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魅魔却被光明导师饲养了》 第1章 第一章 “加利多,我饿了。” 路西瘪瘪嘴,血红色的眼睛期待地望向加利多,小声冲他道,“你给我弄点吃的,好不好?” 加利多叹了口气,无奈地转头看向身后冲他摇尾巴的魅魔,说道:“小祖宗,我们现在是在赶路。学院报名时间就在这几天,是你一定要跟着我来的。乖乖等这一会儿,到了我多给你喝些血,嗯?” “我才不要!等一会儿又等一会儿,你就知道这样哄我,这一路上你一点血也不给我喝,我都说了我很饿!” 路西愤怒地抓过他的手,狠狠一口咬下去,雪白的小尖牙刺破皮肤,香甜的血液顺着喉腔滑入空荡荡的胃里。 “嘶!” 加利多眉头一皱,下意识就要甩手,又忍住了。 “我不记得我教过你为了填饱肚子能随便咬别人,路西。” 手背上的咬出的那点小口子渗出的血量根本不够,一会儿就止住了。路西还要再咬,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抵在他额头就要将他推开。 路西才不肯离开,他还没吃饱呢。他没再咬,只是将嘴唇凑近伤口,来回碾磨试图再挤出一点血来。 “加利多加利多,亲爱的加利多,你就让我再喝一口吧,你养的小魅魔真的快要饿死了,你真的忍心吗?他保证喝完这一口他就继续赶路,绝对不会再抱怨了!” 路西含糊不清地说着,一边偷偷用尖牙试探伤口。他抬眼觑了眼面前的人,确认他没有反对以后大喜过望,冲着已经确认好的血管一口下去。 “你强化皮肤干什么?硌的我牙疼死了!” 他怒气冲冲地抬头,却见加利多勾着唇笑,湛蓝的眼睛如晴朗的天空般迷人。 路西一下子安静下来。 加利多不再逗他,从背包里拿出小刀朝胳膊上划了一道,又用空水壶将血接好,递给路西。 “就这些路上喝,喝完不准再找我要。”他收了笑,一脸冷酷,“还有,血要装在瓶子里喝,也不能随便吸别人的血。” 路西压根没管他说什么,偷摸瞅了眼加利多的脸,一边吧唧吧唧喝血喝得不亦乐乎。反正重要的事情加利多会反复强调,现在先让他填饱肚子再说。 加利多被他气得头疼,两条英挺的眉毛拧在一起,“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来这个学院是为了什么?” “我知道啊,为了实现你的梦想,成为一名伟大的光明骑士嘛。你放心,加利多,我会陪着你的。”路西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 加利多不理他了,一个劲往前走。 “诶!” 路西连忙追上去。 他们从人魔两族交界处出发,花费三天穿过希望之森,终于到了人族的领地。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人族,加利多,你可从来没告诉我人族有这么多好玩的好吃的。” 路西满脸兴奋,白皙的手指朝街旁摊位指了指,他扭过头问加利多, “那个和我眼睛一样红红圆圆的串在一起的是什么?闻起来甜甜的,我想要。” “糖葫芦,人族小孩喜欢吃的。”加利多走到摊子边付了钱,取了一串递给路西。 路西接过来,他别扭地问加利多这个是不是很贵,要不然为什么只买一串,还都给了他。加利多骗他说是,好整以暇想看看他的反应,结果路西不作声了。 本来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些什么,加利多走了没几步,却被一只从身后轻轻拉扯住他衣服的手阻止了步伐。 “加利多,给你吃。”路西仰起头看他,血红的眼睛被太阳映照的亮晶晶,“但是你要给我留一个,不,两个好了。” 面前的人不说话,盯着他。路西没有被这个样子吓到,还是笑盈盈把糖串递给他。 “不用了,我不喜欢吃这个。你要是喜欢,以后再买就是了。” 路西被他牵着手走,一边开开心心舔着糖葫芦,把外面那层甜腻的糖衣吮完就不肯再咬,糖棍子捏在手心里,很久才舍得丢掉。 他就知道加利多是个嘴硬心软的人。路西得意地想,只要哄哄他,加利多就会给他弄来很多这样甜甜的糖葫芦。 一辆由魔法操控的马车从他们面前驶过,后面跟随着十位步伐一致整齐有序的光明骑士,他们沿途散播光明之力,每一位被光团选中的人则无比虔诚地感谢和祷告。 两团金色的光芒朝他们飞过来,其中一团转眼就进入了加利多的身体。路西感受到加利多吸收了光团里的能量以后气息愈发浓厚,看着眼前这个光团蠢蠢欲动,就等着把它吸干。 结果在光团慢吞吞快要飞到他面前时,忽然一转方向,直接从他头顶上跳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路西看着即将跑远的光团,跳起来伸手一抓。 光团抓在手里柔软温热,他忍不住多捏了几次,金色的光团兴奋地到处乱窜,忽明忽暗地闪。 路西伸出手给加利多看,那团金光牢牢地扒在他手上,还在不停变换形状。他不解地看向加利多,还没张口,却见他盯着他手上的光团,目光复杂。 “加利多,这个要怎么吸收?”路西没管瞬间瘪了的光团,又问道,“我能直接吞了它吗?” 加利多没回答他。 那就是默认。 那一小团金光被送到嘴边,路西朝着这奇怪的能量体露出雪白的小尖牙,红唇堪堪碰上,金色的光团从接触的地方开始变红,直到整个都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路西被这邪门的东西吓一跳,手一抖直接丢了出去,有多远扔多远。 可那光团像是缠定了他似的,撞到地上又弹回来,稳稳落在路西的脑袋上窝着不动了。 路西伸手去薅,却只能揪下自己的几根头发。 “加利多,这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它待在我脑袋上不下来了!”路西一边说着一边跳晃着脑袋试图将它甩下来。 “你快来帮我把它弄掉,我怀疑这个能量团......” 他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整个人鬼鬼祟祟靠近,凑到加利多耳边道,“你说,它是不是发现了我是魔族啊?” 加利多只觉得一道微弱的气音贴近耳朵,声音颤颤,带着丝不易觉察的恐慌。 他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路西藏在宽大兜帽下的脑袋,沉吟片刻才道,“确实有这个可能。不过就算现在没被发现,以后也说不定呢。” “你可能不知道,光明教廷最讨厌魔族了。” 加利多吓唬他。 “而且,艾德林学院虽说不限种族,却从未有招收过魅魔的先例。” “我是能设法给你伪装身份让你混入学院,但是你本来也没打算好好学术法。” 他双手抱胸,目光上下扫视路西,像是在评估他到底值不值得他花费这么多心思帮他进入学院。 路西被他看得心里发怵,生怕加利多又反悔了,这可是他之前求了一路好不容易才求来的机会! 谁要天天呆在那个加利多建造起来的小破木屋里面啊,既不遮风也不挡雨,而且加利多还总管着他不让他和其他路过小木屋的探险者说话,害得他这些年再无聊也只能和森林里的小动物们玩闹。 加利多总是告诉他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他一只弱小的魅魔很容易被猎魔人抓去拍卖。他心里不服气,但也确实没有实力自保,只好听加利多的话。 现在终于有机会能出来见识一下外面的世界,他怎么肯回去过那种无聊的日子! 他才不要。 但路西才不会这样说。他眼珠转了转,张口就来,“加利多,你看我如果回去的话,谁来照顾我啊? “而且这么多年我都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去哪里我当然要陪着你了。”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加利多的脸色,看见对方神情逐渐柔和,他就知道这话说对了。 他继续加码,“还有,你明明知道魅魔需要定时进食,你又不准我喝其他人的血液,那我难道要饿着肚子眼巴巴等你回来吗? “恐怕到时候我就已经变成魅魔干了!” 他这样控诉着,越说越起劲,越说越有理。 后来甚至翻出好几年前加利多外出赚钱将他留在家里,但是没给他备足血液让他饿到吸树汁的事情。桩桩件件都在数落着加利多对他一点儿也不好,是他宽容大度不计较,加利多应该感恩自己拥有了这么完美的一只魅魔! 他哼唧完了,突然想起加利多很久没出声,于是抬头想要看一看加利多忏悔的表情。 这才发现加利多一直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静静等他说完。 “这些记得倒是挺清楚啊。”加利多哼笑一声,“那你怎么不再回想一下,当时是谁在我离开的第二天就喝完了我准备的七天的量,又是谁做完任务赶回来就看见一只半死不活瘫在地上饿到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魅魔,又是喂血又是施加治愈术,最后他好了我因为贫血倒下的事?” “这个、这个......” “还有,我什么时候说了要让你回去了?” 他挑眉看向路西,不出意外地看见他惊喜的目光。 “兜帽也摘了吧,看着怪不适应的。” “可是,我的尾巴?” 路西犹犹豫豫地把黑色斗篷脱下来,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尾巴已经隐形了,只能通过触摸发现,同时气息也被隐匿了。 “好厉害!你怎么做到的?” 他围着加利多转圈圈,“以前都不知道你有这个本领唉,那你为什么总是不让我出去?” 加利多不答他,默默摘掉了他头上的东西,塞进了他的口袋里。 “这个先留在你那里,后面用的到。” “噢,好。那为什么不是你拿着?” “看不出来吗?它看上的是你,又不是我。” “那还算它有眼光,知道选择我这个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小魅魔。” 路西很高兴,忍不住笑了笑。 路旁不断有人朝这边看过来。 “再贫嘴我就亲自送你回去。”加利多皱眉。 “你怎么又不高兴了?”路西无奈,偷偷嘟囔,“真是奇奇怪怪。” “也就仗着路西不和你计较。” “......我听得见。” 第2章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他们就来到了艾德林学院的报名处。 报名处已经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队伍里有坐在华丽马车里的贵族,头上长角的兽人,背着弓箭的精灵,还有泡在鱼缸里的人鱼...... 相比之下,他们两个衣着朴素的人格外不显眼。 队伍缓慢地挪动着,路西忍不住伸长脖子往前面看。只能模模糊糊看见一个身着长袍的法师正用魔杖操控着一颗水晶球,每个前来的人都要将手附在上面。 路西知道这个水晶球是用来测试自身天赋和对光明元素的亲和力的,只要将手放在上面,水晶球就能感知出对方的种族、天赋、乃至信仰派系。 而进入艾德林学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必须全身心信仰光明神。其他种族、天赋相比这一点,都显得无足轻重。 他们在来之前已经对艾德林学院做过深入了解,这个学院最出名的当属它的师资力量。 以拉斐尔为首的七星魔导师们,只教授学院A班的学生。A班的学生则是各班通过法术对决筛选出来的天之骄子,只取排行榜上前三十名,还会综合评估他们的天赋上限和心性,最后这些学生们也无一不在大陆留下传奇。 路西并不怀疑加利多的实力,从前在希望之森一起生活的那段时间,加利多就会经常外出接一些高难度任务赚取佣金,每次还会带些奇花异草、魔法水晶、凶兽血肉之类的给他长长见识。 所以,以他的能力进入A班是毫无疑问的。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自己,他可什么都没学过。 加利多会帮他的吧? 路西忧愁地看着对面的法师,他正示意路西将手放到水晶球上面去。 原来已经到他了啊。 路西叹了口气,在众人和加利多关切的注视中磨磨蹭蹭地将手伸了过去。 一束刺眼的金色光芒自水晶球内部发出,直冲天际,接着整个水晶球开始震颤晃荡,道道金光如箭矢般射向四处。最后,似是承受不住过于激烈的能量冲击,水晶球表面布满裂痕,砰的一声碎成了无数片。 队伍里传来许多惊叹的呼声。 “你叫什么名字?又是什么种族?” 法师上前几步主动询问,对上路西血红的眼睛一愣,在看见他乖巧柔软的长相后又忍不住放轻了声音,耐心地等他回答。 “路西,人族。” 这是他和加利多最开始就商量好的说辞。路西心中发紧,语速飞快地回答完,又偏偏脑袋示意地上那堆废渣,小声问道,“这个我需要赔吗?” “当然不用,是我们的魔器上限不高,需要更换新的了。 “不过,我每年测试的学生当中,几乎没有人能令它产生如此强烈的反应,甚至到爆炸的程度。况且这个法器还是拉斐尔大人亲手炼制的,看来是时候请他再提供一个了。 “恭喜你,路西,你可以进入艾德林学院接受下一轮考核了;。” 金丝滚边的白袍法师捻了捻胡须,笑呵呵地冲路西招手要他进去。路西只好对加利多说,“我在里面等你,你要快一点。” 路西忧心忡忡地被一位木头傀儡领走了。他低着头不发一言,边走边思考自己测试时的奇怪现象。 毫无疑问,这根本不是他能做到的,他自从被收养了以后,就没有再为温饱操心过,当然不需要再辛辛苦苦学习法术就为了获取那一点点蕴含魔力的血液。 毕竟他有加利多。 他的血液能量丰富,口感辛辣刺激,路西很喜欢这个味道,也暂时没有换口味的打算。 况且他们魅魔一族受种族特性限制,本身就只能存储魔力而无法将其释放出来,因此大多依附于强者生存。 没有适合魅魔修炼的魔法体系,也没有能教授魅魔如何运用体内魔力的魔导师,路西没必要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 所以到底是不是加利多为了让他留在这里在他身上施加了术法呢?加利多真的那么厉害吗? 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出第二个能做到这种份上的人,那就只能是加利多了。 路西安下心来,终于想到应该观察一下自己未来几年和加利多一起学习的地方。 却发现不知何时,本该在前方引导他到学徒宿舍的傀儡已经没了踪迹,只剩下他一只魅魔被留在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应该是他当时思考太投入,一不留神跟丢了。路西不打算指望一个按照既定轨迹行动的傀儡发现他不见了,索性漫无目的地瞎逛起来。 艾德林学院横跨西部、南部、北部三个大陆,同时涵盖海洋、森林、陆地、死火山、大裂谷等各种风貌。还开辟了海陆空三条线路,地形复杂,不要说第一次进入学院的新生,就算是在学院待了一年的魔法学徒也偶尔会迷路。 路西走了一会儿,四面都是高大对称的建筑物,神圣而庄严,细长的塔尖直耸入云,站在地面根本连进入的门都看不见。 既然在地面上没办法观察地形,路西眼珠一转,瞬间有了主意。 他打了个响指,下一刻地上站着的单薄少年瞬间消失,只余一身衣物堪堪维持人形,没多久便落在地上扑出些许灰尘。 一只浑身漆黑身形小巧的蝙蝠就是这时伸展两翼从衣袍中钻出,闪电般冲入云层之中。 从天空向下俯瞰的感觉非常好,但是身为蝙蝠的时候他的视力总是差很多,主要依靠耳朵接收声音。 路西慢悠悠地挥动着翅膀,逐渐降低飞行高度。他飞了有一会儿了,也没能找到之前进入学院的大门,只好接着乱飞。 前方有一片郁郁葱葱的树。 路西远远就望见了这块地方,和其他密密麻麻的房屋建筑相比,这茂密的树林自上而下看起来像一颗晶莹剔透的翡翠,蕴着浓浓生机。 他随意挑了一棵喜欢的,收起翅膀倒挂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接下来他要做的就是等待,等着加利多进入学院然后发现他走丢了,自然会来找他的。 他放松身体,后肢抓稳枝干,暗红的小眼睛幽幽地观察周围的环境,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绿油油的叶子遮蔽大部分光线,将本就小巧的蝙蝠隐藏起来。路西合上翅膀,大半个身躯被笼罩,只露出两只明亮的眼睛。 一瞬间,他的目光不期然对上了另一双眼。 碧绿的眸子里荡漾着温和的波光,树下的人仰着头,不知看了他多久。 那人有着绸缎般柔顺的金色长发,一直垂到腰际,阳光映照下仿佛泛起流光。 “蝙蝠吗,这在艾德林学院还是第一次见。” 他轻轻开口,“你想不想跟我走?” “我会对你很好,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 哇哦。 这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你好,朋友,请问你知道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吗。我好像不认识你。 路西有点无语,究竟是谁会对着一只普通的蝙蝠说出这种话啊,莫名其妙。 他一动不动,以不变应万变。 路西只是个听不懂人话的小蝙蝠。 毫无法术根基的他丝毫不担心被发现,成年魅魔的种族天赋之一——翼化——能变身成一只真正的蝙蝠,无法被探测真实身份,期间免疫法术伤害,持续时间依自身魔力而定。 他可是有饲主的,虽然经常故意不给够他血液。但是加利多很强大,总是保护他,路西还是愿意呆在他身边。 路西看着树下的人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傻愣愣地用那双绿油油的眼睛注视着他,像是一定要等到回应一样。 他在心里摇摇头,做人还是要有点自知之明的。瞧瞧他那清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一看就知道肯定平时社交极少,冷淡孤僻,导致现在说话都不分对象直接开始胡言乱语了。 连他这个没怎么见过外面世界的魅魔都知道,这种话应该是对自己极为亲近的人才能说的,他就这样随随便便说给一只普通的蝙蝠听。 毫无疑问是个没有任何饲养交流经验的纯新人。 路西在心里推测,一定是因为他长期封闭内心,精神世界一片荒芜,难得出趟门就无意间碰到了他这么活泼可爱的小蝙蝠,所以蠢蠢欲动想要把他带回去慰籍自己破碎的心灵了。 你确实很可怜。 路西能理解你急切的心理。 但是路西才不会跟你走。 路西睁着小小的红色眼睛悄悄打量着:性格急躁,脑子不好,情商也很低,除了比他稍微差一点的外貌勉强看的过去,做他的长期储备粮完全不合格! 最关键的是,他可是吸血蝙蝠。 看他这双通红通红的大眼睛,有眼力见的都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了。 什么都不表示只知道说些假大空的话,这种人肯定会把他养死的。 路西想了想一只小蝙蝠奄奄一息地倒在地上,尖牙连刺破皮肤的力气都没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不行不行,你在路西这里是不会有机会的。 除非你的血特别好喝。 那路西可以为你破例一次。 路西大人来教你,首先,你应该伸出手来,挤出点血液让路西品尝一下合不合格,才有可能吸引别人的注意。 倒挂在树上的蝙蝠在心里叽里呱啦想了一大堆,面上却什么也不显,甚至还把睁开的眼睛给闭上了。 “你不想和我走吗。” 那人叹气,“这可怎么办呢。” 一根柔软坚韧的枝条突然缠上路西的后腿,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被倒吊着提溜到金发男人面前。 青年盯着他眉眼弯弯,眸中倒映出他不断扑腾地身影。 “我很抱歉,但是”,他指了指那棵参天大树,“它已经忍你很久了。你挂在它身上,吓跑了它的鸟类朋友,它很伤心,要我把你带走。” 路西才不相信他说的鬼话,肯定就是他做的,他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可没见到什劳子鸟朋友。 他难道真的能明白那棵树说了什么吗?他又不是精灵! 眼前的人按住他扑腾的翅膀,伸手将他的后腿从缠绕的树枝中解放出来。随后又迅速地将两手虚虚拢住,把整只蝙蝠都包了进去。 路西眼前一暗,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被这人逮住了。 这人像是知道他的不情愿一样,生怕他跑了,牢牢盖起手,捂得严丝合缝。 啊。 路西好像没有答应你吧。 哪有这样强买强卖的?仗着他没有说话表达自己的想法,就要把他打包带走了? 路西越想越气。 路西火冒三丈。 路西决定主动出击。 要不是他没穿衣服,直接变个身吓死这人得了。 吓不死也能压死他。 路西恶狠狠地想着,没注意到身下的手很轻地动了一下。 他在手掌围成的黑暗空间里到处乱窜撞击,试图找到空隙趁机钻出去。 可是这么丁点大的地方连翅膀都伸展不开,路西只能憋屈地在手掌上爬。 温热的掌心蹭着他细小的绒毛有些微的痒。 他左右探了探脑袋,终于找到一个绝妙的位置。 一个非常好下口,出血量多,让人很疼的地方。 是你自找的哦。 赶快把路西放走吧。 他一口咬上眼前的手指,无聊地想着。 他现在只想等着加利多快点找到他,而不是被这个奇奇怪怪的人当成野生动物捉去当宠物。 血液顺着伤口滑入他的口腔,路西还记得加利多对他的告诫,刚打算松口,浓郁果香与花香混合的气息就令他昏昏沉沉,下意识舔了一口。 好香!好甜!好好喝! 路西一瞬间什么想法也没有了。 他贪恋地攫取渗出的血液,近乎妖冶的甜腻与清冽的凉意混杂在一起,其间蕴含的能量浩瀚如海,朝他滚滚袭来。 被咬住的指尖非常温顺,并没有半点反抗的意思,在路西沉溺于吸血时甚至顺着力道在他的尖牙上又摁出一个伤口,好让这只红眼睛的小蝙蝠喝到更多的血。 不知何时虚虚拢着的手打开了,对面的人专注地盯着路西贪婪汲取血液的样子,眼睛一眨不眨。 路西完全没有发现他的窥视,喝血喝得不亦乐乎,弓起身子把脑袋凑到指肚前,后半个身子翘起来,尾巴惬意地摇摇摆摆。 面前的人盯着那截摇晃着的小尾巴,忍不住用手轻轻捏了一下。 “唧唧!!!!” 手里的蝙蝠似是受到极大惊吓,两侧翅翼霎时展开,抬起头恶狠狠盯着他,露出尖牙,发出锐利的叫声。 他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吓到了这只胆小的蝙蝠。他再次把手指递过去,也只是让其警惕性地慢慢后退,眼中全是戒备与不信任。 “我很抱歉,你.......” ———明天还会来吗? 对上那双干净澄澈的眼睛,他怔了怔,剩余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 路西已经从他手里飞走了。 第3章 第三章 挺着沉甸甸的肚子,路西艰难地飞回了一开始迷路的地方。 幸亏他离开时沿途留了自己的气味才能顺利返回,要不然他就得光着变回人形了。想到那个可怕的场景,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收了翅膀,路西像个走地鸡似的在地面上踱步消食,好不容易消化得差不多了要钻进那堆衣服里,就因为上面的灰尘嫌弃地拍了拍翅膀。 等加利多找到他了,他就要让他买好多漂亮的新衣服,才不要总是只能穿着沉闷的黑袍子,他想。 今天碰见的那个男人穿的衣服就很好看,白金色的外衣坠着丝丝缕缕的流苏,布灵布灵的,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他很喜欢。 而且他的血也很好喝,比加利多的还好喝。他之前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人有比加利多更好喝的血液,要不是这个人太没礼貌,上来就捏别人的尾巴,他或许会考虑把他作为长期储备粮。 现在是不会了。不过,偶尔偷吃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他已经记下了那条线路。 路西一肚子算计,已经想好了以后哪几天喝加利多提供的血液,哪几天去外面觅食。 至于加利多警告他不要喝别人的血?从前是因为被他管着见不到其他人只能听他的,现在他见识到外面的世界,发现居然有比加利多更好的选择了,那肯定要尝一尝。 魅魔才没有什么契约精神,哪怕他从前为了加利多能一直给他喂血向他保证过只会喝他的,但是只要不让他发现就好了嘛。 而且加利多是陪他最久的人了,还一直不求回报地给他提供食物,路西不想失去他。 “路西,你跑到哪里去了?” 路西刚穿好衣服,就看见加利多急切的朝他跑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开始引导路西的傀儡木偶。 “加利多!”他挥挥手,等着他过来。 “你知不知道我在宿舍里没看见你的时候我有多担心?” 加利多像是没看见路西伸过来等他牵的手一样,冷着脸走到他面前用手指敲了敲他的脑袋,“让你乱跑。” “好疼!”路西眼含泪花控诉他,“我又不是故意迷路的,我刚抬头那个木头人就已经不见了嘛。 “你只有欺负我的本事,你怎么不去教训一下那个连我丢了都没发现的傻愣愣的傀儡呢? 路西用力推他一下他,赌气道,“我最讨厌你了!” “你说什么?” 加利多的脸瞬间黑了。他垂眸看着眼前的人,乌墨似的黑色短发发凌乱地散在脸颊旁,血红的眼睛里满是委屈,一张浓稠艳丽的雪白小脸皱在一起,全然的天真娇憨之气。 “你还从来没有对我说过这种话。” 加利多先是拨开他额前的头发,又用法术把他沾灰的衣服清理干净。 “讨厌我么。” 他幽幽地盯着路西的眼睛,语气很淡地问。 “你遇见了谁?” “我、我不想和你说话。” 路西有点心虚,别开脸看天看地就是不看他,“我讨厌的多了去了,我还讨厌那个木头人呢,还有我身上脏兮兮的衣服,全都讨厌!” “衣服等下带你去买,失灵的傀儡我也改进过了。”加利多捉住他的手不让他乱动,“你先说,你碰见谁了?” “你这么凶干什么?”路西把手抽出来,几次都没成功,“我就不告诉你。” “你不告诉我,那我来说。” 加利多俯身靠近他,把路西吓得往后一缩,但是手被他牢牢捉住连躲都没法躲,只好梗着脖子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你去见了拉斐尔,还喝了他的血。” 加利多笃定地说着,蔚蓝色的眼睛看向路西时目光深沉,犹如一望无际的海。 “我都不知道你已经能变成蝙蝠了,是成年以后才拥有的能力吗?连我都没见过的样子,你第一次变身就给他看了。” 手上传来的力道很大,路西疼得叫了一声。加利多这才回神,松开了他的手。 路西白皙的皮肤此时已经红肿发青,只能依靠魅魔的自愈能力慢慢恢复,可他像是感觉不到痛一般,只是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冲着加利多喊道。 “你监视我!” 加利多沉默不语。 “你凭什么这样做?你甚至没有告诉我。” 路西眼尾通红,不知是气急了还是疼极了,根本没顾上问拉斐尔是谁。 他连连往后退去,边退边摇头,“加利多对我一点儿也不好,我不要和你一起了。” “路西。” 加利多唤了一句。路西忍住没朝他看过去,耳朵却还是不由自主想听他的解释。 “我没有监视你,你先和我回去。” 加利多说话总是淡淡的,很少有情绪起伏大的时候,现在也是这样,永远说不出路西想听的话。 “你仔细想想,我平时对你难道不好吗?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回去了和你解释。” 他手掌朝上,等着路西和从前一样把手搭在上面。 他说,“过来。” 可是路西只是警惕地看他,自以为悄无声息地慢慢后退着,无形的风将黑色的斗篷吹开,像是让那个瘦小的身躯凭空生出巨大的黑色翅翼。 路西才不听他的话过去。 路西要飞走了。 他要离开这个地方,本来像他这种没什么志气的魅魔只打算混吃等死过一辈子,要不是为了陪加利多他根本不可能来学院学习术法。 他和加利多生活了这么多年,他以为他足够了解加利多,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但是加利多监视他,是只有这一次吗?还是从很久之前就开始? 路西不确定。 他以为他是依赖加利多的,但是当他发现加利多真的把他当一举一动都掌握的时候,他又害怕了。 路西脑子一团乱麻,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 他要离开几天。 等加利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再回来。而且加利多监视他的法术还没去掉,真想要找到他也不难。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不想看见加利多。 反正他现在吃饱了,暂时不太需要加利多的血。他只离开三天,等加利多诚心诚意地反省了自己,带着好吃的好玩的来找他,他再跟着他回来。 他这么想着,体内魔力运转,衣袍无风自动,不断聚集的黑雾将他包围。 下一秒,一道金光却如箭矢般射向路西,将变身的黑雾打散。 加利多几步向前,及时从后揽住路西倒下的身体。 他静静注视着路西闭上的眼睛,尽管此刻他已经沉浸在加利多施加的昏睡术里,但清除记忆的过程依然不好受。他的眉心紧锁,神情痛苦而扭曲,两只手不安分地扭动着。 加利多没有说话,环着路西腰的那只手却收紧了。 周遭一时寂静下来,落叶无声。 直到一道只有加利多才能听见的声音打破了宁静。 【这是你第三次使用记忆消除了,这次又是什么原因?难道真是因为他见了拉斐尔,你就生气了?】 戏谑动听的男音在脑中响起,像是很感兴趣地问道。 加利多无动于衷,只是默默换了只手把路西拧在一起的眉毛展开。 【你最好还记得我们的目的。】 那道声音不满地警告他。 “我知道,所以他必须留在艾德林学院。” 加利多把路西打横抱起,慢悠悠地跟上前面带路的木偶。 【这小东西遇见了你也真是倒了血霉,每次都是刚觉出一点苗头还什么也不知道就被你洗了记忆。】 “闭嘴,”加利多目光一冷,“我有分寸。” 【你在他那里装的可真好,十年的竹马哥哥说当就当,我都忍不住要为你鼓掌了。】 那道声音根本不在乎加利多的态度,还在自顾自地说话。 【但是,事不过三。你要真想陪他玩什么好哥哥之类的角色扮演,也等把正事做完再说。】 【他挺有用的,才第一次见面就让拉斐尔有不一样的态度。本来他就是我们计划的一环......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说呢?】 加利多停下脚步,前面的木头傀儡像是有感应一般突然回头,黑漆漆的空眼眶迷惑地看着他,也停下不动了。 他没管前面呆住的木头人,在心里和那道声音对话。 “我不会再干涉他去接近拉斐尔。 “但是你说等完成这一切,我就会取代他成为这个世界的主角,控制所有剧情的走向。” 加利多突然抬头,像是和虚空中的那道身影对上了眼神。 他说,“我要他所有和剧情有关的记忆全部清空,自愿留在我身边。” 【当然可以,你已经这样做过了不是吗?】 脑海里的声音浮夸地笑起来,像是对加利多的选择非常满意。 【你知道的,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刚回到新生宿舍,路西就醒了过来。他看见朝向自己的那张英俊面孔,还有自己被他拦腰抱起的姿势,惊讶道:“加利多,怎么是你?我怎么在这里?” “还有,你怎么这样抱着我啊?” 路西脸有点红了,挣扎着要下来。 “别动,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加利多按住他不放,抱着他放到床边坐着,蹲下来要帮他脱鞋。 路西悄悄把脚收回来不让他碰,加利多愣了一会儿,很快又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 “走一段路都能莫名其妙晕了,幸亏我发现了你,才把你捡回来,要不然你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哭鼻子。” 小麦色的手臂递到路西嘴边,隔着皮肤,路西都能闻到那股滚烫辛辣的血气。 “要不要喝一点?”加利多问他。 按照往常来说,路西早就迫不及待地要喝了,因为加利多从来不会主动给他食物,每次都是他饿得受不了跑到他面前可怜兮兮地求他,加利多才会很勉为其难地割开皮肤挤点血给他尝尝鲜。 今天的加利多真是奇怪。 但是今天的路西也很奇怪。 他身后的尾巴不受控制地愉悦晃荡着,体内的魔力充盈到了快要炸开的程度。 嘴里残留着的一丝甘甜香气,让他对加利多难得的主动没什么兴趣。 他想着,那串糖葫芦是真的很甜。 他下次还要。 “留到下次好不好?”路西眨眼冲他笑,“我想下次多喝一点。” 加利多低头看他,很久都没有说话。 第4章 第四章 “各位同学们,昨日休息得怎么样?” 一位面容略显严肃的魔法师挥舞着魔杖,语调像鸟儿一样尖细,“看看这一脸的萎靡!没睡好吗? “你们应该换身衣服,这样才有助于你们今天的考试。” 她虚虚一点,在场数百名学生就都换上了和她一样素雅的白色袍子,只在领口和下摆各绣着一圈淡绿色花纹。 “这下顺眼多了,你们今日的考核由我来负责。” “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兰赛老师。” 她随手将头发别至耳后,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张脸,在看见路西的时候却停了很久。 路西被她瞧得心里发虚,忍不住把身体藏了一小半到加利多身后。 有人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就见到路西那张昳丽张扬的脸,透亮的红眸里泛着点惊惶瑟缩,很是依恋地靠着身边的高大男人,那人低头抚了抚他的背脊。 一身小家子气的样子。 “这就吓到了?等下开始魔法比拼岂不是要哭鼻子?我看你要不还是直接回去吧,省得一不小心缺胳膊少腿。” 红色头发的男孩抱臂冷笑,看向路西时一脸厌恶,“谁知道是通过什么手段作弊进来的,这种懦弱的贱民没有资格和我比拼法术。” “莱奥斯·阿格里昂,这里不是容你放肆的地方,即使你是弗洛斯特王国的继承人。” 魔杖一挥,莱奥斯的嘴唇就紧紧贴合在一起。 “艾德林的学生应该懂得礼貌。” “今天给你们的第一项考核,两小时的封口术,每人一次机会,谁先解开再封印谁就晋级,最后十五名淘汰。” 兰赛老师优雅离开,只在临走时施加了一道留影术,就将场地让给了这群考核的学生们。 “兰赛啊,你这考核题目出的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曾经在报名处出现过的白袍法师捋了捋胡须,笑着看投影里的学生们团团围住那个红头发的男生。 “就是这么多学生对着这小子破解这道法术,以他的心性,”他摇了摇头叹气,“让他父亲知道了,恐怕又要来找我麻烦了。” “维特利校长,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兰赛没有多说,反而指了指画面中躲到一旁悄悄对着莱奥斯吐舌头的男生,“我很好奇,您将一个魅魔留在艾德林学院是为什么呢?要知道在此之前我们从来没有收过魅魔一族的学生。” “而且,我并没有观察出他身上的特别之处。” 兰赛不解地说道,“除却不甚高明的将魅魔气息隐匿了,他甚至没有打算遮掩自己过盛的容貌。也是真的没有任何修习法术的根基。” “反而他身边的同伴根基稳固,是个可塑之才。” “我倒觉得这孩子很有意思。你说是吗,拉斐尔教授?” 莫克·维特利侧过头去问身边的拉斐尔,“体内分明没有魔力却能弄坏你的水晶球,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我可是顺着你的意思才把他留在了学院,你不是也已经接触过了,这小孩怎么样?” “叫我拉斐尔就好了,莫克校长。” 拉斐尔平静地看着投影上无聊摆弄自己尾巴的少年,语调冷冷清清。 “我还不太确定那股能量来源。但是他确实有问题。” “烦请兰赛老师先将他留下。” “说留就留,你真当我这学院那么好进的!”莫克校长状似恼怒地看他一眼,“那只魅魔你最好给我盯好了,别真整出什么幺蛾子事来。” “我想收他做我的学生。” “我会给他申请单独居住,他影响不了其他人。您大可以放心。” 他淡绿色的眼睛终于看向身边的白胡子老头,“今天您故意没有对我屏蔽心声。” “但还是不要在心里询问我为什么要这样做了,我是不会告诉您的。” “好好好!好你个拉斐尔,”老头被他淡淡的态度气得胡子翘了都没空梳理,兰赛在他身边一连施加了三个静心术才堪堪平息。 莫克校长叹了口气,终于正经起来。 “如今的艾德林学院已经不比当年,我们需要更多优秀的学生。拉斐尔,你作为学院大魔导师之首,知道怎么做是正确的。” 他手持魔杖轻轻一叩地面,人就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声音还在回荡。 “老头子我得先走了。刚刚占卜出阿格里昂那小国王打算过来找我聊聊他儿子受欺负的事,我先躲躲他。这考核我就先不看,兰赛你录个屏给我啊。” “好的,维特利校长。” 兰赛紧绷的的面容松懈了,她有点想笑,但碍于身旁的人还是忍住了。 她很少接触拉斐尔,对于他的了解大部分来自各种传闻。 据说他大多数时间都呆在学院单独分配的领地里,除了定期考核A班的学生外极少外出。 身为人族,却数百年都无任何衰老的迹象,始终维持在二十岁出头的样子。 在一千多年前无意间出手帮过当时还未建立艾德林学院的莫克·维特利以后,就被后来的莫克校长以最高待遇聘请为魔法导师。 羊皮卷记载,拉斐尔对于咒术、神术、占卜术研究极为透彻,在炼制法器和药剂等方面也是顶端的存在。他所创的光明神术至今保存在教廷,供历代的圣子圣女学习使用。 莫克曾经不止一次地请求拉斐尔在艾德林学院里挑几个魔法学徒收做学生,他认为拉斐尔成天埋头于研究性格会越来越孤僻,需要多和人交流交流。 可是被精挑细选送来的学徒即使天赋再高拉斐尔也无动于衷。 几百年过去了,他除了偶尔点拨指导A班的某些学徒以外,身边依然没有任何人陪伴。 兰赛能理解,这样的拉斐尔难得主动要求留下一个学生,哪怕这个学生可能给艾德林学院带来极大威胁,莫克校长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他。 何况只是一个毫无魔法天赋的魅魔。 兰赛看向魔法镜面里那个少年,过盛的容貌连身为五星魔导师的她都忍不住恍神。 这样的学生进入艾德林真的没有问题吗? 此时的路西丝毫不知道兰赛的想法,他看了眼被被团团包围着的莱奥斯,只觉得这人真是自作自受。 活该吧,谁叫你说路西是贱民! 身为普通平民和贫民的路西可没有惹任何人。 他冲莱奥斯吐了吐舌头。 “唔!” 明明隔着许多人,莱奥斯却还是注意到了路西挑衅的举动,眼睛都要喷出火来了,却因为无法发出声音只能挥舞拳头。 “破解术!” 一个红色长发的小姑娘穿着身艳丽的蓬蓬裙,双手结印快速念出一长串晦涩的咒语,霎时发出道红光飞向莱奥斯。 她挤开人群小跑到莱奥斯身边,“哥哥,你还好吗?你素来是讲理的,干嘛要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那样说呢?平白害的自己苦头吃。” “芙丽娅,这和你没关系。” 莱奥斯终于能说话了,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安抚一番,随即抬起头来,低声默念了句咒语,立刻瞬移到了路西身前。 “你叫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盯住路西不放,“你送给弗洛斯特皇室的见面礼很特别,你最好祈祷光明神这次考核不要对上我,否则我会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莱奥斯居高临下地看着路西,说话的腔调将皇室威严展现得淋漓尽致。 路西听到这话的瞬间就把尾巴夹起来了。 他就是气愤莱奥斯无缘无故骂他,所以在他因为封口术无法施展咒语的时候故意上前挑衅。 可是当莱奥斯随意地使用普通人无法轻易接触到的高阶术法瞬移到路西身前的时候,路西才突然意识到他不应该随便惹怒这个人的。 像破解术和瞬移术这样的高阶术法全都掌控在教廷、皇室和各族高层的手里,哪怕是加利多都必须要通过进入艾德林学院才能系统学习。 加利多也帮不了他。 路西从莱奥斯靠近开始就一直缩着脖子,每说一句话脑袋就悄悄低下去一点,直到莱奥斯从上往下只能看见他毛茸茸的黑色脑袋。 “啧。” 莱奥斯不爽地捏着路西的下巴让他抬头,“这就吓到了?当时还敢挑衅来着,我以为你胆子很大。” 被迫仰起脸的路西愤怒地瞪着他,血红色的眼睛格外生动鲜活,那是一双藏不住情绪的眼睛。 偏生他还自以为隐藏得很好,抿着嘴巴一句话也不说,两手死命推拒试图挣脱控制。 真是愚蠢。 只会使用蛮力,不知道用咒语对付他吗? 莱奥斯脑海里突然冒出这个想法。 噢,他差点忘了,像他这种普通人几乎是无法接触到这些的。哪怕是天赋极其出众、小小年纪就能自行领悟魔力运转的人,在刚进入艾德林学院的时候也会被手握各种资源的贵族们压制。 “对不起。” 路西突然停下动作,轻轻揪住对面人的袖口,“我不应该惹你生气。你可不可以不要这样捏我,我有点痛。你先放开我,我告诉你我的名字,好不好?” 莱奥斯惊讶于他突然的顺从,下意识松开手。 下一秒路西立刻翻脸,像个兔子一般弹射开来,跑了几步想到些什么,远远又转过身子,偷偷地观察了他一会儿。 莱奥斯似乎没有生气。 他看着路西匆匆地跑了一圈又兜回来,像只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试图找到最开始在他身边的男人。 莱奥斯收回目光,一转头就发现一堆人在他身后虎视眈眈。 “你,该说的,说完了?” 以那只背着弓箭的精灵为首,他抽出一道法术化成的箭矢对准莱奥斯。 “那,准备好,被我,封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