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性者玩焉》 第1章 feasibiity 1 2025/6月30 此书开篇/晋江文学城 版权归常俞所有 许庄舟【许夏】叶苍纪【叶桉】 “你不是枯木,是我来年的逢春” 许庄舟蜷缩在房间角落,尖锐的犬齿刺破了自己的下唇。 十七岁的吸血鬼正值易感期,全身每一寸皮肤都在叫嚣着对鲜血的渴望。房间里浓重的铁锈味信息素几乎形成实质,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牢牢困住。 “该死……”他攥紧床单,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窗帘紧闭的房间里,只有床头一盏暗红的夜灯提供微弱光源,在他苍白的皮肤上投下血色阴影。 十七岁对吸血鬼而言是个危险的年纪——身体渴望标记伴侣的本能会与嗜血的天性产生可怕共鸣。许庄舟已经三天没有进食,刻意保持饥饿状态以避免伤害他人,但此刻理智正在迅速崩解。 窗外传来轻微的刮擦声。 许庄舟猛地抬头,猩红瞳孔在黑暗中收缩成一条细线。即使隔着厚重的窗帘,他也能闻到那股令他疯狂的信息素——雪松混合着铁锈味,像冬日森林里的一把带血的匕首。 “又来了。”他咬紧牙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玻璃窗被轻轻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利落地翻了进来。叶苍纪落地时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但房间里浓郁的信息素让许庄舟的每个细胞都在震颤。 “滚出去。”许庄舟从喉咙深处挤出警告,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叶苍纪却只是轻笑一声,随手将外套扔在一旁。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勾勒出他锋利的轮廓。作为Alpha,叶苍纪的身材修长有力,肌肉线条在单薄校服下若隐若现。他漫不经心地解开领口两颗扣子,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 “你易感期到了。”这不是疑问句。叶苍纪向前迈了一步,信息素如潮水般向许庄舟涌来,“闻起来真痛苦。” 许庄舟猛地后退,后背撞上墙壁。他必须用尽全力才能克制自己不扑向对方——不是出于Alpha之间的对抗本能,而是吸血鬼对鲜血的原始渴望。叶苍纪的血香得反常,像陈年红酒般醇厚诱人。 “我说了,滚。”许庄舟声音颤抖,犬齿已经完全伸长,在唇边闪着寒光。 叶苍纪突然蹲下身,与蜷缩的许庄舟平视。月光下,他深褐色的眼睛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金色光泽。“何必忍着?”他歪头,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许庄舟的瞳孔骤然紧缩。三年来,这个莫名其妙的Alpha总是出现在他最脆弱的时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他们之间有种扭曲的默契——叶苍纪似乎知道他的秘密,却从未点破。 “我不需要你的施舍。”许庄舟别过脸,但身体却诚实地向血源倾斜。 叶苍纪突然伸手,拇指抚过许庄舟渗血的唇角。当他的皮肤接触到那滴血珠时,许庄舟听到一声压抑的喘息。 “真浪费。”叶苍纪低语,将沾血的拇指按在自己唇上舔掉。这个动作让许庄舟的理智彻底崩断。 下一秒,许庄舟已经将叶苍纪扑倒在地,犬齿深深刺入对方颈侧的动脉。滚烫的血液涌入喉咙的瞬间,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叶苍纪的血比任何人类都要香甜,带着某种他说不上来的古老气息,像陈酿了几个世纪的甘露。 叶苍纪没有反抗,反而用手按住许庄舟的后脑,将他压向自己。“慢点喝,小吸血鬼。”他在许庄舟耳边低语,声音因失血而略显沙哑,“我们有一整晚时间。” 许庄舟猛地清醒过来,推开叶苍纪踉跄后退。唇边还残留着血迹,在月光下显得妖异而艳丽。“你……知道?” 叶苍纪坐起身,随意地抹了抹颈侧正在愈合的伤口——这个发现让许庄舟瞳孔骤缩。普通人类的伤口不可能愈合得这么快。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许庄舟。”叶苍纪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比如你父亲是纯血统的夜行者,而你母亲……” “闭嘴!”许庄舟扑上去掐住叶苍纪的喉咙,将他狠狠按在地上。床头的夜灯被撞翻,房间陷入黑暗,只有两双发光的眼睛在近距离对视——一双猩红,一双金黄。 叶苍纪被扼住喉咙却仍在笑,声音断断续续:“你……真的以为……我只是个普通Alpha?” 许庄舟突然感到掌心下的皮肤开始变化。他猛地松开手,看到叶苍纪的瞳孔完全变成了兽类的竖瞳,指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长变尖。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许庄舟后退到窗边,随时准备逃离。 叶苍纪缓缓站起身,月光下他的影子开始扭曲变形。“我是来兑现预言的人,小吸血鬼。”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古老,“‘当血月升起时,夜行者将与影兽之子结盟’——你父亲没告诉你这个预言吗?” 许庄舟的血液瞬间凝固。这个预言是他们家族最大的秘密,只有纯血吸血鬼才会知晓。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突然意识到为什么叶苍纪的血如此特别——那是影兽的血脉,传说中能够穿梭于阴影界的古老种族。 “不可能……”许庄舟摇头,“影兽已经灭绝了几个世纪。” 叶苍纪向前一步,完全展露出非人的一面。他的影子在墙上延展变形,最终形成一头巨大的狼形轮廓。“正如你所见,”他微笑时露出与许庄舟相似的尖牙,“我们都被诅咒了,只是方式不同。” 窗外,一轮血月悄然升起。 许庄舟的指尖在窗框上收紧,木屑刺入掌心却浑然不觉。月光将叶苍纪的影子拉长变形,在墙上投下不属于任何已知生物的轮廓——那影子有着狼的头部、爬行动物的鳞片和某种大型猫科动物的矫健姿态。 “影兽……”许庄舟的喉咙发紧,家族古籍中的记载在脑海中闪回,“你们应该早在黑死病时期就灭绝了。” 叶苍纪向前迈了一步,月光照亮他半边脸庞,人类与野兽的特征在他身上完美交融。他的声音带着古老种族特有的韵律:“我们只是学会了更好的隐藏方式,就像你们夜行者一样。” 许庄舟突然想起什么,瞳孔骤缩:“三年前,是你故意转学来的?” “聪明的小吸血鬼。”叶苍纪微笑时露出的尖牙比许庄舟的更加细长,“我从十二岁就知道你的存在。我们的命运在出生前就被那该死的预言绑在一起了。” 窗外的血月越发鲜红,像一只充血的眼睛注视着房间内的对峙。许庄舟感到体内有什么东西在苏醒——不是吸血鬼的本能,而是更深层、更原始的东西。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叶苍纪颈侧已经愈合的咬痕上,喉咙深处泛起一阵灼热。 “为什么现在才现身?”许庄舟强迫自己移开目光,“三年时间足够你表明身份。” 叶苍纪突然逼近,速度快得让许庄舟都没来得及反应。他冰凉的手指抚上许庄舟的喉结,感受着下方急促跳动的脉搏:“我在等血月,也在等你足够强大。”他的呼吸喷在许庄舟耳畔,“纯血吸血鬼十七岁才会觉醒真正的力量,不是吗?” 许庄舟猛地扣住叶苍纪的手腕,指甲变长刺入对方皮肤:“你调查我?” “比那更亲密。”叶苍纪任由鲜血顺着手腕滴落,“我尝过你的血,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记忆如闪电劈开许庄舟的脑海——三个月前那场篮球赛后的晕眩,他以为是低血糖导致的短暂昏迷;上个月在图书馆突然消失的一小时;还有上周体育课后衣领上可疑的暗红痕迹…… “你竟敢——”许庄舟的愤怒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他的膝盖发软,不得不扶住窗框才能站稳。某种陌生的灼热感从胃部蔓延至全身,像是吞下了一块燃烧的炭。 叶苍纪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他一把扶住许庄舟摇晃的身体:“第一次交换血液后的反应比预想的强烈。”他的手贴上许庄舟的额头,“你在发烧。” “滚开……”许庄舟试图推开他,却发现自己的力量正在迅速流失。更可怕的是,他能感觉到叶苍纪的血液在自己体内流动,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血管里爬行。 叶苍纪不由分说地将许庄舟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许庄舟想反抗,却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他被小心地放在床上,叶苍纪的脸在视线中模糊成一片苍白的影子。 “睡吧,小吸血鬼。”叶苍纪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天一切都会不同了。” 许庄舟想反驳,想撕开这个傲慢Alpha的喉咙,但黑暗如潮水般涌来,将他拖入无梦的深渊。 阳光刺痛了许庄舟的眼皮。他猛地坐起,随即被强烈的眩晕击中。房间里一片狼藉——翻倒的夜灯、散落的衣物、还有床单上已经干涸的血迹。 但最让他震惊的是阳光。 作为纯血吸血鬼,许庄舟从出生起就无法忍受阳光直射。而现在,一束金色的阳光正透过窗帘缝隙落在他裸露的手臂上,皮肤没有灼烧,没有起泡,只有温暖的触感。 “这不可能……”他颤抖着伸出手,让阳光完全笼罩自己的手掌。十七年来第一次,他感受到了阳光的温度而非痛苦。 门把手转动的声音让他瞬间警觉。许庄舟以吸血鬼的速度移动到门后,准备给闯入者致命一击。 “醒了?”叶苍纪推门而入,手里端着餐盘,对抵在咽喉处的利爪视若无睹,“我煮了血粥,用我的血。”他平静地说,仿佛在讨论天气。 许庄舟的爪子没有收回:“解释。” 叶苍纪叹了口气,将餐盘放在唯一完好的床头柜上:“影兽和夜行者的血液混合会产生暂时性的变异。你的身体正在适应我的血液成分,所以才能耐受阳光。”他指了指自己的颈侧,“我也获得了你们族的部分能力,比如夜视和催眠。” 许庄舟的思绪一片混乱。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甲已经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样子,但体内涌动的力量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更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叶苍纪的存在,就像多出了一条无形的纽带连接着他们。 “这持续多久?”许庄舟终于收回爪子。 “取决于交换的血液量。”叶苍纪递过碗,“我们昨晚交换了大概200毫升,效果应该能维持三天。” 许庄舟接过碗,血粥的香气让他胃部痉挛。他本应感到恶心——吸血鬼只饮新鲜血液,烹饪过的血通常令人作呕。但这碗粥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他口腔迅速分泌唾液。 “你加了什么?”他警惕地问。 “只是普通的米和我的血。”叶苍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不过影兽的血对吸血鬼来说是最顶级的催情剂,这点你可能不知道。” 许庄舟差点打翻碗:“什么?” “别担心,烹饪过程会破坏大部分催情成分。”叶苍纪坐到床边,近得让许庄舟能闻到他身上雪松混合铁锈的信息素,“只剩下……大概10%的效果。” 许庄舟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体的异常反应——加速的心跳、发热的皮肤、以及下腹隐约的紧绷感。他愤怒地将碗摔向墙壁,瓷片和血粥四溅。 “你算计我!”他扑向叶苍纪,两人一起摔倒在地。许庄舟骑在叶苍纪身上,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是不是?” 叶苍纪没有反抗,只是用那双金褐色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他:“我需要确认预言的真实性。”他的声音因缺氧而嘶哑,“如果我们的血液不能相容……那么所谓的联盟就只是个笑话。” 许庄舟的手指收紧,却发现自己无法真正下杀手。某种超越理智的本能阻止了他,就像身体在抗拒伤害自己的一部分。他咬牙切齿地松开手:“什么联盟?对抗谁?” 叶苍纪咳嗽着坐起来,颈上已经浮现出青紫的指痕:“猎魔人协会最近异常活跃。”他揉着喉咙,“上周又有两个混血吸血鬼在城外被烧死,尸体上插着银桩。” 许庄舟的血液凝固了。他的母亲就是混血,这也是父亲从不允许她在白天外出的原因。 “他们怎么找到的?”许庄舟声音紧绷,“混血比纯血更难检测。” 叶苍纪的表情变得阴沉:“有人出卖了我们。”他站起身,从外套口袋掏出一部手机,调出一张照片,“认识这个人吗?” 许庄舟盯着屏幕上那个金发男子,寒意顺着脊背爬升:“阿尔伯特·冯·卡斯坦因,父亲的商业伙伴。”他抬头看向叶苍纪,“也是欧洲最后几个纯血家族的代表之一。” “他上周秘密会见了猎魔人协会会长。”叶苍纪收回手机,“你的父亲可能是下一个目标。” 许庄舟的大脑飞速运转。父亲最近确实行为反常,加强了庄园的防护咒语,还禁止他夜间外出。如果猎魔人真的准备对纯血家族发起清洗... “为什么帮我?”许庄舟直视叶苍纪的眼睛,“影兽和吸血鬼从来不是盟友。” 叶苍纪突然靠近,近到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许庄舟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血腥味,那是自己的血。 “因为预言还有下半句。”叶苍纪的声音低沉如耳语,“‘当血月升起时,夜行者将与影兽之子结盟;当黑日降临,他们的血脉将孕育新的黎明’。”他的手指抚上许庄舟的锁骨,“你以为我为什么等了三年?” 许庄舟猛地推开他,心跳如雷:“你疯了。” “也许是。”叶苍纪微笑,“但你现在能站在阳光下,而我能看透黑暗。”他走向窗户,拉开窗帘让阳光倾泻而入,“想象一下我们的后代会有多么强大。” 许庄舟站在阳光中,第一次看清了叶苍纪完整的样貌——不再是学校里的那个Alpha同学,而是某种古老而危险的生物,美丽得令人窒息。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影子在地板上扭曲成野兽的形状。 “我需要见父亲。”许庄舟最终说道。 叶苍纪点点头,出人意料地没有反对:“明智的选择。但记住,日落前回来。”他指了指窗外的太阳,“这种耐受性只能维持到傍晚。” 许庄舟抓起外套向门口走去,在跨出门槛前停顿了一下:“叶苍纪。” “嗯?” “如果你骗我...”许庄舟没有回头,“我会亲手撕开你的喉咙,不管什么该死的预言。” 叶苍纪的笑声追着他下楼:“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小吸血鬼。” 许家的庄园坐落在城郊的山丘上,被高耸的铁栅栏和古老的橡树环绕。许庄舟站在铸铁大门前,阳光毫无阻碍地洒在他身上——这种体验依然陌生得让他手指微微发抖。 “少爷?”老管家陈伯从门房快步走出,浑浊的眼睛瞪大,“您怎么...在白天...” 许庄舟没有解释,只是简短地问道:“父亲在书房?” 陈伯的视线在他异常苍白的皮肤和微微发光的瞳孔上停留片刻,随即低下头:“老爷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卡斯坦因先生那里谈生意。”他犹豫了一下,“少爷,您的眼睛...” 许庄舟心里一沉。父亲去见阿尔伯特?在现在这种时候? “我没事。”他敷衍道,迈步向主宅走去,“我需要进父亲的书房找些东西。” 陈伯小跑着跟上:“可是老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 “陈伯。”许庄舟停下脚步,转身时瞳孔已经变为完全的猩红色,“我在白天站在这里,还不够说明情况的特殊性吗?” 老管家像是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许庄舟从他眼中读出了恐惧与某种奇怪的...期待? “您终于觉醒了。”陈伯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不再是平日那个佝偻的老人,“地下藏书室,西墙第三个书架后面。老爷把您需要的东西藏在那里。” 许庄舟眯起眼睛:“你知道?” “我为许家服务了六十年。”陈伯递过一把古老的黄铜钥匙,“足够了解一些秘密了。快去吧,少爷。时间不多了。” 主宅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阴冷。许庄舟穿过挂满祖先肖像的走廊,那些画中人的眼睛似乎都在追随他的身影。地下藏书室的入口隐藏在餐厅后的酒窖里,需要转动特定的酒瓶才能开启。 阴暗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陈旧羊皮纸的气息。许庄舟点燃墙上的火炬,火光在西墙第三个书架上投下摇曳的阴影。他仔细检查书架,发现《吸血鬼谱系学》这本书的位置有些歪斜。 当他抽出那本书时,整个书架无声地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隐藏的保险箱。黄铜钥匙完美契合,保险箱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古老而强大的魔力波动让许庄舟的皮肤刺痛起来。 里面只有一个陈旧的青铜筒,上面刻着交织的蛇与蝙蝠图案——影兽与夜行者的标志。许庄舟小心翼翼地取出铜筒,里面是一卷几乎要碎裂的羊皮纸。 当他展开羊皮纸时,上面的文字开始发光,从古老的拉丁文自动转化为他能看懂的文字: 「血月升起之夜,夜行者末裔与影兽之子将以鲜血结盟; 黑日降临之时,他们的血脉将孕育黎明之子; 唯有此子能持双族之力,终结千年圣战...」 后面的文字被血迹模糊了,但最下方的签名让许庄舟的血液几乎凝固——那赫然是他父亲和另一个陌生名字的笔迹:叶无殇。 叶苍纪的父亲。 羊皮纸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两个婴儿被放在同一个摇篮里,一个有着吸血鬼特有的苍白皮肤,另一个的瞳孔即使在照片中也呈现出诡异的金色。照片边缘写着日期和一行小字:“舟儿与苍纪,命运之始。” 许庄舟的手指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他和叶苍纪...从小就认识?为什么父亲从未提起? 突然,一阵尖锐的疼痛贯穿他的太阳穴。许庄舟跪倒在地,羊皮纸从手中滑落。他的视野被血色浸染,耳边响起父亲扭曲的声音:“舟儿...危险...阿尔伯特...陷阱...” 这是血缘感应!父亲有生命危险! 许庄舟猛地站起身,却听见头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接着是陈伯痛苦的呻吟。有人闯入了庄园! 他迅速将羊皮纸塞回铜筒藏在衣服内侧,熄灭火炬隐入阴影中。吸血鬼的本能让他完美地与黑暗融为一体,顺着狭窄的仆人楼梯上到一层。 餐厅里,陈伯倒在地上,胸口插着一根银质短剑。三个穿黑色长风衣的男人站在他周围,领口别着猎魔人协会的银质徽章。 “老东西说那小子回来了。”其中一人踢了踢陈伯的身体,“分头找。纯血吸血鬼的赏金够我们退休了。” 许庄舟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猎魔人怎么会知道他在这里?除非...阿尔伯特确实设下了陷阱。 愤怒与嗜血的冲动如潮水般涌来,但理智告诉他现在不是战斗的时机。他需要找到父亲,需要叶苍纪...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 借着阴影的掩护,许庄舟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最近的窗户。就在他准备翻窗而出时,一个猎魔人突然转身,手中某种探测器发出刺耳的嗡鸣。 “这里!”猎魔人抽出银剑冲来。 许庄舟不再隐藏,吸血鬼的速度爆发到极致。他撞碎玻璃跃入花园,落地时一个翻滚缓冲,随即向庄园外围冲刺。身后传来猎魔人的咒骂声和枪声,银质子弹擦着他的肩膀飞过,灼烧般的疼痛让他踉跄了一下。 庄园大门已经能看见了,但猎魔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许庄舟知道自己无法在受伤状态下甩掉他们,更何况阳光对他的保护正在随着时间流逝而减弱。 就在他即将绝望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大门外。叶苍纪倚在铁栏杆上,手里抛接着什么闪闪发光的东西,脸上挂着那种让许庄舟既恼火又安心的笑容。 “需要搭车吗,小吸血鬼?”叶苍纪的声音轻松得像是偶遇。 许庄舟咬牙加速,在猎魔人即将抓住他的瞬间跃出大门。叶苍纪准确无误地接住他,同时将手中那枚闪光物向后抛去。刺目的强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猎魔人暂时被阻隔在烟雾之后。 “你他妈怎么在这里?”许庄舟挣脱叶苍纪的怀抱,肩膀的伤口灼痛不已。 叶苍纪的表情在看到伤口时瞬间阴沉下来:“银弹?”他不等回答,一把撕开许庄舟的衣领,低头舔上流血的伤口。 “你干什——”许庄舟的抗议变成一声闷哼。叶苍纪的唾液像液态冰一样缓解了灼烧感,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奇怪的酥麻,从伤口蔓延至全身。 “影兽唾液能中和银毒。”叶苍纪抬起头,嘴唇染着许庄舟的血,“不过会有一些...副作用。”他意有所指地看着许庄舟突然泛红的脸颊。 远处传来猎魔人的叫喊声,烟雾正在散去。 “没时间**了,宝贝。”叶苍纪拽起许庄舟的手,“我车在那边。” 他们冲向停在路边的黑色摩托车。许庄舟刚跨上后座,叶苍纪就猛踩油门,机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猎魔人的子弹打在柏油路上,溅起一串火花。 “抱紧!”叶苍纪在风中大喊。 许庄舟不情愿地环住叶苍纪的腰,立刻感受到了对方紧绷的肌肉和过快的心跳。奇怪的是,尽管处境危险,这种近距离接触却让他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你怎么找到我的?”许庄舟贴近叶苍纪耳边问道。 “血液感应。”叶苍纪转了个急弯甩掉追兵,“从你咬我的那一刻起,我就能感知到你的位置和情绪状态。”他顿了顿,“刚才你极度恐慌,所以我就来了。” 许庄舟沉默了片刻,然后从衣内掏出那个青铜筒:“我找到了这个。” 叶苍纪瞥了一眼,表情立刻变得严肃:“血月契约原件。我父亲那边只有副本。”他突然加速拐进一条小巷,“我们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详谈。” 机车最终停在一栋隐蔽的公寓楼前。叶苍纪的住所位于顶层,窗户全部装有特殊处理的防紫外线玻璃。许庄舟惊讶地发现,这个安全屋明显是为吸血鬼设计的。 “你准备这个多久了?”许庄舟环顾四周,注意到冰箱里储存的血袋和墙上防银武器的符咒。 “从我确定你就是预言中的那个夜行者开始。”叶苍纪拉上所有窗帘,打开一盏暗红色的灯,“三年零四个月。” 许庄舟展开羊皮纸铺在茶几上:“解释一下这个。为什么有我们婴儿时期的照片?为什么我父亲和你父亲签了这份契约?” 叶苍纪倒了杯暗红色液体递给他:“喝了。你失血不少。” 许庄舟接过杯子嗅了嗅,皱眉:“这不是人血。” “我的血混合了一些...添加剂。”叶苍纪坐在对面,“能加速你的伤口愈合。” 许庄舟犹豫了一下,一饮而尽。液体滑入喉咙的瞬间,一股暖流扩散至全身,肩膀的疼痛立刻减轻了大半。更奇怪的是,他感觉与叶苍纪之间那种无形的联系变得更清晰了,仿佛能隐约感知到对方的情绪。 “好点了?”叶苍纪的嘴角微微上扬。 “别转移话题。”许庄舟敲了敲羊皮纸,“解释。” 叶苍纪叹了口气,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露出锁骨间一个奇特的印记——交织的蛇与蝙蝠,和铜筒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我们的父亲是最后坚守古老盟约的族长。”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十七年前,猎魔人协会发动清洗行动,几乎灭绝了所有纯血影兽和大部分吸血鬼。为了保全血脉,他们决定将我们分开抚养,直到血月之年再让我们重逢。” 许庄舟的思绪回到童年那些模糊的片段——父亲总是不让他接触其他吸血鬼孩子;庄园里偶尔会来一些陌生的访客,每次他们走后父亲就会郁郁寡欢好几天;还有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梦中有一双金色的眼睛... “阿尔伯特呢?他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叶苍纪的表情变得狰狞:“那个叛徒。他表面上是吸血鬼贵族,实际上是猎魔人协会安插的内奸。就是他泄露了当年各大家族的藏身处。”他站起身走到窗前,“现在他故技重施,利用商业往来摸清了你父亲的防御布置。” 许庄舟突然想起父亲的警告:“我感应到父亲有危险!他在阿尔伯特那里!” “我知道。”叶苍纪的声音异常冷静,“我父亲也在那里。他们今天约好与阿尔伯特谈判,关于最近混血种被杀的事件。” “那我们得去救他们!” “冷静。”叶苍纪按住想要起身的许庄舟,“这是个陷阱,专门等我们跳进去。阿尔伯特知道血月已至,预言即将应验。他要做的就是消灭最后的纯血夜行者和影兽之子,彻底终结两个种族。” 许庄舟甩开他的手:“所以我们就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 叶苍纪突然笑了,那种危险而迷人的笑容:“谁说我们什么也不做了?”他从抽屉里取出一个黑色金属箱,“我只是说,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箱子里是两把造型奇特的手枪,枪身上刻满了古老符文。 “陨铁打造,镀银弹头内灌吸血鬼血液。”叶苍纪爱惜地抚过武器,“对猎魔人和吸血鬼都致命。” 许庄舟挑眉:“你早就准备好了。” “为你准备三年多了,亲爱的。”叶苍纪递给他一把,“现在,让我们去会会那个叛徒,顺便救出我们的父亲。” 许庄舟接过枪,感受着武器的重量。他抬头看向叶苍纪,发现对方正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炽热、专注,又带着某种宿命般的笃定。 “为什么帮我?”许庄舟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即使有那个预言,你也可以选择独善其身。” 叶苍纪靠近一步,近到许庄舟能数清他睫毛的阴影:“因为从第一次闻到你的信息素起,我就知道——”他的手指抚上许庄舟的唇,“你不是我的选择,却是我的命运。” 窗外,夕阳西沉,最后一缕阳光穿过云层,为两人镀上血色轮廓。黑夜即将降临,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2章 feasibiity 2 雨水拍打在废弃工厂的锈蚀铁皮屋顶上,像无数细小的鼓点。 许庄舟蹲伏在排水管道旁,雨水顺着他的刘海滴落,在鼻尖悬垂。五十米外,阿尔伯特的秘密据点灯火通明,穿黑色制服的猎魔人在门口来回巡逻。 “东侧三个,西侧两个,屋顶狙击手一名。”叶苍纪的声音通过微型耳机传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你父亲和我父亲被关在地下室,生命体征稳定。” 许庄舟眯起眼睛,雨水让视线有些模糊:“阿尔伯特呢?” “主控室里,正在摆弄某种古老法器。”叶苍纪的声音沉了下来,“看起来像是血祭仪式用的容器。” 许庄舟的指尖无意识地刺入掌心。自从离开叶苍纪的公寓后,他体内的混合血液就像被唤醒的火山,在血管里奔涌躁动。更糟的是,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叶苍纪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动作,仿佛两人之间被无形的丝线连接。 “按计划行动?”他低声问。 耳机里传来叶苍纪的轻笑:“记得跟紧我,小吸血鬼。我的影子会保护你。” 许庄舟刚想反驳,一道黑影就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他身旁。叶苍纪全身笼罩在特制的黑色作战服中,只有那双金褐色的眼睛在夜色中闪烁。雨水打湿了他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水痕,像是眼泪。 奇怪的是,许庄舟突然有种冲动想伸手擦掉那些水痕。 “准备好了?”叶苍纪问,打断了他的走神。 许庄舟点点头,感受着体内力量的涌动。叶苍纪的血给了他前所未有的能力,但代价是对这个Alpha越来越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叶苍纪做了个手势,他的影子突然扭曲变形,如同活物般延伸出去,在雨水中形成一条漆黑的通道。 “跟紧。”他低语一声,率先踏入阴影中。 许庄舟紧随其后,踏入影道的瞬间,世界仿佛被抽离了颜色和声音。他们如同幽灵般穿过巡逻的猎魔人,那些人的视线直接穿透了他们所在的位置。许庄舟能感觉到叶苍纪的体温透过作战服传来,稳定而令人安心。 影道在主建筑外墙终止。叶苍纪的呼吸略微急促,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操纵阴影显然消耗不小。 “通风管道。”他指向头顶,“直通地下室。” 许庄舟屈膝蓄力,吸血鬼的弹跳力让他轻松够到三米高的通风口。他无声地卸下栅栏,向叶苍纪伸出手。叶苍纪抓住他的手腕,借力一跃而上,两人的身体在半空中短暂相贴,许庄舟闻到了对方身上混合着雨水的雪松气息。 通风管道狭窄阴暗,两人只能匍匐前进。许庄舟在前方引路,凭借吸血鬼的夜视能力避开拐角处的红外感应器。管道内灰尘密布,但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身后叶苍纪的呼吸节奏上——平稳、深沉,像某种大型猫科动物准备捕猎时的状态。 “停。”许庄舟突然伸手示意。下方的房间传来阿尔伯特的声音,那种优雅中带着粘腻感的语调让他胃部紧缩。 “……容器已经准备好了,只需要最后一步。”阿尔伯特似乎在和某人通话,“是的,两个老家伙的血已经抽了一半……不,必须等那两个小崽子自投罗网……纯血统的夜行者与影兽之子,他们的混合血液才是钥匙……” 许庄舟与叶苍纪交换了一个眼神。陷阱。但他们的父亲时间不多了。 通风管道尽头是一个分叉口,左侧通往主控室,右侧向下延伸至地下室。叶苍纪做了个分头行动的手势,指了指自己和左侧管道,又指了指许庄舟和右侧。 许庄舟抓住他的手腕,在掌心写下:“小心”。 叶苍纪的嘴角勾起,突然凑近在他耳边低语:“担心我?”温热的气息喷在耳廓,让许庄舟的脊椎窜过一阵战栗。 没等许庄舟回应,叶苍纪已经滑入左侧管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许庄舟深吸一口气,转向右侧管道。随着深入,空气中血腥味越来越浓。管道尽头是一个金属栅栏,透过缝隙可以看到下方的景象—— 他的父亲被银链绑在石柱上,胸口连接着一条透明软管,暗红色的血液正被缓慢抽出。旁边另一个石柱上绑着个陌生男人,想必是叶苍纪的父亲。两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生命迹象微弱。 房间里站着两个猎魔人守卫,腰间别着银质短剑和手枪。许庄舟的獠牙不受控制地伸长,嗜血的冲动如潮水般涌来。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他需要精确计算。 就在他准备行动时,整栋建筑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入侵者!主控室!”守卫的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喊叫。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留下一人看守,另一人匆匆跑向门口。许庄舟知道叶苍纪被发现了,必须加快行动。 他悄无声息地撬开栅栏,像一片落叶般轻轻落在留下的守卫身后。吸血鬼的速度让他在守卫转身前就拧断了对方的脖子。没有多余的血腥味,没有声响,只有一具无声倒下的尸体。 “父亲!”许庄舟冲到石柱前,迅速拔掉父亲胸口的软管。 许明渊缓缓抬起眼皮,灰白的脸上浮现出震惊:“舟儿……你怎么……白天……” “没时间解释。”许庄舟扯断银链,“叶苍纪的血让我暂时能耐受阳光。我们必须——” 一声巨响从上层传来,整栋建筑都在震颤。灰尘从天花板簌簌落下,警报声变成了不间断的尖啸。 “走!”许明渊虚弱但坚决地推着儿子,“阿尔伯特启动了血祭法器!他会抽干苍纪的力量!” 许庄舟的心脏几乎停跳。他迅速解开叶无殇的束缚,将两位虚弱的族长安置在角落:“藏在这里,我去找叶苍纪!” “等等!”叶无殇抓住他的手腕,这个与叶苍纪有着同样金色瞳孔的男人艰难地开口,“阿尔伯特的法器……只能由纯血统破除……你和苍纪……必须……” 又是一阵剧烈的震动,天花板开始坍塌。许庄舟来不及听完,转身冲向楼梯。每一层都在摇晃,墙壁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纹。当他踹开通往主控室的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瞬间冻结—— 叶苍纪被五条银链悬空吊在房间中央,每根链子都连接着他的一处主要动脉。阿尔伯特站在一个发光的古老祭坛前,手中捧着盛有叶苍纪血液的水晶瓶。更可怕的是,阿尔伯特已经脱去了人类伪装——他的左半身是吸血鬼的苍白皮肤,右半身却是布满神圣纹身的猎魔人躯体。 “啊,许家的小少爷。”阿尔伯特转过头,露出一个扭曲的微笑,“正好赶上献祭的**。” 许庄舟的视线与半空中的叶苍纪相遇。那双总是带着戏谑的金色眼睛此刻充满痛苦,但看到许庄舟时依然亮了一下。叶苍纪的嘴唇无声地动了动:“跑……” “放他下来!”许庄舟的指甲暴长成爪,全身肌肉紧绷。 阿尔伯特大笑起来,声音像玻璃刮擦金属:“多么感人的重聚啊!夜行者与影兽之子,就像十七年前你们父亲计划的那样。”他举起水晶瓶,“可惜,你们的血注定要成为我的力量源泉!” 他突然将瓶中血液倒入祭坛中央的凹槽。血液接触凹槽的瞬间,整个房间被刺目的红光笼罩。许庄舟感到一阵剧痛从体内炸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撕扯他的血管。他跪倒在地,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与叶苍纪相同的暗金色纹路。 “感觉到了吗?”阿尔伯特陶醉地张开双臂,“血脉共鸣!你们的血液在彼此呼唤!多么美妙的力量啊!” 许庄舟艰难地抬头,看到叶苍纪的身体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他的影子脱离身体,像活物般扭曲挣扎,而皮肤上开始浮现鳞片状的纹路。银链灼烧着他的伤口,发出滋滋的声响。 “你知道为什么猎魔人和吸血鬼都惧怕混血种吗?”阿尔伯特走向祭坛另一侧,取出一把镶嵌红宝石的匕首,“因为混血可能弱小如虫豸,也可能……强大如神明。”他舔了舔刀刃,“而我要做的就是筛选出最强的血脉!” 许庄舟强忍剧痛站起身。体内的混合血液在沸腾,他能感觉到叶苍纪的痛苦如同自己的痛苦。更奇怪的是,他开始能“看到”房间里那些无形的能量流动——阿尔伯特的法器正在抽取叶苍纪的生命力,而某种更深层的连接正将他与叶苍纪联系在一起。 “放了他……”许庄舟的声音变得不像自己,低沉而充满回音,“最后警告。” 阿尔伯特只是冷笑,举起匕首走向悬空的叶苍纪:“我要取出他的影核,然后是你的吸血鬼之心。有了这两种力量源泉……” 他的话没能说完。许庄舟动了。 体内的混合血液终于冲破束缚,许庄舟感到某种古老的力量在血管中苏醒。他的视野变成血红色,身体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冲向阿尔伯特。更惊人的是,他的影子突然分裂成无数细丝,如触手般缠住飞来的银弹——那些本该杀死吸血鬼的武器在接触他的影丝后竟化为齑粉! “不可能!”阿尔伯特惊恐后退,“只有纯血影兽才能操控阴影!” 许庄舟没有回答。他的爪子划过阿尔伯特的胸口,留下五道深可见骨的伤痕。阿尔伯特惨叫一声,手中的红宝石匕首掉落在地。 “叶苍纪!”许庄舟高喊一声,同时操控影子抓住天花板上的银链。 半空中的叶苍纪突然睁开眼睛,金色瞳孔完全变成了野兽的竖瞳。他抓住许庄舟影子送来的银链,用力一扯——整座祭坛开始崩塌! 阿尔伯特挣扎着想去捡匕首,许庄舟一脚踩住他的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你不能杀我!”阿尔伯特尖叫道,“只有我知道如何逆转血脉融合!否则你们会慢慢变成怪物!” 许庄舟居高临下地注视着他,声音冰冷:“我不在乎。” 他伸手抓住阿尔伯特的喉咙,准备终结这个怪物的生命。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叶苍纪虚弱的呼唤:“庄舟……别……” 许庄舟转头,看到叶苍纪已经挣脱束缚落在地上,但状态极差。他的皮肤上布满了鳞片状的纹路,影子不受控制地在身后扭动。 “他说的……部分是真的……”叶苍纪艰难地爬向许庄舟,“血脉融合……不可逆……但我们……需要他……知道如何控制……” 阿尔伯特趁机猛地推开许庄舟,扑向祭坛边缘的一个红色按钮。许庄舟的影丝如利箭般射出,却晚了一步——阿尔伯特拍下按钮,整层地板突然开始塌陷! “一起下地狱吧,杂种们!”阿尔伯特狂笑着坠落。 许庄舟冲向叶苍纪,在楼板完全坍塌前抱住他。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影丝与叶苍纪残存的力量共同编织成一张缓冲网,让他们缓慢落向底层。 地下室里,许明渊和叶无殇已经勉强恢复了些力气。看到两人安全落下,叶无殇长舒一口气:“快走……整个建筑要塌了……” 许庄舟抱起虚弱的叶苍纪,四人跌跌撞撞地冲出建筑。他们刚跑出不到百米,身后就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天的火光照亮了雨夜,废弃工厂在烈焰中化为废墟。 “阿尔伯特……死了?”许庄舟喘着气问。 叶无殇摇头:“那个老狐狸……肯定有逃生通道……” 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四人身上的血迹。许庄舟低头看着怀中的叶苍纪,发现对方的瞳孔正在人类与兽瞳之间不断变换,呼吸也越来越弱。 “他怎么了?”许庄舟急切地问。 许明渊和叶无殇交换了一个沉重的眼神。 “血脉反噬。”许明渊轻声说,“阿尔伯特的法器抽走了他太多力量……现在影兽血统正在吞噬他的人性面……” 叶无殇补充道:“只有一个办法能稳定他的状态……纯血夜行者的血液直接注入心脏……但风险极大……” 许庄舟没有犹豫:“怎么做?” 两位族长再次对视,这次眼神中多了些什么。 “你们必须完成血脉交融仪式。”许明渊严肃地说,“真正的仪式……不仅是血液交换……而是……” 叶无殇直接接话:“□□与灵魂的结合。预言中提到的‘血脉将孕育新黎明’。”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许庄舟的耳边嗡嗡作响。他低头看着叶苍纪苍白的脸,那些玩笑般的**话语突然闪回脑海——“我期待那一天的到来,小吸血鬼”。 “在哪里?”许庄舟简短地问。 叶无殇指向远处山坡上的一座古老石屋:“我们的安全屋。那里有仪式需要的一切。” 许庄舟抱起叶苍纪向山坡走去,雨水顺着两人的脸颊交融在一起。他能感觉到叶苍纪的心跳越来越弱,体温也在下降。 “坚持住……”他低声说,不知是在对叶苍纪还是对自己,“别就这样离开我……” 叶苍纪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嘴角竟然微微上扬:“这么……舍不得我……?” 许庄舟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步。石屋就在眼前,门上的蛇与蝙蝠图案在闪电中忽明忽暗。命运之轮开始转动,而他们,正站在漩涡的中心。 石屋内部比外观更加古老。许庄舟将叶苍纪平放在中央的石台上,雨水从两人身上滴落,在刻满符文的台面上汇成小小的水洼。许明渊和叶无殇忙着点燃墙上的火炬,跳动的火光在石壁上投下诡异的影子。 “把衣服脱掉。”叶无殇递过一条干毛巾,声音不容置疑,“仪式需要皮肤直接接触。” 许庄舟的手指在叶苍纪的衣扣上停顿了一秒。即使在昏迷中,叶苍纪的肌肉线条依然分明,湿透的衬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每一处起伏。许庄舟深吸一口气,利落地解开那些扣子,将衣物剥离。苍白的皮肤上,那些鳞片状纹路已经蔓延到了胸口,像某种活物般缓缓蠕动。 “他还有多久?”许庄舟问,声音比自己预想的更加嘶哑。 许明渊点燃最后一支火炬:“日出前若不完成仪式,影兽血脉将完全吞噬他的人性面。”他走到石台另一侧,“你确定要这么做?一旦开始就无法回头。” 许庄舟没有回答,直接脱掉自己的上衣。雨水让他的皮肤在火光下泛着水光,胸口的血管隐约可见暗金色纹路——叶苍纪的血液在他体内留下的印记。 “需要我做什么?” 叶无殇从石屋角落的暗格中取出一个青铜匣子,里面是两把造型奇特的匕首——一把通体漆黑,刀刃上刻着蝙蝠图案;另一把银白,刻有蛇形纹路。 “夜行者与影兽的圣器。”叶无殇将黑色匕首递给许庄舟,“用它在你的心口划开一道伤口,深至见血但不要伤及心脏。” 许庄舟接过匕首,冰冷的触感让他手臂上的汗毛竖起。他没有犹豫,刀尖抵住左胸,缓缓划开皮肤。鲜血立刻涌出,顺着肌肉线条流下,滴在石台上。奇怪的是,并不怎么疼,反而有种释放感,仿佛打开了某种长久封闭的闸门。 叶无殇拿起另一把银色匕首,在叶苍纪心口同样划开一道口子。昏迷中的叶苍纪闷哼一声,眉头紧锁。 “现在,俯身将你的伤口贴在他的伤口上。”许明渊指导道,“血液必须直接交融。” 许庄舟撑在叶苍纪上方,两人的呼吸交织在狭小的空间里。他能闻到叶苍纪身上混合着雨水、血液和那种特有的雪松气息。当他的胸膛贴上叶苍纪的,两处伤口相接的瞬间,一股电流般的冲击贯穿全身—— 痛。灼烧般的痛。仿佛有人将熔岩注入他的血管。许庄舟咬紧牙关才没有惨叫出声。他的视野变成一片血红,耳边响起古老的低语,像是千万个声音同时诉说同一个预言。更可怕的是,他感到有什么东西正通过伤口从叶苍纪体内流入自己身体——不仅是血液,还有记忆、情感、甚至是灵魂的碎片。 一幅幅陌生画面在脑海中闪回: ——年幼的叶苍纪躲在阴影里,看着父亲与一个吸血鬼贵族密谈,那个贵族怀中抱着一个苍白皮肤的婴儿; ——十二岁的叶苍纪在暗处注视初中校门口,视线锁定一个黑发少年,那是许庄舟; ——十五岁的叶苍纪在雨夜跟踪回家的许庄舟,突然扑向暗处一个举着银弩的身影; ——十七岁的叶苍纪站在血月下,手中攥着许庄舟掉落的围巾,深深吸气的样子像是在品尝最珍贵的佳酿... “坚持住。”许明渊的声音将许庄舟拉回现实,“血液交换必须持续到血月西沉。” 许庄舟这才注意到屋顶有一个巧妙设计的孔洞,血月的光辉正好透过它照射在两人身上。他的血液与叶苍纪的混合,在两人之间形成一条细细的血线,在月光下如同活物般蠕动。 叶苍纪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兽类的竖瞳,金色中泛着血红。他的指甲暴长,猛地扣住许庄舟的后背,留下五道血痕。 “叶苍纪!”许庄舟低吼一声,但没有挣脱。他能感觉到对方体内有两种力量在激烈斗争——人性与兽性。 叶苍纪的喉咙里发出不似人类的低吼,獠牙伸长抵在许庄舟的颈动脉上,却没有咬下去。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混合着血液滴在石台上。 “控制它。”许庄舟贴近叶苍纪的耳朵,声音低沉而坚定,“你不是野兽,叶苍纪。你是影兽之子,是我的...” 最后那个词他没有说出口,但叶苍纪的身体明显震颤了一下。兽性的金色从瞳孔中褪去些许,恢复了些许清明。 “庄...舟...”叶苍纪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为什么...救我...” 许庄舟看着那双挣扎在人性与兽性之间的眼睛,突然意识到答案如此简单。不是因为预言,不是因为责任,甚至不是因为那些混合的血液。 “因为我无法想象没有你的世界。”他轻声说,嘴唇几乎碰到叶苍纪的。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叶苍纪眼中的兽性突然如潮水般退去,恢复成许庄舟熟悉的金褐色。更惊人的是,两人胸口的伤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血液不再外流,而是在皮肤下形成奇特的纹路——许庄舟胸口浮现出影兽的蛇形标记,叶苍纪则出现了夜行者的蝙蝠印记。 屋顶透入的血月光辉突然增强,将整个石室染成深红色。许庄舟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既熟悉又陌生。与此同时,叶苍纪深吸一口气,手指从爪状恢复成人形,轻轻抚上许庄舟的脸颊。 “我们成功了。”叶无殇如释重负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最危险的部分已经过去。” 许庄舟这才意识到自己还压在叶苍纪身上,连忙撑起身子。但叶苍纪的手突然扣住他的后颈,将他拉近到一个危险的距离。 “现在你永远甩不掉我了,小吸血鬼。”叶苍纪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戏谑,但眼神无比认真,“从血液到灵魂。” 许庄舟本该反驳,本该挣脱,但他只是注视着那双眼睛,任由叶苍纪的拇指擦过自己唇上未干的血迹。某种比血液更深的东西在他们之间流动,无需言语。 许明渊咳嗽一声:“仪式完成了,但融合需要时间巩固。你们需要休息。” 叶无殇补充道:“而且天亮前我们必须离开这里。阿尔伯特的手下可能还在搜寻。” 许庄舟从叶苍纪身上起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动作比以往更加轻盈有力。更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叶苍纪的每一个微小动作,仿佛两人之间建立了某种无形的连接。 叶苍纪坐起身,低头看着胸口的蝙蝠印记,轻轻触碰了一下:“有意思。”他抬头看向许庄舟,突然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想看看我们得到了什么吗?” 不等回答,叶苍纪伸出手,掌心向上。令许庄舟震惊的是,一滴血珠从叶苍纪指尖渗出,悬浮在空中,然后突然伸展变形,化作一条由血液构成的微小蛇形,在空中游动。 “你...能控制血液?”许庄舟瞪大眼睛。 “不只是控制。”叶苍纪的眼中闪烁着兴奋,“我能感觉到它——你的血在我体内流动的样子,就像一条暗河。”他看向许庄舟,“试试你的影子。” 许庄舟疑惑地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在火光中不正常地扭动着。他试探性地动了动手指,影子突然分裂出无数细丝,如触手般伸向房间各个角落,精准地卷起散落的匕首和水瓶。 “影兽的能力...”许明渊惊叹道,“纯血吸血鬼从未展现过这种天赋。” 叶无殇若有所思:“看来预言所言非虚。你们的结合确实孕育了新的力量。” 许庄舟收回影子,突然感到一阵眩晕。叶苍纪立刻扶住他,动作快得不似人类。 “副作用。”叶苍纪的声音近在耳边,“第一次能力使用会消耗大量体力。” 许庄舟想反驳自己没事,但双腿突然发软。叶苍纪不由分说地将他抱起,走向石屋角落的一张简陋木床。 “睡吧。”叶苍纪将他放下,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眼皮,“我会守着。” 许庄舟想抗议,但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他感觉到叶苍纪的唇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额头,以及那句几乎听不见的低语: “我的小吸血鬼。” 许庄舟陷入了一连串奇怪的梦境。他看见年幼的叶苍纪在黑暗中练习控制影子,看见少年叶苍纪在远处注视自己上学,看见那个雨夜叶苍纪为保护他而肩部中箭...最奇怪的是,这些记忆都带着叶苍纪的情感色彩——孤独、渴望、守护,还有那种日渐加深的、近乎执着的关注。 当他终于从混沌中醒来时,阳光正透过石屋的小窗照射进来。许庄舟下意识地抬手遮挡,随即愣住了——阳光没有灼伤他的皮肤。 “适应得不错。” 许庄舟转头,看到叶苍纪靠在窗边,阳光为他镀上一层金边。他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脸色比昨晚好多了,只是眼下还有淡淡的阴影。 “几点了?”许庄舟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也换了衣服——明显是叶苍纪的,带着那股熟悉的雪松气息。 “下午三点。”叶苍纪走近,递过一杯暗红色液体,“喝了吧,能加速恢复。” 许庄舟接过杯子,啜饮一口。这次的味道比之前更加...亲密。他能尝出这是叶苍纪的血混合了某种草药,但更奇怪的是,他能分辨出这血来自叶苍纪的哪条静脉,甚至能感觉到血液中流动的能量。 “我们的父亲呢?”许庄舟环顾四周,石屋里只有他们两人。 “去联络剩余的盟友了。”叶苍纪坐在床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口的蝙蝠印记,“猎魔人协会不会因为阿尔伯特的失踪就停止行动。” 许庄舟注意到叶苍纪说“失踪”而非“死亡”。他放下杯子:“你不认为他死了,对吗?” 叶苍纪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我看到了他的部分记忆...阿尔伯特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危险。他不仅是叛徒,还是个疯狂的科学家,几十年来一直在进行各种混血实验。” 许庄舟突然想起阿尔伯特半吸血鬼半猎魔人的扭曲身体:“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试图创造完美混血。”叶苍纪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所有实验体都活不过一个月...除了一个。” 许庄舟心头涌上不祥的预感:“谁?” 叶苍纪直视他的眼睛:“你。” 许庄舟的血液瞬间凝固:“什么?” “不是直接实验。”叶苍纪迅速解释,“而是在你出生时偷偷注入了某种血清。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白天活动,为什么你的血液对影兽有特殊吸引力...”他的手抚上许庄舟的脸颊,“也是为什么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无法移开视线。” 许庄舟的大脑飞速运转。阿尔伯特在他身上做实验?为什么?如果这是真的,那么他与叶苍纪的相遇、血液的相容性,甚至那个古老的预言... “不。”叶苍纪仿佛读出了他的想法,“预言是真的,阿尔伯特只是...加速了进程。”他苦笑一下,“那个疯子想通过控制我们来获得完美力量,但他低估了血脉自主选择的力量。” 许庄舟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能读到我的想法?” “不是读,是感觉。”叶苍纪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自从血液交融后,我们的连接更深了。当你情绪强烈时,我能感知到大概内容。” 许庄舟下意识地后退:“这太...” “侵犯**?”叶苍纪挑眉,“别担心,小吸血鬼。这种连接是双向的。”他意味深长地补充,“比如现在,我能感觉到你在想昨晚我说的话,还有...” 许庄舟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 叶苍纪笑了,温热的气息喷在许庄舟掌心。他轻轻舔了一下那块皮肤,许庄舟像被烫到般缩回手。 “我们需要制定计划。”许庄舟强行转换话题,“阿尔伯特可能还活着,猎魔人协会肯定已经警觉...” 叶苍纪突然倾身向前,将许庄舟困在双臂之间。阳光从他背后照进来,在床单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在那之前,”叶苍纪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们有些未完成的事。” 许庄舟的心跳加速,但他拒绝退缩:“比如?” 叶苍纪的拇指抚过许庄舟的唇瓣:“比如这个。”他缓缓低头,“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该做的事。” 当他们的唇终于相触时,许庄舟感到某种比血液交融更加深刻的连接在形成。 叶苍纪的唇比他想象的更软,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那种独特的雪松气息。 更奇怪的是,他能感觉到这个吻在两人血液中引起的共鸣——仿佛千万个沉睡的细胞同时苏醒,欢呼着找到归宿。 窗外,阳光依旧灿烂。而在石屋的阴影里,两颗孤独的心终于找到了彼此的节奏。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至少此刻,他们不再独自面对。 远处的森林深处,一只残缺的手突然破土而出,手指扭曲如枯枝,却又顽强地抓向天空... 第3章 feasibiity 3 森林深处的古老橡树下,两个身影在月光中相对而立。 许庄舟屏住呼吸,借着吸血鬼的敏锐视觉看清了那两人的面容——父亲许明渊和叶苍纪的父亲叶无殇。 他们站得极近,近到不像是在交谈,而像是在共享同一个呼吸。 “他们在这里做什么?”许庄舟低声自语。 身旁的叶苍纪没有回答,金色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两人原本是追踪阿尔伯特残肢的能量痕迹来到这片森林,却意外撞见这一幕。 橡树下,许明渊抬手抚上叶无殇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月光勾勒出他指尖的轮廓,许庄舟这才注意到父亲手腕内侧有一道奇怪的疤痕——蛇与蝙蝠交缠的图案,和青铜筒上的一模一样。 “已经三天了,孩子们应该已经适应了血脉融合。”叶无殇的声音比平时柔和许多,带着许庄舟从未听过的温度,“比我们当年成功得多。” 许明渊的拇指轻轻擦过叶无殇的下唇:“因为我们太固执,总想主导而不是交融。”他苦笑一声,“差点要了你的命。” 叶无殇抓住许明渊的手腕,将他拉得更近:“值得。” 这个简单的词里包含着如此厚重的感情,许庄舟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他从未见过父亲这样——柔软、脆弱、充满爱意。在他记忆中,许明渊永远是那个严厉的族长,连微笑都像是计算好的表情。 叶苍纪突然抓住许庄舟的手臂,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淤青。许庄舟转头,发现叶苍纪的表情凝固在震惊与某种奇怪的领悟之间。 “怎么了?”许庄舟用气音问道。 叶苍纪只是摇头,示意继续看下去。 橡树下,叶无殇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上面三颗纽扣,露出锁骨下方一处陈年疤痕——与许明渊手腕上的图案完全一致,只是更大、更深。 “我们失败了,但他们成功了。”叶无殇的声音低沉下来,“舟儿和苍纪……他们比我们勇敢。” 许明渊低头,前额抵在叶无殇的肩上:“我每天都在害怕历史重演。阿尔伯特的实验,猎魔人的追捕……现在又加上血脉融合的风险……” “嘘。”叶无殇抚摸着许明渊的后颈,“我们的儿子比我们想象的强大。尤其是当他们在一起时。” 许明渊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许庄舟从未见过的脆弱:“我们本该给他们更好的世界,而不是这种被诅咒的命运。” 叶无殇突然吻上许明渊的唇,短暂却炽热:“命运是自己书写的,明渊。就像我们选择相爱,尽管全世界都说这是禁忌。” 许庄舟的呼吸停滞了。相爱?父亲和叶苍纪的父亲?这个信息像银弹一样击中他的胸口,带来一阵钝痛。几十年的记忆碎片突然重组——父亲偶尔的深夜外出,书房里那本总是锁着的相册,还有那些他看着叶苍纪照片时复杂的眼神…… 叶苍纪猛地拽着许庄舟后退,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他们刚躲进灌木丛,许明渊就警觉地抬头环视四周。 “有人。”许明渊的声音瞬间恢复成许庄舟熟悉的冷硬。 叶无殇轻笑一声,手指抚过许明渊紧绷的后背:“放松,亲爱的。可能是鹿或者……” 一道银光突然从黑暗中射出,直奔叶无殇咽喉而去!许明渊以吸血鬼的速度推开叶苍纪的父亲,自己却被第二道银光擦过手臂,顿时皮开肉绽。 “猎魔人!”叶无殇低吼一声,身形瞬间扭曲变形,影子如活物般伸展。 许庄舟本能地想冲出去,却被叶苍纪死死按住。“等等。”叶苍纪在他耳边低语,“看。” 三个穿黑衣的猎魔人从树后现身,手持银弩。但许明渊和叶无殇已经背靠背站好,一个指尖伸出利爪,一个影子分裂成数条触手。 “阿尔伯特大人向你们问好。”为首的猎魔人冷笑道,“他说你们会在这里缠绵。” 许明渊的表情变得狰狞:“那个杂种还活着?” “比你想象的有活力。”猎魔人举起弩箭,“他特别嘱咐要留你们全尸……实验材料越来越稀缺了。” 战斗爆发得突然而激烈。许明渊以吸血鬼的速度穿梭在箭雨中,所过之处猎魔人喉间绽放血花。叶无殇则操控影子缠住敌人的四肢,将他们的关节生生扭断。两人配合默契得令人心惊,仿佛共用一个思维。 最后一个猎魔人倒地时,叶无殇突然踉跄了一下。许明渊立刻扶住他,紧张地检查:“受伤了?” “只是消耗过度。”叶无殇勉强站稳,“阿尔伯特在银器上涂了抑制药剂……针对影兽的。” 许明渊咒骂一声,撕下衣袖包扎叶无殇手臂上一处许庄舟都没注意到的擦伤。“我们得回去警告孩子们。阿尔伯特不仅活着,还在升级武器。” 两人迅速离开后,许庄舟和叶苍纪从藏身处走出。许庄舟的大脑还在努力处理刚才的信息轰炸——父亲与叶无殇是恋人?阿尔伯特确实活着?猎魔人有了新型武器? “你早就知道。”许庄舟转向叶苍纪,声音比预想的更加尖锐,“关于他们。” 叶苍纪的表情复杂难辨:“不是全部。我知道父亲心里有人,但从没想过是……”他摇摇头,“现在很多事说得通了。为什么他坚持要我转学去你的学校,为什么他对你那么关注……” 许庄舟走向那棵橡树,手指抚过树干上几乎不可见的刻痕——两个交织的字母“M&W”,许明渊和叶无殇的名字缩写。刻痕已经很旧了,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滑。 “他们隐藏了几十年。”许庄舟喃喃道,“就在所有人眼皮底下。” 叶苍纪突然拉住他的手:“跟我来。” 他们回到石屋,叶苍纪径直走向角落的一个老旧木箱。打开后,里面是几本皮面日记和一堆泛黄的照片。 “父亲从不让我碰这个。”叶苍纪拿出最上面的一本日记,“但今天是个例外。” 许庄舟拿起一张照片,呼吸顿时停滞——照片上是年轻的许明渊和叶无殇,站在某座古堡前,手臂搭在对方肩上,笑容灿烂得不像是许庄舟认识的父亲。更惊人的是,他们之间站着两个婴儿,一个苍白如雪,一个眼睛金黄。 “这是我们。”叶苍纪轻声说,“他们从一开始就计划让我们在一起。” 许庄舟翻开日记,映入眼帘的是叶无殇工整的字迹: 「1999年6月15日 明渊今天又和家族争吵了。他们说我们的关系是亵渎,说夜行者与影兽的结合会孕育怪物。但当我们看着摇篮里的舟儿和苍纪,我只看到了希望……」 「2003年9月2日 猎魔人的袭击越来越频繁。阿尔伯特那个叛徒出卖了东部据点,三十多个混血孩子被杀。明渊决定分开抚养舟儿和苍纪,这是最痛苦的决定……」 「2010年5月18日 舟儿今天初中毕业。我让苍纪躲在远处看他,不能相认。那孩子问为什么我们总来这座城市“度假”,我无法告诉他真相——我来这里只为远远看另一个儿子一眼……」 许庄舟的手微微发抖。那些童年时期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变得清晰——学校围墙外一闪而过的金色眼睛,每次父亲“出差”时家里出现的陌生雪松气息,还有那个总在他噩梦中出现的、为他挡下银箭的黑影…… “你一直在看着我。”许庄舟抬头,直视叶苍纪的眼睛,“从很小的时候开始。” 叶苍纪没有否认:“父亲训练我做你的影子护卫。十二岁起,我每个月都会暗中跟随你几天。”他苦笑一下,“你差点发现过我几次。特别是那次你在图书馆睡着,醒来发现身上多了件外套……” “那是你的?”许庄舟瞪大眼睛,“我还以为是……” “学生会的好心人?”叶苍纪挑眉,“不,只是某个痴迷于你的影兽少年。” 许庄舟胸口涌上一股暖流,但很快被新的疑问取代:“为什么后来不再跟着我了?” 叶苍纪的表情阴沉下来:“阿尔伯特开始派人监视你。父亲担心我的行踪会暴露我们的联系,引来猎魔人。”他翻开日记最后一页,“然后就是这个。” 日记上是一则剪报,报道某私立学校学生离奇死亡事件,配图是许庄舟高中时期的照片。叶无殇在旁边写道:「阿尔伯特在收集夜行者血统的数据。舟儿是下一个目标。我们必须行动了。」 “所以你转学过来。”许庄舟恍然大悟,“不是巧合。” “从来都不是巧合。”叶苍纪靠近一步,“从我们的出生到重逢,都是两位父亲精心安排的。为了保护我们,也为了……”他的手指轻轻碰触许庄舟胸口的影兽印记,“实现他们未能完成的血脉融合。” 许庄舟刚想回应,叶苍纪突然痛苦地弯下腰,皮肤下的暗金色纹路再次浮现,像活物般蠕动。 “叶苍纪?”许庄舟扶住他摇晃的身体,触手一片滚烫。 “控制不住……”叶苍纪的牙齿变得尖锐,声音扭曲成低吼,“阿尔伯特的药剂……还在起作用……” 许庄舟当机立断,咬破自己的手腕递到叶苍纪嘴边:“喝下去。” 叶苍纪挣扎着摇头:“会伤到你……” “别废话。”许庄舟直接将手腕按在叶苍纪唇上,“我们是一体的,记得吗?” 血液接触的瞬间,叶苍纪的身体剧烈震颤。他抓住许庄舟的手臂,犬齿刺入血管。与以往的痛感不同,这次许庄舟感受到一种奇特的共鸣,仿佛两人之间的血液在欢呼重逢。 叶苍纪的皮肤下,那些暗金色纹路开始重新排列,逐渐稳定成美丽的图腾。但他的瞳孔依然保持着兽类的竖瞳,呼吸粗重而不稳。 “不够……”叶苍纪艰难地松开许庄舟的手腕,“需要更深层的连接……” 许庄舟明白他的意思。血脉交融仪式只完成了一半——□□与灵魂的结合尚未彻底实现。他看着叶苍纪痛苦挣扎的样子,心脏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告诉我该怎么做。”许庄舟捧住叶苍纪的脸,额头相抵。 叶苍纪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你确定吗?一旦完成……就再也无法分离。不仅是血液,还有记忆、情感、痛苦……一切。” 许庄舟想起父亲和叶无殇在橡树下的对话,想起那些被迫分离的岁月,想起叶苍纪默默守护的身影。答案如此简单,简单到让他想笑。 “我从不害怕与你相连。”许庄舟轻声说,“我只害怕失去你。” 叶苍纪的瞳孔扩张,金色几乎淹没整个眼眶。他抓住许庄舟的后颈,将两人拉近到一个危险的距离:“那么吻我,小吸血鬼。像你想要我活下去那样吻我。” 当他们的唇相触时,某种比血液更深刻的东西在两人之间流动。许庄舟能感觉到叶苍纪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入——童年孤独的训练,暗中守护时的悸动,每次只能远远注视的痛苦……还有那种日渐增长的、几乎成为执念的渴望。 更奇怪的是,他感到自己的记忆也在向叶苍纪敞开——那些独自面对黑夜的恐惧,对父亲冷漠的不解,还有对那个总是出现在危机时刻的神秘守护者的朦胧好感…… 连接建立的瞬间,一股强大的能量波从两人身上爆发,震碎了石屋的所有玻璃器皿。叶苍纪的身体在许庄舟怀中舒展,皮肤上的纹路最终固定成华丽的图腾,暗金色光芒逐渐隐入皮下。 当光芒完全消失时,叶苍纪睁开眼睛——依然是金褐色,但深处多了一丝许庄舟特有的猩红色彩。他看起来完整了,仿佛某个缺失的部分终于归位。 “欢迎回来。”许庄舟轻声说,惊讶于自己声音中的颤抖。 叶苍纪没有回答,只是再次吻上许庄舟的唇,这个吻比之前任何一个都要深沉、炽热。当他们终于分开时,叶苍纪的拇指擦过许庄舟红肿的下唇: “现在你永远摆脱不掉我了。” 许庄舟正要回应,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贯穿太阳穴。他眼前闪过一系列陌生画面——实验室、培养舱、阿尔伯特残缺的身体正在某种绿色液体中再生…… “阿尔伯特……正在恢复……”许庄舟喘息着说,“他在……北边的废弃医院……” 叶苍纪的表情变得锐利:“你看到了?” “我们的连接……让我看到了他的位置。”许庄舟站起身,“我们必须阻止他。” 叶苍纪也跟着站起来,动作流畅有力,看不出片刻前的虚弱:“这次我们告诉父亲们。一起行动。” 许庄舟点头,突然意识到什么:“等等……现在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他们的关系了?” 叶苍纪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噢,我敢打赌那会是个有趣的对话。” 两人走出石屋时,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奇怪的是,那影子不再是两个分离的个体,而是在地面自然交融成一体,如同命中注定的结局。 远处,废弃医院地下室的水槽中,阿尔伯特残缺的手指突然抽搐了一下…… 秘匣与觉醒 许家庄园的书房内,许庄舟站在父亲的书桌前,手指悬在第三个抽屉的把手上。这个抽屉永远上锁,父亲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现在,许庄舟掌心躺着那把小巧的黄铜钥匙——从父亲昨晚换下的外套里找到的。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在寂静的书房里格外清脆。许庄舟深吸一口气,拉开抽屉。里面只有一个皮质封面的相册,边缘已经磨损,显然经常被翻阅。 相册第一页就让他呼吸停滞——年幼的叶苍纪站在某座花园里,金褐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融化的琥珀,最多不超过五岁。照片旁边是工整的笔记:「苍纪今天第一次成功召唤影子。比预计时间早了两年零三个月。——W」 许庄舟的手指微微发抖。W一定是叶无殇的缩写。他快速翻动页面,看到叶苍纪各个年龄段的照片:第一次上学、训练中受伤、站在领奖台上...每张照片旁边都有详细的记录,就像父亲在关注他的成长。 翻到中间时,一张照片滑落出来。许庄舟弯腰捡起,胸口像被无形的手攥紧——照片上是十岁左右的自己和叶苍纪,站在游乐园的冰淇淋车前,两人手里各举着一个甜筒,他的巧克力味,叶苍纪的草莓味。他们对着镜头笑得无忧无虑。 他不记得这张照片。不记得见过小时候的叶苍纪。不记得去过那个游乐园。 照片背面是父亲熟悉的笔迹:「舟儿和苍纪,2009年夏。唯一一次让他们一起出游。苍纪保护舟儿免受阳光伤害。我的两个儿子。」 “儿子”这个词旁边有轻微的水渍晕染,像是眼泪。 许庄舟的视线突然模糊。他想起那个夏天突然的“家庭旅行”,想起父亲罕见地允许他在白天外出,想起那个总出现在他身边、眼睛很亮的男孩,当时父亲介绍说那是“朋友的侄子”... “原来你在这里。” 许明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许庄舟抬头,看到父亲站在光影交界处,脸上是他读不懂的复杂表情。 “这是什么?”许庄舟举起照片,声音比想象中更加嘶哑。 许明渊缓步走近,手指轻轻抚过相册边缘:“我的罪证。也是我的救赎。” 他在许庄舟身旁坐下,身上带着夜风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雪松香——叶苍纪身上的味道,只是更加沉稳。许庄舟现在明白了那气味的来源。 “你和叶无殇...”许庄舟不知如何组织语言,“你们是...” “爱人。”许明渊平静地接话,眼神却闪烁着痛苦,“三十七年了。” 三十七年。比许庄舟的年龄还要长。这意味着他们的关系从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远在他出生前。 “为什么不告诉我们?”许庄舟质问,“为什么要分开我们?” 许明渊的手轻轻覆上相册中叶苍纪的照片:“猎魔人清洗行动后幸存的纯血家族不到十个。如果被发现夜行者与影兽的族长是恋人...”他苦笑一声,“阿尔伯特不需要亲自出手,愤怒的族人就会处决我们和你们。” 许庄舟想起阿尔伯特半吸血鬼半猎魔人的扭曲身体:“他到底是什么?” “一个疯狂的理想主义者。”许明渊的眼中闪过厌恶,“他认为吸血鬼和猎魔人的结合才是进化方向,影兽和夜行者都是该被淘汰的旧种族。”他指向相册,“他接近我们,就是为了收集两种血脉的数据。” 许庄舟突然想起什么:“你说我是他的实验品...是什么意思?” 许明渊的表情变得更加阴沉:“你出生时体弱,差点夭折。阿尔伯特当时是我们的‘盟友’,他提供了一种血清...我们后来才发现那是混入了猎魔人基因的改造剂。” 许庄舟的血液仿佛凝固。猎魔人基因?那他不就变成了... “不,你依然是纯血夜行者。”许明渊仿佛读懂了他的恐惧,“阿尔伯特的血清只是增强了你的日光耐受力,这也是为什么你能在阳光下活动。但副作用是...”他停顿了一下,“你对影兽血液有异常强烈的吸引力,反之亦然。” 许庄舟想起自己对叶苍纪血液那种近乎痴迷的渴望,以及叶苍纪对他同样的执着。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的? “不全是。”许明渊再次读懂了儿子的想法,“血清只是催化剂。你和苍纪之间的吸引远比那深刻。”他翻开相册最后一页,那里贴着一份古老的预言书复印件,“夜行者与影兽的血脉共鸣是千年来的传说,阿尔伯特只是加速了进程。” 许庄舟盯着那份预言书,上面的文字已经模糊不清,但几个关键词清晰可辨:“血脉”、“融合”、“新纪元”。 “所以你和叶无殇...尝试过血脉融合?” 许明渊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露出锁骨下方那个与许庄舟如出一辙的蝙蝠印记:“我们失败了。差点双双殒命。”他的手指抚过疤痕,“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如此谨慎地安排你和苍纪的相遇。我们不能再承受一次失败。” 许庄舟想起叶苍纪痛苦挣扎的样子,想起血液交融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楚。父亲和叶无殇当年经历的,只会比那更糟。 “你们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们真相?” “我们想保护你们。”许明渊的声音低沉下来,“也保护我们自私的爱情。如果你们过早相认,阿尔伯特一定会发现,然后...”他没有说完,但许庄舟明白了。 保护。这个词在许庄舟舌尖泛着酸涩的滋味。父亲和叶无殇用谎言和分离“保护”了他们几十年,而他和叶苍纪成了这场漫长守护中最无辜的棋子。 “苍纪知道多少?” “比你以为的少,比我希望的多。”许明渊苦笑,“叶无殇比我更擅长保守秘密,但苍纪从小就异常敏锐。” 许庄舟想起叶苍纪在石屋里的表现,他显然对父辈的关系有所察觉,但可能不知道全部真相。 “现在阿尔伯特回来了。”许明渊合上相册,“他一定会不择手段获取你们的混合血液样本。那是他创造完美混血军队的最后拼图。” 许庄舟想起那个梦境——阿尔伯特在绿色液体中再生的残缺身体:“他在北区废弃医院。我能感觉到。” 许明渊的表情变得锐利:“血脉感应?已经这么强了吗?”他站起身,“我们需要立刻行动。你和苍纪留在这里,我和叶无殇...” “不。”许庄舟打断父亲,“这次我们一起面对。四个人。” 许明渊想反对,但许庄舟的眼神让他沉默。许庄舟已经不是那个需要躲在父亲羽翼下的孩子了。血液交融赋予了他新的力量和固执。 “我去联系叶无殇。”许明渊最终妥协,“你去告诉苍纪。一小时后在橡树林集合。” 许庄舟点头,却在父亲转身时叫住他:“父亲...” 许明渊回头。 “我很高兴...你和叶无殇找到了彼此。”许庄舟艰难地说出这句在心头盘旋已久的话,“即使世界认为这是错的。” 许明渊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可疑的水光。他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点头,然后消失在走廊的阴影中。 温室里的共生 许庄舟在庄园后花园的温室里找到了叶苍纪。他蜷缩在一株古老的黑玫瑰旁,双臂环抱膝盖,影子在月光下不正常地扭曲着。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头,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猩红——许庄舟血液的颜色。 “你知道了。”叶苍纪的声音沙哑得不正常。 许庄舟在他身旁坐下,肩膀轻轻相贴:“大部分。” 叶苍纪的皮肤滚烫,即使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热度。许庄舟本能地握住他的手,却被那温度吓了一跳:“你在发烧!” “不是发烧。”叶苍纪苦笑,“是融合反应。你的血液在我的身体里...重组一切。” 他掀起衣角,露出腰侧一片正在蔓延的暗金色鳞片状皮肤。许庄舟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由自主地触碰那片异常区域。触感不像人类皮肤,更像是蛇类。 “会扩散到哪里?”许庄舟轻声问。 “谁知道呢。”叶苍纪试图用玩笑掩饰恐惧,“也许最后我会变成一条真正的影蛇?” 许庄舟没有笑。他捧住叶苍纪的脸,强迫对方直视自己:“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一起。” 叶苍纪的瞳孔在黑暗中扩张,金色几乎吞噬整个眼眶。他突然抓住许庄舟的手腕,力道大得足以留下淤青:“有时候我真恨他们。”他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恨他们安排好一切却从不解释,恨他们让我们像实验品一样相遇...” 许庄舟任由他发泄,没有挣脱。他能理解这种愤怒——被操纵、被隐瞒、被当作某种伟大计划中的棋子。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后悔遇见叶苍纪,不后悔血液交融,甚至不后悔那个仓促却真诚的吻。 “我也恨。”许庄舟最终承认,“但恨改变不了过去。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不让阿尔伯特决定我们的未来。” 叶苍纪的呼吸逐渐平稳,手上的力道也放松了。他低头看着许庄舟手腕上的淤青,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对不起。” 许庄舟摇头,故意露出一个挑衅的微笑:“这点小伤?连疤痕都不会留下。” 叶苍纪突然靠近,嘴唇轻触那块淤青:“还是该道歉。”他的气息灼热,“为所有事。” 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得能交换呼吸。许庄舟能闻到叶苍纪身上雪松混合着铁锈的气息,能看清他睫毛投下的阴影,甚至能数清他虹膜中的金色纹路。某种冲动在血液中叫嚣,让他想再次品尝那双唇的滋味。 但一阵剧烈的疼痛突然袭击了叶苍纪。他弓起背,发出压抑的嘶吼,皮肤下的暗金色纹路如活物般游走。更可怕的是,他的骨骼开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断裂重组声。 “叶苍纪!”许庄舟惊慌地抱住他,却感觉怀中的身体正在变形。 “走...开...”叶苍纪从牙缝中挤出警告,“会...伤到你...” 许庄舟反而抱得更紧。他毫不犹豫地咬破自己的手腕,将渗血的伤口贴在叶苍纪唇上:“喝下去。现在。” 叶苍纪挣扎了一秒,随即本能地咬住那处伤口。当血液流入喉咙时,他的身体剧烈震颤,变形过程奇迹般地减缓了。许庄舟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在流向叶苍纪,那种感觉既痛苦又亲密得令人心颤。 当叶苍纪终于松开牙齿时,他的外貌已经部分恢复了正常,只有瞳孔还保持着兽类的竖瞳和腰侧那片鳞甲。他虚弱地靠在许庄舟肩上,呼吸急促。 “别看我这样...”叶苍纪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带着许庄舟从未听过的脆弱,“太丑陋了...” 许庄舟的心像被无形的手攥紧。他捧起叶苍纪的脸,直视那双非人的眼睛:“你从来都不丑陋。”拇指擦去对方额头的汗水,“这只是你的一部分...现在也是我的一部分。” 叶苍纪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他低头,前额抵在许庄舟肩上,无声地颤抖。许庄舟感到肩头一阵湿热——叶苍纪在哭。这个总是玩世不恭、强大自信的Alpha,此刻在他怀中脆弱得像玻璃。 许庄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抚摸叶苍纪的后颈,像安抚受惊的野兽。月光透过温室玻璃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融合成一个整体。 暗处的阴谋 远处,北区废弃医院的地下室里,阿尔伯特残缺的手指再次抽搐。培养槽旁的墙壁上贴满了照片——许庄舟从婴儿到少年的每一阶段,旁边密密麻麻记录着各种数据:日光耐受度、血液成分、能力发展... 最引人注目的是墙中央那张巨大的图纸,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人形装置,标注着「血脉融合器-最终版」。图纸旁边贴着两张新鲜的照片——许庄舟和叶苍纪在石屋前接吻的瞬间,以及他们胸口浮现的蛇与蝙蝠印记。 培养槽中的绿色液体突然冒出一串气泡。阿尔伯特那只残缺的眼睛,缓缓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