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枝沁心》 第1章 随起清兮 在这个世界，就好像每个人都绑定了一个系统。 穿梭在这个烦闹的街道，只是回望过往，又可曾失去，可曾得。 这个世界是无所得的。 暮色从咖啡馆的落地窗流进来，在她削薄的肩头凝成琥珀色光晕。 念鹤秋向后理了把她的狼尾发型。 念鹤秋的那双眼睛里没装着任何东西，空落落的，像被掏走了情绪，连点波澜都没有，她只轻声一句 ：“续杯。” 吧台小妹盯着她眼尾那颗朱砂痣发呆。 她叼着糖果抬眼时，窗外的LED广告牌正把靛蓝色光影泼在她脸上，把她称得更加美丽，她好像就是应该属于这里的。 她离开酒吧。 夜色悄然静，浓抹了一切寂静，这个世界是烦躁的，吹起了一切的天。 人生有多长？ 只是一个人，走在这条街道上，思索着，盼望着。 眼前却出现了一栋大楼。 无论是构造还是规模，绝不可能是凭空而起的。一种奇异的宿命感留住了她，看来她今晚是必须留在这里了。 但她每晚都要经过这里，却不曾注意到。 整栋大楼的外立面，是由无数错落的几何体构架成两个巨大的发光字“心境”。 这建筑的风格，凌厉得超越了时代。它并非规规矩矩的方盒子，而是将那两个字拆解，重构，用冷硬的金属与变幻的光影，构成了一整座大楼。 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驱使着她，脚步变得有些迫不及待。 戴上耳机，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 方大同的《特别的人》： “懂一个人也许要忍耐，要经过了意外，才了解所谓的爱……” 方大同……已经离开了十年了。 “‘心境’……？”她低声念着，这名字在舌尖滚过，带起一丝模糊的熟悉感。 几天前似乎在网上瞥见过，一家新锐的游戏公司。 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矗立在眼前？ 那，就更值得进去一探究竟了。 暮色透过智能调光玻璃渗入，整座建筑开始切换昼夜模式。 “提前了。” 一个身影走近。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空中投影屏，腕间钛合金手表与全息键盘相撞，发出清脆的电子音效。 喉结随着轻笑震动，左耳三个银色耳钉折射出不同频率的光。 “要不要试试新研发的脑波咖啡？” 这人自来熟得令念鹤秋微怔。 她确实爱喝咖啡，但脑波咖啡是个什么鬼？ 这玩意儿该不会有毒吧？ 他转身走向环形走廊，帆布鞋底踩过感应区，地面立即浮现出跃动的DNA链全息投影。 逆光中挺拔的肩线模糊了年龄界限，连卫衣袖口磨损的毛边都像是精心设计的年轻化参数。 念鹤秋迟疑一瞬，跟了上去。 “咖……咖啡？”她低声问。 “对，”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带着某种笃定，“我们知道你会来的。” 念鹤秋停下脚步，警惕在眼底凝聚：“知道我会来？什么意思？你们……又是谁？” “因为……”男人侧过脸，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男人顿了顿“这个你以后会明白的。‘我们’，就是我和言辞意。你现在可能不认识他，后面就会知道了。” “那我……” “念鹤秋？表姐？” 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她。 她的表弟邓尹杏正快步走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讶。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来了？”两人几乎同时发问。 念鹤秋蹙眉：“你是？这里的？还是来玩的？” “这家公司是我的，”邓尹杏咧嘴一笑，带着点少年人的得意，“当然，不完全算，和我朋友一起搞的。” “哦？”念鹤秋挑眉，带着点调侃，“闷不作声干大事？可以啊，出息了。”她冲他竖了个大拇指。 邓尹杏毫不客气地顺势邀请：“所以，表姐，愿意成为我们这里的第一个正式客人吗？” “她不是。” 一个带着戏谑尾音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只见一个身影极其自然地搂住邓尹杏的脖子，几乎是挂在他身上，对着邓尹杏的耳朵拖长了调子：“明——明——我们才是第一个试、验、品～” 空气瞬间安静。 那个自称夏不答的男人似乎看不下去了，走上前一步，笑着对念鹤秋伸出手：“行了，别理他俩腻歪。你好，我叫夏不答，欢迎你来‘心境’。” 念鹤秋这才对上号，原来是他。 夏不答的目光变得认真：“我们的技术，可以提取并重塑特定时间段的记忆。你有想再次体验，和她的生活，想重新体验的时光吗？” 念鹤秋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有。” “好。”夏不答转向邓尹杏，语气带着安排的口吻。 “这几天，你和李漫璟好好熟悉下其他模块。念小姐这边，交给我和言辞意。” 邓尹杏立刻警觉：“什么？交给你？别乱来啊，我姐……可不要又搞那些乱七八糟的，要认真一点，是我们的第一个客人，不然小心你以后工资也没。” 夏不答拿起桌上的咖啡杯，打断他：“想什么呢？你姐……等体验结束，后续我自然会告诉你。” “行吧，”邓尹杏勉强点头，带着警告，“你这次必须好好的，认真一点，不要出差错。” 夏不答抿了口咖啡，带着点无奈：“我是那种人？你们公司现在特殊时期缺人手，我才来帮忙的。十几年交情，这点信任都没有？” 他忽然想起什么，放下杯子，指节在桌面不轻不重地一叩。 “等等，不对啊！我们认识你之前，你们不就和念鹤秋认识了吗？” 夏不答没好气道：“不知道，十几年了，也正常，况且，我们早就习惯。” “那念小姐就交给我和言辞意了。”夏不答一锤定音。 “嗯。”邓尹杏应了声。 …… 念鹤秋虽然并不知道这个游戏公司究竟是干什么的，但是写着的标题，引发深思。她还是带着苏寻韫过来了。 反正，无聊的事也做多了，这几天好不容易空下来，也可以玩玩。 刚好，也可以给苏寻韫灵感。 “您的那位……她过来了吗？”夏不答低声问。 念鹤秋的目光投向入口方向，苏寻韫的身影正穿过光影变幻的门廊。“嗯，她来了。” 虹膜认证通过的瞬间，念鹤秋的狼尾发梢不经意掠过苏寻韫的手背。 两人并肩走到一起，看到一个的投影，投影的正好是她们。 念鹤秋还是以前那个样，苏寻韫的笑容腼腆又明亮。 画面一闪而过，快得像幻觉。 “欢迎回来，第001号实验体。” 冰冷的机械女声骤然响起。 念鹤秋正下意识地用虎口那道淡色疤痕贴合身份认证面板。 嗡！ 苏寻韫惊愕地低下头，不是很明白。 “回来？001号实验体？” 她明明是第一次踏入这里。 怎么可能…… 系统……故障了？ ［警告！非授权记忆访问，001号实验体，请立即闭眼。］ 视网膜上猛地炸开一片刺目的蓝屏死光！ 念鹤秋甚至听见自己后槽牙内部传来细微却尖锐的电流嘶鸣。 眼前本应陌生的［心境］核心实验室，此刻却在视野中剧烈扭曲，闪烁，如同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 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就是一款游戏吗？ 为什么这么复杂。 防窥玻璃幕墙上，倒映出的不再是她们两人，而是…… 各种不同年龄，不同装束，时代是完全不一样的，那些世界好像就完全不属于她们，苏寻韫在里面不停的哭。 什么游戏的新玩法吗？ 挺高级的。 “念鹤……秋……这到底……是什么……我们……不是没……有来过吗……” 苏寻韫的声音突然变得断续、失真，如同被劣质电台干扰。 这是念鹤秋听到的。 念鹤秋快要觉得自己被骗了，有可能下一秒就会活不成了。 但是她表弟在，总不可能骗她吧。 她还能活吗？ 明明是美好的环境，为什么会害怕…… 这个按电视剧里的套路也不是这么玩的啊，不是应该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吗？ 为什么会…… 反应这么激烈？ 好像这个系统他们曾经来过。 但不是是第一位客人吗？ 怎么会…… 怎么可能会…… 系统不停的警告。 ［警告！记忆污染指数突破临界阈值！］ 挺刺耳，玩的挺真。 或许就是游戏太真实，游戏需要的就是一个真实，主打的就是一个真实。 所需要的真实情景，就是不断的在脑袋里面构思出来，然后再呈现给大众。 所以所有的不可思议，都只是为了真实，为了更好的体验。 也许只是一个游戏，所需要组成的。 那为什么会需要苏寻韫呢？ 如果她们不是串到同一个世界，然后只有她们两个是玩家，其余的都是NPC。 就相当于那个世界是，回到过去，然后改变，弥补遗憾，虽然只是虚无缥缈的。 但真的能够回到过去？ 就这个东西？就这个系统？ ［警告！核心悖论！时间线冲突！］ ［警告！目标状态：非初遇！］ ［警告！目标状态：非初遇！］ ［警告！目标状态：非初遇！］ ［警告！初遇时间不同，与最想达到的时间不符，请更改！］ ［警告！初遇时间不同，与最想达到的时间不符，请更改！］ …… 冰冷的机械警告声一遍遍重复，字体在视网膜上疯狂跳动，放大，扭曲变形。 如同垂死挣扎的诅咒，填满了念鹤秋整个视野…… 什么不是初遇…… 初中到高中那段时间，不就是她最想回到的时间段吗？ 也总不可能她们相遇的时间更早。 第2章 系统错误 不可未知的错误。 念鹤秋感觉头晕晕的，敲了一下头，周围有一点迷糊的声音，不知道是谁在说。 “看来这次轮回又要归零了。” “……是系统永远无法格式化的病毒，也存在。” 她看见穿着防护服的夏不答正在键入指令，言辞意手中的咖啡杯印着。 “第1次观测”字样。 培养舱外飘满警告标语，是用甲骨文写的： ［禁止实验体产生爱情变量］ 转过头，念鹤秋听见对方说。 “从未。” 系统的警报声响起，红色大字又显现。 ［警告！检测到有违禁词出现，请重新规划］ ［警告！请重新规划！］ ［警告！禁止出现不规模测定］ ［警告！系统故障］ ［警告！系统出现错误］ ［警告！系统出现错误，已为您重新规划］ ［请重新篡改代码，记忆与现实不符，请重新规划］ ［记忆错误，读写错误］ ［记忆错误，读写错误，请重新规划］ ［格式错误，请停止操作］ 夏不答的指尖在全息键盘上划出血痕，还是出错了。 “停！” 言辞意摔碎咖啡杯，褐色液体渗入地砖接缝。“你在搞什么啊？乱植入记忆干什么？疯了吗，血……” 言辞意眼睛突然瞪大：“你怎么搞出血了？我说怎么回事，现在好了，刚才的体验植入我们的记忆了，你说怎么办吧。” 夏不答沉默了一会，注视着神经链接仪里漂浮的两位实验体 苏寻韫后颈的000号标签正在渗血，念鹤秋锁骨下的001号刺青泛起应激性红斑。 “现在好了，情感共鸣阈值超标了。”言辞意调出杏仁核监测图，苏寻韫的脑区亮起危险紫光。 “她们把系统故障当成了宿命，把数据冗余读作前世羁绊，认为这是真实的，现在好办了？她们自己的记忆，加上我们的记忆，比啥都还要乱。”但是语气很冷静，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 夏不答颤抖着删除程序，古战场幻象如烟消散。 真实世界参数载入时，念鹤秋的睫毛突然颤动，她在无意识状态下抓住了苏寻韫。 这是初代研究员设定的紧急终止密码。 言辞意打了夏不答一下：“没事了，下次注意，或者交给我，这种事情不用你了，如果你想继续做这件事情的话，多看着我，不要知道那些有的没的，不要紧张。” 夏不答缩了一下身子：“这我哪知道，我明明就是按照规则，这样计划的嘛，谁知道，这记忆直接窜到，把我们两个都给他窜进去了……但她们的身份是真的呀。” 经历了一个啥…… 假身份。 言辞意无奈：“也只有身份是真的……等一下给她们解释一下，给客户的尊重，更何况，三世，三世了啊，”言辞意竖起三只手指。 周围的电流声很大：“前两世，不是这个死，就是那个死，都是为了保护对方，她们两个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这第一世，原本有一个终于清醒的，只是想好好的一生。” 言辞意摊开手：“这这这结果呢，好不容易到了下一世，这苏寻韫又把自己搞没了，她们真的就不能好好活着吗？” “委托人交给咱们的，咱们必须得完成，不管耗时多久……”言辞意叹息着。 “所以啊……” …… “先赶紧干活。” 夏不答疯狂敲击着终止键，发现每个指令都绕不过底层协议第零条： ［禁止分离000与001号观测体］ 疯掉了。 念鹤秋的后脑勺抵着冰凉的金属舱壁，呼吸在防爆玻璃上晕开白雾。 整个房间像被装进冷冻舱，冷白灯光从头顶的蜂窝状灯网漏下来，在墙壁上勾出陵光，血红的警告毫无征兆地炸展现在视野中央。 ［已为您重新规划，请做好准备］ 电子合成音从四壁渗透进来时，她腕间的生物芯片开始发烫。 被植入的银色装置正在皮下蠕动，像只贪婪的金属水蛭。 …… 念鹤秋用拇指按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今天实验后的眩晕感还黏在神经末梢。 记忆像被撕碎的纸屑，唯一清晰的画面是苏寻韫转身时扬起的发梢，还有她左耳垂那颗朱砂痣。 天花板角落的球形监控器转动着镜头，念鹤秋突然看见倒影里的自己的苍白的脸，瞳孔扩散成诡异的银灰色。 她伸手去摸防爆玻璃，指尖却穿透了幻影。 剧痛在此时袭来。 无数记忆碎片像玻璃碴扎进大脑。 她总感觉到，自己的大脑被植入一段记忆，却并不属于她们。 “警告，实验体出现共感现象。” 警报灯突然疯狂旋转，那抹血红的光掠过操作台时，念鹤秋看见暗格缝隙里露出的桂花，各种桂花制作的饰品。 通风口喷出的气体越来越浓，她在逐渐模糊的视线里，看见监控摄像头齐刷刷转向西北角。 那是苏寻韫的方向。 键盘声突然沉寂，言辞意盯着编译器的报错瀑布流，咖啡渍在文档上晕染成星云的样子，带入现实。 “重写核心算法，但她们……记忆会被消除，重新核算，把时间推算到现实，16年开始，学生时期，要让宿主完成承诺。” 一个月。 既是重构代码的最低时限，也是那台老式量子休眠舱完成记忆碎片整理的必要周期。 她们从游戏舱苏醒时，核心代码库就出现了那次诡异的逆流。 他在心里反驳念鹤秋的告别，目光扫过实验室暗处的备用舱体。 布满灰尘的舱门指示灯突然闪烁，仿佛在回应某个未说出口的决定。 那些被列为【已废弃】的初代原型机，或许能压缩意识上传的冷却期...... 系统重算。 规则不变。 …… 雪松香味飘散在客厅，也不知道她们昨晚干了什么。 此刻念鹤秋盯着茶几上东倒西歪的能量棒包装纸，二十四小时足够让现实与虚拟长出交错的年轮。 苏寻韫趿着毛绒拖鞋蹭过来时，念鹤秋愣了一下。 厨房飘来速溶咖啡的焦香，苏寻韫倚着料理台划拉手机，叹了一口气：“好累啊，但是又没感觉。” 苏寻韫指尖无意识地揪着卫衣抽绳，“等一下我们去哪里吃个饭吧，我真的饿了，今天想吃点好的，还有昨天你拉我去的那个［心境］，我总感觉到好奇怪，就好像是一股神秘的力量，突然窜进我的脑袋里，但是……” “突然就，又消失了。” 念鹤秋也觉得奇怪，她也有相同的感觉，总不可能这个系统质量太差，植入的记忆错误，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念鹤秋应了声：“嗯好。” 念鹤秋把脸埋进沙发靠垫，一股凉意刺得鼻尖发痒：“不过你说的，也确实是，但是又没有什么伤害，他们告诉我就是一款游戏，就是可以重生的那个系统你懂吧？” 苏寻韫微微点点头：“肯定啊，这么多年的编剧，类似于这种的科幻故事，我编过的太多，那个时候也总感觉到不真实。但现在看来，也不知道怎么描述。” “但是再看看吧，说不定，还能够给你新思路呢，而且我感觉，也挺奇特的。”念鹤秋伸了一个懒腰。” 苏寻韫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吃什么，就去你最爱吃的那家''筋桂林''吧。” “好。” 念鹤秋拍了拍苏寻韫：“起来换衣服。” 但那个系统还是太奇怪了，明明说好是要玩什么游戏的，什么回忆曾经。 但难免多虑。 念鹤秋只觉得，很累很累，可却又不是真正的累。 过了一会，是她弟邓尹杏打来的电话“你们下个月四月七日到这里来” “嗯好” …… 念鹤秋对着苏寻韫说：“我们一起去吧，下个月。” 苏寻韫点了点头：“嗯好，但是我总感觉到，那个系统是不是有问题啊，按理说系统不都是像小说世界里面那样，就是可以穿越到各种地方吗，按理说没有地方的话，那也会有一个世界呀，那我们去的是干什么的，去了那么久……” 念鹤秋也点点头：“说真的，我也感觉到很奇怪，就是有一些记忆，就突然到我脑子里面来了，然后突然消失了，我现在就感觉一种空虚。” 苏寻韫猛猛的点点头：“但是为什么一股强烈的感觉，我必须要去，即便我感觉我身体再怎么有不适的地方，我就是很想去那个地方，感觉就好像中的什么毒。” 就好像书架上少了一本书，大概知道在哪个位置，甚至记得书脊大概的颜色。 可具体是哪本，写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道空缺就那么敞着，风来了，也感觉不到。 繁星璀璨，碎钻抛空。 她们误入一片书籍，却怎么也走不出，连一点指引路都没有。 苏寻韫无意识间语速忽快忽慢，像是要把脑子里闪过的画面直接倒出来：“反正就是很奇特的力量，指引着我们必须要去，而且这个时代了，不可能这么明目张胆的伤害我们。” 念鹤秋望着窗外，声音有点空，带点自问自答的恍惚：“也许是吧，总之我们还是要去一趟，就要看看，她是否能够兑现我的承诺……” 毕竟，她来这个“心境”的目的，是因为大楼好看，心中才会有一种猛然的想法，直到现在，依旧。 忽然一滴水正好滴在了她的眼睛上。 情滴落，怜起生。 难道这才是她们故事的开始？ 心中悠然，故事相遇，在那一刻，她们的羁绊被绑定，无数重回，终其一生。 第3章 繁星璀璨 念鹤秋和苏寻韫又来到了‘心境’，但这里的设施却好像全都被翻新了一般。 与上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这么短的时间，是根本不可能完成这么多工程的，心中万般疑惑，但没一会儿就消散了。 也没有该失去的，就这样慢着。 上个月她根本没有来到这里？ 念鹤秋便这样想着，越发觉着，越是不可能。 该不会脑袋真的被PUA了吧？ 她有些畏惧了。 但是不能退缩。 那上个月的是什么？是梦吗？ 是梦也不可能。 或许这个系统游戏公司，本来就是存在的，那发生的一切也都有。 或许…… 真的只是个梦吧。 “你们来了？”夏不答嘴角微微抬起，是来迎接她们的。 “嗯”念鹤秋和苏寻韫回答道。 “这次，我们修护了许多已知问题，就是让你们都回到那个时候，不过，系统只是系统，而并非真实。” “没有真正的让你们回到过去，只是一种体验，想要弥补那个时候你们所希望的，但并不能够真正的改变过去，你们要知道，不要太陷入，只能完全遵守你们回到过去的理念，否则，系统更改，规则不变。后果，恐怕你们将难以承受。”夏不答说。 念鹤秋点点头：“好的，知道了，我们肯定会坚守，来这个系统最初的理念，不会更改。” 夏不答笑了笑，话语带着一点深意：“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上个月给你们植入的那段记忆。” 又思考了片刻“反正就是不属于你们的记忆，不应该存在，大脑可能就会……发生一些不存在的问题，如果还有什么疑惑，游戏结束，你们将明白一切。” 言辞意看了看苏寻韫，然后又转头对念鹤秋说：“还有你的愿望，是你必须兑现的承诺，只能完成那么一个。”言辞意再三嘱咐她。 念鹤秋扬了扬眉，笑着，她肯定不会违反：“那是自然，我想去看那一年，即使在梦里，我想要的完整。” 至于兑现承诺，那是必然。 “好的，希望你们玩的愉快” 是一个机器人发出来的声音。 “玩家001号请做好准备”系统发出声音。 “我是你的专属系统“念年”，以后你只要心里默念我的名字“念年”我就可以帮助你”是一个清晰的女机器人声音。 ‘念年’？ 当真是为她量身定制的。 所以…… 这个系统只有她一个了？ 那…… 苏寻韫一定在另外一个地方 ［亲爱的念鹤秋001号，因为你是在这个时期爱上她的，所以，我们把你送到了这个时候，祝你愉快哦，提前回忆，才能够更好的完成］ “我很想知道，是不是这个意思，我到了初一这一年，我起码得在这个系统感受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是这个意思吗，是真真实实的感受到了每一年？”念鹤秋站在原地，完全不敢相信。 ［是的，都是为了您更好的体验］ 虽然，想回望校园生活的曾经。 那些抹不去的记忆，早已刻在脑海。 但物是人非，终究还是。 断了。 记得那个时候…… 苏寻韫倚着宿舍门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校服下摆。 周厌芹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混着晚风里簌簌抖落的桂花雨。 斜对面那扇米色纱窗半开着，盆里的桂花堆成小山，在渐暗的天光里洇出朦胧的金色。 “发什么呆呢？” 周厌芹突然撞了撞她的肩膀。 苏寻韫踉跄着往前半步，运动鞋踩碎了几粒掉在台阶上的桂花，甜腻的香气猛地窜上来。 她抬头时正巧看见纱窗里探出的半截枝条，断口处还带着新鲜的木茬。 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声踏碎了满地落花。 “这寝室阿姨啊，可真是的啊，这么喜欢桂花吗？直接把人家学校里面的桂花给折下来了，不好说呢。”周厌芹对着苏寻韫说，站在她们宿舍的门口。 “啊？什么？”苏寻韫没有怎么注意听，眼神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寻韫旁边的那个女生指着对面宿舍说：“唉你看啊，对面那个宿舍，不是寝室阿姨的宿舍吗？还拿了这么一大个盆子，装着这么多花，桂花啊，不过确实很香，我们本来之前不也是想要折的吗？” “那确实，不过，我们也其实折了一点”苏寻韫点点头。 不过怎么越回忆越不对，她刚才不是在回忆吗，怎么就只能到这里来了？ 这个视觉明明是苏寻韫的。 她对桂花就有什么吸引力一样。 “停停停，打住，我先说的什么你听清了吗？就在这里回答，我先前说的那些你是一点也没有听进去？所以，是不是。”周厌芹有些恼了。 可苏寻韫的目光根本不在那里。 她听见周厌芹在那里说，她也只回答了“嗯嗯”。 周厌芹：“……” 那个身影是从楼梯拐角处的光影里浮出来的。 正好对上她的目光，一眼万年。 苏寻韫感觉喉咙里卡着半粒未咽下的桂花蜜，甜得发涩。 苏寻韫其实并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是忍不住还想多看几眼，再多看几眼…… 是心里永远克制不住，可是。 她为什么会对待一个同性观察那么久呢？ 怎么就连心理描写也和当初一模一样啊！ 这个系统还原，也没必要把当初的心理描写都刻画的一模一样吧？ 那她还有什么动机？ 她还能完成什么愿望啊？ 小说，电视剧…… 都在告诉她，这是心动的感觉。 但是…… 她是女生啊，怎么会呢？ 可是电视剧上不是都说，白马王子与公主吗？ 许多故事都是异性之间美好的爱情故事，这……怎么可能嘛。 或许只是见到同性之间的一直感觉罢了。 也许…… 只是欣赏吧。 况且，一见钟情这个词并不好用。 但…… 这个感觉还是和当初一样的，关键的是，她还不能控制自己。 她看见对方垂在身侧的右手，指节被塑料袋勒出浅浅的红痕。 她们之间流淌得格外缓慢。 当那人再次转过脸时，苏寻韫看见她脸上的那颗独特的泪痣。 便又忍不住。 她好想认识那个女生啊。 苏寻韫的手指深深掐进掌心，指甲在皮肤上压出月牙形的白痕。 她闻到自己校服领口沾染的桂花香，混着对方经过时带起的小苍兰味洗衣粉气息，在肺叶里发酵成某种令人眩晕的混合物。 “你脸怎么这么红？”周浔厌狐疑地凑过来。 苏寻韫慌忙后退半步，后腰撞上冰凉的铁质门把手。 苏寻韫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有吗，或许是太热了吧” 周厌芹：嗯？十度的天？热？ 她盯着那人消失在楼梯转角处的衣角，恍惚觉得有片桂花粘在了自己睫毛上。 …… 那是初一下学期刚刚开学的时候。 但这个视觉……为什么是苏寻韫的？ 难道，她也是这个系统？ 念鹤秋想着，不可能不可能。 总不可能系统来个灵魂互换吧？ 而且……她居然能够感受到苏寻韫的内心是怎么想到。 ［宿主念鹤秋，这并不是的，你和苏寻韫是不是同一个系统的，刚才那个场面，只是想让你快速回到那个时期，我们系统现在新升级了的，只是为了让你更加明白。］ 怪智能的。 但其实也挺智障的。 “我一点也不智障，不要乱说”念年不服气说着。 ［好的哦，检测到你的心声，这就为你转换］ 不是？ 这不是那次文艺汇演吗？ 这系统，直接给她送到台下。 没记错的话，苏寻韫就要表演了。 念鹤秋在后排座位轻轻转动着节目单，油墨印刷的节目表被礼堂顶灯照得发烫。 “初一（5）班苏寻韫《寻求》”几个字在第九个节目框里微微晕开，像被谁用橡皮擦蹭过的铅笔画。 舞台暗下去的瞬间，她听见木地板传来细微的震颤。 追光灯亮起时，抱着吉他的少女已经坐在高脚凳上，及腰长发在白色追光里泛着绸缎般的光泽。 “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裳。” 苏寻韫拨动琴弦的刹那，礼堂顶部的彩色玻璃窗应声震颤。 不是民谣歌手惯用的分解和弦，而是带着金属质感的扫弦，每一下都像刀刃划开空气。 “就要把我埋葬。”念鹤秋发现她的锁骨处贴着银色亮片，随呼吸起伏时如同月光下的刀锋。 观众席传来压抑的抽气声，前排几个女生互相攥紧了手指。 吉他的音效在“忍心抛下该有的痕迹”时骤然加强。 “祝梦在我心里想了一番。” “我也失去了光芒。”尾音带着颗粒感的沙哑，苏寻韫垂首时，发梢几乎触到调音钮。 “与这个世界交叉在一刻”，吉他背带上的铆钉刮过麦克风支架，火星般的静电在暮色渐浓的礼堂里明明灭灭。 念鹤秋看着她，入了神。 和歌词里“血体剥落冷剁失聪”的韵脚完美契合。 “用我残废的身躯” “在梦中流浪” 台下依然掌声，响得沸烈。 “我想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副歌部分的和弦进行突然变得明亮。 苏寻韫甩开黏在脸颊上的发丝，眼尾的银色亮片在转身时，划出流星般的轨迹。 念鹤秋看见她左脚始终踩着效果器，这次他可以注意到其他地方了。 “回到属于我的地方”时切换成混响模式，声波在礼堂穹顶形成奇异的回声。 **部分的扫弦如同暴雨倾盆，苏寻韫的黑色短裙在气浪中翻飞。 “世界何去何从”暗红色丝绒划过念鹤秋头顶的瞬间，她忽然闻到了雪松于桂花的味道。 舞台两侧的干冰机适时喷出白雾，“我等你们来迎接我回家”。 “那个应有的盛大” 最后一段歌词开始前，苏寻韫从口袋掏出口琴架在麦克风上。“虚伪的面庞 ”。 “以为我在神殿”，金属琴格与唇齿相触的瞬间，她眯起眼睛的模样让念鹤秋想起巷口的流浪猫。 口琴声加入后，整首歌突然有了西部电影般的苍凉。 “连沉默都会用伤口歌唱。” 台下掌声依然，响的彻底。 第一排有个戴眼镜的男生偷偷抹了下眼角。 “刺激的 光芒 就差点要把我照亮” “我与贵人重逢 会有迎接我的盛大灿烂 废墟重逢在失窃的明天” 收尾的吉他泛音持续了整整十五秒，苏寻韫垂手而立的身影在渐暗的灯光里化作剪影。 …… 直到幕布完全闭合，念鹤秋才发觉自己掌心被节目单边缘割出了月牙形的红痕。 她低头看那张皱巴巴的纸，“苏寻韫”三个字的油墨不知何时晕染开来，在节目单上开出一朵小小的墨花。 灯光打开，主持人走来。 “同学，等一下”主持人叫住她。 “听说这首歌，是全部由你一个人创作的，无论是歌词还是伴奏配的吉他，全都靠你一人所作，我想问一下，你当时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感受来创作的？” “创作这首歌时，是因为我想起一部讲述文物拟人化的综艺，然后便创作了这首，歌词写的一般，见谅。” 她的声音轻而沉，像博物馆展柜玻璃上凝结的雾气，“那些被岁月掩埋的器物，有的深埋黄土，有的困在异国的玻璃展柜里……它们不该只是编号，不该是殖民者战利品清单上的冰冷符号。” …… “强盗夺走的不止器物，是工匠注入生命的“心跳”，他们是应该有声音的，更应该有名字。” “文物有他们的特色，创作他们的人，是有思想的文物，被埋葬了多年，有的早已经腐烂在泥土里。” “有的被我们探掘，放进了博物馆，不甚辛，那被强盗夺取的“生命”，是中华民族的心血，远在大英博物馆，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把原属于我们中国的文明，一切归还给我们。我们会让他们风风光光堂堂正正，我们一起接他们回家。” 她忽然抬高声调，簪子上的流苏随动作轻晃，恍若唐代银香囊悬垂的鎏金吊坠，“但请相信”。 尾音柔软下来，“当我们用音乐，游戏，故事让文物“活”过来，就是在编织接他们回家的红绳，这便是我想表达的，创作可以重生。”她眼底浮动的光，照亮着。 等待着失窃的明天。 《寻求》 作词：苏寻韫 演唱：苏寻韫 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裳 就要把我埋葬 忍心抛下该有的痕迹 祝梦在我心里想了一番 我也失去了光芒 与这个世界交叉在一刻 我该何去何从 血体剥落 冷剁失聪 用我残废的身躯 在梦中流浪 我想 堂堂正正 风风光光 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世界何去何从 我等你们来迎接我回家 那个应有的盛大 虚伪的面庞 以为我在神殿 连沉默都会用伤口歌唱 刺激的光芒 就差点要把我照亮 我与贵人重逢 会有迎接我的盛大灿烂 废墟重逢在失窃的明天 全部来源：布乡雪兮[蓝心][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繁星璀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