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成为你的光》 第1章 第一章 “你要怪就怪你养父母!当初有的是人想抱你!谁让他们要抱养你呢?他们不抱还有别人家更好的抱养呢!” 安咏一大早就被邻居的吵架声闹醒,她揉着眼睛去窗边看看情况,就见对门的楼梯滚下一只行李箱,因为重力太大行李箱的轮子还滚跑了一个。 安咏看着那个黑色的小轮子滚到了路中间倒下,又见对门楼梯走下一个穿着蓝色羽绒服的男生,低着头,脚步很慢,男生托起行李箱在楼梯口的第一节台阶坐下,安咏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觉得他整个人都是绝望透顶的,又因为绝望透顶,画面像是静止了一样。 男生大概坐了有两三分钟,最终像是和自己妥协,他提起行李箱往路中间走去,捡起那个黑色的小轮子放进了口袋里,然后身影渐渐在这条小路上远去。 忽然,“砰”的一声响,再是汽车紧急刹车的声音,一下子惊醒了这里每幢楼的人。 楼下开始出现人。 一个、两个……越来越多。 大家都往路口看去,也有往路口跑去的。 安咏连忙加上一件长款羽绒服走出了房间,就见母亲张艳正在门口穿鞋子。 张艳穿的是一双带拉链的靴子,此时一只手扶着门框一只手在拉拉链,“你别出去了,外面那声音准没好事,小孩子不要好奇那些事,对你没什么好处。” 说完打开门出去了。 安咏在原地纠结了几秒,还是走出了家门。 路口围了好些人,警车和救护车的鸣笛由远到近,穿着白衣的护士和医生匆匆下来,安咏在人群最后,一来有些不敢看,二来张艳就在前面。 她知道这是出车祸了。 她在电视里见过这样的场面,对于她这种未经生离死别的少女来说太瘆人,每次播放到的时候她都会捂着眼睛,然后靠剧情背景声判断画面是不是过去了。 此时这样的画面真实的出现在眼前,她整个人有些发抖。 张艳说的是对的,这种事情小孩子还是不要好奇的好。 想到这,安咏原路大步返回,也绝对不能被张艳发现。 平常张艳都会让她回避这些事,如果路上遇到人家出丧的都会让她不要看不要听,所以她每次都是闭着眼睛捂着耳朵的。 回到家后,安咏乖乖的坐在沙发上,好像自己不曾出去。 随即,窗外的鸣笛声逐渐远去。 楼梯有人上来的声音。 听声音是张艳,她应该是在和邻居阿姨聊天,想必是说刚才的事。 门从外打开,张艳半个身子进来了头还回在门外,对邻居阿姨说:“是啊,太惨了,毕雯丽前几个月刚认回儿子,没想到就这样了。”这才作罢,进了房。 “早饭想吃什么?”张艳问安咏。 “都可以。” 安咏个性随意,哪怕是张艳知道每次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但还是会问一下。 张艳翻开冰箱:“牛奶鸡蛋吧,还有小面包。” “好。” 张艳在厨房忙,安咏打开了手机。 小区门口的车祸已经上新闻了,字眼逼人:寻亲少年车祸身亡。 血腥的画面被打了马赛克,少年的亲生母亲抱着他哭的撕心裂肺,网友纷纷安慰这位经历了丧子之痛的伟大的母亲。 安咏的脑子里逐渐清晰早晨那个突然出现的声音。 “你要怪就怪你养父母!当初有的是人想抱你!谁让他们要抱养你呢?他们不抱还有别人家更好的抱养呢!” 她总觉得母爱是不会说出这样伤透人的话,也不会赶自己孩子走的。 安咏继续查阅关于这个寻亲少年的信息,原来他叫谭漾。 谭漾这个名字还是他养父母给取的。 原以为这是个被拐卖的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亲生父母,没想到是被自己亲生父母亲手卖给别人的,这么多年也没找过他,反倒是他以为自己是被拐卖的,奋力的去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团聚时,父母都已重新组建了自己的家庭,也有了其他孩子。 于是他就有时候在父亲那边,有时候在母亲那边,明明有了家人,却又没有家。 - 周一,安咏到学校的时候,同学们也都在讨论这件事。 “安咏,谭漾是不是你小区的?”有同学问安咏。 安咏慢半拍的拿出书包里的书:“昂。” 同学们围了上来:“跟我们说说内幕呗,谭漾一大早是拿着行李箱发生意外的,他为什么会拿着行李箱?是被赶出来的吗?” “我早就觉得他那亲生父母都靠不住,在那个年代哪有正经女人未婚先孕,生了孩子后又为了紧缺的彩礼钱两人亲手卖孩子来结婚的!真不是人!” “我看他那母亲长得就是一副狐狸精的样子,漂亮是真的,内心丑陋也是真的,和谭漾的生父也是般配,狗男女,结了又离又各自结婚生子,真是心疼谭漾,本应该在学校好好上学回家感受家庭温暖的花样年华,却……哎!” 同学们一边像侦探破案,一边又为此事多愁善感。 一天的校园时光,也在这件事的推理中结束,脑子里学了什么书本内容,也都抛之脑后了。 这两天的小区都沉溺在一种人潮涌动的状态,路边随处可见的各大电视台的车子,毕雯丽家楼下围着不少邻居。 安咏快到家楼下的时候就看见了张艳在人群中揪出了安家顺。 关于张艳和父亲安家顺以及毕雯丽之间的一些故事,安咏隐隐约约知道几分,大概就是张艳是个传统家庭主妇,见不惯毕雯丽每天花枝招展的,把毕雯丽当成假想敌,有几次安家顺不过是路上和毕雯丽碰见就打了个招呼,张艳都要把家掀了。 这会儿安家顺躲在人群中“关心”毕雯丽家的事,张艳又得“哪吒脑海”了。 安咏有意和自家父母保持距离,然后进单元楼后才加快脚步上楼。 张艳的声音还在楼道里回旋。 “看看看!那么喜欢看是想当毕雯丽的第三任老公吗?” 安咏进家门的时候,安家顺正叉着腰解释:“你想象力那么丰富怎么不去写小说呢?” 安咏默默换好鞋,默默的就回房间关上门带上耳塞认真写作业了。 父母三天两头的拌嘴,她也是习以为常了,既然改变不了父母,就改变自己,至少耳塞真的是个好东西。 睡前,安咏再次去平台上搜索了关于谭漾的消息。 关键词多了几个不堪入目的形容:白眼狼、贪婪、心机…… 安咏点开了今日记者采访毕雯丽的视频。 记者问:“谭漾去世的时候是拿着行李箱的,他是要离开吗?” 毕雯丽整个人颓废状态:“是的。” 记者:“事发时间是清晨五点半左右,他为什么选择这么早的时间离开?” 毕雯丽:“他一定是怕我不让他走,所以自己悄悄离开了。” 记者:“你知道他离开的原因?” 毕雯丽哽咽了一下,抬了抬头吸了吸鼻子,说:“漾漾回到我身边以后,我一直想让他和我现在的家庭融入,他弟弟很喜欢他的,总是说要和哥哥一起做什么事。只是他弟弟还小,我照顾他弟弟会比较多,漾漾可能误会了我,认为我没有太在意他,有时候会对我生闷气,就在前天,他说既然我没有时间去照顾他,就让我给他买套房,他自己生活,他认为我作为亲生母亲有义务给他提供生活上的帮助,更何况这是我欠他的,但是我这几年都在带弟弟,没有收入来源,于是我和他说这件事以后再说,漾漾内心敏感,又误会我了,说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他要选择离开,我以为他是说说的,没想到……” 毕雯丽的采访视频在网上引起了巨浪般的关注,评论两极分化,有心疼谭漾,也有谴责谭漾,头条一天一夜过去,仍然挂着那几个刺眼的词。 安咏却认定毕雯丽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相。 她坚定谭漾是被赶出来的。 毕雯丽刺耳的那句话,一定不止她一个人听到。 第二天的饭桌上,安咏有意打开话题:“妈妈,对面的毕阿姨……” 还没等她说,张艳瞪了她一眼,不悦的放下筷子:“你也心疼对面的毕阿姨啊?我和你说,那个毕雯丽,就是个狐狸精,不止是外表,内心也是狡猾得很。她现在装什么慈母,谭漾来的这段时间,你去上学了白天都不在家,我可看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孩子因为寻亲错过了高考,毕雯丽不给谭漾解决学习的事情也就算了,还让谭漾天天带弟弟玩、接弟弟放学……而且啊,谭漾出事那天早上,你们睡的跟猪一样不知道,我都听到了,谭漾可是被毕雯丽赶出来的……” “毕阿姨说了什么?”安咏有意追问。 安家顺故意咳嗽一声,然后低声说:“在孩子面前注意自己母亲的形象。” 张艳从桌底下踹了他一脚,嘴巴上也就此作罢。 安咏不想放弃:“妈妈,我好像也有听到,毕阿姨说什么他们不抱还有别人家更好的抱养什么的。” 张艳的血液再次沸腾:“是吧!你也听到了!这都什么人话!生孩子不知道养只知道卖,简直是猪狗不如的东西。”张艳说完对安家顺得意道:“你这下可听到了吧,我现在有人证,咱女儿也看清毕雯丽的真面目了。” 第2章 第二章 对于张艳来说,安咏是人证,对于安咏来说,张艳同样也是人证。 周六的时候,安咏全天在家,借着写作业的窗台注视着对面的记者,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波,网上关于谭漾的热搜一直都没被替代。 安咏观察到毕雯丽已经不接受其他电视台的采访了,把专属权给了一家叫“求真”的新闻栏目,安咏去搜索了一下这个栏目的记者,叫栗琳。 记住了栗琳的长相,安咏等着栗琳出现的时候,立马下楼去,好在人还没走远。 安咏气喘吁吁的拉住栗琳的手:“你好,栗记者,我有话和你说。” 栗琳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位有些冒失的小姑娘,然后注意到路边有几个人走过,顾及自己的形象,多了一些对待小妹妹的耐心与亲切:“你好,你要和我说什么呀?” 安咏逐渐放下手,有些紧张的捏住自己的上衣衣角,紧抿了下唇,鼓足了勇气:“关于谭漾的事情。” “嗯?”栗琳越发好奇了:“你说。” 安咏看了看四周,没什么路过的人,小声对栗琳说:“谭漾是被赶出来的。” 安咏不过是八个字,栗琳却没有追问她细节,而是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拍了拍安咏的肩:“小妹妹应该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些事,交给我们就好。” 这天夕阳的橘红略显苍白,安咏看着栗琳上了车,然后车子扬长而去,“求真”的真相,好像不过如此。 - 年少时的正义,遇见了倔强的少女,于是擦出了与恶魔抗争到底的勇气。 不服输的安咏在课余时间会全网搜索关于谭漾的过往和人物链,想要从中找到能够帮谭漾声张真相的人。 结果是越扒越觉得无助。 谭漾的养父养母在一次爆炸中过世,他从小被爷爷奶奶照顾长大,后来被养父母家的舅舅、舅妈接济过一段时间,也有过一些亲情的支撑,只是遗憾最后疼爱他的舅舅、舅妈也难逃网暴。 而亲生父母这边仿佛是个冷血动物的聚集地,没有任何多余人物出现,哪怕是他认亲回来的时候,没有人说找回他真好,也没有人为他的回归办过团聚宴席,连弟弟隆重的生日他也不过是陪衬…… 而所谓亲生父母到最后还引导群众对不再发言的逝者进行攻击,从而撇清自己的责任与重获良好形象。 在这个世界里,安咏就像是唯一一只努力飞的小鸟,只是她的羽翼实在太小,她在网上为谭漾打抱不平,也给电视台寄去了很多邮件,这个世界依旧如初。 安咏有时候会想,或许谭漾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相信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是“爱”,以为找到亲生父母就能握住幸福,没想到要了他的命。 而她,也不应该相信自己可以改变一个人的人生。 所以后来的一段时间里,她甚至不相信正义了,她觉得所谓正义,就像是资本家的阴谋论。 一天晚上,安家顺带回来一个行李箱的轮子,对安咏开心的说:“爸爸看你行李箱的轮子坏了一个,正好呀,我找到了一个和你行李箱很匹配的轮子,现在就给你安上。” 安咏抬头看着衣柜上面摆的周正的行李箱,最外面的那个轮子岌岌可危,那是安咏夏令营回来的时候无意间卡到石头卡坏的,张艳说她一年到头用不到几次行李箱没有给她换新的打算,后来安咏也确实因为没用过了就忘了这件事。 安家顺把轮子放在书桌上,出去找工具去了。 安咏看着轮子,摆弄了下它,不新也不旧,总之肯定不是买的,于是问安家顺:“爸爸,这个轮子哪里来的?” 安家顺拿着工具过来,得意地说:“运气好,路上捡到的,一看这不是和你行李箱能配上嘛。”说完这句,下句安家顺调低了音量:“就你妈那抠抠嗖嗖的,你别指望她能给你买新的,到头来指不定也是修,还得是你爸,提前给你安排上了。” 安咏特别郁闷,说起来一个行李箱也就百来块,她家的条件真不至于这么差,张艳虽是家庭主妇,但是因为安家顺是在一家不错的公司当管理,工资相对可以,所以张艳才可以心安理得的当这个家庭主妇。只是谁让张艳是家里的财务呢,她这个人特别勤俭,骨子里带出来的那种,别说行李箱了,安咏的鞋子都是穿破了才给换的,安家顺则是妻管严,在家毫无地位可言,钱这事就更别提了,还没安咏有钱,至少安咏还有压岁钱。 安咏看着安家顺拿下行李箱,然后给行李箱的轮子开始大换“新”,感慨安家顺的手艺确实了得。 在张艳这么多年的施压下,安家顺练就了一身万能的本领,比如说通下水道、通马桶、修空调……听说家里的装修都是安家顺一个人完成的。 安家顺顺利安好轮子,得意的拉着行李箱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最后是张艳嫌太吵,安家顺才罢休,把行李箱交还给了安咏。 安咏看着箱子,又看着轮子,问安家顺:“爸爸,你这个是在哪里捡的呀?真的好匹配。” 安家顺难得昂首挺胸:“就在咱家楼下附近的花丛里,要不是我眼尖,还真不会有人看见。” 安咏的脑子里突然闪过那个冒着薄雾的深蓝色清晨,谭漾的行李箱被扔了下来,当时轮子还掉了一个…… 安咏的寒毛瞬间竖了起来。 虽然她一心想给谭漾找公道,但是如果真的是逝者的东西,她也怕得罪,眼下又不能泼安家顺冷水。 夜里,行李箱没有回归原处。 安咏躺在床上侧躺着看着地上的箱子,心想着,或许不是谭漾的轮子,因为他当时把轮子捡走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意外又从他口袋里跑出来了。 因为想到谭漾,安咏又想,如果谭漾的养父母没有在他小的时候去世,那么他是不是就不会过得那么苦?也不会那么执着的去找亲生父母? 或许他的养父母也曾想把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爱给他。 半梦半醒之间,眼前就像是出现了一条白色的通道,然后,黑夜骤变,一片热烈的阳光而来。 安咏缓缓睁开眼,是在一个四面环山的村子里,村子不大,房子基本都是两层建筑,最好的就是刷了白墙的,大多数都还保留着瓦砖最初的橘红色本色。 她的面前是两个蹲在地上在玩卡牌的小孩儿,约莫六七岁,其中一个孩子喊了一声:“谭漾!你好了没!就等你了!” 就听头顶传来打开窗户的声音,稚嫩的孩声喊道:“这就来!” 安咏抬头的时候,窗户已经重新关上了。 谭漾? 安咏注视着这个房子,在这个村子里属于少数刷了白墙的那种。她的视线从二楼绕到一楼,一楼的大门开了,走出一个小男孩,留着平头,五官端正,皮肤挺白,连着衣服都比门口那两个孩子要干净整洁。 是小时候的谭漾吗? 安咏蹲下来欣喜地看着他,问:“你是谭漾?这里是谭家村,你爸爸叫谭建明,你妈妈叫谭小萍?” 谭漾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陌生的姐姐,眼里有着警惕:“你认识我爸爸妈妈?” “对!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哪?我找他们有事。” “你找他们什么事?” 安咏佩服这个小孩还挺有防备心理的嘛,好在她早就准备:“我是村委会的,来检查煤气安全。” 谭漾的养父母是在煤气泄漏中出意外的,所以她找的这个理由很合理,或许她还能救他们一命! 谭漾这才放松警惕:“我爸妈在镇上工作,傍晚的时候他们才会回来。” 一个下午,谭漾在和小伙伴玩耍,安咏则是耐心的坐在他家门口的台阶上,等着傍晚降临,夕阳西下,小伙伴们依次被家人喊走了,于是本就不热闹的村子,更显得冷清了。 谭漾准备进家门的时候,回头看着安咏:“姐姐,你要不要来我家坐会儿?” 安咏迫不及待的点头,也就顺理成章的进了谭漾家。 屋内很简陋,几乎没有什么家具,有一个老式的橱柜,有一个吃饭的方桌,厨房有煤气灶也有烧柴火的灶,灶的边上挨着柴和易燃的棕褐色针状枝叶。 那个时候靠山区的村里条件差,孩子们的生活很朴素,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所以那个时候的谭漾就已经会帮家里人生火做饭了,他站在小板凳上往锅里倒入米和水,然后又跑去灶后生火,总是来来回回的忙着。 不一会儿,白净的脸就占了灰,自己也没发现。 安咏想找纸巾却发现自己再一次高估了时代与现境,她拿来水龙头旁的一个还算干净的方巾,浸湿了水拧干,要给谭漾擦脸,谭漾见状连忙撇脸:“姐姐,这个抹布是用来洗碗的。” 安咏发笑,小屁孩还挺讲究。 她好喜欢这个时候的谭漾,有着正常孩子的纯粹与可爱。 饭做好,谭漾的父母也正好到家,四十多岁普通老百姓的朴素的模样,因为看见家里的陌生女生,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村子里的人大家都互相认识,很容易挑选出陌生人。由于谭漾是他们花钱买来的,所以一旦有陌生人出现,他们就会怀疑是不是有外人来查。 “你们好,我是镇上派来宣传煤气安全的,现在用煤气的家庭越来越多,夏天的高温可能会引起煤气爆炸,所以来提醒你们及时检查煤气,预防煤气泄漏。” 安咏的理由很合理,谭建明和谭小萍都纷纷点头。 话带到,安咏也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于是告别了谭家人。临走时,谭小萍让谭漾送安咏去村口,说村子里会有一些恶犬,只认熟人。 夕阳的剪影,大姐姐和小弟弟走在村子的小路上。 没什么语言,背影画面却格外和谐。 这么看,真的像某家的亲姐弟。 快到路口,谭漾问她:“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安咏看着他,没有保留,甚至还想他记住似的,一字一字的说:“安咏。” 突然,一声爆炸声打破了这层和谐,安咏惊恐地往回看时,村子的中间冒着浓烈的烟…… “啊!”安咏从梦中惊醒的时候,满头冷汗。 窗帘处有一束月光漏进,透着微亮的房间,让安咏逐渐清醒,是自己的房间没错。所以她做梦了,可不知为何,刚才明明不过是个梦,却叫她懊悔到心脏揪着疼。 她明明已经预知了过去,却还是没能改变梦中谭家人的命运,她以为自己已经尽力了,却因为年纪小没阅历,很多事情和提醒都不到位,她始终是还没学会顾全。 安咏蜷缩着抱着自己,眼角有着热泪。 所以这就是现实吧,也暗示着她,她曾经满怀期待的满十八岁并不能改变什么,她不过仍是这世间风一吹就散的一粒尘埃,她不过是一个活在自我良好感觉里的少女。 而手无缚经之力,是战胜不了恶势力的。 第3章 第三章 往后的十年,安咏不断的提高自己,时间会淡化很多,谭漾和那个梦却一直存在在她的脑子里,就像是一道心坎,她提早过于成熟的认清一些事实,那些事实,也成为了她的倔强,时刻提醒自己,这个世界可以冷漠,但是她要有正义、要有责任心。 十年后,她成为了一名电视台的记者,只伸张真相。 十年后,她才知道,原来当年那个栗琳记者,是毕雯丽的亲侄女,好一出戏码,叫她不由拍掌。 她还是想帮谭漾澄清,但是记者也有无能为力的一面,所谓的亲生父母的利己手段不过是违背道德底线的事,就算她是警察,也无法将这两人和这件事成立追究案件。 而这么多年过去,谭漾的好好坏坏似乎都被这个社会遗忘了,哪怕是偶尔还会有整理事件的博主做关于谭漾的案件解说,大家也都当一个故事,看完也就过去了,毕竟现在的社会,越来越不缺震撼的“故事”了。 连着从前故事里的主人翁,也早就各自安好了。 一天,安咏熬了一个通宵突然被派去外省出差,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家收拾行李的时候,在家楼下遇见了毕雯丽的小儿子娶媳妇。 小区的过道上铺了长长的红地毯,单元楼下摆着漂亮的拱门状花环,小儿子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仪式感十足,亲朋好友齐聚此地,都来祝福这对新人。 这里的风俗是有人结婚,小区里的每家每户都会收到喜糖,一起沾喜气,安咏自然而然的收获了一袋喜糖。 她看着手中精美的喜糖包装,又看着毕雯丽兴高采烈的把过去全部抛之脑后,心里很不是滋味。 或许这么多年来,毕雯丽根本就没有后悔过,谭漾的死,对她而言一定是解脱吧。 进自家单元楼的时候,安咏把喜糖扔进了楼梯口的垃圾桶里,然后冷漠着一张脸回家了。 张艳看见她心情不对,问:“在公司受气了?” 安咏摇了摇头,去了房间,看了一圈都没看见自己的行李箱,这才又走出来,问:“我的行李箱呢?我等下要出差。” “啊?”张艳半张着嘴,这才开始着急:“你表妹今天去旅游,昨晚来借行李箱,我寻思着你也不用,就借给她了。” 安咏无语:“她出去旅游连个行李箱也没有?就算没有行李箱难道不知道去买一个吗?” 张艳说:“好像是说东西比较多,行李箱不够用。” 安咏更加无语了,这会儿她去买都来不及了。 张艳帮忙一起想办法:“哦对了!杂货间还有个行李箱,我去拿来!还能用!” 张艳说完连忙去杂货间找行李箱,五分钟过去,张艳拿了个布满灰尘的箱子出来。 这个箱子,叫安咏的记忆再次回到十年前, 这正是被安家顺组装过轮子的那个箱子,因为一些当年的原因,安咏再也没用过这个,后来假期去打工赚了点钱,买了个新的行李箱。 这个箱子的再次出现,叫安咏一时有些思绪万千。 张艳给箱子里里外外都擦洗了一遍,确定干净不影响使用才拿给安咏,眼下安咏只能选择带它出门。 再次回到楼下的时候,四周接新娘回家的炮仗声轰轰烈烈,众人都给这对新人让出道,然后目睹着他们的幸福。 新郎新娘满面红光,郎才女貌,叫众人羡慕。 安咏与这热闹的队伍背道而驰,拖着当年的行李箱,逐渐消失在那片喜气的寓意里。 去机场的出租车上,她看着窗外的风景很分心,心中感慨,同样是自己的儿子,和不同人生的真的差距这么大吗? 毕雯丽当时和谭漾的父亲一定也是轰轰烈烈的爱情,所以不惜一切也要结婚,却对两人的爱情结晶如此的寡漠,而对再婚丈夫一同的结晶,做足了母爱的伟大。 安咏也是断断续续听说的,毕雯丽的小儿子一开始学习不太好,毕雯丽就找有名的老师花重金一对一教学,小儿子也算是不负母望,考上了不错的大学,从此人生还算平步青云,这个家庭母慈子孝如今孩子又娶妻,一切都似乎越来越好。 人是不是没良心一点才会好? 安咏想到这不由冷笑一声。 因为熬了一个通宵又加上要匆匆赶路,安咏着实是体力跟不上,靠着车窗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嘟嘟”两声,她被车鸣声惊醒。 安咏皱了皱眉,还不愿意彻底睁开眼。 “这大早上的就是堵。” 驾驶位的人抱怨了一句,熟悉的好似安家顺的声音,才叫安咏抬起了头。 先入眼帘的是正对的车内后视镜,她看见了自己。 高马尾,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她的瞳孔一震,不敢相信的想拿手机照一下自己,手机不见了,手上紧握着的是她高中时候用了三年的那只书包。 “又不是第一天上早高峰。”副驾驶座的人不满的接了一句。 安咏转头看向了副驾驶座的人影,白色西装打扮,精致的头发盘于脑后,说了一句还不过瘾似的,又侧脸白了眼驾驶座的人,然后才继续在手机上忙。 安咏揉了揉眼睛,这是张艳? 可是这哪里会是张艳! 张艳底子并不差,但因为根深蒂固的传统节省思想,不化妆不打扮不护肤,皮肤随着岁月的痕迹有皱纹,肤色也比较暗淡,平常穿衣服都是选耐脏的颜色,又因为价格便宜就给她营造了一种土里土气的形象。 这会儿看见精致的张艳,安咏完全不敢认。 而且这个张艳好像变年轻了,比十年前还要年轻。 她直接把头凑过去看张艳的脸,张艳察觉到安咏的行为,正好转了过来,冷不丁的问了句:“干嘛?” 安咏停在一半,忍不住窃喜的笑了:“妈妈,你好美。” 很简单的几个字,却叫安咏自己也百感交集。 她从没想过自己这辈子可以和张艳说这些字。 张艳的性格倒是和现实中一点没变,平常几乎没什么表情:“刚发现啊?” 安咏靠回到座位上。 这个梦,还真不错。 她把头转向窗外,阳光甚好的早晨,马路上的每个人都看起来十分有朝气。 临近学校路段,一道身影吸引了安咏的目光。 身形高挑的校服少年穿过斑马线走到对面的路道,斑驳的光影透过树丛打应在他身上,明媚又张扬。 但他似乎并不是一位有自信的少年,他一直低着头,自觉的与陌生人错开,就像特地与这个世界保持着距离。 直到“临城高中”这几个字出现在安咏的眼帘,安咏整个人不淡定了,脸都要贴透车窗了。 临城高中! 临城市的重点高中! 这不是谭漾曾经就读的高中? 安咏记得谭漾起初住在临城乡下的谭家村,小学也是在谭家村的一个学校读的,后来因为成绩不错,初中来城里读书了,高中是以数学特长生的身份被临城高中特招的。 车子停下,安家顺回头对安咏说:“女儿,祝你开学快乐,高中生涯继续以梦为马,不负昭华,三年后顺利考上理想大学!” 此时安咏哪里是顾得上“以梦为马、不负昭华”,她满脑子都是“我又要苦读高中了”? “再不走要迟到了。”张艳瞥了她一眼。 安咏就像是被下达了任务的机器人,赶忙拿起自己的背包,然后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难逃张艳强势的魔爪,哪怕是后来张艳越发的随和,也难改她在安咏心中深入骨髓的形象。 阳光下,“临城高中”这四个字闪闪发亮,却陌生的让安咏望而却步,但是她的背后是张艳,她连忙加快脚步进学校。 走了几步,她突然愣住,想问父母自己的班级是哪个?安家顺已经将车子驶离,而她是个高中生,还没有手机。 学校里,学生们满怀希望的踏进新的一学期,唯有安咏,痛苦的绝望着。 就算是梦,能不能给多点提示呀? 从安家顺刚才的话里,安咏得出自己是刚上高中的新生,于是安咏通过指示牌找到了高一的教室所在地,在教学楼的一楼,她走了一圈数了一下高一一共有十四个班,所以她现在面对的是有十四分之一的几率。 可是到底是哪一间教室呢?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安咏回过头,看见了一个留着**头的女生,女生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找什么呢?安咏,还不去教室,开学第一天就想迟到呀?” 听闻这个女生认识她,安咏就像是抓到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找不着教室了。” 女生对此还有些疑惑,看了一下每班的班牌:“这很难找吗?” 安咏尴尬的笑着:“忘记几班了。” “小笨蛋。”女生抱上安咏的手臂去往教室:“安咏,没想到咱俩高中还能在同一班,当我看到分班名单的时候,感慨咱俩的缘分可真深呐。” 安咏心想,所以这是好朋友? 第4章 第四章 新朋友带安咏走进教室的时候,安咏抬头看了下班牌,高一(2)班。 班级里的同学到了大半,有些内向的乖乖坐着,外向的则开始新人社交,好位置似乎都被占了,新朋友带着安咏想找个最靠近讲台的座位,却也是最后第三排了。 新朋友不满的坐下,然后说:“以前初中班级里,差生最喜欢坐后面,所以前排位置根本不用抢,来这儿都是数一数二的好学生,都喜欢往前面坐,希望到时候座位可以按照身高排。” 安咏琢磨了自己的身高,那还得坐后面。 这个新朋友倒不用愁。 安咏有些无聊的打量着班上的每一位学生,没有一张熟悉的面孔,也怪她学生时代没什么社交,做个梦也不能带上一两个朋友。 这会儿突然多了个朋友,却是对她而言的陌生人。 好不适应。 她拖着腮心想:按照梦境剧情的发展,此时应该快到机场了吧?那么再过一会儿她就该醒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谭漾,高中时候的谭漾。 安咏想的入了神,没注意到新进教室的男生让大家的目光有些停下,聒噪的交流声也因此稍稍收敛。 还是新朋友撞了下她,她才反应过来,男生已经走过她的身边,留下校服的洗衣液清香。 她回头看时,男生在她的后侧方坐下。 等看清人,她脑子“嗡”的一声响。 好像有一条直线突然变成了波浪形,生命勘测机上的心电图再次恢复了正常的心率。 谭漾? 他是谭漾?! 活着的谭漾! “好看吧?”新朋友窃笑着。 安咏收回视线,有些默认的没回话。 张艳老说毕雯丽是狐狸精,那是因为毕雯丽确实长得漂亮,像电视里的90年代的女明星,而谭漾正好遗传了毕雯丽的颜值,尤其是一双偏长的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扬,虽然不苟言笑,但是可想而知那双眼睛如果一笑起来,那么得多勾人心弦。 班主任的降临,将这个教室的气温稍稍转冷。 一位中年男人,穿着整洁的衬衫,说话很慢,好在话语简洁,开场白过后,便是老套的让同学们上台自我介绍。 新朋友终于有了名字,叫韩懿。 同学们依次上场,到谭漾的时候,现场的呼吸声变低了许多,女生们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可人家也就几个字:“大家好,我叫谭漾。” 非常简短的自我介绍后,谭漾对大家微微颔首,下了台。 韩懿悄悄趴到安咏耳边,再次悄悄话:“不是吧,我们至少都准备五十个字以上的自我介绍,他就七个字,这高冷的没人性啊。” 安咏回头想看看谭漾,不料与他眼神相撞。 浑身发麻的心虚与尴尬叫她很社死,但作为一个真实年龄28岁的老少女来说,生活遍地是技巧,只见她对谭漾咧着嘴笑了一下,然后装若无其事的转了回来。 开学第一天的生活是以凡事都端着结束。 韩懿特粘人,到校门口才舍得与安咏的胳膊分开,九月仍然很热,胳膊全是汗。 “我走了,安小咏,明天见。” 韩懿对安咏挥挥手,进了自家的小轿车里。 校门口一排私家车,却都没有安家顺的那辆,安咏徘徊在路口,往哪里走都不知道。 生活的城市变了,家庭住址也变了。 安咏刚还不死心的询问了几个路人知不知道她原先住的“阳光小区”怎么走,路人都表示临城没有这个小区。 她绝望的坐在校门口的大石墩上,期待着有人对她喊“安咏,回家啦”,然而等学校里的人都走完了,也没等到这一句。 她记得原先她高一的时候还真的闹过独立,说到了高中就得自己上下学,后来也确实都是自己来回,所以这次与那件事挂钩上了? 天色越来越黑,传达室里的大爷注意了她很久,终于对她喊了一句:“同学,你怎么还不回家?” 安咏心直口快的答了:“我不知道我家在哪。” 大爷愣住了。 安咏也愣住了。 她可是高中生,哪怕是幼儿园的小朋友都知道自己家在哪了。 安咏憨憨的笑了两下,说:“我爸妈好像忘记来接我了。” 大爷招呼着她进来:“我这里有电话,你给你爸妈打个电话吧。” 从校门口走进传达室不过几步路,安咏可谓是走的很艰苦,不知道自己家在哪就算了,是不是现在不会有人不记得父母的手机号码? 亲戚家三岁的小孩儿都已经会背了。 安咏心想,城市变了,但是父母没变,父母没变,是不是可以证明父母的信息也都没变? 在大爷的注视下,安咏拿起了座机电话,先是拨了最习惯的张艳的手机号码,回给她的是呼叫转移。 难不成电话真的变了? 安咏尬笑着对大爷说:“我妈妈好像还在忙,没人接。” “那你打给你爸爸。” 安咏再次拿起座机的话筒,然后输入了安家顺的电话号码,三声后,熟悉的声音:“哪位?” 安咏激动的要哭了,喊了声:“爸爸。” 安家顺愣了两秒:“在哪儿呢?怎么座机打来的。” 安咏说:“还在学校,你怎么忘记来接我了?” 安家顺听完哈哈大笑:“昨晚不是你自己要宣扬独立精神,说到高中后就要自己回家了,让我们千万不要接你,怎么?才第一天,就独立失败了?” 安咏面红耳赤。 她要是知道自己家在哪,倒也不会失败。 十多分钟后,安家顺驱车前往接走了安咏,一路上自带嘲笑的BGM,安咏全程看着窗外记路线,安家顺的话在她的耳边自动过滤掉了。 车子开进一个老小区,安咏在脑子里回顾了一下最近的那个公交车站牌,然后才开始观赏起这个新家。 和“阳光小区”差不多,都是90年代的建筑,六层楼,没有电梯,也没有私人车位。 在最近的空位靠边停好车后,安咏和安家顺一同往家走去。 “明天还要闹独立吗?”安家顺打趣安咏。 安咏下了决心:“必须独立!” 安家顺哈哈大笑:“别又哭着找爸爸。” 安咏开玩笑道:“找妈妈可以吗?” 安家顺说:“你妈大忙人,她的电话你可别指望联系的上。” 安咏想问张艳是做什么工作的,话到嘴边,再次意识到不合时宜,哪有女儿连母亲的行业也不知道的,怪瘆人的。 这会儿是现代,也不是古代,可不能像穿越文一样随便找个失忆的理由就重新开始。 两人边走边聊,安咏的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男生的身影,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背影很熟悉。 男生往右边的单元楼里走进,安咏停在路中间,安家顺已经往左边的单元楼走了,见她没跟上,回头喊:“看什么呢?” 安咏收回视线,跟着安家顺回家了。 推开家门的那一瞬,安咏最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情绪紧接波动。 这个家,和安咏高中时候的家的室内布局一模一样。 安咏大学毕业后,张艳考虑到了安咏的婚嫁之事,随着年代的变化,老房子的装修设备都跟不上时代了,北京房价惊人,张艳没有购房打算,就把室内的全部换新了。 在如今的这个世界,安咏才感觉到,还是最初的感觉最好,大家长大后因为身边的尔虞我诈太多,都在寻找小时候的纯净感,又因为很多的东西必须要随着时间变迁,导致后来许多的回忆都开始东拼西凑。 而人心里的那份平静永远是儿时。 厨房,安家顺做着晚餐,安咏探索着那个时候的点点滴滴,绕过每个位置,最后停留在了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自己的小木床上,抬头看着天花板那个老式的大圆灯,其实也不过是十年,但是时代的变化好像远比想象中的要快、要大。 长辈们总是感慨这是个更新很快的时代,他们见证过用DVD看电视,大家总是围坐在一起东家看完西家看,后来大屁股电视机升级成液晶电视,到现在电视机居然被闲置了,而大家又从最初的诺基亚按键手机到现在的全功能全触屏智能手机,一个手机就能代替世界。 安咏很多时候听听但也不能完全体会,因为她生在一个最和平稳进的时代,祖国繁荣昌盛、国泰民安。 晚上,安咏躺在床上裹着带有阳光的味道的小狗图案的被子,然后心想着,等睡着后,她的梦也该醒了。 谢谢这个世界,她有机会重来过。 哪怕是很剧情化,像是穿越似的回到了十多年前,还见到了曾经的谭漾,两人虽然没说上一句话,但梦不就是这样的嘛,稀里糊涂的,不按逻辑出牌。 安咏静静的闭上了眼睛,也重新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