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外卖员:我在人间送缘分》 第1章 成为缘差 宋麦麦站在宿舍阳台上,望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六月的雨本该带来清凉,却只让她感到更加烦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银行账户余额:873.26元。这是她全部的家当。 "又失败了..."她喃喃自语,手指划过今天第三封面试拒绝邮件。邮件措辞礼貌而疏离:"感谢您参与面试,但很遗憾..." 宋麦麦把手机扔到床上,仰面倒下。床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这间四人宿舍如今只剩她一人,其他室友要么早早找到了工作搬出去,要么回家等待父母安排。而她,一个连父母都没有的孤儿,只能靠自己。 "叮咚"——手机又响了。她懒得去看,无非又是哪个招聘平台发来的"很遗憾"或者"岗位已招满"的自动回复。 窗外雨势渐大,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打。宋麦麦翻了个身,目光落在墙上的日历上。距离学校规定的离校日期还有十七天。十七天后,她就真的无家可归了。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宋麦麦,在吗?"是宿管阿姨的声音。 她迅速抹了把脸,确保没有泪痕,才去开门。"阿姨,有事吗?" 宿管阿姨是个五十多岁的和蔼妇人,手里拿着一个信封。"刚收到的,给你的。" 宋麦麦接过信封,上面印着某知名企业的logo。她的心跳突然加速——这是上周那家终面后一直没消息的公司。 "谢谢阿姨。"她强作镇定地说。 宿管阿姨看了看她凌乱的房间和桌上堆积的泡面盒,叹了口气:"麦麦啊,下月就毕业了,本来毕业就要搬出去的,但是学校知道你的情况,特许你在开学前搬出去就行了。" 宋麦麦鼻子一酸,却挤出笑容:"好滴谢谢阿姨。" 宿管阿姨看着她脸色叹了口气道“找工作也不是一时半会就可以的,你也别太心急,我先下去了,门口还有人守在呢”说着就往楼梯口走去,临近毕业宿舍进进出出的人员很多,宿管阿姨想要一直在门口守着 关上门,宋麦麦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拆开信封。 "尊敬的宋女士:感谢您参与我司面试...很遗憾..." 她没读完就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这是第十七个"很遗憾"了。 第二天清晨,宋麦麦站在学校后门的小吃摊前,等待她的早餐——一个加蛋的煎饼果子。摊主是个六十多岁的大爷,认识这个经常光顾的姑娘。 "小姑娘,找工作找得怎么样啦?"大爷一边翻动煎饼一边问。 宋麦麦勉强笑笑:"还在找呢。" "要我说啊,现在大学生太多了,不如学门手艺实在。"大爷把煎饼递给她,"我儿子开了个修车店,正招学徒呢,要不要考虑下?" "谢谢大爷,我再看看。"宋麦麦接过煎饼,扫码付款。手机弹出低电量警告,还有一条银行短信:余额不足,本月助学贷款自动扣款失败。 她咬了口煎饼,却尝不出任何味道。 回到宿舍,宋麦麦打开电脑,登录外卖平台注册成为骑手。"黄袍加身"——她自嘲地想曾经舍友说,他们这些大学生现在最不值钱,毕业3500,还不如去送外卖呢,结果最后她就真的就黄袍加身了 但此刻,宿舍空荡荡的,连个能开玩笑的人都没有。 三天后,宋麦麦已经熟悉了送外卖的基本流程。清晨六点到九点,中午十一点到两点,晚上五点到九点,这是送餐高峰期。她租了辆小电驴,月租五百,几乎花掉她大半积蓄。 这天中午,烈日当空。宋麦麦刚送完一单,额头上的汗水不断滑落。手机提示又有新订单——城东小区的一份麻辣香锅。她拧动油门,小电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嗡声。 转过一个路口时,她注意到路边排水沟旁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在蠕动。出于好奇,她停下车走近查看。 那是一只通体漆黑的猫,右前爪似乎受了伤,毛发上沾着血迹。更奇怪的是,当阳光照射在猫身上时,它的毛发竟泛出红棕色的光泽,像是传说中的玄猫。 "小家伙,你怎么了?"宋麦麦蹲下身,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黑猫没有逃跑,反而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直视着她,目光中竟似有智慧的光芒。宋麦麦被这目光震慑,一时忘了动作。 手机突然响起接单提示音,打破了这奇妙的氛围。宋麦麦回过神来,看了看时间——还有两单没送,再耽搁就要超时了。 "算你走运。"她轻声说,脱下防晒外套,小心地把黑猫包裹起来,放在电驴脚踏处。猫出奇地温顺,既不挣扎也不叫唤,只是安静地坐着,受伤的爪子轻轻搭在她的鞋面上。 接下来的两单送得出奇顺利,连红灯都没遇到几个。宋麦麦不禁多看了几眼这只神奇的黑猫,它始终保持着优雅的坐姿,仿佛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贵族。 "最后一单了,送完就带你去宠物医院。"宋麦麦对猫说,虽然她知道猫听不懂人话。但奇怪的是,黑猫竟然微微点了点头,让她差点把车开进绿化带。 正当她驶过一座小桥时,前方突然传来急促的呼救声。 "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小孩落水了,快来救人呀!" 桥下的河边,一位大妈正拼命挥舞双手。河中央,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水中扑腾,眼看就要沉下去。 宋麦麦来不及多想,拧紧油门冲向河边。到达后,她随手把车一停,外套和手机往地上一扔,纵身跳入河中。 河水比想象中湍急得多。宋麦麦奋力游向男孩,水流却不断将她推开。她咬紧牙关,拼尽全力终于抓住了孩子的衣领。 "别怕,姐姐带你上岸!"她在男孩耳边大喊,一边用另一只手划水。 终于,她把孩子推到了岸边,大妈和其他路人七手八脚地把男孩拉了上去。宋麦麦正要爬上岸,突然一阵剧烈的抽筋从右腿传来。她痛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下沉去。 "救...命..."她呛了口水,视线开始模糊。最后的意识里,她看到岸边那只黑猫正站在她的手机旁,目光灼灼地望着她。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了。"一个清脆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宋麦麦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没有身体,只有飘忽的意识存在于这片虚无中。 "常言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她也算有福气的碰到了我。"另一个沙哑的男声回应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你要救她?"清脆声音问。 "她救了那孩子,又捡了我,这是缘分。"沙哑声音说,"不过,救她可以,她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宋麦麦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感觉自己正在被某种力量拉扯,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宋麦麦。"沙哑声音突然直接对她说话,"我可以让你重生,但你要与我签订契约。成为缘差,为阴间未了遗憾的鬼魂,了却心愿" 宋麦麦在意识中拼命点头。她还不想死,她还有那么多事没做,那么多地方没去... "很好。"沙哑声音似乎笑了,"记住,从今以后,你就是缘差了。" 一阵剧痛突然袭来,宋麦麦感觉有什么东西强行进入了她的灵魂深处,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她痛苦地尖叫,却依然发不出声音。 "别担心,小疼痛而已。"沙哑声音安慰道,"现在,醒来吧。" 宋麦麦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窗外阳光明媚,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醒了!"护士惊喜地叫道,"医生!3床的病人醒了!" 宋麦麦困惑地眨眨眼,试图坐起来,却发现全身酸痛不已。 "别急,你昏迷了两天。"护士按住她,"你知道吗?你救了那个孩子,自己却差点淹死。幸好有位路人及时给你做了心肺复苏。" 宋麦麦皱眉,她明明记得自己沉入水底,然后...那些声音是怎么回事?那个缘差又是什么? "对了,"护士突然说,"有只黑猫一直守在急诊室门口不肯走,是你的宠物吗?" 宋麦麦心头一震。黑猫!她想起来了,那只受伤的玄猫! "能...能让我见见它吗?"她虚弱地问。 护士犹豫了一下:"按规定是不允许宠物进入病房的...不过看在你救了人的份上..."她眨眨眼,转身离开。 几分钟后,病房门被推开。一只通体漆黑的猫优雅地走了进来,右前爪上还缠着绷带。它跳上病床,金色色的眼睛直视着宋麦麦。 刹那间,宋麦麦脑海中响起那个沙哑的男声:"欢迎回来。" 她惊恐地瞪大眼睛,而黑猫——不,那个自称要她成为为阴间缘差的存在——只是微微歪头,露出一个近乎人类般的神秘微笑。 宋麦麦这注意到,在透过窗户的阳光照射下,黑猫的毛发泛着奇异的红棕色光泽,就是...传说中的玄猫。 护士推门进来:"一切正常,明天就能出院了。对了,警察想找你做笔录,关于救人的事..." 宋麦麦心不在焉地点头,目光始终无法从黑猫身上移开。她隐约感觉到,自己的生活从此将彻底改变。 窗外,夕阳西下,最后一缕阳光照在黑猫身上,它的影子在墙上不断拉长、变形,最终形成一个高大男子的剪影,转瞬即逝。 宋麦麦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但当她再次看向黑猫时,它已经蜷缩在她脚边,像个普通的宠物一样打着呼噜。她有预感,她以后的生活一点多姿多彩 第2章 遇见鬼 出院后的第三天清晨,宋麦麦站在宿舍阳台上,看着笼子里蜷缩成一团的墨玉。黑猫的皮毛在晨光中泛着绸缎般的光泽,金色的竖瞳微微眯起,似乎对清晨的阳光颇为享受。 "今天我们要去看房子了。"宋麦麦轻声说,手指穿过笼子缝隙轻轻挠了挠墨玉的下巴。黑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尾巴尖愉快地摆动。 手机震动起来,是昨晚联系的房东发来的确认信息。宋麦麦快速回复后,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红色绒布小包——这是站里奖励的五千元现金,她数出两千元小心地放进钱包,剩下的重新藏好。 "走吧,墨玉。"她打开笼门,黑猫轻盈地跃出,尾巴高高翘起。 校园里已经有不少晨读的学生,宋麦麦将墨玉放进电动车后座的送餐箱里——这是她兼职外卖时用的装备,现在成了墨玉的专属座位。黑猫对狭小的空间显得很适应,前爪搭在箱沿上,像一位巡视领地的君王。 "坐稳了。"宋麦麦发动电动车,墨玉的尾巴愉快地摇晃着,扫过她的后背。 驶出校门时,宋麦麦注意到今天的交通出奇地顺畅。往常这个点总会遇到早高峰的拥堵,但今天一路绿灯,连一个红灯都没碰到。后视镜里,墨玉的金色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不禁想起老人们常说的"黑猫辟邪"。 "是你带来的好运吗?"她轻声问道。墨玉"喵"了一声作为回应,声音里带着莫名的得意。 二十分钟后,电动车停在了锦纶厂家属区门口。这个建于八十年代的老小区被周围的高楼大厦包围,像一块拒绝被时代吞噬的飞地。斑驳的灰色墙面上还能隐约看到"安全生产"的红色标语,铁门上的油漆剥落得厉害,露出锈迹斑斑的内里。 门卫室里,一位头发花白的大爷正闭着眼睛听收音机里的《牡丹亭》正唱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大爷手指在扶手上打着拍子。宋麦麦敲了敲窗户,老人这才慢悠悠地睁开眼。 "大爷,请问四号楼怎么走?"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老人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在看到墨玉时明显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枯瘦的手指指向左侧:"往前走,第三栋就是。" 宋麦麦道谢后推车前行,墨玉突然从餐箱里站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卫室方向。她顺着黑猫的视线看去,只见老人已经重新闭上眼睛,但嘴角却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微笑。 四号楼前,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正在看表。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到宋麦麦走近,他露出友善的笑容。 "你是租房的小宋吧?我是王建军。" "是的,您好。"宋麦麦停好车,墨玉敏捷地跳上她的肩膀,一人一猫的动作默契得像是多年的搭档。 王建军的目光在墨玉身上停留了几秒,眼中闪过一丝诧异:"这猫...很特别。" "它叫墨玉。"宋麦麦摸了摸黑猫的脑袋,"不会影响租房的,对吧?" "当然不会。"王建军笑了笑,"跟我来吧,房子在三楼。" 楼道里弥漫着陈旧的气息,墙上的石灰有些剥落,但出乎意料地干净。王建军边走边解释:"这房子是我母亲留下的,她去年过世后一直空着。虽然旧了点,但该有的都有。" 到达三楼,王建军掏出钥匙打开302的房门。一股淡淡的樟脑丸味道扑面而来,但没有任何霉味或潮气。宋麦麦眼前一亮——客厅虽然不大,但采光很好,米色的窗帘半拉着,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卧室朝南,厨房设备齐全。"王建军推开各个房门介绍,"卫生间刚翻新过,热水器是新换的。" 宋麦麦跟着参观,越看越满意。家具虽然有些年头,但保养得很好,木制餐桌表面光滑得能照出人影。最让她惊喜的是阳台——不仅宽敞,还摆着几盆绿植,显然之前有人精心照料。 "租金...真的是五百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钱包。 王建军露出温和的笑容:"实际上,我想收四百。"看到宋麦麦惊讶的表情,他补充道:"我在新闻上看到你救人的事了。年轻人不容易,能帮就帮点。" 宋麦麦感到眼眶发热。墨玉在她脚边蹭了蹭,像是在表示赞同。当天下午,她就签下了为期两年的租房合同。 送走王建军后,宋麦麦开始仔细打量这个即将成为新家的空间。她拉开厨房抽屉,发现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厨具;冰箱通电运行着,内部一尘不染;衣柜里甚至还留着几个衣架和防潮剂。 "奇怪..."她喃喃自语,"王哥说他母亲去年就过世了,但这房子看起来像是一直有人住一样。" 墨玉跳上沙发,在阳光最好的位置蜷成一团。宋麦麦笑着摇摇头,开始规划如何布置这个空间。再用原有的工具,把房子整体来了个大扫除。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该回学校了。"宋麦麦看了眼手机,已经晚上七点半。她伸手去拧门把手,却发现无论如何转动,门锁都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她加大力度,金属把手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但门依然紧闭。就在这时,墨玉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背毛全部竖起,发出低沉的嘶吼声。 宋麦麦感到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脊背。房间里明明没有开窗,却有一股潮湿的冷风拂过她的后颈。 "吧嗒...吧嗒..." 清晰的水滴声从卧室方向传来,伴随着某种物体在地板上拖行的声音。宋麦麦僵在原地,瞳孔因恐惧而扩大。墨玉挡在她面前,金色的眼睛在昏暗的房间里发出诡异的光芒。 水滴声越来越近,宋麦麦终于鼓起勇气转头—— 一张肿胀发白的脸几乎贴在她的鼻尖上!那张脸上没有眼白,整个眼球都是浑浊的黑色,湿漉漉的头发不断往下滴水,青紫色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 "啊——!!!"宋麦麦跌坐在地,双腿发软无法移动。水鬼缓缓抬起泡得变形的手,朝她的脖子伸来... 千钧一发之际,墨玉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全身毛发炸开,体型似乎瞬间膨胀了一倍。它挡在宋麦麦面前,与水鬼对峙。令人惊讶的是,水鬼的动作停了下来,腐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恐惧的表情。 几秒钟的僵持后,水鬼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铅笔画一般,渐渐淡化消失。地板上只留下一滩散发着腥臭味的水渍,证明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宋麦麦大口喘着气,发现自己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透。墨玉恢复了正常大小,走过来轻轻蹭她的脸颊。 "你...你救了我..."她颤抖着抱起黑猫,感受到它温暖的身体和有力的心跳。就在这时,门锁突然"咔哒"一声,自行打开了。 宋麦麦没有犹豫,抓起钥匙和墨玉就冲出了房门。直到跑出小区大门,她才敢停下来回头望去——四号楼302的窗户里,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正站在窗帘后,静静地注视着她们离开的方向... 第3章 水鬼身份 宋麦麦一口气跑到停车的地方才敢回头,战战兢兢地望向四号楼的出租房。只见黑洞洞的窗户上隐约泛着莹莹绿光,那诡异的光芒在夜色中忽明忽暗,吓得她浑身一颤,再也不敢停留,跨上电瓶车就拼命往学校宿舍骑去。 回到宿舍后,宋麦麦瘫坐在简易床上,胸口剧烈起伏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想给房东王建军打电话退租。转念一想,要是说出"水鬼"这个理由,王建军应该不会扣房租吧?但随即又觉得这个借口实在荒谬,不禁犹豫起来。 就在她举棋不定时,突然发现手机屏幕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从未下载过的软件。那软件名叫"缘终",图标是老套的黑底红线设计,活像那些劣质相亲软件的标配。宋麦麦皱起眉头,她才二十出头,刚从大学毕业,怎么可能下载这种相亲软件? "该不会是病毒软件吧?"她小声嘀咕着,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想要删除这个可疑的程序。可奇怪的是,无论她怎么尝试,这个软件就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更诡异的是,就在她第五次尝试删除时,软件竟自动打开了,仿佛被她的举动激怒了一般。 进入软件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宋麦麦的个人信息,名字下方赫然标注着"一级缘差"几个红字。看到这个奇怪的评级,宋麦麦不由得想起白天落水时的诡异经历,下意识转头看向蜷缩在床角的黑猫墨玉。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原本慵懒假寐的墨玉突然睁开双眼。那双金灿灿的瞳孔在昏暗的宿舍里熠熠生辉,宛如两颗璀璨的宝石。一人一猫对视数秒后,宋麦麦率先移开视线,重新将注意力转回手机。 仔细研究后,她发现这个软件的界面异常简陋,只有"个人信息"和"接单信息"两个模块,连字体都是十几年前智能机刚普及时的老旧样式。更奇怪的是,原本空白的接单页面突然刷新出一条信息: 【已接单】 单主姓名:王良 死因:溺水 诉求:和叶青在一起 宋麦麦盯着单主照片,呼吸渐渐急促。这是一张标准的证件照,照片里的青年面容白净清秀,戴着黑框眼镜,穿着做工考究的白衬衫。最引人注目的是,衬衫右领口用绿线绣着一片精致的竹叶。 "这、这不是......"宋麦麦瞳孔骤然收缩,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她绝不会认错,刚才在出租屋里看到的水鬼,穿的就是这样一件领口绣竹叶的白衬衫!虽然当时情况危急,但那片雅致的竹叶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如果王良就是那个水鬼,那么退租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房东王建军和水鬼王良都姓王,两人之间必定存在某种联系。想到这里,宋麦麦咬着嘴唇思索:该怎么从王建军那里打探王良的消息呢? 她快速翻看王建军的朋友圈。这位做建材生意的房东,朋友圈里除了产品宣传,就是带着妻儿出游的照片。一直翻到他大学时期的内容,也没找到有用线索。唯一值得注意的是,王建军晒过很多与母亲的合影,却从未提及过父亲。 宋麦麦灵机一动,转而搜索本地关于溺水事件的新闻报道。页面跳出的最新消息是她前几天救人的事迹,再往下翻,一条四十多年前的旧闻引起了她的注意:锦润路附近的河里曾淹死过一名见义勇为的青年。 "锦润路?"宋麦麦猛地坐直身子,"这不就是锦纶厂家属院所在的那条路吗?" 报道内容相当简略,只说死者名叫王良,当时为救一名落水孕妇而牺牲,但关于孕妇的身份信息只字未提。线索在这里戛然而止,宋麦麦失望地叹了口气。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有新闻报道,警方肯定保留着详细记录。她突然记起前几天救人后,警察曾通知她去局里做笔录,一直还没空去。明天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看能不能打探到更多关于王良的信息。 夜色渐深,宿舍窗外传来阵阵虫鸣。宋麦麦抱紧双膝,目光不自觉地又飘向那个诡异的"缘终"软件。屏幕幽幽的蓝光映在她苍白的脸上,墨玉不知何时已踱到她身边,金色的猫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尾巴轻轻摆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确认宋麦麦已经熟睡后,原本蜷缩在角落里的黑猫墨玉突然有了异样。在月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它的身形逐渐拉长变形,黑色的毛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修身皮衣包裹的强壮有力。当变形完成时,一个身材高大修长的男子站在了床边,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他俯身靠近熟睡的宋麦麦,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女孩的脸颊,声音如同夜风般轻柔:"希望你能给我带来奇迹吧......"话音未落,他的身影便如烟雾般消散在夜色中。 翌日清晨,宋麦麦意外地发现自己睡得很沉。她匆忙收拾东西准备去警局,却在整理手机时发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碧玉竹叶挂坠。那竹叶的形状与王良衬衫上的绣纹一模一样,玉质温润,触手生凉。 "这是什么时候......"宋麦麦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玉坠。来不及多想,她将挂坠系在手机上,匆匆赶往警局。 做完笔录已近中午,宋麦麦装作不经意地询问起四十多年前的溺水案。接待她的老警察闻言脸色骤变,警惕地打量着她:"小姑娘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案子?" "就是前几天救人后,听人提起那片湖里四十多年前也淹死过人,说是个年轻小伙子......"宋麦麦悄悄捏紧了衣角,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只是好奇。 老警察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王良那个案子当年闹得挺大的。那时候正值知青返城高峰期,人员流动复杂。王良刚考上大学,前途无量,却......"他顿了顿,"一开始都以为是自杀,他父母怎么都不相信。后来在河边发现了他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那里,做不得假。当时他父母差点就随着他去了," 宋麦麦敏锐地捕捉到一个细节:"您说一开始以为是自杀?那后来怎么确认是救人牺牲的?" "因为第三天有个孕妇站出来,说是王良救了她。还说孩子就是王良的"老警察回忆道,"那孕妇说自己当时动了胎气,被救后直接去医院生产了,直到生完孩子第三天听广播才知道王良去世的消息。" 宋麦麦越听越觉得蹊跷。作为被救者,救自己的又是自己孩子的父亲,怎么可能三天都不关心王良的下落?更奇怪的是,既然王良救的是自己的妻子,为什么"缘终"软件上显示的诉求对象却是"叶青"? "那个孕妇......"宋麦麦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不是叫李秀梅?" 老警察皱眉思索:"好像是这个名字,太久了记不清了。" 宋麦麦心头一震。李秀梅正是她在王建军朋友圈看到的讣告上的名字——王建军母亲的姓名。如此看来,王建军很可能是王良的儿子。但为什么王良的诉求中只字不提妻儿,却执着于一个陌生的"叶青"? 带着满腹疑问走出警局,明明阳光明媚,宋麦麦却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猫叫打破了沉寂。墨玉正优雅地蹲在她的电瓶车后座上,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仿佛在责备她耽搁太久。 "对不起啊,没想到笔录这么久。"宋麦麦心疼地抚摸着黑猫,意外发现它的皮毛竟异常清凉,完全不像在烈日下暴晒过的样子。更奇怪的是,当她触碰到墨玉时,手机上的玉坠突然闪过一丝微光。 "走吧,带你去吃小鱼干。"宋麦麦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骑上电瓶车驶向菜市场。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冥冥中感觉,自己正被卷入一个跨越四十年的谜团之中。而那个神秘的"缘终"软件,还有身边这只来历不明的黑猫,都将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第4章 叶青的身份 等宋麦麦从菜场买完鱼干回到宿舍,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初夏的阳光透过纱窗斜斜地洒在地板上,将墨玉漆黑的毛发镀上一层金边。她把精心挑选的小鱼干摆在墨玉专用的青花瓷碗里,蹲下身与那双黄水晶般的猫眼平视。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的猫咪。“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谁听见,“你知道''缘差''到底是做什么的吗?如果完不成任务会有什么惩罚?完成任务又有什么奖励呢?“ 墨玉歪了歪头,胡须微微颤动。它低头嗅了嗅鱼干,突然露出一个近乎人性化的嫌弃表情,粉色的鼻头皱起几道细纹。就在宋麦麦以为它要拒绝时,黑猫却又慢条斯理地吃起来,细碎的咀嚼声在安静的宿舍里格外清晰 墨玉只是专心地吃着鱼干连个眼神都欠奉。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它油亮的毛发上投下一道金边。 宋麦麦叹了口气,不死心的又问了几次。还是没有得到回复。只能压下心中关于“缘差“的所有疑问。她走到书桌前,从抽屉里取出一个牛皮笔记本,翻开写着“叶青“的那一页。纸页已经有些泛黄,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她这些天收集的零碎信息。 “看委托人的诉求是要和叶青永远在一起......“她咬着笔帽,在纸上无意识地画着圈,“王良已经死了快四十年,骨灰都不知道在哪里。“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刺耳起来。宋麦麦揉了揉太阳穴,继续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如果叶青还活着,难道王良是想让我送叶青去陪他?难不成我还要杀人吗?“写下这句话时,她的手微微发抖,墨水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如果叶青已经死了,是不是只要把他们的骨灰葬在一起就可以了?“她顿了顿,笔尖悬在纸上,“不过这样的话,王良的儿子王建国会同意自己的父亲死后不和母亲合葬,却要和别人埋在一起吗?“ 宋麦麦突然觉得有些荒谬,她放下笔,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这么看来,王良好像有点渣啊......“话音刚落,墨玉突然抬起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又继续低头梳理毛发。 这个插曲让宋麦麦更加困惑了。她重新翻开笔记本的另一页,那里记录着关于李秀梅的信息:“而且四十年前的事情到底怎么回事?王良救了李秀梅,李秀梅独自给王良生孩子,生产过程中和产后没见到王良,却一点也没着急?“ “就算王良不是孩子的父亲,正常人被救了,回过神来总该关心一下救命恩人才对。“宋麦麦在纸上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可李秀梅居然是等到王良死后第三天听到广播才知道情况?怎么想怎么诡异这里一定有问题。“ 墨玉突然抬头,金色的瞳孔在光线中收缩成一条细线。一阵莫名的寒意顺着宋麦麦的脊背爬上来,她下意识噤了声。黑猫优雅地舔了舔爪子,转身跳上窗台,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得她差点摔了笔。欢快的《好运来》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屏幕上“王建国“三个字随着铃声不断跳动。 “喂,王哥?“宋麦麦按下接听键,声音里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惶。 “小宋啊!“王建国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带着中年人特有的爽朗,“门卫老叶说你昨晚在房子里动静挺大,没出什么事吧?“ 宋麦麦心头一暖。作为孤儿院长大的孩子,她格外珍惜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没事的王哥,就是...“她瞥了眼窗台上的墨玉,黑猫正竖着耳朵听她讲话,“昨晚打扫完准备走的时候门锁突然卡住了,电压也不稳,灯光忽明忽暗的...“ 她没敢告诉王建国真相——昨晚在那栋老旧的家属楼里,那个穿着做工考究的衬衫,被水泡的肿胀发白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男人就是他父亲王良的鬼魂,她还要完成他父亲王良的诉求 “一是怕王建国不信,把她当疯子;二是担心如果王建国知道什么,电话里又看不到他的表情,容易打草惊蛇。“宋麦麦在心里默默补充道。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老房子电路是容易出问题。“王建国再开口时,语速明显慢了下来,“这样,我今天下班过去给你换个新锁,顺便检查下电路。五点方便吗?“ “方便的!“宋麦麦眼睛一亮,这正是接近王建国的好机会。挂断电话后,宋麦麦长舒一口气。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才下午三点,决定先去家属楼附近打听一下消息。 骑车前往家属楼的路上,宋麦麦的思绪又回到了那个诡异的夜晚。王良的鬼魂为什么要找上她?“缘差“又到底是什么?墨玉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越是思考就越理不清头绪。 家属楼前的梧桐树比昨天看起来更加蔫头耷脑,树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尘。今天门卫大爷不在岗,铁门大敞着,宋麦麦直接把电瓶车停在了楼下的阴凉处。 她先从一单元开始打听。开门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太太,听说她打听王良和叶青,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惕:“不认识,你找别人问问吧。“说完就关上了门。 三单元201住着的是一位退休教师,戴着厚厚的眼镜。他倒是很热情,但表示对这两个名字都没印象:“我1979年才搬来,之前的事不清楚。不过李秀梅我倒是认识,多好的人啊,可惜了......“ 就这样,宋麦麦一连问了几位年纪较大的住户,他们对王良和叶青都没什么印象,但对李秀梅都赞不绝口。 “她年轻时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四单元的一位大妈拉着宋麦麦的手说,“那时候追她的人能从厂门口排到火车站!“ “丈夫出事后也没有再嫁,“二楼的大爷接过话茬,手里盘着的核桃发出咔咔的响声,“一个人含辛茹苦把王建国拉扯大。那孩子也争气,现在也是大老板了,据说生意做的特别大。“ “可不是嘛,“大妈叹息道,“好不容易把孩子拉扯大,该享福了,结果就这么走了,真是好人不长命......“ 宋麦麦一边点头一边在本子上记录。这些信息和她之前了解的差不多,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如果李秀梅真的那么爱王良,为什么在被救后一点都没有关心王良的行踪,而是王良死后那么久才知道消息?如果他们的感情没那么深,又为什么终身不再嫁? 就在她以为要一无所获时,一位精神矍铄的大爷从六单元走出来。他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胸前的“锦纶厂“字样已经模糊不清。 “叶青?“大爷听到这个名字,眉头皱了起来,“你打听她做什么?“ 宋麦麦心跳加速,赶紧编了个理由:“我是附近a大的学生,在做一期关于老厂历史的专题......“ 大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看了看她脚边的黑猫,终于开口:“叶青早年在锦纶厂当会计,后来因为成分问题下乡,就再也没回来过。“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具体情况谁也不清楚,这事当年挺敏感的。“ 宋麦麦刚燃起的希望之火就这样被浇灭了。她谢过大爷,看着他在夕阳下蹒跚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这案子就像个无底洞,越调查谜团越多。 日渐西斜,宋麦麦打算在附近再转转。路过门卫室时,发现门卫大爷已经回来,正悠闲地躺在椅子上听收音机里播放的《牡丹亭》——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凄清。她突然想起,上次来时大爷也在听同样的曲子。 “游园惊梦......“宋麦麦喃喃自语,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悸。墨玉突然竖起耳朵,警惕地看向门卫室后方的小路。 正思索间,一只布满皱纹的手从背后伸出,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那手的力道大得惊人,冰凉的触感让宋麦麦浑身一颤。她猛地回头,对上了一双浑浊而急切的眼睛—— 第5章 不是亲生的 “你这个吊坠是从哪里来的?”门卫大爷厉声喝道,粗糙的手指死死钳住宋麦麦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这个……是我在家属楼捡的。”宋麦麦吃痛地皱眉,下意识想抽回手,却挣脱不开。她确实不知道这枚碧绿竹叶吊坠的来历——自从遭遇水鬼后,它第二天就诡异地挂在了她的手机上。今天奔波于警局和家属院之间,她甚至没来得及细想这吊坠的蹊跷。 “是李秀梅那间屋子吗?”大爷的声音陡然压低,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她。 “对,就是我昨天租的那间。”宋麦麦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异常——他不仅认识李秀梅,似乎还知道些什么。她强忍疼痛,顺着他的话试探道:“您认识李秀梅?” “不可能……”大爷突然松开手,布满皱纹的脸扭曲了一下,像是陷入某种回忆,“这吊坠……叶青绝不会给李秀梅,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叶青?宋麦麦心头一震。这吊坠竟是叶青的东西?而且听大爷的语气,他和叶青关系匪浅,否则不会一眼认出。她不动声色地继续试探:“或许是王良给李秀梅的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大爷猛地暴怒,枯瘦的手臂青筋暴起,“这是王良送给叶青的东西!他怎么可能再给别人?更别说是给李秀梅!” “疼!大爷您先松手!”宋麦麦痛呼出声,感觉腕骨几乎要被捏碎。 大爷这才如梦初醒般甩开她,踉跄后退两步,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慌乱。他再不发一言,转身钻进门卫室,“砰”地摔上门,任凭宋麦麦如何拍门追问,都再无回应。 “小宋?怎么了?”身后传来王建国的声音。 宋麦麦迅速调整表情,转身笑道:“王哥,我刚和大爷聊了聊锦纶厂的历史,想做个课题研究。” “锦纶厂的事我倒是知道些,从小在这儿长大的。”王建国爽朗一笑,指了指四号楼,“边走边聊?” 行至楼下,宋麦麦不自觉地抬头望向出租屋的窗户。夕阳的余晖洒在玻璃上,映出一片温暖的金色,仿佛昨夜的水鬼只是幻觉。但她知道——那东西还在里面,蛰伏着,等待着。 “小宋?”已走到楼梯转角的王建国回头催促。 “来了!”宋麦麦深吸一口气,快步跟上。 王建国试了试门把手,笑道:“现在没问题了,昨天可能是锁芯缺油卡住了。我今天带了新锁芯,直接给你换上。”他动作娴熟地拆卸螺丝,显然对这类活计轻车熟路。 “王哥以前干过这行?”宋麦麦故作随意地问道。 “做建材的,多少懂点装修。”他低头忙活,突然听见宋麦麦问:“王哥,你知道王良吗?听说是见义勇为去世的” 王建国的手猛地顿住,像生锈的齿轮般僵了几秒。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狭窄的走廊里投下压迫性的阴影,声音低沉得近乎沙哑:“王良……是我父亲。” 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四十年前,我母亲怀胎九月,意外落水。他为救人……再也没能上来。” “对不起,王哥,我不知道……”宋麦麦连忙道歉,眼底却闪过一丝暗芒。 “那您认识叶青吗?”见他对王良之事直言不讳,她乘胜追击。本以为希望渺茫——叶青下乡时,王建国可能尚未出生。不料他竟点头道:“叶阿姨?她和我母亲是旧友。虽然素未谋面,但叶阿姨去世前,她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那你叶阿姨家在哪里吗?”宋麦麦心头一跳——若叶青已故,或许只需将她和王良合葬,便能化解水鬼的执念。 “只知道在B市。”王建国迅速转移话题,拧紧最后一颗螺丝,“锁换好了,我去检查配电箱。”说罢径直走向楼梯间,截断了她追问的可能。 直到他离开,宋麦麦再未找到机会探听更多。不过王建国临走前提到,书房里或许留存着锦纶厂的旧资料——李秀梅去世后,那里始终维持原状。 她推门而入,发现所谓的“书房”不过是一间改造的小卧室。狭窄的空间里挤着一张单人床、一个老旧书架和一张掉漆的课桌,连衣柜都没放。宋麦麦逐一翻检书架上的书籍,指尖突然在某本泛黄的戏曲集中触到一张硬物—— 一张老照片滑落在地。 照片上,年轻的王良、叶青和李秀梅并肩而立,笑容灿烂。李秀梅亲昵地挽着一个陌生青年的手臂,而那人的眉眼……竟与门卫大爷年轻时神似!更诡异的是,他的轮廓几乎与王建国一模一样! 宋麦麦的呼吸陡然凝滞。 她终于明白初见时的违和感从何而来——王良相貌清俊,王建国却浓眉大眼,两人毫无相似之处。可若对比门卫大爷……他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道……”一个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就在这时,窗外最后一缕夕阳悄然隐没,房间骤然陷入黑暗。 “嘀嗒。嘀嗒。” 一滴冰凉的水珠落在宋麦麦后颈。 她猛地抬头,发现天花板不知何时已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正不断滴落。室温骤降,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 “嘀嗒、嘀嗒” 水声越来越密集,仿佛整个房间正在被某种无形的潮水淹没。 宋麦麦害怕水鬼再次出现,赶快收拾东西,想明天再来翻看剩下的东西,就在这时,沉思间,一只大手的手突然掐住宋麦麦的脖颈,将她整个人提起—— “喵——!”墨玉炸毛跃起,利爪狠狠挠向鬼影! 光影闪烁间,宋麦麦终于看清了袭击者——竟是门卫大爷! 他不知何时潜入了房间,此刻正死死掐住她的脖颈,枯瘦的手指如铁钳般收紧!宋麦麦奋力挣扎,指甲在他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大爷吃痛松手,她趁机踉跄后退,撞在床沿上。 “你想干什么?!”她厉声喝道,嗓音因窒息而嘶哑。房间狭小,所谓“最远距离”也不过两步之遥。 大爷没有回答,浑浊的眼里翻涌着癫狂。他再度逼近,却被一道黑影拦住—— 墨玉弓身挡在宋麦麦面前,琥珀色的瞳孔缩成细线,喉间滚出低沉的嘶吼。寻常人早该被这气势震慑,可大爷竟视若无睹,抬脚就要跨过它! “嘀嗒。” 一滴水珠砸在大爷肩头。 他身形一滞,缓缓回头—— 王良的鬼魂正贴在他背后。 肿胀的面孔几乎与他鼻尖相抵,腐烂的唇瓣无声开合,吐出阴冷的气息。 “滚开……!”门卫大爷暴喝一声,挥拳砸向鬼影! “砰!” 拳头穿透虚幻的灵体,重重砸在门板上。木屑飞溅,鲜血顺着他的指节滴落。 房间里的水珠越来越多,积水已漫过脚踝。墨玉的毛发被浸湿,却仍寸步不退地护在宋麦麦身前。 “叶青的吊坠……交出来。”大爷嘶声道,一步步逼近床角,“那不是你该拿的东西……” 宋麦麦攥紧手机上的竹叶坠子,后背紧贴墙壁。 第6章 回忆 就在门卫大爷干枯的手指再次要触碰到宋麦麦的瞬间,一阵阴风骤然卷起,王良的鬼魂再次显现。但这一次,他不再是那副血肉模糊的可怖模样,而是恢复了生前的样子——一个俊秀白净的书生,眉目如画,只是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门卫大爷浑浊的双眼猛地睁大,像是从癫狂中骤然清醒,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震惊。 “我是不是死了...“王良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好听,干净透亮如玉石相击,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这个问题,你不是最清楚吗?“ “我能杀你第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门卫大爷非但没有被震慑,反而被激起了凶性。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着,浑浊的眼球布满血丝,活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 王良似乎被他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只见他的身形忽地消散在空气中,下一秒便出现在门卫大爷面前,一记重拳狠狠砸向对方面门。“砰——“门卫大爷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震得整栋楼都微微颤动。楼下停放的电动车警报声此起彼伏,刺耳的警笛划破夜空。 就在王良抬起手准备再次攻击时,一道黑影闪电般跃上门卫大爷的胸口。黑猫墨玉弓着背,琥珀色的竖瞳直视着王良,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杀气。 “你的执念是与叶青再续前缘,不是复仇。“令人惊讶的是,墨玉竟口吐人言,那略带沙哑的嗓音慵懒而迷人,“若你杀了他,就永远断了与叶青的来世姻缘。“ 王良的动作猛然顿住:“你能帮我...和叶青再续前缘?“他的声音颤抖着,眼中的血色渐渐褪去。 墨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转头对宋麦麦唤道:“宋麦麦,过来。“ 宋麦麦连忙小跑上前。直到这时,王良才注意到她手机上的吊坠——一片翠绿的竹叶,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他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哈哈哈...原来在你这里!我还以为李秀梅那个贱人早就把它毁了!“ “能告诉我四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吗?“宋麦麦抓紧时机问道,“门卫为什么要杀你?李秀梅为什么说王建国是你的孩子?“ 王良的笑声戛然而止。他飘到窗前,望着天边那轮惨白的月亮,陷入了久远的回忆... 那是1978年的夏天。十八岁的王良因为高考落榜,又没钱买工作,被迫来到苏北农村插队。在陌生的土地上,他遇到了同样因高考失利而下乡的叶讯。两个背井离乡的少年很快成为无话不谈的挚友。 命运的转折发生在那个春天。叶讯的妹妹叶青带着闺蜜李秀梅来乡下探望。谁也没想到,这两个女孩的到来,会让原本情同手足的两人反目成仇,最终酿成血案... 青春靓丽的叶青就像一缕明媚的春光,她不仅容貌出众,更因饱读诗书而自带一股清雅气质。那双灵动的杏眼仿佛会说话,乌黑的长辫随着她轻盈的步伐在腰间摆动,整个人都散发着蓬勃的朝气。这样的叶青,一下子就攫住了王良的全部心神。 原本就在生产队与叶讯形影不离的王良,自从叶青到来后,更是寻遍各种借口往叶讯住的院子里跑。他总会“恰好“带着新摘的野花,或是“顺路“捎来县城买的糕点。渐渐地,叶青也被这个温润如玉的年轻人打动——他说话时总是轻声细语,修长的手指翻动书页的样子格外好看,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盛满了对她的温柔。 但在那个保守的年代,男女之情讲究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两人只能将悸动藏在心底,连对视都要小心翼翼。直到叶青和李秀梅返城的那天,他们都没能捅破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回城后的叶青始终无法忘记那个温文尔雅的青年。她开始定期给王良写信,娟秀的字迹里藏着只有他们才懂的暗语。王良的回信总是带着田野的气息,有时夹着一片干枯的枫叶,有时描摹着他们曾并肩走过的小路。他在信里写:“今日路过村口老槐树,想起你曾说它的影子像幅水墨画。“这样含蓄的表白,成了两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然而这样美好的时光终究被打破了。那是个闷热的夏夜,连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村长突然敲开王良的房门,说有人来访。王良满心疑惑——年迈的父母腿脚不便,断不会千里迢迢来苏北;已出嫁的姐姐正怀着身孕,更不可能突然造访。 当他匆匆赶到时,昏黄的灯光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口焦躁地踱步。叶青比记忆中瘦了许多,单薄的身子裹在洗得发白的蓝布裙里,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听到脚步声,她猛地抬头,苍白的脸上那双总是含笑的眼睛此刻布满血丝。 王良再也克制不住,一个箭步上前握住了她冰凉的手。这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相亲,青年粗糙的掌心包裹着少女细腻的手指,两人都在微微发抖。神奇的是,当感受到王良掌心的温度,叶青紧绷的肩膀竟慢慢放松下来。 “怎么突然来了?“王良轻声问道,声音温柔得像在哄受惊的小动物。 叶青的睫毛轻轻颤动,声音细若蚊呐:“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她咬着下唇,眼神闪烁。其实她心里乱极了——李秀梅一直痴恋着哥哥叶讯,她不能去李秀梅那边,因为那个事情,其他朋友家也不能去,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了,只能来找王良,想到这些,她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 似是看出叶青的为难,王良没有再追问,反而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问道:“吃饭了吗?我带你去吃饭吧。”叶青低着头,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 王良带着叶青来到附近的老乡家。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姓赵,家里的小儿子也是下乡知青,只不过被分配到了西北,离家千里。王良之前帮赵家写过几封信,还从县城捎带过几次东西,因此和赵家有些交情。 “你这次来,你哥应该不知道吧?”王良低声问,“你打算一直瞒着他?” 叶青咬了咬唇,眼神里透着挣扎:“能瞒一时是一时吧,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发丝凌乱地散在额前。 王良叹了口气,温声道:“那你就先在这儿住下吧,赵家现在只有大娘和儿媳妇在家,男丁都外出了,你住这儿也方便。钱和粮票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好。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说着,他伸手轻轻替叶青梳理被揉乱的头发。她的发丝柔软温顺,像她这个人一样,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王良指尖微顿,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接下来的几天,王良一下工就往赵家跑,找各种借口去看望叶青。而城里也终于传来了叶青失踪的消息——叶讯接到了家里的电话,得知妹妹不见了。 “什么?小妹离家好几天了?!”叶讯握着听筒的手微微发抖,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顾不得多想,立刻去找队长请假,想要回城寻找妹妹。 “现在正是农忙,队里缺人手,你走了活儿谁干?”队长皱着眉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叶讯急得眼眶发红,可队里的规矩摆在那儿,他一时也没办法。当天夜里,他辗转难眠,最终敲响了王良的房门。 “王良,我妹妹失踪了,家里说她好几天没回家,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万一出事怎么办?”叶讯的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焦灼,“你认识的人多,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我得回去!” 王良心里一紧,没想到叶讯会直接找上门来。他稳了稳心神,摇头道:“我们是下乡知青,没有介绍信,连火车票都买不了。就算我认识人,也没法帮你绕过规定啊。” 叶讯听完,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眼中的希望渐渐熄灭。他沉默地转身,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颓丧,仿佛整个人都被抽走了力气。 王良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