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夏》 第1章 考虑出国 月色冷寂，路灯昏黄，耳边隐隐约约是自家摔碗砸碟的声音。 洛楠澄手里突然被塞进来一支冰淇淋。 顾泽野蹲在她面前，“怎么不进去？” 洛楠澄咬了一口，“等你。” 顾泽野一把把洛楠澄拉起来，“那本少批准你进屋，把门打开吧。” 洛楠澄抬手要打他，顾泽野笑着一闪身拉开家门，饭菜的香气争先恐后地占满鼻腔，洛楠澄的饥饿感这下彻底被勾引出来了。 顾舒棠坐在客厅看书，头也没抬，“桌上有水果。” 水果被整整齐齐码在盘子里。顾泽野把果盘拿在手里往楼上走，“妈！我和小澄上楼玩会游戏。” “行吧，吃完饭要写作业的啊。” 二人上了楼，坐在顾泽野房间的地毯上对着屏幕各拿了一只游戏手柄玩双人游戏。 顾泽野有心让他，可洛楠澄明显兴致不高，赢了两局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没一会她把游戏手柄顺手丢到一边，躺在床上，感受到松软被子散发出的皂荚香。 “小时候我很害怕我爸妈离婚，但是现在我希望他们赶紧离婚。婚姻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相互折磨。” 顾泽野没有接话，只是转移话题。 “马上要交拟填志愿表了，你想去哪个高中？” “一中。” 顾泽野把手臂枕在脑后，“那我们一起去一中。” “你再不好好努力可考不上，中考没多久了。” “不要小瞧我好吗？” 就在此时，楼下传来顾舒棠的声音，“小澄小野！下来吃饭了！” 许淮序到家换了鞋，顾泽野喊了声爸，洛楠澄喊了声许叔叔。 顾舒棠笑眯眯拉过洛楠澄的手，“今天的红烧排骨小澄肯定爱吃。” 简简单单的几个家常菜，热气腾腾。 洛楠澄把自己的这碗饭中间挖出一个大坑，这招还是顾舒棠教她的，可以让米饭凉得更快。 顾舒棠忙着给两个孩子夹菜，许淮序也自然地给顾舒棠夹菜。洛楠澄不知不觉就盯着出了神，她从来没见过自己父母相互夹菜，在她们家聚在一起吃饭都是奢侈。 明明两家人住得那么近，可却给她一种割裂感。 洛楠澄觉得自己像一只只知道躲在角落偷窥的老鼠。 正出神，顾舒棠一边端着盘子，把豆角扒进许淮序盘子里一边问，“小澄，最近学习压力大吗？” 洛楠澄连忙低下头，“还好，不是很大。” “也是，咱们小澄这成绩，考上一中根本就没悬念。” 顾舒棠点点头，严厉地看向一旁埋头默默扒饭的儿子。 “快中考了，顾泽野你该收收心了啊！你那游戏机我没收了，电脑也不许再玩。” 顾泽野明显不太情愿，小声抗议，“我这叫劳逸结合。” 洛楠澄幸灾乐祸，“你不是说你也要去一中吗？再不好好努力可考不上。” “哟，我儿子还有这志向。”许淮序也笑着插了一句。 “就他还考一中？”顾舒棠摇摇头，“你就听他吹吧。” “万一我是匹黑马呢？” 顾舒棠无奈，“行行行，那你快点吃好去学习，你见过哪匹黑马大半夜还躲房间打游戏，放学不回家跑去打篮球的？你要是真考上一中我得开心死。” 一家人你一言我一语，一顿饭终于吃完，顾舒棠把两个孩子赶上楼写作业。 写着写着，顾泽野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目光不知不觉落在洛楠澄低垂着目光的侧脸。 她微皱着眉，似乎在解一道难解的题，颊边垂下一缕碎发。 顾泽野在她笔记本上画起丑画，洛楠澄终于发现了他的动作，打他一下。 “又在我本子上画什么呢？你不是说你要考一中吗，怎么作业刚写两分钟就来祸害我？” “我们要不要打赌？” “打什么赌？” 顾泽野作沉思状，“嗯......我考上了一中你就答应我一件事，我没考上我就答应你一件事。” 洛楠澄常年稳在年级前十，上一中基本是没有悬念，可是顾泽野成绩总是忽上忽下，好的时候能进百名，不上心的时候能直接掉到两百名开外。 洛楠澄不是很信他，但又觉得努一把说不定还真有可能。 “行，一言为定。” 写完作业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一点了，洛楠澄揉揉眼睛，“我回家了啊，你过会要是没写完就别写了，明天给你抄。” 见她已经把书包背上，顾泽野抓住她的书包肩带，“别回去了吧，在我家睡一晚，说不定叔叔阿姨都休息了。” 洛楠澄摇头，“不了。” 洛楠澄打开门的时候，看见一个黑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她吓了一跳，才记起要开灯。 灯光炫目地亮起，她才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不是鬼，是裴南枝。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面前是一片狼藉的客厅。 “妈。”洛楠澄绕过花瓶碎片坐到裴南枝身边。 洛义城早就离开，看来今天也不会留在家里过夜了。 裴南枝在事业上生活上都一贯强势，遇事总是冷静到近乎冷酷，如今却溃败于感情的一地鸡毛。 “小澄，我决定跟你爸离婚了。” 洛楠澄沉默几秒，平静道，“挺好的，妈，以后你的人生不用跟他绑在一起了。” 裴南枝愣住，眼里有水色隐约浮现，她偏过了头避开女儿的目光。 “你能理解妈妈，妈妈很开心......” “幸福的家庭不需要夫妻任何一方的委曲求全，及时止损才是目前最好的选项。” 裴南枝惊讶于女儿的透彻，把她拥进怀里，轻声道，“小澄，你要记住，想要的东西拼尽全力去争取，不想要的东西该丢就丢。” 裴南枝第二天就跟洛义城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当天下午她去学校接洛楠澄，带她找了家环境不错的法国餐厅吃饭。 法餐的上菜速度是出了名的慢，在等餐的间隙，裴南枝问洛楠澄， “小澄，你想不想出国念高中？” 洛楠澄有些惊讶，但几乎是立刻摇头。 裴南枝有些失望，但似乎早就料到这个结果，“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我觉得我现在考虑出国还太早。” 洛楠澄舀起一勺香草冰淇淋，缓缓道，“国外的教育和升学体制和国内有很大差距，而我在中国的升学体系中成绩优异，完全没必要冒这个险。” 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弥散开，洛楠澄突然想到了那天顾泽野递给她的那支香草冰淇淋。 “妈，目前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但是或许我可以本科的时候再出国。” “嗯，是我考虑的不够周到......我们小澄真的长大了，知道权衡利弊了，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妈妈的骄傲。” 洛楠澄用小勺戳了戳雪白的冰淇淋球，“妈，你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 裴南枝沉默了半晌，才抬头，艰难地道。 “小澄，我马上就会被调到美国总部。如果你不想和妈妈出国，那你爸爸会负责抚养你......” 洛楠澄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裴南枝的一句话落在洛楠澄耳朵里，滑下去，梗在她心口。 “你走了我怎么办？” 后半句话她有些哽咽了，眼泪不争气地一下在眼眶里蓄满掉出来。 裴南枝抿了抿唇，皱着眉叹气，拿纸巾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小澄，妈妈也是没办法，妈妈想要和你呆在一起，所以希望你可以再考虑一下出国念书。” 良久的沉默。 洛楠澄凝视着那碗冰淇淋，看着它慢慢融化掉，碗口凝着的几滴小水珠向下流淌汇聚，最后在桌上留下一滩水渍。 _______________ “你说什么？！你妈让你跟她出国？” “嗯。”洛楠澄点了头才意识到自己在讲电话，“我说我会考虑一下。” 顾泽野的声音提高了几个调，“洛楠澄，你疯了吧，你要放弃最好的高中跑国外读书去？” “我只是说我会考虑而已。” “洛楠澄，我知道你不愿意跟你爸，但是你得先考虑自己的未来啊，你别告诉我你这么理智一个人......” “其实，”洛楠澄打断他，“出国也未尝不是一个不错的选择，现在国内的教育太卷了，而出国读高中说不定会给我一段变革性的经历。” 半晌，顾泽野直接把电话挂了。 他思前想后都觉得洛楠澄疯了，这种事情换做是他，他根本都用不着考虑！她到底怎么想的？ 而且......她就没有一点点，哪怕一点点不舍吗？ 顾泽野这一下午没干成任何事，他先是打了几把游戏，结果每一把都输。 “不是，野哥，你今天不在状态啊，怎么狙击点那么大个目标你跟没看见一样？” 对面的凌熙嘉被顾泽野的骚操作惊到了，忍不住开麦。 几个匹配到的队友已经开骂了，凌熙嘉见屏幕上飘满了骂人的脏话，忍不住打开队内语音，“狗叫什么你们几个？自己打得狗屎一样好意思骂别人？” 顾泽野跟凌熙嘉微信上说了句下线了，就关上电脑不玩了。 他掏出卷子想写一会，可是干坐了半个小时一题也没写出来，脑子里全都是洛楠澄的那句“会考虑一下”。 他掏出手机想再给洛楠澄打个电话，可看着通讯录，又颓然地把手机屏幕按熄。 顾泽野，你真的好自私啊，不管怎样那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关你什么事？你又有什么立场指手画脚。 第2章 亲人争吵 盛夏的阳光炽烈，附中校门口，初中生们一**地向外涌。 洛楠澄拉着师佩佩，只觉得全身都黏糊糊的，有汗正在顺着腿往裤管往下流。 密密麻麻的人群攒动着，两人好不容易挤出来，便看见稍微空旷一些的地方停着一辆与周围格格不入的黑色轿车。 车窗缓缓打开，是一个面容严肃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师佩佩松开挽住洛楠澄手臂的手，冲她笑着挥挥手，“那我走了啊，拜拜小澄。 “再见，佩佩。” 洛楠澄走到车旁，“爸？你怎么来了。” “上车吧，坐前面。小澄，我今天带你见一个人。” 洛楠澄坐到了副驾驶，身体有些不自然的紧绷，“见谁？” “见到了就知道了。” 洛义城带她到一家装修颇为考究的餐馆，洛楠澄进了包厢才看见包厢里坐了一个女人，化着淡妆，面露得体微笑。 那女人看见她的一瞬间，笑容略有些浮夸，眼睛也瞪大了，声音拖得长长的，带着腻人的腔调。 “你就是小澄吧！果然是个小美女呢，眼睛长得真漂亮。” 洛楠澄直接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直到洛义城把她往里推，“小澄，这是你刘阿姨。” 事实昭然若揭地摆在她眼前，洛楠澄只觉得这女人的五官就如同演技拙劣的三流演员一般，向四面八方乱窜。 “刘阿姨。”洛楠澄抿唇，几乎是挤出来的这个字，然后她默默坐在桌前，食不下咽。 那个女人一直在试图找话题和她攀谈，可是她的教养终究没有敌得过内心的那团躁动憋屈的火焰，没能坚持到十分钟，洛楠澄终于无法忍受，撂下筷子往外走。 “小澄！你去哪？” 洛义城试图叫住他，但是洛楠澄胸口已经憋闷到极致，她站在路口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一上车就把书包紧紧抱在胸前，只觉得自己的人生糟糕透顶。 洛楠澄在小区里徘徊着，顾不上擦擦长椅上的灰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混乱思绪中，她忽然听见旁边的灌木丛里传来哼哼唧唧的叫声，洛楠澄走近几步，发现一只黄色的小狗蜷缩成一团，脏兮兮的。 洛楠澄伸手摸了摸它的头，小狗眨巴着不大的眼睛抬头看她，尾巴轻轻地摇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手。 “你是被人抛弃了吗？” 洛楠澄把它抱起来，“你受伤了？我带你回家吧。” 洛楠澄回家先给小狗喂了点水，又在网上定了狗粮和一些宠物用品，坐在沙发上打电话给顾泽野，“小野，我刚才捡到了一只狗。” 顾泽野不可置信，“真的吗！我现在过来。” 不到两分钟，洛楠澄家的门就打开了，顾泽野风风火火走进客厅，捞起沙发上的小家伙仔细端详，虎牙随着笑露了出来，一人一狗，大眼瞪小眼。 “哇！洛楠澄，你捡了个宝贝啊。” 洛楠澄连忙把狗接过来，“别乱动，它好像后脚有点瘸，不知道是不是骨折了。” 顾泽野看了眼时间，“我们带它去宠物医院看看吧，我跟我妈说一声不回家吃饭了。” 到宠物医院一通检查，果然狗狗的股骨远端骨折了，需要做手术打钢钉，于是两个人一起给狗狗办了住院，又签了手术协议，等离开医院已经到了晚上八点多。 “饿死了饿死了，我还在长身体，少一顿饭万一少长一厘米怎么办……” 顾泽野嚎叫道。 “别贫了，要真是这样你现在都该长到月球去了。” 不过，洛楠澄的确是惊叹于这两年顾泽野的生长速度，甚至一度怀疑他吃激素了。 这一下午先是和洛义城闹得不愉快，再是马不停蹄地跑到宠物医院，洛楠澄此时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下来，后知后觉地感到疲惫和饥饿。 她看见路边正巧有一家面馆，饥不择食地拽着顾泽野就进去了。 这家店店面很小，灯光略显昏暗，桌椅都旧，上面若有若无地蒙着一层油，但是这个时间点已经没有客人。 有个姑娘正在收拾桌子，见有人来抬起头，“欢迎光临，二位想吃点什么......” “小澄？” “佩佩！” 洛楠澄的声音里带着惊喜，“好巧啊，这是你们家的店啊？” 洛楠澄身上还穿着校服，风风火火地进来，身后跟着一个男生。师佩佩穿着沾着油点的旧围裙，向前走了半步，露出笑容。 “好巧。” 顾泽野看墙上的菜单，“我要一碗牛肉面吧。” “吃辣吗？”师佩佩问道。 “多加点辣。” “嗯......佩佩，哪个比较好吃？” “尖椒肉丝面好吃，要不……你试试？” “好啊。” 洛楠澄和顾泽野找了个位置面对面坐下，很快他们的面就做好端到面前，两个人都已经饥肠辘辘，专心吃面顾不上说话。 直到吃饱喝足，洛楠澄才笑着对师佩佩说，“佩佩，你们家的面太好吃了。” 师佩佩听到她这么说也笑了，坚持不收她的钱，“好吃以后都可以来，我请你吃！” 她知道洛楠澄家里很有钱，平时用的东西都不便宜，鞋子都是大几千的，这对于她来说简直想都不敢想。 但是区区一碗面而已，洛楠澄喜欢，她愿意请她吃。 “佩佩，你这样我下次怎么好意思来嘛！”洛楠澄嗔怪，还是把钱塞给她。 师佩佩最终没有再推拒。 “哦对了，”洛楠澄这才想起来介绍，“佩佩，这就是我跟你说的顾泽野。小野，这是我朋友师佩佩。” 师佩佩瞪圆了眼睛，“他就是你那个......刚才我还以为你交男朋友了呢……” 洛楠澄噗地一声笑了。 “你好，没想到你长得蛮帅的嘛，跟我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顾泽野比她笑得还夸张，“v第一次被别人误会成你男朋友，还真有点不适应。不过同学你仔细看看，我们俩明显就不搭嘛，我帅得这么惨绝人寰......” 师佩佩上下打量顾泽野，“惨绝人寰，那倒也没有……吧。” 顾泽野没表情的时候还有点距离感，一笑两个虎牙露出来，整个人气质都不一样了。 “她跟你说什么了？” “就是一些你们小时候的事情......” 待顾泽野反应过来，洛楠澄已经一溜烟跑出去了，“佩佩我先走啦！” 顾泽野几步抓住她，“你就不能讲我点好的！就知道抹黑我形象！” “哈哈哈哈，就你......你怎么知道我没说你好话？指不定我还夸你来着。” “我猜都知道你说了什么！” 洛楠澄跑累了，站在原地双手撑着膝盖喘气，示意休战。 其实顾泽野已经和小时候真的很不一样了,他长高了很多，穿着纯白校服短袖，凌乱的头发支棱着几根呆毛，带着少年人独有的蓬勃朝气。 可一双眼睛还是没有变，琥珀色的,像被阳光晒化的枫糖。 他们从很小的时候就是对方最好的朋友，很特别的存在。 十岁的时候，他们还约定长大以后要住对门，那个时候洛楠澄认真地思考一番说，“如果是对门的话，那肯定有一个人家里采光差。” 顾泽野在她考卷背面画了个房子，“那我们住一起不就行了。” 自己怎么回答的她忘了，但是这件事情她记得很清晰。 “对不起啊，之前直接把你电话挂了。” “没事，你不说我都忘了。” 顾泽野正窜着劲打算说点什么，突然一声沉闷的轰鸣想起，紧接着有小雨点落下来，夜幕混着空气中潮湿的气息压下来，开始有豆大的雨滴落下，是瓢泼大雨的前兆。 顾泽野把自己的书包递给她，“把这个顶头上，咱们还是冲回家吧。” “那你呢？” 顾泽野扬眉，勾起嘴角，“没事，这点雨算什么。” 没跑几步，雨越下越大，天空好像被撕开了一般，惊雷炸响。 两个人喘息着躲在便利店的屋檐下，雨实在太大了。 雨水打湿了他们的衣服，让原本宽松的棉质校服变得贴身，还隐隐约约透出肌肤的颜色。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只是默默看着这场说来就来的暴雨，感受空气中潮湿的气息。 突然，顾泽野打破了这片短暂的安静。 “洛楠澄。”他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目光，顿了顿，有几分别扭。 “要是我考上一中......你能留下来吗？” “......你说过，如果我能考上一中，会答应我一件事。” 洛楠澄惊讶于他的话，紧接着眼里漾出笑意。 “好。” 其实她一开始就没打算出国，这几天更是想得很清楚,目前她还是觉得留在国内更适合自己。 顾泽野是个藏不住的人，一听她不打算出国了，嘴角差点没压住，连忙转身看雨。 没过多久雨就小了很多。 “我们走吧！” 洛楠澄发梢都在滴水，刘海狼狈的贴着前额。 他们踩着水向前奔。 顾泽野一把扯下洛楠澄的发绳，转头露出一个飞扬的笑，“来追我啊——” “顾泽野！还给我！你再犯贱信不信我扇你！” 这一场雨好像变得跟以往的都不同，泥土和草叶的气息混着自由的味道，让他想放声大叫。 结果没冲出去多远，顾泽野就被积水滑了一个趔趄。 洛楠澄连忙拉住他手臂，憋着笑。 “活该。” 第3章 翻墙逃课 天色渐暗，路灯点亮了城市喧嚣的夜晚，临近晚上九点，二人终于回到家门口。 洛楠澄家的灯亮着，洛义城似乎在家。 顾泽野拉住洛楠澄的胳膊，把她往自己家拽，“我新买了个游戏，来陪我玩吧。” 可是她总得回家面对一些她不愿面对的，洛楠澄叹了口气，摇头，跟他约好周末一起去宠物医院看狗，两个人就各回各家了。 洛义城在家的时间很少，可是今天他早早就在家里等着。洛楠澄进屋的时候冷下脸没看他就打算上楼。 “小澄，过来，坐沙发上，爸爸想跟你聊聊。” 洛楠澄最终还是拗不过，坐在沙发上，“你又想说什么。” “过段时间李阿姨会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小澄，爸爸是爱你的，希望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洛楠澄冷笑一声，“你要是真的爱我，你就不会总是不回家把我丢在这里不闻不问。你要是爱我，就不会出轨找小三，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你对得起我妈对得起我吗？” 洛义城声音里带了些许愠怒，但还是极力压制， “我解释过了，我跟她性格不合适。但是你未出生的弟弟没有做错什么，以后你要接纳他。家里人丁不够兴旺，你一个女孩子，以后你弟弟也可以帮衬着你。” “我不稀罕！”洛楠澄被这句可笑的话气笑了，“人丁......洛义城，你是有皇位要继承吗？” “洛楠澄，不要没大没小，你一个女孩子说话这么冲，有没有把我这个爹放在眼里？” 洛义城脸色铁青，厉声喝斥。 “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为什么不能说话冲了？男孩子就可以顶嘴了吗？还有，我凭什么要接受一段强加在我身上的关系？？” 无力，又不甘心，又鸡同鸭讲，洛楠澄只觉得心口窝着一团憋屈的火，被绕进了一团无法被解开的乱线。 有时候就是这么痛苦，人和人的观念之间隔的是天堑，你永远没办法改变观念不同的人。 她深呼吸，强忍住身体里熊熊燃烧的火焰，决定立刻终止话题，转身上楼。 洛楠澄整个周末都沉浸在那天的情绪里，直到中午的时候，凌煦嘉在教室后排喊她，“班长，顾泽野找你！” 洛楠澄从后门走出去就看见顾泽野站在那，倚着门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流星？” 洛楠澄皱眉，“不去，上次翻墙被老李逮到写检讨的是谁？” “百年一遇啊，你真的不想去看看吗。” “不想去。” 顾泽野低头观察她紧紧板着的脸，“怎么了？心情不好？” “这个时间点我们出不去的。” 旁边的凌煦嘉凑过来，“野哥，班长不去咱俩去呗。” 这下整个班都骚动起来，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这一次的流星可谓是百年一遇，可惜今天周一，晚上还有晚自习，他们注定是看不成了。 顾泽野凑到她耳边，“我带你翻墙出去，保证不会被抓到，怎么样？” 洛楠澄略带迟疑地扫视他几眼，但耐不住对于这所谓“百年一遇”的好奇，还是点了点头。 然后，晚自习前的课间时间，洛楠澄就被顾泽野带到了学校后面的围墙前面，呆愣愣看着。 “要不我还是趁没打铃回去上晚自习吧。” “别啊，偶尔逃课改变一下心情不是挺好的嘛，最近压力这么大，而且这事我干了无数次了，保证不会被发现，老师巡查不会绕到这里的。” “行吧。” 洛楠澄这两年还真是学乖了，小时候她和顾泽野两个人合体可谓是混世大魔王，区区一个老师巡查，几年前的洛楠澄根本不放在眼里。 “爬得上去吗，要我帮忙不？” “废话。” 洛楠澄展现出了他们小时候一起烧杀抢掠的土匪气质，双手一撑，利索地翻身上墙。 顾泽野抱臂观看，默默点点头，“这才是我澄姐。” 说罢，他也一抬腿翻上来，又一秒都不犹豫地纵身跳下去，校服衣摆向两侧飞起来，像张开的翅膀。 这个家伙居然能这么轻车熟路。 “快下来，我接着你。” 顾泽野接住她的瞬间往后趔趄了一下，打趣道，“我差点就接不住你。” 洛楠澄拍掉身上的灰，扬眉，“我沉吗？” 顾泽野笑着摆手，“不沉。” 学校的后山有一片平坦空旷的野地，正是适合看流星的绝佳地点，他们找了一处地坐着，开始等待流星的到来。 等了老半天也没见天空有一点动静，洛楠澄百无聊赖地挑起话题。 “为什么你会跟你妈姓呢。” “什么为什么，顾好听一点吧，不然我叫许泽野，怎么想都感觉怪怪的。” “你说人和人差别怎么就那么大呢。”洛楠澄托腮，看着黑沉沉的天，彗星没有一点要来的迹象。 “我爸想生儿子，他觉得我这种女孩再优秀也难以干出一番事业......这老东西，整天想着他的皇位没人继承。” 她垂下眼，睫毛遮住眼底的神色，“我想赶紧长大，这样就可以脱离这个家。” “你想出国念大学吗？” 顾泽野还真是和出国杠上了。 “出国只是选择之一而已，国内也有很多好大学啊，比如A大。” “我也挺希望赶紧长大的，据说高考完的那个暑假会是我们人生中最长的一个假期。高考完你想做什么？” “嗯.....我想想.....没有作业了的话，我要整个假期都旅行。” “你最想去哪?” “听说极光非常非常漂亮,我想去冰岛看极光。” “那高考结束咱们可以一起去，我还想去土耳其坐热气球呢，到时候咱俩规划一个路线。” 洛楠澄点点头，“行。” 顾泽野躺下了，把手交叉着枕在脑后，“这个暑假咱们也可以抽个十几天出去玩啊，都中考结束了，我妈肯定不会像以前那样一直管着我了。” 时间流逝着，天空仍旧是漆黑一片，能依稀看见几颗星星半死不活地闪动着。 两个人一直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聊到后来，两个人都睡着了。 融融夜色中，两个半大的孩子根本没意识到，他们所处的市区看得到星星就不错了，看到流星的几率低到微乎其微。 直到晚上九点，顾泽野才迷迷瞪瞪睁开眼，看一眼手机直接跳起来。 “卧槽，洛楠澄，你醒醒，九点了。” 洛楠澄的头发已经睡得乱七八糟，坐起来看了眼时间，“流星呢？” 顾泽野仰头看天，这天空连星星都没看见几颗，他现在才开始怀疑，挠了挠头，“貌似这里看不到流星......” 洛楠澄火气直接就上来了，“顾泽野你他妈，你想干嘛？早知道我就不跟你来了，我作业都没写！我真是疯了，我脑子被驴踢了我才相信你这个不靠谱的家伙。” 顾泽野翻看手机，现自己老妈已经快把他手机打爆了，此刻又有一个电话打进，他手一抖给接上了。 “顾泽野！你又逃课干嘛去了？你们班主任说找不到你人！你是不是还把小澄拐上了？” “顾泽野，半个小时之内你要是还不回家看我不收拾你。” * 第二天早上，洛楠澄进班的时候，感受到数十道视线齐刷刷落到她身上。 “班长，昨天晚上，你真跟野哥逃晚自习出学校了啊。” 凌煦嘉见她进门，立马拽住她，“你俩看到流星了吗，怎么不叫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没看到。”提起这个洛楠澄就生气，她把书包往桌上用力一放，吓得同桌师佩佩浑身一抖。 还没等她把凳子坐热，体委就大嗓门地喊她，“班长，老李头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全班人的视线又齐刷刷看向她。 洛楠澄只觉得自己这个班长算是当到头了。 洛楠澄初中这几年人设一直是可靠学霸，昨天那件离谱的逃课事件，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被妖怪夺舍了。 李老师见洛楠澄站在门口喊了声报告，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保温杯，抬眼看她，“进来。” 说不心虚是不可能的，洛楠澄心虚到手心冒汗，她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几个老师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李老师倒是没有要发火的意思，他指了指自己办公桌旁边的凳子示意洛楠澄坐下，语重心长地开口。 “洛楠澄啊，听说你昨天晚上和二班的顾泽野同学逃课了？” 洛楠澄战战兢兢，“对不起老师，我昨天心情不太好，顾泽野也是想安慰我才想带我出去散散心，我知道马上要中考了，我会好好学习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你的学习我倒是不担心，但是你和二班那个顾泽野是怎么回事？” “啊？”洛楠澄懵了，睁着一双大眼睛。 “你和二班顾泽野，是不是在谈恋爱？” 洛楠澄直接从座位上弹起来，“李老师！我跟谁谈都不可能和他谈啊！我们俩是纯纯的革命友谊！” 老李叹口气，示意她坐下，“中考没几个月了，你自己要拎得清，高中优秀的男生一抓一大把，何必在初中谈呢，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洛楠澄忙不迭点头，几秒后才反应过来。 “啊？” 老李眨巴眨巴眼睛，冲她狡黠一笑。 “行了，你回班去吧。” 第4章 升入高中 “顾阿姨的腿还好吧？” 正值盛夏，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洛楠澄抹了把额前的汗。 终于熬到了休息时间，洛楠澄找了一处树荫坐着休息，和顾泽野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下楼没站稳摔骨折了。”顾泽野拿起她的水杯拧开杯盖，毫不见外地把她的水倒了一半进自己水杯，“伤筋动骨一百天，她这段时间估计得坐轮椅。” 洛楠澄拿胳膊肘捅他一下，“哎，你这中考可是人品大爆发了，顾阿姨估计是开心到忘了看路了。” 顾泽野仰头喝水，喉结上下滚动，没一会水杯就见了底，他把剩下的那一点水直接往头上一倒。 水珠顺着他的发梢落下来，他转头，“不至于吧，这是我正常水平啊。” “你还好意思说，一模飘成什么样你自己不记得了？” 顾泽野不置可否。 “你涂防晒了吗？之前顾阿姨给我拿了两瓶防晒霜，让我给你一瓶。”说着，洛楠澄掏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瓶子，递给顾泽野。 “哦。”顾泽野接过，把盖子拧开哗啦啦几下往手里挤了一大坨。 洛楠澄来不及阻止，只得从他那匀过来一些，“你挤太多了，分给我一点吧。” 师佩佩往这边走过来，走近了见顾泽野脸上的防晒霜都没抹匀，憋着笑，“顾泽野，你......” 洛楠澄无语地把顾泽野的脸掰过来，上手帮他抹匀了。 休息的时间总是很短暂，没一会教官就吹哨了。 其实教官也并不敢真的多严格，现在这些孩子都是父母的宝贝，万一出什么问题可就麻烦了，所以每隔一段时间就让他们休息。 就这样，在休息的间隙，洛楠澄和班上大多数的女生都渐渐熟络起来了。 午休时间，洛楠澄拉着师佩佩一块在校园里逛了一圈。 师佩佩一路上东张西望，“哇，真的好大哎！” 两个人走到小卖部，不大的小卖部人头攒动，空调的冷气都不够瓜分，但她们还是在进入的一瞬间感到了舒爽的凉意。 洛楠澄直奔冰柜，“我要买雪糕。” 正在挑雪糕的时候，洛楠澄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便看见顾泽野站在她身后，身旁是凌煦嘉和一个不认识的男生。 凌煦嘉从初中和她一个班，虽然这家伙整天吊儿郎当不正经，成绩还是可以的，也顺利考上了一中，虽然没有被分到实验班一二班，而是被分到了五班。 按凌煦嘉的话来说，她、顾泽野、师佩佩，作为他这个学校为数不多的初中同窗，合伙孤立他，齐刷刷都跑一班去了。 “好巧啊，你们俩买雪糕呢？”顾泽野挑了一个冰棍，又从冰柜里多拿了个冰淇淋，“我帮你们俩一块付了吧，也省的排队了，小澄，你还是吃这个冰淇淋是吧？师佩佩你吃哪个？” 师佩佩拿了一个绿豆棒冰递给他，“谢谢啊！多少钱我一会给你。” 顾泽野已经麻溜地去排队了，丢下一句，“没事。” 等待的间隙，师佩佩偷偷和洛楠澄咬耳朵，“跟顾泽野一块的那个人好像也是咱们班的，叫宋知息，初中是师大附中的。” 洛楠澄这才仔细打量那个宋知息的背影，只觉得他的头发好像比顾泽野长不少，要是被检查仪容仪表的抓到肯定得扣分。 “他也算是他们初中的风云人物了，橙子，你觉得他和顾泽野谁帅？” 洛楠澄摇摇头，“不知道。” “...好吧，没劲。” 顾泽野排好队，把雪糕递给她们，这才想到介绍人认识。“对了，这是宋知息。” 师佩佩从兜里摸出三块钱递给顾泽野，“三块钱是吧，给。” 洛楠澄在半空按住师佩佩的手，“没关系的，不用给钱。” 随后冲宋知息点点头，“我叫洛楠澄，这是师佩佩。” 宋知息皮肤很白，眉眼温和，毫无攻击力，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你们好。” 顾泽野又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橙子你还记不记得幼儿园的时候在沙坑跟我打架的那家伙？” 洛楠澄眼睛一下睁大，“啊！我想起来了！不会是......你吧！我就说怎么感觉你看着有点眼熟。” “眼熟吗，都说我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啊。” 那是不一样，太不一样了，宋知息小时候长得虽然也白白净净的，像个糯米团子一样，但是长大了就完全没有小时候那种可爱的味道。 真是冤家路窄啊。 顾泽野笑嘻嘻地钩住宋知息的脖子，“现在我们俩已经一笑泯恩仇了。” 宋知息勾唇，看向洛楠澄，“你原来就是那个为了帮顾泽野打架拿水杯砸我头的小澄啊......我可是一直记着你。” 就这样，军训的一天过去了，说累倒也不累。 放学铃响了，顾泽野正和班上的几个男生打闹，才刚认识没多久他们就已经混到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地步了。 他拎着书包走出教室，看见洛楠澄在等他，“你这么快就理好书包了。” 上了车，洛楠澄看着夕阳下的人流熙熙攘攘，突然有些不真实感，这是一条崭新的回家路，他们穿着陌生而又崭新的校服。 顾泽野好像心情很好，边看窗外边哼唱不知名的怪歌。 “小野心情不错啊，高中第一天感觉怎么样？” 王叔在顾家当司机十几年了，是看着这两个孩子一点点长大的。他透过后视镜看这两个孩子，慈和地笑着。 “都很好啊。”顾泽野弯了弯眼，目光从窗外的风景落回车内，瞥了眼坐在一边一手支着脑袋的洛楠澄。 阳光透过车窗打在她的侧脸，长发被扎成马尾，发梢落在她的颈后，随着车厢的晃动轻扫着。 “小澄呢？还适应吗。” “挺适应的，认识了挺多的新同学。”洛楠澄回答道，“还有佩佩和凌煦嘉也考到了这个学校。” 顾泽野皱眉插嘴，“我也考上了一中啊，怎么光说他们。” “就算你不上一中也天天能见，他们要是没考上见一面都难了。”洛楠澄理所当然道，回头瞥见他校服领口敞着，露出半截锁骨。 不着调的家伙。 “行吧......” 王叔叹口气，愁容满面，“我儿子今年也初三了，他成绩太差了，肯定是考不上高中了，哎.....太不省心了，要是他能像你们两个一样自觉就好了。” 一时间洛楠澄和顾泽野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从小就不爱学习，我看他真的是没救了，说他也不听，我和他妈都管不了他了。”王叔似乎是好不容易找到了能倾诉的对象，开始倒苦水。 洛楠澄安慰他，“可能他的天赋在别的地方也说不定呢，高考不是人生唯一的路嘛。” “哎，也是，学一门技术也是不错的。” 王叔虽然抱怨，但也好像没有被困扰太深，熟练地打方向盘转弯，车驶进了小区里。 这小区是几十年前外国人投资建的，是这一片有名的别墅区，这几年市区里已经明令禁止建造别墅，所以这儿的房价已经是天价。 不得不说，西方的建筑风格透露着浪漫和庄严，小区里每一处都赏心悦目，绿化环境也好，夏天还种了许多的白色蔷薇花。 顾泽野家和洛楠澄家的院子就紧挨着。 洛楠澄和顾泽野走进屋，刘玫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一手扶着自己的大肚子，一边吃桌上的水果。 洛楠澄和她对视一秒，“刘阿姨。” “小澄回来了啊。”刘玫做出一副笑脸，语气仍旧是拉得长长的，洛楠澄被腻得起鸡皮疙瘩，感觉自己像掉进了发霉的蜂蜜罐子里。 顾泽野也走进来，礼貌地叫人，“刘阿姨。” 刘玫的表情自然了许多，眼睛里的喜爱这回倒是不似作伪，“小帅哥来啦。” 这时，一只奶黄色的小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溜烟跑出来，往洛楠澄怀里扑，亲热地发出撒娇的呜咽声。 “Q宝！”洛楠澄捧着Q宝的脑袋大亲特亲。 等洛楠澄松开狗头，顾泽野趁机恶狠狠戳了一下狗头，瞪它。 “以色侍人的家伙。” 洛楠澄立马把他手拍开，“干什么呢，连小狗都要欺负，要不要脸啊你。” 洛楠澄从电视下的抽屉里拿出牵引绳，“我们带Q宝出去玩吧。” Q宝的腿已经完全好了，现在上蹿下跳，活泼到不行，见人就想上前去求摸摸，洛楠澄简直爱它爱到不行。 “带它在小区遛遛吧，等会再回我家吃饭，反正今天没作业。”顾泽野也摸摸狗头，拉开门。 刘玫见状，伸头道，“刚回来就出去啊，等下要不小澄小野在这边吃饭？” 洛楠澄没回头：“不了，等下在他家吃饭。” 第5章 半死不活 “我捡到它的时候才那么一点点大，现在长大了好多。”洛楠澄边走边比划着，又指了指Q宝。 “看着也就是个小土狗，爪子还挺大的，说不定以后会长挺大一个。”顾泽野看着Q宝这闻闻那嗅嗅，又被路边的蚯蚓吓得往后弹了一下。 这狗胆子不大啊。 顾泽野生出了坏心眼，拉着Q宝的绳子把它往蚯蚓那拽，Q宝梗着脖子往后退，一副犟种的模样。 洛楠澄夺过牵引绳，无条件宠溺，“顾泽野！你别恃强凌弱......咱们Q宝长大了也很可爱。” 顾泽野哈哈笑着，蹲下身呼噜Q宝的脑袋，Q宝也不记仇，还是往他怀里钻。 “对了，顾阿姨脚受伤了今天也去上班了吗。”洛楠澄想起顾舒棠的腿问。 “嗯，我妈她最近事比较多，很忙，下面的人没她在效率太低。” 遛狗遛了半个小时，Q宝一路上有屎有尿的，解决了小狗的生理问题，他们便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回顾泽野家。 顾舒棠听见动静，从书房拄着拐出来，一只脚果然打着石膏。 洛楠澄看见她一只脚被裹得严严实实，忍不住惊叹，“阿姨，你这看着好严重啊。” “没事没事，”顾舒棠摆摆手，“过段时间就好了。” “今天吃什么？”顾泽野嗅了嗅空气中的香味，没心没肺。 “就知道吃，你这饭桶。”顾舒棠的双拐倒是有气势，她拿一根拐拄着，另一根被她夹着抬起来，指了指顾泽野，转脸对洛楠澄又换了副温柔表情，“方姨做了鱼，小澄你还想吃什么？” “都可以，我又不挑食。”洛楠澄捂嘴偷笑，“阿姨那我们俩先上楼了。” “怎么这么热啊。”一到房间，顾泽野就把空调温度死命往下调。 没一会洛楠澄就感到一股寒意，她拿了条薄被子披在身上，看一眼温度。 “老天爷，你开十六度？疯了啊。” “我就喜欢把温度打到最低，大不了裹被子，你不觉得开空调裹被子很爽吗？” 洛楠澄有幸见过。 晚上倒还正常，但是这家伙白天在房间把自己裹成行走的“人粽”的样子，洛楠澄一想到就忍俊不禁，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裹的。 果然智障是会传染的。 “你晚上也这样？你确定你不踹被子？”洛楠澄狐疑地看他，据她所知，顾泽野的睡相也是天上有地下无的狂野。 “嗯......有时候吧。”顾泽野挠头回忆，此刻他也裹上被子，整个人包在被子里有几分搞笑，偏偏他还一副很正经的样子。 “哪天冻感冒了你就老实了。”洛楠澄坐到他桌前，从他书柜上随手抽出一本小说看。 没一会，她又抬起头，见顾泽野正仰躺在床上发呆，便转过去在他腰上轻轻踹了一脚。 “哎，要不要预习一下高中的内容？你想想你中考那个人品爆发的成绩，觉得自己配吗？到时候跟不上进度你可别哭啊。” “预习啥啊，先悠闲一段时间，真正开始上课了再努力也不迟嘛。”顾泽野不置可否，继续躺床上放空。 “对了，”顾泽野半眯着眼睛看洛楠澄坐在书桌前的背影，“你入学成绩好像不是我们学校最高的，最高分好像是咱们班那个魏什么的......哎？叫啥来着......” “啊？没印象。” “行吧，反正就是跟你说你这回可是有竞争对手了。”顾泽野看好戏一般。 洛楠澄的目光还停留在手上的书，“没关系，只是入学成绩比我高而已，又不代表以后也比我强。” “不愧是我澄姐。” 没能给洛楠澄灌输到一点危机感，顾泽野有些挫败，只能撇撇嘴。 然后在床上蠕动了两下。 * 洛楠澄的预言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顾泽野半夜梦见自己在南极，变成了一头北极熊，和一只企鹅一起被困在浮冰上，那只企鹅还总是用看智障的眼神看他。 早上醒来，顾泽野发现他的被子已经被自己踹到床下了，他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毫无遮蔽地暴露在空调出风口下。 刚坐起来就感觉脑袋有点发晕。 不过他没怎么当回事，他体质一直不错，没生过什么大病，小病大多都可以自愈。 在这样夏天的正午军训，就好像置身于熔炉。 偶尔吹来的风是火焰山的热浪，让人难以呼吸。 站着站着，顾泽野只觉得全身发冷，周围的同学都被热得蔫巴了，要死不活的，他却感觉还挺暖和。 教官也是精力旺盛，这会又让他们报数，顾泽野感觉脑袋晕乎乎的，报数也像在梦游。 突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戳他一下，顾泽野一转头看见洛楠澄一双大眼睛紧盯着自己。 军训分成两排男生两排女生，顾泽野站在男生第二排，洛楠澄站在女生第一排，恰巧就排到了他身后。 “怎么感觉你声音有点叉劈了？昨天晚上着凉了？看你脸色也不大好。” “应该有点吧，没大碍。”顾泽野摆手。 “你，出列！” 教官声如洪钟，面色黝黑，颇有铁面关公的味道，此刻吼一嗓子，整个连队噤若寒蝉。 顾泽野往前踏了一步。 “你跟后排讲什么小话！知不知道这是在军训！无组织无纪律！你跟哪个同学在聊天？” 顾泽野站直了，“报告教官，我自言自语。” “没聊天是吧，那你站一边去，自言自语个够。”教官往旁边一指。 他们训的地方虽说也很热，但是至少还有点树荫遮遮，顾泽野直接站到了大太阳底下。 洛楠澄有点后悔了，早知道不应该找他说那么两句话，这下可谓是害人不浅。 又训了半个小时，教官看了眼时间，觉得差不多该解散休息了，结果还没等他出声，连队一边就有人喊，“教官！顾泽野晕了！” 洛楠澄一直关注着那边的顾泽野，亲眼看见顾泽野的脸色突然煞白，膝盖失力栽倒下去，后脑勺直接磕在地上，让人猝不及防。 她几乎是一瞬间跑过去，检查了一下顾泽野还有没有气儿，稍微放下了一点悬着的心。 还好，没死。 “你一个女生去扶他扶得动......”教官也被吓了一跳，冲洛楠澄的背影喊。 话音刚落地，洛楠澄就扛着他一个胳膊给人支起来了。 ...... “来来来，来个同学帮忙送他去医务室，前排这个高个子男生！”教官随手指了个前排的男生。 两个人驾着顾泽野到了医务室，洛楠澄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她抹了把额头，见顾泽野眼睛已经睁开了。 他的头发都被汗湿了，贴在前额，嘴唇也没什么血色，看着怪揪心的。 “少爷，体质这么差啊，怎么晒这么一下就晕了。” 洛楠澄一屁股坐到他那张床位上，还推了他一把，“往里挪挪，让我坐一下。” “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要过去了。”洛楠澄心有余悸。 “眼前突然就黑了一下。”顾泽野还是感觉头很晕，扶着脑袋。 刚才一块帮忙的同学此刻就站在旁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我可以走了吗。” 洛楠澄看他，拍拍自己身边顾泽野床的空位，“坐会啊，医务室有空调，咱们可以趁机翘掉下午的军训，就说在照顾这家伙。” 顾泽野抗议，“洛楠澄，你心里还有没有我？我都这样了你想的还是蹭空调？” 那个男生还站在原地没动，洛楠澄这才抬起头正眼瞧他，这个男生五官很锐利，眉压眼，耳朵上别着一对黑色耳钉。 很叛逆的样子。 “你叫什么？” 对方惜字如金，“魏子渝。” “就是你啊!”顾泽野躺床上拿胳膊肘捅了捅洛楠澄，“就是他，我想起来了，是叫魏子渝，中考比你高两分那个。” “啊？”洛楠澄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比我高几分都记得。” 这就是压了她两分的那个？ 其实洛楠澄倒是没有太强的竞争意识，只是友好道，“那我们以后可以多多交流学习，我叫洛楠澄，这个傻子叫顾泽野。” 顾泽野无语，“能不能别叫我傻子，傻子能跟你考一个班，那你是不是也没好到哪去......不过谢谢你啊兄弟。” 魏子渝：“不客气，我不是自愿的。” ......这人真会说话。 洛楠澄见魏子渝还是跟个棒槌一样杵着，不走也不坐下，便指了指旁边的小矮凳，“那你坐那个吧。” 魏子渝瞥了一眼，坐下了。 没一会，师佩佩应该是在休息时间，拎着一个塑料袋进了医务室，“顾泽野，你没事吧？我买了点吃的，你要不要吃点夹心饼干？” “不行，吃不了，我想吐。”顾泽野整个人都蔫了，脸还是白的，洛楠澄用手摸了摸他额头却是滚烫。 校医拿测温枪给他测温，三十九度，算是高烧了，于是给他拿了点退烧药。 顾泽野吃了药还是半死不活地躺在那，洛楠澄看他的样子，摇摇头 “不行，要不你还是回家吧，在这也不大能休息好。” 第6章 逃离军训 到了家，洛楠澄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七度，又从顾泽野衣柜里掏出他的厚被子盖到他身上。 顾泽野把脚丫子从被窝里伸出来，“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就是想逃军训才陪我回家的。” “我这是为了照顾你！”洛楠澄赏他一个白眼，“你家大白天又没人，你万一死家里了都没人知道。” 顾泽野作出委屈的表情，“那你能帮少爷倒杯水喝吗？” 洛楠澄接了杯热水放进他手里，顾泽野喝了一口，直接喷了出来，“怎么这么烫啊，来杯温的。” 洛楠澄心道你还真把我当保姆了，还是往热水里给他兑了点凉的。 洛楠澄拿着温水进他房间的时候，发现顾泽野正趴在床上拿手机打游戏。 “头不晕了？还玩起游戏了。”洛楠澄把水杯放在他床边的床头柜，顾泽野顾不上喝水，双手操作迅速。 “晕，但是能坚持。” 等一把结束，顾泽野整个人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洛楠澄本来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看书，见他这样走到他床边，“让你别玩吧，这种3D游戏你玩不晕才怪。” 顾泽野坐起身，步子有点不稳地进了厕所，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又放水洗了把脸。 “别玩了，睡会吧。”洛楠澄想说他就是自己作的，但是还是没忍心再损他，“你这下是能翘掉军训了。” “我宁愿回去军训，想玩会手机都不行。”顾泽野钻回被窝，“难受。” “我也想请假，就说我被你传染了怎么样？”洛楠澄坐回旁边的小沙发上，继续看书。 “我这吹空调吹的，怎么传染你，别赖我头上。”说着，顾泽野的声音越来越小。 洛楠澄：“老师也不知道啊......哎，我记得你小时候很少生病的，怎么现在变成一朵娇花了。” 顾泽野感觉自己眼睛都睁不开了，“别贫了，我好困。” 现在知道困了？刚才打游戏倒是挺精神。 顾泽野这一睡就是一下午，洛楠澄贴心地帮他把窗帘关上了，房间里顿时变得昏暗，她打开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就着这灯光看书。 有一说一，顾泽野这家伙看书的品味跟她挺契合的，他书架上的书她都觉得挺不错。 直到五点，阿姨来了，开始做饭，再紧接着顾舒棠回来了，发现他们换下来的鞋子，于是坐电梯到二楼。 顾家的电梯使用频率不高，但是这时候对于摔断了腿的顾女士来说可是便利多了。 她敲了敲门，洛楠澄打开房门，顾舒棠见房间里一片昏暗，不由的疑惑，“怎么不开灯？” 洛楠澄还没来得及做出噤声的手势，顾泽野就迷迷糊糊地醒了，哑着嗓子喊了一句，“妈。” “哟，儿子你这是怎么了？”顾舒棠一听声音就感觉不大对劲。 顾泽野坐起来，头发乱七八糟的，像个鸡窝。 “快挂了。” 知道了事情原委，顾舒棠教育了顾泽野一通，“我就跟你说你房间不能那样开空调，每次进你房间跟冰箱似的，这下长教训了？” 晚饭前洛楠澄又给顾泽野测了一次体温，“好一点了，三十八度多，今天晚上早点睡。” 等到晚饭时间，顾泽野说没胃口不用管他，拉上被子又缩回被窝睡觉了。 等洛楠澄端着阿姨刚熬好的粥上楼，顾泽野才迷迷瞪瞪地又清醒过来。 “你要走了吗？” 这句话听着意味不明，但是洛楠澄知道他的意思。 他们小的时候经常待在一块，两家家长工作都忙，他们就相依为命。 小时候他们还睡过一张床，再大一点在对方家留宿也是家常便饭，只是这几年他们都长大了，所以不知不觉产生了些许边界感，这样的事越来越少。 “想让我陪你吗？”昏暗的床头灯照着洛楠澄的轮廓，让顾泽野荒谬地察觉到了些许温柔的味道。 顾泽野没回答，只是把手伸出被窝，拉住了她的衣袖。 生病的时候，人的心理也许的确是会更脆弱一些的。 “那我睡你隔壁那间。”洛楠澄一秒妥协。 “要是你也打游戏就好了，半夜还能留在我房间陪我一起打。” 洛楠澄把粥递到他手里，那点温柔消失殆尽。 “顾泽野你又犯病了是吧？现在你还想着打游戏？” 顾泽野怀疑刚才是自己的幻觉。 * 少爷因祸得福，因为晕了那么一下，直接被批准了免训，让他好好在家休息。 其实顾泽野第二天就退烧了，别人还在酷暑中军训，他窝在房间打游戏，要多爽有多爽。 军训的几天过得很快，同学们很快就相互熟悉起来，在上了一段时间课以后，高一的新生们迎来了第一次月考。 今天顾泽野的的头发有点乱，但看着倒挺清爽，他看着考场安排，“第一考场基本都是我们班的人啊。” “这次考场是按照中考成绩分的，下次就不一定了。”洛楠澄意味深长地看他。 为了布置考场，桌子得整整齐齐摆成六列六排，教室里多了好几张桌子，班主任老罗正张罗大家往走廊搬桌子，收拾干净座位的东西。 “我帮你挪吧。”团支书唐书宴是个热心的人，帮洛楠澄扶着桌子的另一头往外拖。 洛楠澄摆手，“不用，小意思。” “小澄，加油哦。”等快进考场，师佩佩放下手里的书，和洛楠澄站在考场外面。 “佩佩你也加油。”洛楠澄合上书，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考试工具。 顾泽野突然走过来，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闭上了眼睛，非常专注且虔诚的样子。 “你在干嘛？”洛楠澄怀疑他脑子又哪根筋搭错了。 “吸走你的分数。” “你真幼稚。”洛楠澄把他的手拍下来，“早知道这样平时怎么不好好学习呢？” 第二门是下午的数学考试，考场里寂静无声，实际却是兵戎相见，所有人都皱着眉埋头苦算。 好难，太难了，真他妈难。 都说一中自己编的题是魔鬼的程度，顾泽野以前还不信，这回他信了，选择题还好，从填空题开始他就脑子一团乱麻，大题更是两眼一摸黑。 他悄悄抬眼看洛楠澄的背影，她坐在二号座位，背脊紧绷，很专注地运算着。 顾泽野开始昏昏欲睡，他在草稿纸上演算，可是算到一半思路就断了，忘记自己进行到了哪一步。 正当他试图从自己长牙五爪的演算过程中找到自己这题刚开始的思路时，前排有人站了起来。 洛楠澄只觉得自己前面的人站了起来，带起一阵风，她飞速运算的大脑停滞了，抬起头。 几乎整个考场的人都抬起了头，连差点睡着的监考老师都一瞬间清醒了。 魏子渝起身走到讲台边把卷子一放。 交卷了？ 他是魔鬼吗？才考试不到一个钟啊，这么难的题目，他真的不是乱做的？ 监考老师皱眉，“你不检查检查？” 魏子渝一只手插在裤兜，一边往外走一边撂下一句，“检查三遍了，再检查就改错了。” 考完数学，食堂里一片怨声载道，大家都在热烈地讨论这次考试。 “那个魏子渝好装逼啊。”顾泽野一边往嘴里塞糖醋排骨一边道。 “魏子渝是谁？”凌煦嘉一脸懵逼，看看旁边的顾泽野，又转头看对面的师佩佩和洛楠澄。 “就是那个中考比小澄高两分的。”师佩佩答道，“他今天数学考试写了四十多分钟就交卷了。” “啊？”凌煦嘉震惊地长大嘴巴，“他是何方神圣？那张破试卷我除了选择题其他的基本上就是半蒙半猜瞎写，我们考场好多人放弃直接睡觉了。” 顾泽野嫌弃地把自己的餐盘挪远，“吃饭呢，不要把口水喷进去了。” 师佩佩若有所思，“你们说他会不会是交的白卷。” 洛楠澄摇头，“没有，我坐他后面，他交卷的时候我看见他卷子，答完了。” 凌煦嘉叹息，“我还是在我们五班苟着吧，你们一班都是什么妖魔鬼怪，我要是在一班得自闭了。” 师佩佩抗议，“你才妖魔鬼怪。” 高中的确是和初中不一样，老师的管理方式明显更严格了，刚开学还不明显，可是随着第一次月考的来临，洛楠澄才真正感受到高中的压力。 白天的课程排得更满了，每天的作业也变多了。 “高一都这样了，我真想象不出来高三该会是什么样子。” 师佩佩趴在桌上，一边记着下一节课的单词，一边跟洛楠澄抱怨。 “老师说从下一次考试开始要按成绩选座位了，我们不会没办法坐一块了吧......” 洛楠澄拍拍她的肩，“没关系，要是真没法做一块了我就跟人偷偷换座！” 师佩佩笑了，“说啥呢，到时候老罗得找你去办公室谈话了。” 第7章 密室探险 早上九点，洛楠澄准备出门，刚打开院子门，就看见顾泽野正蹲在自家院子里，隔着栅栏逗Q宝。 Q宝把嘴筒子从窄窄的栅栏缝隙中伸过去，一边摇尾巴一边舔他的手。 “哟，这是哪来的美女，没见过啊。”顾泽野站起来，腿似乎蹲麻了，扶着栅栏龇牙咧嘴。 洛楠澄今天穿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头发放了下来，手上还拎着帆布包，见他那副样子忍不住笑。 “我和佩佩上午逛街，中午你可以来找我们一块吃饭。” “行啊，那我叫上凌煦嘉吧。” 考上一中的就他们这几个，恰好他们几个关系不错，早就想约着搓一顿庆祝一下三年同窗情谊的结束，和那即将到来的高中三年。 “行。” 洛楠澄和师佩佩把商场的每一层都逛遍了，直到临近中午。 就在此时，洛楠澄收到顾泽野的语音消息【你们还在商场吗？】 洛楠澄打字回复【嗯。】 【那我和嘉宝过来了。】 顾泽野似乎已经和凌煦嘉汇合了，背景音里还有凌煦嘉的抗议，“别叫我嘉宝——” “吃什么呢？”趁着等他们的间隙，洛楠澄和师佩佩坐在路边一边吃刨冰一边聊天，讨论了半天无果。 没过多久，顾泽野的身影就出现在她们视线中，他换了一身衣服，明显是刚洗过澡，头发蓬松地立着，书包很随意地单肩背着。 洛楠澄看见他，笑着招手，“小野，快快快，我俩在这纠结了半天，还是你们决定吃什么吧。” “不是，小爷我都要饿死了，原来你们还没想好吃什么啊，我还以为来了就能吃上呢。”凌煦嘉揽着顾泽野的胳肩，发出一阵抱怨。 “那吃烤肉吧，我请客。” 顾泽野指指旁边的一家烤肉店。 于是几人进了烤肉店，烤肉的香味顿时窜进鼻尖，让人食指大动。 他们的那桌是四人桌，洛楠澄先坐到座位上。 师佩佩正打算坐到洛楠澄旁边，就见顾泽野想都没想直接占了洛楠澄身边的座位，开始扫码点菜。 师佩佩撇了撇嘴，决定不跟他计较，坐到了凌煦嘉身边。 顾泽野勾了几个，“鱿鱼吃不吃？这个牛肉肯定得来一个，还有这个......” 没一会，菜品都端上桌，顾泽野撸起袖子，“我来烤。” 洛楠澄故作惊讶，“顾少连这种活都会干。” 顾泽野的眼睛弯起来，左边虎牙抵在下唇，“今天就让顾少来服务你们，记得五星好评。” 顾泽野把五花肉放上电烤炉，五花肉立刻蜷缩起边角，腾起细小的白烟，又把口蘑铺在烤炉边缘，再夹上几块别的肉。 没一会，牛肋条熟了，顾泽野夹了一个在洛楠澄碗里，又夹了一颗口蘑放进师佩佩碗里。 “我呢？”凌煦嘉呐喊。 无人在意。 顾泽野敷衍回答，“你先等等，还在烤呢，别急。” 洛楠澄咬了一口，往碗里一看，那牛肋条里面还是红的，“顾泽野！这还没熟呢！” “好好好，老奴这就给您重新烤。”顾泽野不知道抽什么疯，开始自称起“老奴”。 洛楠澄听得忍俊不禁，“噗嗤”一声，沾了孜然和辣椒的牛肋条还没咽下去，她这一笑，直接呛住了。 洛楠澄一边笑一边咳嗽，脸涨得通红。 顾泽野站起来，手忙脚乱给她递水，“哎不是，你能不能先吃完再笑？” 师佩佩被洛楠澄一边帮她拍后背，一边憋着笑，“都怪你顾泽野。” 过了好半天，洛楠澄才终于不咳了，生理性的眼泪挂在眼角，一张脸还是红的，伸出手指向顾泽野，“你是不是想谋害朕？” 顾泽野大笑起来，“哈哈哈——”一边拍桌，震得杯子里的柠檬片都上下跳动，肩膀也抖了起来。 这家烤肉店颇为火爆，又是周末，整个店里坐满了人，他们这桌动静实在不小，周围人的目光齐刷刷看向他们。 几个人有些窘，收敛了一些。 师佩佩突然惊呼，“哎！这个五花肉好像焦了！” 顾泽野连忙抢救，正打算把烤焦的五花肉夹出来，谁知一瞬间火苗从肥厚的五花肉上升起，把烤炉映得通红。 “卧槽，着火了！” 顾泽野抄起自己那杯柠檬水就浇了上去，师佩佩吓得把筷子一甩，尖叫着后仰，洛楠澄呆滞在原地。 “滋啦”一声，蒸汽升腾，只剩几块蜷曲成炭的肉可怜兮兮地粘在烤炉底部， 洛楠澄无奈，心想着还是她来烤吧，就看见一个女服务生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我看你们不大会烤。”服务生为他们收拾了残局，问道。 几人连忙点头，这饭还是得吃啊。 那女服务生向身后招了招手，“小魏！你来帮这桌客人烤一下吧。” 一个少年往这边走过来，走到他们桌前，先是对上了洛楠澄的眼睛，愣住了。 “魏子渝？”洛楠澄惊讶，“你在这……打工？” “嗯。”魏子渝又恢复了平静，拿起烤肉夹熟练地操作起来。 “你不是没成年吗？”顾泽野问道。 魏子渝抬眼看他，“用的我哥身份证。” 看来他这个哥跟他长得挺像的，顾泽野了然，也不好多问，便发出邀请，“要不要一块吃？” “不了，”魏子渝扫了他一眼，“我在上班。” 顾泽野也自觉自己的提议不大过脑子，等魏子渝把东西烤的七七八八了，他才嘿嘿一笑。 “谢谢啊。” “没事。”魏子渝言简意赅，离开他们这桌忙别的去了。 “他就是魏子渝啊……还挺酷的。居然是那种四十分钟就交卷的装逼人……”凌煦嘉看着魏子渝的背影感叹。 师佩佩点点头，“他在班里好像一直独来独往的，这就是学霸吗，让人看不透。” 吃完了午饭，凌煦嘉提议一块去玩密室逃脱。 “这个提议不错，但是我们人太少了，得跟别人拼着玩吧。”师佩佩有点怂，“而且你们挑的这个很恐怖的。” “那我来摇两个人。”顾泽野说着便掏出手机。 宋知息此时正在家写卷子，突然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顾泽野给他发视频。 他不大喜欢跟别人打视频电话，而且......大哥，你太自来熟了吧。 但是鉴于宋知息的好脾气和好教养，他并没有挂电话，还是点了接听。 “宋知息，来玩密室逃脱。”一接上电话顾泽野的脸就挤进他的视线里，占满整个屏幕，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不玩。”宋知息把手机拿远了，“写作业呢。” “写什么作业啊，作业什么时候不能写。”顾泽野的脸似乎凑得更近了，“来玩吧！很有意思的哦。” 宋知息叹了口气，“行吧，在哪。” 宋知息到了约定的地点，就看见顾泽野远远冲他动作幅度很大地招手，“你来啦！” 他走近了才发现有两个生面孔，自己班的师佩佩、顾泽野、洛楠澄自然是认识。 还有一个男生长得倒是挺正气，但是看着吊儿郎当。 另一个女生个子很高，留着利落的齐耳短发，抱臂站在一边。 “这几个咱们班的就不介绍了，这是凌煦嘉，以前跟我和小澄是一个初中。”顾泽野又看向那个高个女生，“这是江恣逸，她和凌煦嘉都是五班的。” 几个人打了招呼，便决定开始玩这个名叫《癫枉录》的密室了。 师佩佩光是看这名字就有点打退堂鼓，她跟洛楠澄耳语，“怎么办啊，看起来好恐怖。” 洛楠澄握住她的手，“进去了拉紧我的手。” 一般打头和垫后的最危险，凌煦嘉自告奋勇走在最前面，于是工作人员把他们在密室内仅有的一点光源交到他手上。 那是一个小小的电子蜡烛，闪烁着莹莹微光。 “那谁走最后？”顾泽野问，“听说有npc会抓人。” 师佩佩吓得往回缩，“啊啊啊啊，不会把我抓走吧。” 洛楠澄被她的反应逗笑了，“别害怕，到时候我保护你。” “我走最后吧，”江恣逸开口，“我不怕鬼。” 就这样，密室的门开了，一丝冷气从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泻出来，凌煦嘉手里捧着那根假蜡烛，走了进去。 刚走进密室，背景音就开始阴恻恻地响起来，开始讲述故事背景。 师佩佩死死抓住洛楠澄的手臂，洛楠澄也有些害怕，伸出手拽前面顾泽野的衣摆。 他们走进了第一个房间，江恣逸一进门就把门关好，“你们都听见了吧，我们是误闯入这个村子的异乡人，这个村子有蹊跷，在闹鬼。” 洛楠澄其实没怎么仔细听，她虽然没有佩佩那么害怕，但是氛围渲染到了这里，她目之所及皆是阴森森的场景，也顾不上仔细思考。 “我们快点找线索吧，”顾泽野借着微弱烛光开始在房屋里翻找，“我找这边柜子。” 突然，开始有背景音，是一个老夫人的哭声，“我的女儿啊......你死得好惨......” “这屋子里到处都是符，”洛楠澄冷静下来，“是这屋主的女儿死了吗？” 顾泽野找到一本日记，“这里有一本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