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和你在阳光里》 第1章 开始转运了吗 南城的初秋沿袭了夏季无常的天气,阴闷的、带着潮意的云,时时走,时时停。 郁灿睁眼时,房间里没什么光亮,家里静悄悄的。 躺在柔软的床上,郁灿闭上眼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想,又是一觉睡到自然醒,真好。 自然醒…不对啊,今天开学! 郁灿猛然睁开眼,拿过床头柜上的闹钟查看。 时针和分针都不偏不倚地指向数字“7”。郁灿松口气,将闹钟放回原位,庆幸自己还早醒了两个小时。 闭眼酝酿了一会,郁灿毫无睡意。干脆起来玩会手机,当是开学跟手机道个别,就玩一会,郁灿说服自己。 想到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玩手机,郁灿觉得这简直是最美妙的开学日。怀着感恩的心,郁灿将手机从枕头下掏出来。 打开手机,屏幕上的“9:15”刺得郁灿想要闭眼。 其实刚刚是没睡醒吧,郁灿揉揉眼睛,满怀期待地重新睁开。果然,刚刚就是清醒的。 郁灿从床上弹起,难以置信地重新查看闹钟,发现和时针与分针一起停留在原地的还有秒针…… 郁灿一边下床套校服一边嚎叫:"破闹钟!!偏偏关键时刻没电了!" 站在洗漱台前刷牙,郁灿想起昨天明明还在手机上订了9点的闹钟,今早怎么没听到铃声呢? 郁灿狐疑地点开时钟,发现昨天设置的是周六周日上午9点的闹钟…… 郁灿强忍住想把手机摔掉,指天大骂一声“该死的”的冲动,泄愤似地呸掉嘴里的泡沫。 厨房的电饭煲上贴着柯女士留的纸条:“就知道你一定会晚起,里面有你爱吃的肉包子,拿袋子装着带走,记得把插头拔了。” 郁灿看到纸条感动异常,立马拍照并配文:“知我者,莫若母也”。等她装完包子,看到回复的:“这谁的古风女儿,快拿去学校”发出爆笑,差点袋子没拿稳。 电梯里,郁灿将重要的东西都过了一遍,钥匙,伞,钱包什么的都带了。 郁灿稍稍松口气,觉得应该不会再出现什么意外情况…吧。 微凉的秋风顺着郁灿的衣领滑进去,郁灿缩缩脖子,又抬头看向阴沉沉的天,郁灿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不及细想,郁灿插上钥匙,戴上头盔,就直冲小区大门。 出了小区,郁灿隐隐感觉有哪里不对 ,怎么平坦的柏油马路开出了山路越野的颠簸。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脑中闪过,郁灿一边祈祷,一边向前面的十字路口驶去。 停车下来看到扁扁的轮胎那刻,郁灿真的很想扁扁地走开。 没电的时钟,设错的闹铃,漏气的轮胎,看着乌云密布的天,郁灿一一回想今天的情况,感觉读了一遍老天下的新战书。郁灿释怀了,对这个战书给予肯定:“这次战书下的很好,下次别下了。” 正当郁灿犹豫是把电动车推到学校还是先停到临时停车处时,眼尖地发现马路对面的拐角处新开了家修车店。 柳暗花明又一村。得来全不费工夫。久旱逢甘露。转角遇到爱。所有转运的词汇在这一刻都吻了上来。 郁灿被这突如而来的转运砸得晕头转向,想都没想就直接推着电动车向对面赶去。 经营修车店的是一对中年夫妻,郁灿一推车到店门口,女老板就上前来询问情况。向女老板说了轮胎的问题,她蹲下身检查轮胎指出:“这轮胎只是漏气了,没有破胎,我给你拿打气筒补补气就行。” 看来不会耽误很多时间,郁灿打消心里的担忧,向女老板问补气的价钱。 女老板听完摆摆手,很是热情地说:“打个气收什么钱,我去把打气筒拿出来。” 郁灿闻言感激不已,连声道谢。女老板笑着走进店里。 郁灿闲下来,侧头看旁边正在修自行车的男老板。 他旁边站着的男生穿着一中校服 ,藏蓝色的书包与黑白相间的校服很是协调,微卷的黑发,瘦瘦高高的,插兜的手所折起的褶皱使校服更合身。 没看多久,男老板就站起身,表示已经修好。男生将手里的钱递给他,黑色表带和白色手腕的色差吸引了郁灿的视线。 还没等郁灿移开视线,男生的一句谢谢顺着秋风送入耳中,郁灿不受控地挑了挑眉。 很清透的声音,像骤雨打在瓦片屋檐,凝成一颗最大的雨珠滴入水渠般的清透,让郁灿想起回老家时,站在檐下听雨的场景。看着男生离开的背影,真是很动人的声音,郁灿心想。 补完气,郁灿接着往学校赶,停好车后一路狂奔,终于在打铃的最后一秒到达教室后门。 更幸运的是,老师还没来。郁灿深感老天真是听进去她的请求,终于对她仁慈了一次,心中已然奏响《感恩的心》。 郁灿扫视一圈,发现只剩靠近走廊窗户的内侧位置还空缺。 郁灿更加高兴了,本来以为来这么晚,座位不是剩第一排就是最后一排,没想到还能捡漏到这样好的位置,不前不后,空闲时候还能看看外面风景。 郁灿决定要把今天命名为转运日。 喜滋滋地向空位走去,坐在外侧的男生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有点理解为什么里面没人坐了,郁灿了然地点点头。 郁灿自认为很和善地开口:“你好,同学,麻烦让我进去一下。”突然想起占座的可能性,连忙补说:“里面应该没有人吧。” 男生站起来的动作一顿,然后往旁边移步,将椅子拉开,回道:“没人。” 郁灿听到这声音愣了下,回想刚刚看到的轮廓,不经意间瞄到熟悉的藏蓝色书包,郁灿确认他就是刚刚修车店的那个人。 等两人都落座后,她还是沉浸在这也能遇到同班同学的惊讶中。郁灿频频侧头瞄他,黎晓感受到视线,一转头看到的就是郁灿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被抓包的郁灿立马移开视线,心虚地看向窗外。 身旁传来询问:“有事?” 郁灿转头跟他对上视线,长又宽的眼睛微微向上勾着,深黑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光,眼睛好漂亮的感叹在脑中一闪而过。 看着黎晓脸上疑惑的表情,郁灿赶忙回道:“没事没事,就是觉得你蛮眼熟的,你刚刚是不是在修车店修过山地车。” 黎晓闻言一惊,思索了几秒,恍然大悟:“哦,你是后面来修电动车的女生对吧。” 郁灿没想到他也注意到了自己,怀着终于有人能分享的激动回:“是我是我,真没想到我们还是同班同学呢,真是太巧了。” 黎晓点头应和:“是很巧。” “以后我们就是同桌了。我叫郁灿,郁郁葱葱的郁,灿烂的灿。你呢?” “黎晓。黎明,拂晓。” 郁灿很惊奇地说:“你的名字很闪亮呢,两重光亮,寓意真好。” 似是没听过这样的夸奖,黎晓愣了愣,回道:“谢谢,你的名字也很好,听起来就很有生命力。” 郁灿被他的回答逗得直笑,刚想回答的时候,一个提着灰色公文包的中年男人走进教室,原先还很热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下来。 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灰色的头发向上竖起再落下。撩撩头发,他开始进行自我介绍。 三言两语中,郁灿得知这是她们的班主任,姓徐,教数学。 看着老师说话时脸上不苟言笑的表情,郁灿偏头向黎晓小声说:“看来咱们的新班主任是个严肃的权威老教师,好日子要到头了。”两人对视一眼,互相点头。 讲台上,班主任正好说到换位置一事:“现在大家都有了各自的位置,我就先不调了,暂时先这么坐,有什么特殊要求的等下单独来找我说,一个月之后看情况统一调整位置。”随后发下来一叠信息填写表让大家填写。 填写表上除了有学生基本信息,还有中考总成绩和数学单科的成绩。 后排将表传递向前时,不经意间瞄到最上面的填写表,极高的分数吸引住郁灿视线。 往上一看,名字一栏的字体清秀隽丽,写的是“栗知”二字。 郁灿一边向前传递一边暗叹:不愧是名字里带“知”的,简直是知识实体化。 收完表后,班主任随机点十来个人去楼下搬书,黎晓恰巧在列。 教室又开始热闹起来。看到前面的女生聊得热火朝天,郁灿也忍不住想找人说话。 看向窗外放空时,余光撇到后排的黑色身影,郁灿想起“栗知”这个名字,好奇地向后看。 圆圆的眼睛因受惊瞪大,疑惑地看向她,眉毛在齐刘海的遮挡下若隐若现,红彤的嘴唇微抿,有些不自在。 郁灿想起小时候养过的一只小白兔,有陌生人靠近时也是这个反应。 这不自觉的联想让郁灿忍俊不禁,想要结识的想法欲浓。 没有犹豫,郁灿转过身打招呼:“你是叫栗知吧,刚刚你的信息表在最上面,写的字特别好看,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栗知有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不介意的。谢谢你的夸奖。” “对了,你还不知道我的名字吧,我叫郁灿,” “郁郁葱葱的郁,灿烂的灿”栗知下意识地接上郁灿的话,说出口又感到有些不妥,慌忙解释:“我,,我不是故意偷听你们的对话,只是正好听到你介绍你的名字,觉得很有意思就记下来了,你的名字很好听。” 郁灿看着栗知因慌乱而染上红晕的脸颊,笑得更加灿烂:“没关系,我还怕是我说话声音太大了呢。都说记住名字是认识的第一步,很高兴认识你。” “我也,很高兴认识你。”栗知与郁灿的视线错开,不自觉看向郁灿笑起来那两颗浅浅的梨涡。 黎晓一回来看到的就是郁灿与后座女生相谈甚欢的场景,对郁灿的社交能力感到佩服。 郁灿对此毫不知情,看到栗知的同桌回来,自然地结束了话题,转过身来。 看向窗外,云渐渐散开,期待已久的高中生涯以多云转晴开篇。 郁灿&黎晓:第一天也是平稳度过【剪刀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开始转运了吗 第2章 唯快不破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郁灿的影子快速变化着位置。 离早读时间还有不到十五分钟,郁灿时不时瞄一眼左腕的手表,只希望时间能慢一点,再慢一点。 明明还比昨天提早了五分钟的,结果到车棚才发现钥匙没带。 一日之计毁于晨。 路上的红绿灯也像是知道郁灿赶时间,每次赶到都体贴地转为红色。 再一次眼睁睁地看着指向灯由绿变黄再变红,郁灿闭了闭眼,决定从今年开始讨厌红色。 前几日迟到,老徐板着脸训斥的场景仍历历在目。 语调不可预测地突然上升,几句后又突然归于平静,像坐跳楼机,郁灿实在是不想再经历。 来不及多想,绿灯一亮,郁灿便如离弦之箭直奔学校。 临近早读,停车场里的车位寥寥无几。好不容易插空停好车,就只剩下三分钟,郁灿马不停蹄地跑向教室。 根据学校安排,高一在离停车场最远的一栋楼,而她们班又好巧不巧在最高楼层的最西边。 这三个“最”字下埋藏着多少运动健儿的汗与泪,郁灿不敢想。 还没跑多久,郁灿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不紧不慢地向前走。 离近一看,背着那熟悉的藏蓝色书包,正是黎晓。 郁灿加快跑上前,转过身对他招手,剧烈运动后的嗓音干涩又少了些尖锐:“快迟到了,跑啊!”说罢接着向前跑。 身后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没一会黎晓便成功追上来。 他冲郁灿扬了扬右手,解释道:“手表坏了,看不了时间,我以为还早。” 郁灿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回话,俩人三步并两步,不知不觉间便到达五楼。 郁灿盯着表盘的分针,确认已经超时一分钟。深吸一口气,转头生无可恋地问:“你说我们现在祈祷老徐不在有用吗?” 黎晓耸耸肩,对自己的运气十分了解,边往前走边回答:“做梦可能会快一点。” 话音刚落,黎晓惊奇地发现讲台上空无一人,回身对已然看淡的郁灿挥手:“真不在。” 郁灿闻言雀跃地跑过来,眼见黎晓就要从前门踏入,一把拉住黎晓的衣摆。黎晓疑惑地看向她。 郁灿松开手,指指后门:“太张扬了,从后门溜进去,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黎晓不理解但照做,两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溜回座位。 刚坐下,后排的林帆就凑上前调侃:“你俩可以啊,老徐就这么一天不在都能被你们撞上,这运气没得说。” 郁灿摊开手,顺着杆子就往上爬:“人品好,没办法。” 黎晓听闻轻笑一声,不置可否。 林帆很是配合地双手作揖:“佩服佩服。” “过奖过奖。”郁灿学着他的样子回礼。 栗知被她们这一来一回逗得直笑。 老徐从窗边走过,黎晓低头拿书:“来了。”两人匆匆结束话题。 * 上完两节连堂的数学课,郁灿只觉得头昏脑胀,连平时清脆的鸟鸣声此时也吵得人心烦。 好在大课间时间长,可以趁这个时间好好补个觉,郁灿迫不及待地收好课本。 刚准备趴下,教室里广播响起: “下面播报一则通知:为维护校园秩序,保障学生车辆安全,学校的安保人员将在大课间结束后进行排查,收走留在车上的钥匙,请未拔出钥匙的同学尽快前往停车场取回。” 嘈杂声中,黎晓偏头询问:“你拔了吗?” 郁灿想也不想:“我?我当然拔了,钥匙都还在我口袋呢……”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郁灿声音渐小。 郁灿不信邪,把全身的口袋搜刮一遍,书包侧边也检查了,发现钥匙真的没在身边。 一抬头,黎晓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快去吧,等下钥匙被保安拔了。” “可我刚准备睡。”郁灿无力地抗议,轻轻倒向栗知的桌子,很安详地闭上眼。 栗知开解道:“没事的,你跑快点,回来应该还有时间可以睡。” 郁灿妥协,起身往停车场赶。 停车场的人比预想的多,郁灿花了好些时间找车。 看到钥匙安安稳稳地挂在锁孔上,郁灿松口气,宽慰自己好在钥匙没掉。 拿完钥匙回程的路上,郁灿看到正停放自行车的黎晓一头雾水,凑上前问:“你怎么也下来了?” “你一走广播就补发了条通知,停在西边宿舍楼底的车要挪到停车场。”黎晓平静地补充,“我就今天停那。” 相比而言,郁灿反应大得多:“这广播室拿咱俩当素材呢,通知得这么有针对性。” 看着义愤填膺的郁灿,黎晓莫名想笑,他真是很想知道郁灿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我们没那么出名,纯属运气不好。” “那是不好吗,那是差。”郁灿愤愤反驳,“不过不出名也好,就我们这运气估计出名没好事。” 黎晓深以为然,没继续这个话题:“不困了?你现在跑上去应该还能睡一会。” 被太阳一晒,郁灿感觉睡意更浓,催着黎晓返回教室。 * 下午气温骤降,郁灿看向窗外连绵的乌云,在心里盘算下雨把体育课冲掉的可能性。 教她们体育的,是个极其幽默的男老师,每次说话总是能精准击中郁灿的笑点。 如果没有每节课雷打不动的热身两圈,郁灿想,她应该会喜欢上体育课的。 可惜没有如果。 在其他方面很是通情达理的老师偏偏在这方面绝不让步。要求速度,要求整齐,不满意了还会多加一圈甚至几圈的运动量,郁灿实在是消受不起。 之前连跑四圈,嗓子里充斥着血腥味的感受仍根植于郁灿脑中,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倒在地。这种濒死感郁灿不想再体验一次。 直到上课铃响的前一秒,雨也没像郁灿所期盼的那般落下来。郁灿认命地和栗知下楼集合。 好在今天跑得匀速又整齐,体育老师没有再对她们发难。 看着眼前笑眯眯夸奖她们大有进步的人。体育老师其实是驯兽师,郁灿得出结论。 热身过后,体育老师接着上节课教她们简易体操。 她们和剩下几个重点班将会在运动会上展示这套体操,运动会就在下个月中旬,时间所剩无几。 练完还剩些时间,体育老师派他亲任的体育委员——黎晓去器材室借器材供大家自由活动,林帆也自告奋勇,跟上前去。 望着黎晓和林帆离去的背影,郁灿头一回觉得长得人高马大也不是一件好事。 没一会,豆大的雨滴砸向地面,且隐隐有变密的趋势。 体育老师掏出手机看时间,宣布提前下课,并周到地叫离他最近的郁灿去通知器材室的两人这个消息。 走前,体育老师回完消息:“对了,谁是栗知,你们班主任叫她去办公室一趟,记得通知她一下。” 郁灿和栗知对视一眼,不舍地跟她告别。来不及目送她离开,郁灿顶着雨跑向器材室。 好在器材室不算远,等郁灿到的时候,里面只有黎晓在整理器具。 郁灿上前帮忙:“怎么就你一个人,林帆呢?” 黎晓讶异于郁灿的出现:“他走一半说肚子痛,跑去教学楼上厕所了。你呢,怎么来了?” “外面在下雨,他们都回去了,老师叫我来通知你们一声。”郁灿手上不停。 等收完器具,屋外已成灰蒙一片。 走到门边,连成一串的雨珠从门檐滴下,郁灿往后缩缩脖子,抬头问:“我们怎么回去?” “等等吧,没准雨待会就停了。”黎晓倚着门,一副要等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看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势,郁灿十分质疑这话的真实性。 或许是看出来郁灿的不信任,黎晓补充道:“而且林帆不是先回去了吗,我们这么久没回教室,他应该会来给我们送伞。” 郁灿耐心地等了一会,发现没有任何来人的迹象。 不愿再在原地等待,又开口催促:“还要等吗,我看这雨短时间内不会停,马上要上课了。” 见黎晓还在观望,郁灿出声打断:“别犹豫了,在对付霉运这方面我也算是颇有建树,今天我教你一招,怎么样?” 望着郁灿弯起的眼睛,黎晓心中警铃大响:“什么招?” 一想到接下来要干什么,郁灿就抑制不住地嘴角上扬:“知道天下武功中最厉害的是什么吗?” 黎晓一时没反应过来,摇摇头。 戴上卫衣帽,郁灿一把抓过黎晓的手腕,拉着他跑向教学楼。 染上笑意的话语融于雨中,随风飘进黎晓的耳朵:“唯快不破。” 迎面而来的风吹得黎晓不能思考。 嘈杂的雨声,模糊的视线,远处传来的人声喧闹,整个世界,黎晓都不能分辨。 他的脑海被另一种声音所冲击,占据。 到教学楼底下,黎晓的心仍久久不能平静。 感受着胸腔的跳动,他想,是刚刚跑得太快,缓一缓就好了。 郁灿摘下帽子,得逞的开心劲还没过去。 注意到愣在原地的黎晓,以为他还没从刚刚突如其来的奔跑中缓过神来。 郁灿饱含歉意地笑着,象征性地拍掉停留在黎晓袖上的雨珠:“没被我吓到吧,我想着这个办法最高效,你不要介意。” 黎晓回过神来,掸落发丝上的雨水:“没事,很实用的办法。” 得到肯定的郁灿笑得更得意:“是吧,没骗你吧。实践出真知。” 黎晓避开郁灿投来的视线,那双眼睛在这阴雨天亮得过分。 他匆匆点头往上走:“我们快上去吧,马上打上课铃了。” 郁灿没发觉他的异常,欢快地跟上,只留下不知谁的心跳声与雨声共奏。 不卡文后真的写得很爽,, 名场面,名场面[加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唯快不破 第3章 向后退一步 昨夜下了大雨,坑洼的地面散落着大小不一的水坑。 郁灿尽可能地避开水坑走,防止溅起的污水会弄脏她的新鞋。 七扭八拐的路线,小心翼翼地试探,大步跨越的挑战。 郁灿像是游戏里的玩家,携着想守护的新鞋,越过阻碍到达终点,连林间传来的鸟鸣也变成背景音乐。 这样想着上学会变得有趣些吧,郁灿好心情地想,毕竟明天是国庆节。 到了教室,郁灿还是很讨厌上学。 见黎晓已经坐在位置上,郁灿惊奇地上前:“你今天来这么早?” 黎晓让出过道:“我家楼下早餐店今天不营业,我就直接来学校了。” “哎呦,倒霉孩子。”郁灿放好书包坐下,话却没停,“这早餐店一年关不了几天,工作日不营业还被你遇到。” “善语结善缘,恶语伤人心。”黎晓抽出早读课本,低着头回应。 手伸进书包里,郁灿摸到昨夜买回家当夜宵还没吃的面包,话锋一转:“但好在你有我这么体贴善良热于助人的同桌,在这点上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幸运。” 黎晓不解地抬起头,看进郁灿因得意微微弯起的眼睛,一如那个雨天般明亮。 郁灿拿起面包朝他晃了晃,见对面没有反应,开口催促:“你怎么没反应,不爱吃这个吗?” 黎晓回过神,接过面包,同样地视线躲闪:“没有,谢谢你。” 得到满意的回复,郁灿不再探究,翻出早读的书目。 晚一步到来的栗知来不及放包,径直走上讲台,在黑板上写下提醒:早读前将昨天发的数学试卷交到第一排。 一波激起千层浪,教室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翻阅声。 郁灿翻出昨天晚自习就已完成的数学试卷,庆幸自己先完成了这项作业。 听到后排林帆求得栗知的作业,郁灿望向黑板,确认今天的值日生安排,里面就有林帆。 “林帆你还没开始写啊,”郁灿转过身,提醒里带着点幸灾乐祸,“你今天可是值日生呢。” “啊?”林帆猛地从试卷中抬起头来,满脸震惊。 郁灿摇摇头,很是遗憾地补充:“没办法,就是这么巧,刚好轮到“L”。” 林帆看看黑板上的名字,又看看手下空白的试卷,脑中快速思考解决方案。 排除同为值日生的黎晓,林帆侧身央求栗知:“好同桌,咱俩换换行不行,这次你先替我,下次值日我来。” 栗知一脸为难:“可是我等下要去送数学作业。” 林帆不再纠缠,又转向郁灿:“郁灿同志,组织需要你,帮帮我。” 想到楼下湿湿的地面,郁灿面露难色。 见郁灿迟疑,林帆更进一步,好话像糖衣炮弹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几近谄媚。 面对林帆猛烈的攻势,郁灿最终还是没能招架住,答应了他的请求。 “看你刚刚那么犹豫,我还以为你不会答应呢。”走在楼梯间,黎晓率先打破沉默。 “嗐,主要是昨天下了雨,地面上有积水。我这双鞋今天第一天穿,不想又弄脏了。但林帆都那样求我,我也不好再拒绝”郁灿无奈地补充,“而且不想弄脏鞋子这样的理由我实在说不出口。” 拐角处,黎晓停下前进的脚步,与下一个台阶转过头的郁灿对视:“这没什么好说不出口的,自己的感受是第一位,你最重要。” 郁灿望着眼前突然正色的黎晓,阳光透过肩头洒向她的眼睛。 明明不算炽热,耳朵却有点痒痒的,郁灿微微向后退。 缓慢地眨眼,郁灿抓住在阳光里飘飞的思绪:“好,下次再有这种情况,我会试着拒绝。” 不等黎晓回应,郁灿接着向下走,束起的头发如音符般跳跃,飞扬的弧度里,藏着递进的旋律。 * 每个班除了需要负责班内卫生,还另有校园内的一处区域。划分到她们班上的是从东门到教学楼的一段坡道,郁灿每天都会经过这里。 站在树荫下,参天的绿色舒缓了郁灿的抵抗情绪,潮湿的空气携着泥土的气味,意外的清新。 郁灿很喜欢这条林荫道。每次放学从坡点缓缓驶下,风掠过脸庞,吹走一天的烦恼,说不出的凉爽和轻松,是独属于郁灿每天的瞬间。 打湿后的落叶增加了清扫的难度,但同时也不会被风吹得到处飘舞,姑且也算得上是便利。 郁灿哼着小调,寻找干净的地方开始扫地。 好在今天摸鱼的人少,很快就完成了清扫的工作。郁灿仔细地检查鞋子,确认鞋面没有沾上污渍。 黎晓饶有兴致地看着郁灿像猫追自己的尾巴一样左右转圈:“看来你真的很宝贝这双鞋子。” 郁灿闻言停下动作,愤愤开口:“你不懂,每次不管是穿新衣服、新鞋,还是用什么新物品,第一天必然有损伤,简直是魔咒。这次我一定不会让这种惨案再发生。”眼中隐隐燃起战火。 “我想我知道你的人生bgm是什么了。”望着面前斗志昂扬的郁灿,黎晓给出评价。 “是什么?”郁灿很兴奋地追问。 “《易燃易爆炸》。”黎晓丢下这句就走向教学楼,独留郁灿站在原地思考。 一连熬过好几节数理课,下课铃响起,郁灿立刻虚脱地趴在桌上。 想到什么,郁灿坐直转头看栗知桌上的课程表,果然下一节是音乐课。 距离开学已经过去将近一月,由于音乐老师生病请假,她们班一节正经的音乐课也没上过。 倚在栗知桌边,郁灿叹了口气:“好想上音乐课,我不要上老徐的自习。” 栗知没抬头,手中笔还在计算:“自习不好吗,正好写上节课布置的试卷。” “这是说的什么话,音乐课是拿来自习的吗?当然不是。我们作为祖国的花朵,作为早晨**点中的太阳,作为新时代的青年,应该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怎么能落下音乐呢?”郁灿痛心疾首地呼吁。 栗知早在郁灿说设问句的时候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放下笔静静倾听郁灿的演讲。 捕捉到栗知的视线,郁灿坚定地转过身,继续补充:“而且人怎么能一天24小时都学习,有句谚语说得好,只学习不玩耍,聪明孩子也变傻。会变傻的,你清醒一点。” 在旁边听完全程的黎晓眼皮跳了跳,知道郁灿戏瘾又上来了,忍不住打断:“变傻?你说栗知吗?” 郁灿看向栗知清澈的眼神,又低头看她桌上写得满满当当的数学试卷和草稿纸,抬手撩开额前碎发:“哦,我说我。” 黎晓嗤笑一声,不作评价。 林帆踩着上课铃回来,一入座就兴奋地说:“今天应该会上音乐课,我刚刚看到一个拿着音乐课本的女老师往我们这边走。” 来不及细聊,林帆口中的女老师从窗边经过,走进教室。 “看着好年轻啊。”郁灿发出感叹。 黎晓点点头:“可能是刚毕业的实习老师。” 老师热情的自我介绍打断两人对话,前排的周浩杰活跃气氛,郁灿跟着应和。 欢笑声过,音乐老师采用跟唱的方式开始今天的教学。 郁灿注意到黎晓没张开的嘴,侧头低声说:“嘴巴都没动,在这滥竽充数呢。” 黎晓瞥了她一眼,随下一句开口。 略显突兀的音调从旁边传来,郁灿转头的动作变得迟疑,没藏好的惊讶从眼中漏出。郁灿想她读懂了那一眼的犹豫。 察觉到视线,黎晓不确定地问:“唱得很奇怪吗?” “没有没有,很有个人特色。”郁灿快速眨眼,被突然的真诚发问打得措手不及。 随即又补充道:“起码音色很好听。”在这点上郁灿没有说谎。 她对黎晓最初的印象便是声音,没想到黎晓空有好音色却音准不行。郁灿老实接着跟唱。 * 终于结束放假前最后一节课,收东西的声音此起彼伏,班长通知大家等班主任到来。 郁灿清点带回家的作业,确保不会遗漏。 早早收拾好的林帆凑上前来,兴奋地问郁灿:“诶,你国庆有没有别的安排,没有的话出来玩啊。” 郁灿来了兴致:“玩啥呀。” “新开了家游乐园,听说鬼屋超赞的,一个人去不好玩,一起啊。” “就我俩啊。”郁灿听到鬼屋很心动,又转身看向栗知:“栗子呢,一起去吗?” “可我国庆还有补习。”栗知还在犹豫。 林帆立刻接上:“我们可以挑你没课的时候去,应该不是每天都有课吧。” 被两人满怀期待的目光注视着,栗知松了口:“好吧,我会去的。” 得到答案的林帆又笑嘻嘻地拍黎晓的肩:“你呢,去不去?” 黎晓对鬼屋没兴趣,侧身想要拒绝。 郁灿还在跟栗知承诺保护她,一听又前来游说:“都来都来,人多好玩。” 黎晓偏开头,语气没什么起伏:“也可以。” 他偶尔会像这样难以直视郁灿的眼睛,黎晓没再加入她们的讨论,垂眼思考那天的对视发掘出他有眼控属性的可能性。 班主任开完会回来,告知归校时间和假期安全提醒就匆匆离去。人流从教室里涌出。 郁灿落后一步,想岔开时间离开,一天的最后她可不想前功尽弃。 林帆早已冲出教室,栗知也顺着人群去往校门口,教室里很快只剩下她和黎晓。 两人从西侧小楼梯向下走,拐弯时从后方传来打闹声。脚步声渐近,郁灿想回头,视线被风吹起的碎发遮住。前进的脚步已然迈出。 到了此刻,郁灿心里仍然挂念着她的新鞋,有时候她也不懂这种执着。 倒霉的事太多,魔咒下的生活,她需要一个支点。 或许天定的运气躲不过,或许能等到霉运停止,郁灿突然觉得执着也没有意义,只是一双鞋而已。 手腕的触感将郁灿从思绪中拉出,她后退一步,撞上黎晓的胸膛。经过的人留下句不好意思就疾驰而下。 “差点你鞋子就又被踩了。”黎晓松开手,向后拉开距离。 “打破了。”郁灿愣在原地,喃喃自语。 黎晓没听清,低头凑上前:“你说什么。” 郁灿猛地转身,眼睛如水晶般剔透,小幅度蹦起:“魔咒,我们成功躲过了。”语调里满是雀跃。 “看来运气也许是负负得正的。”黎晓顺着回答。 郁灿微微歪头,一对梨涡若隐若现:“说不定呢。” 她果然还是不适合停留在原地等待,郁灿迈下身后的台阶,那些或许留在风里。 五一节快乐[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向后退一步 第4章 跟我走 洗完澡,郁灿一边擦头发一边在书桌前坐下。 手机里不断传来消息的提示音,郁灿停下动作,查看具体情况。 一点开,接连的信息从屏幕上蹦出,最上方的“西天取经团”吸引住郁灿视线。 顶着群主称呼的账号在群里活跃: 【帅得被人砍】:这是专门为我们这次团建创的群,以后就可以在这里交流了 人呢,怎么没人回我? 你们冷暴力我 我要报警了 即使没备注,郁灿也认出了这是林帆,看清他的群名称更是大笑一声,点开聊天框回复。 【山火】:1 【帅得被人砍】:终于有人上线了 【山火】:什么时候入的团,怎么没人通知我? 【帅得被人砍】:现在知道也不晚。 【山火】:咋就去西天取经了? 【帅得被人砍】:不好吗,我还专门上网搜的 我们都这么东了,去哪不是往西 你有更好的吗 给你管理员你改 管理员修改了群名称为“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 下一秒就被林帆的消息轰炸:改得还不如我呢 有一点团魂没有 终生剥夺你管理员身份 随即屏幕上出现提示:群主修改了群名称为“西天取经团” 郁灿耸耸肩,不再纠结这些,又投入对话中。 【山火】:那我要当孙悟空 【帅得被人砍】:不行,我要当 【山火】:那你说说我们谁是猪八戒 郁灿还以为林帆要纠结一会,没想到很快传来回复。 【帅得被人砍】:嘻嘻,黎晓 郁灿幸灾乐祸地笑起来,很轻易地就接受了这个设定。 【山火】:嘻嘻 【春眠不觉】:我退群了。 一直没说话的黎晓在此时冒泡。郁灿不满地申诉:你在啊,怎么窥屏呢? 【帅得被人砍】:别别别,我是,行了吧 【山火】:可以可以,也是有出息,都混成天蓬元帅了[抱拳] 对面发了个“别惹我好吗”的表情包,郁灿笑得直拍大腿。 几个回合下来林帆终于进入正题:话说我们什么时候出去玩 郁灿继续擦头发,抽出手来打字:看栗子什么时候有空呗 【帅得被人砍】:栗子明天补课吗@糖炒栗子 【山火】:大胆!栗子也是你能叫的,这是独属我的爱称,我的 【帅得被人砍】:都一个团队了还分什么你的我的,我们是team,要团结知道吗 没等郁灿反驳,栗知回复被提到的消息。 【糖炒栗子】:不补课 【帅得被人砍】:太好了,那我们明天就去吧 郁灿看向窗外,这几天雨连绵不绝,她对明天能否出门持怀疑态度。 * 好在第二天雨很早就停了,四人约好在附近的地铁站碰面。 郁灿抵达时,只有黎晓一个人站在地铁口边,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原因,周边没什么人经过。 南城常常下雨,很多时候的雨后都是潮湿的、闷热的,但偶尔,也会像今天这样,秋风阵阵带来不尽的凉意。 看着黎晓身上的白灰色立领卫衣,郁灿裹紧自己的外套,庆幸出门前怕冷穿上了。 远远地喊一声,郁灿奔过去:“你来这么早?” 黎晓收起手机,放回斜挎包里:“你不也来得挺早。” “兴奋啊,下那么多天雨,在家宅得快要发霉了。”郁灿深吸一口气,“空气好清新,原来是自由的味道。” 黎晓被逗得唇角上扬,还没说什么熟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俩就到了啊。” 林帆站在离她们20米处的地方招手,栗知肉眼可见地僵硬了几秒,默默与他拉开些距离。 一到达地铁站,林帆更加热情:“郁灿你这身蓝得特别亮眼,隔老远就看到你了。” 黎晓暗暗点头,嗯,真的很亮。 郁灿拂开颈变的马尾,丝毫不掩得意:“那当然,阴天就要穿得亮眼,心情会非常愉悦哦。” “你倒是蛮抗冻的”郁灿看着他身上的黑色短袖,很是佩服。 她们四个人就他穿的最薄。栗知虽说穿的是一身棉麻的森绿色裙子,但又是长袖又围有丝巾,郁灿倒是不担心。 “一点不冷。”林帆拍拍胸膛,低头看见郁灿手中的伞,“没下雨你带啥伞?” “我这叫防患于未然,等下下雨了咋办?”郁灿在心里吐槽,她就没有阴天出门不下雨的经历。 栗知接上郁灿的话:“我也带了。”郁灿赞赏地对栗知竖起大拇指。 林帆也对郁灿的倒霉程度略有耳闻,果断停止追问。 黎晓在旁边开口:“要不放我包里吧,应该放得下。” 郁灿一脸怀疑地看向他,就差问出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我也怕下雨。”黎晓一脸平淡地戳破郁灿的心思。 郁灿了然地笑笑,将伞递给他,一行人乘电梯下行。 * 不知是因为下过雨还是新营业的原因,游乐园并没有她们想象中那么拥挤。 一入场,郁灿就拉着栗知直奔心心念念的鬼屋,林帆紧随其后。 排队的人寥寥无几,不顾提议要等黎晓的栗知,两人气势汹汹地往里走。 还没走几步,两人又大惊失色地跑出来。 晚一步到达的黎晓看到从入口出来的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不是入口吗?” 郁灿和林帆站定,对视一眼,抬头寻找飞鸟的痕迹。栗知一脸懵的站在原地。 黎晓猜出经过,眉毛一挑,装模作样地替她们找补:“哦,是把入口错当成出口了吧。” “对呀对呀,我说路程怎么这么短呢。” “原来如此,那是我们看错了,还以为就到出口了。” 郁灿和林帆两人似恍然大悟,一拍手懊恼不已。 黎晓静静看两人表演,不知道叶公跟别人提起来过他家的龙的时候是不是也这般挽尊。 没戳穿她们,黎晓带头往里走,三人紧随其后。 离进口不远处就是一个拐角,还是和她们刚刚进来一样黑暗,伸手不见五指。郁灿抱紧栗知的手臂,不敢睁眼。 想当初她那么信誓旦旦地在栗知面前夸下海口,说会在鬼屋里罩着她,结果现实却完全相反,栗知成了保护她的那个。郁灿默默在心里流泪。 真不是她食言,只是她第一次来鬼屋不熟练,熟练就好了,郁灿安慰自己。 林帆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整个人都快挂在黎晓身上,一步也不肯分离。 往前走一小段距离,黎晓忍不住出声:“林帆你快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闻言林帆松了点力气,效果微乎其微,黎晓叹口气。 无人再说话,阴森的背景音乐听得林帆满声鸡皮疙瘩,他颤抖着开口:“这样玩很无聊吧,要不我们来唱歌吗?” 早就难以忍受背景音乐的郁灿很快接话:“唱歌好啊,唱什么?” “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林帆先开调。 这一刻,郁灿觉得共情简直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她唱得大声:“一句话一辈子,一生情一杯酒啊——” 三人皆被郁灿的嚎叫吓到,没等问出口,郁灿跳着转移方位,变形的语调里有藏不住的恐惧:“刚刚谁碰我啊!” 刚说完,旁边绿光亮起,头戴恶鬼面具的人发出吼叫。黎晓先一步挡在前面,栗知将郁灿护在身后,轻轻拍郁灿的胳膊安抚。 几秒过去,绿灯消失,四人又陷入黑暗中。 摸索着往前走,郁灿逐渐适应眼前的环境,应该快到出口了,郁灿渐渐松开手,试探性地往前走。 突然地,后方又传来嘶吼,将她们往前赶,音乐也在此刻变得急促。郁灿眼尖地看到安全出口的指示。 来不及多想,郁灿抓住身后的手腕就往前跑,嘴里喊着:“快走!” 在最后,她还是保护了栗子一次,逃跑之余,郁灿暗暗窃喜。 终于跑到出口,郁灿累得气喘吁吁,还没等站定,身后传来林帆不满的声音:“你俩就这么抛下我们跑掉。” “当然你们两个男生断后……”转过身,看到栗知和林帆站在一起,郁灿猛地松开手,“我抓的不是栗子吗?” “还栗子,栗子跟我一起被你留在后面了。”林帆撇嘴吐槽。 郁灿跳到栗知身边,讨好般地用脸颊蹭她的肩头:“哎呦,我是想牵你的,不要听这个林帆挑拨离间。” 在两人拌嘴的间隙,黎晓摩挲被牵的手腕,脑中想起郁灿牵着他跑出出口的那一刻。 灰蒙蒙的乐园里,那一抹蓝实在是很亮眼,很抢眼,很耀眼。 那一刻里,黎晓的瞳孔微缩,震耳的心跳声与背景音乐的鼓声重叠。黎晓终于知道为什么会用鼓点般来形容心跳。 想起上次也是像这样心跳异常,他是否陷入吊桥效应的幻觉里。看着眼前欢笑的郁灿,他想不出答案。 而被称为幻觉的前提,又可不可以认为是,喜欢。心境激变后的情感来得汹涌,陌生的情愫缠绕在黎晓心间。 黎晓想起上次郁灿和栗知讨论小说的情节,谈起女主在被男主救出险境后心动,郁灿好像对此做出了评价。怎么说的来着? 眼前有手晃过,涣散的视线集中到对面的人身上。 郁灿开口:“发什么呆呢,商量一下等下去哪?” 和郁灿对视的瞬间,那时的场景在眼前重现: “这怎么能确认是真心动了还是只是吊桥效应。”郁灿撑着脑袋,语气认真,“反正我以后要判断是不是喜欢肯定会排除一切危险因素的干扰,心动总是会发生在一个平凡的瞬间。” 陌生的情愫被切断,黎晓眨眨眼,加入她们的讨论,看不出什么异常。 不为人知的心思就这么被风掀起,轻轻揭页。 本来想保持隔日更的,居然被昨天的事耽误了,下次保持[合十] 哥心路历程长得如同万里长城[捂脸笑哭] 这也能屏蔽[裂开]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跟我走 第5章 碎玻璃 又体验过几个项目,在讨论最后一个时,郁灿和林帆产生分歧。 “来游乐园就是要玩过山车、大摆锤这样刺激的高空项目啊,我还特意留着压轴呢。”郁灿先一步表明想法。 “压轴当然要是旋转木马,多悠闲多浪漫啊,这样才算度假。”林帆随即反驳。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也不甘示弱。 栗知从手机中抬起头来,试图打断这场争论:“我刚刚在网上搜了,上面说这阴天旋转木马会提前亮灯,还会放音乐。我们可以先去坐过山车,晚点再去玩。” “这样吗?”听到亮灯,林帆看向栗知。 “说起来,除了在电视上,我还没见过灯光下的旋转木马呢。”郁灿对此感到新奇。 他见过的,隔着透明的玻璃,缩小版的旋转木马随着音乐一圈又一圈转动,从不停息。 现实中的旋转木马也会和水晶球里一样吗?林帆没有见过。 郁灿开口催促:“那我们先去玩过山车吧,马上就天黑了。” 一行人坐完过山车,郁灿劲头仍未消退,兴奋地描述着坐在第一排的开阔和刺激。 得不到回应,郁灿回头一看,三人早倒在出口处的长椅。 郁灿大惊失色:“有人暗算你们吗,怎么都成这样了。” “我们没事呕——就是有点晕车呕——”林帆忍不住干呕。 郁灿赶忙叫停:“行了行了,别说话了,我去帮你们买水,你们在这缓缓。” 黎晓睁开眼,费力起身:“我跟你一起去。”不顾郁灿的推辞,两人前往便利店。 在原地等待许久,林帆他们迟迟没等到两人归来,天逐渐变黑。 百无聊赖之际,林帆隐约听见不远处传来熟悉的音乐。是八音盒里的音乐。 猛地起身,林帆顺着声音寻找来源。 来不及阻止,栗知看看林帆的身影,又看看郁灿她们离开的方向,犹豫后还是选择跟上林帆的步伐。 林帆往前走,音乐声愈清晰,他走到旋转木马前。 眼前的场景与记忆重叠,放大后的旋转木马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辉煌。亮光倒映在林帆眼中,他静静地想。 林帆又回到那个下午,闷热的空气缠在人身上,即使占据整个电风扇也无法吹去。 但他一点也感受不到燥热,想到终于到了约好去游乐园的日子,林帆格外兴奋。 他想起昨天上学时林果果很开心地跟他们描述去游乐园的经历,尤其是说到旋转木马,那是她最喜欢的设施。 林帆张开嘴巴,对着旋转的风扇喊出“旋转木马”,变调的声音在客厅里回荡,林帆咯咯地笑起来。 门外传来的争吵声打断林帆的畅想,来不及关掉风扇,他溜进房间。 钥匙插入锁孔,一声比一声高的叫喊争先恐后地钻入耳中,林帆捂住耳朵,祈祷这次的争吵早点结束。 为什么大人总是爱吵架?是从小就爱吵架还是变成大人之后?还是说只有结了婚才会这样?林帆时常会这样思考,没人能回答他。 李小龙的爸爸妈妈也很爱吵架,他曾经跟李小龙探讨过这些问题。李小龙说,他奶奶告诉他,打是亲骂是爱。 每次听到爸爸妈妈吵架,林帆总这样说服自己,他们吵架是因为爱,只有因为亲爱才会这样吵架。 嗯,一定是这样。捂着耳朵的手从未放下来,林帆一遍遍告诉自己。 可是他还是很讨厌吵架。 难道每对相爱的人都会像这样吵架吗?林帆想,爱真可怕。 门外逐渐平静,林帆试探性地放下手,大门响起呻吟又关紧,随即旁边房间的门也重重关上。 林帆小心翼翼地探头,客厅里空无一人,只剩风扇还在呼呼作响。 站在风扇前,林帆茫然地看向四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门内门外他都无法踏足。 转过身,风从胸前吹到后背,黏腻的感觉依然遍及全身。刚刚还温和的风此时却变得猛烈、尖锐,林帆觉得有点喘不过气。 眼睛被风吹得干涩,林帆眨眨眼,落下几滴泪来。胡乱地抹去,林帆想,妈妈最不喜欢看他流泪,妈妈会很愧疚。 直到最后也没人想起一起去游乐园的约定。 没过多久,妈妈离开了家里。林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某天清晨起床,家里所有有关妈妈的物品都找不到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 客厅的桌子上留有一张纸条和一个水晶球八音盒,里面是林帆心心念念的旋转木马。 纸条上只有两行字:妈妈去寻找自己了,不要怪妈妈。这是送给你的离别礼物。 林帆只能看懂离别。他打开八音盒的开关,音乐从水晶球里缓缓流出。 趴在桌子上,林帆仰头看不停转动的旋转木马,泪水滴落在纸条上,晕开“离别”的字眼。 林帆也跟爸爸搬离,家变得空荡荡,只剩那句“旋转木马”困在客厅里。 * “哐——” 林帆赶到房间,只见林远航一脸惊慌失措地站在原地,脚边是分崩离析的旋转木马和一堆碎玻璃,漏出的水顺着瓷砖流到林帆脚边。 他张张嘴,说不出什么。走到那堆玻璃旁边,林帆蹲下去,一点点捡起旋转木马的碎片。 林远航很少见到哥哥这样没有笑容的样子,心虚和害怕在沉默中爆发,他哇地一下哭出声,大喊着“妈妈!妈妈!” 林母闻声赶来,大致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看到满地的玻璃急忙把林远航拉开:“站远点,不要踩着玻璃。” 又对还在捡碎片的林帆说:“小帆啊,你也不要捡了,当心手受伤。阿姨替弟弟给你赔个不是,他也不是故意的,回头阿姨买个一模一样的给你。” 林帆没有回答,手上动作不停。 刚回来的林父听见动静走到林帆房门前,开口询问:“发生什么了?”林帆伸出的手一顿。 听完林母的转述,林父看了眼林帆手中混着玻璃的碎片。 “都成碎玻璃了,扔了吧,回头我给你买个新的。你是哥哥了,应该让着弟弟。”林父说完,对上林帆的视线。 这么多年,林帆只在他妈妈刚离开的那段时间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眼神。 林父突然发现眼前的人再也不是小时候喜欢跟着他喊他爸爸的孩子了,原来他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林母阻止林父再说下去,拉着两人离开。房间里只剩下林帆。 熟悉的茫然感袭来,林帆仿佛又置身于那天下午的客厅,被两扇门困于其中。 看向地面散落的碎玻璃,林帆的睫毛轻颤,过去的记忆在脑中翻涌,他什么也没能留下。 刺激的气味充斥鼻腔,林帆闻到腐朽的味道。 希望、思念融化在这气味里,像一座被锁了很久的屋子,打开一看才发现里面早已破败不堪,从根部开始溃烂。 再珍视的水晶球,不过一堆碎玻璃而已。 栗知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的身边。 和林帆目光相接,藏不住的哀伤让栗知想起林帆抬头看旋转木马的那个背影。 灯光将他的影子照到栗知脚下,栗知隐隐约约感知到那份悲伤。 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林帆又望向旋转木马,打断栗知思考:“这真是一首很悲伤的曲子,对吧。” “是啊,怎么了吗?”栗知摸不着头脑,顺着林帆的话往下问。 “没什么,”林帆摇摇头,声音渐小,近似呢喃:“我只是想念我的水晶球了。”像是自言自语。 看着林帆被灯光照亮的侧脸,栗知从身后的背包中掏出相机:“我给你和这个旋转木马照张合照吧,你帮我试试这个相机拍人像怎么样。” 林帆从情绪中抽离出来,扭头看栗知。她用眼神示意他站到前面,林帆犹豫后走上前。 “我不知道做什么动作。”林帆都不知道手该往哪摆。 “不是说想念水晶球吗,你可以手掌向上并排靠拢,像托着水晶球一样。”栗知向他演示动作,林帆甚至能看到她眼中的倒影,印着旋转木马和他。 原来她听到了。摆好动作的林帆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拍好后,栗知招呼着林帆来看成片。连续按下快门键,栗知抓拍到他看向掌心的瞬间。 林帆弯下腰,紧盯着那张图,光影的错位在他的掌心撒下斑点,他记起自己低头的原因。那样珍视的动作,即使是碎玻璃也能托起。 风吹起栗知散落的头发,遮住林帆双眼,泛出的点点泪光眨眼间便不见踪迹,只留下湿润的眼睛。 “好啊,走都不跟我们说一声,信息也不回,害我们俩找了你们这么久,结果你们在这拍照?!” 郁灿气冲冲地从旁边跑来,二话不说给了林帆一拳:“就你带着栗子乱跑的吧。”又转头拉栗知的手,“我也要拍。” 感伤的氛围被冲散,林帆恢复平常的状态,心虚地开口:“这不是没看手机嘛。” 旋转木马下,四人用相机定格住16岁的瞬间。 散落的碎玻璃汇聚成路,长度仅仅是林帆生命的二分之一。小学二年级的林帆想,成长的代价也不过如此。 * 七天假期结束,又是上学日。 当第101次听到郁灿哼起《反方向的钟》,黎晓忍不住打断:“哼再多次睁开眼也还是在教室,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郁灿趴在课桌上回怼:“想想犯法啊。” 郁灿第102次睁开眼,这次情况有了改变。 老徐从教室外走上讲台,通知几日后将进行第一次月考的消息,并且这次会开家长会。 听取“啊”声一片。郁灿猛地一下坐直,转头看向黎晓,语气里满是绝望:“还不如不改变呢。” “抓紧复习吧,考完了你写一首《反方向的钟》都没用。”黎晓又低头做题。 “嘁,说得跟我能写出来一样。”郁灿不再开口,撑头看向窗外,思绪已然飘到之后的家长会。 家长会啊。林帆对此一点也不担心,反正他们也没空来,来了也不会说他。 算是好事吗?看着奋笔疾书的栗知,林帆想,应该是吧。 和从前一样,也没有人能回答。 “诶,诶,林帆。”林帆回过神,注意到三道视线。 郁灿微蹙眉头,不满开口:“我跟你说话怎么没反应呢。” “抱歉,刚刚在想事情,你说了什么?” “我说,你生日什么时候啊,我看看有没有人有保命符。” “就我们去玩那天啊。”林帆很自然地回答。 “啊”郁灿嘴巴成“O”型,“你怎么不跟我们说呢。” 林帆不甚在意:“你也没问啊,我自己提多奇怪。再说也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郁灿反驳,“那可是生日,还是我们认识的第一年,当然要好好庆祝。” 心中有了主意,郁灿快速地挑挑眉,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就等着吧。” 林帆对此保持怀疑态度。 难言的情绪在玩笑间消解,总有一天林帆会找到答案。 又失败了,,这章氛围有点小伤感,写得我都有点沉浸了,时间过长了点[垂耳兔头] 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断更呢…这不能算断更的…这只是小延迟,小延迟不能算断更的… 幸好也没人看,这样也不会被说,不会催更,怎么越说越伤感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碎玻璃 第6章 好运定律 捧着包子走在去教室的路上,郁灿聚精会神地往前移动。 月考那天她才发现的这家包子铺,出售的肉包鲜嫩多汁,皮薄馅大,美味的程度惊为天人。 郁灿一旦喜欢上某个东西会着迷很长时间,喜欢的歌会一直听,爱吃的东西会一直吃,直到厌倦为止,等待下一次喜欢。 接下来的两天却是令人意内的不如人意。 第一天,她买完将袋子挂在手指上,行驶到岔路口时,前方的车突然转弯,由于刹车过快,包子从手中飞出去。郁灿眼睁睁地看着它在车轮的挤压下四分五裂。 第二天,郁灿吸取前一天的教训,将包子小心地放在篮子里,一路平稳地驶至教室。好不容易找到空位,她艰难地打开篮子去够包子,结果扯出来的时候包子从袋口摔到地上,双双殉情。 郁灿一次又一次处理包子的尸体。倒霉的事如同多米洛骨牌一样倒下,郁灿仍不信邪。 事不过三,这次她特意早早出门,决心排除一切阻碍,将包子安全地护送到教室再享用。 时间还早,路上没什么人,郁灿警惕地观察四周,确保不会再有什么突发情况。 临近教学楼入口,郁灿心安下来。刚准备拐弯,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又来?!脑中闪过来不及发出的呐喊,郁灿身体本能地向后倒。 一只手搭上郁灿的后背,手里的包子被另一只手稳住,郁灿借外力站定。 手比大脑先一步做出反应,郁灿一把将包子塞进口中,三下五除二就解决完一个大肉包。 刚把第二个包子塞进嘴中,郁灿终于意识到旁边人的存在。她抬起头,看到还钉在原地的黎晓,眼睛因惊讶微微瞪大。 “黎晓!”郁灿激动万分,顾不上吞下口中的食物就含糊开口。 吃得太快,冷却后的包子皮黏在上颚迟迟难以下咽,郁灿急得团团转。 黎晓回过神,将郁灿身后的水杯抽出递给她。 确认完自己嘴上没有油渍的郁灿仍难以平静:“天呐,你知道吗,你护住我包子的那刻简直在发光。从今天开始,我将尊称你为包包大人,青青大一中归你管辖了。”郁灿双手抱拳以示忠心。 “有这么夸张吗?”黎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包子好吃到这种程度?” “当然。”郁灿一脸严肃地回答,“而且你要是知道我这几天经历了什么你就不会问出这样的话,真邪到需要撒把糯米的地步了。” 联想起上次在楼梯间,再回忆这一个月来发生的事,郁灿连连点头:“我现在是信运气是负负得正了。既然这样,干脆咱俩结拜好了。”郁灿突发奇想,期待地看向黎晓。 “我不跟你结拜。”黎晓跟郁灿对视一眼,移开视线。 郁灿探头询问,一脸的疑惑:“为什么,难道你没感觉到倒霉的事变少吗?” 黎晓沉默思索了几秒,得出结论:“反正我不会跟你结拜的。”说完没看郁灿,径直走向教学楼。 “嘁,那我也不想。”郁灿跟上黎晓步伐。 * 经过几天观察,郁灿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只要踩点遇到黎晓,必不会被老徐抓到;时不时遗失当散财破灾的钱被黎晓捡回来了;连许久不来的煎饼摊老板一拉黎晓过去都能遇上。 几番试探之后,郁灿在不可置信中逐渐接受,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定律。 “你也是跟牛顿一样被苹果砸了吗?”郁灿的“好运定律”自然没能说服黎晓:“但显然你说的这个没他的科学。” “难道我们这么倒霉就很科学吗?!”郁灿愤愤反驳,“走近科学都可以来我们身边拍一百期了。” 黎晓只觉是心理作用。“干脆我们今晚都别回家吃饭了,到时候直接去校门口,看今天那老板会不会来。”郁灿提出验证方法,“敢不敢。” “那人家就正好决定驻扎在这呢?” “不管,先去再说。”郁灿做出决定,黎晓不再争辩。 放学铃响,黎晓被郁灿拉住:“万一那老板今天来得晚,人又多没碰到怎么办,我们晚点出去。” 看着郁灿煞有其事的样子,黎晓无奈地留在原地。 避开高峰期,两人从教学楼出来,前往学校东门。 途径操场,郁灿想起过几天就是家长会,连忙跟黎晓确认:“你生日礼物准备好了没,家长会那天就要给林帆过生日了。” “算时间今天应该就会到了。”黎晓反问道:“你呢?” 郁灿摇摇头,嘴角不屑地勾起:“我早准备好了。到时候我们就按计划那样,我提前订好蛋糕,叫林帆家长会那天也来学校,然后我和栗子把他带去池塘边,你去取蛋糕,趁他不注意拿着插好蜡烛的蛋糕出现吓他一跳。”郁灿流畅地安排过程,对自己的计划十分满意。 斜前方飞来篮球,还没等黎晓反应过来,早已习惯飞来横祸的郁灿本能地伸出手拍落。 前来捡球的男生连声抱歉,郁灿回说没关系。 感受到黎晓目光,郁灿转头看向他,摊开手,眼里满是得意:“我亦无他,惟手熟尔。” 黎晓闻言哂笑:“《卖油翁》里背得最熟的就是这句吧。” “事实证明,古人言就是好用。”郁灿打个响指表示赞同。 等到两人走出校门,外面的人有些已经买完晚饭往学校走。 郁灿左顾右盼也没看到想找的煎饼摊老板,黎晓看出郁灿的失落,示意郁灿去前面的摊位上买晚饭。 正当郁灿怀疑自己的判断时,余光瞥到有个小摊车往这边驶来。 看清老板脸的那刻,郁灿激动地跳起来,她扯住黎晓的袖子疯狂摇动:“来了来了!”郁灿想要高歌一曲。 老板还没停稳车,黎晓就被郁灿拉到摊位面前,她热情地跟老板打招呼。 热腾腾的煎饼握在手里,黎晓还是难以相信郁灿口中的所谓“好运定律”。 恶狠狠地咬掉一口煎饼,郁灿不满开口:“我这么大费周章地带你求证成功你还不相信,而且刚刚那篮球要不是我拦住都砸你身上了。哼,你等着瞧吧。” 听见郁灿信誓旦旦的语气,怀疑的种子埋进黎晓心底。 什么时候能生根发芽,黎晓想,大概还需要一百个煎饼。 * 家长会定在周六下午,又是一个阴天。 郁灿倚在栏杆上,跟黎晓一起等待上台演讲的栗知。 平时见生人很是社恐的栗知,在台上却看不出什么怯懦。偶尔与台下有眼神交流,目光也自然地移回稿件,并无闪躲。 和坐在窗边的柯女士对上视线,郁灿搞怪地眨眨眼,柯女士被逗笑后又看向讲台。 黎晓在旁边看着,侧头说:“你跟你妈妈还挺像的。” “我跟我妈性格真的很像,连听正经内容爱走神的习惯都如出一辙。”郁灿无奈扶额,笑容却不减,“这就是基因的力量吗,有点意思。” 闲聊几句,郁灿突然发现空中已是乌云密布,忍不住担忧:“等下不会下雨打乱我们计划吧。” “没事,到时候找个地方躲一下,应该不会下大雨。”黎晓观察着乌云的排布。 郁灿本想说服林帆和他家长一起来学校,结果他家长都有事来不了,她还怀疑过是林帆考得不好找的借口。 好在郁灿也略懂一些兵法,以出来玩的名义成功把林帆约出来了,准备了这么久可不能前功尽弃。 郁灿转过身,拿出手机催林帆出发。算准时间,郁灿下单早已沟通好的蛋糕。 栗知结束演讲,走向郁灿询问:“怎么样了,他什么时候会到?” 郁灿小幅度地晃晃手机:“刚出发呢,估计还要一会,不过蛋糕店近,应该很快送到。” 又转头对黎晓说:“要不你先出发去校门口吧,来回也有一定距离,到时候林帆来了我们把他带去池塘,你直接拿蛋糕去那汇合。”栗知在旁边跟着点头。 “等下跟他撞上了怎么办?”黎晓提出假设。 郁灿大手一挥:“没关系,我特意嘱咐他走西边那个门,说东门会拦人,蛋糕在东门,你直接去就行。” 接收到两人赞许的目光,郁灿愈发得意,或许她在策划方面别具天赋吗?郁灿心中有通向罗马的条条大道。 黎晓出发后一会,林帆就气喘吁吁地赶到教室门口。他刚缓过气来询问黎晓的下落,郁灿和栗知推着他就要往池塘去,林帆一头雾水地下楼。 已是深秋,池塘里的荷叶成了黄绿色,周围的柳条也落得稀疏,冷风吹过,一片萧条景色。 “你们拉我来这干嘛,这个时节又没什么好看的。”林帆环顾一圈也没找到亮点。 郁灿也在寻找,刚刚在来的路上想着多给黎晓些时间,还特意放慢速度。硬是拉林帆鉴赏了几种植物,仍迟迟不见黎晓的踪影。 郁灿捂住肚子,冲栗知使眼色:“哎呦,我肚子突然好。我先去教学楼上个厕所,你们在这等我。”说完就一溜烟地跑走,只留下两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栗知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和林帆继续辨认植物。 郁灿趁两人转头间隙改变方向,径直向校门口跑去。 等她赶到的时候,就看见黎晓提着蛋糕从保安室出来。郁灿凑上前质问:“你怎么还在这呢,我们那边都快成植物交流学习会了。” “我找了半天没找到蛋糕放的位置,好不容易找到了结果摸口袋的时候发现打火机掉了。本来想找保安大爷借一下,结果大爷说他戒烟了,没有打火机。”黎晓陈述刚刚的经历,语气没什么起伏。 “还得靠我吧。”郁灿从外套口袋里掏出打火机,“幸好我出门的时候把我爸留在桌上的打火机顺走了,正好我爸也该戒戒烟了。”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原路返回。 突然,郁灿瞟到地上有什么红色的东西,落后黎晓一步,她停住脚步蹲下查看。 “诶!”黎晓被郁灿叫停,转过身来,看见郁灿举着红色的物品站在原地。 “这是不是你掉的打火机?”郁灿像是发现了新大陆,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大幅度地弯曲,黎晓甚至能看见她的两颗虎牙。 郁灿走上前,将手中的打火机递给黎晓,黎晓呆愣地伸出手接下,确实是他掉的。 他丢的东西从来没找回来过,这是第一次。如果说前面都是巧合,那么无数个巧合叠加还能称为巧合吗? 有什么东西在破土发芽,黎晓想起郁灿说的“好运定律”,一百个煎饼原来与一个打火机等价。 看着手里的打火机,黎晓的语气有了起伏:“我现在信你之前的结论了。可这算什么,我们难道是这个世界的bug?” “不,”郁灿伸出食指左右摆动,“不是bug。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彩、蛋。”语气坚定。 一阵风吹过,四周的树叶哗哗作响,像是回应郁灿的话。 对上郁灿的视线,黎晓觉得他此刻仿佛就在世界的中心。刮起的风沙迫使黎晓闭眼,心却无法平静。破土的种子似乎不止一种。 这个世界好抽象,黎晓想,郁灿听到这话应该会说:有趣的世界就这样。 这章我觉得很有意思,时间又花得多了点[垂耳兔头] 其实多花时间的章更有趣,更有趣,有趣,趣(催眠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好运定律 第7章 旧同桌 同样的风吹过,林帆拉紧外套打断还在寻找新植物的栗知:“她们去哪了,这么久还没回来。” 眼睫毛快速扇动,栗知眼神飘忽,在脑中思考说辞。 “不会是去给我准备生日惊喜了吧?”林帆试探性地发问,看到栗知突然间僵硬心里有了答案。 自知不能再隐瞒,栗知也不再挣扎:“嗯,她们去给你拿订的蛋糕去了。” 栗知从包中拿出礼物盒,没有做遮挡,林帆一眼就看到拉菲草上的水晶球。 “这个不容易碎。”栗知对上林帆的视线,齐刘海下的眼睛微弯,闪出光亮。 呼吸微窒,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郁灿和黎晓捧着蛋糕走来,烛火随走路带起的风轻轻摇曳。 看到林帆手上的礼物盒,郁灿眉头扬起,发出质问:“林帆,你是不是又逼问我们栗子了。” 想说的话跟从前一样被咽下,林帆嬉笑着否认:“明明是我太过聪明,一眼就看穿你们的想法。” 四人在蛋糕面前围成一圈,黎晓为林帆戴上生日帽,郁灿带头拍手唱起生日歌,暖黄的烛火映在每个人的脸上,模糊了边界。 心在此刻变得柔软,林帆在郁灿的催促下闭上眼睛,虔诚地在心里诉说自己的愿望。想要的太多,林帆把之前欠下的生日愿望一口气许完,也不在乎有几个能实现。 “这么久,你是许了多少个愿望?”郁灿打破沉默,发声质疑。 “我愿意许。”林帆看向郁灿回怼,视线掠过栗知低垂的睫毛,短暂地停顿后收回。 郁灿耸耸肩:“好吧好吧,一切随寿星意。”又欢快地示意林帆,“许完就快吹蜡烛吧。” 熄灭的蜡烛被取下,林帆将蛋糕切好分发。细腻的奶油在口腔里融化,林帆终于有了过生日的实感。 他的生日和林远航的很近,可总是碰巧在工作日,在他之后,林远航的生日时不时会在休息日。 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要不两个人一起过生日吧,林帆听见这个提议,笑着答应。 蛋糕只有一个,延后的寿星自然不会得到唯一的生日帽。没关系,弟弟还小,总要多受点关照,林帆安慰自己。 林远航也吃不了多少,蛋糕大部分都进了林帆口中。至于蛋糕之外的,抹掉嘴边残留的奶油,林帆想,他也不需要。 携着得到的礼物回到家,林远航的兴趣班还没有结束,家里一个人也没有。 林帆将礼物放好,小心地取出水晶球。洁白的人造雪因移动轻盈地升起,漂浮在旋转木马上空,又簌簌落下,沉于底部。和记忆中的一样的梦幻。 趴在书桌上,林帆按下开关,熟悉的音乐从内部缓缓流出,清脆的琴音像羽毛拂过,心里难耐得痒。 无知觉地闭上眼,林帆陷入梦中。 梦里一会是充斥着争吵的那天下午,一会是妈妈离开那天桌上摆放的水晶球,又变成暖黄的烛火,吵闹声、祝福声不绝于耳,最后停在栗知送出水晶球时弯弯的眼。音乐在其中一直回荡。 林帆醒来时已是傍晚,开关不知何时被按下。桌上多出的水晶球压着纸条,里面装着同样的旋转木马。 “阿姨不知道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这件事是远航不对,我已经严历批评过他了。我不清楚原来的那个具体是怎么样的,就挑了个类似的,没想到你已经买了,希望你能喜欢。” 桌面两端的水晶球依旧围住林帆,转动的旋转木马又连接成门,从前和现在,两扇门之间,曲折的通道被构建,封闭的空间随旋转变得开阔。原来夏天已经过去很多年。 走出房间,客厅还在玩耍的林远航见到林帆停下手上的动作,站起身扭捏地走在他身边,低头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的水晶球打碎的。哥哥别难过,我会努力攒钱再送你一个的。” 需要自我慰藉的时候有很多,可能拿来安慰的瞬间就如绵密的细雨,心不知觉地就湿润一片,长出软化的刺尖。林帆摸摸林远航的头,没有说话。 林母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到林帆像什么事也没发生:“醒了,去洗手吧,马上吃饭。” 像挽起被雨打湿的裤脚,那些刺也一并隐藏。 “好。” * 清晨的阳光伴着鸟鸣洒向大地,朗朗的早读声听得郁灿昏昏欲睡。 刚闭上眼睛,胳膊处传来晃动,郁灿看向旁边正低头读书的黎晓,余光中老徐在讲台上四处巡视。她立马坐直,嘴里念念有词。 等老徐坐下,黎晓侧头问她:“今天这么困,昨天熬夜了?” 郁灿捂嘴打哈欠,眼角沁出眼泪:“之前那本小说完结了,一晚上把剩下的追完了。” “我说个事情,这个事情也在家长会跟家长说了。”读书声被老徐打断,“开学的时候说是一个月后会调一次位置,我让有想法的学生通过家长跟我联系。今天我会根据反馈的想法和一些因素安排出一张座位表,之后就按座位表坐,班长来一下。” 看着许远文走上台,郁灿向黎晓靠拢:“不会是叫他来安排这个座位表吧。” 黎晓不解地看向郁灿:“你不想他安排啊?” “当然不想。”郁灿立刻反驳。 经过这一个多月的观察,她也算是对班上一些人的性格有了初步的了解。 许远文虽然人挺好,选上班长后积极为班级做贡献,但也就是人太好了,耳根子软,谁的话都应,老好人一个。 “等下大家都要找他去调自己想要的位置,我们这位置还能不变吗?”郁灿屈起食指指向讲台,语重心长地说,“到时候没等调到每个人都满意他先累晕了。” “嗯。”黎晓认同地点点头,又话锋一转,“你不想被调走吗?” 对上黎晓视线,郁灿眼中充满疑惑:“调走了好运定律还有什么用啊,你想被调走?” 在后面听完全程的林帆加入聊天:“我也不想。。” 郁灿闻言回头问:“你有什么不想调的。” “我们是一个team啊怎么能调。”受不住郁灿质疑的眼神,真实想法图穷匕见,“我也不想和栗知的作业分开。” 郁灿嗤笑一声。“我去吹吹耳边风,让他尽量别调我们这边。”林帆笑嘻嘻地接上。 郁灿发出批判:“这边刚说你又去给人家添负担。”转头指挥黎晓:“你也去。” “不是说是添负担吗?”黎晓没跟上郁灿的脑回路。 “我说让你们去帮他挡一下,调和一下,顺便看看有没有不动我们的方法。这是关心同学,团结友爱,知道不。”郁灿总能自圆其说。 黎晓眉梢轻挑,了然地点头。 下课后许远文身边果然围有不少人,黎晓早早地出了教室,林帆独自凑上前打听。 郁灿关注着后排情况,问低头写题的栗知:“你说林帆能成功吗?” 栗知手中笔未停:“主要还是看老师安排吧。” 林帆无奈的表情尽收眼底,郁灿悬着的心终于坠下:“我看够呛。” 回到座位,林帆转述问到的:“老师的意思是想尽量把男女同桌调开,没戏了。” “这有什么好调的。没事的坐三年也没事,有事的调开也拦不住。尽苦我们这些有刚需的了。”郁灿哀叹一声。 “我的作业。”“我的好运。” 黎晓刚回到教室就看到两人如两根霜打的茄子,问起来也不说话。 “发生什么了?”黎晓转向问栗知。 听栗知陈述完经过,黎晓盯着趴在桌上的郁灿,想要开口安慰又说不出什么,连自己都难以说服的话是那么苍白。 谁也没有再提这件事,四人共享同一片沉默。 * 晚自习开始不久,老徐来到教室,将新的座位表投屏在多媒体上。 郁灿和林帆还在原位,但黎晓和栗知的位置做了调换。 郁灿偏头,眼里的祈求被白炽灯照得发亮:“你说我们做同桌这定律还有不灵的时候,做前后桌还能灵吗?” 没等黎晓回答,老徐在讲台上催促,教室里拖椅声此起彼伏,郁灿注意力被远处的动静吸引。 站起身,郁灿在眼眶中缩小,倒映在玻璃上的黎晓没有抬眼。 郁灿转身看栗知离开座位。和林帆对视一眼,两人都读懂对方眼中对追求事物的不舍。 教室里安静下来。郁灿正写数学卷子,后背被什么东西戳了戳,从斜后方递来一张纸条。 郁灿接过,读完纸条内容看向林帆,语气里满是惊讶:“这能行吗?” “行不行试试不就知道了?”林帆怂恿道。 郁灿眉头蹙起,质疑的心思写在脸上。 林帆更进一步:“你还想不想要你说的好运了,东西不要了?你的钱。”林帆用听过的实例引诱。 郁灿闻言表情瞬间严肃,重重比出“OK”的手势。林帆满意地勾起唇角。 收回前倾的胸背,林帆转头和黎晓对视。黎晓用探询的眼神盘问:“你俩又在密谋些什么呢?” 林帆微微抬头,刻意营造神秘氛围:“你以后就知道了。” 看着林帆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黎晓移开视线,却没落在课桌上。前方的郁灿埋头写些什么,马尾铺满脖颈,发尾卷曲的弧度像海藻下的错乱的钩子,深一浅一挂着黎晓的思绪。 黎晓没等多久就猜出这场哑谜,郁灿和林帆在课上异常的话多,郁灿找栗知,林帆找他,像是有KPI一般热情异常。 又一次,林帆扭过身子没话找话,黎晓打断他:“你想出的方法就是多说话让老师把我们调回去?” “你怎么知道?”林帆瞪大双眼,他们很明显吗? “你们真没觉得话多到有点夸张了吗?”黎晓头一次觉得自己竟是这样敏锐。 林帆收起惊讶,伸出食指否认:“你说我话多反常我还承认,你看郁灿是因为我的计划反常吗?她那完全是给自己聊爽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已经不知天地为何物。” 黎晓一时语塞,前面的郁灿还不知情地低头和栗知小声谈论,兴奋地边说边写。栗知看向讲台,时不时点头。 “那万一老师把我们调远了怎么办,班上又不止这四个位置。”黎晓回过神,提出疑问。 林帆被这个问题问住,思索几秒又恢复刚刚的气势:“万一呢,不试怎么知道?” 黎晓还想反驳,讲台上的斥责声传到他们那一排:“林帆黎晓你们两人上课说什么呢?!” 郁灿抬眼看台上怒目圆瞪的老徐,默默低下头不再言语。一瞬间教室里呼吸声都变小。 没等两人缓过劲,老徐的声音又一次在头顶响起:“林帆,你和郁灿换个位置。”几道微弱的抽气声叠在一起。 等老徐回头板书,得意的神色再也难掩,林帆侧头用气音说:“你就说有没有用!” 郁灿身体向后靠,另一只手从靠近林帆的一侧手臂下伸出,林帆立马会意击掌。 刚想收回手,手掌再次传来触感。郁灿疑惑地回头,长而宽的眼睛勾出弧度,黎晓含着笑看她:“别来无恙,旧同桌。” 哇哈哈我又回来了[垂耳兔头] 不要怪我们小山火对好运太执着了,谁要是把我丢的钱找回来我把ta直接供起来[合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旧同桌 第8章 谁怕谁 家长会的第二个星期一,升旗仪式照常进行。铃声响后,郁灿从笔袋中掏出手工刀,在上次发下来的月考成绩单上裁出自己的成绩条。 “你裁这个干嘛?”看着低头专心划割的郁灿,黎晓面露疑惑。 郁灿将纸条折好塞进口袋,眼睛微眯:“这是我的武器。”也不管黎晓什么反应,就携栗知扬长而去,背影透出将上战场的决绝。 在前座目睹全程的林帆一头雾水,挠挠后脑勺:“没人通知我要打仗了啊。” “放心,这里是中国。”黎晓也起身,跟着人流走出教室,留下一脸懵的林帆。 三个年级按班级站满广场的三面,郁灿所在的一班队伍在高一年级最右边。 郁灿在女生队伍的中后部停下,不再往前。栗知指向前面空白的地方:“不往前站吗,前面没人。” “等下会有人找我,前面不好说话。”郁灿看向不断涌出人群的教学楼,伸手遮住刺眼的阳光。 栗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在郁灿身后站定,拿出单词书开始背诵。 黎晓和林帆先一步到达,见郁灿仍在东张西望,林帆出声询问:“找什么呢?” “对手。”黎晓跟上脑回路,抢先替郁灿回答。 郁灿赞许地点点头,对黎晓的理解能力很是满意:“可以出师了。” “哟,”几人闲聊被打断,听见熟悉的声音,郁灿嘴角勾起,转过头,杨依慧双手环于胸前:“找我呢。” 栗知闻声抬头,眼前的女生头发高高地扎成丸子,侧边的刘海遮住眼睛,只露出小翘的鼻头。 感受到视线,杨依慧偏头和栗知对视,栗知快速地低下头,眼睛盯着单词书,小幅度地朝郁灿身后挪动。 郁灿却只能看见对面眼里的战火。 要论和杨依慧的过节,郁灿也说不清。她们俩的妈妈是同事,关系不错,两家住得近,少不了经常来往。 两人小学又一直是同班同学,按理来说两人关系应该还算亲近,事实却如同水火般不相容,直到初中分班之后这种现象也没有得到任何改善。 杨依慧总是像小学那样拿着成绩排名和她相比。郁灿好胜心强,每次见面都少不得一顿唇枪舌战。两人的成绩又相差不多,你来我往打得热火。 她和杨依慧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虽然算不上关系特别好,但也称得上是友善。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杨依慧对她的态度突然改变,事事都要跟她做比较,尤其是学习。 郁灿一开始还觉得莫名其妙,懒得跟她计较。听得多了,也认真起来,每次一到这种正式的考试,两人就默认在碰面的时候比成绩,像是在进行一场只有两个人的马拉松长跑,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 郁灿眉梢一挑,明亮的眼里带些狡黠:“对呀,收你来了。” “你!”杨依慧鼻头一皱,呼出口气,“废话少说,东西呢?”向郁灿伸出手掌。 郁灿手没动作,下巴轻点,示意杨依慧:“你先拿。” 杨依慧将成绩条攥在手中,手心向下,伸出的右手没有收回:“同时给。” 郁灿学杨依慧的样子,将握紧纸条的手放在她的掌上,只等松手。 两团纸条通过掌心的轻微接触交换。郁灿拿到手却不急着打开,欣赏完对面凝固的脸色,她好心情地开口:“不好意思,这次我可是超常发挥。” 打开纸条,看着总成绩那一栏熟悉的数字,郁灿瞳孔地震,声音不可控地变调:“你怎么跟我分数一样?!” 听到郁灿的话,杨依慧立刻恢复神气,一声冷笑从口中溢出:“很可惜,这不过是我正常水平罢了。” “说这话你自己笑了没?”郁灿嘴角抽动,嗤笑道,“不都是平局。” 杨依慧拧起眉头,想到不久后的运动会,脸上浮现胸有成竹的笑:“那不如我们运动会再比。” 郁灿笑容变得僵硬,身体微向后倾。杨依慧接着讥讽:“不会又只报了铅球凑数吧?” 黎晓回想起得知报名表没人填后,郁灿在铅球那栏写下名字时大发慈悲的神情,笑出声来。 郁灿垂在侧边的手移至身后握紧成拳,面上却虚张声势地扬起笑容:“巧了,今年我打算挑战自我,赛出风采。” “是吗?”杨依慧笑眯眯地问,“不知道你打算挑战哪些项目啊?” “你呢?”秉持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郁灿又把问题抛回去。 杨依慧稍加思索:“不出意外的话4×100和400m我都报。”那声音如同恶魔低语。 眼睫毛快速振动,郁灿装作为难:“我也想这么报,就是不知道我们班这些项目还缺不缺人了,毕竟名额有限,我们班又对这种赛事很积极。” 话音刚落,林帆就凑上去回答:“没事没事,这两个项目都还没报满。” 郁灿缓慢地回过头,盯着林帆咬牙问:“记这么清楚,是想篡体育委员的位吗?” “那真是太好了,很期待在赛场上和你见面呢。”杨依慧拖长尾音,故意恶心郁灿。升旗仪式结束,她满含深意地看了郁灿一眼,转身随队伍离开。 太阳穴被晒得发胀,郁灿抬手按压额头两侧,倒在栗知肩头:“头好痛,我是不是中暑了。” 身后传来黎晓幽幽的声音:“马上入冬了。”郁灿一噎。 林帆接着补充:“明明就是害怕跑步比赛。” 郁灿站直身子瞪他一眼:“还不是你把我退路给断了,本来还有思考的余地的。” “那我不是看你气势低一头,想着输人不能输阵。”林帆撇嘴,“谁叫你们争得激烈。” “我们女生就这么好胜心强,就喜欢竞争。你懂什么。”栗知从书中抬起头,认同地点点头。 郁灿下定决心,大手一挥,转身对黎晓宣布:“不就是两个项目了,我报了。”反正她爆发力还行,只要练耐力就好。 “4×100加上你现在只有3个人报,人没齐的话参加不了。”黎晓回忆着报名情况。 郁灿捧起旁边栗知的手,眼巴巴地和栗知对视。栗知没撑几秒就缴械投降,回复黎晓:“我也报。” 没等郁灿开心,栗知又开口:“再加个3000m。”三人皆被这话吓一跳。 眼睛因惊恐睁大,嘴巴张开,露出一点白,郁灿声音拔高:“3000?我都要打车了。”又攥紧栗知的手,“不用因为这个这么拼命的。” 栗知被郁灿的反应逗笑:“没有,我本身也挺想尝试,但一直下不了决心,趁着这次机会挑战一下,应该挺解压的。” 听着栗知轻飘飘的话,郁灿似恍然大悟地上下晃头,吞咽下口中唾液:“解压、解压好啊。” 一回到教室,郁灿就催着黎晓拿出报名表改项目,又撺掇林帆报名。趁他们写名字时在旁边喊口号:“好,我们就这么一鼓作气,打败二班,勇夺桂冠。” 看向莫名把斗志分至班级间比拼的郁灿,连发丝都像在燃烧般闪光。莫名其妙,郁灿想,有意思。 * 很快到了运动会的前一天,广播召集各班班长到运动场记下彩排事项。许远文回来在黑板上画出排布图,告知大家走过主席团和展示体操的方位。 看见和二班靠近的位置,郁灿眉头蹙起:“别又是和杨依慧站一起。” “怎么,怕打起来吗?”黎晓猜出她说的是谁,拧开水杯,声音经杯壁反射显得有些空灵。 “我怕我们对视一眼直接上跑道了。” 一口气没缓上来,黎晓被水呛得不停咳嗽,漫出水汽的眼睛转向郁灿:“别在我喝水的时候说这种话。”郁灿无辜地耸耸肩。 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第二天站在操场的指定位置上,郁灿远远地看见二班的队伍向前走,杨依慧恰好站在她的左边。 和杨依慧对上视线,郁灿闭上眼转头,不再看那边,装作毫不在意,音乐响起时做动作却十分卖力。 余光瞥见杨依慧手伸得笔直,又使出十足的力气,每次落脚都掷地有声。一旁知情的三人就静静看两人明着较劲。 展示完,各班按安排就座。黎晓和林帆参加的男子4×100顺序靠前,两人早早就下去准备。栗知掏出包中的相机调试,郁灿则主动去宣传委员那领写加油稿的任务,拿了一叠稿纸奋笔疾书。 林帆和黎晓在最后两棒,她们班处于观众席的最右侧,正好靠近终点。 等郁灿交上去几张加油稿,恰逢哨声响起。观众席上加油声四起,郁灿赶回位置,栗知举着镜头对准运动场。一旁杨依慧正站在旁边喊加油,郁灿挤过去,也冲台下大声应援。 两人又比拼起来,喊声一句赛一句高。接力棒传至最后一棒,郁灿也顾不上跟她喊班级比嗓门,换了节奏:“黎晓加油,快跑!” 由于第一棒稍微落后,黎晓晚一步出发。微卷的黑发在空中飞扬,黎晓咬紧牙关往前冲,和旁边的人缩小距离。跑过终点时,在台上看不出谁先过线。 郁灿拉着栗知跑下去查看情况,另一个恰巧是二班的选手,杨依慧也跟着下去。 看到在终点处踱步的黎晓,郁灿奔过去问:“怎么样怎么样,谁先过线?” 刚刚剧烈运动完的黎晓面色潮红,喘息声不止,微微眯眼跟郁灿对视。 郁灿试探性地拍黎晓胳膊,宽慰道:“没关系,第二也很好。”生怕刺激到他。 “是啊,第二也很好。”黎晓重复郁灿的话,“但我们是第一。”语调里藏不住的喜悦,黎晓笑得爽朗。 郁灿闻言松口气,和栗知激动地跳起来,加重力气给了黎晓一拳:“不早说,害我那么小心。” 林帆从远处跑来,栗知跟他转述战况。郁灿一扭头就和面色苍白的杨依慧目光相接。郁灿笑眯眯地冲她比了个“耶”,杨依慧气得牙痒痒又无可奈何,别开头离开。 很快到女子4×100,两人离开去各点准备。郁灿在最后一棒又和杨依慧遇上,她却难得地没一见面就呛她。郁灿看着她没什么血色的脸,还是发出疑问:“你没什么事吧,这脸色不太像健康的人。” “少咒我。”杨依慧拿眼睛睨她。 “忠言逆耳,我关心你可不可以。”郁灿不再言语。 接力棒传过来,两人几乎同时出发,跑到中途郁灿明显感觉到旁边的人一瞬间速度变慢,随后又跟上来。 五班的选手第一个过线,郁灿和杨依慧紧随其后。由于那一瞬间的变化,杨依慧晚郁灿几毫秒。几毫秒也是赢,郁灿脖子和肩膀扭动起来,得意之色尽显。 杨依慧不服气,虚虚开口:“就差这么点看不出什么,还有400m呢。” “来呀,谁怕谁。”郁灿放出狠话。 休息一会,女子400m也开始候场,两人随广播的通知前往起点处,一路上谁也看不惯谁。 林帆看着她们针尖对麦芒的架势,看向旁边的人:“你们说她俩谁会赢。” “这就不是个选项吧。”栗知目视前方没抬头。黎晓跟着接上,侧头问林帆:“你敢选另一个?”栗知闻言也抬头瞧他。 想到郁灿的反应,林帆在烈阳下打了个寒颤,大声喊:“郁灿加油!”两人了然地笑笑。 哨声在耳边吹响,郁灿飞快地冲出去,呼呼地风声抽过脸颊,带起鬓边的碎发。 跑至中途,呼吸已有些吃力,郁灿微微抬头看向上方,天空是耀眼的蓝。余光里杨依慧一直跑在旁边,两人分不清谁在前。 离终点还剩100m,郁灿深吸一口气猛然加速,将杨依慧甩在后面,接近终点时腿都发软,只能大步迈向前。 过线的那刻,郁灿只有一个念头:她居然在跑步这方面能赢过杨依慧,她牛死了。 刚停下来,听见旁边传来惊呼声,一回头,发现杨依慧倒在离终点不远处。 第9章 冷月牙 深秋的太阳仍很猛烈,空气在晕眩的眼里流动。没有犹豫,郁灿拔腿向杨依慧奔去,等在终点的三人也跟着跑过去。 将杨依慧抱在怀里,手托起她的脸晃动,郁灿看她惨白的脸,心里有了猜测。 “栗子,帮我把她扶到我背上。”郁灿抓住杨依慧的两只手环在脖子上。 “要不我来背吧。”黎晓伸出手,不知该怎么帮忙。 “不用,我可以。”在栗知的帮助下,郁灿捞起杨依慧的两条腿,向上一颠,杨依慧倚在郁灿肩颈,牢牢地趴在她背上,“我先把她送医务室去,你们留这好好比赛。” 没顾上说再见,郁灿急忙往医务室赶,几个二班的女生跟了上来。 感受到背上的人有下滑的趋势,郁灿又往上颠了颠,嘟囔道:“这么点重量,轻飘飘的,都抓不住。” 小跑一段距离,杨依慧悠悠转醒,模糊的视线里只有郁灿潮红的脸颊和灰蓝的水泥地,颠簸感和小腹传来的阵痛刺激着她的神经:“放、我下来。”声音像虚弱的猫叫。 听到声响,郁灿偏过头,带刺的话语里藏着不易被发现的松懈:“醒了,还以为要晕到明天早上呢。又是因为痛经吧?” 杨依慧抿嘴没有说话。 看她这个反应郁灿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从小到大她的痛经就很严重,小时候痛得躲起来偷偷哭,一来月经就跟蔫了一样。 郁灿抬头望向旁边的女生:“你们可不可以帮忙去小卖部买卫生巾和热饮?” 等几人离开,郁灿忍不住提高声调质问:“知道自己痛经这么严重还要上场,觉得还不够痛是吧,还是说为了想赢身体也可以不要了?” “不用你管。”杨依慧闭上眼,身体软下来嘴仍是硬的。 心里默念别跟病人计较,郁灿故意把她颠上前,嗤笑一声:“你有本事别晕倒要我背你。” 两人陷入沉默,久到郁灿以为杨依慧又晕过去的时候,微小的声音传入耳中:“谢、谢谢你。” 嘴角梨涡显出一点又不见,郁灿清清嗓子:“这次你身体不舒服不算,下次我们再比。” 杨依慧转头看向地面,搂住郁灿的手紧了紧。 又是这样。杨依慧回到那个晚上。考试的总分下来,她得到了喜人的高分,她等啊等,等到妈妈回家,兴奋地拿成绩单给妈妈看。 妈妈的眼睛弯弯得像月牙,温柔地对她笑:“谁家的女儿这么棒呀。” 她好开心,比吃一百个蛋挞还要开心。当妈妈提议去外面庆祝时,她催着妈妈赶紧出门。 刚出楼栋门,就遇上郁灿拉着她妈妈往前面走。妈妈停下来问:“这是出门要去哪啊?” “这丫头看上块滑板,趁这次拿第一拉着我去把它买回来。”郁灿妈妈抬起两人牵着的手示意,又笑眯眯地恭喜:“我听我们家郁灿说依慧这次也考得很好,那英语都快接近满分了。”说完冲着她比了个大拇指。 妈妈声音带着笑意,却不如之前温柔:“哪有,还是你家郁灿厉害,还拿了个第一。”她仰起头,看不见妈妈的脸色。 郁灿冒出头:“阿姨,这次英语试卷出得难,英语老师还特意表扬了杨依慧呢,说她词汇量大语法知识扎实。” “这样啊。”妈妈低头看她,眼睛还是像弯月牙,不过较之前更大。 郁灿拉她妈妈离开,妈妈先一步去开车。 那天晚上没有云,月亮缺成月牙,高高地挂在天空上。她留在原地抬头看,寒风肆意地刮着,越吹越高,像要吹往天上去,将月牙也吹冷。 只有她一个人失去了再来一次的坦荡和勇气,真讨厌。混浊的眼泪埋进郁灿的外套。 * 男子跳远和女子3000m同时进行,黎晓打过招呼后前去沙坑集合。 栗知将相机交到林帆手上,还没说什么,林帆先开口嘱咐:“不要紧张,不要勉强自己,有不舒服就停下来,身体最重要。” 看着比她还紧张的林帆,栗知觉得他可能是被杨依慧吓坏了。 “好,我知道。”栗知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记得帮我拍下我过线的时候。” 林帆伸出手,大拇指和食指弯曲对拢。目送栗知走远,林帆还是无法放心。 难道今天容易中暑?林帆犹豫要不要去买瓶冰水降温,步子被比赛的哨声定住。 一圈、两圈……翻飞的刘海如蝴蝶般扇动,林帆看不清栗知的神情,没被注意过的近视在此刻格外碍事。 栗知此刻的心却如头发一样松散,散发的热气从鼻息喷出,脑中除了调整呼吸,只剩蔚蓝的天空。也不知道这是第几圈,栗知不停迈出步伐,像要把烦恼全部甩在身后。 “还剩最后一圈。”栗知听到喊声回神,林帆在终点处冲她振拳,她点点头,逐渐提速。 眼见还有半圈,林帆按栗知的指导打开相机。镜头里的景亮得鲜明,焦点随人影前移。快到终点,栗知开始冲刺,连脸上的肌肉也隐隐用力,林帆的心跟着跳动。 快门按下,连人声嘈杂也随之静止。飞扬的发尾落下,眼中的栗知在光晕里模糊,笑容又是那般清晰。林帆什么也听不见,瞳孔和着心脏微微颤抖。像拉小提琴,琴弦相碰出的声调转得悠扬。 和相机拉开距离,林帆低头看拍出的照片。画面中心的少女最后一跃,鲜活的、向上的、充满斗志,暖色调的氛围交织着说不清的情愫,逃避的、想要隐藏的东西总遮不住。 栗知走过来,问他拍照的情况。支支吾吾半天,林帆最终还是给出手中的相机。栗知垂头细细看,露出的脖颈有阳光铺洒,林帆的视线无知觉地落在上面。 担心的事没有发生,栗知抬起头来,笑着夸他的拍照技术好,坦荡得林帆更不知所措,藏在心底的纠结心思只有他有。 郁灿冒出来,打破林帆的胡思乱想:“已经比完了吗?” 栗知点点头:“刚结束。” 郁灿叹一口气:“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将手中的电解质水塞给栗知,“不过正好,补充一下电解质。” “我和黎晓怎么没有?”林帆顺着转移话题。 郁灿质问:“跑3000了吗你们?”为了帮没带钱的杨依慧付买卫生巾等东西的费用,她剩下的钱就只够买这一瓶电解质水了,这种理由郁灿说不出口。 黎晓比完赛来找她们,郁灿期待得看向他:“怎么样了?” “第二。”“这么前!”郁灿两只手伸出大拇指冲他说恭喜。 “对了,还没问栗子跑多少名呢?”郁灿边说边看旁边两人脸色。 和郁灿对上眼神,林帆高兴地说:“那还用说,当然是第一。”栗知赧然一笑。郁灿原地蹦跳为她欢呼。 * 背着奖状和相机,栗知走在回家的路上。 晚风温柔地拂过她的脸庞,挑起几根刘海,将坏情绪吹走。像跑步时罩在身上的阳光到现在还未消散,心里面还留有余热。 想起前几天月考成绩下来后,因为她错了几道比较基础的题,爸爸认为她被摄影分了心思,但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新爱好,她不想放弃,两人就此发生了争吵。 莹白的月牙高挂在路的前方,洒下点光辉照亮大地。栗知抬头向上看,想象爸爸看过奖状和她跑过终点线的瞬间,也许他会明白记录的美妙。栗知的脚步都变得轻快。 回到家,只有客厅的灯还亮着。栗知脱下鞋,径直往里面走去。客厅里只有捧着书坐在沙发上的栗爸。 “回来了。”听到动静栗爸从书中抬头。 “嗯。”栗知在沙发的另一侧坐下,“妈妈呢?” “在公司加班,可能会晚点回来。” 栗知踌躇一会,从书包里拿出奖状和相机,相机放在身后,将奖状递给栗爸:“这是我在学校跑3000m得了第一名的奖状。” “你参加运动会了?”栗爸眉头稍稍皱起,接过奖状却没低头。 “嗯,想着锻炼一下自己。”栗知想要退缩,手摸到身后的相机,又准备开口:“我今天……” 还没说完的话被栗爸打断:“参加运动会肯定会分心去训练准备的,花到学习的时间又少了。本来现在学习就有点松懈,再被这些分心更容易退步。下次别再参加了。”奖状被搁置在沙发上。 栗知试着张嘴,发不出声音。又抿住嘴,想说的话堵在喉咙里,闷得发苦。 暖黄色的灯光照在手心上,手指蜷缩起来,握不住什么。这一刻她甚至觉得这还不如冷白的月光来得温暖。 栗知将奖状和相机装进书包,扯出一个“嗯”就匆匆回了房间。 坐在书桌前,栗知没有开灯。闹钟时针滴答滴答地走着,更显得房间安静。 手机里郁灿她们还在群里讨论运动会,兴奋地算着她们班和二班的分差。栗知打开看了看,没有加入。 屏幕灯光自然熄灭,眼前只有洁白的月光。 窗外城市的灯光映在栗知眼底,反射不出光芒。 栗知趴在桌面上,向上探的瞳仁刚好够上高悬的月牙。 栗知一直不喜欢月牙,她觉得太过尖利,没有月圆圆满。但此刻,她觉得月牙像夜空上的伤口。再深,出血再多,最后也不过结成痂,冷却成月牙。 看得累了,栗知闭上眼,透过窗棂的月光照到身上,跟客厅的暖灯一样冷。 冬天就要来了。 第10章 发烧 刚过冬至,南城的温度骤降。 匆匆在校服里套了件毛衣,郁灿出发前往学校。 没有挡风被,郁灿迎着北风缓慢骑行。望着身后的电动车和自行车一辆辆远去,郁灿缩缩脖子,没有要追赶的意思。 今日的风锋利如刀割,郁灿将头盔的面罩往下压,挡住试图钻入衣领的一缕。 看到前方戴着粉色头盔的背影,黎晓加快速度,很快与郁灿齐平。 感知到有人经过,郁灿默默坐直,往里移行。等了一会也不见旁边的人有离开的迹象。 眉头蹙起,郁灿在心里吐槽:这人怎么赖我旁边不走了,别是想别我吧。 头盔限制了郁灿视线,也一同限制住脖子。不想费力气转头,郁灿轻拧电动车的把手加速。 对方像是跟她作对,也跟上前。“啧”地一声,郁灿刚想开口,头顶上方响起敲击声,荡入郁灿耳中。 转过头,黎晓曲起的指节还未放下,见郁灿眼睛随解开的眉头睁圆,呼出的热气微微显行:“好巧。” “我还以为谁呢。”忘记刚刚的不爽,郁灿身体松散下来:“我戴头盔你也能认出哦,我还说我这车挺大众的。” “我倒没看车,你这独特的速度很难不让人记住。我看着刚刚那大爷蹬老式自行车从你旁边过去。”离得近,郁灿将黎晓眼中的戏谑看得一清二楚。 郁灿眼看前方,不忘为自己辩解:“我这是特意的,骑那么快多危险。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再说了,今天这么冷,骑快点风都要割我脖子了。我今天特意起这么早,不就是为了能多点时间让我在路上慢慢骑嘛。” 隔着封闭的头盔和呼呼北风,郁灿的声音时断时续。 黎晓默默在心里补上内容,甚至能想象出郁灿说这些话的神情,像玩填词游戏,眼里的笑意久久不散。 敞开的外套随风翻飞,拉链碰撞出声响,细微、持续,隐匿在风中。 从车上下来,风变得温和,郁灿和黎晓慢悠悠地走向教室。 路过林帆的座位,林帆惊讶地看向郁灿:“你怎么就穿上毛衣了,有这么冷?” 等黎晓坐进去,郁灿卸下书包:“这还不冷,感觉我都要冬眠了。” 看看林帆脸上不理解的表情,再看看他校服外套下单薄的卫衣,郁灿无力地摆摆手:“我们俩根本不在一个维度。” 黎晓侧头看趴在桌上的郁灿,细长的睫毛在光下轻颤,像会感知寒冷的羽翼。 抬手将半侧的窗帘拉上,手不断变换位置,确保不会有风吹进来。黎晓一回头,就撞上郁灿揶揄的目光:“你是在欣赏自己的手吗?拉开窗帘会比较好看哦。” 黎晓的耳朵漫上红晕,面上却不显:“我觉得关上窗帘也好看。” 讶异于黎晓的坦荡,郁灿笑意更深,语气里带着几分真诚:“我也觉得,很好看。” 黎晓不自然地移走视线,将手藏到身后,被风吹红的耳朵开始发热。怎么还顺着夸? 因为上节课体育老师让她们早点去集合点,下课铃一打,就陆陆续续有同学跑出教室。 “好冷,我不要去上体育课。”郁灿像八爪鱼一样黏住桌子。 黎晓合上笔盖,准备起身:“晚去了小心笑面虎拿你开刀。”自从听完郁灿这个传神的叫法,他们就一直这样称呼体育老师。 刚准备起身,右腹处受到阻力,郁灿又坐下来。一低头,就看见毛衣的线勾在桌子边突出的尖刺。 前面的两人听到动静,回头查看情况。重新站起来,郁灿小心翼翼地将线取下,颤抖着发问:“这件毛衣我还没穿几次呢,怎么就勾破了?!” “不要紧,可以等回家看可不可以勾回去。”栗知安慰道。 郁灿嘴角向下弯,巴巴地望着栗知:“能行吗?” 坐下的黎晓开口问:“有一字夹吗?我试试看能不能勾回去。” 郁灿不解地看向黎晓,将头上的发卡取下来递给黎晓。 见黎晓准备修补,郁灿来不及惊讶,对栗知她们说:“要不你们先下去吧,等会我们追上你们。” 等两人离开,郁灿低头看和她隔有一定距离的黎晓。除了眉骨和鼻梁,郁灿只能看见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白皙的手背上蜿蜒着青色的血管。 好在位置偏下,在背面压好线后,黎晓对上郁灿乌黑的瞳仁。像是旋涡的眼睛,每次都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好了。”黎晓眼神飘忽。 “你手不仅好看,还很巧哇。”检查过毛衣,郁灿感激地夸赞黎晓。 “无他,惟手熟尔。”黎晓淡然地读出,另一个卖油翁一听到这句话就笑出声。 两人匆匆下楼,好在老师没说什么就让他们归队。 风吹得头顶的树叶簌簌作响,郁灿吐掉刮进嘴中的头发,听到老师说换季风大让她们回教室,头像装了弹簧不停上下晃动。 解散后,林帆勾住想回去的黎晓:“还有这么多时间呢,去打篮球啊。” “不去。”黎晓推开林帆,干脆地拒绝。 “为什么?天这么冷又不会流汗了。”林帆又搭上去,硬将黎晓往篮球场上带,“不行,今天说什么都得和我打一场。” 郁灿和栗知对视一眼,摇摇头上了楼。 * 晚自习才上一会,黎晓就趴在桌子上,将头埋进臂弯。 沉重的呼吸声喷在桌面上,引起轻微震动。侧边的头发柔顺地垂下来遮住耳尖,郁灿从试卷中抬头,只能看见旁边人的耳垂泛着异样的红。 郁灿微微靠近,伸出笔帽戳他:“你怎么了?” 听到声音,黎晓侧枕着胳膊,浓密的睫毛盖住下眼睑,唾液从干痛的喉咙滑过,挤出沙哑的声音:“没事,有点头晕,可能是感冒了。” 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软趴趴地粘在额头。望着眼前整张脸透出晕眩的粉红,郁灿担忧地说:“真的没事吗,你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 黎晓艰难地掀开眼皮,休息了一会,世界终于不再天旋地转:“可能是因为刚刚趴在桌上闷的,我闭眼休息一会就好了。” 没等郁灿回应,黎晓又闭上眼。扭过头的郁灿还是不放心,抬手靠近黎晓。 滚烫的鼻息喷在手心上,郁灿蜷缩起手掌。想要摸黎晓的额头的手止住,转了个弯拍在林帆肩上。 林帆回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郁灿催促道:“黎晓好像发烧了,你摸他额头烫不烫。” 栗知也停下笔来查看。 林帆转身,将手放上去又弹开:“烫得跟铁板一样。” 郁灿忙推黎晓:“黎晓,你发烧了,起来找老师请假。”黎晓没有反应。 “这是烧晕过去了?”林帆着急地问。 郁灿皱着眉头看向讲台,又往窗外看,没有老徐的影子。想到什么,她的手快速抖动:“湿巾,有湿巾吗?” 栗知举起手:“我有。” 抽出湿巾,郁灿指挥林帆将黎晓额头的刘海撩起,将湿巾盖上去。 这样烧下去可不行。郁灿嘱咐林帆:“你看着他,我出去找老徐来。”说完跑了出去。 穿过长廊,头顶的灯一盏盏亮起,照亮郁灿的焦急。跟老徐说明情况,又踏步向教室小跑。 头隐隐作痛,黎晓迷迷糊糊地睁出条缝,空间扭曲得厉害,经过漫长的反射弧才发现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人去哪了? 等郁灿带着老师赶到,黎晓又陷入晕厥。 老徐将黎晓摇醒:“黎晓,醒醒,在这睡等一下发烧更严重了,家里有没有人可以来接你回去?” 眼睛无焦点地转动,黎晓愣愣地摇头:“没有。” “那我批个假条给你,你先出校门去打退烧针。” 眼睁睁看黎晓把“烧”写成“尧”,老徐改了主意:“还是找个人把你送过去。” 郁灿毛遂自荐:“要不我来吧,我觉得嗓子有点痛,正好也去看一下。”说完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 老徐思索几秒,点头说:“那你送他去吧,打完针估计时间也不早了,打完针你们就直接回家吧。” 郁灿拿过黎晓手中的笔,补上火字旁,给老师签字。 收拾好东西,郁灿对上黎晓迷蒙的眼神,他发烧之后这么呆吗?郁灿暗暗地想。催着黎晓离开,郁灿背上两个轻飘飘的书包跟过去。 刚出教学楼,一阵冷风吹来,刚缓解的症状又袭来,看着黎晓摇摇欲坠的身形,郁灿赶忙上前搀扶。 “没事,我可以。”黎晓直起身,挣扎着向前走。 寒冷激起的反胃感涌上来,黎晓手搭上脖子干咳。郁灿上前拍他的背,随后将两个书包挂在他的前后背:“这样御寒一点。” 黎晓扭头看她,沁出的水雾还未消散,暖黄的路灯映在上面,荡成一潭湖水。仅看一眼郁灿就移开视线,落在黎晓手下若隐若现的喉结。 “我们赶紧走吧。”路灯透过常绿的树叶投下斑驳的光点,郁灿拉着黎晓从水光中走过。 校门外便开了家诊所,准备打针的间隙,郁灿给黎晓贴上医生给的退烧贴。 郁灿撕开贴纸:“把额头露出来。” 黎晓也不再逞强,听话地将头发撩起。离得近了,郁灿的呼吸吹在黎晓的眼下,黎晓短暂的闭上眼。 “你闭眼干嘛,还很晕吗?”郁灿出声询问。 睫毛轻颤着飘起又快速扇动,黎晓掩饰性地咳嗽:“没有。” 医生挤出针头的水,拿起黎晓的手准备注射。黎晓小幅度地偏过头,正好和弯腰查看的郁灿视线齐平。 郁灿笑着调侃:“怎样,需要我帮你遮住眼睛吗?” 黎晓抿嘴,闭上眼,下巴向郁灿的方向微微抬高。病中的黎晓少了几分平时的嘴硬和攻击性,格外地,乖巧。 郁灿没想到他会回应,眉梢一挑,相隔一小段距离掩住黎晓的眼睛。 输完液,高一的晚自习刚结束不久。郁灿和黎晓在人流中逆行,赶到停车场时人已经寥寥无几。 取出电动车的郁灿在门口等待,黎晓骑自行车从过道出来,停在郁灿旁边。 冷风铺在面上,郁灿隔着暗玻璃看黎晓没有任何遮挡的脸。想到什么,郁灿从书包隔层里拿出未拆封的口罩递给黎晓。 黎晓看了几眼,拆开戴上。印有浅粉色印花的口罩在黎晓的脸上并不显得违和。 黎晓用眼神询问一直盯着他的郁灿,郁灿不自然地移开眼。就,还挺萌的。 回去再多买这个好了,抱有这样的想法,郁灿启动车的时候认可地点点头。 身体在似水的夜晚下降温,不知属于谁的心却仍在沸腾。 最近超级忙,等我慢慢更新[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发烧 第11章 半颗苹果 第二天郁灿没在路上遇到黎晓,到教室的时候果不其然被老徐抓个正着。 “这都是你第几次迟到了,下次要点来。”郁灿在老徐如炬的目光下低头听训,乖巧地放好书包拿书去外面罚站。 冷风刮过萧条的树枝,刮上五楼翻过书页,郁灿的目光落在远处的池塘里出神。 昨夜林帆在群里问情况,黎晓回复一句烧退了就再也没有消息。郁灿去私信他也没有回应。 旁边的位置空空如也,应该是晚上回去吹了冷风又复发了,希望不会太严重,郁灿在心里祈祷。 还没回过神,老徐从前门出来:“这么冷的天还站栏杆边吹风干嘛,站到墙这边来。” 郁灿刚转身,不认识的老师从身后经过,乐呵呵地接话:“还能干嘛,站栏杆旁边好看风景呗。” 不是老师你谁?我们根本不熟。郁灿倒吸一口气,在心里无声呐喊。 早读结束,郁灿坐回位置,老徐过了一会在讲台上宣布:“以后迟到罚站要站到墙这边。” 等老徐离开,林帆回头问:“咋了?”栗知闻言也侧头看郁灿。 “呵呵,讨厌没有边界感的老师。”郁灿冷冷一笑。 早读课后就是物理课,郁灿毋庸置疑成了点名回答问题的首选。 下一节是英语课,英语老师最喜欢叫人起来再自问自答。钝重的高跟鞋声在讲台响起,她走到讲台的一边抬头看上方电子表的日期:“今天是27号啊,那就27号同学起来回答问题。” 郁灿还在侧头寻找,前面的林帆举手报告:“老师,27号是黎晓,他生病请假了。” 完了。郁灿一下停住动作。“那37号起来回答一下。”郁灿闭了闭眼,缓慢地站起来。 如小虫般黏连的英文单词映在试卷上,每个单词她都能看懂,连在一起比火星文还难以理解。凭借强大的听力,郁灿根据从栗知那听来的关键词磕磕绊绊说出了答案。 坐下来的郁灿还没有安心多久,一向不点人的语文老师一反常态:“我们请一个同学来回答这个问题。” 又来?! “37号。”她就知道。 等老师离开,郁灿瘫在桌上,语气虚弱:“黎晓怎么还不来,我撑不住了。” “没想到黎晓生病受苦的是你。”见证完整个过程,林帆扭头调侃。郁灿睨他一眼,没力气反驳。 栗知放下手中的笔,回头问郁灿:“今天还是去吃食堂吗?” 郁灿点点头,和栗知一起离开教室。 食堂的人很多,栗知和郁灿被人流冲散,落后郁灿几步。 好不容易才打到饭,郁灿眼尖地看见前面饭桌的人吃完准备离开,匆匆和还在排队的栗知说一声就赶过去占座。 端着饭盘的路诗华看见独自一人的郁灿,跟同行的人简短道别后走向郁灿。 埋头啃糖醋排骨的郁灿感受到头顶的阴影,还以为是栗知,头也没抬就开始安利:“栗子,今天这个糖醋排骨特别好吃,比之前甜多了,果然生活苦了就应该吃点甜的…” 看清对面是同班的路诗华,微微瞪大眼睛,郁灿舔掉嘴巴上的油渍,不好意思地笑:“是你呀诗华,我还以为是栗知呢。” “你跟栗知一起来的吗,我还以为你是一个人,那我是不是占了她的位置?”路诗华慌乱地想要起身。 郁灿摆摆手:“没事没事,她还在排队呢,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又拍拍身边空着的座位,“这旁边也是空的,等下叫她坐我身边。” 路诗华没再推辞,望着低头啃排骨的郁灿又鼓起勇气开口搭话:“这个糖醋排骨看起来真的很好吃。” 郁灿连连点头,含糊回答:“真的很好吃。”将嘴里的咽下,郁灿竖起大拇指,“虽然学校食堂做别的都一般,但这个糖醋排骨是真好吃,今天尤其好吃。” “听你说得我都想尝尝了,可惜医生不让我吃油腻的。” “你生病了吗?严不严重啊?”郁灿担忧地问。 “没事,就受凉了有点喉咙发炎。”想到什么,路诗华眼神飘忽,咬着筷子不经意地问:“诶,黎晓是不是也受凉发烧来着,我看你们俩昨天晚自习一起出去了没回来,好像他今天也没来吧。” 提起这个郁灿悲伤情绪又涌起:“是啊,昨天他去打针退烧了,但应该回去的路上又受凉了,这个天气很容易受凉生病,真是太不好了。” 还没问出口的话被栗知的来到打断,郁灿抬手招呼:“你来了,坐我身边吧。”前倾的脊背撑直,路诗华抿住嘴唇。 “刚刚我们还在聊黎晓昨天发烧的事。这个天气很容易着凉,都要记得多穿点。”郁灿叮嘱完栗知又扭头跟路诗华说。 栗知看一眼提起嘴角的路诗华,又瞥向还在伸着脖子嘱托的郁灿,垂眼坐了下来。 等路诗华走后,栗知仍慢悠悠地往嘴里扒饭:“你们怎么突然聊起黎晓来了?” 郁灿将最后一口饭咽下,思索几秒:“诗华问我的,她也有点受凉了,可能是想问问黎晓的症状好防范一下。” 栗知轻飘飘地点头,低垂的睫毛遮住浅褐色的瞳仁,看不清神色。 视线追随过道上手拿红苹果远去的人,郁灿想到什么,兴奋地问栗知:“你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栗知随郁灿收回视线:“什么,你喜欢上吃苹果的第100天?” 郁灿平时想吃点什么或做什么,总要和从前扯上关系。 什么爱上□□美霉的第3个纪念日,3个月前第一次一个人去ktv,躺在枕边的兔子玩偶抱抱的第五个生日…… 每次听到从郁灿嘴里说出来的理由,她总是感到新奇。 偶尔郁灿会像这样问她们是什么日子,林帆总是像机关枪一样将可能的日子猜了个遍,她和黎晓就插空补上,最后谁也猜不到,三个人就听着郁灿的答案哑口失笑。 郁灿也想到这个,话语上染上笑意:“哎呀,不是这个,是平安夜。” 栗知擦拭的手一顿:“平安夜?这么早?” “对啊,冬至都过好几天了。”见栗知吃完饭,郁灿收拾东西准备起身,“门口估计会来很多卖苹果礼盒的。” “真的会有很多人买吗?里面的苹果一般都不好吃。” 郁灿轻拍栗知:“都平安果了还管好不好吃。这是表达一种祝福,不管是对他人还是自己,祝福收到的人呢,平安健康,多美好啊。” 栗知侧头问郁灿:“你想买吗?” “我不买。”郁灿否决地干脆,没一点犹豫地向前走。栗知弯着眼睛跟上郁灿的步伐。 * 当天下午,黎晓就销假回了学校。 喧哗的关心后班里又恢复平静,像石子投入湖面,只在某处泛起涟漪。 郁灿端着水杯晚来一步,话语里仍难掩欣喜:“你终于回来了,看你没回消息还以为至少要等到明天呢。” 黎晓从书包中拿出课本:“昨天回去吹了风,还是有点不舒服,一回家就睡了,没有看消息。” “你不会知道短短一个上午我经历了什么。”郁灿吹开杯口飘出的白雾,“这个平安夜我一定会加倍为你祈祷,保佑我们接下来三年都能全勤。” 触及到郁灿坚定的眼神,黎晓猜个大概,喉咙里的痒意被咳出:“我尽力。” “你不咳说这话还可信点。”郁灿摊开手,快速曲起掌心,“给我水杯,我去帮你接热水。” 黎晓还想拒绝,郁灿拿过他书包旁的水杯:“比起祈祷,还是我努力来得有用。” 黎晓问前面转过身的两人:“刺激这么深?”两人郑重地点头。 在平稳中度过整个下午,放学铃响起,郁灿舒服地伸个懒腰:“你们去哪吃?” 黎晓抬手确认时间:“我应该会去西门粥铺喝粥。” “喝粥好,清淡。”郁灿表达认可,又问林帆:“你呢?也喝粥?” 林帆摆摆手:“我不去。我去吃食堂,看是不是真有你们说的那么好吃。” “那我们俩去外面吃点重口的。”得到同意,郁灿拉着栗知往东门赶。她看上那家新开的旋转小火锅店很久了,好不容易等甲醛味散得差不多,今天说什么也得去尝尝。 等林帆把从小卖部买的苹果礼盒带回来,班上还没几个人。黎晓的桌上已然放着一个红苹果,底部还垫了张纸。 “这么快回来了,还带了苹果。”林帆思索几秒,将礼盒拆开,抽出纸分别垫在栗知和郁灿的桌上,放上洗好的苹果。 路过门口的化学老师叫他去分晚自习要改的卷子。黎晓一回来就看到立在三张桌子上的苹果。 想起郁灿提起的平安夜,应该就是今天了。 没看到林帆的身影,黎晓托起底部的纸将苹果放入抽屉。路诗华和黎晓短暂地对上视线,见黎晓收下,拿起笔雀跃地在草稿纸上勾画。 郁灿和栗知吃完火锅回来,林帆刚好拿回化学试卷。注意到桌上的苹果,郁灿惊讶地问:“这谁送的?” 黎晓用眼神示意,郁灿看向林帆,林帆得意地晃头:“是我送的,送平安果祝平安。” 郁灿装模作样拭泪:“好感动,这就是友谊吗。” “少来这套,你好好吃吧。”林帆挥手打断郁灿施法,回过身来。 旁边的栗知微微靠近,对上林帆的眼睛:“谢谢你。” 林帆略微慌乱地眨眼,避开栗知的视线:“没事,都是朋友,别客气。” 郁灿在后面啃着苹果接话:“别说,还挺好吃的。” 林帆转移话题:“好吃就好好吃就好。” 晚自习结束,郁灿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没再犹豫:“你们先走,我去上个厕所。”说完就跑出教室。 班上大部分人已经离开,林帆试探地问:“那我们走吗?” 没等黎晓回答,路诗华走到窗边,鼓起勇气开口:“黎晓,你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话想对你说。” 无视林帆的揶揄眼神,黎晓点头,让林帆和栗知两人先走。 随路诗华走到高一楼和高二楼的连廊,声控灯已经熄灭,黎晓看不清路诗华的神情。 借昏暗的环境,路诗华颤抖着开口:“我知道这次把你叫出来很突然,你对我可能也不是很熟悉。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是很久,但开学搬书的时候你主动帮我的事我一直记在心里。” “举手之劳,不用放在心上。”黎晓垂在身侧的指尖微微蜷缩。 路诗华在身后绞手指,声音更小一分:“就是,就是我觉得你人很善良正直,又很温柔,乐于助人。今天是平安夜,所以我送你平安果,想祝福你平安康乐。我也很开心你收下了,所以我想说,我们能不能……” “平安果吗?”黎晓卸下书包,从里面取出还没吃的平安果:“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林帆送的。这个你留着吃吧。”说完将平安果连纸捧到路诗华面前。 没料到是这个情况,路诗华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她此时有点庆幸学校的声控灯不敏感,不会让她的难堪暴露在喜欢的人面前。 路诗华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情绪溢出,刚想抬手接过,郁灿从身后冒出:“呀,你们俩在这里啊。”声控灯随动静点亮,路诗华轻轻低下头。 “你们是在谦让平安果吗?但这样寓意就没有了。我可能有办法,等我一下?”郁灿小心观察路诗华的脸色,在听到路诗华小声的“嗯”后,飞快地跑回教室。 熄灭的声控灯再次亮起,郁灿抓着一把水果刀跑回来。从黎晓的手里夺过平安果,郁灿把纸垫在围墙上,用刀将平安果切成两半。 看着手心里被塞进来的半颗苹果,路诗华眼睫毛颤了颤,抬头看向郁灿。 郁灿眉眼弯弯:“两个人平分这个平安果,共享祝福。从今以后,平安康乐,友谊长存。” 路诗华在心里默念“平安康乐,友谊长存”,瞥了一眼准备抬手的黎晓,闭眼咬下一块。 想象中的酸涩、甜脆都没有,很平淡的口感,甚至无法说出喜恶。 路诗华看着走远的二人,郁灿捶出的拳头,丰盈的苹果汁流经干涩的喉咙,滋润一片。 恢复正常更新[墨镜] 谁能不爱我们小山火[红心][橙心][黄心][绿心][青心][蓝心][紫心][粉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半颗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