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格犬受害者恋人》 第1章 它即使偷偷吃屎也不会咬人 七月，烈日炎炎，夏蝉在梧桐树上扯着嗓子叫嚣。 林牧时骑着电动车在老城区狭窄的巷子里七拐八绕，手机支架上的导航不断提醒着“距离超时还有五分钟”。 保温箱里的麻辣烫散发着诱人香气，却让他愈发心急如焚。 “23栋601……到了！” 林牧时利落地停好电动车，三步并作两步冲上23栋楼梯。 途经302时，林牧时刚要继续往上冲，身旁的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开了。 “救命！” 伴随着一声尖叫，一团棕白相间的毛绒身影箭一般冲了出来，精准无误地咬住林牧时的裤腿。 林牧时踉跄着后退两步，定睛一看，脚边竟是只胖乎乎的比格犬。 比格犬两片大耳朵耷拉着，眼睛圆溜溜的，还画着阴险狡诈的黑色全包眼线，此刻正仰着脑袋冲他欢快地摇尾巴，嘴里死死叼着他的裤腿不松口。 林牧时扯了半天都无法让比格松口，但又因为怕伤到它，不敢太用力挣脱，只能与这只大力比格在302门口僵持。 “张勇！快松口！” 302屋里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一个扎着高马尾的女孩举着手机冲了出来，镜头还对着这边录个不停。 她穿着宽松的比格犬卡通睡衣，脸上甚至还沾着没擦均匀的粉底液，似乎是正在直播。 林牧时哭笑不得，抬腿挣扎着说：“这位女士，我是来送外卖的，能不能先让你家狗狗……” “实在对不起！”许千鹤手忙脚乱地关掉直播，蹲下来好声好气地哄比格犬松口，向林牧时开口解释，“张勇最喜欢别人穿蓝色衣服了，可能是因为你穿的这身外卖服……” 许千鹤话音未落，林牧时的手机突然响起，是平台客服打来的催单电话。 十五分钟后，林牧时给601送完外卖，坐在许千鹤家沙发上，看着已经超时的订单被扣除五十块钱，欲哭无泪。 茶几上摆着许千鹤泡的柠檬茶，旁边蹲着罪魁祸首张勇，正吐着舌头冲林牧时摇尾巴，一脸无辜。 “它是我养的比格，叫张勇。实在抱歉，我刚刚在直播，没看住它，我是一个宠物博主，叫‘无敌小鹤’，要是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关注一下我……”许千鹤音量越来越低，尴尬地笑着，“不好意思，打扰你送餐了！这单钱我双倍赔给你，再请你吃顿大餐赔罪！” 林牧时刚要说话，许千鹤的手机响了起来。 许千鹤接起电话，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提高音量道：“什么？品牌活动改到今天晚上了？” 不知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许千鹤满脸焦急地回答：“机票改签之后倒是来得及，可我现在没办法把张勇送去寄养，时间太紧了。” 挂掉电话，许千鹤急得满头大汗，握住手机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璐璐休假回老家了，最近的宠物店在八十公里外，和机场不顺路，张勇这家伙怎么办……” 林牧时坐在沙发上，勉强听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应该是这位宠物博主今晚临时要参加一个活动，但没办法把比格一起带过去。 他捧起柠檬茶闲适地抿了一口，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不养宠物，没有拖家带口的烦恼。 突然，许千鹤瞥了林牧时一眼，眼睛一亮。 这位兄台五官俊朗端正，气质干净出众，脾气沉稳有担当，即使送餐超时还能保持情绪稳定。 这不就是天生的忍人？ 或许这就是老天给她派来的救兵！ 许千鹤一屁股在林牧时身旁坐下，神情真诚，语气恳切：“小哥！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张勇一周？所有花销我全包！” 林牧时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吓了一跳，手中的柠檬茶差点泼出去。 林牧时是5G冲浪达人，对比格大魔王的恶劣早有耳闻，哪里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他赶紧想出托辞来拒绝：“这……我每天要送外卖，哪有时间……” “张勇可乖了！”许千鹤一把抱住自家比格犬，开始疯狂安利，“它会自己上厕所，会握手，会装死，还会……”话没说完，张勇突然跳上茶几，一口叼走了林牧时放在桌上的手机，撒腿就跑。 “张勇！放下！”许千鹤追着张勇满屋子跑，林牧时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混乱的一幕。 张勇胖乎乎的身体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它从厨房跑到卧室，又从卧室跑到卫生间，把许千鹤玩弄于股掌之间。 林牧时看着许千鹤气喘吁吁的身影，对她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五分钟后，林牧时的手机终于被解救出来，只是屏幕上多了几个湿漉漉的小狗牙印。 “你看，它就是太热情了！”许千鹤擦着额头上的汗，可怜巴巴地望向林牧时，“拜托了——我实在找不到其他人了，它一个狗在家我不放心……” 林牧时沉吟几秒，试探着问：“你是不放心它的安全，还是你家的安全？” 许千鹤摸摸鼻子，回答：“都有……” 许千鹤看出林牧时的犹豫，狠了狠心，咬牙开口：“小哥，我的请求确实有点突然，这样吧，一天照看费三百块，可以吗？” 林牧时看着许千鹤清秀焦急的脸庞，又看看在一旁摇着尾巴的张勇，再想到三百块日薪，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说：“那……好吧。” 就这样，在许千鹤的欢呼声中，林牧时莫名其妙地成了比格犬张勇的临时监护人。 * 八千米高空。 机窗外倒映着橙蓝相间的日落，美不胜收，前座的小女孩举着小天才电话手表咔嚓咔嚓拍了几十张。 许千鹤却无心观赏美景，对着手机上的消息对话框长叹一口气。 手机屏幕上是林牧时二十分钟前发来的消息：【张勇竟然一点也不怕生诶，我还以为它会应激。】 林牧时：【视频】 视频里，张勇在林牧时的房子中上蹿下跳，大耳朵一甩一甩的，整只狗蓄势待发，兴奋极了，丝毫没有入住陌生环境的害怕。 许千鹤与张勇仿佛隔着手机对视了一眼。 她心一紧，硬着头皮回复：【是吧！张勇可乖了！】 林牧时：【嗯嗯，张勇真的很乖，原来是我误会它了。老板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它的。】 林牧时：【握拳】 许千鹤：【谢谢啦。】 对话框的内容就停在这里。 尽管许千鹤表现得十分自然，但她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林牧时很快就会见到张勇的真面目。 毕竟张勇是一只看护费高达三百块人民币的比格犬！ 许千鹤望向窗外，呈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的模样，模样坚毅。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 许千鹤一下飞机，刚关闭飞行模式，手机立马响个不停。 果不其然，林牧时的消息高达99 。 许千鹤深呼吸一口气，点开对话框，从头开始看。 林牧时：【老板救命！】 林牧时：【张勇咬烂了我的拖鞋！】 林牧时：【照片】 照片里，拖鞋的尸体碎片散落一地，惨不忍睹。 许千鹤面不改色，继续往下滑。 林牧时：【老板！我洗个澡的功夫，张勇把我家三个垃圾桶全翻了个遍！！】 林牧时：【视频】 视频里，张勇正在垃圾桶里埋头苦干，身上还挂着半卷卫生纸。 许千鹤掐住人中，加快速度往下滑。 林牧时：【老板，张勇都不睡觉的吗？（哭脸）我要被它吵死了。】 林牧时：【照片】 照片是自拍的角度，林牧时似乎正躺着床上准备入睡。 然而他脸上坐着张勇的屁股。 看着林牧时绝望的神情，许千鹤默默闭上了眼睛。 林牧时后面发的几十条消息更是令人心如死灰。 【老板，你还在飞机上吗？】 【老板，求救，怎样才能让张勇别再大叫了？】 【老板，我想你了，张勇也想你了，你快回来——】 【老板，我从来没有这么魂牵梦萦过一个人。】 …… 【老板，你下飞机了吗？求你和我打个视频，我撑不住了。（哭脸）】 许千鹤没敢第一时间给林牧时发消息，而是等到坐上出租车，才小心翼翼给他发过去一个表情包。 许千鹤：【裂开】 许千鹤：【林先生，你睡了吗？】 林牧时秒回：【老板！你终于出现了！】 林牧时：【你现在方便打视频吗？】 林牧时：【大哭】 许千鹤：【方便方便。】 她赶紧给林牧时打了一个视频。 视频一接通，屏幕上还没加载出画面，听筒里就已经传出张勇熟悉的werwer叫声。 “汪汪汪！” 张勇的叫声响彻云霄，许千鹤心一紧。 林牧时不会因为张勇扰民被邻居骂了吧？ 怀揣着不好的预感，许千鹤终于看清对面的林牧时。 只见林牧时坐在一个明亮的环境里，怀里抱着活力四射的张勇，头顶上有“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 许千鹤狐疑地问：“林先生，你现在在哪儿呢？带着张勇出去吃夜宵了吗？” “没有。”林牧时哭丧着脸，和咧开嘴傻乐的张勇形成鲜明对比，“我在派出所呢。” “什么？！”许千鹤瞪大眼睛，大脑里闪过无数种最坏的可能。 张勇又闯祸了？它咬人了？不可能呀，张勇即使偷偷吃屎也不会咬人！ 就在许千鹤心脏病快被吓出来的时候，林牧时压低声音，解释道：“老板，张勇大半夜不睡觉在家里乱叫，邻居以为我在家虐狗，打电话报警了。” “……” 不管怎么说，许千鹤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 出租车窗外的风景极速后退，晚风在耳边呼啸而过，许千鹤仿佛听到了张勇熟悉的汪汪叫。 这时，林牧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夹杂着狗叫和饱受折磨的真诚，显得不太真切，“老板，照看费我不要了，我只有一个请求——我明天可以把张勇送去宠物看护店吗？” 预收《雨季不来》 ★恐雨症×高岭之花 ★孤僻渴肤女主（许鹤眠）×清冷禁欲男主（陈序） 许鹤眠总在下雨天对陈序做出格的事。 她柔软滚烫的唇混着雨水吻上来，陈序不知为何，竟生不出躲开的**。 雨愈演愈烈，他们也是。 然而雨一停，许鹤眠起身离开，仿佛那片潮湿的雨只是陈序的错觉。 这一日的雨天，陈序调换彼此的角色，扣住了许鹤眠的手腕。 “淋雨了？”他的指尖蹭过她的掌心，温度冰凉，“你发烧了，很烫。” 许鹤眠挣了一下，没挣开，睫毛垂得低低的，遮住眸子里的情绪。 下一秒，陈序的额头抵了上来，“以后你湿漉漉的头发和眼角都由我来擦，好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它即使偷偷吃屎也不会咬人 第2章 它戴头盔的样子好可爱 出租车轮胎碾过好几条减速带，震得许千鹤手边的帆布包直晃，包里的相机、支架、衣服、化妆品等物件发出碰撞的响动声。 许千鹤握住手机，屏幕上亮着她还没来得及回复的消息。 林牧时：【老板，如果你答应了的话，请把宠物看护店的地址发给我哦。（太阳）】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许千鹤犹豫了两秒。 司机突然踩下刹车，回头喊道：“姑娘，会展中心到了。” 许千鹤抬头望向玻璃幕墙折射出的都市夜空，繁华得让人移不开眼。 她深吸一口气，收起手机，下车走向品牌活动入口。 这次的品牌方是一家年轻的家居公司，邀请了许多不同类型的网红来进行宣发预热。 现在距离活动开场只剩半小时，许千鹤不是什么大博主，品牌方不会特意等她，她得赶快去洗手间换好服装，然后到宣发现场抢一个好位置进行拍摄。 旋转门吞吐着一阵浓烈的香气，穿西装的安保人员抬手拦住许千鹤，开口：“请出示邀请函。” 许千鹤慌忙从包里翻出皱巴巴的卡纸，递给安保人员。 穿过铺着波斯地毯的长廊，指示牌上“网红签到处”的箭头被巨型海报遮挡了大半。 许千鹤绕了两圈才在消防通道旁找到写着自己名字的多人休息棚，这休息棚是开放型，十几平米大小，毫无**性可言，一看就是临时搭建的，棚顶被白炽灯晒得发烫。 十几个小博主挤在小型折叠椅上，有人在熨烫礼服，有人正对着手机直播吐槽：“真不把小博主当人啊，这场地布置得还没我家楼下菜市场敞亮。” “距离活动开场还有二十分钟！”戴着工牌的实习生举着喇叭朝休息棚大喊，“还没换服装的去B1洗手间！” 许千鹤愣了几秒，迅速抱着从淘宝租来的薄荷绿小礼裙冲进电梯。 楼层数字跳动的间隙，她又点开和林牧时的对话框，还没输入文字，电梯突然剧烈晃动，吓得她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许千鹤匆匆打了几个字：【好的，麻烦你啦，我马上就把宠物店的地址转发给你。】 一进B1洗手间，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混着廉价香水的气味，六个隔间全被占满。 许千鹤蹲在洗手台前换衣服，裙摆不慎扫到水龙头，溅起的水花在丝绸面料上洇出深色痕迹。但她没有露出沮丧的情绪，反而想起什么似的，从帆布包里翻出一个比格犬造型的手工发卡，郑重地别在发间。 做完这些，许千鹤打量了几秒镜子里的自己，小声地打气：“为了张勇，我一定要加油。” 等她跌跌撞撞跑到主会场，水晶吊灯已经亮起。舞台两侧的LED屏循环播放着头部博主的宣传视频，前排黄金机位被百万粉大V们的助理占满。 见好位置都被抢占了，许千鹤急得满头大汗，抱着三脚架在后排打转。 好不容易找到个没人遮挡的位置，突然，工作人员拦住她：“这里是非指定拍摄区，不能停留。” “好吧……”许千鹤只好带着三脚架一起后撤。 不料，她后退时撞到堆满礼品袋的推车，成摞的伴手礼哗啦啦倒下来，粉色丝带缠住了高跟鞋。 许千鹤整个人重重摔在地上，手肘擦过冰冷的大理石地面，火辣辣的疼意瞬间蔓延开来。 裙摆被礼品袋的丝带死死缠住，她怎么扯都解不开，狼狈得像只被困住的蝴蝶。 周围的人脚步匆匆，不是忙着抢占拍摄位置，就是举着手机拍摄现场盛况，竟然没有一个人为许千鹤停下脚步。 许千鹤抬头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身影，心里生出一丝委屈与不堪。膝盖传来的刺痛提醒着她，那里恐怕也擦伤了。 就在许千鹤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扎着马尾、戴着工作牌的实习生挤开人群，蹲在她身边。 “你没事吧？我刚才去找剪刀去了，这个丝带很牢，用手根本撕不开。” 实习生声音里满是关切，她小心地帮许千鹤剪开缠在腿上的丝带，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创口贴，“你手这里擦破了点皮，这个创口贴给你。” 说着，轻轻将创口贴贴在许千鹤擦伤的手肘上。 人在接受善意时要比遭受委屈时更容易产生流泪的**。许千鹤喉咙发紧，挤出一个微笑，踉跄着站起来，“谢谢……” “不客气。”实习生指了指许千鹤的比格发卡，笑容开朗，“我看过你的视频，张勇好可爱。” 许千鹤张了张口，不等她说话，实习生被不远处的工作人员叫走，又匆匆去忙其他事了。 许千鹤伸手抚摸比格发卡，心里的委屈与不堪变淡了一些，转而生出许多轻盈又美妙的泡泡，将她托到半空中。 她居然遇到了粉丝！ 要知道，她所有平台的粉丝加起来不超过五千个，遇到粉丝的概率只比遇到大熊猫高一点点。 活动会场里，音乐声、交谈声此起彼伏，许千鹤却仿佛在吵闹的声音中听到了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 反正也拍不到好的画面，还不如休息一下。许千鹤这么安慰着自己，远离拥挤的主会场，躲到一个人少的角落，摸出手机，想给林牧时发宠物看护店的地址。 一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消息，她瞪大眼睛。 哈？林牧时怎么带着张勇在送外卖？ 林牧时：【视频】 林牧时：【反正张勇也不睡觉，我就带着它出来加班送外卖了。】 林牧时：【怪不得叫张勇，原来是因为它很勇敢，一点也不怕坐电动车。】 只见视频里，张勇乖乖坐在电动车的踏板上，吐着个大舌头冲镜头傻笑，根本看不出几个小时之前混世魔王的样子。 许千鹤忧心忡忡：【它不会影响你工作吧？】 没想到林牧时直接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 “老板，我和张勇现在堪称完美搭档，一点也不影响工作。”林牧时正低速驾驶着电动车，手机固定在电动车把手上，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许千鹤正好能看到林牧时俊朗干净的脸部轮廓。 林牧时直视前方说话时，凸起的喉结随着动作上下滚动，像未打磨的玉料，在不经意间露出介于少年人与成年男性的锋利感。 许千鹤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林牧时找了个安全的位置停下车，把张勇抱起来展示给许千鹤看，语调上扬：“老板你看，我买头盔时卖家送的小头盔终于能用上了，简直是为张勇量身定做。” 手机屏幕里，张勇的头上戴着一个亮黄色的宠物专用头盔，大耳朵从小头盔的耳洞里伸出来，既俏皮又童趣，萌得让人心化。 许千鹤被逗得笑起来，“我们家张勇真是太可爱啦。” 张勇一听到主人的声音，激动得werwer大叫，像个泥鳅一样在林牧时怀里拱来拱去。 林牧时眼疾手快捂住张勇的嘴筒子，大惊失色：“这里可是居民区，张勇你给我闭嘴！再想主人也不能扰民！” “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镜头里的一人一狗，许千鹤忍俊不禁，整个心柔软起来，负面情绪彻底清空。 虽然她在品牌活动会场不被人重视，但至少在她的小比格面前，她就是它的全部。 当然，它也是她的全部。 在主会场闪光灯照射到的范围之外，许千鹤缩在阴影角落里，宛如一只被抛弃的小动物，唯有捧着的手机连接着让她牵挂的存在。 许千鹤吸了吸鼻子，眼圈突然有点泛红。 糟糕，她狗瘾犯了，突然好想埋进张勇的柔软身体里狂吸一大口。 即使林牧时再迟钝，也察觉到许千鹤情绪不对劲，他犹豫许久，小心翼翼地关心道：“老板，你看起来好像不开心，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事没事。”许千鹤扬起一个笑容，把手机拿远了一些，让自己发红的眼眶显得不那么明显，“你不要总是叫我老板，叫我千鹤就可以，总叫老板，万一张勇觉得我名字叫老板怎么办？” 林牧时看见许千鹤露出笑容，松了一口气，“好的老……千鹤。” “你才是老千鹤！”许千鹤假装生气道。 “对不起……”林牧时摸了摸鼻子，看起来十分不好意思，“你也可以直接叫我牧时。” “好，老牧时。” “werwer！”张勇仿佛听懂了他们的对话，迫不及待加入进来。 “张勇不许叫！”许千鹤勾起唇角，心情仿佛一床湿漉漉的被子，在阳光下晒过后，散发出暖烘烘的气息。 她切出视频画面，从收藏夹里转发了一个地址给林牧时。 “谢谢你哦，牧时，你真的把张勇照顾得很好。”许千鹤真诚又认真地开口，“宠物看护店的地址我发给你了，明天你直接把张勇送去店里就可以，我已经和店主联系好了。看护费我也会发给你的，不过得等我明天发工资才能转给你，请一定要收下，不要和我客气。” 林牧时明显一愣。明明是他先开口想把张勇送去宠物看护店，但现在，他看到怀里生龙活虎的张勇，以及手里屏幕上女孩清甜的笑容，心里不禁涌起一股奇怪的情愫。 “其实……我和张勇已经磨合好了。”林牧时用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拨弄张勇的大耳朵，顾左右而言他，“我突然觉得，我挺想再和张勇相处一段时间的。” “可是它把你家……” 林牧时叹了一口气，落寞道：“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想养一只属于自己的小狗，但总是因为搬家、上学、工作等各种各样的原因不能实现。而现在，我也想拥有几天自己的小狗，可以吗？” 张勇似乎被这番言论感动了，十分应景地“嗷呜”了一声。 许千鹤却大为震撼。 所以几个小时前在聊天框里哭着对她说“我撑不住了”的人是谁？ 第3章 谁说女孩不能叫张勇 “当然可以。” 许千鹤没有拒绝林牧时的理由，毕竟她在这个城市还有工作任务，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好耶！”林牧时扬起嘴角，变脸比翻书还快，脸上的笑容和张勇如出一辙，仿佛刚才的落寞神情只是许千鹤的幻觉。 林牧时抱住张勇，冲镜头比了个心，“你放心吧，我们会好好相处的，我们可是好兄弟~” 俊朗的男生和乖憨的小狗出现在同一画面，养眼极了。 许千鹤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摁了一下截屏。 与此同时，她在心里默默感叹：竟然有人能和张勇相处这么长时间，林牧时，你果然是一个合格的忍人。 不过嘛…… “林牧时，告诉你个坏消息。” 许千鹤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林牧时不由得跟着紧张起来，甚至屏住了呼吸。 “怎么了？”林牧时小声问。 “张勇是女孩子，它才不是你的好兄弟。” “啊？” 在林牧时错愕的表情中，许千鹤大笑着挂断了视频，“拜拜，我要接着去拍视频了哈哈哈哈哈。” 谁说女孩不能叫张勇！ ——摘自《许千鹤语录》 而视频的另一头，林牧时和张勇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不知过了多久，林牧时举着张勇，干净的嗓音在夜色里显得迟疑又难以置信：“张勇……妹妹？” * 晨光如同一双温柔透明的手，穿过玻璃窗伸进房间，轻柔拍打床上的许千鹤。 昨晚的品牌活动持续到凌晨三点才结束，许千鹤不认识那些或大或小的博主，没有参加after party就跑回酒店休息，倒头酣眠到现在。 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来，吵醒许千鹤，她顶着一头杂乱的头发接通电话，迷迷糊糊地问：“喂？小魏姐？去公司签续约协议的时间提前了吗？” 许千鹤扫了一眼时间，现在才九点，小魏姐昨天通知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小魏姐的声音透出歉意：“不好意思，千鹤，今天人事那边的负责人临时出差，续约协议可能得推迟了。” 许千鹤心里咯噔一下，整个人清醒了大半。 完了完了，她不会是续不上约了吧！ 大学毕业那年，公司在校招环节一眼相中许千鹤，原本是想将长相清秀甜美、观众缘极佳的她打造成美妆博主或是vlog博主，但没想到她一心扑在张勇这只比格身上，只想做宠物博主。 公司无奈至极，不过还好许千鹤的剪辑技术出类拔萃，平时一边做宠物博主，一边还能帮公司做些剪辑工作，公司也就由着她去了。 今年是许千鹤在公司待的第三年，宠物博主依然做得毫无水花。 她知道，如果不是公司给她发着不多不少的底薪，单凭自己的博主事业，她得活活饿死。所以每年续约她都相当重视，从不走线上程序，而是直奔公司总部，用白纸黑字让自己安心。 许千鹤小心翼翼地开口：“小魏姐，负责人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但她出差去的是外地，今天肯定是回不来了。”小魏姐不是踢皮球的人，性格一如既往的直爽，“这样吧，你在酒店等几天，负责人回来我第一时间告诉你，如果有其他情况我也告诉你。” “好的，谢谢小魏姐。”许千鹤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把那句“公司能报销住酒店的钱吗”憋了回去。 挂断电话，许千鹤倒在柔软的床铺里，用被子捂住脸，企图把自己闷晕。 她不要被炒鱿鱼啊！ 一遇到困难，许千鹤的第一反应就是从张勇那儿找安慰。 许千鹤丧失神志，休的一声松开被子，仿佛一个中毒的人急需解药，她飞快从手机上找到林牧时的对话框，噼里啪啦打了一行字过去。 许千鹤：【在？看看腿。】 几分钟后，林牧时缓缓打出一个：【？】 过了半秒，许千鹤意识到这次张勇的看护人不是好友璐璐，而是新晋忍人林牧时。 她连忙点撤回，却发现撤回的时间早就过了，只好老老实实地解释：【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狗瘾犯了，是想看张勇的腿。】 林牧时：【原来如此。】 很快，林牧时发来张勇的狗爪子靓照。 照片里，林牧时握住张勇的前爪，粉色的爪垫肥嘟嘟，因为在户外走动的原因，沾了一点灰尘。 但这完全不影响捡屎官许千鹤的兴致，她点开大图，一下放大，一下缩小，以三百六十度旋转的方式，隔着电子屏幕狠狠欣赏这只狗爪子。 许千鹤：【大哭】 许千鹤：【我好想张勇呜呜呜，能再拍几个视频过来吗？】 林牧时的语气温和有礼：【稍等一下，我正带着张勇送外卖呢，送完这单给你拍。】 许千鹤：【好的好的！（期待）】 她本想问林牧时为什么不把张勇放在家里，但一想起张勇的战绩，包括但不限于拖鞋、垃圾桶，她立马拉上了嘴巴的拉链。 嗯，把张勇留在家里基本等同于放了一颗核弹在家。 经过短时间的相处，林牧时勉强摸透了张勇的脾气，它一待在家就会哀嚎大叫，出门在外反倒乖巧许多。因此送外卖时，林牧时把张勇带在身边，戴好小头盔、系好小狗绳，除了上楼送餐的时候会系在电动车上，简直一步也不离身。 夏日的暴雨来得毫不讲理，林牧时送完这一单奶茶，还没走到电动车旁，就被突如其来的豆大雨点砸得浑身湿了一半。 张勇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湿透，半趴在电动车座上，耷拉的耳朵滴着水，咧开嘴吐出半条舌头，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林牧时。 “张勇，还在这儿傻乐呢，咱们先躲雨去！” 林牧时一把薅起张勇，手臂肌肉因为张勇三十多斤的体重绷出漂亮的线条。他小跑进一个公共亭子，把张勇放在地上。 刚一落地，张勇就像被按了弹簧开关。它疯狂甩动脑袋，水珠如烟花般向四周迸溅，林牧时躲避不及，脸上被糊了几滴带着狗毛的雨水。 张勇还没尽兴，湿漉漉的鼻尖贴着地面嗅了嗅，猛地冲向角落的水洼。它前爪用力刨着积水，泥浆混着雨水飞溅，不一会儿就把自己染成了斑点狗。更绝的是，它叼起一片漂浮的落叶，摇头晃脑地甩着，仿佛在炫耀新得的战利品。 林牧时没忘记许千鹤的话，摸出手机拍摄这一让人心梗的场面。 林牧时一边调整角度，一边无奈地开口：“身上全是泥，张勇你今天非得洗澡不可。” 张勇好似听懂人话，在积水里翻滚一圈，硬生生冲过来踹了林牧时一脚，堪称有仇当场就报了。 这一脚相当结实，林牧时发出一声闷哼，手机差点没端稳。 林牧时蹲下来，用食指轻轻戳张勇的大脑袋，语气中带有一丝宠溺与咬牙切齿：“你洗澡的时候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镜头里张勇围着林牧时绕圈跑，尾巴像螺旋桨似的扫过他的小腿。突然，它一个急刹，后腿蹬地跃起，试图咬住林牧时手里的手机，湿漉漉的爪子在屏幕上留下五道泥印。 “就你这小短腿还想抢我手机。” 林牧时笑着后退，举高手机不让张勇碰到。 然而张勇何许狗也，见手机咬不到，转而把林牧时放在外套口袋里的钥匙叼了出来，扭头就往亭子外跑。 “哎，我的车钥匙——” 一人一狗围绕亭子展开了拉锯战，林牧时惊慌地追逐张勇，手机镜头跟着晃动，录下他跌跌撞撞追狗的视角，最后定格在他瘫坐在路边，看着张勇咬住钥匙冲镜头摇尾巴的画面。 这段长达七分钟的混乱视频，就这样原封不动地发给了许千鹤。 与此同时，许千鹤正对着空白的剪辑软件发愁。作为每周三更的小博主，她由于昨天没有拍到好的素材，又因为库存素材早在上周就消耗殆尽，已经断更了。然而她登录账号，最新收到的一条回复并不是催更，而是“这个博主终于放弃自媒体事业了吗”。 许千鹤烦躁地抓乱头发，突然，手边的手机发出消息声。 她点开林牧时发来的视频，一看清张勇胖乎乎的狗头，垂死梦中惊坐起，双手捧住手机开始观看，神情相当虔诚。 随着视频的播放，酒店房间里响起许千鹤的笑声，起初是含在舌尖的轻笑，尾音带着点猫咪打哈欠似的慵懒，等笑意逐渐漫上来时，就变成了风铃撞在青瓦上的脆响。 “为什么张勇腿这么短，却跑得这么快？难道是因为它有四条腿，我只有两条吗？”视频最后十几秒是林牧时的幽怨独白，夹杂着比格犬得意洋洋的汪汪叫，像极了荒诞幽默的雨中交响曲。 许千鹤彻底忍不住，笑得倒在了床上，肩膀微微耸动着。 “张勇简直是林牧时的克星。”她擦着笑出的眼泪，鬼使神差地打开剪辑软件。 反正也没素材可用，不如就拿这份视频来剪？ 说干就干，许千鹤重新掀开笔记本电脑，颇有气吞山河的气势。 她在剪辑软件中拖入视频，给张勇抢钥匙的片段配上《速度与激情》的背景音乐，在林牧时追逐的过程中加了许多漫画式特效，又用手绘板在角落画了只举着钥匙的比格犬，旁边配文：“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钥匙很好咬。” 视频的最后，她还在林牧时头顶上加了一个旋转的问号，给整个独白增添了几分搞笑，幽怨之中散发出无厘头。 中午十一点零七分，许千鹤顶着鸡窝头发布视频，标题随手敲了句“比格犬偷车钥匙实录”。她连封面图都没选，直接截取了张勇叼着钥匙冲镜头歪头的画面，狗鼻子上还挂着滴晶莹的雨珠。 但按下发布键之前，许千鹤突然犹豫了。 她又想起那句“这个博主终于放弃自媒体事业了吗”的评论，不由得对着空荡荡的酒店房间出神。 许久，许千鹤轻轻叹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是不是真的不适合这份工作？” 就在这时，林牧时发来一条消息：【千鹤，我昨天就关注了你的账号，刚才躲雨的时候把你的视频全看完了，张勇完全是混世大魔王啊啊啊啊。】 林牧时：【对了，你下一次更新是什么时候？催更催更。（双手合十）】 许千鹤微微一怔。 过了一会儿，她扬起唇角，轻轻按下发布键。 许千鹤：【太巧了，我刚刚更新。】 发完这条消息，许千鹤仿佛又回到了刚开始做自媒体时的岁月。当时的她，每次发布视频之后都会把手机扔到一旁，不敢看任何消息，整个人紧张不已，仿佛手机另一头连接着喜欢的人。 而这一次她也一样，把手机静音后扔到最远的桌子上，一头扑倒在床上。 许千鹤本想闭目一会儿，没想到再一睁眼，就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她打了个哈欠，起身去拿手机，只见屏幕上有十个未接电话，全是小魏姐打来的。 许千鹤血液倒流，赶紧打了回去。 一接通，许千鹤急得慌忙道歉：“小魏姐，不好意思！我中午实在是太累了！没有听到电话铃声，实在对不……” “不用对不起。”小魏姐打断许千鹤的话语，语气中隐隐有兴奋，“千鹤，你快看你的账号！” 第4章 全世界最好欺负的人出现了 许千鹤刚睡醒，大脑还不是很清醒，她听了小魏姐的话，一头雾水地打开手机。 手指刚触到 APP 图标，就被右上角999 的消息提示惊得差点把手机甩出去。 许千鹤的心跳陡然加快，点进主页的瞬间，播放量数字如火箭般疯狂跳动，短短几个小时，那条《比格犬偷车钥匙实录》已经突破了五十万播放量，点赞数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十万大关冲刺。 评论区早已被欢乐的网友攻陷，热评第一赫然写着：【全世界最好欺负的人出现了。】 热评第二条紧随其后：【严重怀疑这位忍人哥是被比格折腾到辞职送外卖的，不过他应该没想到送外卖也逃不过被折磨哈哈哈哈，完全就是“想跪下来求自己别养比格了，没想到跪下来也能养”。】 还有人在评论区玩起了接龙：【你们不觉得这只小比很可爱吗？（不接受任何形式的送狗，人在海外，下个月迁移去非洲部落偏僻的一座湖中孤岛，没信号没电话没地址，没有家所以也没有门））】 【小比没有坏心眼，小比只是想帮主人拿一下钥匙，比好，人坏！（只是路人纯夸，不摸狗，不收狗，拒绝任何直接形式与间接形式的倒贴和赠送，拒绝任何理由帮忙照看）】 【这只比好得意，我竟生出一丝想拥有的**……】 【哈喽？楼上是住在A市吗？我也在A市，你具体在哪里呢？我可以送狗上门，疫苗什么的都打过了。咦，怎么不回我啊。】 也有以前的老粉丝在评论区发出感叹和疑惑。 【我记得小鹤不是女生吗？账号换人了？还是新交了男朋友？】 【我的宝藏博主终于被发现了！】 【?张勇·五狗一?多方认证的六边形全能小狗?百万犬种当选断层第一大魔王?热帖多次提名?词条屡上各国趋势?综艺/外媒多重认证?呼声最大认证最多?从视觉到歌唱舞蹈均衡发展的黄金天平·视觉中心?不讨好人类不立人设的励志小比?早已在另一个level?】 …… 评论区乱成了一锅粥，各种梗妙语连珠，逗得人哈哈大笑，许千鹤根本压不住嘴角。 翻看了好半晌，许千鹤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和小魏姐打电话，她连忙激动地开口：“小魏姐，我第一次有这么好的数据！” “恭喜你。”小魏姐难得露出柔和的一面，话也比以往多了一些，“这只是开始，我刚刚看了一下后台，你各项数据的转化率现在都很好，一定要把握机会，抓住这波流量。你已经工作三年了，以你的实力，给公司这些大博主当剪辑完全是埋没人才，要好好加油哦。” 小魏姐虽然平日高冷寡言、公事公办，但好歹也是带许千鹤走过三年职场岁月的带教前辈，她一直觉得许千鹤并不缺乏爆火的实力，只是缺乏一个被大众看到的契机，现在许千鹤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第一个爆款视频，她由衷为她感到高兴。 许千鹤鼻子一酸，坚定道：“谢谢小魏姐，我一定会努力的！我马上就开始日更！” 面对这个单纯真诚又充满干劲的后辈，小魏姐笑出声来，简短鼓励了几句便结束了对话。 挂断电话，许千鹤再点进自己的账号主页，等看清各项数字后，她捂住嘴，发出了一声尖叫。 “卧槽！” 这才一下午，她的粉丝量居然已经超过两万了！ 刚才小魏姐说各项数据转化率好，许千鹤还没有实感，直到看清这个以“2”开头的五位数，她才知道什么叫转化率好。虽然体量比不上那些数据惊人的大博主，但对于许千鹤来说这是一个此生都难以忘记的里程碑时刻。 她终于熬出头了，好幸福！ 许千鹤苦心经营了三年都没有超过五千粉的账号，就这样在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实现了质的飞跃，互联网果然是一个不讲武德的世界。 窗外日落温柔，洒进酒店房间，为许千鹤的笑容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蓝粉色的天空宛如打翻的马卡龙甜点，晚霞像融化的焦糖，沿着云层边缘缓缓流淌，一路甜到许千鹤心里。 远处繁华楼宇的轮廓渐渐化作黛青色剪影，路灯亮起的刹那，暖色光晕与蓝调天空相撞，在街道上晕开细碎的光斑。以前许千鹤总觉得大城市冷漠又疏离，但现在，她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爱，令人心驰向往。 许千鹤做了五分钟心理建设，打开微信，果然看到林牧时发来的消息。 林牧时发来一连串惊叹的表情包：【千鹤，你现在好红！】 末尾还加了个搞怪的表情：【恭喜恭喜，我也是被你和张勇带飞了一次，第一次当网红，好紧张，以后让我多蹭蹭流量。（双手合十）】 许千鹤原本还有些心虚，她没经过林牧时同意就发布了视频，实在没有底气主动搭话，但看林牧时毫不在意，反而有些兴奋的样子，她心里也算落下一块大石头。 许千鹤：【嘿嘿，是因为你拍的素材很有网感，再加上你和张勇太有节目效果了才能火。】 许千鹤：【忍人哥，我才是被你带飞了一次，以后还是让我多蹭蹭你的流量吧！（抱大腿）】 许千鹤想到评论区有人叫林牧时“忍人哥”，不自觉也将这个昵称用了起来。 林牧时回了一个囧囧的表情：【那我多给你提供素材哦。】 许千鹤勾起唇角，手指哒哒哒继续打字：【你某音账号是什么？我把你关联到共创里，给你引流涨粉哈哈哈。】 林牧时连忙回：【不用不用！我可不想送外卖的时候被人认出来，忍人哥什么的，你一个人叫就好啦。】 林牧时：【除了你以外，我不想别人这么叫我。】 许千鹤一怔，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 林牧时是把这个称呼绑定成了她对他的专属称呼？ 许千鹤甚至能想象出林牧时带着笑意说出这句话的语气。 “除了你以外，我不想别人这么叫我。” 尾音带着几分散漫的拖腔，咬字极轻，好似在耳后落下羽毛般的触碰，字字句句都沾着少年人独有的直白。 林牧时的话在许千鹤脑海里不断回响，仿佛夏日傍晚掠过耳畔的晚风，轻轻拂过心间。 窗帘被晚风吹起一角，送来些许夏夜的清凉，却怎么也压不住许千鹤莫名其妙冒出来的少女心事。 许千鹤忽然觉得心跳有些慌乱。 猛地，她扔掉手机，捂着脸倒进床里。 天哪，她果然是太久没和异性相处了，才会对这么稀疏平常的一句话想入非非！ 啪啪啪拍了几下脸，许千鹤故作镇定地站起来，一字一句回复林牧时：【好的，忍人哥。】 * 隔日清晨，小魏姐发来消息，说公司人事的负责人下午可以签合同。 许千鹤瞬间满血复活，背上全部家当，退房、打车一气呵成，生怕多付一晚酒店费用。 “唐姐，打扰了，我是来签续约……”许千鹤直奔负责人办公室，气喘吁吁敲响门，话说到一半才看清里面坐着的人不是以往的熟悉面孔，一下子噤若寒蝉。 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来，不耐烦地说：“来签续约合同的？我是新负责人，你叫我张哥吧，以后续约的事来找我就可以。” 许千鹤踌躇半晌，问：“那唐姐呢？” “你不需要知道。” “哦……”许千鹤被张哥的气场镇得不敢多说话，心里万分想念以前的负责人唐姐。 张哥又扫了一眼许千鹤，似乎认出她的脸来，神情缓和了几分，道：“你是昨天出了个小爆款的宠物博主？叫什么来着，许什么？” “许千鹤。”她毕恭毕敬地回答。 张哥没再多说，许千鹤从张哥手里领到两份纸质合同，用签字笔笔一撇一捺签下自己的名字。 张哥看到许千鹤签完字，才不咸不淡甩过来一句话：“合同条款有调整，你注意看一下。” 许千鹤蹙起眉头，心里隐隐约约察觉不对劲。这张哥太不厚道了，为什么非得等她签完字才提醒她？ 许千鹤鼓起勇气开口：“那我重新看……” “签都签好了。”张哥斩钉截铁打断许千鹤的话头，走过来从许千鹤手里抽出一份合同，竟然直接下了逐客令，“这一份合同留在公司存档，你要重新看的话，回家慢慢看自己的那一份合同，我等下还有接待，就不多留你了。” 就这样，许千鹤被赶出了办公室。 许千鹤捏着合同走出办公室时，只有玻璃墙外的霓虹透进冷光，在大理石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斑。 她记得前一年唐姐带着她签续约合同时，茶水间飘着现磨咖啡的香气，策划部的同事会举着pr送来的零食喊她尝尝新品。 而此刻，连打印机吞吐纸张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行政部的格子间里，平日会笑着打招呼的同事正低头飞快敲击键盘，马尾僵成一条直线；设计部的玻璃门虚掩着，往常用来贴表情包的白板被擦得锃亮，只留下“KPI冲刺月”的红色标语。 空气像凝固的玻璃，许千鹤每走一步都能听见脚步叩击地面的回响，恍惚间以为踩碎了某种无形的东西。 小魏姐突然从茶水间探出头，朝许千鹤猛招手。 许千鹤钻进茶水间，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小魏姐压低声音道：“看到张哥桌上的文件夹没？红封皮印着‘优化名单’那个，唐姐被优化了。” 走廊尽头传来皮鞋声，小魏姐猛地把半杯冷掉的柠檬水灌进喉咙，“唐姐上周签完离职协议，走的时候还让我转达，她很欣慰你终于出了个小爆款视频。” 许千鹤忽然想起唐姐总说她的视频“像夏天第一口冰汽水”，心里五味杂陈。 小魏姐瞥到许千鹤怀里的新合同，封面上的公司LOGO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合同里面加了一条内容创作需经甲方审核，在创作自由度上会有一点影响。”小魏姐轻声提醒，“不过现在公司只是对两百万粉丝以上体量的大博主盯得紧，对你们这些小博主影响不大。” 说完这些，小魏姐匆匆回到工位，融入身后的办公室里，键盘敲击声整齐得像葬礼上的钟摆。 许千鹤说不出话来，站在原地，仿佛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不免有一瞬间出神。 滴滴，滴滴。 一阵铃声响起来，拉回许千鹤的思绪。 许千鹤低头一看，是林牧时打来的视频电话。 第5章 它只是犯了所有比格犬都会犯的错 手机震得掌心发麻，许千鹤走出公司走廊的阴影，钻进无人的安全通道。 划开视频通话的瞬间，手机屏幕上的镜头视角突然剧烈晃动，伴随着林牧时的气喘吁吁：“千鹤！快帮我劝劝张勇——” 画面里的比格犬像一颗横冲直撞的棕白色小火箭，嘴里叼着霸王某姬的透明版塑料袋，正撒开腿向前狂奔。 许千鹤眼尖，一眼就看出透明塑料袋中放着的分别是伯牙绝弦拿铁、杨枝甘露、声声乌龙，三杯中杯大小的奶茶在袋中晃荡，透明吸管在其中翻飞。 张勇的耳朵向后抿成飞机耳，尾巴翘成胜利的旌旗，每撒欢跑一步，仿佛都能看到奶茶液体在封口处激荡。 “我正取餐呢，半秒没看住，张勇就把客户点的奶茶全叼走了！让它住在城市里真是屈才了，它应该考个编制抓坏人去才对。”林牧时的声音带着哭笑不得的无奈，他边追边对着手机屏幕里的许千鹤求助，额前的碎发落在疏朗的眉骨上，“它真的叫‘张勇’吗？为什么我怎么叫都没反应，这不会是你给它取的艺名吧？” “它只是选择性装聋……” 许千鹤下意识点开录屏功能，指尖却在触到“开始”键时顿住。 只见林牧时的木色工装裤膝盖处沾着泥渍，显然是为了追张勇摔过一跤，但他此刻的语气里没有半分怒火，只有对张勇做坏事的纵容。 镜头突然拉近，张勇叼着奶茶袋转头的刹那，它圆溜溜的眼睛在阳光下亮晶晶的，活像偷到糖果的小孩。 “张勇，你再跑我就……”林牧时的威胁没说完，张勇突然一个急刹，蹲在路边咬开奶茶袋。 它用前爪按住杨枝甘露的杯身，粉舌头精准地掀开奶茶盖子和封口，露出奶白色的液体，就这么在路边咕嘟咕嘟舔了起来，腮帮子鼓鼓的，溅起的奶泡沾了一嘴白胡子。 许千鹤透过屏幕都能想象出那黏腻的触感，点下录屏“开始”键，忍不住惊呼：“糟了，它在喝奶茶！林牧时你快看，张勇在喝你客户的奶茶！” 手机那头沉默两秒，传来林牧时无奈又宠溺的叹息：“我看到了。” 林牧时放慢脚步走到张勇身边，非但没抢回奶茶，反而蹲下来帮它把沾在嘴上的奶泡擦掉，“慢点喝，没人跟你抢。” 张勇被戳了戳鼻子，居然叼着奶茶往他怀里蹭，尾巴扫得地面沙沙响。 许千鹤本想安慰几句，却被这幕看得愣住。 她瞪大眼睛，小声问林牧时：“你……不生气吗？这单外卖得赔不少钱吧？” “张勇刚把奶茶叼走，我就已经给客户重新点了份一模一样的，就当我自费请张勇喝奶茶了。”林牧时拿起张勇没喝完的杨枝甘露，指尖擦过杯口的狗毛，盖好盖子才扔进垃圾桶，以免洒得到处都是。 林牧时朝镜头扬起唇角，作出一副记小本本的模样，认真道：“既然张勇喜欢喝，今晚下班我再给它买一杯。” “……你认真的吗？” “张勇只是犯了所有比格犬都会犯的错——比如看见会晃荡的东西就想叼，闻到甜香味就走不动道。它只是一只不懂人类规则的小狗，我为什么要对它生气？”林牧时说话时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被云层遮住的阳光给他周身镀了层温柔的金边，嗓音含着干净的笑意，“而且你不觉得张勇刚才跑起来像小火箭吗？耳朵都飞起来了，还……挺可爱的。” 许千鹤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听着电话那头此起彼伏的狗叫声和林牧时的轻哄，突然觉得胸口某个角落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即使隔着安全通道的门，公司格子间打印机仍旧传来压抑的声响，它还在规律地吞吐纸张，而许千鹤手机屏幕里的世界却充满了鲜活的烟火气。 张勇把空奶茶袋叼给林牧时，林牧时接过来揉成球抛向空中，张勇立刻跳起来用嘴接住，尾巴摇得像要原地起飞。 这么一看，张勇果然很像可爱的小火箭。 挂掉视频，许千鹤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公司楼下的咖啡馆。 她点了杯热拿铁，坐在靠窗的位置，从装满全身家当的帆布包里掏出笔记本电脑。 不管怎样，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多更新，把握流量，努力涨粉。 许千鹤伸了个懒腰，打开剪辑软件把录屏导进去。 录屏里，张勇喝奶茶时为了更方便，会歪头甩开两条大耳朵，林牧时蹲下来给它擦嘴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而背景音里他那句“张勇只是犯了所有比格犬都会犯的错”带着独特的苏感尾音，被她反复听了三遍。 许千鹤手拿把掐，给张勇喝奶茶的片段配上《小猪佩奇》里跳泥坑的魔性BGM，在林牧时说“小火箭”的地方加了一个打滚的比格犬表情包，又用花体字在角落写下：“你说我什么都特别好！你快说呀！” 视频最后五秒，是张勇叼着空奶茶袋冲镜头摇尾巴，林牧时的画外音带着笑意：“不知道张勇对其他牌子的奶茶感不感兴趣，下次想给它试试小狗奶油。” 剪辑好视频，许千鹤开始琢磨发视频的时间，指尖在定时发布那一栏迟迟不下手。她后台的用户活跃度曲线像极了张勇啃过的狗咬胶——忽高忽低还带着锯齿状缺口，不太乐观。 对于自媒体工作者而言，黄金发布时间不外乎三个：中午十二点与晚八点的社畜下班流、周末下午三点的学生党冲浪期，以及凌晨一点的修仙党专属场。 大博主一般都直接选择流量最大、用户群体最密集的晚八点，而许千鹤沉思许久，实在无法从她的用户活跃度曲线找到突破口，最后认命地选择了中午十二点。 发布好视频，许千鹤一转头，咖啡馆的落地窗映出她带笑的眼睛。窗外的路人行色匆匆，依旧神情冷漠，但她手机壁纸上的比格犬咧开嘴笑得像个小太阳。 OK，她的工作已经完成，该回去接张勇喽！ * 许千鹤推开商场玻璃门时，空调冷气混着椰子鸡的香气扑面而来。 宠物友好区的绿植墙上挂着“请牵好宠物”的标牌，几个毛孩子正趴在宠物推车里打盹，而远处的取餐区，林牧时环顾四周，似乎正在找什么人，张勇的牵引绳绕在他腕骨明显的手腕上，像条不安分的棕白色游戏随从。 “林牧时！”许千鹤率先打招呼。 半小时前，许千鹤飞机一落地就赶紧联系林牧时要接张勇，生怕张勇再给他惹祸。林牧时说自己正在商场取餐，发了个地址给许千鹤。 许千鹤只说自己马上就到，林牧时没想到她来得这么快。 林牧时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说：“不好意思，让你来商场接张勇。” “哪有，是我麻烦你才对。” 张勇和许千鹤分开这么几天，早就想极了主人，如今终于重逢，更是激动得不行。 它挣脱林牧时的牵引绳，像颗被发射的卫星冲下来，狗爪在大理石地面打滑，却硬是靠着甩尾的反作用力拐了个直角弯，精准扑进许千鹤怀里。 “哈哈哈张勇你干嘛……”许千鹤顺势蹲了下来。 张勇跳起来舔许千鹤的下巴，尾巴以超音速旋转，空气中划出抛物线，尾巴尖扫过玻璃幕墙，映出的影子像个正在发电的小马达。 林牧时感叹：“看来张勇很想你。” 许千鹤脑袋一抽，问：“那你呢？” “我……”林牧时微微一怔，喉结滚动了一下。 商场穹顶的环形灯在林牧时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倒映在许千鹤眼底，晃得她后知后觉地想撤回那句冒失的话——张勇却突然往远处跑，打断了林牧时的话语。 只见张勇奔向一只白色秋田犬。 秋田犬蹲在甜品店门口看主人试吃蛋糕，尾巴尖轻轻扫着地面，见到张勇靠近，她趴在地上作出小狗邀请玩耍的姿势。 两只狗鼻尖对鼻尖闻了三秒，同时撒欢跑圈，秋田犬的大尾巴甩起风，把张勇的耳朵吹得往后翻。 看来是对上信号了。许千鹤松了一口气，她刚才心都跳到嗓子眼了，唯恐两只狗打架。 围观的人群见到两只狗互相绕圈的可爱画面，都发出善意的笑声。 有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蹲下来想摸秋田犬，却被妈妈拉住，“狗狗们玩的时候别打扰。” 谁也没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小男孩正把手上的纸巾捏成纸球，瞄准秋田犬的脑袋扔过去。 第一个纸球砸在秋田犬背上时，它只是抖了抖毛。 第二个纸球正中秋田犬耳朵，它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 第三个纸球带着唾沫星子砸过来，秋田犬突然低吼着向小男冲过去，前爪刨地的气势吓得人大脑一片空白。 “危险！”林牧时是第一个发现不对劲的人，他的喊声被淹没在人群的惊呼声里。 秋田犬弓着背逼近小男孩，喉咙里的警告声越来越响。 而小男孩还在壮着胆子挑衅，企图用脚踹秋田犬，“有种你就来咬我啊！” 第6章 张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童脸狼 秋田犬弓背的弧度像一张满弦的弓，后爪蹬地，刷的一声冲到小男孩面前，大理石地面响起刺耳的刮擦声。 穿洛丽塔裙的女孩举着手机僵在原地，某品牌导购的尖叫卡在喉咙里，连自动扶梯的嗡鸣都突然消音。 只有张勇的werwer声还在响——它蹲在秋田犬侧后方，尾巴尖突然停止摇摆。 围观人群发出惊呼声，张勇冲出去的身影宛如一块被弹弓发射的小石头，棕白毛发在商场灯光下划出模糊的轨迹。 秋田犬是和萨摩耶差不多大的大型犬，简直是张勇的两倍大。 张勇没咬秋田犬的脖颈，而是用整个脑袋撞向对方的软肋，同时把捡到的、秋田犬的荧光绿玩具球顶到秋田犬鼻尖。 “当啷”一声，球滚落在秋田犬前爪间。 张勇立刻叼起球原地打转，尾巴扫过秋田犬的腿毛时带起静电，把对方的毛发撩成乱草。 秋田犬困惑地歪头，喉咙里的低吼变成迟疑的呜咽，鼻尖跟着滚动的球左右移动，前爪下意识抬起来，却不是扑向小男孩，而是想去拨弄那个会吱呀吱呀叫的玩具球。 小男孩虚张声势了半天，终于在秋田犬低头的瞬间爆发出哭声，纸球从颤抖的指缝间掉落，滚到张勇脚边。 张勇立刻松开玩具球，把掉落的纸团叼起来。 唾液浸湿的纸球在它嘴里变成软塌塌的白团，却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小男孩鞋尖。 “汪？”张勇歪头看向小男孩，耳朵耷拉成倒三角，眼睫毛上还沾着刚才蹭到的秋田犬毛。 小男孩抽噎着后退，张勇就把纸球往前推，直到球碰到对方的鞋面才停下，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呼噜声，像在哼唧：“我把你的玩具还给你，你躲什么呀？” 人群看着这急转直下的一幕，不由得都愣住了。 林牧时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又轻又快抱起张勇，远离惊吓未定的小男孩。他手腕的青筋还在跳，却用指节分明的手指虚捂住werwer叫的委屈张勇。 林牧时脸上满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小声对张勇说：“凭一己之力拦下大型犬，真是好狗狗……” 许千鹤的腿比林牧时短，没能第一时间抢到张勇，她撇撇嘴，只好用手掀起张勇的两片大耳朵，碎碎念道：“张勇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狗，平时可以和你开玩笑非常随和，但是如果触碰它的逆鳞，就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黑暗，这种就是童脸狼，表面上单纯天真，实际上圆滑通透……” 闻言，张勇舔林牧时掌心的动作突然顿住，原本委屈的werwer叫变成了兴奋的嗷呜，活像一只骄傲的“童脸狼”。 林牧时：“……” 林牧时：“背得如此行云流水，千鹤你等这一刻很久了吧？” 许千鹤嘿嘿一笑，挠挠头不说话。 秋田犬已经被主人牵住，而小男孩的妈妈才尖叫着跑过来，把孩子护在身后。 秋田犬的主人连连向小男孩的妈妈道歉，又转向许千鹤与林牧时，说：“多亏了你们家小比格，它又乖又勇敢，不然真要出事了……” 许千鹤受宠若惊，赶紧回应道：“没有没有，你家狗狗也很乖的，只不过……”话没说完，她瞥了一眼小男孩扔在地上的纸团。 其实秋田犬一直都乖乖趴在主人脚边，既没有乱叫，也没有乱跑。要不是小男孩一直扔纸团，秋田犬不可能发狂。 就在这时，小男孩的妈妈走到秋田犬的主人面前，不是意想之中的指责，而是道歉：“不好意思啊，我家孩子招惹你家狗了，这次也算给他长了一次教训，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手欠……” 小男孩的妈妈转而一把抓住许千鹤的手，道：“太感谢你们了！我家孩子不懂事，要不是你和你男朋友把狗教得这么乖，后果不堪设想！” 她指了指林牧时，又看看在林牧时怀里拱来拱去的张勇，赞不绝口：“你们这对小情侣真是有爱心，狗狗都这么聪明。” “我们不是……”许千鹤的脸“腾”地红了，仿佛秋日的枫叶染上了颜色。 林牧时蹲下身把张勇放到地上，耳尖也有些许泛红，却没反驳，只是把牵引绳递给许千鹤。 围观的人群里，有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一直举着手机，她原本是在录vlog，然而看见秋田犬发狂，立马调转了镜头，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记录了下来。 女孩看了看许千鹤，再看了看林牧时，又看了看张勇，小声问身旁的好友：“这是不是我前几天分享给你的那个忍人哥和比格犬？” “好像是诶！我记得我记得，张勇嘛，我怎么可能忘记这么少见的比格名字。” *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许千鹤奔波劳碌了一天，已经顾不得自己背出来的诗句是不是符合此情此景了。 她打开家门，张勇的尾巴扫得防盗门咚咚响。 玄关感应灯亮起的刹那，张勇突然蹲坐下来，前爪合十举过头顶——这是林牧时新教的“求摸摸”手势。 许千鹤忍俊不禁，蹲下来猛戳张勇。 她装作气鼓鼓的样子，鼓起腮帮子问：“我教了你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个装死，怎么才去林牧时那儿几天，就学会了求摸摸？” 张勇werwer大叫，一心一意求摸摸。 宝想要，宝得到！ “算了，只要你开心，怎么样都可以。”许千鹤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温柔地揉张勇的头。 笔记本电脑在飘窗台上投下冷光，许千鹤握紧鼠标放大某音的后台数据曲线图，目光专注盯着电脑屏幕。 张勇玩了一整天，精力消耗殆尽，此刻正把下巴搁在她膝头。 屏幕上“1.2万点赞”的数字像颗受潮的糖，黏在她眼底化不开。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明明上一个“比格犬偷车钥匙实录”的视频都快二十万点赞…… 许千鹤哀嚎一声，抱住张勇，佯装痛哭：“三年了，我还是玩不懂这个互联网！” 张勇扬起头，加入哀嚎的阵营，“嗷呜——” 新视频评论区不多，零星飘着几条催更：“好看好看！忍人哥和张勇简直是绝配！什么时候出事故合集？” 许千鹤重振旗鼓，对着电脑自言自语：“肯定不是题材出问题了，也肯定不是我视频剪得不好，更不可能是张勇发福了，一定是某音给我限流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她滑动鼠标，指尖突然顿住。 最新一条评论来自凌晨三点，只有简单的五个字：【有点失望了。】 许千鹤当场愣住，鼠标滚轮停止转动的刹那，房间里只剩下笔记本风扇的嗡鸣。 失望？对什么感到失望吗？对她吗？ 这五个字没头没尾，好似一枚生锈的图钉，精准扎进许千鹤熬夜剪辑时磨出茧子的掌心。 张勇趴在她怀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狗爪子还压着她昨天剪视频用的分镜脚本。纸页边缘被啃出细密的齿痕，像极了她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情。 许千鹤想起唐姐说的“你的视频像冰汽水”，想起小魏姐鼓励她加油时的表情，而现在，这句“有点失望了”像把钝刀，慢慢割开她用点赞数和播放量勉强缝合的自信。 窗帘缝隙里漏进的月光突然暗下去。许千鹤抬头，正看见最后一缕银辉被墨色乌云吞噬，云层边缘仿佛揉皱的丧布。 楼下便利店的招牌灯在雨幕里明明灭灭，许千鹤想起林牧时昨天打来视频时，张勇在暴雨里叼着奶茶狂奔，他边追边笑着向她求助。 鼠标指针停在“删除评论”的按钮上，却迟迟按不下去。 就像许千鹤无法删除那些凌晨剪视频时，她对着空无一人的评论区说的“加油”。 突然，张勇似乎嗅到了主人的情绪不对劲，跳上椅子，把大脑袋搁在许千鹤肘弯里。狗毛上还沾着从宠物饮水盆喝来的水珠，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许千鹤下意识抱住张勇，鼻尖蹭到它耳后熟悉的奶香味，却在闻到的瞬间红了眼眶。 下次不买这个牌子的宠物香波了，这个味道闻了只会让人想流泪。 许千鹤握住手机，木楞地把目光从“有点失望了”那一行字移开。 下面一条评论是一个叫“无敌小时”的用户发的：【我们比比果然是一点都不像人的纯狗一条。不愧是无敌小鹤，有一只无敌小比！要继续无敌下去——】 屏幕上的时间跳到03:17，那个发布【有点失望了】的评论者或许已经睡去，又或许还在某个角落刷着视频。 或许Ta不会记得自己曾经发出的评论，但有人会记得。 许千鹤轻轻关掉笔记本，黑暗中只有张勇的尾巴扫过椅垫的沙沙声。 窗外的雨终于落下来，打在空调外机上的声响，像极了无数人在深夜里，悄悄咽下的叹息。 * 清晨的阳光把飘窗染成蜂蜜色，将一切情绪都融化在昨夜。 许千鹤是被手机震动惊醒的。 十几条微信未读消息里，好友璐璐的语音条炸开：【千鹤，你上某音热榜了！#比格犬绝世好狗#这个话题爆了！】 许千鹤揉揉眼睛，第一时间点开自己的账号主页，心中隐隐有期待。然而那条新视频依然是一万多点赞，根本没有达到上某因热榜的条件。 许千鹤心里略有失望，打字回复璐璐：【你看错了吧，我新视频根本都没多少人看，哪来的热榜可以上。】 璐璐还在老家的宠物救助站，信号时好时坏，发来的语音条全是电音：【谁↑让↓你看你新视频的数据了，你↑点↓开热榜词条！】 璐璐言之凿凿：【那个视频里的人就是你，我怎么可能看错！毕竟你旁边还站着个帅哥呢，哪里认识的，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千鹤一头雾水。 什么视频？ 她只好又点开热搜词条，点开的那一瞬间，张勇突然跳上书桌，狗爪子按在屏幕上，恰好点开对应的热榜视频。 只见视频里出现了一只熟悉的比格犬，它正叼着玩具球转圈，和另一只秋田犬在对接小狗信号。 第7章 小比就是小比 张勇不明白，为什么许千鹤突然就站在原地不动了，还一直盯着手里的手机。 张勇也不明白，手机视频里它叼着玩具球撞开比自己大两倍的秋田犬有多勇敢，明明上一秒还在冲小男孩低吼的秋田犬，下一秒就被它带到脚边的玩具球吸引，不再有攻击人的预备动作。 张勇更不明白，它冲不解风情的小男孩委屈得werwer叫，和前面的勇敢形成反差，有多让人觉得可爱。 总之小比不懂这些，小比只知道玩拖鞋。 张勇把拖鞋叼到许千鹤身旁，像一头小牛犊，蹦蹦跳跳撞她的小腿。 许千鹤看评论区看得入了迷，手指在屏幕上打滑，每一条评论都仿佛是从夸夸群精心挑选出来的，把小狗夸出花来。 【绝世好比啊，这波危机干预我愿称之为教科书级别的小狗调解。】 【原来比格犬的社交牛x症体现在能跟秋田犬唠嗑也能劝架。】 【此犬是神，求主人出一本《人狗和谐共处指南》，我家边牧反正遇到打架只会绕着走，哪怕被揍的人是我。】 …… 许千鹤看着大家一股脑儿夸张勇，心情舒展开来，神情与有荣焉。 张勇不满许千鹤无视自己的撞撞攻击，跳上书桌用狗爪子在键盘上踩来踩去。 “诶张勇你干嘛呢，麻烦你对自己的体重有点认知……”许千鹤把张勇抱下去，拯救键盘于水火之中。 张勇贼心不死，一爪子勾住外接键盘，拖到桌子边缘。 “我花一千多块买的键盘啊啊啊——” 就在许千鹤以为键盘要跌到地上，键帽即将散落一地时，张勇又一狗脚把键盘踢回了桌上。 张勇扬起脸，圆圆的狗眼比星星还亮，一脸求夸夸：主人你看我厉害吧？ 心情大起大落的许千鹤：“……” 小比会为你遮风挡雨，但风雨哪来的你别管。 许千鹤看着张勇耳后新长出的绒毛，忽然觉得评论区里说的“这是绝世好比”，简直是被张勇蒙蔽了双眼。 她一脚薅开张勇，重新解锁手机，继续看评论区。 【求问这只聪明比格的抖音号！】 【楼上的不用找了，我已经扒到，指路@无敌小鹤，主页有更多小比。】 【感谢！我嘞个豆，还以为发现了宝藏博主，原来我早就点赞过她的视频。】 …… 许千鹤一怔，点开自己最新一条视频。 点赞数正缓慢上升，一万三、一万五、一万八…… 当数字超过两万时，许千鹤听见张勇在身后发出得意的啃咬之声，不用想都知道它正在虐待拖鞋。 评论区也热闹起来。 【刚从救场视频过来，这真的是同一条狗吗？】 【我收回我说的话，小比就是小比，不能用“绝世好狗”来玷污小比。】 【看到张勇还是张勇我就放心了，差点以为它被顶号了。】 …… 至于凌晨三点那条“有点失望”的评论，早已被淹没在新涌来的留言里。 楼下的街道渐渐喧嚣，人间烟火飘进房间，许千鹤看着评论区涌来的留言，突然觉得昨晚的失落像一场褪色的梦。 某音热榜上张勇拦下秋田犬的视频已经超过四十万点赞，力压许千鹤整个账号加起来的点赞。源源不断的用户通过评论区的指路找到许千鹤账号，涨粉幅度比她小爆款视频带来的流量更甚。 许千鹤点开与璐璐的聊天框，手指在键盘上敲出又删除：【我觉得我好没有见识。】 璐璐：【你怎么今天才知道？我以为我们俩上大学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许千鹤：【……】 许千鹤继续感叹：【我三年拍的视频加起来拢共二十万赞，结果别人拍我都快四十万赞了，是我的两倍还多，我是不是命中带不了红？】 璐璐安慰：【才不是，你只是命中给别人带红，怎么不算红呢？】 许千鹤发了个揍人的表情包。 璐璐接着说：【我早就给你提过意见，不要总是对着张勇拍拍拍，虽然张勇是世界第一可爱，艳压你，但互联网就是要露脸才有爆相，你形象好气质佳，出境肯定会火，你就是不听我的。】 许千鹤举起水杯灌下一口水，犹豫道：【我不想出镜……】 璐璐发了个无语的表情包，给许千鹤指了一条明路：【实践出真知，你出镜视频都四十万赞了，收拾收拾拉上那个帅哥炒cp吧，铁定能红。】 许千鹤噗的一声把水喷出来。 炒cp是什么鬼啊！ *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许千鹤对着正午十二点太阳吟出一句诗，脚边的张勇也不管自家主人吟出来的诗是对是错，一律werwer表示认可。 许千鹤重振旗鼓，开始拍新一天的视频，她从卧室拍到厨房，张勇尾巴都转了一百圈，但仍然没有好的素材。 喝柠檬茶的时候，不知为何，许千鹤突然想到了林牧时。 不知道林牧时现在在做什么…… 过了几秒，许千鹤拍了拍脸，被自己无语到了。 作为一个恪尽职守的外卖员，林牧时肯定是在送外卖啊。 “对了！我也有小电动！” 许千鹤从沙发里蹦起来，神色大悦，眼睛沽溜沽溜转一圈。 当视线落在张勇身上时，许千鹤敬了一个礼，认真道：“张勇，我决定了，我今天就加入骑手行列，你跟着我一起兼职吧！” 躺在水床上享受夏天的张勇：“嗷呜？” 它可以拒绝吗？ * 正午的阳光把柏油路晒得发软，许千鹤蹲在老小区门口的梧桐树下，给张勇加固牵引绳，防晒冰袖滑到肘弯，露出常年宅家的白皙肌肤，树影在她手背上晃成破碎的光斑。 张勇的宠物篮里垫着许千鹤新买的冰丝凉垫，比格犬把鼻子探出篮筐，鼻尖蹭过小狗衣服上别着的“无敌小鹤”手工自制工牌——那是许千鹤今早用马克笔涂鸦的，把自己画成了叼着摄像机的小幽灵，镜头对准一只卡通比格。 “您有新订单咯！” 伴随着叮咚一声，手机提示新订单。 许千鹤盯着订单上“八楼无电梯”的备注，突然想起她向林牧时咨询送外卖的技巧时，对方和她随口提到过的“老城区的楼梯比张勇还磨人”。 此言不虚。 当许千鹤拎着超大份螺蛳粉爬楼时，塑料餐盒碰撞的声响在楼道里回荡，三楼转角处的电表箱滋滋作响，墙面上的小广告被雨水泡成模糊的色块。 爬到七楼，许千鹤觉得自己的防晒衣几乎能拧出汗水。 张勇在楼下发出“werwer”的催促声，像来自遥远的天堂。 当螺蛳粉准时送达，许千鹤的白球鞋也沾上了第三道油渍。 “不…不好意思久等了……”许千鹤把餐盒递给开门的阿姨，快要咽气。 对方盯着她泛红的脸颊笑：“小姑娘第一次送外卖吧？我们这楼哪个外卖员都嫌累。” 许千鹤正想接话，楼下某只大耳朵怪叫驴发出洪亮的狗叫，她连忙说了句“不累不累”，滋溜一声就往楼梯下走，简直是一步五个台阶。 “哎哟小姑娘你慢一点……”阿姨在背后喊。 张勇一见到许千鹤，立马停住了驴叫，咧开嘴笑起来。 许千鹤从电动车上拽出一瓶冰茶，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抹了一把额头。 “我去，送外卖好累……” 怪不得林牧时身材看起来不错，这锻炼强度可比在健身房厉害多了。许千鹤如是想。 “咦？千鹤？” 突然，一道干净清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许千鹤一抬眼，就见“身材不错”的林牧时朝自己走来。 “咳咳咳……”许千鹤被冰红茶呛到，莫名心虚起来。 林牧时没察觉异样，手熟练地摸上张勇的狗头，勾起唇角道：“竟然真的是你，偌大个城市，我们这都能遇到。” 林牧时停下车的瞬间，车铃“叮铃”一声撞碎了蝉鸣，张勇立刻从篮里跳出来，围着他的电动车打转，尾巴扫得轮胎沙沙响。 “送完第一单了？”林牧时的声音带着笑意，他弯腰帮张勇把歪掉的工牌扶正，眼神不自在地落在许千鹤脸上，“看你这样子……是爬了高楼？” 许千鹤踢了踢沾着螺蛳粉汤的白球鞋，正想辩解自己身体强壮，区区高楼算什么，却见林牧时从保温箱里掏出瓶冰镇酸梅汤，语气上扬：“我自己买食材来熬制的酸梅汤，你当我的第一位食客吧，不好喝我和张勇姓。” 他说话时，风掀起工装外套的衣角，依稀可以看见漂亮的肌肉线条。 许千鹤撇开目光，脸一下子比头顶的阳光还烫，她麻溜地接过酸梅汤，仰头一饮而尽。 张勇突然叼起林牧时的裤脚往巷外拽。 许千鹤跟着跑出去才发现，路口的树荫下停着五六辆电动车，几个外卖员正休息聊天，有男有女，其中一个女生手机里播放的视频发出熟悉狗叫声。 一个穿黄色服装的男外卖员发现了张勇，情不自禁开始“嘬嘬嘬”。 正在看视频的女生闻声抬起头来，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张勇，发出惊叹：“诶？张勇？真的是张勇？我勒个豆，别人追星成功，我追狗成功了？” 女生跳下电动车，兴奋且礼貌地围着张勇转。 张勇完全符合东北家长口中的“大大方方”，当场和女生玩耍起来，乐不思蜀。 许千鹤默默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一副简单路过的朝阳市民模样。 许千鹤：你们一人一狗看起来好幸福，如果不是我的狗就好了。 “怎么躲在这儿，你不会是i人吧？张勇看起来比你会社交诶。”林牧时走到许千鹤身边，眼眸里盛满阳光，“如果张勇会骑电动车，它送外卖收到的好评一定比我们多。” 许千鹤想象出张勇骑电动车的样子，笑得眉眼弯弯。风掀起她额前的发丝，露出清甜的笑意。 林牧时微微一怔，仿佛听到阳光穿过树叶的沙沙声，伴随着他的心跳声。 林牧时垂下眼眸，遮住眼底的情绪，轻轻开口：“千鹤，有机会我带你熟悉路线怎么样？我知道很多近道。” “好啊。”许千鹤看向远处的张勇，没有注意到林牧时落在她脸上的目光有多轻柔。 第8章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 落日余晖把云絮染成融化的蜂蜜，电动车筐里的冰袋早已化成水，顺着缝隙滴在柏油路上，晕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许千鹤因为一整天都没怎么碰手机，此刻正捏着手机报复性刷某音，指尖还沾着酸梅汤的甜味。林牧时自制的酸梅汤里加了桂花，晚风拂过，连空气里都飘着淡淡的甜香。 夕阳把两人一狗的影子拉得老长，许千鹤的手机提示今日送外卖得到的收入：86元。 许千鹤先是一愣，继而兴奋得跳起来，扑到林牧时身前，笑意荡开在橙粉色的天际。 “林牧时，我今天赚了86块！整整86块诶！” 劳动带来的成就感无法言喻！ 兴奋的话还没说完，许千鹤的落脚点正好落在一块凹凸不平的地砖上，下一秒，她的脚踝不受控地往外崴，手里的手机“啪嗒”掉在路上，视线里天旋地转，差点跪在林牧时面前。 还好林牧时及时接住她，她落入一个带着阳光味的怀抱。 林牧时原本正低头看许千鹤蹦蹦跳跳的影子，听见声响几乎是第一时间往前跨了半步，左手精准扣住她的腰，右手托住她后颈。掌心带着触感轻柔的薄茧，意外地稳，像张温柔的网兜住了许千鹤所有的慌乱。 许千鹤的鼻尖撞在林牧时锁骨处，闻到他工装外套上混着的草木气息，还棉质里衬特有的清爽香气。 她的脸颊贴着他温热的胸膛，能清晰地听见他胸腔里“咚咚”的心跳声，比电动车驶过减速带的震动还要急促。 “小心。”林牧时的声音就在头顶，带着点没散去的笑意，却因为俯身的动作压低了几分，尾音宛如酥麻的羽毛地蹭过她的耳廓。 他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微微收紧，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仿佛怕她再摔下去。 许千鹤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手指下意识揪住林牧时外套的下摆，指腹蹭到布料上的凸起。 夕阳的金光穿过林牧时额前的碎发，在许千鹤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而张勇蹲在两人脚边，歪着头用鼻子拱她掉在地上的手机，尾巴扫得地面的落叶沙沙响，像在为这突如其来的靠近伴奏。 “才86块就要对我行此大礼。”林牧时低头看她，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影，嘴角的笑意里藏着点平日不常见的狡黠，“以后赚了更多，岂不是要……” 一时之间，许千鹤想到了以身相许。 "才没有！" 许千鹤猛地从林牧时怀里挣开，后退时差点又被同一块地砖绊倒。 林牧时眼疾手快地扶住她的胳膊，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像被烫到似的同时缩回手。 许千鹤捡起手机时，屏幕还亮着外卖收入的界面，而脸颊的温度，早已超过了盛夏午后的柏油路。 未承想，林牧时补足的话却是：“以后赚了更多，岂不是要让张勇给我表演狂魔乱舞。” 许千鹤：“……” 她下次不许脑补这么多了，好吗好的。 许千鹤平静下来，把外卖收入截图发给璐璐：【今日打工战绩，怎么说。】 璐璐惜字如金：【（大拇指）】 知璐璐莫若许千鹤，许千鹤见对方如此冷酷，发了个转账过去：【转账52元。】 伴随着转账成功的提示框，许千鹤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现在能展开说说了吗？比如夸我独立女性搞事业，顺便心疼一下我晒黑的胳膊。】 手机震了震，璐璐的消息带着九宫格彩虹屁扑面而来：【86块啊！这可是你用汗水和青春换来的，比那些靠算法博眼球的流量艰难多了！想想看，你现在既能剪视频又能送外卖，一举拿下张勇的狗粮钱，这才是当代女性的独立模板！】 璐璐的消息像连环炮似的炸开，每条都带着夸张的称赞：【千鹤宝宝你真的特别萌我真是不明白了为什么你这么萌你知道你自己这么萌吗如果不传播宝的可爱全世界都要毁灭了世界没有你可怎么转只能强撑都是强撑罢了太萌了我的宝萌的我从地球螺旋升天我的好宝宝。】 【而且你送外卖的样子超酷的！你今天穿的那件黄色防晒衣，被夕阳照得像小太阳，宝宝，你穿成这样走进蛋糕店会被赶出来的呀，老板会指着蛋糕橱柜说我们店是卖芒果小蛋糕的，要是一不小心把你卖掉了怎么办呀！】 璐璐的收尾更是重量级：【在？看看辛苦劳动了一天的靓照？】 许千鹤突然后悔转账了。 不过…… 许千鹤转念想了想，自己都快一个月没和璐璐见面了，确实有点想念对方，她索性举起手机胡乱拍了一张自拍发过去，表达彼此的相思之情。 然而璐璐大惊：【你怎么又和那个帅哥待在一块？！】 许千鹤面露不解，什么玩意儿？ 许千鹤重新点开自拍，指尖在屏幕上顿了顿。 原来她把林牧时也拍进去了。 照片里她举着手机歪头笑，鬓角的碎发被晚风吹得飘起来，而右上角的角落里，林牧时的侧脸像被夕阳精心描过金边—— 林牧时正低头给张勇解牵引绳，下颌线流畅漂亮，黑色碎发落在眉骨上，露出光洁的额头。他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遮掩住所有不易察觉的情绪。 最吸引目光的是林牧时露出的脖颈，喉结微微突出，透露出少年感十足的荷尔蒙气息，干干净净。 许千鹤盯着照片看了三秒，突然明白璐璐为什么大惊小怪。 因为就连她本人也瞳孔地震。 这张照片把林牧时单独截出来，简直就是所谓的“站姐神图”，这竟然她拍的？！ 在许千鹤的直女拍照技术下竟然也能抗住生图的威力，此男不容小觑。 许千鹤抬起头，目光落在林牧时身上。 只见林牧时一心一意rua张勇，张勇的耳朵在他手腕边晃悠，像朵毛茸茸的小云朵，衬得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好看得如同未经雕琢的玉石。 嗯，真人更好看。许千鹤点了点头。 再一低头，璐璐深沉道：【你俩炒上cp了？】 许千鹤心虚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林牧时，掩饰住手机上的文字，重重打字：【没有！！】 璐璐一语中的：【看来是炒上了。】 许千鹤：【……】 * 天际被染成橘子汽水的颜色，两人一狗晃过街角，途径一个高档小区。 小区大门的艺术雕塑在夕阳下泛着冷光，许千鹤盯着门岗亭里穿西装戴白手套的保安，又看看张勇身上磨出毛边的工牌，恍惚觉得自己一身黄色防晒衣像个误入奢侈品店的塑料袋。 许千鹤熟视无睹继续向前走，没想到林牧时开口：“我到家了。” 林牧时解牵引绳的动作自然得像在24小时便利店，许千鹤却盯着门柱上“云顶公馆”四个烫金大字发愣。这小区她做租房攻略时刷到过，一年的物业费比她一个月房租还贵。 许千鹤：“？” 不是，老铁你？住这里还送外卖？ 张勇似乎对这个小区很熟悉，挣脱了绳子，扭着棕白相间的屁股往小区大门方向走。 许千鹤：“？” 不是，老铁你？这是你家吗你就进？ 林牧时：“张勇好像要去我家诶。” 许千鹤：我看到了，两只眼睛都看到了。 林牧时撸起袖子，认真道：“我今晚准备做大餐，要不要来吃？” 许千鹤心动了，但还是矜持地先问：“具体是什么大餐呢？” 林牧时靠在电动车上笑，指尖敲了敲车把，“一是糖醋排骨，用冰糖炒的那种，汁能挂在排骨上拉丝。” 许千鹤的喉结下意识动了动。 “二是炭烤羊排，我特意买了迷迭香。”林牧时的声音像裹了蜂蜜，“三是椒盐里脊，要现炸，外酥里嫩的那种，配酸梅汤刚好解腻。” 许千鹤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一身黄色防晒衣也没那么寒酸了。 厨艺不佳、常年吃外卖的许千鹤神情坚定，跨上电动车座，慷锵有力道：“走！张勇都等急了！” 语气坚定得像要去赴什么重要宴会，完全忘了几分钟前还在心里吐槽某只比格犬。 保安拦电动车时，许千鹤已经做好了登记的准备，没想到张勇“噌”地跳上踏板，前爪搭在车把上，对着保安拼命摇尾巴，圆眼睛瞪得溜圆。 保安的表情像被按了切换键，瞬间从严肃模式调到和蔼，“哟，这不是张勇嘛！” 他放下登记本，“昨天林先生还说你回主人家了，这就舍不得回来了？” 保安笑着给许千鹤抬杆，“原来这是你主人啊？” 张勇摇摇尾巴，高兴大叫：“嗷呜！”是的！ 见状，许千鹤感动坏了，没错，她是这只狗养的人。 顺利走进小区，许千鹤低头看踏板张勇，这家伙正威风凛凛吹着风，仰头与她对视，仿佛在说：“看，本汪罩着你。” 许千鹤忍俊不禁，对林牧时说：“别人都是狗仗人势，而我，是人仗狗势。” 林牧时的目光通过后视镜落在许千鹤身上，只见夕阳刚好落在她笑弯的眼睛里，像盛了一整个夏天的光。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心脏处仿佛灌下一口冰汽水，气泡噼里啪啦地炸开。 人生就停在这一刻，好像也不错。 推开林牧时家门的瞬间，玄关的感应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漫过地面，把许千鹤的影子拉得细长。 张勇像一颗小型导弹冲进客厅，棕白相间的身影撞在浅灰色的布艺沙发上。 许千鹤换鞋时，指尖触到鞋柜的木质纹理，光滑得没有一丝毛刺。 鞋柜上只放着几双鞋，大部分是林牧时常穿的运动鞋，只有一双是质感温润的休闲皮鞋，鞋头锃亮，显然不常穿。 最显眼的是鞋柜旁立着的折叠晾衣架，上面挂着几件骑手服，和旁边一件浅灰色的羊绒衫形成奇妙的对比。 许千鹤将目光放远，客厅的陈设虽然雅致，但处处显示出质感，极简到近乎克制。 L型浅灰布艺沙发没有多余的靠垫，对面是一面白墙，墙上挂着一台超薄电视，下方的原木电视柜上只摆着PS5和Switch的游戏机，旁边散落着几张游戏光盘和卡带，封面是她熟悉的游戏。 落地窗占据了整面墙，没有挂厚重的窗帘，只垂着一层透光的白纱，晚风拂过，纱帘掀起的弧度像海浪。 窗台上放着一盆琴叶榕，叶片舒展得像要触到窗外的晚霞，花盆是素色的粗陶，和许千鹤出租屋里用塑料桶种的绿萝简直是两个世界。 “随便坐。”林牧时钻进开放式厨房，对着中岛台上的厨具一顿摆弄，“这一次我来当出餐的商家，可能要等一会儿。” “好的。”许千鹤坐在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划过沙发套。面料柔软得像云朵，价格绝对不便宜。 她看着林牧时系着灰色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觉得这画面很割裂：住得起这种小区的人，为什么会送外卖？ “你……”许千鹤犹豫着开口，目光落在电视柜旁的书架上，那里摆着整整半面与法律相关的书籍，有一本露出了封面，上面还有手写的批注，替她找到了话题突破口，“林牧时，你以前是学法的？” 林牧时翻动排骨的动作顿了顿，张勇突然叼着玩具球跑过来，尾巴扫过他的脚踝。 林牧时忍住rua张勇的**，背对着许千鹤笑了笑，“你怎么知道？” “猜的。”许千鹤的视线又回到那扇能看到城市天际线的落地窗，“住在这里，你以前的工资应该不低吧？送外卖……会不会太辛苦了？” 第9章 原来你是想谋篡我的主人之位 厨房的抽油烟机低低嗡鸣，糖醋排骨的焦糖香漫过岛台，在暖黄的灯光里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林牧时翻动锅铲的动作顿了顿，锅沿的热气模糊了他的侧脸，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轻得像窗外飘落的晚风：“嗯，我以前在检察院待过。” 许千鹤握着水杯的手指微微收紧。她看着书架上那本《刑法学》的书脊，磨损处露出里面的米白色纸页，突然想起林牧时刚才解牵引绳时，指尖划过张勇项圈的温柔。原来这样的手，也曾握过冰冷的卷宗。 “你在刑事检察部门？”许千鹤问。 “嗯。” “那为什么……” 那为什么现在在送外卖？ 许千鹤的话卡在喉咙里，窗外的霓虹灯蓦地亮起，在林牧时侧脸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 张勇不知何时叼来个玩具球，正用鼻尖蹭林牧时的脚踝，喉咙里发出黏糊糊的呼噜声。 林牧时弯腰摸了摸张勇的头，指尖穿过比格犬柔软的耳毛，动作慢得像在回味什么。 “我那时候办过一个相当棘手的案子。”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锅里咕嘟冒泡的排骨，“当时年轻，沉不住气。” 许千鹤没追问案子的细节，只是看着林牧时垂下去的眼睫，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遮住了所有没说出口的情绪。 “和嫌疑人起了冲突？”许千鹤轻声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冰凉的杯壁。 “嗯，动手了。”林牧时转过身，搪瓷锅铲在灶台上轻轻敲了敲，“院里给了处分，我自己也觉得没意思，就辞职了。” 林牧时笑了笑，浅淡的笑意里盛着释然，“我现在还在禁业期，不能碰法律相关的工作，送外卖倒也自由。” 晚风掀起落地窗的白纱，琴叶榕的影子在林牧时身后轻轻摇晃。 当他说“自由”两个字时，眼神亮得像日落最后一抹橙色的霞光。那是许千鹤在视频里剪辑过无数次的，属于理想主义者的鲜活光芒。 “其实送外卖挺好的。”许千鹤看着林牧时系着灰色围裙的背影，觉得那身家居服比检察制服更顺眼，“至少能随时给张勇买冻干。” 林牧时回头时，正好撞上许千鹤的目光。 夕阳的最后一缕金辉落在两人之间，张勇叼着球跑过，尾巴扫过他们交叠的影子。 许千鹤说：“下次我们一起带张勇去郊区的宠物乐园玩吧，城市太小了，它需要更广阔的天地。” 林牧时的喉结动了动，声音里带着笑意：“好。" 厨房里的排骨发出“滋滋”的声响，糖醋汁的甜香混着两人没说出口的默契，在16楼的高空里慢慢发酵。 许千鹤低头抿了口没有味道的冷水，却觉得舌尖泛起淡淡的甜。 窗外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的霓虹透过白纱窗帘，在林牧时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暖黄的灯光落在原木餐桌上，三道精心制作的菜摆得像幅静物画。糖醋排骨裹着琥珀色的酱汁，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炭烤羊排上的迷迭香还在微微颤动，肉汁顺着骨缝往下滴。椒盐里脊堆成小山，金黄的外壳上撒着细碎的葱花。 许千鹤握着筷子的手顿了顿，仿佛自己中午囫囵吞下的那碗螺蛳粉只是一场潦草的梦。 林牧时握住公筷，把最肥美的那块排骨夹到许千鹤碗里，骨头上的肉轻轻一碰就脱骨。 “尝尝这个，我的招牌菜，冰糖炒的汁，不腻，吃过的人都说好。” 许千鹤咬下第一口的瞬间，眼睛亮了。酱汁在舌尖化开，甜里带着微酸，刚好中和了排骨的油脂，连骨头缝里都浸满了味道。 她含糊不清地说：“比外卖好吃一百倍……”话音未落，第二块排骨已经进了嘴。 林牧时看着她鼓起的腮帮子，像只囤粮的小松鼠，忍不住笑出声。他把冰镇酸梅汤推到她手边：“慢点吃，这一整盘都归你。” 玻璃杯外凝着水珠，碰到许千鹤手背时，惊得她打了个激灵，排骨汁差点溅到衣服上。 “小心。”林牧时伸手替许千鹤挡了一下，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唇角。 许千鹤的动作猛地僵住，只觉得那处皮肤像被炭火燎过，连带着喉咙里的酸梅汤都变了味，甜得有些发慌。 张勇趴在餐桌下的狗垫上，啃着专属的鸡胸肉，尾巴扫得地板沙沙响。这是独属于小狗的演奏曲。 林牧时吃得很慢，目光时不时落在许千鹤碗里。每当她的筷子伸向椒盐里脊，他就会提前把蘸料碟推过去。 “今天送单的时候。”许千鹤咽下嘴里的羊肉，又吞下一口酸梅汤才开口，“有个客户让我带两瓣蒜，我拐了三条巷子才在菜市场才买到，差点迷路了。” 她笑起来，弯弯的眼角盛着满足，“原来送外卖不止是跑腿，还得会认路。” 林牧时点点头，说：“老城区的巷子像迷宫，我刚开始也总迷路。” 他看着她，眼神认真，许千鹤仿佛窥见他以前手捧卷宗分析案情的模样，“你刚开始送外卖，路线不熟，又要拍视频，顾不过来的。” 许千鹤的动作顿了顿，排骨在碗里戳出个小坑。她其实也在发愁，下午有个订单超时，客户虽然没投诉，但她看着手机上的超时提醒，心里像塞了团湿棉花。 “张勇跟着你跑一天，也累。”林牧时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空气里的食物香气，“我上午的单少，要不……我先帮你带它？等你熟了再说。” 许千鹤猛地抬头，撞进林牧时含笑的眼眸里。那里映着餐桌的暖光，还有她的影子，小小的，有点呆。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许千鹤的指尖抠着碗沿，声音细若蚊蚋。她没好意思说，她现在好像有点对送外卖上瘾了。 “不麻烦。”林牧时极其自然地拿起许千鹤的空碗，起身去盛饭，背影在灯光下被拉得很长，“张勇大概也想赖在我这儿。” “好哇，原来你是想谋篡我的主人之位。”许千鹤幽怨道。 “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轻响，许千鹤看着林牧时的背影，心里某个紧绷的地方久违地松弛下来。 许千鹤一直以来都沉浸在做自媒体的焦虑中，自媒体行业不像其他职业，根本不是一分耕耘一分收获，反而有着各种莫名其妙的玄学，她不够聪明，还没悟透其间的智慧，只能笨拙地用努力弥补自己与同行的差距。 每一次吃饭，许千鹤要么抓着手机，要么捧着平板面前，嘴上嚼着米饭，实际上眼睛从未离开过那些光怪陆离的视频。 上一次没有任何负担地吃饭是什么时候？她记不清了。 而现在，许千鹤放下手机，远离平板，心情彻底放松，像喝到一碗温热的汤，熨帖得从喉咙暖到胃里。 吃完饭，张勇已经趴在沙发上打起了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小肚皮随着呼吸一鼓一鼓。 许千鹤收拾碗筷时，林牧时顺势拿过来，“你坐着吧，我来。” 水流声里，林牧时的声音混着泡沫的清香飘过来：“明天我在你家小区门口等你，你把张勇交给我就行。” 许千鹤靠在厨房门框上，安静看着林牧时洗盘子的侧影。手腕的骨节分明，水流顺着指尖往下滴，落在水池里溅起细小的水花。她突然在想，他说过的“自由”是什么样子呢？ 是一个人永远自由自在吗？ “好，到时候见。” 许千鹤轻声应道，声音轻得像飘落的叶片。 林牧时洗完碗回头看许千鹤，灯光在他睫毛上跳跃。 “对了。”林牧时恍然想起什么，从冰箱里拿出个小盒子，“今天路过甜品店，看到这个像张勇的耳朵。” 是一盒浅棕色的曲奇，烤得酥松，形状歪歪扭扭，确实像比格犬耷拉的耳朵。 许千鹤接过来时，指尖碰到林牧时的指尖，两人这一次没有收回手，却在对视的瞬间，忍不住笑了起来。 许千鹤举起一块曲奇，眨眨眼道：“我不仅吃曲奇，还顺带吃了一点你的豆腐。” 林牧时勾起唇角，“那你看看哪个好吃。” 窗外的晚风掀起白纱，琴叶榕的叶子轻轻摇晃。 许千鹤咬了一口曲奇，甜香在舌尖弥漫开来。她突然觉得，这个夏天，好像会变得很长很长。 * 晨雾还没散尽，许千鹤刚牵着张勇走到小区门口，就看见林牧时的电动车停在那棵老槐树下。 张勇老远就闻到了林牧时身上的冻干香气，挣脱牵引绳冲过去，前爪搭在车座上，尾巴扫得车铃“叮铃”乱响。 林牧时弯腰接张勇的动作自然得像演练过千百遍，指尖穿过比格犬耳后的绒毛，声音里带着笑：“只有带了冻干张勇才会对我这么热情，人好，比格坏。” 许千鹤站在几步外看着，晨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落在林牧时发梢，把他工装帽檐下的碎发染成浅金。 林牧时今天换了件浅灰色的速干T恤，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线条干净的手腕，手指被张勇舔得亮晶晶，像未干的晨露。 林牧时的目光落在许千鹤微肿的眼泡上，“昨晚没睡好？” 许千鹤眼神飘忽。其实她凌晨三点就醒了，她有小学生春游综合征，一想到要早起送外卖，兴奋得睡不着。 “没有。”许千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推锅，扯了扯张勇的牵引绳，“是这只狗早上五点就舔我脸。” 张勇：？ 张勇：hello？欺负我不会说人话？ 张勇从车筐里探出头，用湿漉漉的鼻子蹭林牧时的下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控诉声。 许千鹤心虚地骑上电动车，咔嚓一声扣上头盔，只留下一句“我开工了有缘再见”便没了踪影。 OK！又是活力满满的一天，她要大干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