多不知天高地厚的人跃跃欲试。别说是摸鱼高手李岁荣,就连公司的扫地阿姨,她都撞见过她们在厕所嘀咕,其风靡程度可见一斑。 身旁打打闹闹的女子高中生说笑着走远了,她只能再叹口气,丝毫不能被她们轻松愉快的氛围感染,她塌着肩膀垂着脑袋,有气无力地对着手机道歉。 “对不起老板,我今天实在是有事……不是故意的……已经到了下班……对不起我没有找借口,真的是有事……” 回答她的只有一句恶狠狠的“不想干就别干!“和冷漠的”嘟嘟“声,电话被人毫不留情地挂断了。 她又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更加沉重了。 在下班时间还会给她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包员工打电话的,除了她的上司郑仁武不做他想。事么当然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只是今天要她去帮忙接一下女儿放学罢了。 她李岁荣,拿着平平无奇的工资,上着平平无奇的班,时不时担心自己转正到底是不是领导画的大饼,再被他支使得像个私人助理。要说她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大概也只有自己那个英俊多金的文艺富二代男朋友了吧。偶尔被差遣得烦了,她也会幻想男友化身霸总从天而降,恶狠狠地要求郑仁武滚蛋,把位置腾给真正有能力的人(当然是李岁荣)。这个时候她必然是要翘着二郎腿,冷笑着看那个人模狗样的王八蛋跪下来给自己道歉,在大家惊羡的目光中完成一波苏爽至极的打脸。 只可惜文艺富二代除了钱一点权也没有,有领导做前例,李岁荣也无比痛恨一切靠关系上位的人。她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为此勤勤恳恳拉了一年又一年的磨。好消息是真没以外包之身败走,坏消息是也真没获得正式员工资格。 那么作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外包员工”,她今天又为什么突然有胆量拒绝郑仁武的要求呢?这完全是因为文艺富二代在四天前一声不吭地离家出走了,毫无征兆,除了一张“勿念”的字条之外,任何联系他的信息都如同石沉大海一样杳无音讯。 当然,当然你也可以说这是杀猪盘跑路了。可是他和李岁荣交往这么些年,又是请助理又是洗手作羹汤,出人出力又出钱,收礼只收纯手工,是一分钱也没从李岁荣身上要过。世界上要是有这么卧薪尝胆的杀猪盘,那也只能理解为菩萨又下凡普度众生了。 因此,不管是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还是为了这么多年的感情,李岁荣都必须把这件事搞清楚。 她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又阴魂不散响起来的,李岁荣心不在焉地接起来:“老板,小芯我今天真不能去接……嗯?” 电话里是一个非常甜美动听的女声:“您好,请问是李岁荣李女士吗?这里是麒泰保险公司保单服务部。我们正在对近期部分高净值客户的保单进行例行资料更新核查,需要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协助确认信息,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李岁荣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嗯……是的,但是我应该没有买过你们的保险吧……” 她听到对方飞快地敲击了几下键盘,声音变得更温柔了:“是这样的,有一份被保人为宁满蹊先生的保单受益人是您呢。这边想确认保单号后四位或者您的身份证后六位,请问您可以提供一下,协助我们进行核查工作吗?” “保单号……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这个保险……”李岁荣喃喃,“投保人是他本人吗?他完全没和我说过……” “这边目前查询到的结果是这样,那您方便提供一下您的身份证后六位吗?” “抱歉,呃,我是说我可能不太方便,我完全没听说过保险的事。”她捂住听筒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等我确认过相关信息再说吧,不好意思。” “好的,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您可以询问宁先生相关内容,我们可能会在3-5个工作日后再联系您,祝您生活愉快。” 电话就这样轻飘飘挂断了,只留下李岁荣一个人呆呆站在原地。明明夏天还没有走远,参城的气温还居高不下,她却浑身一片冰凉。 几年前,因为一些原因她不得不办理退学手续离开大学。没有拿到学位证,哪怕是家喻户晓的庆北大学也没办法让公司人事部为她网开一面。她干过很多很多兼职,其中当然包括卖保险。 所以她也清楚,保险公司会在什么时候因为什么主动打电话联系受益人。 ——比如怀疑被保人和受益人联合骗保的时候。 李岁荣简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家的,她满脑子一时“难道不是杀猪盘而是蓄意报仇”,又一时“我真的是良民生活作息两点一线可查必不会被冤枉”,甚至“到底是没有本科文凭严重还是有案底更严重”。这些乱糟糟的想法让她魂不守舍,打开家门连鞋子都忘记收回来就冲进卧室。 她和宁满蹊在一起三年不到,同居两年。宁满蹊不想也不需要上班,爱好就是在家做做烘焙和三餐。他像个古板的老年人一样认为外卖不干净也不健康,热衷于搭配各种营养均衡的健康,一手包办了她的所有餐食。 因此,在这个三室一厅的温馨小家里充斥着他的痕迹。椅子上搭着某个顶奢品牌的围裙,硬是在墙角打出一排橱柜放乐高,还有衣帽间堆得乱七八糟的私人订制——李岁荣也不知道是什么牌子,这些是穿过等着阿姨拿走处理的——就好像他根本没离开过一样。 “在哪里……在哪里,”宁满蹊从不在爱好以外的生活起居上操心,大部分东西都随手乱扔,李岁荣也从没有在意过,“床头柜……可恶,怎么有密码?” 她想了想,把宁满蹊的生日输进去,滴滴两声,密码锁提醒她还剩下两次机会。她犹豫一阵子,又输入了自己的生日,还是熟悉的滴滴,这下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 她不敢再乱来,可是既不是二人生日,那还能是什么日子呢?他喜欢的画家的生日?那些大胡子外国人的名字她一听就犯困,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他爸爸妈妈的生日?那更没救了,他的双亲早就过世,她连大名都叫不上来! 就在她一筹莫展的时候,也许是卧室的窗户没关好,幽幽吹来一阵夜风,将一张便签纸吹到她的手边。便签上是一行漂亮的数字,0930,是宁满蹊的字迹。 0930……李岁荣摩挲着这张便签,这个日子她并不陌生,这是宁满蹊向她表白的日子,再过十几天就到了,那也是他们恋爱三周年纪念日。 她收敛起不必要的思绪,小心翼翼地按下这四个数字。 床头柜无声地滑开一线缝隙,一沓厚厚的文件静静躺在其中。 李岁荣双手颤抖着拉开床头柜,捧出那一沓催命书,慢慢翻看起来。 好消息:这份文件不是麒泰保险的保单。 坏消息:第四份是,而这里的一二三四……五份,足足五份文件全都是高额保单!受益人不是别人,全都是她李岁荣! 李岁荣欲哭无泪,她早在三天前,也就是发现宁满蹊字条此人又夜不归宿的一天就去报了警,对方承诺她48小时内还是没有消息就会考虑立案。她当时还再三强调宁满蹊绝不会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希望警方务必重视…… 这看起来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恶意骗保的犯罪嫌疑人。难怪保险公司冒着打草惊蛇的风险联系她,恐怕是早就联系过警方了。 苍天可鉴,她李岁荣和宁满蹊在一起这三年就算不是蜜里调油,也绝对算得上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狼狈为奸…… 正胡思乱想着,李岁荣的余光看到抽屉的深处似乎还有什么东西。 “小路,我不是故意要去翻你的**哦。”她喊着对方的小名,闭上眼睛做祈祷状,“实在是你把我坑惨了,我这是在找自证清白的办法!” 那是个深蓝色的皮革盒子,上面写着HW。李岁荣屏住呼吸,轻轻推开了盒子。 柔软的天鹅绒被月光擦出一片细腻的微光,在这片微光包围中,嵌着一枚夺人心魄的戒指,数颗流光溢彩的钻石之间拱托着一颗澄澈的蓝钻,像是强行以人工私藏了一汪湖泊。 李岁荣突然明白为什么密码会是那一天了。 尽管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却还像是为了缓解尴尬似的咳嗽两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合上盒子,塞回抽屉里。 为了尽可能还原戒指盒子原来的位置,她不得不压低身体,仔细端详。 “咦?”她忽然注意到左手食指上染了颜色,“这应该是个大牌子吧?难道还会掉色吗?” 借着明亮的灯光,她狐疑地盯着自己的手指,又凑上去仔细闻。 ……皮革特有的气味下,水笔笔芯的味道微微侵入她的鼻腔。 她又低头去看那张便签,上面的数字果不其然被抹开了。 至少三天前的水笔印,会到现在还没干吗? 这次准备好存稿箱才敢来开文(抹汗 希望大家能喜欢小草的故事! 李岁荣的名字来自“离离原上草,一岁一枯荣”。 晚上八点钟更新。周三固定不更新,其他看情况,都会提前通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保险 第2章 流浪汉 李岁荣的心再次砰砰跳起来。 如果说心脏也喜欢玩极限运动,那它今天一定玩够本了。 诚如李岁荣对宁满蹊的评价,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文艺男,爱看的电影也无非是什么《火形物语》、《赎罪券》、《爱猫之城》之类的。李岁荣一看这些东西就开始打哈欠,下一秒就能睡得人事不省,所以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他们常常会穿插着看看《死鬼来了》或者《午间凶铃》,最近刚用这种办法看完《大门锁》。 她到现在都记得那段女主角看监控发现家里有人进来,但却没找到对方出去时宁满蹊双眼含泪的惊恐表情。当时她是怎么说的来着:“这些都是演的,不可能的啦,现在哪还有这种变态?就算有,他也撬不开咱们家的锁啊。” 不过想到这里她又觉得不对劲。对啊,假如世界上真有一个能悄无声息地打开他们家的指纹锁,知道他们的纪念日,还和宁满蹊字迹一样的人,那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且只能是宁满蹊本人了吧? 保险起见,李岁荣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站起来一边用不小的音量道:“我的睡衣呢?我新买的那套睡衣去哪了?”一边飞快地打开各种密闭空间的门。 不过很可惜,经过她一番地毯式搜寻,她终于可以确认宁满蹊找的家政确实是业界标杆,就连家中死角也没有一丝灰尘。 当然也没有藏人。 她只好把这份怀疑暂时归结于自己神经过敏,人身安全暂时得到保障后,随之而来的就是对牢狱之灾的忧虑。 “不至于真的这么整我吧……”她默默看着聊天界面,“你到底在哪?为什么不回家呢?” 就像由她发出的绿色气泡框一样,除了几只窗外将死未死的蝉外,没有任何人回答她。 - “……所以,这就是你决定要去学习高中生玩叫魂游戏的原因?”赵无意把手机“啪”得扣在桌子上,“你疯了?先不说这东西准不准,你怎么就笃定他不是苦心积虑想害你而是死了呢?” “呃,”李岁荣尴尬地抠了抠桌角,“怎么说呢,那其实还是苦心积虑想害我更可怕一些吧。” “倒也……不对,别给我岔开话题,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和我说的?”赵无意眯起眼睛,“赶紧都给我从实招来!” “好说好说,你小声点,大家都看过来了……”李岁荣缩了缩脖子,“不是我不想说啊,实在是怕吓到你……” “当时我真的是把所有能联系他的手段都用尽了,也去他几个房子和公司里找过他……他那几个助理我也全都问过了,他们都信誓旦旦说没任何反常。”李岁荣低着头,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外面露天座位坐着一个流浪汉,脚上一双不知道洗了多少次、鞋底都摇摇欲坠的新百……噢不,新巴伦,“他的护照身份证也都在家里没带走,除了手机,他什么都没带。” “人大少爷缺你那三瓜两枣的,”赵无意冷笑,“电子身份证一扫不就哪都能去了?你又不给他员工发工资,他就是今天进局子了你都得提审了才知道。” 那个流浪汉似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借着咖啡店阳伞的阴影舒舒服服地趴下了。 “我就是一种直觉……我觉得他没走远。” “以前没觉得你恋爱脑啊,怎么人一走觉得可贵了?吓人的地方在哪?”赵无意敲了敲李岁荣的脑袋。 “根本没有的事,跟爱不爱没关系。”李岁荣推开她的手,“你知道之前我们家都是他做饭的,他不在的那两天我要么在外面吃要么叫外卖,我自己也不会做饭。” “但是昨天晚上都检查完实在太晚了,还开门的几个都不太好吃。我就想看看冰箱,要是有点什么水果黄瓜之类的我还能凑合凑合。” 李岁荣的声音极轻,近乎一种自言自语,赵无意突然觉得这家咖啡厅的空调开得好像有些太低了。 “我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全都是做好的饭菜,荤素搭配营养均衡特别讲究,一看就是宁满蹊做的。而且都很新鲜,有一盒甚至还能摸到一点温度。” “他偷偷溜回来给你做饭?不至于吧?!” “没有,我早就看过监控还有门锁的记录,这几天除了家政和我自己没有任何人来过。”她瞥了一眼赵无意的脸色,又飞快补充,“进来的只有家政,我家门锁有摄像头你是知道的。” “那,那也说不准是家政给你做的……” “绝对是他,吃了几年的饭我能不知道吗?而且……” “而且我昨天回家太着急,明明把鞋子忘在门外了。但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那双鞋子就好好地躺在鞋柜里。我查了门锁记录,最后一条就是我昨天回来的日期,再没有多的了。” “小意,”把事情说完,李岁荣忍不住喊她,“别喝了,你那杯饮料五分钟前就没了。” 赵无意恼羞成怒:“没……什么没啊,我才没怕!你不要乱说!” 作为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李岁荣一向是对什么都市传说大众怪谈嗤之以鼻的。但当亲身经历了那么些奇奇怪怪匪夷所思的事,且不管灵异事件是怎么个行为逻辑,反正活人被事赶事,眼下之计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有什么法子先用什么法子了。 诚然她自己问心无愧,但话又说回来,她不爱社交,每天下了班没什么事就回家,第二天继续去上班,中间固然是没有出过门,但谁知道她在自己家干嘛呢?说是说可以从水电煤气各种账单证明一个人的行动——可她家冰箱都能自己做饭了,这还能找谁说理去啊! “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寻求一点,”李岁荣晃了晃手机,“玄学方面的帮助了吧?” 赵无意这下也不好再说些风凉话:“可是……可是,真的靠谱吗?万一真的接通了,‘那个’送不走怎么办啊……你看那些,笔仙……什么的,不都说送不走会被缠身吗?” “还想这么远呢!送不送的走感觉都已经被缠上了!我要是继续这么被动下去,不用先被鬼魂索命,我就要先被保险公司送走了!” 可能是这种发言略显得猎奇,加上李岁荣情急之下没抑制住自己的声音,令路过的侍应生后退一步,没忍住用同情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这个年纪轻轻就不幸罹患精神疾病的女子。 “嗯……你看我这句台词这么说不错吧?”李岁荣讪讪一笑,自己给自己圆了个场。 侍应生会意地露出一个微笑,与此同时,咖啡厅另一个角落里传来一个女孩子清脆的声音:“你好,点单。” “好险好险,”看着对方急匆匆走远,李岁荣一口喝完剩下的拿铁站起身,“你也别太担心,我就是给你透个底,要是明天我还没有联系你……你,你也不用自己来,反正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 “不行!”面对这遗言一样的交代,赵无意的声音里已经带了一丝哭腔,“你干嘛这么着急呀,咱们再想想别的办法,不是还有那种大师吗。老刘他人脉广,我喊他帮你问问啊。” 想到她男朋友那张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一个亿的脸李岁荣就发怵,她忙不迭地摇头:“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男朋友不是最讲究科学依据的人吗?我可不想到时候再被他训一顿,还要说我带坏你。” 一边说着,她一边推开门。乍从室内来到室外,毫无遮挡的阳光洒在脸上,让李岁荣不适地闭了闭眼睛。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那双刚刚还被自己盯着的新巴伦稳稳站在了不远处。 “这位小姐,我看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近日必有牢狱血光之灾,更甚者恐有性命之忧啊。”那人说,声音有几分熟悉,“但你我今日能在此相遇就是有缘,不要9998也不要998,只要9.9,这单算我们交个朋友。” “……”李岁荣终于适应了光线差,上下抬头打量了一眼这个用夸张礼帽盖住大半张脸的男人,个子倒是挺高,穿假鞋也不算什么,但是t恤破洞牛仔裤混搭蓝白校服未免过分不羁,这年头骗子也有cos迈克尔普雷斯利*的梦想? “我说,”她挡在要变身喷火龙的闺蜜身前,扬起下巴作不屑状,“9.9就是你认知的天花板了吗?” 意料之外的拒绝让对方愣在原地,不等他回过神,李岁荣拉着赵无意撒腿就跑。 她们跑的速度并不快,但男人也没有要追的意思。见她们的身影在视野里越变越小,他像是觉得不舒服一样,轻轻挪了挪了自己的帽子。 如果李岁荣还在,此时也许会冲上来抱着他大哭大闹……当然也可能直接给他一耳光。因为这张脸居然和她那疑似英年早逝的男朋友一模一样,就连右眼下那颗小痣也仿佛一比一复刻,如假包换的宁满蹊。 *迈克尔杰克逊和埃尔维斯·普雷斯利(也就是猫王)拼起来的名字。 最后一句话和简介都来自晚学…… 真想跪下来求自己别再玩梗了。 结果发现跪着也能玩,嘿嘿。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流浪汉 第3章 电话拨通 “那个都市传说是真的!”经过了特殊处理加上对方异常激动的情绪显得格外尖锐的女声说,“在凌晨四点四十四分,先拨打自己的手机号然后挂断,再大声呼喊三次想见的人的名字,最后输入000和那个人的号码就一定能接通。我真的和爸爸说上话了……他都已经走了两年了……呜呜……” “我,我也是,我奶奶三年前去世了,但是她在电话里嘱咐我要好好学习,不要挑食,那个声音就是奶奶的,我绝对不会认错!”这是一个男声。 “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都亲身体验过拨通神秘电话。”挂断了连线电话的主持人说,“那么屏幕前的观众老爷呢?现在有没有也想试试看?你有没有相见的人?不过要小张哥说……” 再次确认了重要信息,李岁荣毫不留情地点击退出,那个故弄玄虚不露真容的家伙一下子消失在屏幕中。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分,还有四分钟就是传说里的灵异时间,李岁荣按照都市传说的内容把自己关在漆黑的卫生间里,紧紧握着手机。 拨号界面将她的脸映照得一片惨白,她面无表情,凝视着代表时间的数字缓缓前进。 这通电话究竟能否接通,所谓的“都市传说”到底是真的灵异事件,还是各种自媒体人炒作的噱头……她说不清自己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甚至很难说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如果接通……如果对面真的是亡者……那是否就说明那个陪伴了自己快三年,每天叽叽喳喳分享日常,不厌其烦地找各种塔罗星盘就为了论证他们俩天生一对的家伙真的彻底走向彼岸了? 那样的未来是怎样的呢? 她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看着最后那个小小的数字3“唰”的一下跳成了4。 条件反射一般,李岁荣的拇指狠狠击中了绿色的呼出键。 在只有心跳声和呼吸声的密闭空间里,“嘟……嘟……”声清晰回荡着。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请稍后再拨。Sorry……” 因为不确定是否整套流程都要在四十四分完成,李岁荣飞快摁掉了电话,保持着后背靠墙的姿势,大声呼喊着宁满蹊的名字。 “宁满蹊,宁满蹊,宁满蹊——” 苍白的手机屏幕是这方小小世界里的唯一光源,她屏住呼吸,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不需要低头,只需要凭借记忆就可以摁出那串号码,这些天她已经呼出过无数次,每一次都是冰冷的“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她发现自己的手指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不由自主地输入了另一串数字。如果,如果有这样一个机会联系一个见不到的人…… 也许过了几秒,也许更久一些,李岁荣还是删除了它,重新从通讯录里的置顶里选择了呼叫。 下一次吧,她对自己说,下一次再尝试。 “嘟……嘟……” 周围没有任何变化。 “嘟……嘟……” 也许是她实在太关注电话能否接通,李岁荣只觉得这次的拨号时间格外漫长。 “嘟……嘟……” 不知道第几次嘟声后,尘埃落定般,话筒里传来:“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李岁荣轻轻按下挂断键,吐出一口气。 现在是凌晨四点四十五分,看来这果然不过是个互联网段子,李岁荣啊李岁荣,你怎么也沦落到这个地步了。 她自嘲地笑笑,打开卫生间的灯顺势整理整理仪容。 因为熬夜而显得憔悴的面容中,她发现自己的表情并不显得沮丧。 “也不算太糟,对吧?”她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天已经快亮了,李岁荣也没多少睡意,她索性洗了把脸打算出去买个早饭。 坐以待毙当然是不可能的,既然旁门左道走不通,还可以再去联络那几个生活助理,如果都没用,那闺蜜男友的臭脸也不是不能勉强一看。 - “老板,一笼小笼加杯豆浆,给我多放点糖。” “好嘞!”早餐铺老板应道,“小笼刚卖完了,可能要等几分钟来得及吗?” 李岁荣点点头:“那儿的座位是你家的吧?堂食可以吗?”她指指不远处的几个红色塑料板凳。 “没问题,等好了我直接给你端过去!”老板爽朗一笑,又赶紧招呼后面的人,“小馄饨一碗是吧,马上就来。” 李岁荣坐在板凳上,感受到晨光温和地洒向皮肤,昨晚下了点小雨,热腾腾的蒸点和馄饨香味混合着空气中淡淡的泥土腥气,让疲惫的大脑为之精神一振。 “小笼包来咯——”没过一会儿,老板就笑眯眯地端着托盘来了,“里面有汤汁,小心烫。” “好,谢谢老板。”李岁荣应承着,掰断一次性筷子,却见老板还是磨磨蹭蹭地站在身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见她注意到自己,老板一边作势给她介绍桌上的调味瓶,一边低声说:“哎,小姑娘,那边有个男的好像在跟着你啊,是你认识的人吗?我看从你排队之前就一直鬼鬼祟祟藏着了。” “哪儿?”李岁荣下意识就要扭头去看,又硬是遏制住自己,借着不锈钢茶壶的反光,她调整了一下角度,果然在树后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 这破鞋,这破裤子,就算被反光拉得初具人形,她也能一眼认出就是那天那个听两句墙角就来碰瓷的神棍。 “没事儿,就是个骗子,可能觉得我比较好骗吧。”她含着筷子想了想,“您再给我来杯豆浆吧,加一个茶叶蛋,谢谢您啦。” 感觉到他们好像认识,老板也不再担心,嘱咐她两句注意安全就走开了。 骗子本人好像没有太大隐藏自己的兴趣,大约是草丛里虫子太多,等李岁荣慢吞吞吃完早饭,他已经蹲坐在马路边,帽子盖住脸,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喂,”她把茶叶蛋和豆浆放在他身边,俯下身,“你没正经工作吗?我很穷的,绝对不可能买什么开光护身符或者做什么解厄仪式,你还是早点换个人骗吧。” “我又不是道士……”隔着帽子,他的声音闷闷的,“更不是和尚,我有头发的。” 唯独不否认骗子吗……李岁荣都有点无语了:“随你便吧,好话我是和你说过了,下次再被我发现跟着我我就直接报警,到时候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真的要报警吗?”明明被遮着脸,那个人就仿佛看得一清二楚似的,手指一勾就拎起装着食物的塑料袋,“我倒是有信心没事,你嘛,我看不一定。” 嘿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李岁荣逆反劲儿也上来了,一屁股坐在他旁边:“好啊,那你倒是说说,我是出了什么事?你都知道什么?打算怎么做?” 骗子抽出吸管,“啪”一声戳进杯子里,又隔着塑料袋轻轻一搓茶叶蛋,茶叶蛋就像从出生开始就不认识自己那层壳一样,露出泛着茶香味的褐色蛋白。 “你在找人对不对?这个人……嗯,这个人对你很重要。”他微微掀开自己的帽子,露出尖尖的下巴。 “差不多得了,说点新鲜的行不。”李岁荣有点不耐烦了。 “是你男朋友吧,离火巽风……他失踪了,而且很有钱,本来也许能帮助你,但是现在反而陷你于不义,直接导致你快要坐牢了?” 他把豆浆塞进帽子里,吸得呼噜呼噜的:“给你立遗嘱了?转移股份了?还是买了保险?” 这家伙好像真有点水平啊,李岁荣震撼地看着他几秒就喝完一大杯豆浆:“还有呢?” “好心办坏事,看来他是个蠢货啊。”他又把茶叶蛋塞进帽子里,也不知道吃没吃,居然还能吐字清晰,“你随便报两个数字。” 李岁荣半信半疑地随口道:“13,29。” “唔……四爻,那还来得及,不过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求借外力了?”他又伸手摸索,“怎么没了?” “什什么没了,你别吓我啊!”不会是真吸引到什么了吧,李岁荣大叫,“我说了我不会买你的小商品的!” “豆浆3块,茶叶蛋2块,”李岁荣居然能听出来他有些不悦,“还差4.9,后面不说给你听了。” 搞什么,结果居然是这个没了!她鼓起脸,和帽子僵持了几分钟后甘拜下风,悻悻地重新跑去排队。 “好了,给你买了个煎饼果子,加里脊脆饼烤肠双蛋多酱,这回你总可以继续说了吧!”她递出刚做好还烫手的饼子,恶狠狠地说,“不许说话大喘气!” 那人不情不愿——李岁荣再次震惊自己居然可以看出他不情不愿——地接过塑料袋,他虽然一副风餐露宿的样子,但指甲居然修剪得十分圆润,显得干干净净。 “我只吃一半。”他强调,“还有1毛算我欠你的,下次你自己算清楚。” 其实加这么多配料要十五,李岁荣默默地想,看来他是没有加过了。 “你这个问题其实有两种解法,要么找到人,要么把经济,应该是经济问题吧?把出问题的账解决了也就了结了,好烫,”他轻轻呼了两口气,“但是呢,卦象表示现在已经引起第三方注意,如果找不到人,最后麻烦的也还是你,所以其实只有一条出路。” “上乾天,那就是警察介入的苗头,难怪你有牢狱之灾。”他的头上下移动,似乎是在点头,“这家店手艺不错。总的来说还是吉卦,不过你还要继续沉默隐瞒下去的话就说不准了。” 我去,这家伙好像真有两把刷子!李岁荣忽略里面夹杂的美食点评,佯作已经被他说服还差最后一步的动摇表情:“那,那大师先帮我算算我找的人在哪……有没有什么关键词之类的。” “……”对方可疑地沉默了,直到她就要忍不住的前一秒,“他姓宁对不对?而且不是一般的宁。” 时间好像默不作声地静止了几秒钟,直到下一阵微风拂过面颊,吹动李岁荣额前的刘海。 “大师!!你是真的大师,之前是我小人之心,请你一定要帮帮我啊!”她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热泪盈眶地抓住他的手,“其实……” 她竹筒倒豆子一样把这几天发生的事说了,最后无限委屈地强调:“我和他真是相敬如宾,从未有半点不轨之心啊!” “我已经感受到你的诚意了……”大师抽了抽被她握住的手,李岁荣赶紧会意地松开,“好吧,毕竟我们是朋友了,我会帮你解决这个问题的。” 他的语调不知为何显得十分愉悦:“作为朋友,我们先交换一下名字吧。” 他晃了晃脑袋,这人出来流浪居然还能保证长发又顺又滑,发间几片落叶就这样被他甩落在地,和叶子一起落地的,还有那顶总是不在应有位置的帽子。 李岁荣目瞪口呆地看着那张脸,她和它的主人同住一个屋檐下,吵过闹过笑过。毫不夸张地说,她应该是这个世界上还活着的对这张脸最熟悉的人—— “真是太巧了,我想,”他的眼睛微微一弯,连那颗小痣都含了几分笑意,“我叫项小园,你在找的应该是我那不成器的弟弟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电话拨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