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心玩具》 第1章 完美邂逅 『有些人天生带着光芒,让你第一眼就忍不住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许昭宁』 ☆ 许昭宁站在教堂的侧厅,手指无意识地抚过伴娘裙的纱质裙摆。淡粉色的布料在五月的阳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衬得她肤色如瓷。她深吸一口气,从镜子里确认自己的妆容——睫毛膏没花,口红也没蹭到牙齿上,完美! “宁宁,快过来!”苏见夏的声音从走廊另一端传来,带着新娘特有的雀跃与紧张,“要开始了!” 许昭宁小跑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苏见夏站在花架旁,白纱曳地,头纱上的碎钻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她一把抓住许昭宁的手腕:“我紧张得想吐。” “深呼吸。”许昭宁笑着捏了捏她的手指,“你今天美得让人窒息,陈叙待会儿肯定看傻眼。” 苏见夏“噗嗤”笑出声,紧张感稍稍缓解。音乐适时响起,许昭宁后退半步,看着新娘深吸一口气,将手捧花稳稳握在胸前。阳光透过彩绘玻璃洒进来,在两位女孩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是为这一刻镀上一层朦胧的滤镜。 许昭宁轻轻整理好新娘的头纱,指尖拂过那层薄如蝉翼的白纱时,突然想起三年前她们挤在大学宿舍的床上,苏见夏信誓旦旦说要做不婚主义者时的模样。那时的誓言像一颗青涩的果子,如今却在时光的魔法里,意外地结出了最甜美的果实。 她退到红毯一侧,看着苏见夏挽着父亲的手臂缓步前行。婚纱的拖尾在深红色地毯上划出优雅的弧线,每一步都像踩在琴键上,与管风琴的旋律完美契合。宾客席间传来几声赞叹的轻呼,有人为新娘曳地的蕾丝裙摆屏息,有人对着花架上垂落的香槟玫瑰举起手机。 许昭宁迈着轻盈的步子走向圣坛,嘴角始终挂着甜甜的微笑。这是她第三次当伴娘,早已熟稔这套流程。但每次见证好友的幸福时刻,那份喜悦依然会从心底满溢出来。当她转身站定时,目光不经意扫过前排宾客,却在某一刻突然顿住。 伴郎席上站着一位陌生男人。 他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喉结下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克制的优雅。当许昭宁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时,他恰好也抬眼望来——那双眼睛像是会说话,眼尾微微上扬,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许昭宁迅速移开视线,却感觉耳根莫名发烫。这种突如其来的悸动,像夏日里猝不及防的阵雨,在她平静如水的生活里激起一圈涟漪。 教堂的管风琴声适时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婚礼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当许昭宁将戒指递给新人时,她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伴郎的手指——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木质香水味。 她下意识地缩回手,抬头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男人嘴角微勾,不动声色地接过戒指盒,动作流畅得仿佛刚才的触碰从未发生。 许昭宁抿了抿唇,重新站回自己的位置。整个仪式过程中,她都能感觉到一道若有若无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羽毛轻扫过皮肤,让人无法忽视却又抓不住证据。 仪式结束后,宾客们移步酒店宴会厅。许昭宁忙着帮苏见夏整理裙摆、递纸巾补妆,直到敬酒环节才得以喘息。 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伴娘小姐。” 许昭宁转头,看到那个伴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边,手里也端着一杯香槟。 “你的耳环。”他伸出手,掌心躺着一枚珍珠耳环,“刚才在教堂台阶上捡到的。” 许昭宁下意识摸向耳垂——右耳的耳环果然不见了。 “谢谢。”她接过耳环,这次她刻意加快了动作。 “周予淮。”他微微颔首,"夏夏的表哥。" “许昭宁。”她报上自己的名字,感觉心跳漏了一拍。 周予淮的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像是要把她的名字和长相一起刻进记忆里。许昭宁突然庆幸自己今天涂了腮红——否则此刻脸上的热度一定会暴露无遗。 “很高兴认识你。”周予淮礼貌地伸出手。 许昭宁轻轻握了一下,他的手掌温暖而干燥,让她想起刚才在教堂里的那个意外触碰。 “我也是。”她轻声说。 周予淮微微一笑,随后转身离开,融入了宾客的人群中。许昭宁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觥筹交错间。 接下来的时间里,许昭宁发现自己总是不自觉地寻找那个灰色身影。周予淮正在和几位长辈交谈,侧脸线条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分明。他似乎察觉到她的注视,突然转头,隔着人群朝她举了举酒杯。许昭宁慌忙低头抿了一口香槟,气泡在舌尖炸开,带着微妙的刺痛感。 “看什么呢?”苏见夏不知何时溜到她身边,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哦,我表哥啊。怎么样,是不是帅得人神共愤?” 许昭宁轻咳一声:“你们家基因确实不错。” “他刚问我你是不是单身。”苏见夏眨眨眼,“我说别祸害我闺蜜,你猜他怎么说?” 许昭宁的心跳漏了一拍,指尖不自觉地捏紧了香槟杯。 苏见夏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模仿周予淮那种游刃有余的语调:"他说——祸害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我更愿意称之为……一场美丽的邂逅。” 许昭宁的耳尖瞬间烧了起来,香槟杯里的气泡在她眼前炸开,就像她此刻紊乱的心跳。 “啧啧,我表哥这种男人段位太高了,”苏见夏晃了晃酒杯,冰块叮当作响,“你这种小白兔还是离远点好。他上一个女朋友是芭蕾舞团的领舞,再上一个是投行高管,每一个分手时都哭得死去活来。” 许昭宁的目光不自觉地越过人群,落在正在与长辈交谈的周予淮身上。他微微低头倾听的样子优雅得体,修长的手指轻轻托着酒杯,腕表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许昭宁猛地收回视线,香槟的酸涩突然在舌尖蔓延。 “放心,”许昭宁晃了晃香槟杯,气泡在金色的液体里不断上升又破碎,“我这种普通编辑,连他的备选名单都进不去。” 苏见夏突然一把搂住许昭宁的脖子,带着几分酒气的呼吸喷洒在她耳边:“傻瓜!”她的声音因为微醺而比平时高了八度,引得附近几位宾客侧目,“我们宁宁可是人间宝藏!” 香槟杯里的气泡炸开的声音,像是许昭宁此刻紊乱的心跳。苏见夏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眼神迷蒙却异常认真:“那些女人再优秀又如何?在我眼里……”她打了个小小的酒嗝,温热的气息带着香槟的甜腻,“她们连你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许昭宁被她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不知所措,脸颊发烫。苏见夏的指尖带着微凉的触感,却让她的皮肤烧得更厉害。 “如果我是个男人……”苏见夏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几分醉意的沙哑,“一定不会给你任何犹豫的机会。我会每天给你写情书,在你楼下弹吉他,把你娶回家,好好宠你……”她的声音渐渐哽咽,“可惜,可惜我结婚了……” 晶莹的泪珠突然从苏见夏眼角滑落,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许昭宁慌了神,连忙伸手去擦:“夏夏,你喝多了……” “我没有!”苏见夏猛地摇头,珍珠耳坠在空中划出凌乱的弧线,“我们的宁宁一定要狠狠地幸福下去!”她突然提高音量,引来更多人的目光,“谁要是敢欺负你,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说着就要把香槟往许昭宁嘴边送,力道大得差点把酒洒在她礼服上。许昭宁正要推拒,一双修长的手突然从背后环住苏见夏的腰。 “夏夏,该去送宾客了。”陈叙温润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动作却不容拒绝地将苏见夏从许昭宁身上“撕”下来。 苏见夏踉跄着转身,醉意朦胧的双眼在看清来人后瞬间亮了起来。她像只树袋熊般扑进陈叙怀里,脸颊蹭着他的西装领口,含糊不清地嘟囔着:“阿叙……你来了……”她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猛地直起身子,食指戳着陈叙的胸口,语气陡然变得凶巴巴:“你要记住,谁都不能欺负我们宁宁!”她打了个酒嗝,挥舞着小拳头,“就算是我亲哥……我照样揍得他满地找牙……” “我知道,都知道。”陈叙熟练地安抚着,朝许昭宁歉意地笑了笑,“她今天太高兴了。” 许昭宁点点头,看着陈叙轻松地将苏见夏打横抱起。苏见夏还在他怀里扑腾,珍珠白的裙摆像花瓣一样散开,嘴里含糊不清地喊着:“宁宁一定要幸福……” 声音渐渐远去,许昭宁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杯没喝完的香槟。气泡已经消散殆尽,只剩下平淡的酒液,映出她微微发红的眼眶。 宴会结束后,宾客们陆续离席。许昭宁站在教堂门口的罗马柱旁等车,五月的风带着花香拂过她的发梢。她正低头查看叫车软件,一片阴影忽然笼罩下来。 “需要搭车吗?” 她抬头,周予淮站在一步之外,手里把玩着车钥匙。他的西装外套已经脱下,随意地搭在臂弯,白衬衫的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阳光穿过他身后的梧桐树,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不用了,我约了车。”她下意识拒绝,声音比想象中要轻。 周予淮挑眉,目光扫过她身后空荡荡的车道:“看起来你的车迟到了。”他顿了顿,声音放柔,“这个时间教堂附近很难叫车。” 许昭宁正想回答,手机突然弹出提示,司机取消了订单。 “看来被我说中了。”周予淮的声音忽然在耳畔响起,低沉中带着几分戏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耳廓,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 许昭宁猛地转头,差点撞上他近在咫尺的鼻尖。周予淮适时地后退半步,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晃动着车钥匙,金属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我送你吧!你是夏夏的朋友,我有义务确保你的安全。”他的语气太过自然,让拒绝都显得刻意。许昭宁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麻烦你了。” 他的车是一辆低调的深蓝色宝马,内饰是温暖的驼色真皮,车载香氛散发着淡淡的柑橘调。许昭宁坐进副驾驶时,注意到座椅被体贴地调到了适合女性的角度,安全带扣上也套着柔软的护套。 “地址?”周予淮倾身过来帮她系安全带,雪松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 许昭宁报出小区名,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周予淮的手指在导航屏上轻点,腕表折射出一道细碎的光。 “巧了,我正好要路过那里。”他转动方向盘,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喜,“最近那边新开了家不错的书店,你去过吗?” “青墨书店?”许昭宁眼睛一亮,“我上周刚在那里办了会员卡。” “看来我们品味相似。”周予淮的嘴角微微上扬,“他们家的原版书区很值得一看。” 车载音响正播放着Norah Jones的《Don''t Know Why》,音量刚好让人放松又不妨碍交谈。周予淮开车很稳,转弯时会提前减速,连离心力都控制得让人舒适。阳光透过天窗洒落,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 许昭宁偷偷用余光打量他。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鼻梁高挺的线条像是精心雕琢过,喉结随着说话轻微滚动,领结依然一丝不苟地系着,透着克制的优雅。 “你在出版社工作?”等红灯时,周予淮突然问。 许昭宁惊讶地睁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轻笑,目光扫过她放在膝上的手提包,那里露出一角校对稿,“你包里的红笔和便签很专业,而且……”他指了指她手腕内侧的一处墨迹,“这是编辑的职业病。” 许昭宁低头,果然看见不知什么时候蹭上的黑色墨痕。她慌忙用湿巾擦拭,耳根发烫:“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周予淮的声音温和,“只是我恰巧看到了。” 他的手机在这时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条工作邮件提醒。许昭宁无意间瞥见发件人栏的“Dr. Lawson”,后面跟着心理学研究所的字样。 “抱歉,工作消息。”周予淮迅速按灭屏幕,语气带着一丝歉意,“周末还要处理公务。” “没关系。”许昭宁微笑,“你是做金融的?” “投资咨询。”他转动方向盘,声音平静,“主要帮客户做风险评估。不过最近在考虑转行。” “为什么?” 周予淮沉默片刻,阳光在他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可能因为……想找些更真实的东西。”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车停在许昭宁公寓楼下时,雨刚好开始下。周予淮从后备箱取出一把黑色长柄伞,绕到副驾驶为她开门。雨滴打在伞面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们站在伞下的狭小空间里,雪松的气息若有似无地萦绕。 “谢谢。”许昭宁接过伞,指尖又一次碰到他的手。 周予淮看着她,忽然笑了:“下次见面,记得告诉我你最喜欢哪本书。” 许昭宁睫毛轻颤,一滴雨水顺着发梢滑落,在她微微睁大的眼睛里映出细碎的光。 “因为……”他微微低头,声音混着雨声显得格外温柔,“我想知道什么样的故事,能打动像你这样的女孩。” 雨幕在他们之间织成朦胧的帘,许昭宁感觉心跳快得不像话。周予淮已经退回车里,隔着雨雾对她挥了挥手。直到他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她才回过神,发现伞柄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回到家,许昭宁把包扔在沙发上,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晚安,伴娘小姐。PS:教堂的光影很适合你。」 附着一张照片,是她在教堂阳光下微笑的侧影,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拍下的。许昭宁捧着手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窗外雨声渐密,她却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破土而出。 有些人天生带着光芒,让你第一眼就忍不住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而此刻的许昭宁还不知道,有些光看似温暖,实则只是冰冷的反射。 【本章完】 第2章 失控边缘 『失控感像慢性毒药,明知道会上瘾,却忍不住一尝再尝。——周予淮』 ☆ 周予淮把手机扔在副驾驶座上,屏幕还亮着——许昭宁的回复简短又客气:“谢谢。” 他嗤笑一声,手指敲了敲方向盘。 果然,这种乖乖女最没意思。 初见时那点微妙的兴趣,在收到这条礼貌到近乎疏离的回复后,瞬间消散殆尽。他随手把她的号码存进通讯录,备注“婚礼伴娘”,犹豫了几秒,他又把备注改成“许昭宁”。 一个月后,在金融大厦的顶层酒会上,水晶吊灯将香槟杯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周予淮站在落地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脚。这种场合他向来游刃有余,但今晚却觉得格外乏味。直到一个熟悉身影闯入视线。 许昭宁穿着香槟色缎面连衣裙,正微微倾身听一位年轻女孩说话。她的妆容很淡,唇色是温柔的玫瑰豆沙,笑起来时眼睛弯成月牙,在浮华的酒会上像一泓清泉。 周予淮眯起眼睛。 她比婚礼那天更生动。 "周总对出版业有兴趣?"合作方的王总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周予淮晃了晃酒杯:"只是好奇现在还有年轻人看纸质书。"他的目光却黏在许昭宁身上。她正替那个明显局促的新人挡酒,仰头喝下香槟时脖颈拉出优美的弧线,喉结轻轻滚动。明明自己耳尖都红了,还要强装镇定。 酒会临近尾声时,周予淮故意绕到签到处附近。许昭宁正在帮新人整理资料,发丝垂落在颊边,她随手拨到耳后,露出小巧的珍珠耳钉。这个动作让周予淮想起母亲收藏的那套古董首饰盒,打开时也会有这样莹润的光泽。 "需要帮忙吗?"他站在半步之外,闻到淡淡的柑橘香。 许昭宁明显怔了一下,睫毛快速眨动:"不用了,谢谢周总。"她甚至没有抬头看他,只是把文件夹塞进托特包里,动作利落得像在躲避什么。 周予淮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胸口发闷。他解开西装扣子,发现自己的心跳比平时快了几拍。这种失控感让他想起十五岁那年,他偷偷把不及格的数学试卷藏起来时,母亲看他的眼神。 深夜十一点,周予淮坐在车里等代驾。秋夜的风带着凉意,他摇下车窗,看见许昭宁独自站在路边。她脱了高跟鞋拎在手里,裙摆被风吹得贴在腿上,像株随时会被折断的芦苇。 "送你一程?"他把车停在她面前。 许昭宁摇头:"我叫了车。" 周予淮推门下车,皮鞋踩在积水上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他闻到许昭宁身上混合着酒精的甜香,发现她右眼角有颗很小的泪痣,像不小心溅上的墨点。 "你怕我?"他故意逼近一步。 许昭宁后退时踉跄了一下,周予淮下意识伸手扶住她的腰。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感觉到她瞬间绷紧的肌肉。这个反应取悦了他,就像小时候他按下音乐盒开关,看着芭蕾舞娘开始旋转时的满足感。 "我只是不习惯麻烦别人。"许昭宁终于抬头看他,眼睛在路灯下像两泓清浅的泉水。 周予淮忽然笑了:"你知道多少人排队等着上我的车?" 许昭宁却轻轻笑了:"那周总更应该珍惜油费。"她眼睛弯成月牙,那颗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我的车到了。" 看着她钻进出租车,周予淮站在原地摸出烟盒。打火机亮起的瞬间,他瞥见后视镜里许昭宁正在揉太阳穴,方才的从容荡然无存。 第二天早晨,周予淮在晨会上走神了三次。投影仪上的数据变成许昭宁眼角的泪痣,咖啡杯里浮现她强装镇定的表情。会议结束后,他鬼使神差地让助理去查那家出版社的地址。 "周总要投资文化产业?"助理小心翼翼地问。 周予淮转动着尾戒,那是为了应付那些纠缠不休的女人带的道具:"只是好奇。"他想起许昭宁托特包上挂着的图书馆纪念徽章,还有她翻阅资料时微微蹙起的眉头。这些细节像一根细线,缠在他心上轻轻拉扯。 下午三点,周予淮站在出版社楼下的咖啡厅里。透过玻璃窗,他看见许昭宁抱着一摞校样匆匆走过。她今天扎了马尾,发尾随着步伐轻轻摇晃。有个同事追上来说了什么,她立刻笑起来,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周予淮突然意识到,他从未见过母亲这样笑过。记忆里永远是一丝不苟的盘发和抿成直线的嘴唇。他掏出手机,删掉了原本要发给许昭宁的邀约短信。这种冲动太危险了,像在悬崖边试探自己的平衡感。 但五分钟后,他端着两杯咖啡站在了出版社前台。许昭宁出来时明显愣住了,手里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美式,不加糖。"周予淮把纸杯递给她,"昨天看你喝的这个。" 许昭宁接过咖啡时指尖发颤:"周总有事?" "想请教些出版方面的问题。"他随口编了个理由,目光却落在她办公桌上。那里摆着几本毛边书,还有只造型古怪的陶瓷猫。这种杂乱无章的温馨感让他想起大学时偷偷溜进过的女生宿舍。 接下来的两周,周予淮成了出版社的常客。他带着各种牵强的借口出现,有时是咨询版权问题,有时是替朋友打听投稿流程。许昭宁从最初的警惕渐渐放松,偶尔还会和他分享编辑部的小趣事。 周五傍晚,周予淮"偶遇"加班的许昭宁。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只有她敲键盘的声音,显示器蓝光映在她脸上,像覆了层薄霜。他站在阴影里看了很久,突然很想知道她写邮件时的表情为什么这么专注。 "要不要吃宵夜?"他出声时,许昭宁吓得碰倒了笔筒。 深秋的夜市人声鼎沸,许昭宁捧着关东煮,鼻尖被热气熏得发红。周予淮发现她吃鱼丸时会先小心地咬破一个小口,等热气散掉再慢慢咀嚼。这种孩子气的谨慎让他想起自己养过的那只流浪猫。 "为什么当编辑?"他问。 许昭宁用竹签戳着萝卜:"喜欢故事被捧在手心的感觉。"她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周总呢?为什么做金融?" 周予淮愣住了。从来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人们只关心他赚了多少钱。他想起第一次被母亲带进交易大厅时,那些跳动的数字像某种神秘的咒语。 "因为数字不会说谎。"他说了个连自己都不信的答案。 许昭宁却点点头:"就像标点符号,用错了整句话都会变味。"她说话时嘴角沾了点儿酱汁,周予淮下意识伸手想擦,又在半路改成递纸巾。 回程的车上,许昭宁靠着窗睡着了。路灯的光斑在她脸上流淌,周予淮把车速放得很慢。等红灯时,他鬼使神差地凑近,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这个距离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两把小扇子。 他突然踩下刹车。许昭宁惊醒时,周予淮已经恢复了疏离的表情:"到了。" 看着许昭宁走进小区,周予淮在车里坐了很久。仪表盘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他掏出手机,翻出一个月前许昭宁回复的那条"谢谢",忽然觉得胸口发胀。这种感觉太陌生了,像有颗种子在冻土里蠢蠢欲动。 回到家,周予淮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水汽模糊了镜面,他用手擦出一块,盯着里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母亲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予淮,完美是没有表情的。" 他猛地打开冷水龙头。水流冲击着尾戒,金属表面泛起冷光。这枚从不离身的道具,此刻却像某种讽刺。周予淮用力把它摘下来,却在松手的瞬间又慌张地接住。戒圈内侧刻着的日期在灯光下格外刺眼——那是母亲选定的"良辰吉日"。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震动。是许昭宁发来的消息:"谢谢今晚的关东煮,下次我请。"后面跟着个笑脸emoji。 周予淮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窗外,秋雨悄然而至,雨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细流。他突然想起许昭宁办公桌上那本被翻旧的《小王子》,书脊上贴着便签:"真正重要的东西,用眼睛是看不见的。" 雨水模糊了城市灯火,周予淮在黑暗中慢慢打字:“好。”发送前又删掉,重新输入:“周六林昭华在青墨书店的新书分享会,要一起吗?听说你负责过她的《城南旧事》修订版。” 点击发送的瞬间,他听见自己心跳如雷。这种失控感让他既恐惧又兴奋,像站在悬崖边张开双臂的孩子,既怕坠落又渴望飞翔。 【本章完】 第3章 温柔陷阱 『他像一杯精心调制的毒酒,明知饮下会痛,却让人甘愿沉溺。——许昭宁』 ☆ 许昭宁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指尖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 “周六林昭华在青墨书店的新书分享会,要一起吗?听说你负责过她的《城南旧事》修订版。” 是周予淮。 距离那场婚礼已经过去一个月,她以为那场短暂的相遇会像所有萍水相逢的故事一样,被时间冲淡成模糊的记忆。可他却突然出现,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又在她几乎要忘记他时,发来这样一条消息。 她咬了咬下唇,犹豫着要不要回复。 苏见夏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许昭宁手一抖,手机“啪”地掉在桌上。 “哇哦——”苏见夏弯腰捡起手机,扫了一眼屏幕,眉毛高高挑起,“我表哥?”她拖长音调,眼神意味深长,“他居然主动约你?” 许昭宁抢回手机,耳根发烫:“只是工作上的事情。” “工作?”苏见夏嗤笑一声,顺手从她桌上捏了颗薄荷糖丢进嘴里,“我认识他二十多年,他从不会因为‘工作’主动联系任何人。”她凑近,压低声音,“他是不是在追你?” “别胡说!”许昭宁推开她,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苏见夏耸耸肩,转身往门口走,却又突然回头:"对了,周六我也去那个分享会。"她眨了眨眼,"林昭华是陈叙公司投资的作家,我得去盯场。" 许昭宁愣住:“……你也去?” “怎么,怕我当电灯泡?”苏见夏笑得狡黠,“放心,我会假装不认识你们。” 许昭宁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说起。最终,她只是低头回复了周予淮的消息: “好。” 发送后,她又盯着那个简单的字看了几秒,像是确认自己真的做出了决定。 窗外,秋日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她的指尖,温暖而明亮。 周六的清晨,许昭宁比平时早起了一小时。 她站在衣柜前,手指在一排衣服间游移,最终选了一件浅蓝色收腰连衣裙,外搭米白色亚麻开衫,再配上一朵小雏菊耳钉。简单,却又不失精致。 镜中的女孩眉眼清秀,长发微卷,唇色是温柔的豆沙粉。她抿了抿唇,又拿起香水喷了一点在手腕上,柑橘混合着淡淡的木质香,清新却不甜腻。 “只是去听个分享会而已。”她对着镜子小声嘀咕,像是在说服自己。 可当她推开书店的玻璃门时,心跳还是漏了一拍。 周予淮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一杯咖啡和一本摊开的书。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侧脸分明的轮廓。他穿着浅灰色的亚麻衬衫,袖口随意地挽至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和那块黑色表带的腕表。细框眼镜架在他高挺的鼻梁上,镜片后的目光专注地扫过书页,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纸,神情专注得仿佛与喧嚣的世界隔绝。 许昭宁站在原地,突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他像是感应到什么,抬起头,目光精准地落在她身上。 那一瞬间,他的眼神微微亮起,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笑。 “许编辑。”他合上书,声音低沉,“你迟到了三分钟。” 许昭宁怔了怔,下意识看表:“……分享会不是十点才开始吗?” “但我约你九点半。”他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座位,“咖啡已经点好了,美式,不加糖。” 她这才注意到,桌上确实放着两杯咖啡,其中一杯的杯垫上还用铅笔写了“许”字。 他连这个都记得。 许昭宁走过去坐下,指尖碰到咖啡杯时,温度刚好。 “谢谢。”她轻声说。 周予淮看着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忽然问:“你喷香水了?” 许昭宁耳根一热,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杯子:“……嗯,一点点。” 他微微倾身,像是要确认什么,却又在距离拉近的瞬间停下,嘴角的笑意更深:“柑橘调,很适合你。” 许昭宁心跳加速,慌忙低头喝了一口咖啡,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 咖啡的苦涩在舌尖蔓延,却莫名带着一丝回甘。 就像此刻的心情。 分享会进行得很顺利。 林昭华是位风趣的作家,谈吐幽默,现场笑声不断。许昭宁坐在观众席上,偶尔低头记笔记,偶尔抬头看向台上的作者。 而周予淮就坐在她旁边,安静地听着,偶尔在她翻页时,顺手替她按住被风吹起的纸张。 他的存在感太强,哪怕不说话,许昭宁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气息,雪松般清冽,若有似无地萦绕在周围。 分享会结束后,读者排队签名。 许昭宁正想过去帮忙整理书籍,手腕却被苏见夏一把拽住。 "别忙了,"苏见夏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和书店经理交谈的周予淮,"你最好离我表哥远点。" 许昭宁一怔:"怎么了?" 苏见夏抿了抿唇,像是斟酌用词:"他最近是不是经常找你?" "只是碰巧……"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碰巧''?"苏见夏冷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新书扉页,"我表哥从来不做没目的的事。" 许昭宁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周予淮正微微倾身听书店经理说话,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敲着精装书的硬壳封面。察觉到目光,他抬眼望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他换女朋友比换季还快,"苏见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上一个分手时差点闹出抑郁症。"她顿了顿,"你知道他最擅长什么吗?" 许昭宁摇头。 "让人以为自己是特别的。"苏见夏把签名笔塞进她手里,"所以,别犯傻。" 说完,她转身走向签售台,留下许昭宁站在原地。周予淮已经朝她走来,皮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聊什么呢?"他问,目光落在许昭宁微微发白的指节上。 "工作上的事。"许昭宁勉强笑了笑。 “饿了吗?”他突然问。 “啊?” “我知道附近有家不错的粤菜馆。”他看了眼手表,“现在过去,刚好能避开午高峰。” 许昭宁犹豫了一下,点头:“好。” 餐厅环境优雅,灯光柔和。 周予淮点了几道招牌菜,又特意要了一壶菊花茶。 “你常来这里?”许昭宁问。 “偶尔。”他给她倒了杯茶,“第一次是客户带我来的,后来觉得味道不错,就记住了。” 许昭宁捧着茶杯,热气氤氲,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偷偷抬眼看他,发现他正望着窗外出神,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周总。”她轻声开口。 “嗯?”他收回目光,看向她。 “你为什么约我来听分享会?”她问出了憋了一上午的问题。 周予淮沉默了几秒,忽然笑了:“如果我说,我只是想见你,你会信吗?” 许昭宁心跳骤停。 他的眼神太过直接,让她无处可逃。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就在这时,服务生端上了第一道菜,适时地打断了这微妙的气氛。 周予淮也没再追问,只是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烧鹅放到她碗里:“尝尝,这里的招牌。” 许昭宁低头,看着碗里的食物,心跳依然乱得不像话。 饭后,周予淮送她回家。 车停在小区门口时,许昭宁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 “今天谢谢你,分享会很精彩,午餐也很美味。” 周予淮转头看她,目光深邃:“下次还能约你吗?” 许昭宁怔住。 “下周六,有个私人画展。”他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 她应该拒绝的。 可鬼使神差地,她点了点头:“……好。” 周予淮笑了,那笑容比阳光还耀眼。 “那,周六见。” 许昭宁下车,站在路边,看着他的车缓缓驶离。 直到车尾灯消失在拐角,她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抬手按住自己发烫的脸颊。 她到底在干什么? 明明知道周予淮这样的男人危险又难以捉摸,可她却还是忍不住,一步步走向他设下的温柔陷阱。 【本章完】 第4章 危险游戏 『越是难以征服的猎物,越能激发猎人的兴趣。——周予淮』 ☆ 周予淮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 手机屏幕亮起,是苏见夏发来的消息:"离许昭宁远点。" 他盯着那条消息,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苏见夏,那个从小眼高于顶的大小姐,连家中长辈都懒得敷衍的人,现在居然为了一个许昭宁,特意发消息警告他! 有意思。 他慢条斯理地回复:"怎么,怕我伤害她?" 苏见夏几乎是秒回:"你伤害的人还少吗?" 周予淮眯了眯眼,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她对你很重要?" "比你想象的重要。" 他盯着这句话看了几秒,忽然低笑出声。 能让苏见夏这么上心,那许昭宁一定比他想象的更有趣。 周六的画展,许昭宁如约而至。 她穿了一件墨绿色的丝绒连衣裙,修身的剪裁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像一片深秋的枫叶。领口处别着一枚古董胸针,银质的藤蔓缠绕着一颗小小的祖母绿,在灯光下泛着幽深的光。 周予淮站在展厅入口等她,目光落在她身上时,呼吸微微一滞。 她今天美得惊人。 墨绿色衬得她肌肤如雪,微卷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的颈线。耳垂上缀着两粒小巧的珍珠,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像是无声的诱惑。 "周总。"她走近,唇角带着礼貌的微笑,眼底却藏着几分警惕。 周予淮垂眸看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发间的一缕碎发。 "头发乱了。"他低声解释,指腹若有似无地擦过她的耳廓。 许昭宁下意识后退半步,耳尖泛起淡淡的粉色:"谢谢。" 她防备的姿态让周予淮眸色一暗。 ——她在躲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他习惯了被人追逐,习惯了别人对他趋之若鹜,可许昭宁却像一只警觉的小鹿,始终和他保持着距离。 这让他很不爽。 画展的主题是"光影与梦境",展厅里灯光昏暗,只有画作被聚光灯照亮,像是一场无声的梦境。 许昭宁站在一幅画前,微微仰头,目光专注。 那是一幅名为《囚徒》的作品——画中的男人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一半被光明笼罩,一半被黑暗吞噬。 "你喜欢这幅?"周予淮走到她身侧,低声问。 许昭宁点点头:"很矛盾,但又很真实。" "哪里真实?" "人本来就是矛盾的。"她轻声说,"渴望自由,却又害怕孤独;想要被爱,却又害怕被看透。" 周予淮侧眸看她,忽然笑了:"你好像很懂人心。" 许昭宁摇头:"我不懂。" "那你懂什么?" 她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指着画中男人的眼睛:"我只知道,他的眼神......很寂寞。" 周予淮一怔。 她看出来了。 这幅画里的男人,是他。 他第一次见到这幅画时,就被那种矛盾感吸引,仿佛看到了自己。 可许昭宁却一眼看穿了他的孤独。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他忽然很想抓住她,想让她那双清澈的眼睛只看着他一个人,想让她所有的温柔都只属于他。 画展结束后,周予淮提议去附近的咖啡馆坐坐。 许昭宁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答应了。 咖啡馆里灯光昏黄,周予淮坐在她对面,目光始终落在她脸上。 "你好像很防备我。"他忽然开口。 许昭宁握着咖啡杯的手指微微收紧:"......有吗?" "有。"他轻笑,"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你就一直在躲我。" 许昭宁抬眸看他,眼神清澈又坚定:"周总身边不缺人,何必在意我?" 周予淮眸色一沉。 ——她在拒绝他。 他忽然倾身向前,手指轻轻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 "如果我说,我在意呢?" 许昭宁呼吸微滞,心跳陡然加快。 他的眼神太危险,像是猎豹盯上了猎物,带着势在必得的侵略性。 她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周总......"她声音微颤。 "叫我名字。"他低声命令。 许昭宁抿唇不语。 周予淮忽然笑了,指腹在她手腕内侧轻轻摩挲,带着若有似无的挑逗:"许昭宁,你在害怕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直视他的眼睛:"周总,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周予淮瞳孔微缩。 ——她看透了他。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却又激起了他更强烈的征服欲。 他忽然很想撕碎她冷静的外表,想看她为他失控的样子。 他一定要得到她。 送许昭宁回家的路上,周予淮始终沉默。 车停在她家楼下时,许昭宁解开安全带,轻声道谢。 周予淮忽然开口:"下周末有个私人音乐会,要一起吗?" 许昭宁顿了顿,摇头:"抱歉,我周末要加班。" ——她在拒绝他。 周予淮眸色一沉,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颈,强迫她看向自己。 "许昭宁。"他声音低沉,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别躲我。" 许昭宁心跳漏了一拍,呼吸微滞。 他的眼神太危险,像是下一秒就要吻下来。 可最终,他只是缓缓松开手,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晚安。" 许昭宁仓促下车,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道。 周予淮坐在车里,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 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 【本章完】 第5章 心墙 『眼泪是最诚实的叛徒,它总在你不设防时,泄露心底最深的秘密。——许昭宁』 ☆ 许昭宁最终还是去了那场音乐会。 她站在音乐厅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门票边缘,心里第一百次后悔自己的心软。 周予淮发来的消息只有简短的几个字:“七点,我在门口等你。” 没有询问,没有恳求,仿佛笃定她一定会来。 而他确实猜对了。 六月的晚风带着微醺的花香,许昭宁站在台阶下,看着周予淮修长的身影立在音乐厅门口。他穿着黑色衬衣,领口微微敞开,袖口挽起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指间夹着两张门票,在灯光下泛着淡金色的光泽。 "我就知道你会来。"他转身看到她,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递过一杯冰红茶。 许昭宁接过杯子,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触电般缩回。冰凉的杯壁沁出水珠,沾湿了她的指尖,就像她此刻潮湿的心情。 "只是刚好有空。"她低头抿了一口茶,避开他的视线。 红茶微涩,带着淡淡的柠檬香,是她喜欢的口味。周予淮总是记得这些细节——她喜欢的饮料,爱吃的甜品,甚至她每次紧张时都会无意识摩挲杯沿的小动作。 这些体贴本该让人心动,可许昭宁只觉得可怕。 因为太完美了。 完美得像一场精心设计的表演。 周予淮轻笑一声,没拆穿她的谎言,只是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包:"快开场了,进去吧。" 他的手指擦过她的手腕,温度灼人。许昭宁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轻轻握住,十指相扣的瞬间,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个动作太亲密了,亲密得让她心慌。 音乐厅内灯光渐暗,大提琴的低沉音色缓缓流淌。这是一场纪念逝去爱人的专场演奏,曲调哀婉缠绵,像一场无声的告别。 许昭宁坐在座位上,手指紧紧攥着节目单。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视野绝佳,显然是精心挑选过的。 他总是这样,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帖周到,让她连拒绝的理由都找不到。 第三乐章响起时,许昭宁的眼眶突然发热。 这首曲子她太熟悉了。《离别》,作曲家写给亡妻的挽歌。大提琴的弦音像一把钝刀,一点点剖开她的心脏,那些被刻意压抑的记忆翻涌而出—— 父亲离世那年,母亲就是这样,整夜整夜地循环这首曲子,直到眼泪流干。 一滴泪砸在手背上,温热又狼狈。许昭宁慌忙低头,不想让周予淮看见自己的失态。 可他还是察觉了。 下一秒,他的手臂环过她的肩膀,轻轻将她揽入怀中。他的大衣带着淡淡的雪松香,胸膛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温暖得让人心颤。 "别哭。"他低声说,手指抚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 许昭宁本该推开他。 可这一刻,她太需要一个依靠了。 她攥住他的衣襟,将脸埋进他的胸口,眼泪无声地浸湿他的衬衫。周予淮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只是收紧了手臂,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久到音乐会结束,人群散去,灯光重新亮起。 许昭宁终于抬起头,眼眶通红。 周予淮垂眸看她,指腹擦过她湿润的脸颊:"好点了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许昭宁忽然意识到,他只是在扮演一个体贴的恋人。就像他精心策划的每一次"偶遇",每一句恰到好处的关心,每一个令人心跳加速的暧昧动作。 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而她,竟然真的在他的陷阱里溃不成军。 回程的车上,许昭宁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沉默不语。 周予淮也没有说话,只是偶尔从后视镜看她一眼,目光深沉难辨。 许昭宁看着车窗上自己的倒影,眼睛还红着,唇角却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她怎么会天真到以为,周予淮带她来听这场音乐会,是因为懂得她的心事?他不过是摸准了她容易感性的性格,知道这样的伤感音乐会能轻易触动她的情绪。 他太了解如何制造恰到好处的氛围——让她在音乐中动容,在脆弱时需要一个依靠,而他恰好就在那里,温柔体贴,无懈可击。 就像他们的相遇,看似命中注定,实则只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巧合。 "下周有个新开的日料店,"停车时,周予淮突然开口,"听说很不错。" 许昭宁解安全带的手顿了顿。 她转头看他,周予淮的侧脸在路灯下显得格外深邃,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样的他,完美得像个幻觉。 "周予淮。"她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我们到此为止吧。" 车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周予淮的手指猛地攥紧方向盘,骨节泛白。他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嘴角那抹惯常的从容笑意凝固了。 "理由。"他声音冷得像冰。 "你心里清楚。"许昭宁直视前方,"从婚礼那天起,就是你一步步精心设计的接近。那些偶遇,那些恰到好处的关心,甚至今晚这个音乐会,都是你惯用的套路,不是吗?" 周予淮的瞳孔微微收缩。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许昭宁转头看他,眼眶还红着,眼神却异常清明:"我承认我动摇了,但现在我醒了。" 周予淮突然冷笑一声:"所以你觉得,这一切都是我单方面的游戏?" "不是吗?" 他猛地倾身过来,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香气:"那你为什么哭?为什么没有推开我?" 许昭宁呼吸一滞。 "承认吧,"他的手指抚上她的脸颊,声音低沉,"你也想要这个。" 许昭宁猛地打开车门,夜风灌进来,吹散了他指尖的温度。 "再见,周予淮。"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楼道,没有看到周予淮一拳砸在方向盘上,指关节渗出血丝。 回到家,许昭宁靠在门上,慢慢滑坐在地。 手机震动,是周予淮发来的消息:“游戏还没结束。” 简单六个字,却让她浑身发冷。 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本章完】 第6章 红裙陷阱 『红色是最危险的颜色,它既像警告,又像邀请。——周予淮』 ☆ 周予淮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依然停留在三个月前——他发的那句“游戏还没结束”,而许昭宁始终没有回复。 他冷笑一声,将手机扔在办公桌上。 自尊心像一道铁栅栏,将他所有冲动的念头都死死拦住。他告诉自己:不过是一个看穿套路的女人而已,不值得他费心。 可每当深夜独处时,那些记忆就会不受控制地浮现——许昭宁在他怀里颤抖的肩膀,她眼泪的温度,还有她最后那个决绝的背影。 最让他烦躁的是,许昭宁似乎真的毫不在意。她的朋友圈更新如常:周末去郊外踏青,和编辑部同事的聚餐,新签下的作者庆功宴……每张照片里,她都笑得那么自然,眼睛弯成月牙,仿佛生命中从未出现过"周予淮"这三个字。 这种被彻底抹去的感觉,让他胸口发闷。 ——她怎么敢? ——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就忘记? 直到那场商业酒会。 周予淮原本不想参加这种无聊的应酬,但合作方再三邀请,他最终还是出席了。 水晶吊灯下,觥筹交错间,他一眼就看到了许昭宁。 她穿着一条酒红色的丝绒长裙,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像一簇跳动的火焰。领口处别着一枚古董胸针,银质的藤蔓缠绕着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在灯光下泛着醉人的光泽。 她正带着一个腼腆的年轻女孩穿梭在宾客之间。那女孩看起来像个刚出道的小作家,紧张得手足无措,而许昭宁始终耐心地引导她,时不时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眼神温柔得像在照顾一只迷路的小动物。 周予淮站在角落的阴影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 三个月不见,许昭宁似乎更耀眼了。她的头发长了一些,发尾微卷,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晃动。当她笑起来时,右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也跟着生动起来,像是画龙点睛的一笔。 周予淮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 他看着她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色人物之间,谈吐优雅又不失锋芒。有出版商试图灌她酒,她不动声色地挡开,巧妙地将话题引到新书推广上;有资深编辑倚老卖老,她四两拨千斤地反击,既维护了自家作者,又不失礼数。 这样的许昭宁,陌生又迷人。 酒会进行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 那个小作家不小心打翻了酒杯,深红色的酒液溅在许昭宁的裙子上,瞬间晕开一大片。女孩吓得脸色发白,连连道歉。许昭宁却只是摇摇头,轻声安慰她:"没关系,正好我觉得这里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她转身往露台走去,背影挺拔,丝毫不显狼狈。 周予淮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露台上夜风微凉,许昭宁背对着门口,正用湿巾擦拭裙子上的酒渍。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丝绒面料在风中轻轻摆动,隐约可见她优美的腰线。 "需要帮忙吗?"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许昭宁的动作猛地顿住。 她没有回头,但周予淮清楚地看到她的肩膀瞬间绷紧,手指攥紧了湿巾。 这个反应让他莫名愉悦。 原来她并非无动于衷。 "不用了,谢谢。"许昭宁终于转过身,表情已经恢复平静,只有微微颤抖的睫毛泄露了她的紧张。 周予淮向前一步,将她困在栏杆与自己之间。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栀子香,还有淡淡的酒气。 "三个月不见,"他低头,声音压得很低,"连句问候都没有?" 许昭宁抬眼看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月光:"周总想听什么问候?" 她故作镇定的样子让周予淮心头火起。他忽然伸手,指腹擦过她锁骨处被酒液浸湿的肌肤,触感温热而湿润。 "比如……"他的声音沙哑,"你想我。" 许昭宁猛地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的栏杆:"周予淮,我们已经结束了。" "是吗?"周予淮轻笑,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你为什么发抖?" 他向前倾身,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许昭宁,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花园的玫瑰香。许昭宁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起伏明显。周予淮满意地看着她的反应,正想再逼近一步—— "宁宁姐!" 露台门口传来怯生生的呼唤。那个小作家探出头,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明显愣住了。 许昭宁趁机推开周予淮,快步走向门口:"怎么了?" "王、王总说要谈版权的事……"女孩结结巴巴地说,眼神不断往周予淮身上瞟。 "我马上来。"许昭宁整理了一下裙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露台。 周予淮没有追上去。 他站在原地,点燃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的味道冲淡了鼻尖残留的栀子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躁动。 他透过玻璃门,死死盯着那道红色身影——许昭宁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在觥筹交错间游刃有余地周旋。她微微仰头与出版商交谈时,修长的颈线在灯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她侧耳倾听新人作者说话时,睫毛在脸颊投下扇形的阴影。 三个月了。 整整三个月,他以为自己早已将她抛之脑后。 可此刻,胸腔里那股灼烧感却越来越强烈。那不是愤怒,不是不甘,而是一种更为原始的、近乎疼痛的渴望——他想撕碎她完美的伪装,想看她那双清澈的眼睛为他泛起涟漪,想听她在他耳边发出压抑的喘息。 香烟烫到手指的瞬间,周予淮猛地回神。 他低头看着指间泛红的烫痕,忽然低笑出声。 原来如此。 许昭宁从来不是什么猎物。 她是一剂毒药,一滴渗入血液就再也戒不掉的瘾。 而现在,这滴毒药正穿着最危险的红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摇曳生姿。 周予淮将烟头狠狠碾灭在大理石地面上。 这一次,他不会再给她逃走的机会。 【本章完】 第7章 清醒沉沦 『越是清醒的人,越容易在**里沉沦。——周予淮』 ☆ 周予淮站在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 三个月的克制,三个月的隐忍,三个月的假装若无其事——在这一刻终于崩塌。 他看见许昭宁独自站在车旁,红裙在夜风中轻轻摆动,像一团不肯熄灭的火焰。她低头翻找钥匙时,发丝垂落在颈侧,露出一截白皙的肌肤,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周予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本该转身离开。 他本该继续这场完美的表演。 可他迈出了脚步。 皮鞋踩在水泥地面上的声音被风声吞没,直到他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她,许昭宁才猛地回头。她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手指下意识攥紧了包带,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周予淮,你——" 她的话没能说完。 周予淮一把扣住她的后颈,力道大得几乎让她吃痛。他的手掌贴着她温热的肌肤,能清晰地感受到她颈动脉急促的跳动。下一秒,他的唇已经压了下来。 这个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威士忌的辛辣和他压抑了三个月的渴望。他的舌尖撬开她的牙关,近乎粗暴地扫过她口腔的每一寸,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吞下去。许昭宁的后背重重撞在车门上,双手抵在他胸前,却推不开分毫。 周予淮吻得近乎失控。 他尝到她唇上残留的香槟甜味,感受到她急促的鼻息喷在自己脸颊,甚至能听到她越来越快的心跳声——这一切都让他血液沸腾。 他吻得更深,手指插入她的发间,将她牢牢固定在自己与车门之间。许昭宁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她的身体在发烫,呼吸变得紊乱。 十分钟。 这个吻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直到许昭宁缺氧般轻颤,周予淮才勉强松开她。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红肿的唇瓣,呼吸粗重,眼底的**浓得化不开。 "许昭宁,"他嗓音低哑,"你明明也想要。" 可当他看清她的眼神时,心脏猛地一沉。 许昭宁的眼里没有意乱情迷,只有一片清明。她的嘴唇被他吻得嫣红,睫毛上还沾着湿气,可那双眼睛却冷静得可怕,就像在看一场拙劣的表演。 周予淮第一次对自己的魅力产生了怀疑。 "玩够了吗?"许昭宁的声音很轻,却像刀子般锋利,"周总的吻技确实不错,可惜......"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太刻意了。" 周予淮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按在车门上,力道大得让她轻轻抽气。他的鼻尖几乎贴上她的,呼吸灼热:"那你教教我,什么才叫不刻意?" 许昭宁没有躲。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周予淮,你连吻都是算计好的吧?从角度到力度,从呼吸频率到停顿间隔......"她的声音带着怜悯,"你根本不懂什么是情不自禁。"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得周予淮耳膜嗡嗡作响。 他下意识想再次吻上去,想用行动证明她错了。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停车场回荡。 周予淮偏着头,脸颊火辣辣地疼。他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许昭宁打了他。 不是欲拒还迎的推拒,而是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等他回过神时,许昭宁已经跑远了。红裙在夜色中翻飞,像一只挣脱牢笼的鸟。 周予淮站在原地,抬手碰了碰发烫的侧脸,忽然低笑出声。 笑声在空荡荡的停车场里显得格外瘆人。 他摸出烟盒,却发现手指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打火机咔哒了几次才点燃,尼古丁灌入肺部的瞬间,他闭上眼睛。 许昭宁说得不对。 以前的他确实不懂什么是情不自禁,但是今天—— 当他看着许昭宁仓皇逃离的背影时,胸口那股陌生的钝痛感让他意识到,原来失控是这样的滋味。 夜风吹散烟灰,周予淮缓缓抬手,指尖触碰自己发烫的脸颊。那里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火辣辣的疼。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指,忽然笑了。 原来这就是心动。 不是精心设计的暧昧游戏,不是游刃有余的**手段,而是会让人失去理智,会让人不顾后果,会让人心甘情愿挨一巴掌的冲动。 他掏出手机,删掉了原本要发给许昭宁的威胁短信。夜色中,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照出一双不再游刃有余的眼睛。 "许昭宁,"他对着空荡荡的停车场轻声说,"你逃不掉了。" 夜风吹散了他的低语,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执念。 【本章完】 第8章 危险心动 『越是危险的东西,越让人忍不住靠近。——许昭宁』 ☆ 许昭宁跑出停车场时,高跟鞋的细跟卡进了排水沟的缝隙,她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 她干脆踢掉鞋子,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夜风吹得她裸露的肩膀微微发抖。可比起身体上的冷,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唇上残留的温度——周予淮的吻太烫了,烫得她几乎忘记呼吸。 她抬手用力擦了擦嘴唇,可那股威士忌的辛辣和雪松的气息却像是烙在了皮肤上,怎么都擦不掉。 那一吻,她不是没有感觉。 她只是怕自己一时心软,落入万劫不复。 许昭宁站在路边,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欲言又止——她的裙子被红酒染湿了一片,头发微乱,眼眶泛红,嘴唇还肿着,任谁看了都会误会。 "去青禾公寓。"她低声说,然后靠在后座上,闭上了眼睛。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斑驳地掠过她的脸,像是一场无声的电影。她不由自主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唇。 周予淮的吻技太好了。 好到让她害怕。 周予淮的吻带着不容抗拒的侵略性,却又在某个瞬间流露出近乎温柔的克制。他的手掌扣住她的后颈,指腹摩挲着她耳后的肌肤,像是无声的安抚,又像是更深的占有。 周予淮带给她的感觉,和以往任何一段感情都不同。 大学时的初恋,青涩又懵懂。对方是文学系的学长,会在图书馆偷偷塞给她手写的情诗,会在樱花树下笨拙地吻她的额头。可毕业后,他选择去国外深造,而她留在国内工作,自然而然地分开了。 工作后的第二段恋爱,对方是父母介绍的对象,家世、工作、人品都无可挑剔。他们相处融洽,约会、吃饭、看电影,一切都按部就班,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分手时,对方甚至礼貌地说:"希望以后还能做朋友。" 合适,但毫无波澜。 可周予淮不一样。 许昭宁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他今晚的样子——黑色衬衣得他身形修长,领口微微敞开,露出锁骨处的一小片肌肤。他的眼神带着侵略性,却又在某个瞬间流露出近乎脆弱的执念。 危险,但让人疯狂心动。 她动摇了。 出租车停在公寓楼下,许昭宁付完钱,赤脚踩上台阶。夜风吹起她的裙摆,凉意从脚底蔓延到心脏。 她走进电梯,镜面反射出她此刻的模样——头发微乱,口红晕开,锁骨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红痕,不知道是周予淮的指印还是她自己慌乱中抓的。 "叮——" 电梯门打开,许昭宁摸索着钥匙,手指还在微微发抖。进门以后,她反手锁上门,背靠着门板缓缓滑坐在地。 手机震动,是苏见夏发来的消息:"今晚怎么样?听说周予淮也去了?" 许昭宁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回复。 她该怎么形容今晚? 她被周予淮按在车门上强吻,然后给了他一巴掌? 还是说,她差一点就沉溺在那个吻里,甚至在他松开她的瞬间,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失落? 许昭宁把手机扔到沙发上,起身走进浴室。 热水冲刷而下,蒸汽很快模糊了镜面。她抬手擦去水雾,看着镜中的自己——嘴唇还有些红肿,锁骨处隐约可见一道红痕,是周予淮的手指留下的。 她闭上眼睛,任由热水冲刷身体,却冲不散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 周予淮的眼神。 在音乐会上,他低头看她时,眼底的温柔几乎让她信以为真。 在停车场,他扣住她的手腕,声音低哑地说"你明明也想要"时,那种势在必得的侵略性让她浑身发颤。 最后,她打了他一巴掌,而他愣在原地,眼神从错愕到晦暗,再到某种近乎执念的疯狂。 许昭宁关掉水龙头,裹上浴巾走出浴室。 手机又震动起来,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那一巴掌,我记下了。” 许昭宁的手指微微发抖。 她应该删除这条消息,应该拉黑这个号码,应该彻底切断和周予淮的所有联系。 可她的手指却不受控制地打字回复: “活该。” 发送后,她立刻后悔了。 这样的回复,无异于给了他继续纠缠的理由。 果然,手机很快又亮起: “有意思。”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许昭宁的心脏猛地一跳。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把手机调成静音,扔到床头柜上。 躺在床上,她盯着天花板,思绪却不受控制地飘回今晚的吻。 周予淮的唇很烫,带着威士忌的辛辣,舌尖撬开她的牙关时,她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跳如雷的声音。 她差一点就沉溺其中。 许昭宁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害怕了。 不是害怕周予淮,而是害怕自己,害怕自己会忍不住靠近他,害怕自己会再一次心软,害怕自己最终会像他曾经的那些女友一样,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然后无情抛弃。 她太清楚周予淮是什么样的人了。 他擅长制造浪漫,擅长让人以为自己是特别的,擅长用温柔编织陷阱,然后看着猎物心甘情愿地跳进去。 而她,差一点就成了他的猎物。 许昭宁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可梦里,周予淮的身影依然挥之不去。 他站在昏暗的灯光下,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声音低哑地问: "许昭宁,你逃得掉吗?" 她不知道。 【本章完】 第9章 步步为营 『越是刻意回避的心动,越会在某个瞬间猝不及防地击中你。——许昭宁』 ☆ [第一天] 许昭宁推开办公室的门,脚步猛地顿住。 她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束白色郁金香,花瓣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泛着晶莹的光泽。花束旁放着一张卡片,上面只有一个字母“H”。 她皱眉,拿起卡片翻看,背面空白一片,没有任何其他信息。 "哇,谁送的啊?"同事小林凑过来,一脸八卦,"白色郁金香,花语是''纯洁的爱''哦。" 许昭宁把花放到一旁:"可能是送错了。" [第三天] 这次是一束淡紫色的风信子,香气浓郁得整个办公室都能闻到。卡片上依然是那个简单的"H"。 "小许,这都第三天了,"隔壁工位的张姐笑眯眯地说,"看来有人很执着啊。" 许昭宁抿了抿唇,把花插进窗台的空花瓶里。 [第七天] 一束红玫瑰。 鲜艳欲滴的红色在素雅的办公室里格外扎眼,花瓣层层叠叠,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许昭宁盯着那束花,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包带。 "红玫瑰啊......"小林拖长音调,"这意思太明显了吧?" 许昭宁拿起花就要扔进垃圾桶,却在最后一秒停住,转而塞给了小林:"送你。" [第十四天] 白色洋桔梗。 许昭宁站在办公桌前,盯着这束花看了足足一分钟。十四天,十四束不同的花,从郁金香到玫瑰,从满天星到洋桔梗,每一束都精致得像是精心挑选的。 办公室里已经传遍了关于"神秘追求者H"的八卦,甚至有人开了赌局,猜H到底是谁。 许昭宁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给周予淮发了条短信:"花是你送的?" 几乎是立刻,手机震动,周予淮回复:"比我预期的要早,我以为这花要送一个月。" 许昭宁咬牙打字:"停止这种无聊的把戏。" 周予淮的回复让她差点摔了手机:"想要不送花也行,你要请我吃饭......去你家。" 许昭宁盯着这条消息,胸口剧烈起伏。周予淮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藏都藏不住。她应该拒绝的,应该直接拉黑他,应该...... "许编辑,主编找你。"同事在门口喊她。 许昭宁抬头,发现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偷看她,眼神里写满了八卦。 她闭了闭眼,回复周予淮:"好。" 当晚,周予淮的车准时停在公司楼下。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深灰色休闲裤,靠在车门上等她。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修长的轮廓。看到许昭宁出来,他微微勾唇,那笑容让路过的几个女同事频频回头。 许昭宁硬着头皮走过去:"不是说好我自己回去吗?" "顺路。"周予淮拉开副驾驶的门,"上车。"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木质香,和周予淮身上的气息如出一辙。许昭宁系好安全带,刻意避开他的目光:"先去超市。" 周予淮挑眉:"我以为你会拒绝和我一起出门。" "食材不够。"许昭宁硬邦邦地说,"如果你不想去……" "求之不得。"周予淮打断她,声音里带着笑意。 超市里人不多,周予淮推着购物车,跟在许昭宁身后。她挑选食材的样子很专注,眉头微蹙,时不时拿起两个番茄对比,或者捏一捏茄子检查新鲜度。 周予淮看着她认真的侧脸,忽然说:"你经常自己做饭?" "嗯。"许昭宁头也不抬,"一个人住,总要学会照顾自己。" 她没看到周予淮眼中一闪而过的柔软。 购物车渐渐堆满——新鲜的蔬菜、活蹦乱跳的虾、嫩滑的牛肉......周予淮趁机把一瓶红酒塞到了购物车下面。 "你真的会做饭?"周予淮有些意外。 许昭宁终于抬头看他一眼:"不然请你吃外卖?" 周予淮低笑出声,那笑声让许昭宁耳根发热。 许昭宁的公寓不大,但收拾得很整洁。米色的沙发,原木色的餐桌,阳台上摆着几盆绿植,客厅一角放着一个书架,塞满了书。 周予淮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许昭宁熟练地处理食材。她的刀工很好,胡萝卜和番茄切成块,黄瓜切成丝,牛肉切成薄片,虾去壳去线一气呵成。 "需要帮忙吗?"他问。 许昭宁头也不抬:"你会什么?" "开红酒。" 许昭宁忍不住笑了:"那就麻烦你了。" 周予淮开酒的动作很优雅,修长的手指转动开瓶器,软木塞发出"啵"的一声轻响。他倒了两杯,递给许昭宁一杯。 "尝尝。" 许昭宁就着他的手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在口腔蔓延,她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好喝。" 周予淮的眼神暗了暗。 四菜一汤——清炒虾仁、胡萝卜番茄炖牛肉、蒜蓉西兰花、凉拌黄瓜丝,还有一碗紫菜蛋花汤。 周予淮尝了一口虾仁,挑眉:"好吃。" "只是家常菜。"许昭宁低头吃饭,耳根却悄悄红了。 "比我家的饭好吃。"周予淮又夹了一筷子牛肉,"我家的饭都是阿姨做的。" 许昭宁抬头:"那你妈妈......" "完美主义者。"周予淮轻描淡写地说,"她觉得厨房是佣人去的地方。" 许昭宁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给他盛了碗汤。 两人安静地吃饭,偶尔交谈几句。出乎许昭宁意料的是,这顿饭吃得异常和谐,周予淮甚至主动洗碗,虽然打碎了一个盘子。 "抱歉。"他拿着两截碎片,表情有些尴尬。 许昭宁忍不住笑出声:"周总也有不擅长的事?" 周予淮看着她笑弯的眼睛,忽然说:"很多。"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十点。 "我该走了。"周予淮拿起外套。 许昭宁送他到门口:"谢谢你的......花。" 周予淮转身,突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许昭宁僵在原地,心跳如雷,却见他只是轻轻摘掉她头发上的一片菜叶。 "沾到了。"他低声说。 许昭宁松了口气,却在下一秒猝不及防—— 周予淮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轻如羽毛的吻。 "谢谢款待。下周还能来吃饭吗?" 他的声音低沉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这不是询问,而是宣告。 许昭宁怔在原地,唇上残留的温度像一团小小的火苗,灼得她心跳失序。她应该拒绝的,应该冷着脸说"不",应该干脆利落地关上门,彻底切断这段危险的关系。 可当她抬眼对上他深邃的目光时,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予淮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指尖轻轻拂过她的脸颊,留下一句"晚安",便转身离开。 关门声响起时,许昭宁才如梦初醒。她抬手触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他气息的温度。 她竟然没有推开他。 这个认知让许昭宁浑身发冷。更可怕的是,当她回想起今晚的一切——超市里他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的样子,厨房里他笨拙打碎盘子时尴尬的表情,餐桌上他夸她厨艺好时眼底的笑意——她的心脏竟然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许昭宁走到窗前,恰好看到周予淮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无法摆脱的执念。 她猛地拉上窗帘,仿佛这样就能隔绝那个危险的男人,隔绝自己越来越失控的心跳。 但许昭宁知道,有些东西一旦开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就像周予淮说的—— 下周,他还会来。 【本章完】 第10章 暴雨倾心 『越是克制的心动,越会在某个瞬间彻底失控。——周予淮』 ☆ 每个周五的晚上,周予准都会准时开车到许昭宁的公司楼下等她。 起初,这只是一个借口——一个能名正言顺接近她的理由。他送花,约饭,甚至故意在她面前露出笨拙的一面,比如打碎盘子,比如切菜时故意切歪,比如在她做饭时站在厨房门口,假装不经意地问:“需要帮忙吗?” 他知道许昭宁在观察他。 她那双清澈的眼睛里,藏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和防备,却又在某个瞬间流露出柔软的情绪。比如当他夸她做的菜好吃时,她会微微抿唇,耳根悄悄泛红;比如当他主动洗碗时,她会站在一旁,嘴角忍不住上扬;比如当电影放到煽情片段时,她会假装揉眼睛,却不知道他已经看到她泛红的眼眶。 周予淮从未想过,自己会沉迷于这样的生活。 他降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沿,指尖夹着一支未点燃的烟,目光落在写字楼出口处。五分钟后,许昭宁的身影出现在旋转门后。她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蓝色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侧,随着步伐轻轻晃动。 周予淮掐灭烟,推开车门。 许昭宁看到他时,脚步微微一顿,随后若无其事地走过来,拉开副驾驶的门:“今天不去超市了,冰箱里还有菜。” 周予淮挑眉:“那直接去你家?” “嗯。” 车子驶入夜色,周予淮单手扶着方向盘,余光瞥见许昭宁低头翻看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他忽然想起上周五,她系着围裙在厨房里切菜的样子,发丝垂在颈侧,被他伸手拂开时,她的耳尖瞬间红了。 他喉结微动,收回视线。 许昭宁的公寓里飘着饭菜香。 周予淮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她熟练地翻炒锅里的青菜,蒸汽氤氲中,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需要帮忙吗?”他问。 许昭宁头也不回:“你把碗筷摆好就行。” 周予淮轻笑,转身去拿碗筷。这样的对话已经重复了十几次,从最初的生疏到现在的熟稔,仿佛他们早已这样生活了很久。 饭桌上,许昭宁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尝尝,今天买的鲈鱼很新鲜。” 周予淮低头咬了一口,鱼肉鲜嫩,带着淡淡的姜丝香气。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从不允许他在饭桌上说话,更不会给他夹菜。餐桌礼仪要完美,吃饭要安静,连咀嚼的声音都不能太大。 而许昭宁的饭桌总是热闹的。她会问他“咸不咸”,会抱怨“今天的青菜有点老”,甚至会因为他多吃了一碗饭而眼睛弯成月牙。 “好吃吗?”她问。 周予淮抬眼看她,唇角微扬:“嗯,比上次更好吃。” 许昭宁的耳尖又红了。 饭后,他们窝在沙发上看电影。 许昭宁的沙发很小,两人肩膀挨着肩膀,周予淮甚至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电影是一部老片,画面昏黄,台词缓慢,许昭宁看得认真,睫毛偶尔轻颤,像蝴蝶振翅。 周予淮的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他想吻她。 这个念头从第一次踏进她家时就存在,每一次见面都变得更强烈。他想吻她微蹙的眉头,吻她泛红的耳尖,吻她因为电影情节而微微张开的唇。 ——可他不敢。 他怕吓跑她。 上次在停车场那个失控的吻,换来的是她的一巴掌和半个月的冷战。 他不敢再冒险。 所以,他只能克制。 在超市里,当她踮起脚去拿高处的调料时,他站在她身后,手臂几乎要环住她,却最终只是替她拿下来,然后若无其事地放回购物车; 在厨房里,当她转身时不小心撞进他怀里,他明明可以顺势搂住她的腰,却只是轻轻扶住她的肩膀,然后迅速松开; 在沙发上,当电影放到暧昧的情节时,她的呼吸微微急促,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却始终没有越界。 他像个小心翼翼的猎人,明明已经将猎物圈入领地,却不敢轻易收网,生怕一个不慎,前功尽弃。 许昭宁和他以前遇到的所有人都不一样。她看穿他的伪装,却不会因此畏惧或迷恋;她接受他的靠近,却不会因此失去自我。她像一株生长在悬崖边的花,明明脆弱易折,却又坚韧得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周予淮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电影上。 直到那个暴雨的周日晚上。 ——他失控了。 那天本来没有约。 周予淮站在许昭宁家门口,浑身湿透。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衬衫紧贴在身上,冰凉刺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 他只知道,今晚的家庭聚会上,母亲又一次提起联姻的事。餐桌对面的女孩优雅得体,家世显赫,是母亲眼中完美的儿媳人选。 "予淮,你也该定下来了。"母亲的声音像一把锋利的刀,"玩玩可以,但婚姻不是儿戏。" 玩玩? 周予淮盯着餐盘,忽然想起许昭宁。 想起她做饭时微蹙的眉头,想起她看电影时偷偷抹眼泪的样子,想起她被他逗笑时眼角弯起的弧度。 ——他不是玩玩。 他猛地站起身,在母亲错愕的目光中离席。 雨很大,他开车直奔许昭宁家,甚至没带伞。 门铃响了三声,许昭宁打开门,看到他的瞬间,瞳孔微缩。 "周予淮?你怎么——" 话音未落,周予淮一把抱住了她。 他的衣服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滴落,渗进她的睡衣里。许昭宁僵了一秒,随后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先进来。” 周予淮没动,只是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呼吸灼热。 许昭宁叹了口气,声音软了下来:“你淋雨了,会感冒的。” 周予淮闭了闭眼。 她的声音太温柔,温柔得让他心脏发疼。他缓缓松开手,低头看她,雨水顺着他的下颌滴落,砸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许昭宁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眉:“你喝酒了?” “嗯。” “我去给你拿毛巾。”她转身要走,却被周予淮一把拉住手腕。 “许昭宁。”他声音沙哑,“别走。” 许昭宁回头看他,目光清澈:“你喝多了。” 周予淮摇头,手指收紧:“我没醉。” 他只是太想见她了。 许昭宁静静看了他几秒,忽然伸手抱了抱他,很轻的一个拥抱,像在安抚一只淋雨的猫。她的声音很轻:“先去换衣服,好不好?” 周予淮僵住了。 这个拥抱太短暂,短暂到他还没来得及回抱,她就松开了手。可那一瞬间的温暖却像火星,落在他干涸的心口,轰然烧成一片。 他再也忍不住了。 在许昭宁转身去拿毛巾的瞬间,周予淮一把扣住她的腰,将她按在墙上,低头吻了下去。 这个吻带着雨水的气息,又凶又急,像是压抑了太久终于决堤的洪水。他的手掌贴着她的后颈,指尖没入她的发丝,唇舌纠缠间,他尝到她唇上淡淡的薄荷牙膏味,清冽又甜美。 许昭宁起初挣扎了一下,随后渐渐软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衣襟。 周予淮吻得更深,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直到许昭宁喘不过气,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他才勉强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呼吸粗重。 “周予淮……”许昭宁的声音微微发抖,“你……” “我喜欢你。”他打断她,声音低哑,“我不是在玩。” 许昭宁瞳孔微缩,似乎没反应过来。 周予淮苦笑一声,指腹擦过她红肿的唇:“我知道你不信。” 许昭宁沉默片刻,忽然抬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轻声道:“先去换衣服,好吗?” 周予淮闭了闭眼,点头。 浴室里水声淅沥。 许昭宁给周予淮找了一套干净的睡衣,是他上次落在她家的。她站在浴室门口,敲了敲门:“衣服放在门口了。” 里面水声停了,周予淮的声音隔着门传来,有些闷:“嗯。” 许昭宁转身去厨房煮姜茶,心跳却迟迟平静不下来。唇上还残留着周予淮的气息,灼热又霸道,像是烙印一般。 她不知道他今晚怎么了,也不知道他那句“我喜欢你”有几分真心。可她清楚的是,当他满眼猩红地站在她家门口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推开他,而是心疼。 水壶发出尖锐的鸣叫,许昭宁回过神,关掉火,将姜茶倒入杯中。 周予淮从浴室出来时,头发还滴着水,身上穿着那套深蓝色的睡衣,显得肩宽腿长。他看到桌上的姜茶,微微一愣:“你煮的?” “嗯,驱寒的。”许昭宁将杯子推给他,“喝完去睡吧,客房收拾好了。” 周予淮没动,只是看着她:“许昭宁。” “嗯?” “我刚才说的话,是认真的。” 许昭宁手指微微收紧,沉默片刻,轻声道:“你喝多了。” 周予淮摇头:“我没醉。” 他只是再也无法忍受假装了。 这几个月来,他每周五准时去接她,陪她逛超市,吃她做的饭,看她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时微蹙的眉头。他以为自己可以慢慢来,可以等她一点点卸下防备,可今晚的暴雨让他彻底清醒——他等不了了。 他想要她,不只是身体,还有那颗他从未真正得到过的心。 许昭宁抬眼看他,目光清澈:“周予淮,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周予淮喉结微动:“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那你说说看。” “喜欢就是……”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想见你,想吻你,想每天吃你做的饭,想看你窝在沙发上看电影时皱眉的样子。” 许昭宁睫毛轻颤:“还有呢?” “还有……”周予淮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指腹摩挲着她的脉搏,“怕你哭,怕你生气,怕你有一天不再让我进门。” 许昭宁沉默了很久,久到周予淮几乎以为她要拒绝时,她忽然轻声问:“那你现在还想吻我吗?” 周予淮瞳孔骤缩。 下一秒,他一把将她拉进怀里,低头吻住她的唇。这个吻比刚才温柔许多,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像是捧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许昭宁闭上眼睛,回应了他。 窗外的雨声渐小,夜色深沉。 周予淮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雨夜。 【本章完】 第11章 生日快乐 『越是甜蜜的梦境,越让人害怕醒来。——周予淮』 ☆ 周予淮已经半个月没有回自己家了。 他的西装、领带、剃须刀,甚至那枚从不离身的腕表,全都散落在许昭宁的公寓里。浴室洗手台上摆着他的牙刷,和许昭宁的粉色牙刷并排挨着;玄关处的鞋柜里塞着他的皮鞋,挤歪了她常穿的那双米色平底鞋;卧室的衣柜里挂着他的衬衫,衣角蹭着她的棉麻睡裙,混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 这个家里到处都是他的痕迹。 周予淮靠在床头,指尖轻轻拨弄着许昭宁散在枕边的发丝。她还在睡,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密的阴影,呼吸轻缓,唇瓣微微张着,像一只餍足的猫。 他忍不住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 许昭宁皱了皱鼻子,迷迷糊糊地往他怀里钻了钻,声音带着睡意:“……几点了?” “七点半。”周予淮看了眼手机,手臂环住她的腰,“再睡会儿?” 许昭宁摇头,睁开眼看他:“你今天不是要开早会?” 周予淮轻笑:“推迟了。” “为什么?” “因为……”他低头,鼻尖蹭了蹭她的耳垂,声音低哑,“想多抱你一会儿。” 许昭宁的耳尖瞬间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被角。 周予淮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明明已经亲密无间,却还是会因为一句情话脸红。他伸手将她搂得更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栀子香。 这半个月,他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黏腻得几乎分不开。 周予淮会趁许昭宁做饭时从背后抱住她,下巴搁在她肩上,看她耳根一点点泛红;许昭宁会在周予淮开视频会议时,故意端着咖啡从他镜头前晃过,留下一个狡黠的笑;他们会因为谁去拿外卖而猜拳,输的人要亲赢的人一下;他们甚至因为抢电视遥控器在沙发上打闹,最后却变成缠绵的吻。 周予淮从未想过,自己会沉迷于这样琐碎的日常。 手机突然震动,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周予淮皱眉,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母亲”两个字。他犹豫了一秒,按了静音,将手机反扣在床头柜上。 许昭宁抬头看他:“不接吗?” “不重要。”他低头吻了吻她的唇角,“再睡十分钟。” 许昭宁眨了眨眼,没再多问,只是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 周予淮闭了闭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她的肩头。 他知道母亲为什么打电话来,今天是他的生日。 往年这一天,周家会举办盛大的晚宴,邀请各界名流,表面上是庆生,实则是社交。周予淮会穿着定制西装,戴着完美无缺的微笑,在觥筹交错间扮演“周家继承人”的角色。 而今年,他只想和许昭宁在一起。 只和她一个人。 11月11日,下午三点。 周予淮开车带许昭宁去了城郊的度假村。 车子驶入林荫道时,许昭宁降下车窗,秋日的风裹挟着桂花香涌进来,吹起她的发丝。周予淮余光瞥见她微微仰起的侧脸,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她身上,像镀了一层金边。 他忍不住伸手,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 许昭宁转头看他,眼睛弯成月牙:“怎么了?” “没什么。”周予淮拇指摩挲着她的指节,“就是想碰碰你。” 许昭宁耳根微红,却没有抽回手,反而与他十指相扣。 度假村坐落在半山腰,私密性极好。周予淮订的是一栋独立别墅,带私人温泉和露天平台。推开落地窗,就能看到远处层叠的山峦和蜿蜒的河流。 “喜欢吗?”周予淮从背后抱住许昭宁,下巴搁在她肩上。 许昭宁点头,目光落在远处的风景上:“很美。” “还有更美的。”他低声说,唇贴着她的耳垂,“今晚的星空。” 许昭宁的耳尖瞬间红了,轻轻推了推他:“……先去放行李。” 周予淮低笑,松开她去拿行李箱。 晚餐是度假村特供的日料,摆在露天的平台上。 侍者点燃蜡烛,又开了一瓶红酒,随后礼貌地退下,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 烛光摇曳中,周予淮举杯,轻轻碰了碰许昭宁的杯子:“生日快乐。” 许昭宁挑眉:“是你生日,怎么对我说?” “因为……”周予淮看着她,目光深邃,“遇见你,就是我最好的礼物。” 许昭宁睫毛微颤,低头抿了一口红酒,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周予淮轻笑,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许昭宁。” “嗯?” “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了。”他低声说。 许昭宁抬眼看他:“什么愿望?” “你。” 烛光下,周予淮的眼神温柔得不像话,仿佛全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值得注视。许昭宁心跳漏了一拍,慌乱地移开视线,却又被他捏住下巴转回来。 许昭宁红着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低声道:“可是我准备了其他生日礼物。” 周予淮嗓音低哑,目光灼灼地盯着她,“拿出来看看。” 她咬了咬下唇,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指尖微微发颤,轻轻推到他面前:“……生日快乐。” 周予淮挑眉,打开盒子,是一对银质袖扣,设计简约,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H”。 “H?”他摩挲着那个字母。 “淮。”许昭宁轻声解释,“你的名字。” 周予淮喉结微动。 他有很多袖扣,镶钻的、翡翠的、古董拍卖会上天价拍来的,但没有一对像这样简单,却又让他心脏发紧。 “帮我戴上?”他伸出手腕。 许昭宁低头,小心翼翼地为他别上袖扣。她的指尖微凉,碰到他的手腕时,周予淮忍不住反手握住她的手,拉到唇边吻了吻。 “谢谢。”他声音沙哑,“我很喜欢。” 许昭宁抿唇笑了,眼睛亮晶晶的,像盛满了星光。 周予淮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一刻。 深夜,温泉池水汽氤氲。 许昭宁靠在池边,脸颊被热气蒸得泛红,黑发湿漉漉地贴在颈侧。周予淮从背后环住她的腰,下巴搁在她肩上,呼吸灼热。 “累吗?”他低声问,手指轻轻按揉着她酸软的腰。 许昭宁摇头,往后靠在他怀里,闭着眼享受他的服务。 周予淮低头,吻了吻她湿漉漉的发顶,目光落在远处的星空上。 这一刻太美好,美好得让他几乎忘了现实。 直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 周予淮皱眉,瞥了一眼放在池边的手机,屏幕上“母亲”两个字刺眼得让人心烦。 许昭宁睁开眼,轻轻推了推他:“去接吧。” 周予淮摇头,直接按了拒接,将手机扔到一旁的躺椅上。 “周予淮。”许昭宁转身看他,“万一有急事呢?” “不会有急事。”他低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今天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许昭宁还想说什么,却被他封住了唇。 这个吻温柔又缠绵,带着红酒的醇香和温泉的热气,让人头晕目眩。许昭宁很快软在他怀里,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臂。 周予淮将她抱得更紧,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不想思考明天,不想面对家族,不想理会那些烦人的规矩和责任。 此刻,他只想沉溺在这个梦里。 哪怕下一秒就会醒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