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鳞盲盒破迷踪》 第1章 锦麟初现 第一章——锦麟初现 夜色如墨,将白日的喧嚣与燥热尽数吞噬。 巷道对面的一处屋顶,瓦片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阴影里,沈宵绮一身利落的夜行衣,伏低身子,目光紧锁着名为“观澜会”这一组织的后门。她身边的随从阿木则像一尊沉默的石像,警惕地感知着四周的动静。 “小姐,”阿木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夜风拂过瓦片,“我们还要等多久?” “再等等。”沈宵绮悄声道,“猎人要有耐心,才能等到最狡猾的狐狸露出尾巴。” “而且今日,似乎不止我们一个猎人。”语毕,沈宵绮的目光不觉侧向不远处的阴影中。 虽然暂且不知对方目的为何,可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既然都在阴翳之中窥探这观澜会,就无需将过多心思放在对方身上。 “机会来了。”沈宵绮低声提醒。阿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后门的守卫换了一班岗,新来的两人明显比之前那班要松懈,凑在一起低声交谈,时不时发出几声窃笑。 沈宵绮心中一动,她正准备对阿木做出手势,规划潜入路线,却忽然感觉身侧不远处的瓦片传来一缕极轻微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震动。 她心中的警铃瞬间大作,整个人如同受惊的猫儿,肌肉瞬间绷紧。那震动在刹那间消失,仿佛沈宵绮刚才的感知只是错觉。 有人!而且是绝对的高手,气息控制得近乎完美! 就在此时,观澜会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两名醉醺醺的公子哥儿互相搀扶着走了出来,口中还在高声笑骂。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点头哈腰的小厮。 仅仅片刻的混乱,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从后门内闪出,迅速贴着墙根,向巷外掠去。 “好身手!”沈宵绮心中暗呼。 自从她穿越至此,还从未见过如此机巧之人。她本是现代世界最顶尖的商业调查师,却被竞争对手安排的车祸夺去了性命。 再醒来时,她已经成了与自己同名的户部尚书嫡女,沈宵绮。 原主父亲本是治河功臣,但因被诬陷贪污治河款这一莫须有的罪名而死。母亲与她逃离京城,却也因病去世。 沈宵绮继承了这具身体,也继承了这份绝境与仇恨。 她用身上仅剩的几两碎银,用现代流行的盲盒撑起了名为锦鳞阁店铺。 她要利用盲盒生意,建立一张属于自己的情报网。一张能渗透到京城每一个角落,查出父亲所负罪名的真相。 锦鳞阁在出售盲盒的同时,也以“解忧”之名接些特殊的委托,并以流转的盲盒作为信号。 三日前,富商张允因妹妹失踪数月却报官无果,便携妹妹失踪前收到的双鱼玉佩,辗转求助到锦鳞阁。 通过这枚玉佩,沈宵绮认出这是神秘组织“观澜会”的信物。根据用盲盒收集到的情报,该组织表面风雅,实则与不少朝廷高官有关联,暗藏污秽。 既然这观澜会暗藏玄机,且和朝廷或有联系,沈宵绮便亲自前来探查。 方才这瞬息的变化,倒是验证了这观澜会定然卧虎藏龙! “小姐!”阿木低呼一声。 “跟上,别惊动他,也别惊动另一边的朋友。”沈宵绮的嘴角浅浅勾起,身形如同一片被风吹落的叶子,悄无声息地飘下屋顶,紧紧地跟上了那道黑影。 观澜会所在之处是一座占地极广的园林,飞檐斗拱,曲径通幽。高高的院墙将内里的丝竹之声与园外的寂静巷道隔绝开来,只有几缕甜腻的熏香,不甘寂寞地飘散而出。 黑影身手矫健,显然训练有素。而紧随其后的沈宵绮,身法更是奇特,她不追求绝对的速度,却总能利用地形和阴影,以最省力、最隐蔽的方式跟上,显然对这片区域的每一个转角、每一处可供藏身的凹陷都了如指掌。 那黑影似乎察觉到被跟踪,猛地钻进了一个死胡同。 沈宵绮在一个巷口停下了脚步,没有贸然追进去。她微微侧耳,仔细聆听着胡同里的动静——没有风声,却能感觉到空气中细微的流动。 她转身用双手在粗糙的墙面上一撑,双脚交替蹬踏,几下便悄无声息地攀上了一侧的院墙,动作轻巧果断,如行云流水。 沈宵绮居高临下,将胡同内的布置看得一清二楚,就在她观察的同时,眼角的余光瞥见巷口处,方才另一端的埋伏者也悄然出现。 借门洞的些许光亮向里望去,那人一身代表着缇骑司最高权力的玄色劲装,腰间佩着一柄长刀,身形笔直如松,即便在黑暗中,也透着一股迫人的威压。 居然是麟翎?他为何在此? 就在此时,胡同里的黑衣人似乎发现了屋顶上的沈宵绮,低喝一声,不再隐藏,竟踩着墙壁,提刀向她攻来! 沈宵绮眼神一冷,身形一矮,避开刀锋的同时,手腕一翻,不知从何处摸出的一把粉末迎面撒了过去。 这是她用辣椒、生姜等物特制的刺激性粉末,那汉子猝不及防,只觉一股辛辣刺鼻的气味直冲口鼻双眼,眼泪鼻涕瞬间不受控制地流下,惨叫一声从墙上跌落。 黑衣人见状,怒吼着冲向巷口,试图突围,却正撞上了早已等候在此的麟翎。 麟翎甚至没有拔刀,只是一个干净利落的侧身,右臂如铁鞭般挥出,手肘精准地击中对方的脖颈动脉窦。那人连闷哼都未曾发出,便双眼一翻,软软地倒了下去。 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胡同里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寂静。 麟翎缓步走进胡同,抬头看向屋顶上那道孑然独立的身影,声音低沉,打破了沉默:“沈姑娘,好手段。” “麟翎大人过奖了,一些防身的把戏而已。”沈宵绮从屋顶上轻盈地跃下,稳稳地落在地上,“身为禁军头领,麟大人也是这观澜会的常客?” “相反,本官一为沈小姐也已知晓的张允令妹失踪案,二为找寻朝廷贪腐官员不谙国事贪图享乐的证据,以还政治清明,”他的目光定在沈宵绮脸上,“可本官甚是好奇,锦鳞阁这一家小小的盲盒店,究竟如何得知失踪案与这观澜会有关?” “张员外给了我足够的酬劳以求寻人,我自然要尽心尽力。我用我的法子,大人用大人的法子,既然都是为民排忧解,岂不是殊途同归?” 沈宵绮不答反问,她知道自己的小铺子早已被盯上,巷口那个卖糖人的小贩这几日总换生面孔,铺门斜对面茶楼靠窗的位置也总坐着一个从不喝茶的书生。 朝廷重案罪臣之女开办前所未有的盲盒店,会被暗中注意倒也早已在沈宵绮意料之中。 只是这些眼哨,她在今日之前尚不确定属于哪方势力。方才麟翎这几句话,已经变相承认这是他的手笔。不过,麟翎还未能参破她如何收集情报便是。 “你的法子,倒是比缇骑司要管用得多。”麟翎的语气里听不出褒贬。 他缓步上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人的心弦上。他停在沈宵绮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 “这个人,你认识?”麟翎问道,指的是已经瘫倒在地的黑影。 “不认识。”沈宵绮摇头,神色坦然,“但我知道,他身上有观澜会的味道。” “味道?” “一种特制的熏香,名为‘静心檀’。据说只有观澜会的核心成员才能使用。”沈宵绮缓缓道来,“这种香,普通人闻不出异常,但若混入另一种名为‘飞星草’的粉末,便会产生一种独特的、只有经过训练的人才能辨识的气味。” 麟翎的瞳孔微缩,这是缇骑司都未曾掌握的绝密情报!真女子只是经营一间所谓的盲盒店,到底如何知晓? “既然如此,”麟翎沉声问讯,“你可知他为何逃跑?” “我想,他许是执行什么任务,可方才察觉到了我的存在。”沈宵绮看了一眼被制服的黑衣人,“并且观察到我只是一介女儿身,便引我来此,意图灭口脱身。” “沈姑娘,这桩案子,已经不是你能插手的了。它牵扯甚广,远非一介平民可以应对。到此为止吧。” 沈宵绮何等心思玲珑,听明麟翎话中警告的意味。她抬起眼,迎上他深邃的目光,深邃瞳眸中漫着倔强,“大人,民女拿了张员外的钱,便要对得起这份酬劳。况且……” 她顿了顿,语气里带上几分若有若无的悲凉,“真相这种东西,一旦沾上了,就很难再放手了,不是吗?” 这句话,像一根无形的针,轻轻刺中了麟翎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 沈怀安,沈宵绮的父亲,当年面对朝堂之上群臣的质疑时,也是这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那桩贪腐案麟翎始终抱有疑虑,奈何他当年职位尚低,无暇顾及。 “你想要什么?”麟翎问道。 “我想要找到张若兰,查清她失踪的真相,拿到我的酬劳。”沈宵绮摆出一副只为求财果腹的模样。她故作叹气,那气息还未出口便消散在唇边,只留下嘴角一抹苦涩的弧度,露出无奈的神情。 仅仅寥寥几句的交锋,麟翎的强横使得沈宵绮心中不禁冷哼,“呵,禁军统领吗,倒也可以放入棋盘一用……” 对沈宵绮心思毫不知情的麟翎转身,对手下道:“将此人带回缇骑司,严加审问。另外,将沈小姐和她的伙计一并带回,本官要对今日之事详细记录。” 第2章 暗流初探 第二章——暗流初探 缇骑司的审讯室,与沈宵绮想象中的并无二致。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铁锈与霉味混合的气息,烛火在墙壁上投下摇曳不定的暗影。 她安静地坐在一张冰冷的木椅上,面前是一张厚重的审讯桌,桌上仅有一盏孤灯。阿木被带去了另一间房,此刻,这压抑的空间里,只有她和麟翎,以及一名负责记录的校尉。 他没有坐在主审官的位置,而是站在一旁,负手而立,玄色的劲装使他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唯有那双深邃如潭的眼眸,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亮得惊人。 “姓名,籍贯。”桌后,负责记录的缇骑校尉面无表情地开口,声音像是敲击在冰冷的石头上。 “沈宵绮,京城人士。”沈宵绮的语气平静,目光却越过校尉,直接望向站在阴影中的麟翎。 校尉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不满,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重重的痕迹,继续问道:“为何深夜出现在观澜会外?” 沈宵绮微微一笑,依旧看着麟翎的方向:“这个问题,我想,麟翎大人或许比我更知道答案。毕竟,若非为了查案,谁又愿意在那种地方吹冷风呢?” 麟翎终于动了,他从阴影中走出,身上散发的无形压力让整个审讯室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他走到审讯桌前,在沈宵绮的对面坐下,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木桌和一豆烛火。 “你倒是很镇定。”麟翎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不然呢?”沈宵绮坦然地回视着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吗?民女觉得,那样既不体面,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况且,我只是个受人之托的生意人,又没犯法,没什么好心虚的。” “生意人?”麟翎的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据我所知,沈姑娘的‘锦鳞阁’,做的可不是寻常生意。寻人问事,消息灵通,连我缇骑司都未曾掌握的线索,沈姑娘却能轻易得知。这可不是一句‘生意’就能解释得通的。” “大人过奖了。不过是混迹市井,听得多些,看得多些罢了。”沈宵绮将话题轻轻拨开,“大人将我请来这里,总不会只是为了夸我几句吧?若是为了张小姐的案子,民女倒是可以和大人聊聊。” “好,那就聊聊。”麟翎身体微微前倾,“你的消息渠道,是谁?” “大人,这是我的饭碗。”沈宵绮摇了摇头,语气虽然温和,态度却相当坚韧,“就像大人不会轻易将缇骑司的密探名单公之于众一样,我也需要保护我的人。否则,锦鳞阁的信誉何在?” “放肆!”一旁的校尉喝道,“在统领面前,还敢讨价还价!” “无妨,”麟翎抬手,制止了手下,他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沈宵绮,“让她说下去。” “多谢大人体谅。”沈宵绮欠了欠身,继续道,“民女虽然不能告知大人我的消息从何而来,但我可以向大人保证,我所有的消息,都只为查明真相,拿到我该得的酬劳,绝无他想。” “为了钱,便可不顾性命安危,以身犯险?”麟翎目光锋锐,试图刺穿她的伪装,“据我所知,那观澜会可不是什么善地。沈姑娘一个弱女子,竟有如此胆量,倒是让本统领刮目相看。”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自古皆然。”沈宵绮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自嘲,不露半点破绽“况且,若非被逼到绝境,谁又愿意将自己置于险地呢?大人锦衣玉食,位高权重,恐怕很难体会民女这种食不果腹、朝不保夕的滋味。” 麟翎闻言,微微一顿,没有反驳,也无可反驳。 “你的酬劳,我给你。”麟翎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双倍。我先前在巷子里说过,把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然后从这件案子里抽身。观澜会的水,比你想象的要深,不是你一个弱女子能搅动的。” “大人的好意,民女心领了。”沈宵绮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从容,“只是,民女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既然接了张员外的委托,就必须亲手将结果交给他。否则,我拿钱也拿得不安心。”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况且,大人真的觉得,让我抽身,对您查案是件好事吗?您的人虽然厉害,但毕竟是官府,行事总有诸多不便。而我,只是个市井小民,有时候,反倒能看到一些大人看不到的东西,听到一些大人听不到的声音。” 麟翎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沈宵绮说的在理。昨夜若不是她,自己的人未必能那么快就发现伏兵和陷阱。 “你到底想要什么?”麟翎再次问道,这一次,他的语气多了几分探询。 “很简单,合作。”沈宵绮抛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查我的,大人查大人的。我们可以交换情报,互通有无。我需要大人撤掉锦鳞阁附近的‘眼睛’。而大人,则可以从我这里,得到京兆府给不了你的线索。这笔交易,对我们双方都有利,不是吗?” 麟翎不觉讶异,这个看似柔弱的女子,却有着不输于任何男子的胆识和谋略。 “我如何信你?” “大人现在不必信我。”沈宵绮微笑道,“您只需要看我接下来的行动。时间,会证明一切。当然,如果大人觉得风险太大,也可以现在就把我关进大牢,只是……观澜会里的那位张小姐,恐怕就凶多吉多了。” 又是引诱。麟翎这才发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她的话术陷阱里。 他思虑许久,终于缓缓地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但你记住,你的任何情报,都必须第一时间告知我。若有隐瞒或欺骗,后果你承担不起。” “民女明白。”沈宵绮作揖,行了一礼。 当沈宵绮和阿木从缇骑司的大门走出来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清晨的凉风拂面而来,驱散了审讯室里那股令人窒息的阴冷。 “小姐,我们真的要和缇骑司合作吗?”阿木跟在沈宵绮身后,脸上依旧带着担忧,“他……看起来很危险。” “是啊,很危险。”沈宵绮的嘴角蕴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但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阿木,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缇骑司这股水,既能将我们推向更危险的深渊,也能成为我们冲破堤坝的助力。关键在于,我们如何去引导它的流向。” 她又眸中带笑地看了一眼身后那座在晨曦中显得愈发森严的衙门。 回过头,沈宵绮将一个装着特殊符号的微型盲盒递给阿木:“去,把它交给‘河伯’。告诉他,让他查观澜会里那种名为‘静心檀’的熏香,它的配方、来源、以及所有长期接触这种熏香的人,都有什么共同的特征。” 她有一种直觉,张若兰的失踪,绝不仅仅是绑架那么简单。那缕甜腻的、名为“静心檀”的香气,或许才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回到锦鳞阁,沈宵绮点燃了一支安神的檀香,铺开一张干净的宣纸,开始复盘昨夜发生的一切。 “小姐,您真的认为,麟翎会信我们吗?”完成任务归来的阿木一边研墨,一边悄声问道。 “他信的不是我们,他信的是自己的判断。”沈宵绮用笔尖蘸了蘸墨,在纸上画出了昨夜巷战的地形图,“他是一个多疑的人,不会允许有超出他掌控范围的力量存在,更不会容忍有威胁到皇权的黑暗滋生。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股黑暗,一点一点地,呈现在他面前。” 随着昨夜地形图渐渐呈现,沈宵绮仔细分析着图上的每一个细节,那个黑影逃跑的路线,伏兵的位置,以及她和麟翎各自的行动轨迹。 “小姐,您在看什么?”阿木好奇地凑过来。 “我在想,那个黑影,为什么宁愿闯入钻进那个死胡同,也不愿走附近这条大路脱身?以及,他究竟为何在深夜潜行外出。” 沈宵绮用笔尖在死胡同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除非,那个胡同里,有比他的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小姐,我不太懂,为什么黑衣人钻到这胡同里,就说明胡同里有东西呢?这岂不是在引狼入室?”阿木抓了抓脑袋,疑惑道。 “那人并非引狼入室,而是孤注一掷。他虽察觉到我跟在身后,却不知晓我的目的何如,只知道我当时的目标是追上他。以那黑衣人的功力,他也应当发现,若他想全力脱身,我的脚力根本比不上他。” 沈宵绮为阿木详解的同时,心底也在不断复盘,“可跑入那死路中之后,假如他敌得过我,便是皆大欢喜。若是被我拿下,我也只会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不会深究胡同里还会有何物。但要是他从大路脱身,我们便会停在原地,难免会从胡同里发现什么异常。” “所以,他一开始的目的地就是这胡同,而这胡同当中一定有着他宁可赌上性命放手一搏,也不能被我们察觉丝毫的秘密。” 忽地,沈宵绮灵光一闪,她想起昨夜与麟翎对峙时,在胡同之中也有若有若无的“静心檀”香气。 可那胡同已经离观澜会有一段距离,自己也未曾与黑衣人有长时间触碰,又是从哪里来的那股子香气? 沈宵绮即刻收好眼前的物件,对阿木道:“我们还需要再去一次那个死胡同。” 第3章 静心檀香 第三章——静心檀香 “小姐,那里太危险了!”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藏着最重要的线索。”沈宵绮的眼神坚定,“我需要去确认一件事。” 夜晚,沈宵绮和阿木再次潜入了那条死胡同。果不其然,一处毫不起眼的柴房中传出缕缕香气。 沈宵绮在柴房角落一个堆满杂物的木架下,发现了一块声音与其他地砖略有不同的空心砖。 “就是这里了。”沈宵绮轻声说道。 地砖被缓缓移开,地下只有几十个用油纸精心包裹的小包,里面装的,全都是那种名为“静心檀”的暗褐色香料。 沈宵绮露出果不其然的浅笑,那黑衣人与深夜外出,便是来取这些香料。 她将地砖归位,在柴房一个极其隐蔽的横梁上,用一种特殊的药水,画下了一个微小的双鱼标记。这种药水干后无色无味,但若用缇骑司侦查时常用的硫磺粉熏蒸,便会呈现出淡蓝色。 “好了,阿木。”沈宵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眼中漾着自信的神采,“我们已经把舞台搭好了,现在,只需要做好我们的本分买卖,静候时机,请麟翎大统领登场便是。” 自打从缇骑司回来后,日子出人意料地平静。 巷口那个卖糖人的小贩不见了,对面茶楼靠窗的位置也换了真正喝茶聊天的客人。 麟翎履行了他的承诺,那些如影随形的监视目光,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沈宵绮依旧每日辰时开铺,酉时关门,仿佛之前那场深夜的追逐,以及后来在胡同中发现的‘秘藏’,只是一场不甚真切的梦。 她的小铺“锦鳞阁”,依旧做着那些几文钱一个的盲盒生意,来往的也多是些寻求新奇的街坊邻里和孩童。 阿木有些不安,他不止一次地在打扫铺面时,低声说道:“小姐,一切都太安静了。” “暴风雨来临前,总是格外宁静。”沈宵绮正在柜台后,包装着一批新的盲盒,她的动作不紧不慢,条理分明,“麟翎在等我的下一步动作,只需等候先前我让你找‘河伯’调查的消息,便可请君入瓮。” 第三天傍晚,阿木终于带回了“河伯”的消息。 “小姐,东西到手了。”阿木将一个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包,和一个小小的竹筒,放在了沈宵绮的面前,话语中竟带着战战兢兢的恐惧,“‘河伯’说,为了这点东西,他折损了两个得力的手下。观澜会对这种香的看管,比金子还要严。” 沈宵绮神色凝重地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小撮暗褐色的香料粉末,散发着一股甜腻而奇异的香气。正是与胡同所藏一致的“静心檀”。 她又打开那个竹筒,倒出一张卷得极细的纸条。纸条上是“河伯”用暗语写下的情报: “静心檀,原料采自南疆‘醉仙花’,辅以秘药炮制。初闻安神,久食成瘾,不断则状若疯癫。京中多名官员皆为此香常客。其炮制之法,与朝中某位大人物有关。” 朝中大大人物…… 看到最后那句话,沈宵绮的手指猛地收紧。 “小姐,这……”阿木也看到了纸条上的内容,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才是观澜会真正的秘密。”沈宵绮的声音里染上寒意,“他们不是在结交官员,而是在用这种毒控制官员,从而操纵朝堂。” 她终于明白了,这背后隐藏着怎样一个足以动摇国本的惊天阴谋。 “小姐,我们该怎么办?要把这个直接交给麟翎吗?”阿木问道。 “不,不能直接给。”沈宵绮摇了摇头,“太过轻易得到的东西,总会让人心生疑窦。我们要让他自己‘发现’这个秘密。” 一个环环相扣的计划,在她的脑海中逐渐成形。 “阿木,”她看向忠心耿耿的少年,“接下来,我们要唱一出大戏。” “今天,我们推出一款新的盲盒系列,就叫‘观澜寻踪’。”沈宵绮取出一批早已准备好的、包装更为精致的木质盲盒,上面都烙印着精美的双鱼图案。 “每个盒子里,都放上一枚仿制的双鱼玉佩,和一张解谜卡片。”她对阿木解释道,“我要让‘观澜会藏有秘宝’的传闻,在京城上层的圈子里悄悄流传开来。让那些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儿,都去观澜会附近转悠。这样,麟翎的缇骑司,就不得不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那里。” “如此一来,缇骑司便可以防止那些富家子弟闹出乱子为由加强对观澜会的看守。麟大统领,可是欠了我们好大的人情呢。” 与此同时,她将一小撮“静心檀”粉末,藏在了一枚空心的木雕麻雀之中,连同一张写着“旧地重游,或有遗珠”的字条,放入一个最华丽的盲盒。 “阿木,你还记得缇骑司南街值守点的校尉吗?” “记得,小姐,此人是出了名的嗜赌如命。” “很好。”沈宵绮将盲盒和一个装着碎银的钱袋交给他,“今晚子时,去和他赌几把,先输后赢,最后把这个盲盒‘不小心’输给他。记住,要做得天衣无缝,就像一场寻常的街头赌局。” “此人不但嗜赌如命,更是爱慕虚荣。他日,这校尉定会向同僚夸耀我们这盲盒。那时,麟大统领可不会旁若无闻。” 阿木恭敬道:“小的明白。” 不出沈宵绮所料,两天后,“观澜会宝藏”的传闻开始在京城上层圈子里发酵,甚至有几位富家公子真的拿着锦鳞阁出品的“寻踪盲盒”,在观澜会附近鬼鬼祟祟地出没,引起了缇骑司的高度关注。 而那个装着“静心檀”粉末的盲盒,也如她所愿,经过那校尉的炫耀,最终辗转送到了麟翎的案头。 当麟翎看到那张写着“旧地重游,或有遗珠”的字条,闻到那股与观澜会黑衣人身上如出一辙的奇异香气时,他那双深邃的眼眸瞬间精光大放。 他立刻下令,仅带数名心腹精锐,直扑城西那条死胡同。 麟翎带着一队人马到达胡同后,他也察觉到那股若有若无的暗香。搜寻片刻后,沈宵绮寻得的那个柴房便被锁定。 缇骑司的仵作和探子对柴房进行地毯式搜索,并按照惯例用硫磺粉熏蒸时,横梁上那个淡蓝色的双鱼标记,清晰地显现在了所有人的眼前。 标记正对着的那块空心地砖,被成功地发现了。这标记是谁的手笔,麟翎刹那间便心知肚明。 暗格里,那几十个用油纸精心包裹的香料被尽数搜出。 麟翎拿起一包香料,放在鼻尖轻嗅,那股甜腻而奇异的香气,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禀告统领,”一位校尉毕恭毕敬道,“这香料的气味,与近日因贪腐案被羁押的那些官僚身上的气味一致。” 麟翎眉头蹙得更深,若只是气味一致,倒也只能说明这些贪官来观澜会消遣过。 可非同寻常的是,这些被羁押的人,皆有神志不清的症状。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麟翎心中油然升起,他即刻下令:“将所有香料封存带回,参与搜查之人皆是我之心腹,务必对今日所见封锁消息!” 收到沈宵绮暗中传递给他的消息时,麟翎就预料此行定有非同凡响之处,这才只率领由他亲自提拔的心腹前来搜查。如此看来,他的预感相当精准。 随后,麟翎对柴房进行了更彻底的搜查,最终在暗格的夹层里,又发现了一本记录着香料出入的小册子。 册子上虽然用的都是代号和暗语,但其中几个代号,麟翎隐约觉得眼熟。 前些日子,皇帝令他负责彻查朝廷贪腐之事。麟翎于朝中搜查而出的线索中,就有那些蛀虫的代号。 而他手上这本册子中的代号,与他先前查出的官员有所对应。 手握着这本册子和这些神秘的香料,麟翎站在阴冷的柴房中,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要亲自去验证,这“静心檀”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一个能颠覆朝堂、控制人心的巨大阴谋! 另一边,锦鳞阁之中,沈宵绮从一个前来购买普通盲盒的小乞丐手中,收到了一枚被磨掉了花纹的旧铜钱——这是她的线人传递“计划成功”的暗号。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温热,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鱼,已经咬钩了。 接下来的几日,“观澜寻踪”系列盲盒在京城的权贵子弟圈子里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那些制作精美的双鱼玉佩仿制品,成了公子哥儿们之间一种新奇的身份象征。而那些看似风雅实则指向不明的诗句谜题,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集齐一套便能找到观澜会的秘宝,也有人说那是指向某位倾城美人的藏身之所。 流言蜚语如藤蔓般肆意生长,将无数双好奇的眼睛都吸引到了城西那座神秘的园林周围。 缇骑司的探子们也不得不因此加强了对观澜会周边的巡查力度,以防备这些无所事事的公子闹出什么乱子。 掌控这一切的沈宵绮坐在锦鳞阁那小小的柜台后,手中把玩着一枚刚刚做好的、内藏玄机的木雕蝴蝶,心思却早已飘到了别处。 她在等,等麟翎的下一步动作。 仅凭短暂接触,她便知晓以麟翎的性格,在发现了“静心檀”和那本秘密账册后,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去撕开这层黑幕的一角。 而她,只需要在这张由她亲手编织的网上,静候佳音。 这天午后,天气愈发闷热,连巷子里的蝉鸣都显得有气无力。阿木正在后院整理着制作盲盒的材料,一个穿着普通短打、头戴斗笠的脚夫走进了锦鳞阁。 他没有看那些琳琅满目的盲盒,而是径直走到柜台前,从怀里取出一个用粗布包裹的普通木盒,放在了沈宵绮面前,压低了声音道:“沈姑娘,有您的东西。” 沈宵绮的目光落在那木盒上,没有立刻去接。这脚夫虽身强力壮,可肤色黝黑的地方却与寻常脚夫不同。 她状似随意地问道:“今天码头的生意如何?可有从江南来的新丝绸?” 那脚夫愣了一下,便随口糊弄了几句。 沈宵绮没多理会,点点头,将木盒收下,同时递过去一个装着几枚铜钱的盲盒:“辛苦了,这个拿去给孩子们买些糖吃。” “谢姑娘赏。”脚夫接过盲盒,没有多言,转身便汇入了人流之中。 待脚夫走后,沈宵绮才将那木盒拿到后院。 阿木立刻警惕地关上了院门,“小姐,这是……” “是麟翎的回信,”沈宵绮心中早已了然,“谨慎如他定不会亲自前来交换线索,方才那脚夫便是他找手下伪装后前来报信的。” 木盒被沈宵绮缓缓开启,看清里面的东西,沈宵绮不禁对麟翎的手段钦佩几分,“不愧是禁军统领,寻得线索的法子就是多。而且,还要顺带考验我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