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雪无声》 第1章 寒刃映月 深秋的金陵城飘着细雨,青石街道上蒸腾着灰蒙蒙的雾气。萧昭珩蜷缩在绸缎庄的屋檐下,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短打早已湿透,几缕黑发黏在苍白的脸上,衬得那双漆黑的眸子愈发幽深。 "呸!魔崽子还敢躲?"为首的胖子一脚踹在他肩头,将人狠狠踹翻在地。这胖子是绸缎庄掌柜的独子赵彪,仗着父亲与知府的交情,在这金陵城横行霸道。此刻他叉着腰,肥硕的脸上满是狰狞:"听说你娘就是个魔修,被正道人士除魔卫道了?怎么,你也想步她后尘?" 周围几个跟班哄笑起来,有人捡起地上的烂菜叶砸在萧昭珩身上。雨水混着脏污顺着少年的脖颈流进衣领,他却死死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自从母亲死后,这样的羞辱他早已习惯,只是攥紧的拳头泄露了内心的不甘。 就在这时,一道剑光划破雨幕,如银河倒悬般璀璨夺目。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名白衣少年御剑而来,广袖翻飞间说不出的潇洒出尘。那人脚踏玉剑,腰间悬着一枚刻有"青云"二字的令牌,正是青云门的弟子。 "青云门......"赵彪脸色微变,却仍强撑着道,"这是我们金陵城的事,阁下莫要多管闲事!" 白衣少年缓缓落地,剑穗在风中轻轻摇晃。他生得极美,眉目如画,偏生神色清冷如霜雪,让人不敢直视。裴望舒扫了眼地上狼狈的萧昭珩,目光又落在赵彪身上:"我青云门广收天下英才,此子既已入我门中,便不容旁人欺辱。" "你说什么?他何时成了青云门的人?"赵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问道。 裴望舒不答,只是抬手轻轻一挥,一道剑气如游龙般激射而出,在赵彪脚边炸开一道半尺深的沟壑:"若还有异议,大可与我裴望舒一战。" 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一口凉气。裴望舒这个名字,在江湖上可谓如雷贯耳。他是青云门当代掌门的关门弟子,年仅十六岁便已突破金丹境,被誉为百年难遇的天才。 赵彪额头上冒出冷汗,双腿微微发抖。他再嚣张,也不敢真的与青云门作对,更何况还是裴望舒这样的天之骄子。"算你小子运气好!"他啐了一口,带着跟班灰溜溜地跑了。 等人影消失在雨幕中,裴望舒这才转过身来。萧昭珩已经撑着墙站了起来,虽然狼狈,背脊却挺得笔直。少年抬头看向他,漆黑的眸子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半晌才哑声道:"多谢。" "不必。"裴望舒神色淡然,"明日辰时到青云山脚,自有人引你入门。"说罢,他足尖一点,再次御剑而起,转眼间消失在雨雾之中。 萧昭珩望着那道远去的白色身影,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他摸了摸怀中母亲留下的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过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庇护的滋味,而那个白衣胜雪的少年,也在他心底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雨还在下,可萧昭珩却觉得没那么冷了。他握紧拳头,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他也要强大到能够保护自己,保护所有他在意的人...... 第2章 青阶试锋 青云山的晨雾还未散尽,萧昭珩站在巍峨的山门之下,仰头望着匾额上龙飞凤舞的"青云"二字。昨夜那场雨洗净了少年眉眼间的狼狈,却洗不去他眼底暗藏的警惕与试探。当接引弟子领着新入门的二十余人穿过九曲回廊时,他故意落在队伍最后,目光在朱红廊柱与青砖黛瓦间逡巡。 "这是青云门第一重考验——识规。"玄衣长老拂尘轻挥,一本古朴的《青云戒律》便悬浮着落在每个弟子手中。萧昭珩翻开扉页,密密麻麻的字迹让他瞳孔微缩,五十条门规字字如刀,其中关于魔修的禁令更是刺得他指尖发颤。课堂上,长老正讲解着"私修禁术者,废去修为逐出宗门",他却突然举手:"敢问长老,若不知此法为禁,误修当如何?" 满堂寂静。玄衣长老目光如电扫来:"明知故问,罚抄门规百遍!" 萧昭珩垂眸掩住眼底笑意,慢吞吞从袖中摸出笔墨。他余光瞥见前排的裴望舒微微侧头,白衣广袖下的手指无意识敲着案几,似是对这突如其来的插曲有些意外。 三日后,藏经阁的檀香混着墨香萦绕在梁间。萧昭珩趴在冰凉的石案上,面前摊开的《青云戒律》已抄到第七十八遍。他打了个哈欠,目光却落在书架顶层那本蒙尘的《金陵志》上。趁着守阁弟子打盹,他足尖轻点跃上书架,泛黄的书页间突然滑落半幅残破的信笺——"......城西乱葬岗,魔修余孽......"字迹虽已模糊,却与母亲失踪前留下的最后口信不谋而合。 "萧昭珩!" 清冽如碎玉的声音惊得他手一抖,信笺飘落在地。裴望舒不知何时出现在藏经阁门口,怀中抱着一摞典籍,眉间凝结着薄霜:"长老命我查看罚抄进度,你却在这偷闲?" 少年慌忙跳下书架,却不慎带翻了旁边的砚台。墨汁飞溅在裴望舒的白衣下摆,晕开一片狰狞的污渍。萧昭珩僵在原地,看着向来一尘不染的青云骄子此刻脸色发黑。 "对、对不住......"他硬着头皮开口,余光瞥见对方腰间悬挂的玉壶——那是青云门内门弟子特有的桂花酿容器。鬼使神差地,他伸手去够:"要不我用这个赔你?" 裴望舒后退半步避开他的手,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晕:"放肆!这是师尊所赐......"话未说完,萧昭珩已抢过玉壶仰头灌下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沾湿了少年苍白的唇。 "桂花酿?"萧昭珩砸吧着嘴,突然笑出声,"裴师兄这般宝贝,莫不是偷藏的?" "你!"裴望舒又急又恼,挥袖便要夺壶。两人拉扯间,玉壶"啪"地摔在地上,琥珀色的酒液漫过萧昭珩未抄完的门规。守阁弟子被声响惊动,赶来时正撞见裴望舒红着脸,将萧昭珩抵在书架上,而少年手中还攥着半块碎瓷片。 "裴师兄要杀人灭口?"萧昭珩眨着无辜的眼睛,却在对方松手后退时,偷偷将那半幅信笺塞进了袖中。当晚,当他在柴房罚跪时,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信笺残字上,恍惚间,他仿佛又看见母亲临终前染血的指尖,在泥地上艰难划出"乱葬岗"三个字。 而此刻的裴望舒站在静室中,望着被酒渍浸透的衣袖,耳畔还回荡着少年得逞的轻笑。他伸手抚过腰间空荡荡的位置,不知为何,竟觉得那摔碎的玉壶,比师尊训斥时的目光还要灼人。 第3章 檐角星霜 入秋的夜风裹着松子香掠过青云阁飞檐,萧昭珩踩碎满地月光,望着坐在最高层屋檐上的白衣身影轻笑。裴望舒膝头摊着本《星辰剑诀》,墨玉发簪将月白长发束起,耳尖却在察觉到脚步声时骤然泛红。 "裴师兄又在偷闲?"少年踩着鸱吻轻巧跃到他身侧,粗布短打的袖口扫过对方冰凉的手背。裴望舒握笔的手微顿,小楷在宣纸上洇出墨团:"门规第三十七条,非修炼时辰不得擅登观星台。" 萧昭珩歪头逼近,温热的呼吸扫过他泛着薄红的耳垂:"可师兄总在子时来这里。"话音未落,裴望舒突然挥袖,却被少年眼疾手快攥住手腕。两人重心不稳向后仰倒,裴望舒慌乱间搂住萧昭珩的腰,后腰重重撞在雕花脊兽上。 "疼疼疼!"萧昭珩压在他身上闷哼,鼻尖几乎要贴上对方颤抖的睫毛。月光顺着裴望舒优美的下颌线流淌,将他耳尖的红晕染得愈发鲜艳。少年突然伸手摘下他的墨玉发簪,如瀑黑发瞬间倾泻在青瓦上。 "萧昭珩!"裴望舒又羞又恼,却在抬头时撞进一双盛着星河的眸子。萧昭珩支起上身,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发簪上的云纹:"原来裴师兄的头发,比藏经阁的雪蚕丝还要软。" 远处传来更夫梆子声,裴望舒猛地推开他坐起,发间还沾着几片银杏叶。他背对萧昭珩重新绾发,声音比平时更冷:"明日卯时,演武场。"话虽如此,指尖却在系发带时颤抖,将结扣打成了死结。 萧昭珩倚着鸱吻晃悠双腿,望着漫天星斗突然开口:"你说,那些星星会不会也藏着秘密?"他从怀中摸出半块碎玉,月光下,残缺的纹路与裴望舒腰间玉佩隐隐契合。 裴望舒的动作陡然僵硬。十年前那个雨夜,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半块玉佩突然在袖中发烫。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若有朝一日找到另半块......" "接住!"萧昭珩突然抛来颗松子糖,打断了他的回忆。少年狡黠地眨眼:"就当是赔罪,毕竟弄乱了裴师兄的头发。"糖纸在月光下泛着微光,裴望舒鬼使神差地接过,舌尖尝到的清甜,竟比掌门师尊赏赐的百年灵蜜还要醉人。 梆子声再次响起时,萧昭珩已经悄然离去。裴望舒望着手中残糖,忽然发现发间不知何时别上了枚银制银杏叶——正是那日在藏经阁,他偷偷看了许久却没舍得买的簪子。 山风掠过檐角铜铃,惊起栖息的夜枭。裴望舒将残糖收进怀中,望着少年消失的方向,耳尖的红意顺着脖颈漫到眼底。他握紧腰间发烫的玉佩,第一次觉得,或许有些秘密,也可以不必永远藏在星斗深处。 自那晚屋顶观星后,裴望舒总觉得周遭萦绕着若有似无的甜香。晨起练剑时,剑穗上不知何时系了颗裹着金箔的奶糖;藏经阁整理典籍,翻开某页便能看见压着的桂花糕油纸。他攥着那些甜腻的小物,耳尖发烫地想,萧昭珩定是把"不得私相授受"的门规当儿戏了。 这日卯时,裴望舒如约在演武场等萧昭珩,却见少年捧着个油纸包晃悠而来。"特意去山下买的。"萧昭珩剥开油纸,露出晶莹剔透的龙须糖,糖丝在晨光中拉出璀璨金线,"听说裴师兄喜欢吃甜的?" 裴望舒别过脸去,余光却瞥见少年指尖沾着的糖屑。他想起昨夜梦中,萧昭珩也是这般带着甜香靠近,喉结不自觉地滚动:"谁、谁说我......"话未说完,龙须糖已递到唇边。 "张嘴。"萧昭珩笑得狡黠,趁裴望舒发怔时,轻轻将糖塞进他口中。清甜在舌尖化开的瞬间,裴望舒耳尖红透,挥袖要打,却被少年灵活躲过。"师兄脸红得像糖葫芦!"萧昭珩绕着石狮子蹦跳,发间银银杏簪子叮当作响。 暮色降临时,裴望舒又在老地方遇见萧昭珩。少年盘腿坐在屋檐上,身旁摆着个陶制食盒,开盖便是蒸腾的甜香——竟是 freshly 熬制的莲子羹,琥珀色的糖桂花漂浮在乳白汤汁上。 "特意跟厨房大娘学的。"萧昭珩舀起一勺,吹凉后递到他面前,"说要加双倍冰糖才够甜。"裴望舒望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鬼使神差地张嘴饮下。温热甜腻滑过喉咙,他突然想起幼年时,母亲也曾这般温柔地喂他吃糖。 "好吃吗?"萧昭珩凑近,裴望舒能清晰看见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少年身上混着皂角与糖霜的气息萦绕鼻尖,他慌乱后仰,却不慎撞翻食盒。莲子羹泼在两人衣襟上,黏腻的汤汁将衣角缠在一起。 "别动。"萧昭珩按住他的肩膀,指尖在他胸前擦拭的动作带着灼热。裴望舒望着少年低垂的眉眼,心跳如擂鼓。夜风卷起萧昭珩散落的发丝,拂过他发烫的脸颊,甜香混着少年独有的气息,几乎要将他溺毙。 更鼓惊破夜色时,裴望舒逃也似的御剑离开。他抚着尚有余温的胸口,发现怀中不知何时多了块麦芽糖,糖纸上歪歪扭扭写着:"下次换你喂我。"月光照亮字迹,他望着掌心的糖块,嘴角不受控地扬起,又慌忙抿住,却怎么也压不下满心的甜意。 [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檐角星霜 第4章 砚底藏香 秋雨敲窗时,萧昭珩正趴在裴望舒书房的檀木案几上。砚台里未干的墨迹泛着松烟香,与空气中浮动的桂花香混作一团。他盯着伏案批注典籍的白衣人,故意晃了晃手中油纸包:"山下新来的点心铺子,桂花糕甜得很。" 裴望舒握笔的手顿了顿,耳尖在垂落的墨发间泛起薄红:"书房重地,禁止饮食。"话音未落,萧昭珩已绕到他身侧,掰下一小块糕点递到唇边:"就尝一口?"温热的指尖擦过他冰凉的下唇,裴望舒呼吸一滞,抬眼便撞进少年含笑的眸子。 "师兄的《星辰剑诀》批注,比桂花糕还难懂。"萧昭珩突然抽走案上的典籍,书页间飘落半张泛黄的信笺。裴望舒脸色骤变,伸手去夺时,萧昭珩已将信笺按在胸口:"原来裴师兄藏着十年前金陵密档......" 话音戛然而止。裴望舒不知何时欺身上前,将他抵在书架上,呼吸扫过他耳畔:"把东西还我。"萧昭珩望着近在咫尺的绯色薄唇,突然将手中糕点塞进对方口中,趁裴望舒怔愣时,翻身将人压在软垫上。 "想拿回去?"少年的气息混着甜香喷洒在他脸上,指尖轻轻摩挲着信笺边缘,"得用别的换。"裴望舒望着萧昭珩眼中跳动的戏谑,突然伸手扣住他手腕。两人在狭窄的榻上翻滚,信笺与散落的桂花糕碎屑一同跌进书案下。 窗外惊雷炸响的瞬间,裴望舒终于夺回信笺,却发现萧昭珩不知何时将半块糕点塞进了自己嘴里。甜腻在舌尖化开,他望着少年得逞的笑容,耳尖红得滴血:"明日起,你每日来书房抄《青云密典》。" "遵命,裴师兄。"萧昭珩从他怀中挣起,却偷偷将案底藏着的半枚玉佩碎片捏进掌心。方才纠缠时,他分明看见裴望舒颈间闪过的熟悉纹路——那与母亲遗留的玉佩,竟能拼出完整的图腾。 卯时三刻,晨光如碎金般透过雕花窗棂,在书房青砖地上铺就细密的光斑。萧昭珩执笔悬于半空,狼毫尖还凝着未滴落的墨珠,昨夜剥饴糖时沾染的糖渍在指尖晕开浅浅的琥珀色。砚台旁,三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饴糖整齐排列,其中两颗边角微微翘起,似是被人反复摩挲过。 木门轻响,裴望舒一袭白衣掠过门槛,衣角带起的风掀动案头宣纸。萧昭珩如受惊的雀鸟般挺直脊背,手腕一抖,浓墨在宣纸上洇出歪斜的“云”字。他慌忙用袖口遮掩字迹,却露出半截沾着墨痕的玉臂,腕间银铃随着动作轻响,惊破了满室寂静。 “来得倒早。”裴望舒垂眸扫过案头糖块,喉结不受控地滚动。昨夜辗转难眠时,舌尖残留的桂花甜香总在唇齿间萦绕,此刻见少年眉眼含笑递来的糖,耳尖顿时泛起薄红,连带着后颈都烧了起来。他别开眼,余光却不自觉地落在少年垂落的银杏发簪上——那簪子是前日下山时,萧昭珩缠着他买下的,说是“师兄的白发配银杏最好看”。 “特意给师兄带的。”萧昭珩踮起脚尖,将温热的糖块塞进裴望舒掌心,油纸裹着的甜蜜还带着体温,“杏仁饴,比龙须糖更软些。”他故意凑近,发间银簪擦过裴望舒手背,惊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抄《青云密典》这么费神,总得补补甜。”少年说话时呼出的热气扑在裴望舒颈侧,带着晨露般的清甜。 萧昭珩举着掰开的杏仁饴,眉眼弯成月牙:“书房禁止饮食。分你一半,别在罚我抄书好不好?”他踮脚将糖块塞进裴望舒掌心,发间银杏簪子晃出细碎银光,“我今早特意绕去西街买的,掌柜说新出锅的最软乎。” 裴望舒指尖刚触到带着体温的油纸,忽听得少年压低声音狡黠道:“就当是封口费——师兄昨儿偷溜下山买桂花糕的事儿,我可还没告诉师父呢。”耳尖骤然发烫,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广袖扫过砚台,浓墨如惊涛骇浪般扑向萧昭珩月白衣襟。 墨汁在衣料上洇开狰狞的云纹,少年却纹丝不动,反而倾身凑近。沾着墨痕的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发红的耳尖:“师兄这是恼羞成怒?”那触感比饴糖更软,比晨风更轻,却烫得裴望舒喉头发紧。他盯着少年嘴角沾着的糖屑,突然想起昨夜自己辗转反侧时,齿间萦绕的分明也是这般甜意。 退后半步,裴望舒撞上身后书架,陈旧的檀木发出吱呀轻响。泛黄的书页如雪片般飘落,其中一张药方在半空展开,“聚魂散”三个朱砂字迹刺得人眼疼。萧昭珩眼疾手快接住,瞳孔因震惊而微缩——这正是传闻中能唤醒沉睡记忆的禁药,炼制之法早已失传,据说需以活人魂魄为引。他抬眼望向裴望舒骤然苍白的脸,将药方折好塞进对方袖中,压低声音道:“下次藏严实些。” 窗外早课钟声悠悠传来,惊起檐下白鸽。裴望舒低头看着掌心融化的糖渍,又望着萧昭珩哼着小调重新研墨的背影。少年束发的银丝松了几分,碎发垂在颈后,随着动作轻轻晃动。不知从何时起,他竟开始盼着每日的抄书时光,盼着案头永远不会缺席的饴糖,盼着那双总带着笑意的桃花眼。当萧昭珩再次递来糖块时,他没有拒绝,任由甜意漫过舌尖,也漫过心底那道用十年光阴筑起的冰冷防线。 墨香与甜意交织在晨光里,晕染出朦胧的暧昧。裴望舒忽然想起昨夜梦中,那个总在迷雾中呼唤他名字的身影,此刻竟与眼前少年的轮廓渐渐重叠。而萧昭珩握着狼毫的手顿了顿,笔尖在宣纸上画出一道长长的墨痕——他何尝不知那禁药的凶险?只是当裴望舒苍白的脸映入眼帘时,所有质问都化作了藏进袖中的沉默。有些秘密,或许比墨汁更深,比糖丝更甜,也比晨光更令人甘愿沉溺。 第5章 烬舟渡雪 霜风卷着碎雪扑在凌虚阁的朱漆大门上,萧昭珩缩着脖子蹲在廊下,指尖还沾着未干的血迹。三个时辰前,他在醉仙楼与天策门弟子起了冲突,对方竟亮出刻着“凌虚”字样的暗器,引得江湖中人对凌虚阁议论纷纷。 “萧师弟。”裴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月白狐裘披风掠过青石板,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他手中拎着浸透血迹的包袱,正是萧昭珩遗落在现场的染血剑穗和破损的腰牌。 萧昭珩猛地站起身,后槽牙咬得发疼:“裴师兄是来兴师问罪的?”话音未落,一阵寒风卷着雪粒灌进领口,他冻得打了个哆嗦,却仍梗着脖子不肯示弱。 裴望舒默不作声地解下披风,轻轻裹住他颤抖的肩膀。暖意裹着龙涎香的气息扑面而来,萧昭珩僵在原地,看着对方从袖中掏出个青瓷暖炉塞进他手里。“天策门的人已送了汤药赔罪。”裴望舒展开被雪浸湿的信纸,火漆封印上“天策府印”四个字还带着余温,“他们说是门下弟子私自刻了假令牌寻衅。” 萧昭珩捏着暖炉的手指骤然收紧。他当然知道那令牌是真的——三日前他亲眼看见戒律堂执事将令牌交给天策门的人。可此刻看着裴望舒发梢凝结的冰碴,看着他为了平息事端在风雪里奔波的模样,那些质问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 深夜,萧昭珩翻窗潜入裴望舒的书房。烛火摇曳间,案头摊着未写完的信笺,墨迹未干的字迹让他瞳孔骤缩:“...萧师弟性情刚烈,此次冲突恐另有隐情,望师叔暂缓责罚...”窗外风雪呼啸,他忽然想起白日里裴望舒被掌门训斥时,始终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 “在看什么?”裴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昭珩慌忙转身,却撞进对方带着暖意的怀抱。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照亮裴望舒眼下的青黑——那是连夜誊抄检讨书和整理证词留下的痕迹。 “为什么要护着我?”萧昭珩闷声问,“明明知道我没说实话。” 裴望舒轻轻叹了口气,指尖抚过他冻得发红的耳尖:“七年前在流民堆里找到你时,你攥着半块饼分给老妪的模样,我从未忘记。”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凌虚阁的规矩是死的,可人心不是。” 萧昭珩浑身一震。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饿得发昏却仍惦记他人的少年,被裴望舒带回凌虚阁时,身上还沾着雪夜里母亲留下的血迹。这些年他处处与门派规矩作对,却忘了始终有人在背后默默守护着他的棱角。 “下个月的武林大会,随我去金陵吧。”裴望舒取出个檀木匣,里面躺着枚崭新的鎏金腰牌,“我需要个能在关键时刻,替我挡下暗箭的帮手。” 萧昭珩摩挲着温润的腰牌,忽然笑了。这次他没有反驳,只是将冰凉的手指悄悄塞进裴望舒掌心:“那师兄可要小心,我这人闯祸的本事,可比护人的本事强多了。” 窗外风雪渐歇,初升的朝阳为两人镀上金边。裴望舒握紧那只带着寒意的手,忽然觉得,这场用七年时光养成的信任,终将在江湖的惊涛骇浪里,化作最坚固的舟楫。 第6章 刃下春信 暮春的雨丝斜斜掠过青瓦,裴望舒握着染血的剑,在泥泞里踩出深浅不一的脚印。方才城郊破庙里那一战太过惨烈,十七具黑衣人的尸首横七竖八倒在满地狼藉中,血腥味混着潮湿的泥土气息,令人作呕。 他抬手抹了把脸,指腹擦过眉骨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萧昭珩又闯祸了,这次还差点丢了性命。想到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裴望舒心里既生气又担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 回到藏剑山庄时,天已经全黑了。裴望舒将染血的剑交给守门弟子,特意叮嘱他们将剑送去妥善处理,不要声张此事。他不想让庄主知道萧昭珩又在外面惹是生非,否则以萧昭珩那性子,少不了一顿严惩。 穿过幽静的回廊,裴望舒远远就看见萧昭珩的房间还亮着灯。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药草味扑面而来。萧昭珩正歪在榻上,左肩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上也包着纱布,看见裴望舒进来,脸上立刻露出讨好的笑:“望舒哥,你可算回来了。” 裴望舒冷着脸走到榻前,目光扫过他身上的伤:“说吧,这次又是怎么回事?” 萧昭珩缩了缩脖子,有些心虚地垂下头:“我就是...就是看不惯那些人在城里横行霸道。他们打着劫富济贫的旗号,实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 “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去送死?”裴望舒打断他的话,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怒气,“你知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幽冥阁的杀手,个个心狠手辣,你以为凭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对付得了?” 萧昭珩猛地抬起头,眼神倔强:“我不是三脚猫!我这些年的功夫也不是白练的!而且我也没想送死,只是...”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只是没想到他们人那么多。” 裴望舒看着他委屈又倔强的模样,心里的气消了大半,叹了口气:“伤着哪儿了?让我看看。” 萧昭珩乖乖地掀开衣襟,露出肩头的伤口。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过,但仍有些红肿,看上去触目惊心。裴望舒皱了皱眉,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金疮药,小心翼翼地替他涂抹:“疼就忍着点。” 冰凉的药膏敷在伤口上,萧昭珩却觉得心里暖暖的。他盯着裴望舒低垂的眉眼,看着他专注的神情,突然说道:“望舒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每次我闯祸,都是你帮我收拾烂摊子。” 裴望舒动作一顿,想起这些年来,萧昭珩确实没少给他惹麻烦。从偷偷溜出山庄与人打架,到私自下山行侠仗义,桩桩件件,都是他在后面默默善后。可即便如此,他从未真正生过萧昭珩的气。 “因为你是我师弟。”裴望舒轻声说,“而且...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太过冲动。” 萧昭珩愣住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说“相信你”。在别人眼里,他就是个爱闯祸的混小子,只有裴望舒,总是不厌其烦地包容他、护着他。一股热流涌上眼眶,他别过头去,不想让裴望舒看见自己的脆弱。 “好了,伤口处理完了。”裴望舒收起药箱,“这几天好好养伤,别再乱跑了。幽冥阁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还会来找你。” 萧昭珩点点头,突然抓住裴望舒的手腕:“望舒哥,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对吗?不管我再闯多大的祸,你都会帮我?” 裴望舒看着他眼里从未有过的不安与依赖,心中一软,反手握住他的手:“会的。只要你信我,我就永远在你身后。”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月光透过窗棂洒进屋内,为两人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萧昭珩望着裴望舒,第一次觉得,原来被人信任、被人守护的感觉,竟如此温暖。 接下来的日子里,萧昭珩果然安分了许多,每日在山庄里安心养伤,跟着裴望舒潜心习武。裴望舒也察觉到他的变化,心中欣慰,教得越发尽心。两人常常在练武场一练就是一整天,从招式拆解到内力运用,裴望舒毫无保留,萧昭珩也学得认真。 然而,幽冥阁并未就此罢休。半月后的一个深夜秋雨如针,密密麻麻地扎在凌虚阁的琉璃瓦上。萧昭珩握着滴水的长剑,站在戒律堂外。方才在城郊破庙,他与三个黑衣人交手,对方招式狠辣,且对凌虚阁的防御布局了如指掌,若非裴望舒及时赶到,他怕是要折在那里。 "萧师弟。"裴望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的月白衣襟染着血迹,却将萧昭珩护在身后,对着戒律堂内的长老们拱手,"此次冲突是我等巡查不力,还请诸位师叔宽宏。" 萧昭珩攥紧拳头,看着裴望舒替自己承担责罚。待一切平息,他默默跟在裴望舒身后,直到对方走进已故掌门凌虚子的书房。 书房内积着薄灰,裴望舒点燃烛火,摇曳的光影中,墙上挂着的一柄血色扇子格外刺目。扇面上的牡丹用朱砂绘制,花瓣边缘干涸的暗红,像极了凝固的血迹。 "这是师傅的遗物。"裴望舒伸手去取扇子,却在指尖触及扇柄时,烛火突然诡异地熄灭。黑暗中,萧昭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段尘封的记忆如利刃般劈开脑海—— 那是个暴雨夜,年幼的他蜷缩在衣柜里,透过缝隙,看见母亲被白衣人围攻。为首的白衣人手持血色折扇,扇面展开的瞬间,母亲脖颈间绽开血花。最后一刻,母亲将一枚玉佩塞进他手中,血腥味混着雨水,成了他对那个雨夜最深的记忆。 "萧师弟?"裴望舒重新点燃烛火,发现萧昭珩脸色惨白,"你怎么了?" 萧昭珩死死盯着那把血扇,声音发颤:"裴师兄,这扇子...可有来历?" 裴望舒正要回答,窗外突然传来细微的衣袂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掠出书房。夜色中,一道黑影闪过屋檐,萧昭珩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追到后山竹林,黑衣人停下脚步。他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只露出一双泛着幽绿光芒的眼睛。萧昭珩握紧长剑,却见黑衣人抬手扔出个布包,随后消失在雨幕里。 萧昭珩捡起布包,里面是半块玉佩,与他怀中的玉佩严丝合缝。更让他心惊的是,布包夹层里藏着一张泛黄的纸,上面赫然画着凌虚阁的建筑布局图,还有一行小字:"七月十五,子时,血扇现,真相出。" 回到书房,裴望舒看着玉佩和图纸,神色凝重:"师傅生前从未提起过这把扇子,只是临终前反复念叨''血凰''二字..." "血凰?"萧昭珩心中一震。他突然想起,母亲遇害当晚,白衣人袖口绣着的,正是一只展翅的凤凰。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急促的钟声。一名弟子飞奔而来:"不好了!戒律堂的镇阁之宝''惊鸿剑谱''被盗,现场...留下了血扇的痕迹!" 萧昭珩和裴望舒对视一眼,同时冲向戒律堂。一路上,萧昭珩的脑海中不断闪过黑衣人幽绿的眼睛、血扇上的牡丹、母亲倒下的画面。他知道,一场关于凌虚阁、关于自己身世的惊天阴谋,正在缓缓拉开帷幕。而那把血色扇子,或许就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 戒律堂内一片狼藉,掌门的牌位倒在地上,供桌上赫然摆着那把血色扇子,扇面上多了一行新写的血字:"萧昭珩,子时,城西乱葬岗,敢来否?" 第一次发文,怕宝宝们不喜欢[撒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刃下春信 第7章 血色惊鸿 暮色如墨,将巍峨的宗门建筑浸染得愈发深沉。一道黑影自墙头翻下,萧昭珩落地时脚步踉跄,头上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脸上还蹭着斑驳泥土,连那身素白衣襟都沾了几片枯叶,活像个刚从泥坑里滚出来的狼狈小厮。 他气喘吁吁地冲进书房,木格窗棂透进的最后一缕天光,正洒在伏案读书的裴望舒身上。少年未及整理仪容,便三步并作两步扑到书案前,急声道:“裴师兄!”话音未落,一片草叶从他凌乱的发间飘落,恰好落在摊开的书卷上。 裴望舒抬眸,手中握着的狼毫悬在宣纸上,墨滴将落未落。月光透过窗纸,勾勒出他清俊的眉眼,一袭月白长衫纤尘不染,与灰头土脸的萧昭珩形成鲜明对比。他轻轻放下毛笔,抬手将那片草叶夹起,温声道:“又去哪胡闹了?瞧这一身……”话未说完,便被萧昭珩迫不及待的话语打断。 “师兄!”萧昭珩双手撑在案上,眼睛亮得惊人,“我听说江南出了件了不得的宝贝!是传说中的倚天剑!”他激动地比划着,带起的风掀动桌上的纸张,“据说此剑乃上古神兵,剑身镌刻着神秘符文,出鞘时龙吟震天,剑气所至,能断金石!” 裴望舒挑眉,指尖摩挲着那片草叶,神色似笑非笑:“不过是江湖传言,也值得你这般上心?” “怎么不值得!”萧昭珩急得跳脚,腰间玉佩随着动作叮咚作响,“我打听得清清楚楚,那剑就在临安城最热闹的朱雀大街!醉仙楼的掌柜亲眼见过!剑身泛着青光,剑柄嵌着的夜明珠,夜里亮得能照亮整条街!”少年语速飞快,说到动情处,脸上的泥土都跟着颤动,“师兄,你就陪我去看看吧!咱们就当……就当去江南游历一番!” 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唯有窗外虫鸣窸窣。裴望舒望着少年被夕阳染得通红的脸庞,望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期待与兴奋,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伸手替他拂去额前的草屑:“临安城朱雀大街,醉仙楼。”他收回手,重新拿起狼毫,在宣纸上落下工整的字迹,“明早辰时,宗门口,莫要迟到。” “真的?!”萧昭珩惊喜地抓住裴望舒的衣袖,“师兄你答应了?!” 裴望舒轻轻抽回衣袖,指尖点了点少年的额头:“还不快去收拾行囊,这般邋遢模样,明日如何出城?” 萧昭珩嘿嘿笑着倒退两步,转身时还不忘抓起案头的糕点塞进嘴里:“师兄最好了!我这就去!”话音未落,人已窜出书房,惊起檐下栖息的几只麻雀。 裴望舒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笑意。窗外夜色渐浓,他合上书卷,眸光落在案头的古旧地图上,临安城三个字在月光下泛着幽幽银光。这场江南之行,不知会掀起怎样的波澜? 三日后,江南梅雨缠绵,细密雨丝如银丝垂落,将青瓦白墙尽数裹进水雾织就的轻纱里。临安城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醉仙楼飞檐斗拱间悬着水帘,雕花木窗被雨水冲刷得晶莹透亮。楼内却似与外头的烟雨世界隔绝,灯火摇曳中,人声鼎沸如浪,各路江湖豪杰怀揣着对传说中“倚天剑”的觊觎,齐聚于此。 酒过三巡,划拳声、谈笑声、碰杯声交织成一片,气氛渐至炽热。突然,一阵阴寒刺骨的冷风如利刃般劈开喧嚣,烛火剧烈摇曳,明明灭灭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落在大堂中央。 来人一袭黑袍似墨,深沉得仿佛能吞噬光线,衣摆上暗红的血纹如凝固的血迹,在昏暗烛光下泛着诡异幽光。他手持一柄白玉扇,扇骨温润洁白,扇面上却用血红色丝线绣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蝙蝠,展翅欲飞的姿态透着说不出的阴森。此人正是江湖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修组织“血影阁”阁主——血无殇。 “听闻各位在此争夺倚天剑,本座倒也有些兴致。”血无殇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裹挟着九幽黄泉的寒气,字字句句都让人不寒而栗。随着话音落下,他轻轻晃动手中玉扇,扇面开合间,几缕暗红雾气如灵蛇般飘散而出,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 醉仙楼内顿时炸开了锅,众人纷纷抽出兵器,金属出鞘的清鸣声响成一片。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怒目圆睁,手中长剑直指血无殇,厉声道:“血影阁向来与正道为敌,今日竟敢公然现身,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血无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杀意一闪而过:“老东西,就凭你也敢对本座如此无礼?”话音未落,他手中玉扇已如闪电般一挥,一道血色残影撕裂空气,带着凌厉的破空声射向老者。 老者急忙举剑格挡,却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柄陪伴他数十年的长剑竟被血色残影生生斩断。下一刻,残影化作一道血线,瞬间穿透了老者的胸口。老者瞪大双眼,满脸不可置信,喉间发出几声含糊的呻吟,随后重重地倒在地上,鲜血汩汩流出,很快染红了青石板地面。 这一幕发生得太过突然,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血无殇已缓步走上台阶,每走一步,脚下便留下一个猩红的脚印,仿佛在宣告着他的霸道与张狂。“倚天剑,本座志在必得。谁若阻拦,下场就和他一样!”他的目光如毒蛇般扫过在场众人,眼中尽是轻蔑与不屑。 “血影阁作恶多端,今日我们定要为武林除害!”一声怒吼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数十位江湖豪杰同时出手,刀剑齐发,寒光闪烁间,凌厉的攻势如潮水般涌向血无殇。 血无殇不慌不忙,手中玉扇飞速旋转,扇面上的血蝙蝠仿佛活了过来,扑扇着翅膀,化作无数血色利刃,迎向众人的攻击。刹那间,醉仙楼内刀光剑影交错,血色弥漫,喊杀声震天。血无殇以一己之力,竟与数十位江湖高手打得难解难分。他手中玉扇看似轻巧,每一次挥动,都能带起一片血雨腥风,强大的魔功震得众人手臂发麻。 而那柄传说中的倚天剑,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二楼的檀木匣中,剑身寒光内敛,似乎在默默等待着真正的主人。 激战正酣,血无殇手中玉扇突然散发出耀眼的红光,原本绣在扇面上的血蝙蝠缓缓凸起,竟化作实体,发出尖锐刺耳的嘶鸣。一股强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众人只觉头晕目眩,手中的兵器仿佛变得千斤重,内力也开始不受控制地躁动起来。 “这玉扇……难道是传说中的‘血煞魔扇’?”人群中有人惊恐地惊呼出声。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皆是脸色大变。传闻血煞魔扇是血影阁祖传至宝,蕴含着上古魔修的强大力量,每挥动一次,都能吸收敌人的鲜血和内力,为使用者增强功力。 血无殇冷笑一声:“算你们还有些见识。今日就让你们见识一下血煞魔扇的真正威力!”说罢,他将玉扇高举过头,口中念念有词,诡异的咒语在楼内回荡。刹那间,整个醉仙楼被血色光芒笼罩,众人只觉体内的内力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出。 “不好,快退!”有人大喊一声,众人纷纷想要逃离,却发现四周不知何时已经被一道血色屏障包围,任他们如何攻击,屏障却纹丝不动。血无殇站在血色光芒中央,疯狂地吸收着众人的内力,他的脸色愈发红润,身上的魔气也愈发浓郁,整个人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吞噬着周围的一切生机。 就在众人绝望之际,一道白衣身影如鬼魅般从窗外掠入,手中一柄通体晶莹剔透的软剑流转着淡淡的蓝光,剑气凛冽。正是素有“江南第一剑”之称的凌九霄。“血无殇,休要猖狂!”凌九霄大喝一声,软剑如灵蛇出洞,带着凌厉的剑气刺向血无殇。 血无殇感受到凌九霄身上强大的剑气,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他收起玉扇,双手结印,口中低喝:“血影重重!”顿时,无数血色残影从他体内飞出,将凌九霄团团围住。 凌九霄神色镇定,手中软剑舞出一片剑网,剑气纵横,将逼近的血色残影一一击碎。然而,血无殇的攻击却连绵不绝,一波又一波的血色残影如潮水般涌来。凌九霄深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必须找到血无殇的破绽。 就在凌九霄与血无殇激战正酣时,两道身影如流星般破窗而入。其中一人身姿轻盈,手持长剑,剑穗随风飘动,正是江湖中素有“玉面剑姬”之称的裴望舒。他的剑法飘逸灵动,剑走偏锋,每一剑都直指血无殇的要害。另一人折扇轻摇,一袭青衫风度翩翩,却是“扇影公子”萧昭珩。他手中折扇看似普通,实则暗藏机关,扇骨可化作利刃,扇面能抵御攻击,招式变幻莫测。 三人配合默契,凌九霄主攻正面,以强大的剑气压制血无殇;裴望舒从侧面突袭,剑招刁钻,专破血无殇的防御;萧昭珩则在后方伺机而动,时而以扇风扰乱血无殇的身形,时而甩出扇骨暗器。血无殇面对三人的围攻,虽有些手忙脚乱,但凭借血煞魔扇的威力,竟也不落下风。 凌九霄一边应付着血色残影的攻击,一边暗中观察血无殇的动作。突然,他发现血无殇每次召唤血色残影时,手中的玉扇都会微微颤动。“原来如此!”凌九霄心中一动,找准时机,身形一闪,如闪电般冲向血无殇,软剑直指他手中的玉扇。 血无殇没想到凌九霄会突然改变攻击目标,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挥动玉扇抵挡。只听“当”的一声,软剑与玉扇相撞,迸发出耀眼的火花。血无殇只觉手臂发麻,玉扇险些脱手而出。 裴望舒和萧昭珩见状,抓住机会,分别从左右两侧发动攻击。裴望舒长剑如惊鸿掠影,剑剑逼命;萧昭珩折扇翻飞,扇影重重,封锁了血无殇的退路。凌九霄趁此机会,剑气大盛,软剑如游龙般在玉扇上连刺数下。血无殇连连后退,玉扇上出现了几道细微的裂痕。 “你竟敢损坏本座的血煞魔扇!”血无殇恼羞成怒,眼中杀意暴涨,“今日你必死无疑!”暴怒之下,他周身魔气疯狂涌动,血色屏障骤然收缩,将众人死死困在其中。强大的压力让众人呼吸困难,手中兵器也变得愈发沉重。 凌九霄感受到愈发强大的压力,知道血无殇这是要拼命了。他紧握软剑,剑身蓝光大盛,裴望舒和萧昭珩也各自运起内力,准备迎接血无殇的全力一击。 就在这时,一声清脆的钟鸣从远处传来,响彻临安城上空。血无殇听到钟声,脸色微微一变,手中的攻击也不由得缓了一缓。凌九霄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剑气迸发,一道蓝光如匹练般射向血无殇。裴望舒和萧昭珩也同时发动攻击,三股强大的力量汇聚在一起,如排山倒海般冲向血无殇。 血无殇仓促间挥动玉扇抵挡,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血色屏障被击碎,强大的气浪将众人掀翻在地。血无殇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恶狠狠地看了凌九霄等人一眼:“今日暂且饶过你们,倚天剑,本座迟早会拿到!”说完,他化作一道血影,消失在雨幕之中。 众人见血无殇离去,纷纷松了一口气。凌九霄收起软剑,走到二楼,打开檀木匣,取出倚天剑。剑身寒光闪烁,一股强大的剑意扑面而来。“此剑乃武林至宝,绝不能落入血影阁之手。”凌九霄看着手中的倚天剑,神色凝重。裴望舒和萧昭珩也走上前来,三人相视点头,心中都明白,与血影阁的争斗才刚刚开始。 然而,事情并没有就此结束。血无殇虽然暂时退去,但他留下的血色印记却在醉仙楼的每一个角落悄然蔓延。深夜,那些被血色印记沾染的人,双眼突然变得血红,失去理智,如同行尸走肉般互相攻击。 凌九霄察觉到异常,急忙赶到现场。只见醉仙楼内一片混乱,众人自相残杀,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堂。“这是血影阁的‘血咒’!”凌九霄脸色大变,他知道,血无殇这是在报复,想用这种残忍的方式让整个临安城陷入恐慌。 就在凌九霄准备出手解救众人时,一道熟悉的黑影再次出现在楼顶。血无殇手持玉扇,居高临下地看着混乱的场面,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凌九霄,这只是开始。只要倚天剑还在你手中,这样的惨剧就会不断上演。” 凌九霄握紧倚天剑,怒喝道:“血无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血无殇轻轻晃动玉扇,冷冷地说:“很简单,用倚天剑来换这些人的性命。三日后,城西乱葬岗,本座等你。若你不来,整个临安城都将成为人间炼狱!”说完,他再次消失不见,只留下一片混乱和绝望的哀嚎…… 第8章 真相 “裴师兄!”小弟子跌跌撞撞冲过醉仙楼,草鞋在青石板上甩出泥浆,“宗主急令!命您与萧昭珩师叔即刻前往城西乱葬岗,彻查血无殇血咒一案!” 檐角铜铃突然疯狂摇晃,裴望舒的目光落在廊下悬挂的桃木剑上——那是三年前师父在暴雨夜失踪前,亲手为他挂上的辟邪之物。此刻桃木剑表面竟渗出暗红液体,在青砖上晕开诡异的纹路。 “该来的总会来。”玄色身影自阴影中浮现,萧昭珩转动着鎏金折扇,扇面绘着的钟馗像在雷光中扭曲变形,“三年前你师父追查血无殇时‘暴毙’,如今这团乱麻,怕是要越理越乱了。” 两匹骏马踏着血水疾驰三日,金陵城的城墙在雨幕中如巨兽獠牙。昔日繁华的秦淮河上,浮尸枕藉,每具尸体的瞳孔都凝结着诡异的血花。裴望舒蹲下身,指尖抚过孩童脖颈的血纹,记忆突然刺痛心脏——这与师父尸身的伤痕,连走向都如出一辙。 “有东西来了!”萧昭珩折扇展开,十二枚透骨钉铮然出鞘。街角暗处,数十具漕帮弟子缓缓起身,他们皮肤下的血管凸起如蚯蚓,指甲漆黑如淬毒的弯刀。裴望舒剑指如电,青冥剑出鞘时龙吟震天,剑气所过之处,腐肉如残叶纷飞;萧昭珩折扇开合间,银针破空,精准刺入行尸眉心血穴。 厮杀正酣,一声空灵的笛音穿透雨幕。行尸们突然僵在原地,脸上露出痛苦挣扎的神情。笛声渐弱,白衣女子提着玉笛缓步走来,发间银铃随着步伐轻响,竟是漕帮失踪多年的义女苏晚晴。 “裴师兄,别来无恙。”她的笑容像浸在血水里的白梅,“血无殇是我胞兄,但如今......”她扯开衣袖,腕间缠绕着血色锁链,“我们都成了别人手里的牵线木偶。” 乱葬岗的铜钟在子夜敲响,青苔斑驳的石阶上,血迹蜿蜒成古老的献祭阵。血无殇赤足盘坐在祭坛中央,周身锁链深扎地下,每根锁链末端都串着哀号的怨灵。 “来得正好。”他仰头大笑,喉间发出齿轮摩擦的声响,“把你们的精血献给血神,我......” 话音戛然而止。祭坛后方的阴影中,走出个熟悉的身影——褪色的青衫,腰间挂着裴望舒再熟悉不过的竹制茶筒,赫然是本该死去的师父! “师......师父?”裴望舒握剑的手剧烈颤抖。记忆中那个雨夜,他分明抱着师父冰冷的尸体,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血咒伤痕。 老宗主抬手制止血无殇的动作,掌心浮现出与血无殇相似的血色锁链:“三年前的死讯,不过是障眼法。”他的目光扫过裴望舒腰间的青冥剑,“这血咒秘术需要活人献祭,而最完美的容器......”锁链突然暴涨,缠住血无殇的脖颈,“就是血亲!” 苏晚晴突然甩出玉笛,笛身化作万千银丝缠住老宗主:“原来当年爹娘的死,都是您的阴谋!”她扯开衣襟,心口赫然印着与血无殇相同的咒印,“我们兄妹不过是您豢养的祭品!” 萧昭珩折扇急挥,银针暴雨般射向老宗主命门。老宗主却不闪不避,任由银针没入体内,嘴角勾起诡异弧度:“献祭仪式已至最后一步......”他周身血光大盛,整个幽冥寺开始剧烈震颤,无数血色雾气从地底涌出,凝聚成遮天蔽日的血手。 裴望舒的青冥剑突然发出悲鸣,剑柄处的幽蓝玉髓迸发出刺目光芒。他突然想起师父教剑时说过的话:“九曜剑诀的真谛,在于斩断心魔。”剑光如银河倒卷,与血手轰然相撞。 “逆徒!”老宗主怒吼,“你以为凭你......”话未说完,裴望舒的剑尖已抵住他咽喉。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那个雨夜,师父最后塞给他的,除了青冥剑,还有半块刻着“幽冥”的玉佩。 血无殇突然挣断锁链,扑向老宗主:"原来你才是血咒的始作俑者!"他周身血气疯狂涌动,与老宗主的锁链缠绕在一起,"妹妹,快走!这血咒......需要至亲血脉才能彻底终结! 苏晚晴含泪将玉笛抛向裴望舒,自己却冲向血雾:"哥,我们一起......"血色漩涡轰然炸裂,强光吞没了幽冥寺。当硝烟散尽,裴望舒在废墟中疯狂翻找,只摸到半块温润的玉佩和断裂的玉笛。 "师兄!快看!"萧昭珩突然指向天际。乌云翻涌间,两道身影从血色雾气中坠落,正是奄奄一息的血无殇与苏晚晴。兄妹二人身上的血色锁链尽数崩断,却在肌肤上烙下永不消退的暗红纹路。 裴望舒颤抖着指尖探向血无殇颈侧脉搏,青冥剑突然发出清越鸣响,剑柄玉髓渗出微光,顺着他掌心纹路流向两人伤口。萧昭珩折扇轻挥,数枚银针精准刺入兄妹几处大穴,将紊乱血气暂时压制。 "带他们回青云门。"裴望舒撕下衣摆缠住苏晚晴渗血的手腕,触到她肌肤时,半块玉佩突然发烫,断裂的玉笛也发出共鸣般的嗡鸣。三人尚未起身,废墟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锁链摩擦声,数十道血痕破土而出,如毒蛇般缠向昏迷的血无殇。 萧昭珩折扇急旋,银针与血痕碰撞出金铁之声,裴望舒青冥剑横扫,剑气所过之处血痕寸寸崩裂。却见那些破碎的血痕突然汇聚成一张扭曲的人脸,正是本该伏诛的老宗主:"血咒已融入乱葬岗地气,你们以为斩断锁链就能结束?" 话音未落,整座乱葬岗开始下陷,露出深不见底的血池。血池中浮起无数惨白手臂,顶端的掌心都烙着与血无殇相同的咒印。苏晚晴突然睁开眼,玉笛藤蔓疯长缠住裴望舒手腕:"快走!这些都是被血咒吞噬的无辜者......" 血无殇猛地挣开束缚,周身泛起诡异红光:"妹妹护住裴兄和萧兄!"他竟主动冲向血池,体表残余的锁链化作巨网撒向血池深处,那些惨白手臂瞬间被绞碎。裴望舒想起师父临终前的话,咬破指尖在青冥剑划出符文,将毕生内力注入剑身:"九曜归墟!" 剑光与血雾相撞的刹那,天地仿佛静止。当光芒消散,血池已凝固成暗红石地,血无殇兄妹倒在石纹中央,昏迷前苏晚晴将玉笛塞进裴望舒怀中,笛身藤蔓缠绕成锁链形状的纹路。 三日后青云门密室,裴望舒看着玉笛与玉佩自行拼接,浮现出古老地图。萧昭珩用银针挑起血无殇残存的锁链碎片,碎片突然在烛火中幻化成"南疆"二字:"看来血咒根源,在更远的地方。" 窗外暴雨倾盆,苏晚晴的咳嗽声传来。裴望舒推门望去,只见她倚在廊下,玉笛藤蔓延伸到她心口咒印处,正将一丝血色缓缓抽出。血无殇握着青铜面具站在她身后,面具缝隙透出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山巅——那里不知何时立起一座石碑,碑面刻满与血咒同源的符文。 第9章 幽冥契印 暴雨冲刷着青云门青瓦,裴望舒的衣摆被狂风掀起,苏晚晴苍白的指尖抚过玉笛藤蔓,那些纹路突然如活物般颤动,顺着她手腕蜿蜒而上。血无殇的青铜面具发出细微嗡鸣,他猛地转身,手中断刃直指后山方向:“有人破了宗门禁地结界!” 萧昭珩折扇轻敲掌心,银针悬浮半空:“恐怕与石碑符文有关。”话音未落,整座青云门突然陷入黑暗,唯有后山石碑迸发刺目红光,无数血色锁链破土而出,缠绕在廊柱与屋檐之上。苏晚晴玉笛藤蔓疯狂生长,将三人护在中央,却在接触到锁链瞬间发出焦糊味。 “这些锁链……是用被血咒吞噬者的怨气铸成。”裴望舒青冥剑出鞘,剑鸣声震碎数道锁链,“血无殇,你身上的咒印与石碑符文呼应,小心!”血无殇刚要后撤,一道锁链已缠住他脚踝,拽着他向后山石碑飞去。苏晚晴玉笛脱手而出,藤蔓化作长鞭缠住兄长腰间,自己却因反作用力撞在石柱上,咳出一口黑血。 裴望舒挥剑斩断锁链,将兄妹二人护在身后。石碑符文骤然亮起,一个身披黑雾的身影从中走出,手中握着半截刻满南疆图腾的法杖:“没想到血无殇竟能活下来,还与玉笛玉佩产生共鸣。”黑雾中传来沙哑笑声,“把玉笛玉佩交出来,我便饶青云门众人性命。” 萧昭珩银针如流星般射向黑雾,却在触及对方时化作飞灰。黑雾人抬手一挥,血色锁链如潮水般涌来。裴望舒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青冥剑上,剑身上符文光芒大盛:“阴阳逆乱,万象归墟!”剑光所过之处,锁链纷纷崩解,但黑雾人却毫发无损。 “没用的,这血咒与天地同寿。”黑雾人举起法杖,石碑符文开始吞噬四周灵气,“当年老宗主不过是我的棋子,真正的血咒核心,在南疆十万大山深处。”他突然冲向苏晚晴,黑雾凝成利爪抓向她怀中玉佩。血无殇怒吼一声,挣脱裴望舒阻拦,用身体挡住攻击,青铜面具碎裂,露出额间与石碑相同的咒印。 苏晚晴玉笛藤蔓突然暴涨,缠住黑雾人法杖。裴望舒趁机将内力注入玉笛,藤蔓瞬间化作无数尖刺,刺入黑雾人体内。黑雾人发出凄厉惨叫,身影渐渐消散:“你们以为毁掉我就能阻止血咒?南疆祭坛一旦开启……”话音未落,整座石碑轰然倒塌,露出下面刻满南疆文字的青铜祭坛。 “祭坛的纹路与血无殇残存锁链碎片一致。”萧昭珩蹲下查看,“看来必须去南疆一趟。”苏晚晴捂着心口咒印,将玉佩递给裴望舒:“这玉笛玉佩本是守护南疆祭坛的法器,当年被老宗主盗走。我们兄妹愿随你一同前往,亲手终结这场血咒。” 血无殇拾起半截青铜面具,眼中闪过坚定:“老宗主曾说,血咒需要用至亲血脉献祭。或许……我身上的咒印,就是解开祭坛的钥匙。”裴望舒握紧青冥剑,望向暴雨中的远方:“无论前方有何凶险,我们都要还世间一个太平。” 四人身影消失在雨幕中,而在他们身后,祭坛深处传来锁链松动的声响,暗红雾气顺着地缝蔓延向江湖各处…… 南疆的毒瘴在烈日下蒸腾如沸,裴望舒等人循着玉笛指引踏入十万大山深处。藤蔓缠绕的古木间,突然传来金铁交鸣之声,数道紫黑色魔气裹挟着断刃擦着苏晚晴耳畔飞过,钉入身后巨树时竟腐蚀出碗口大的窟窿。 “人类也敢踏足魔渊?”森冷话音未落,黑雾翻涌处,七名头戴骨冠的魔族长老现身。为首老者目光如炬,扫过众人时突然定在萧昭珩手中折扇上,浑浊瞳孔骤缩:“幻月纹?你这扇坠怎会有魔尊府的禁纹!” 萧昭珩折扇微顿,扇面桃花图上的朱砂竟渗出暗红血珠。魔族长老枯爪暴长三寸,径直抓向他颈间银链,“二十年前魔尊府遭劫,小少主随身玉坠被盗,这扇坠上的星芒纹路,与传说中……” “放开他!”裴望舒青冥剑横斩,剑气与魔气相撞炸开刺目雷光。血无殇兄妹玉笛玉佩共鸣,藤蔓化作结界将萧昭珩护在中央,可魔族长老掌心腾起的幽冥火瞬间将藤蔓燃成灰烬。 “果然是魔尊血脉。”老者狞笑扯下萧昭珩银链,碎玉坠上的星芒纹路与他袖中残卷严丝合缝,“当年魔尊独子陨落不过是掩人耳目,没想到竟被人类养大。跟我回魔渊,你父亲的位子,还空着呢。” 黑雾如囚笼将萧昭珩裹住,他折扇疯狂旋动却斩不断魔气。苏晚晴玉笛藤蔓穿透黑雾缠上他手腕,却被幽冥火灼伤缩回。裴望舒拼尽全力斩出“九曜归墟”,剑光撕开缝隙的刹那,萧昭珩回首苦笑:“替我查清……我父亲的死因!” 魔族众人裹挟着萧昭珩消失在空间裂缝中,只余半截焦黑扇骨坠地。血无殇捡起扇骨,发现内侧刻着半段魔族密语:“血祭之日,星坠魔渊”。苏晚晴玉笛藤蔓突然指向北方,原本光洁的笛身浮现出与萧昭珩扇坠相同的星芒纹路。 “萧兄身份绝不简单。”裴望舒握紧青冥剑,剑身符文因魔气残留而微微发烫,“那些魔族长老为了他不惜暴露行踪,魔渊深处恐怕藏着更大的阴谋。” 暴雨裹挟着毒瘴扑在裴望舒的青冥剑上,剑身符文在雷光中明灭不定。当他与血无殇兄妹循着玉笛藤蔓找到魔渊入口时,却见万余名修士结成天罡阵,将整座山谷围得水泄不通。为首的仙盟长老拂尘一扫,冷冽目光扫过三人:"私通魔族、包庇魔尊余孽,你们可知罪?" "诸位误会了!"苏晚晴玉笛藤蔓缠住悬崖藤蔓,焦急解释,"萧昭珩是被魔族强行掳走,我们正要......"她话音未落,人群中突然飞出一道寒芒,竟是谢云舟的流云剑擦着她耳畔钉入岩壁。昔日温润的青年此刻眼神冷硬如铁,腰间仙盟令牌泛着刺目金光:"证据确凿,还敢狡辩?半月前有人目睹你与魔族长老密会!" 裴望舒瞳孔骤缩。那日他确实看到苏晚晴独自离开营地,但此刻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中突然涌起不详预感。血无殇将妹妹护在身后,断刀横挡:"谢云舟,你若敢伤她半分......" "执迷不悟!"仙盟长老暴喝,"启动诛魔阵!"霎时间,万道剑气凝成巨网笼罩天际。裴望舒挥剑欲破阵,却见青冥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身上的符文竟与阵眼处的诛魔令产生共鸣。记忆如闪电劈入脑海:三日前深夜,有人趁他调息时将一枚符咒贴在他后心! "小心!这是仙盟的......"裴望舒的警告被轰鸣淹没。诛魔阵中射出的锁链精准缠住他手腕,符咒之力牵引着青冥剑调转方向,剑锋直指血无殇咽喉。血无殇本能举刀格挡,两柄神兵相撞迸发的气浪掀飞苏晚晴。她踉跄着撞向阵眼,怀中玉佩突然与诛魔令共鸣,整个阵法剧烈扭曲。 谢云舟的流云剑穿透混乱剑气刺来,裴望舒被迫侧身闪避,却见剑锋划过苏晚晴肩头。血无殇目眦欲裂,周身咒印红光暴涨,断刀劈开层层剑气直取谢云舟。千钧一发之际,裴望舒强行逆转经脉,以本命精血为引震碎符咒,青冥剑嗡鸣着斩断束缚他的锁链:"停手!这是有人栽赃!" 仙盟长老冷笑拂袖,阵眼处突然浮现出萧昭珩的虚影——竟是魔尊府的摄魂术!画面中,"苏晚晴"正将一卷密图交给魔族长老,而那分明是易容术伪造的假象。血无殇的攻势骤然凝滞,谢云舟的剑尖却已抵住裴望舒心口:"还有何话说?" 苏晚晴突然将玉笛插入地面,藤蔓疯狂生长缠住诛魔令。她咳着血笑出声:"好个借刀杀人的妙计......萧昭珩被抓当日,我便察觉有人跟踪。"她手腕翻转,银针精准刺入自己几处大穴,强行压制体内乱窜的魔气,"若要证明清白,就随我们闯入魔渊!" 此时魔渊深处传来震天怒吼,漆黑王座上的青铜面具人缓缓起身,身后万千锁链缠绕着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萧昭珩。裴望舒握紧重新认主的青冥剑,剑身上浮现出与祭坛符文同源的纹路。他望着谢云舟眼中的挣扎,沉声道:"你若信我,就暂且停手。若不信......"他剑尖挑起阵眼处的符咒残片,"便先杀了我这被下咒的废人!" 山谷间陷入死寂,唯有暴雨冲刷着剑刃上的血迹。谢云舟的手微微颤抖,流云剑却始终未放下。而在魔渊深处,萧昭珩的血滴落在祭坛上,幽冥契印的纹路正在黑暗中缓缓亮起...... 第10章 魂火灼心 僵持间,魔渊祭坛轰然炸裂,万千锁链如血色巨蟒冲天而起。萧昭珩周身缠绕的咒印迸发刺目紫光,他脖颈间浮现出与青铜面具人如出一辙的幽冥契印,整座山谷的魔气都朝着祭坛疯狂汇聚。苏晚晴玉笛藤蔓突然暴涨数倍,将众人拽向魔渊入口,却见仙盟诛魔阵在魔气冲击下寸寸崩解。 “拦住他们!”仙盟长老拂尘扫出十二道金光,裴望舒青冥剑符文暴涨,强行劈开结界缺口。谢云舟的流云剑却横在众人身前,剑身泛起冰蓝寒光:“此去魔渊,便是与仙盟为敌。”他眼底翻涌着痛苦与挣扎,剑尖却稳稳指向裴望舒咽喉。 血无殇突然将苏晚晴推向裴望舒,自己断刀横斩谢云舟下盘:“快走!我拦住他!”断刀与流云剑相撞迸发火星,谢云舟被迫后退半步,裴望舒趁机拽着苏晚晴跃入魔渊裂缝。身后传来血无殇的怒吼,夹杂着仙盟众人的喊杀声,渐渐被黑暗吞噬。 魔渊深处,熔岩河翻涌着诡异的青黑色火焰。萧昭珩被倒吊在祭坛中央,青铜面具人摘下遮挡面容的器物,露出半张腐烂的脸:“吾儿,你看这幽冥契印,本该属于你的东西。”他掌心凝聚的血珠滴在萧昭珩额间,少年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体内魔气如决堤洪水。 “住手!”裴望舒挥剑斩向锁链,却被一道无形屏障弹开。苏晚晴玉笛藤蔓缠绕在祭坛边缘,突然发出清脆鸣响,玉佩与玉笛竟自动拼接成钥匙形状,插入祭坛凹槽。刹那间,整座祭坛开始逆向旋转,幽冥契印的纹路从萧昭珩体内缓缓剥离。 “找死!”青铜面具人抬手祭出万千魔刃,裴望舒将苏晚晴护在身后,青冥剑符文光芒大盛:“九曜归墟·逆!”剑光与魔刃相撞的瞬间,空间出现无数裂缝。谢云舟的身影竟从裂缝中跌落,他流云剑刺穿魔刃直取面具人,嘶吼道:“仙盟有令,诛杀魔尊余孽!” 裴望舒瞳孔骤缩——谢云舟后心赫然贴着与自己相同的符咒!苏晚晴玉笛藤蔓闪电般缠住谢云舟手腕,却见少年反手一剑刺向她心口。千钧一发之际,血无殇的断刀从裂缝中飞来,磕偏了流云剑的轨迹,刀刃擦着苏晚晴脸颊划过,在她脸上留下血痕。 “哥!”苏晚晴哭喊出声。血无殇从裂缝中冲出,周身伤痕累累:“仙盟被魔气侵蚀,这些人......都是傀儡!”话音未落,仙盟众人已结成新的阵法,符咒之力牵引着他们的剑,齐刷刷指向裴望舒三人。 青铜面具人狂笑不止:“杀吧,杀得越狠,幽冥契印的力量就越强!”他掌心血珠突然炸开,将所有人笼罩在血色迷雾中。裴望舒感觉符咒之力在体内疯狂肆虐,青冥剑不受控制地调转方向。谢云舟的流云剑也抵上他咽喉,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却被符咒的力量压制,只能颤抖着低语:“对......不起......” 血无殇突然将苏晚晴推向裴望舒,自己张开双臂挡在两人身前。仙盟众人的剑雨落下,断刀与流云剑、青冥剑同时刺入他身体。“别管我!毁掉祭坛!”血无殇的怒吼混着鲜血喷在裴望舒脸上,他体内咒印红光暴涨,强行震碎了谢云舟后心的符咒。 谢云舟猛然清醒,看着自己染血的剑,瞳孔剧烈收缩。但此时幽冥契印已完全成型,青铜面具人化作一团黑雾融入萧昭珩体内。少年睁开眼,眼底只剩一片空洞的紫黑色,他抬手一挥,万千锁链穿透岩壁,将仙盟众人与裴望舒等人全部捆向祭坛中央...... 萧昭珩周身紫黑魔气凝成实质,锁链如活物般绞碎岩壁,将众人拖向祭坛核心。苏晚晴扑向兄长却被气浪掀飞,裴望舒青冥剑横斩锁链,剑身上符文与幽冥契印疯狂共鸣,烫得掌心血肉模糊。血无殇重伤倒地,仍强撑着用断刀钉入地面,试图阻拦锁链拖拽。 “晚晴闭眼!”谢云舟突然扯下披风罩住苏晚晴,流云剑刺入自己掌心,以血为引施展禁术。冰蓝色剑气暂时冻结萧昭珩周身魔气,却在三息后被尽数蒸发。魔化的少年抬手召出万千魔刃,谢云舟护着苏晚晴翻滚闪避,衣袍已被划得千疮百孔。 裴望舒望着萧昭珩空洞的紫瞳,想起昔日与他月下对酌的场景。少年曾说折扇上的桃花是照着栖霞宗的春景所绘,如今却沦为操控幽冥契印的傀儡。他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青冥剑上,剑鸣声震碎半空魔刃:“昭珩!若你还清醒,就给我回来!” 幽冥契印突然迸发强光,萧昭珩额间纹路化作锁链缠上裴望舒脖颈。剧痛中,裴望舒看到萧昭珩灵魂被困在咒印深处,正用残识苦苦抵抗魔气侵蚀。他将毕生内力注入剑身,符文化作锁链反向缠住幽冥契印:“九曜归墟·引魂!” 两股力量相撞的刹那,空间寸寸龟裂。苏晚晴挣脱谢云舟阻拦,玉笛藤蔓疯狂生长刺入萧昭珩肩头,试图用血脉共鸣唤醒兄长。血无殇踉跄起身,将玉佩按在萧昭珩心口,三件法器同时绽放光芒。但幽冥契印的吸力太过霸道,三人的灵力如沙漏般急速流逝。 “裴兄快走!这咒印......要吸干我们!”血无殇的声音变得虚弱。裴望舒却将青冥剑深深刺入祭坛,符文锁链如蛛网般蔓延,强行将萧昭珩与幽冥契印剥离。他感觉经脉在魔气中寸寸断裂,意识却愈发清醒——只要能救出好友,就算魂飞魄散又何妨? 谢云舟突然挥剑斩断自己袖口,撕下布条缠住裴望舒手腕:“算我欠你一次!”冰蓝剑气与青冥剑的金光交融,暂时压制住魔气反噬。但幽冥契印发出不甘的嘶吼,整座魔渊开始坍塌,熔岩河倒卷上天,化作燃烧的暴雨倾泻而下。 萧昭珩突然发出一声怒吼,魔气如飓风横扫全场。裴望舒被掀飞撞向祭坛核心,却在坠落瞬间反手抱住萧昭珩。他将最后一丝内力注入萧昭珩灵台,符文锁链死死缠住少年魂魄:“昭珩,别输......”话音未落,幽冥契印的自爆产生的冲击波将两人吞噬,漫天火光中,苏晚晴撕心裂肺的哭喊穿透硝烟。她踉跄着扑向那柄插在焦土上的青冥剑,玉笛藤蔓疯狂缠绕剑身,试图感知裴望舒的气息,却只触到一缕若有若无的残魂。血无殇单膝跪地,用断刀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喉间溢出的鲜血染红了胸前玉佩。 谢云舟的冰蓝剑气在魔气余波中摇摇欲坠,他望着废墟中央缓缓消散魔气的身影,瞳孔骤然收缩——萧昭珩的紫黑色瞳孔中,竟浮现出一丝清明。少年摇晃着跪倒在地,望着掌心残留的幽冥契印纹路,声音沙哑破碎:“裴兄......” 魔渊的穹顶开始大面积坍塌,熔岩如瀑布倾泻而下。血无殇强撑着起身,将苏晚晴推向谢云舟:“带她走!我去寻裴望舒!”他转身踏入火海,断刀劈开层层热浪,终于在祭坛残骸下发现了昏迷的裴望舒。少年的衣袍早已被灼成碎片,胸口布满狰狞的符文灼伤,青冥剑的剑柄还牢牢握在他手中,剑身却已碎裂成无数残片。 “醒醒!”血无殇嘶吼着摇晃裴望舒,喉间腥甜翻涌。就在这时,苏晚晴挣脱谢云舟阻拦,玉笛藤蔓如灵蛇般探入废墟,缠住裴望舒手腕。玉笛与玉佩突然爆发出耀眼光芒,将三人笼罩其中。谢云舟见状,立即挥剑施展冰遁术,在熔岩即将吞没众人之际,开辟出一条逃生通道。 当四人狼狈地逃出魔渊时,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整座魔渊彻底坍塌,化作一片沸腾的熔岩海。苏晚晴抱着昏迷的裴望舒瘫坐在地,泪水滴落在少年毫无血色的脸上。萧昭珩颤抖着靠近,指尖悬在裴望舒心口迟迟不敢落下,昔日潇洒的折扇公子,此刻眼底满是绝望与自责。 “他的魂魄......残缺不全。”萧昭珩声音哽咽,“幽冥契印的反噬......”他猛地咳嗽起来,掌心咳出的血珠中竟带着丝丝黑气——魔化的后遗症正在侵蚀他的身体。谢云舟沉默片刻,解下腰间疗伤圣药抛给萧昭珩:“先顾好你自己。”他望向远处赶来的仙盟众人,神色复杂,“仙盟被魔气侵蚀的事,我会尽力查清。” 夜幕降临,众人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守着裴望舒。血无殇将裴望舒碎裂的青冥剑残片一一收集,用布条仔细包裹。苏晚晴的玉笛藤蔓自发缠绕在裴望舒手腕,输送着微弱的灵力。萧昭珩独坐帐篷外,望着手中半块烧焦的扇坠,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里却满是苦涩:“原来我这半生,竟是一场笑话......” 远处传来仙盟弟子的脚步声,谢云舟握紧剑柄起身:“我去拖延时间。”他回头看了眼帐篷内的众人,“带着他去南疆巫蛊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说完,他迎着月光走向仙盟众人,流云剑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清冷的弧光。 萧昭珩低头亲吻裴望舒的额头,轻声道:“我们一定会救你。”他抱起少年,与血无殇、苏晚晴一同消失在夜色中。而在他们身后,仙盟与谢云舟的剑鸣声渐渐响起,这场因幽冥契印而起的纷争,似乎才刚刚开始...... 第11章 蛊渊迷局 南疆雨林的瘴气如墨,苏晚晴怀中的裴望舒愈发冰冷,玉笛藤蔓输送的灵力如杯水车薪。血无殇砍断拦路的噬血藤,瞥见萧昭珩咳在掌心的黑血已凝结成晶,沉声道:"萧兄,你的伤......" "无妨,你们照顾好他。"萧昭珩将碎扇收入怀中攥着巫蛊宗长老私授的残卷,指尖在“紫霄秘境,魂火生莲”的字迹上反复摩挲。残卷边角焦黑,显然经历过无数次战火,唯有那朵形似火焰的莲花图依旧鲜艳欲滴。他望着帐篷外陷入深度昏迷的裴望舒,青冥剑的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终于将碎扇塞进怀中,转身踏入夜色。 紫霄宗禁地的罡风裹挟着冰晶呼啸而下,萧昭珩的衣袍在狂风中猎猎作响。他循着舆图指引,在断崖边缘停住脚步。深不见底的峡谷中弥漫着幽蓝色瘴气,隐约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岩壁上刻满扭曲的符文,像是某种古老的封印。 “这花......当真能补全魂魄?”他喃喃自语,喉间涌上腥甜。魔化的后遗症愈发严重,每呼吸一次都似有钢针刺入肺腑,但想到裴望舒日渐透明的指尖,他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坠落途中,岩壁上突然窜出数条漆黑如墨的影狼。这些影狼通体半透明,獠牙泛着幽绿的毒光,正是紫霄秘境特有的噬魂兽。萧昭珩折扇展开,却发现魔气凝结的刃光变得虚浮。影狼利爪划过他后背,剧痛让他眼前一黑,险些坠入更深的深渊。 好不容易抓住岩壁凸起的石块,萧昭珩喘息着望向四周。洞穴深处传来诡异的哼唱声,莹蓝色的荧光孢子照亮满地白骨,其中一具骸骨手中紧握着半块令牌,上面刻着与他扇坠相似的纹路。 “外来者,擅闯禁地者,死。”冰冷的女声在洞穴中回荡,无数丝线从洞顶垂下,缠住萧昭珩的四肢。红衣女子踏着白骨缓缓走来,她的瞳孔呈竖瞳状,指尖缠绕的银丝闪烁着诡异的光芒,“紫霄魂火莲,岂是你能觊觎的?” 萧昭珩强撑着运功抵抗,却发现体内魔气被丝线逐渐抽离。危急关头,他突然想起残卷背面的小字——“以血为引,唤莲共鸣”。他咬牙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向洞壁。刹那间,岩壁上的符文亮起红光,深处传来轰然巨响,一朵赤红色的莲花破土而出,花瓣流转着星河般的光芒。 “你竟敢!”红衣女子怒喝,银丝骤然收紧。但魂火莲的光芒却如活物般缠上萧昭珩,花瓣一片片剥落,化作流光没入他体内。剧痛中,萧昭珩看到裴望舒在迷雾中向他伸手,栖霞宗的桃花纷纷扬扬落在青冥剑上...... 而在莲花核心,藏着一枚晶莹剔透的莲子,散发着温润的光芒,似乎正是补全魂魄的关键。 幽冥契印·莲心劫 魂火莲的赤芒与银丝剧烈碰撞,在洞穴中炸开刺目强光。红衣女子瞳孔骤缩,指尖银丝突然化作万千蛊虫,密密麻麻地朝着萧昭珩涌来。他只觉浑身发麻,无数细小的咬噬感从皮肤渗入,仿佛有千万根钢针在同时扎入血肉。 "想夺魂火莲?先过我这关!"红衣女子冷笑,手中突然多出一面刻满狰狞图腾的青铜镜。镜面闪过幽光,萧昭珩只觉眼前景象剧变——他竟置身于栖霞宗的桃花林里,裴望舒、血无殇和苏晚晴正站在不远处,笑意盈盈地向他招手。 "昭珩,快来!"裴望舒的声音如往常般温和。萧昭珩下意识迈步,却听见身后传来锁链拖拽声。回头望去,无数怨灵从地底爬出,他们身上都带着与幽冥契印相似的伤痕,凄厉的哭声震得他耳膜生疼。 "这是幻境!"萧昭珩咬破舌尖,血腥味让他短暂清醒。他挥舞折扇,试图劈开幻境,却发现魔气在镜光的压制下变得极为微弱。那些怨灵趁机扑上来,利爪穿透他的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 就在萧昭珩快要支撑不住时,怀中的碎扇突然发烫。他想起这把扇子曾陪他度过无数个日夜,想起与裴望舒月下对酌的时光,心中涌起一股炽热的力量。"我不能倒下!"他怒吼一声,将所有残余魔气汇聚于折扇,奋力挥出。 幻境轰然破碎,青铜镜出现蛛网状裂纹。红衣女子脸色微变,正要再次施法,却见魂火莲突然剧烈颤动。莲花核心的莲子光芒大盛,化作一道流光没入萧昭珩眉心。刹那间,他感觉一股温润的力量在体内流淌,修补着被魔化侵蚀的经脉,但同时也有一股陌生而强大的力量在觉醒。 "不好!你竟然......"红衣女子脸色骤变,想要阻止却已来不及。洞穴开始剧烈摇晃,岩壁上的古老符文纷纷亮起,地底传来沉闷的轰鸣声,仿佛有什么远古巨兽正在苏醒。萧昭珩只觉头痛欲裂,莲子带来的力量与他体内的魔气相互冲撞,几乎要将他撕裂。 "这莲子......不简单......"萧昭珩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他能感觉到,莲子中不仅蕴含着补全魂魄的力量,还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一个与幽冥契印、与他身世息息相关的秘密。 就在这时,洞穴深处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一道黑影破土而出。红衣女子脸色瞬间苍白,惊恐地低语:"怎么可能......幽冥蛊王的封印......"而萧昭珩,在剧痛与混乱中,只看到那道黑影张开血盆大口,朝着他扑来...... 莲子的温润力量与幽冥蛊王的暴戾气息轰然相撞,萧昭珩周身炸开刺目金光与漆黑魔气交织的漩涡。红衣女子手中青铜镜寸寸碎裂,她踉跄后退时,岩壁上古老符文竟化作锁链将她捆在原地:“不!这是紫霄宗镇压千年的......”她的惊呼被蛊王的嘶吼吞没,那团黑影现出血肉模糊的巨蟒形态,鳞片缝隙间钻出密密麻麻的噬魂蛊。 萧昭珩感觉莲子在识海中化作光茧,将残破的魂魄包裹其中。但蛊王吐出的瘴气如活物般缠上光茧,每一缕黑雾都带着腐蚀魂魄的剧毒。他强撑着凝聚魔气,折扇挥出的却不再是银芒——而是与魂火莲同源的赤红光刃,生生劈开蛊王的毒雾屏障。 “原来你才是关键......”蛊王突然口吐人言,巨蟒头颅裂开第二张布满獠牙的嘴,“魔尊当年将你送走,就是为了让莲子认主!”话音未落,蛊王周身锁链炸成碎片,千万噬魂蛊组成漩涡将萧昭珩卷入其中。他在蛊虫洪流中摸到岩壁上凸起的图腾,赫然与残卷中记载的“引魂阵”纹路一致。 “以我血脉,唤醒莲心!”萧昭珩咬破手腕,将精血按在图腾中心。魂火莲的花瓣从他体内飞出,在空中组成巨大的火莲虚影。蛊王发出痛苦嚎叫,噬魂蛊被火焰灼烧得噼啪作响,而莲子光茧中,裴望舒若隐若现的魂魄突然抓住萧昭珩的手。 与此同时,地面裂开缝隙,血无殇与苏晚晴循着玉笛藤蔓的指引闯入。苏晚晴玉笛爆发出强光,藤蔓缠住蛊王七寸,血无殇断刀劈开蛊虫浪潮,却在看清萧昭珩周身缠绕的莲纹时瞳孔骤缩——那些纹路,竟与他们家传玉佩上的暗纹如出一辙。 “小心!”萧昭珩突然将裴望舒的魂魄推出,蛊王趁机用尾刺刺穿他的左肩。暗红血液滴落之处,魂火莲疯狂生长,将蛊王与萧昭珩同时包裹其中。苏晚晴看见兄长玉佩与莲子共鸣,整座洞穴开始坍缩,而莲火中传来萧昭珩最后的传音:“带裴兄走......去查紫霄宗的《幽冥录》......” 当血无殇斩断最后一条蛊王触须时,莲火化作漫天星屑。岩壁深处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后青铜书架上,布满蛛网的《幽冥录》封面突然无风自动,露出扉页上半幅画像——那面容,竟与萧昭珩魔化时如出一辙。而在千里之外的仙盟总部,谢云舟腰间的流云剑突然剧烈震颤,剑穗上沾染的魔气,正顺着经脉悄然侵蚀他的灵台。 莲火湮灭的余温中,血无殇颤抖着拾起萧昭珩遗落的染血折扇。扇骨上残存的赤红光纹与玉佩暗纹交相辉映,在洞壁幽蓝荧光下勾勒出古老图腾的轮廓。苏晚晴将裴望舒的残魂重新纳入玉笛藤蔓编织的灵网,却发现少年指尖浮现出与《幽冥录》扉页相同的暗金色纹路。 "原来我们自始至终都在局中。"血无殇的断刀深深插入地面,震落石壁上尘封的蛛网。随着《幽冥录》扉页缓缓翻开,密密麻麻的朱砂批注在空白处显现——魔尊为阻止幽冥契印觉醒,将儿子血脉与魂火莲融为一体,又将关键线索拆分藏于玉佩、玉笛与紫霄秘境。而血氏兄妹的先祖,竟是当年协助封印的守印人。 千里之外的仙盟议事厅,谢云舟单膝跪在布满裂痕的诛魔阵前。流云剑上的魔气如活蛇般缠绕他的手臂,议事长老们的瞳孔同时泛起诡异紫光。"那小子果然找到了莲子。"为首长老冷笑,袖中滑落半块刻有幽冥契印的令牌,"启动第二道计划,让南疆巫蛊宗与紫霄宗......" 在紫霄秘境坍塌的废墟中,红衣女子不知何时挣脱了符文锁链。她抚过颈间突然浮现的莲花胎记,对着虚空低语:"原来我才是开启《幽冥录》的钥匙。"话音未落,地底传来锁链断裂的轰鸣,十二座青铜碑破土而出,碑身刻满的符文与萧昭珩体内莲纹共鸣,将整片山脉笼罩在血色雾气中。 裴望舒的残魂在玉笛中轻轻颤动,突然化作流光没入血无殇怀中的青冥剑残片。剑身断裂处迸发璀璨光芒,拼凑出完整的剑身上赫然刻着与《幽冥录》相同的密文——唯有集齐三器血脉,以双生之劫重塑契印,方能逆转乾坤。 "走!"血无殇将断刀与青冥剑残片绑在一起,"去巫蛊宗!萧兄用命换来的线索,绝不能断。"苏晚晴的玉笛藤蔓自动缠绕成箭,指向被血雾吞噬的紫霄宗主峰。而在漫天血雨中,谢云舟的身影出现在山脚下,他的眼神已被魔气浸染,手中流云剑直指正在集结的仙盟大军:"奉盟主令,剿灭所有知晓《幽冥录》秘密之人......" 第12章 惊澜 夜色如墨,浓稠的血腥味在南疆上空弥漫。血无殇一行人踏着泥泞的山路疾行,苏晚晴手中的玉笛藤蔓不断颤动,似乎在感知着某种危险的靠近。他们离巫蛊宗越来越近,可诡异的是,本该热闹的宗门却一片死寂,连守卫的身影都不见。 血无殇握紧断刀,警惕地环顾四周。忽然,一阵阴风吹过,地面上的枯叶竟诡异地排列成幽冥契印的形状。“小心!”他大喊一声,拉着苏晚晴往后退去。就在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无数细小的蛊虫破土而出,在夜色中泛着幽绿的光,如潮水般涌来。 与此同时,巫蛊宗的大殿内,几位长老面色凝重地围坐在一张古老的祭坛旁。祭坛中央,供奉着半块与仙盟议事厅中相似的幽冥契印令牌,令牌周围摆放着各种诡异的法器和装满鲜血的陶罐。为首的长老枯瘦如柴,他颤抖着双手,将一滴鲜血滴在令牌上,口中念念有词:“仙盟既想借我宗之手,那我们便将计就计……” 在紫霄宗废墟下的密室里,红衣少年的莲花胎记愈发鲜艳,他的周身环绕着血色雾气,正试图与十二座青铜碑建立联系。突然,他痛苦地皱起眉头,脑海中涌入大量陌生的记忆——原来他不仅是开启《幽冥录》的钥匙,更是魔尊当年为了复活精心培育的容器。而这一切,都与幽冥契印的最终觉醒息息相关。 仙盟大军在谢云舟的带领下,朝着紫霄秘境进发。然而,当他们行至半途,队伍中突然出现骚乱。一些弟子的瞳孔泛起紫光,不受控制地对身边人发起攻击。谢云舟心中一惊,他知道这是仙盟高层在他身上下的禁制开始生效,目的是让他彻底沦为杀人工具,同时挑起仙盟内部的混乱。 血无殇等人在与蛊虫的战斗中逐渐陷入困境。就在此时,一道黑影如鬼魅般出现,瞬间解决了大片蛊虫。众人定睛一看,竟是消失许久的裴望舒。原来,他的残魂与青冥剑残片融合后,获得了一种特殊的力量,能够短暂凝聚实体。“快走,巫蛊宗长老已被仙盟控制,这里有陷阱!”裴望舒急促地说道。 但已经太迟了,巫蛊宗的上空突然亮起无数诡异的符文,形成一个巨大的结界,将众人困在其中。血无殇等人背靠背站在一起,看着周围缓缓出现的巫蛊宗长老和他们身后密密麻麻的蛊虫大军,一场生死之战一触即发。而在结界之外,谢云舟带着被魔气控制的仙盟大军,正朝着这边快速逼近…… 结界内蛊虫振翅声如闷雷,血无殇青冥剑残片迸出星火,将扑来的噬心蛊斩成齑粉。苏晚晴玉笛横吹,藤蔓化作荆棘囚笼缠住巫蛊宗大长老,却见对方脖颈浮现紫纹,反手祭出十二盏引魂灯。幽蓝火焰燃起的刹那,血无殇瞳孔骤缩——灯油里漂浮的,竟是血氏先祖的骸骨。 “守印人血脉,终究要物归原主。”大长老狞笑,枯槁手掌按向祭坛,“以你们的魂血,献祭幽冥契印!”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裴望舒残魂被无形力量拽向深渊,血无殇挥刀劈出赤虹,断刀却在触及封印的瞬间寸寸崩裂。 千钧一发之际,萧昭珩的血色雾气冲破紫霄秘境地底封印,十二座青铜碑轰然升空,碑文化作流光注入结界。他红衣猎立于碑顶,颈间莲花胎记绽放成实体,竟与幽冥契印完美契合。“原来……我才是最后的祭品。”他低笑中带着悲凉,掌心燃起两簇莲火,一簇焚尽引魂灯,一簇直逼大长老眉心。 与此同时,谢云舟率领的仙盟大军撞破结界边缘。魔气缠绕的流云剑横扫千军,那些被控制的弟子却突然调转矛头,将剑刃对准后方的长老团。“盟主的‘第二道计划’,不过是让我们自相残杀罢了。”谢云舟抹去嘴角血迹,剑指祭坛,“但我偏要撕开这虚伪的面具!” 血无殇抓住青铜碑坠落的碎片,残片上密文突然流转,与他体内守印人血脉共鸣。他这才看清碑文全貌——所谓“双生之劫”,并非单纯的血脉融合,而是要让拥有契印之力者在善恶之间抉择。当他将残片刺入心口时,青冥剑残片与断刀竟自动重组,绽放出比日月更耀眼的光芒。 苏晚晴玉笛藤蔓疯狂生长,缠绕住即将崩溃的结界;裴望舒残魂化作锁链,锁住试图逃跑的仙盟长老;萧昭珩的莲花胎记化作巨大屏障,将幽冥契印的暴走力量引向虚空。血色雾气与圣洁光芒在天际碰撞,形成撕裂苍穹的漩涡,而在漩涡中心,真正的《幽冥录》缓缓浮现,扉页朱砂批注最后一行字迹,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逐渐清晰:“成劫者,必以本心破局。” 《幽冥录》悬浮半空,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的幽光将战场照得忽明忽暗。谢云舟看着书中缓缓浮现的古老预言,突然仰天大笑,魔气在他周身翻涌得愈发剧烈:“原来我们都不过是天道棋盘上的棋子!”言罢,他挥剑直取血无殇,流云剑上的魔气凝成狰狞鬼脸,嘶吼着要吞噬守印人的血脉。 血无殇新铸成的青冥剑与流云剑相撞,迸发出的能量波震碎了巫蛊宗的建筑。他看着谢云舟被魔气侵蚀的双眼,大喊道:“谢兄!还记得我们在昆仑论剑时的誓言吗?你怎会沦落到这般田地!”这句话仿佛在谢云舟混沌的意识中劈开一道裂缝,他的攻势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就在这时,萧昭珩的莲花屏障突然出现裂痕。幽冥契印的力量如同脱缰野马,疯狂吸收着四周的灵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一股邪恶力量蚕食,强撑着喊道:“血无殇,快……快毁掉契印!”然而,当血无殇举剑指向契印时,却发现剑身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压制,根本无法靠近。 苏晚晴突然想起《幽冥录》扉页的批注,急声道:“双生之劫!或许是要让拥有对立力量的人融合!血无殇,你试试与谢云舟联手!”血无殇闻言,咬牙握住谢云舟握剑的手,守印人的纯净之力与魔气在接触的瞬间剧烈冲突。谢云舟痛苦地闷哼一声,魔气如沸腾的黑水般想要将血无殇吞噬。 裴望舒见状,残魂化作流光没入两人交握的手中,用仅存的力量调和着两种力量。渐渐地,魔气不再躁动,反而与守印人之力相互缠绕,形成一道金色与黑色交织的光柱,直冲天际。光柱笼罩下,幽冥契印开始扭曲变形,那些原本狰狞的纹路逐渐变得柔和。 与此同时,仙盟长老们见势不妙,妄图启动备用的封印阵法。可他们刚念动咒语,体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痛——原来在他们控制谢云舟时,盟主早已在他们体内种下了更恶毒的禁制,防止计划败露后有人泄密。长老们在痛苦中化作一滩血水,消散在虚空中。 随着幽冥契印的重塑,紫霄秘境的废墟开始重新生长出植被,枯萎的莲花池也重新注满清水,绽放出朵朵白莲。萧昭珩的莲花胎记缓缓消失,他虚弱地从青铜碑上坠落,被及时赶来的苏晚晴接住。谢云舟体内的魔气尽数消散,他看着自己重新恢复清明的双手,眼中满是悔恨与迷茫。 血无殇将青冥剑插入地面,精疲力竭地说道:“这一局,我们虽胜,却也付出了太多……”话未说完,天空突然降下一道璀璨光芒,《幽冥录》化作点点星光融入众人眉心。一个古老而沧桑的声音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幽冥契印已重塑,天道棋局已破。但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星光辉映下,众人尚未从疲惫中缓过神,脚下大地突然传来细微震颤。苏晚晴怀中的萧昭珩猛地睁开眼,瞳孔深处闪过幽冥契印的纹路:“不好!昆仑墟的封印松动了!”话音未落,北方天际炸开一团墨色雷云,九道锁链虚影自云层垂落,拖拽着某种庞然大物缓缓浮出。 谢云舟握紧重新恢复澄澈的流云剑,喉间溢出干涩轻笑:“原来《幽冥录》所说的‘真正考验’,竟是远古魔尊。当年仙魔大战,先祖们耗尽半数宗门根基才将其镇压在昆仑墟下。”他剑锋挑起一片魔气凝成的冰晶,“如今封印松动,怕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血无殇指尖抚过青冥剑上流转的符文,突然瞳孔骤缩——剑身纹路竟与空中锁链产生共鸣。随着共鸣愈发强烈,一道记忆碎片如闪电般劈开他的意识:千年前守印人部族覆灭之夜,族长将半卷残破的《镇魔策》融入血脉,而关键解封之法,竟藏在青冥剑的锻造纹路里。 “必须立刻前往昆仑墟!”血无殇扯下衣襟缠住剑柄,却见裴望舒残魂突然剧烈震颤。少年虚影化作流光掠向南方,在空中留下断续的声音:“巫蛊宗祭坛...还有半截《镇魔策》...我去...”余音未散,他的身形已消失在血色残阳中。 南疆与昆仑墟千里之遥,众人决定分头行动。苏晚晴取出玉笛召唤通灵鹤,带着萧昭珩直飞昆仑;血无殇与谢云舟则御剑赶往巫蛊宗。残阳如血,当他们再度踏入那片废墟时,却见祭坛中央站着个熟悉身影——本该身死魂消的仙盟盟主,此刻周身缠绕着漆黑锁链,手中握着裴望舒半透明的残魂。 “守印人、魔器容器、被魔气侵蚀的剑修...”盟主嘴角勾起扭曲笑意,锁链突然暴涨缠住谢云舟,“集齐你们,才好打开魔尊的牢笼。至于这个小杂役的残魂...”他掌心燃起幽冥业火,“正好用来祭炼最后一道解封符。” 血无殇挥剑斩向锁链,却发现剑刃触及锁链瞬间竟被腐蚀出细密裂痕。千钧一发之际,裴望舒的残魂突然迸发耀眼光芒,强行冲破禁锢。少年虚影化作流光没入青冥剑,剑身轰然炸裂,露出内部刻着的《镇魔策》真迹。与此同时,昆仑墟方向传来惊天动地的轰鸣,一道遮天蔽日的黑影,正缓缓挣断最后几道封印锁链... 山崩地裂的轰鸣声中,血无殇将破碎的青冥剑护在胸前,灼热的魔气灼烧着他的后背。盟主的锁链如毒蛇般缠来,谢云舟挥剑劈开一道缺口,厉声喝道:“分头逃!在终南山断龙崖汇合!” 苏晚晴的通灵鹤被魔气腐蚀了羽翼,哀鸣着坠入云海。萧昭珩强撑着运转幽冥契印的力量,指尖画出玄奥符咒试图稳定气流,却见血无殇突然扯住他的衣领,往悬崖下方纵身跃去。谢云舟的流云剑划出璀璨弧光,将追来的魔影逼退,自己却被锁链缠住脚踝,坠入另一个方向的深渊。 裴望舒的残魂在剧烈震荡中逐渐透明,他勉强凝聚出人形,冲着苏晚晴大喊:“快走!别管我!”少女红着眼眶甩出玉笛,笛音化作光盾挡住袭来的魔气,转身没入密林中。 下坠的风声呼啸而过,血无殇怀中的青冥剑残片突然发出嗡鸣,洞壁上的古老符文被激活,散发出幽蓝光芒。萧昭珩瞥见岩壁上的图案——那是守印人祭祀时的图腾,却被某种邪恶力量扭曲成诡异的献祭符号。“小心!”血无殇猛地将他推开,三支淬毒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钉入身后的巨石。 落地瞬间,血无殇借力翻滚,将萧昭珩护在身下。潮湿的苔藓气息扑面而来,裴望舒的残魂悬浮在他们面前,声音微弱:“这里...有上古祭坛的气息...魔气正在汇聚...”话音未落,洞顶突然裂开缝隙,浓稠如墨的魔气倾泻而下,在地面凝结成数十个魔影。 萧昭珩强撑着起身,幽冥契印在眼底流转:“这些魔影没有实体,普通攻击无效!”血无殇摩挲着青冥剑残片,符文与洞壁产生共鸣,一道暗门缓缓开启:“进这里!” 四人冲进暗门的刹那,身后传来轰然巨响。回头望去,通道已被巨石封堵,唯有前方蜿蜒的甬道尽头,闪烁着诡异的血色光芒。裴望舒的残魂突然剧烈颤抖:“有...有东西在靠近...是...是被解封的魔尊分身!” 甬道两侧的墙壁浮现出血色纹路,地面开始渗出黑色黏液。血无殇握紧剑柄,青冥剑残片发出警告般的震颤:“小心,这里的每一寸都被魔气侵蚀了...”萧昭珩咬破指尖,用血画出符咒,却发现符咒刚成形就被腐蚀殆尽。 “分头找出口!”血无殇踹开前方腐朽的木门,门后传来锁链拖拽的声响。裴望舒的残魂飘向左侧通道:“我去那边探查!你们...”他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黑影突然穿透残魂,裴望舒发出痛苦的嘶吼,身形变得更加透明。 “快走!”萧昭珩拉着血无殇冲进右侧通道,身后传来魔尊分身的狞笑,洞穴在魔气的侵蚀下开始崩塌,碎石如骤雨砸落,萧昭珩忽然扣住血无殇的手腕,幽冥契印在眼底凝成实质化的六芒星阵。他足尖轻点岩壁,周身腾起墨色罡气,竟徒手将坠落的巨石震成齑粉。血无殇瞳孔骤缩——这看似纤弱的少年,此刻爆发的力量竟能扭曲空间,连魔尊分身的魔气触须都被生生绞碎。 “跟着我。”萧昭珩掌心抚过岩壁符文,幽蓝光芒突然顺着契印纹路涌入他体内。洞穴深处传来机关齿轮的轰鸣,一道青铜闸门轰然升起,露出布满倒刺的甬道。血无殇正要提醒危险,却见少年已化作残影掠出,指尖划过之处,淬毒尖刺竟寸寸熔断。 裴望舒的残魂突然剧烈震荡:“小心!这是......”话未说完,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骨手破土而出。萧昭珩冷哼一声,契印迸发的黑光凝成锁链,将整片骨海绞成齑粉。他转身望向血无殇时,眼底的纹路已泛着猩红:“还愣着?结界撑不了多久。” 当魔尊分身的嘶吼震得岩壁簌簌作响时,萧昭珩突然扯开衣襟。胸口浮现出与昆仑墟封印同源的图腾,竟是千年前初代守印人留下的禁术烙印。他凌空跃起,掌心召出半透明的幽冥剑,剑刃划过之处,魔气如沸水煮雪般消散。 “原来你藏着这等杀招!”血无殇挥剑劈开偷袭的魔影,却见萧昭珩已冲向洞穴深处的祭坛。少年周身缠绕着上古符咒,每踏出一步,地面便浮现出镇压大阵的虚影。当魔尊分身的利爪即将触及他后背时,萧昭珩猛然转身,契印与封印图腾同时爆发,整座山洞都在这股力量下剧烈震颤。 “给我......封!”随着暴喝,幽冥剑化作万千光刃,将魔尊分身钉死在岩壁上。血无殇看着少年染血却依旧挺拔的身影,终于明白为何仙盟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抹杀他——这具身体里,沉睡着足以颠覆三界的禁忌力量。而此刻的萧昭珩,正用染血的指尖抹去嘴角血迹,目光冰冷地望向洞穴深处更危险的未知。 第13章 剑魄昭心 萧昭珩周身的封印光芒渐渐黯淡,魔尊分身虽被暂时压制,可那禁忌之力反噬的剧痛,让他单膝重重砸在祭坛上。血无殇冲过去搀扶,却被少年反手推开,“别碰我!这力量...要失控了!”萧昭珩额间青筋暴起,幽冥契印疯狂扭曲,渗出的黑血滴落在地,竟腐蚀出冒着青烟的深坑。 裴望舒的残魂突然剧烈挣扎,声音带着哭腔:“昭珩!你的魂魄...正在被契印吞噬!”原来使用上古禁术的代价,是要用魂魄作为祭品。萧昭珩颤抖着摸向胸口的封印图腾,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钻进血肉,他的瞳孔开始变得涣散,嘴角却扯出一抹苦笑:“原来...从被种下契印的那天起,我就是用来镇压魔尊的...活祭。” 苏晚晴的玉笛传音突然在洞穴中响起,夹杂着风雪与悲泣:“谢云舟...他为了拖延盟主,自毁金丹,尸骨无存了...”话音未落,萧昭珩喉间溢出一口黑血,封印图腾彻底爬满脖颈。他强撑着看向血无殇,将青冥剑残片塞进对方手中,“带着它...去终南山...”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魔尊分身发出震天咆哮,挣脱了部分光刃束缚。萧昭珩踉跄起身,契印化作锁链缠住魔影,“快走!我来断后!”血无殇想要拽住他,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少年染血的青衫在魔气中翻飞,转身前最后的笑容苍白而温柔:“其实...能遇到你们,真好。” 裴望舒的残魂不顾一切地扑向萧昭珩,想要替他分担魂魄的撕扯,却被幽冥之力瞬间震碎。“不要——!”血无殇的怒吼被淹没在山崩地裂中。萧昭珩的身影在光芒与魔气的漩涡中渐渐透明,他最后看向血无殇的眼神,带着释然与不舍。当封印图腾彻底贯穿心脏的刹那,少年化作万千流光,与魔尊分身一同坠入深渊。 洞穴彻底崩塌,血无殇握着残片呆立原地,耳边回荡着萧昭珩消散前最后的低语:“如果有来世...换我做你的...后盾...”唯有岩壁上尚未消散的幽冥契印,还在诉说着这场惨烈的诀别。 血无殇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青冥剑残片割破皮肤,血珠顺着纹路渗入。崩塌的洞穴里,萧昭珩消散前的每一缕流光都在撕扯着他的神经。忽然,岩壁上未消散的幽冥契印诡异地扭曲起来,竟将一缕染血的残魂强行拽出——是萧昭珩! 少年的残魂比裴望舒更加虚幻,周身缠绕着魔尊的漆黑锁链,意识已然混沌。"救...救我..."破碎的呢喃让血无殇浑身血液凝固。他发疯般冲向那缕残魂,却被锁链狠狠抽中胸口,吐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冰棱。 裴望舒溃散的残魂突然在虚空中重组,拼尽全力撞向束缚萧昭珩的锁链:"快走!这是魔尊的陷阱!他要让昭珩永世不得超生!"话音未落,无数幽冥锁链穿透裴望舒,将他绞成点点荧光。血无殇目眦欲裂,挥剑砍向锁链,却发现自己的内力正被契印疯狂吞噬。 萧昭珩残存的清明在魔气中苦苦挣扎,最后一点灵智驱使他用尽力量,将血无殇狠狠推出洞穴。"活下去..."三个字带着蚀骨的眷恋,随着崩塌的巨石彻底掩埋洞口。血无殇被气浪掀飞,撞在百里外的山崖上,喉间腥甜翻涌,却死死攥着那片沾着萧昭珩魂魄碎片的剑残片。 数月后,终南山断龙崖。苏晚晴跪在满地霜雪中,手中玉笛早已裂痕遍布,她怔怔望着手中泛黄的信笺——那是谢云舟临终前用血写就的诀别书。血无殇抱着破碎的青冥剑伫立崖边,任由风雪将他的衣衫染成霜白。每当夜幕降临,剑残片总会渗出丝丝黑气,恍惚间,他仿佛又听见萧昭珩说"换我做你的后盾",可抬眼望去,唯有漫山冷月,再无归人。 血无殇蜷缩在断龙崖的风雪中,怀中青冥剑残片突然渗出滚烫的血泪。那些血泪在雪地上凝结成萧昭珩的幻影,少年笑着伸手触碰他的脸,却在指尖相触的瞬间化作飞灰。更残酷的是,他发现自己的内力正被剑残片里残留的幽冥之力蚕食,每一次运功,都能听见萧昭珩被困在封印中绝望的嘶吼在经脉里回荡。 苏晚晴在巫蛊宗废墟寻到了谢云舟最后的痕迹——半块被魔气腐蚀的流云剑,剑柄处刻着“护卿平安”四个字。她颤抖着将玉笛放在唇边,试图吹奏一曲招魂,却吐出满口黑血。笛音引来的不是故人魂魄,而是一群以执念为食的噬魂虫,密密麻麻的虫群裹着她坠入血池,只留下一截染血的笛尾在岸边摇晃。 裴望舒溃散的残魂并未真正消散,而是被魔尊炼成了“引魂灯”的灯芯。当血无殇循着微弱感应找到祭坛时,看到的是自己的好友被困在幽冥之火中,每一次闪烁都在承受万蚁噬心的剧痛。裴望舒拼尽最后的意识朝他嘶吼:“杀了我!快!”血无殇的剑悬在半空颤抖,泪水滴落在引魂灯上,却让火焰烧得更旺。 最残忍的是,萧昭珩的残魂在被吞噬前,竟用最后的力量在血无殇识海种下一道禁制——只要他试图自杀追随,就会看到所有人的惨死画面在脑海中无限循环。血无殇抱着残破的剑刃,在寒夜里疯狂捶打自己的胸口,却始终无法了结自己的生命,只能眼睁睁看着曾经的同伴一个个消逝,独自背负着所有的遗憾与愧疚,在这冰冷的世间苟延残喘。 血无殇在绝望中听闻传说,昆仑之巅生长着一朵能起死回生的「还魂昙」,花开一瞬,可续三魂七魄。他拖着被幽冥之力侵蚀的残破身躯,踏上了九死一生的寻花之路。一路上,魔气在他经脉中肆虐,每走一步都如万针穿心,可萧昭珩消散前的笑容、裴望舒破碎的哭喊、苏晚晴染血的玉笛、谢云舟残剑上的刻字,都成了他支撑下去的执念。 历经七七四十九日磨难,他终于在昆仑极寒之地见到那朵悬浮于冰晶之中的昙花。花瓣泛着温润的光晕,却被一道由魔尊设下的血红色结界包裹。血无殇毫不犹豫地挥剑斩向结界,青冥剑残片与结界碰撞,溅起无数火星。幽冥之力与魔气疯狂反噬,他的口鼻七窍开始渗血,但仍死死盯着那朵希望之花。 就在结界即将破碎时,魔尊分身突然现身,狞笑着说:「妄图逆天改命?不过是痴心妄想!」血无殇却冷笑一声:「就算粉身碎骨,我也要试试!」他将全身内力注入剑残片,以自己为引,强行引爆体内的幽冥之力。剧烈的爆炸中,结界轰然破碎,还魂昙的花瓣轻轻飘落。 血无殇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捧着花瓣来到众人消逝之地。他先将花瓣置于裴望舒的引魂灯上,幽蓝的火焰渐渐转为温暖的白光,裴望舒的身影在光芒中缓缓凝聚;接着,他将花瓣撒向巫蛊宗的血池,池水翻涌,苏晚晴苍白的面容浮出水面;在流云剑残片旁,谢云舟的身形也逐渐清晰。 最后,他带着剩余花瓣来到萧昭珩消散的山洞。当花瓣触碰到岩壁上残留的幽冥契印,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浮现。萧昭珩虚弱地睁开眼,看到血无殇满身伤痕,泪水夺眶而出:「你这傻子……」血无殇再也支撑不住,倒在萧昭珩怀中,嘴角却挂着释然的笑:「这次……换你们来救我了……」 四人紧紧相拥,劫后重生的喜悦与对血无殇的心疼交织。还魂昙的力量不仅让他们重获新生,更驱散了他们体内残留的魔气。而血无殇,终于不用再独自背负一切,在伙伴们温暖的怀抱中,安心地闭上了双眼。 青云宗的山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巍峨的石阶直通云霄,两侧的青铜仙鹤雕塑昂首挺立,仿佛在俯瞰着世间万物。血无殇、裴望舒、苏晚晴和谢云舟四人,带着重生的喜悦与对未来的期许,搀扶着身负重伤的萧昭珩,缓缓踏上这承载着无数回忆的台阶。 然而,当他们的身影刚刚出现在山门前,原本宁静祥和的氛围瞬间被打破。一阵急促的钟声骤然响起,紧接着,数百名青云宗弟子手持长剑,如临大敌般将他们团团围住。为首的长老冷着脸,眼神中满是警惕与厌恶:“萧昭珩,你竟敢勾结魔族,背叛宗门,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句话如同一道晴天霹雳,炸响在众人耳边。裴望舒瞬间将萧昭珩护在身后,怒目圆睁:“你们胡说!昭珩为了对抗魔尊,险些丢了性命,何谈勾结魔族?” “哼!”长老冷哼一声,“有人亲眼看见你与魔族之人来往密切,证据确凿,还敢狡辩!” 萧昭珩强撑着身体,想要开口辩解,却因伤势过重而咳嗽不止,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他的衣襟。他的眼神中满是痛苦与不解,曾经视为家的青云宗,如今为何将他视为仇敌? 就在众人僵持不下之时,一道身影从云端缓缓落下,正是青云宗掌门凌虚子。他一袭白衣,仙气飘飘,却难掩眼中的寒意。萧昭珩看到师傅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委屈,有期待,更有一丝侥幸。他艰难地开口:“师…傅…” 凌虚子却不为所动,目光冰冷地扫视着众人:“萧昭珩,你可知罪?” “师傅,弟子不知犯了何罪。”萧昭珩声音微弱,却坚定地说道。 “不知?”凌虚子冷笑一声,“你与魔族勾结,意图破坏封印,致使仙魔大战再起,无数生灵涂炭,这还不够吗?” “师傅,弟子冤枉!”萧昭珩急切地说道,“弟子一直以宗门为荣,怎会做出此等背叛之事?” “住口!”凌虚子突然暴怒,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了一支诛魔箭,“到了如今,你还不知悔改!” 裴望舒见势不妙,立刻挡在萧昭珩身前,祭出手中长剑:“掌门,在事情真相未明之前,请不要轻易下结论!” 凌虚子却对裴望舒的阻拦视而不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手中的诛魔箭骤然射出,直奔萧昭珩而去。裴望舒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箭矢如流星般划过,瞬间穿透了萧昭珩的胸膛。 萧昭珩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胸前的箭矢,口中不断涌出鲜血。他艰难地转头,望向凌虚子:“师傅…为何…” 凌虚子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萧昭珩,眼中没有一丝怜悯,反而露出了一丝解脱的神色:“为什么?因为你的母亲本就是魔尊安插在我身边的细作!当年若不是她泄露封印之地,仙魔大战何至死伤惨重?留你至今,不过是想看魔尊血脉如何在我手中湮灭!”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进了萧昭珩的心脏。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小到大,师傅对他总是若即若离,为什么无论他如何努力,都得不到师傅的认可。原来,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一个悲剧。 裴望舒等人听到这个真相,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苏晚晴捂住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谢云舟握紧了拳头,浑身颤抖;血无殇则眼神冰冷,杀意四溢。 “你这个老匹夫!”裴望舒愤怒地咆哮着,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凌虚子吞噬。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凌虚子,手中的长剑舞出一道道凌厉的剑影,“昭珩为宗门出生入死,你却如此对待他,今日我定要为他讨回公道!” 凌虚子冷哼一声,不慌不忙地挥出一掌。强大的掌力如排山倒海般袭来,裴望舒只觉胸口一闷,整个人被震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血无殇见状,立刻闪身而出,将裴望舒扶起。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冷冷地看着凌虚子:“掌门,你如此草菅人命,就不怕天道轮回吗?” “天道?”凌虚子大笑起来,“在我青云宗,我说的话就是天道!今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四周的青云宗弟子纷纷举起长剑,朝着众人逼近。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裴望舒挣扎着站起身,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决绝。他与血无殇、苏晚晴、谢云舟四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手中的武器闪烁着寒光。 “今日,就算是死,也要为昭珩报仇!”裴望舒咬牙切齿地说道。 四人同时发动攻击,剑影、法术交织在一起,与青云宗弟子战作一团。裴望舒凭借着幽冥之力,剑招凌厉无比,所到之处,青云宗弟子纷纷败退;血无殇的青冥剑虽然残破,但在他手中却发挥出了强大的威力,每一剑都能带走一条性命;苏晚晴吹奏玉笛,笛音化作音波攻击,让敌人痛苦不堪;谢云舟则施展流云剑法,身姿飘逸,剑招变幻莫测。 然而,青云宗弟子人数众多,且训练有素。随着战斗的持续,四人渐渐落入下风。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鲜血染红了他们的衣衫。但他们没有丝毫退缩,依然在顽强地战斗着。 就在众人陷入绝境之时,躺在地上的萧昭珩突然动了一下。他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正在为他拼命的伙伴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强忍着剧痛,调动起体内最后一丝力量。 幽冥契印在他的身体周围缓缓浮现,光芒越来越亮。萧昭珩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他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声喊道:“大家快走!我来断后!” 说完,他不顾众人的阻拦,强行站起身体,朝着凌虚子冲去。幽冥契印所过之处,青云宗弟子纷纷被震飞。凌虚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被杀意取代。他再次祭出诛魔箭,朝着萧昭珩射去。 萧昭珩没有躲避,而是张开双臂,迎接这致命的一击。箭矢再次穿透他的身体,但他依然没有停下脚步。他冲到凌虚子面前,用尽最后的力气,一拳打在凌虚子的胸口。 凌虚子被这一拳打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鲜血。萧昭珩看着倒在地上的凌虚子,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终于为母亲报了仇,也为自己讨回了公道。 然而,他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如同一座崩塌的山峰,重重地倒在地上。 裴望舒等人看到萧昭珩倒下,心中的悲痛无法用言语形容。他们不顾一切地冲向萧昭珩,将他紧紧地抱在怀里。 “昭珩,你醒醒!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们!”裴望舒痛哭流涕,泪水滴落在萧昭珩的脸上。 苏晚晴也早已泣不成声,她轻轻抚摸着萧昭珩的脸庞,仿佛这样就能让他重新醒来。谢云舟和血无殇则眼神空洞地站在一旁,心中的愤怒和悲痛几乎要将他们吞噬。 凌虚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众人,眼中没有一丝悔意:“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萧昭珩本就是魔族余孽,死有余辜!” “住口!”裴望舒愤怒地站起身,眼神中充满了杀意,“今日,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为昭珩报仇!”萧昭珩努力抬头,想再看一眼这片生活了十三年的宗门——晨钟暮鼓的阁楼,堆满剑谱的藏经阁,还有后山那株总也开不盛的梅花树。原来所有刻苦修炼的日夜,受罚时的戒尺,都不过是为了今日这场完美的诛杀。 “裴…望舒…”破碎的音节从齿缝间溢出,萧昭珩感觉生命力正随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消散。他望着少年通红的眼眶,突然想起坠崖那夜,裴望舒颤抖着为他包扎伤口的模样,“或许我是魔族的血脉就是错的。”话音未落,一口黑血喷出,在空中凝成细碎的血珠,“我来到青云宗从未后悔。” 山风卷起他染血的衣袂,露出内里洗得发白的中衣——那是苏晚晴用仙蚕纱悄悄缝制的。萧昭珩的视线扫过不远处同样目眦欲裂的谢云舟和血无殇,想起共同对抗魔尊时的生死与共。这些温暖的片段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却被凌虚子冰冷的笑声击碎:“留你至今,不过是想看魔尊血脉如何在我手中湮灭!” “或许一切都是错的…”最后的低语消散在风里,萧昭珩的瞳孔逐渐涣散。他仿佛看见母亲站在云端对他微笑,手中捧着那朵永远无法送出去的梅花。幽冥契印在周身亮起最后一道光芒,不是为了反抗,而是将所有眷恋与不甘,化作点点星光,融入这片曾以为是家的苍穹。 第14章 星光不灭 幽冥契印的光芒散去时,萧昭珩的身体彻底失去了温度。裴望舒紧紧抱着他,指尖触到的皮肤冰凉刺骨,仿佛要将这份寒意一同刻进骨髓里。 “昭珩……”他喉间哽咽,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堵在胸口,像一团烧得正旺的火焰,灼烧着五脏六腑。他想起重生前的最后一刻,也是这样看着萧昭珩倒在血泊里,那时他无能无力,只能任由仇恨啃噬心脏;可这一世,他们明明带着希望归来,却还是没能改写结局。 “老匹夫,拿命来!”血无殇的怒吼撕裂了凝滞的空气。他周身血气翻涌,残破的青冥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红光,剑身上的裂纹竟在这一刻缓缓愈合。那是被极致的杀意与悲愤唤醒的剑灵,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势,直劈凌虚子面门。 凌虚子刚受了萧昭珩全力一击,此刻气血翻涌,见血无殇杀来,急忙祭出拂尘抵挡。可青冥剑上的戾气远超他想象,只听“咔嚓”一声,拂尘的银丝尽数断裂,剑锋擦着他的肩头划过,带起一片血雨。 “找死!”凌虚子又惊又怒,掌心凝起一团金色灵力,正欲反击,却被一道突如其来的笛音打断。苏晚晴不知何时已取下腰间玉笛,笛音不再是往日的清越婉转,而是带着刺骨的寒意,化作无形的利刃,直刺凌虚子的识海。 他闷哼一声,只觉脑海中剧痛难忍,灵力瞬间紊乱。谢云舟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流云剑法如狂风骤雨般袭来,剑影层层叠叠,将凌虚子的退路完全封死。 三人合力,竟是将这位青云宗掌门逼得连连后退。台下的青云宗弟子见状,想要上前相助,却被裴望舒周身散发出的幽冥之力震慑。他依旧抱着萧昭珩的尸身,没有加入战局,可那双猩红的眼眸里翻涌的戾气,却比任何刀剑都要可怖。 “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改变什么?”凌虚子在三人围攻下险象环生,脸上却突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萧昭珩是魔尊血脉,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只要他的血滴落在地,封印之地的结界就会自动松动——你们看!”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萧昭珩身下的血迹正缓缓渗入石阶,那些原本刻着符文的青石竟泛起阵阵黑气。远处的天际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你早就计划好了?”谢云舟一剑逼退凌虚子,声音冰冷,“你杀昭珩,根本不是为了所谓的‘清理魔族余孽’,而是为了利用他的血开启封印?” 凌虚子狂笑起来,笑声里带着疯狂与偏执:“仙魔大战,本就该由我们青云宗主导!只要放出被封印的魔尊残魂,再由我亲手斩杀,青云宗就能成为三界至尊!萧昭珩?他不过是我计划里最完美的祭品!”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炸得众弟子面面相觑。他们一直敬重的掌门,竟然为了私欲,不惜牺牲弟子,甚至要放出魔尊残魂?不少人握着剑的手开始颤抖,看向凌虚子的眼神从敬畏变成了恐惧。 “疯子!”苏晚晴的笛音陡然拔高,带着决绝的杀意,“你可知放出魔尊残魂意味着什么?那会让三界再次陷入战火!” “那又如何?”凌虚子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待我平定战乱,自会成为流芳百世的救世主!” 就在这时,裴望舒突然动了。他小心翼翼地将萧昭珩的尸身平放,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然后,他缓缓站起身,周身的幽冥之力如同沸腾的黑水,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救世主?”他笑了,笑声里却没有半分暖意,“你连昭珩一根头发都比不上,也配谈救世?” 话音未落,他已化作一道黑影,瞬间出现在凌虚子面前。手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被幽冥之力缠绕,剑身漆黑如墨,却在刃口泛着冷冽的光。 “今日,我便以幽冥为引,替昭珩,替所有被你算计的人,讨回公道!” 剑出,无声。却有无数黑色的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缠向凌虚子。那是被幽冥之力唤醒的怨念,是历代死在阴谋算计下的冤魂,此刻都化作了裴望舒的利刃。 凌虚子大惊失色,想要挣脱,却发现那些丝线如同附骨之疽,越是挣扎缠得越紧。他眼睁睁看着裴望舒的剑刺穿了他的心脏,眼中的狂热与不甘渐渐凝固。 “不……我还没……” 他的话没能说完,身体便软软倒下,眼中最后映出的,是裴望舒那双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眸。 掌门身死,那些原本还在犹豫的弟子彻底慌了神,纷纷放下长剑,跪倒在地。山门前的厮杀声渐渐平息,只剩下呜咽的山风和众人沉重的呼吸。 裴望舒走到萧昭珩身边,再次将他抱起。这一次,他的动作更加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人。血无殇、苏晚晴和谢云舟默默围过来,四人相视无言,眼中却都含着同样的悲痛。 “我们带他离开吧。”谢云舟轻声说,声音沙哑,“这里,已经不是他的家了。” 裴望舒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抱着萧昭珩,一步步走下青云宗的石阶。那些曾经见证了萧昭珩十三年苦修的台阶,此刻却像是在无声地嘲讽着这场命运的骗局。 走下山门时,苏晚晴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那座笼罩在晨雾中的山门。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株风干的梅花——那是去年冬天,萧昭珩在后山好不容易摘下的,本想送给她,却因为被师傅罚抄经文而耽搁了。 “昭珩说,等今年梅花开了,就去后山折最盛的那枝给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努力扬起嘴角,“可他等不到了。” 她将锦盒放在路边的一块青石上,像是在完成一个迟到的约定。“我们会找到让你回来的办法的,一定。” 血无殇握紧了手中的青冥剑,剑身微微震颤,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幽冥契印并未完全消散,他的魂魄或许还在。只要找到镇魂灯,就能聚魂还阳。” 裴望舒低头看着怀中萧昭珩苍白的脸,指尖轻轻拂过他紧闭的眼角。“不管要去哪里,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会带他回来。”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怀中的人虽然没了呼吸,可裴望舒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还在——或许是萧昭珩最后望向他时,眼中那未散尽的暖意;或许是幽冥契印消散前,融入苍穹的那点点星光。 山风再次吹过,卷起地上的尘埃,也卷起了四人离去的背影。青云宗的山门在晨雾中渐渐隐去,仿佛从未有过那场血色淋漓的背叛。 但裴望舒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会消失。比如萧昭珩留在他们记忆里的温度,比如那句“来到青云宗从未后悔”的低语,比如他们四人此刻心**同的信念—— 只要星光不灭,希望就不会熄灭。他们会带着萧昭珩的那份,继续走下去,直到找到让他重归人间的路。 而那片被萧昭珩的血染过的青云宗土地下,一丝微弱的金光正悄然亮起,像是沉睡的种子,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天。 离开青云宗的第三日,四人在一处破败的山神庙暂歇。裴望舒将萧昭珩的尸身安置在最里侧的石台上,用幽冥之力凝成结界护住,防止灵气进一步溃散。他守在旁边,指尖一遍遍抚过萧昭珩冰冷的脸颊,仿佛这样就能留住最后一丝余温。 “镇魂灯的消息,我查到些眉目。”血无殇推门进来,青冥剑斜挎在肩头,剑穗上还沾着山间的露水,“古籍记载,镇魂灯藏在忘川河畔的彼岸花海里,由千年怨灵看守。只是忘川属阴阳交界之地,寻常修士踏入,魂魄极易被河水侵蚀。” 苏晚晴正用玉笛修补着山神庙漏风的窗棂,闻言动作一顿:“忘川……那不是亡者轮回的必经之路吗?我们带着昭珩的身体过去,会不会惊扰了阴差?” “顾不得许多了。”谢云舟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用朱砂标注着前往忘川的路线,“我昨日在山脚下的集镇打探,有位老丈说,三百年前曾有修士从忘川带回镇魂灯,只是那人回来后便疯疯癫癫,只反复念叨‘灯能聚魂,亦能噬魂’。” 裴望舒抬起头,眼中血丝密布,却透着异常的清明:“噬魂又如何?只要能让昭珩回来,哪怕要我半条命,也值得。”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指尖落在忘川河畔那片用墨笔圈出的花海:“彼岸花,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正是阴阳两隔的象征。昭珩的魂魄若真未散,或许会被那里的气息吸引。” 四人不再犹豫,当日便动身前往忘川。越靠近阴阳交界之地,周遭的气息越发阴冷,连日光都变得稀薄。行至第七日黄昏,远远望见一片血色花海在风中翻涌,花海尽头有一条墨色的河流缓缓流淌,河面上漂浮着点点幽光,正是忘川。 “那就是彼岸花?”苏晚晴望着那成片的血色花朵,只觉得心口发闷,“传闻触碰花瓣的人,会被勾起最痛苦的回忆。” 话音刚落,血无殇突然低喝一声:“小心!” 只见花海中突然窜出数道黑影,那些黑影没有实体,却长着利爪獠牙,正是古籍中记载的千年怨灵。它们嘶吼着扑来,周身散发的怨气几乎要将人的魂魄扯出体外。 谢云舟率先拔剑,流云剑法化作一道白光,将最前面的怨灵劈成两半:“望舒,你们去寻镇魂灯,这里交给我们!” 裴望舒点头,抱起萧昭珩的尸身,足尖一点,踏着彼岸花的花瓣向花海深处掠去。幽冥之力在他周身形成护罩,将那些试图靠近的怨灵震开。可彼岸花的香气顺着呼吸钻入鼻腔,那些被刻意压抑的回忆突然汹涌而来—— 那年冬天,我偷看藏经阁的《寒江剑谱》,被执法长老发现,你替我罚在雪地里跪了三个时辰。 “唔……”裴望舒闷哼一声,护罩瞬间出现裂痕。怨灵抓住机会,利爪狠狠拍在他背上,剧痛让他一个踉跄,险些将怀中的萧昭珩摔落。 “昭珩……”他咬紧牙关,将所有回忆强行压回心底,眼中只剩下前方那盏在花海中央闪烁的幽□□火——镇魂灯终于找到了。 那盏灯悬浮在一朵巨大的彼岸花上,灯身是用白骨雕琢而成,灯芯跳动着幽蓝的火焰,火焰中隐约能看到无数魂魄在挣扎。裴望舒刚伸出手,就听到灯中传来一阵蛊惑的低语:“想让他活?那就用你的魂魄来换……” “我换。”裴望舒没有丝毫犹豫,指尖已经触到灯身的白骨,“只要他能醒,我的魂魄任你处置。” “望舒,不可!”谢云舟等人杀退怨灵,恰好看到这一幕,谢云舟急得剑指镇魂灯,“这灯在骗你!它要的是你的幽冥之力,不是魂魄!” 镇魂灯似乎被这句话激怒,灯芯骤然暴涨,幽蓝的火焰化作一条巨蛇,朝着裴望舒噬去。就在这时,萧昭珩胸前的血迹突然亮起微光,那些曾渗入青云宗石阶的血珠竟透过衣衫渗出,在他心口凝成一朵小小的彼岸花印记。 “嗡——”镇魂灯剧烈震颤起来,幽蓝的火焰瞬间熄灭,灯身的白骨开始寸寸剥落,露出里面一枚通体莹白的灯芯。那灯芯飘到萧昭珩心口,竟与那彼岸花印记融为一体。 “这是……”苏晚晴惊得捂住嘴。 血无殇望着萧昭珩心口那不断闪烁的白光,突然想起什么:“是他母亲!传闻萧昭珩的母亲苏婉曾在忘川修行,或许早就料到今日,特意将一缕灵力封在他的血脉里,就是为了克制镇魂灯的戾气!” 裴望舒怔怔地看着萧昭珩的胸口,那里的白光越来越亮,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怀中的身体正在恢复温度,原本苍白的脸颊竟泛起一丝血色。 “咳……”一声微弱的咳嗽从萧昭珩口中传出,他的睫毛轻轻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四目相对的瞬间,裴望舒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只能死死抱着怀中的人,仿佛一松手,对方就会再次消失。 “望舒……”萧昭珩的声音还有些虚弱,却带着熟悉的暖意,他抬手,轻轻拭去裴望舒的眼泪,“我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梦见你为我杀了师傅,梦见你抱着我哭……” “不是梦。”裴望舒哽咽着,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都是真的,我在,我们都在。” 谢云舟和苏晚晴相视而笑,眼眶却都红了。血无殇转过身,望着忘川河畔的花海,青冥剑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他从不信鬼神,此刻却想对着这片花海,道一声谢。 镇魂灯的灯芯已经融入萧昭珩的血脉,那些曾在灯中挣扎的魂魄重获自由,化作点点星光,飘向忘川河面。千年怨灵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渐渐消散在花海中。 “我们该回家了。”萧昭珩靠在裴望舒怀里,望着远处渐沉的夕阳,轻声说。 这一次,没有人再提青云宗。他们都明白,真正的家,从不是那座冰冷的山门,而是身边这些愿意为彼此赴汤蹈火的人。 离开忘川时,彼岸花依旧在风中摇曳,只是那血色的花瓣间,似乎多了几分暖意。萧昭珩回头望了一眼,心口的彼岸花印记轻轻发烫,他知道,那是母亲留下的最后一份守护。 山风穿过四人的衣袂,带着忘川的水汽与彼岸花的香气。远处的天际,星光正一点点亮起,如同无数双眼睛,在为他们照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