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承认自己是男同就算了，老师还大我10》 第1章 压根儿没想到自己还是初中生哈 何佰仟的初中奇幻冒险 第一章：混乱入学日 何佰仟其实压根儿不想来上学。他一脸怨念地站在学校门口，目光呆滞地望着“三立初中”那几个硕大的字，心里头别提多难受了。就在开学前一天，他心爱的手机被老爸砸了个稀巴烂。当时他正全神贯注地打着排位赛，哪顾得上老爸在旁边说啥，手机“啪嗒”一声碎掉的时候，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糟了，这下老子又得被举报了！” “抹一把辛酸泪……两袖空空地走啊……”何佰仟左手提着衣服行李，背后背着生活用品，右手还拿着被褥铺盖，嘴里哼着自编的小曲儿，就这么傻愣愣地杵在学校大门前，一时间竟不知所措起来。对了，是妈妈陪他来的……“妈，妈？哎？？人呢？？！” “especially when you cry～”仿佛心有灵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是妈妈打来的电话，“宝宝，妈妈已经交完学费了，这就回家啦？你自己去找宿舍和班级哈。” “哎呀，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跑啊，走之前好歹跟我说一声嘛！你都不知道我有多累，还宝宝宝宝地叫，我都多大了呀，真是服了你了！” “你胡说什么呢！昨天你爸还没把你收拾够吗？我可先跟你说好啊，不准早恋！天天嘴里没个正经的。想你小学的时候还是个好学生，到了初中可别给我掉链子。想当初你爸和我在初中那可是……” “行啦，行啦，好啦！妈你别说了，哎呀，这儿信号不好，听不太清，喂？喂？哎呀，听不清听不清，挂了挂了。”不说话还好，妈妈一开口，那唠叨就没个完。 “想当初你爸和我初中的时候可是年级的前50名呢。”何佰仟撇撇嘴，装模作样地学着妈妈的语气。这话他都听了两年了，“总共才200多个人，还真当我不知道啊。” 何佰仟的父母初中毕业就没再继续读书，一起去深圳创业。后来妈妈怀上了他，便回到老家开了个小店。老家是个三线城市，交通便利，社会环境啥的都不错，教育方面更是出了名的好。爸爸则留在深圳继续打拼，如今公司也算小有规模，在全国四分之一的城市都有分店，一家人吃喝不愁。 可何佰仟总觉得自己穷，经常到处蹭吃蹭喝。他成绩还算不错，各方面也都有涉猎，虽说只是学了些皮毛，但好在有天赋，所以学校的各种文艺活动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他长相中上，带着股女孩子般的可爱劲儿。两三岁的时候，妈妈还给他买小裙裙，把他打扮成小女孩的模样。他个子矮矮的，还有点微胖，肉嘟嘟的十分可爱。 上三年级的时候，他被一群同学，其中女孩子居多，给逼进了女厕所。那群女孩子把他的铅笔扔到他身上，吐着舌头做鬼脸，还说：“这个娘炮，我们不跟他玩。”何佰仟觉得委屈极了，自己又矮又胖也就算了，哪只眼睛看出他娘了？不就是比有些女孩子可爱点嘛！ 从那以后，何佰仟非但没像小说里常见的套路那样，变得冷漠淡然，反而更加调皮捣蛋。他觉得自己智商情商都高，没必要跟这些小孩子计较。可他越不在意，那些同学就越发变本加厉地吐槽他，好像笃定了他不会生气。起初他还争辩几句，结果每次都没说赢，反而把自己气得大哭，后来就干脆听着，点头，笑着，仿佛被捉弄嘲笑的不是自己。 再后来……出了那档子事儿……反正当时何佰仟有件事想不明白，一般欺负人的不都是男生嘛，可他偏偏跟女生不对付，甚至女生说他的时候，还是男同学帮他解围。 何佰仟懂得不少，毕竟现在的小孩子都早熟。他想，难道自己命中注定只能是“弯弯”？当然，这只是他小学时一闪而过的玩笑想法，哪会真的去深究。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打算到初中找妹子，树立一个完美形象，证明自己取向正常。当然，他可不敢真谈恋爱，初中的女生在他眼里没啥吸引力。 咳咳，哎呀，想到哪儿去了？何佰仟回过神来，认命地提着大包小包走进学校。 这学校还真大，前门有两个门，左右各一，正对着学校门口的喷泉。右边的门有保安室守着，左边则是学校教育咨询中心和宣传中心。 走进校门是向前广场，广场正对面是图书馆，左手边和右手边各有三排教学楼。图书馆的1到3层是正经图书馆，第4层是多功能厅，第5层是重要领导办公室和乐器练习室。图书馆负1楼有医务室、还书处、打印室、后勤资源室、音乐教室和特别美术教室。 从向前广场一直往前走，有个楼梯，下去就是图书馆负1楼。继续沿着直线走，穿过地下室就是食堂负1楼。食堂和图书馆之间有三架天桥相连，分别在2楼、3楼和4楼。食堂1楼有个大超市，2楼左边还有个小超市。 从连接食堂和图书馆的第2、3层天桥一直向前走到底，是一条横着的走廊阳台，左边通往男生寝室，右边通往女生寝室。只有食堂的1楼、2楼和3楼能通往寝室，男生寝室比女生寝室少一层，只有5层，所以女生寝室第1层住的是老师。男女生寝室楼呈凹字形排列，凹进去的部分种满了花草树木，女生那边还有几架秋千。 继续从食堂负1楼笔直往前走是学校垃圾场，差不多半个教室那么大。穿过垃圾场再往前走，又是一条横着的阳光大道，向左转直走就是后校门。后校门正对着一棵大树，门右边是保安室，左边是个玻璃房，里面是速递易。 大树右手边是篮球场，背对着大树往前走，又是一条横着的桃李大道，向左转，左手边是篮球场，右手边是恒温游泳馆，再往前走就到操场了。 当然，这些都是何佰仟直到初二下半学期才不完全总结出来的学校地形图。而此刻刚到学校的他，整个人都懵圈了。谁能告诉他男生寝室到底咋走啊！ 折腾了好半天，问了六个人之后，何佰仟终于看到了男生寝室1楼的入口。可谁能想到，教学楼的2楼居然是食堂的1楼，食堂的2楼才是男生寝室的1楼，而且男生寝室1楼正对着女生寝室2楼！ 好吧，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站在男生寝室里面了。这儿又将是他的一个新起点。等下还要入学考试，何佰仟紧张得不行，也不知道题难不难，还是先把东西放到备用寝室再说吧。 “五楼零三号，应该就是这儿了。”何佰仟朝里瞅了瞅，没人，大家都只是把东西随意扔在床上。也是，等会儿要入学考试，这考试也就是分班考，考完才确定住哪个寝室，所以也不用收拾。 寝室是六人间，从门口往里看，有两张上下铺，两张下面是桌子、上面是床的组合。每张桌子隔出三个空间，最里面放作业，两边各有一个小的直立衣柜，也各分了三个空间。打开一扇半透明的门，是洗漱台外加洗衣斜台，阳台挺大，透光效果超好。打开右手边的门，里面是卫生间和浴室。 何佰仟走出卫生间，看向阳台外。绿化确实不错，早春的阳光洒在阳台上，也温柔地落在他脸上。说实话，这学校环境还挺好，就是不知道教学质量咋样。这学校加上今年才办学三年，还没有中考成绩可以拿出来说道，可爸妈也不知道为啥选了这所学校。何佰仟又想起六年级快毕业的时候，同学们都在互相打听报考的学校。当他说自己要去三立中学时，大家都嘲笑说这是什么野鸡学校，听都没听过，只有班上倒数第5名的人和他报考了同一所学校…… 何佰仟虽然觉得奇怪，但也没说啥，毕竟他本身就不太爱读书，学校好坏他也不太在意。不过眼下，何佰仟正一脸岁月静好地欣赏窗外风景，仿佛忘却了一切，直到不经意间瞟了一眼手表。 九点七分。嗯？九点五分就开始考试了！ “天呐！！！”何佰仟猛地往宿舍外冲，跑到一楼。“糟了，我的笔袋！”他又火急火燎地跑回五楼，再次回到一楼时已经九点十分了。何佰仟一手叉腰，一手撑着宿舍大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天呐，多跑几趟都能减肥了……唉，希望考完别分到六楼……唉……” 又是一路狂奔，朝着教学楼冲去。“早知道先去报到了……207教室在哪啊？……哎呀，怎么是一楼。”何佰仟从宿舍二楼出来，经过食堂三楼，竟然到了教学楼一楼。“这学校也太厉害了……可二楼咋去啊？” 路过小卖部，何佰仟又往前跑了十几步，发现了一个楼梯，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一开门，他看到左边斜上方有一扇看起来很高档的门，想都没想就推开了。 竟然是四楼的多功能厅！里面有老师和高年级同学在准备今晚的新生欢迎会。何佰仟心里一紧，咽了口唾沫，心想着好歹有人能问问路了，于是一脸生无可恋地朝老师走去。 “老师？老师好！” “你是新生吧？现在不是该入学考试吗？你怎么……”一位短发女老师问道。 何佰仟尴尬得脚趾都能抠出三室一厅了，这可咋说啊，总不能说自己欣赏风景、回忆过去，结果忘了时间，还把东西忘在寝室，跑回去拿了又下来，找教室的时候还迷路了吧！ “嗯……老师，我……我迷路了。”何佰仟弱弱地说道，顿时羞耻感爆棚，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哈哈，”短发老师咧嘴笑了起来，“咱们学校虽然才建校3年，但带迷路学生的经验可不少，哈哈哈！” “好了，好了蒋老师。”一位中长卷发的女老师笑着对短发老师说，“都已经9:20了，你再这么笑下去，人家真的考不了试了。”她转过头对何佰仟说，“这样吧同学，你是几号考试的？我让学姐带你去。”说着便招呼了一个小姐姐过来。 何佰仟抬起头，挤出一丝笑容，“谢谢老师，请问您贵姓？” “我叫王若东，叫我王老师就行，这位是蒋老师。” “谢谢王老师，蒋老师，那我先跟着学姐走了，咱们有缘江湖再见。”说罢，何佰仟还假意抱了抱拳。 “好好，哈哈，你这小子鬼灵精怪的。行了，别耍贫嘴了，快跟学姐去吧，要是考试考差了，分到普通班，可不是靠你这张嘴能挽回的。” 何佰仟又笑了笑，洁白的兔牙微微露出，嘴角还带着个浅浅的梨涡，可爱极了。 何佰仟跟在学姐身后，不紧不慢地走着。他看了看手表，考试都过去20分钟了，心里有些着急。 “小姐姐，咱跑起来吧，我在6号考场。实在不行我背你，你给我指路也行啊。” “就你这矮矮的个子，身上虽然有点肉，但也背不动我呀。你就贫吧你。”学姐长得干净利落，一头黑长直扎成马尾，戴着一副银色细框眼镜，穿着一套浅绿色的春季套装，显得文文静静。 “小姐姐，你叫啥呀，哪个班的？你今天帮我这一回，跑快点，明天新生欢迎大会我给你买好吃的。” 学姐停下脚步，笑着扭过头看了看何佰仟，又转过头，真的跑了起来，“好啊！你说的哦，少于10块钱可收买不了我，跟紧了哈。” 何佰仟也赶紧跟着跑起来，又听见学姐说：“我叫唐丹。” “啊？” “我叫唐丹，初二16班的，明天我会站在舞台右手边，记得把吃的送过来啊。” “哦哦，好。”何佰仟回了一句，继续拼命跑着。说实话，他累得够呛。1米4的个子，85斤的体重，从1楼爬到5楼，又爬回1楼，再爬到5楼，又跑到1楼，接着爬了两层楼梯，现在又跑了好一段路，换谁都得累，更何况何佰仟平时就不爱运动。 所幸，唐丹学姐终于停下来了。 “好了好了，前面第一间教室就是。”她边说边准备往回走，“记着明天来找我啊！” “唔，好！唐～大～姐再见。” “是唐丹！丹！你这小鬼头胡说什么呢，快去吧，你非要缺一堂考试才开心啊？” 何佰仟笑了笑，朝唐丹摆了摆手，便朝教室前门走去。 站在门前，何佰仟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着紧张的心情，同时也想让刚刚剧烈运动后不稳的呼吸平静下来。 门前有个小长方形的玻璃封闭窗口，何佰仟透过窗口往里瞧了几眼。一位大叔坐在讲台上喝茶，下面一群同学正奋笔疾书地写着卷子，考的是语文。 第2章 最讨厌写作文了。 何佰仟站在207教室门前，心脏还在胸腔里不规律地擂鼓。脸皮发烫，手指冰凉，这滋味真不好受。他最后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轻轻推开了教室门。 “吱呀——” 开门声在安静的考场里显得格外突兀，瞬间吸引了所有目光。讲台上坐着的那位“大叔”——何佰仟看清后却愣住了。 那根本不是大叔！是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的年轻男人。他穿着一件熨帖的浅灰色衬衫，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何佰仟推门而入的瞬间就精准地扫了过来，带着审视，却没有预想中的严厉，反而有种沉静的穿透力。 何佰仟被那目光钉在原地，忘了呼吸。他从未在一个老师身上感受到过这种…矛盾的气质？明明很年轻，气场却异常沉稳；戴着斯文的眼镜，眼神却锐利得像能看穿人心；坐姿随意，却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存在感。阳光从窗户斜斜照进来，落在他微抿的薄唇和清晰的下颌线上，勾勒出好看的剪影。 “报、报告！”何佰仟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因为紧张和刚才的奔跑，声音带着点喘，还有点不易察觉的软糯。 年轻老师放下手中的茶杯，杯底磕在讲台上发出轻微的“嗒”一声。他拿起桌上的名单，修长的手指划过纸张。 “何佰仟？”他的声音响起，是那种偏低沉的、带着点磁性的嗓音，像大提琴的弦被轻轻拨动，瞬间穿透了教室的寂静，也精准地击中了何佰仟的耳膜。 “是、是我！”何佰仟连忙应声，脸更红了，感觉那声音直接钻进了心里，痒痒的。 “嗯。”老师应了一声，没多说什么，只是抬手指了指教室后排唯一空着的座位，“去坐吧。考试已经开始二十分钟，抓紧时间。”语气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何佰仟如蒙大赦，几乎是同手同脚地穿过一排排课桌，走向那个角落的位置。他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一直跟随着自己，如芒在背，让他手心又开始冒汗。坐下时，慌乱中他的笔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几支笔滚了出来。 “啧…”何佰仟懊恼地低咒一声，手忙脚乱地弯腰去捡。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却先他一步，稳稳地拾起了滚到过道边的一支黑色水笔。 何佰仟抬头，正对上年轻老师俯身递笔过来的动作。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像雨后森林般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墨香。阳光在那副无框眼镜的镜片上跳跃了一下，镜片后的眼睛清晰地映出他此刻有点呆愣的模样——脸颊泛红，额发微湿，眼神因为惊讶而微微睁圆，像只受惊的小动物。 “拿好。”老师的声音近在咫尺，依旧是平静的，但何佰仟莫名觉得那低沉的调子里似乎含着一丝几不可闻的…温和？还是他的错觉？ “谢…谢谢老师！”何佰仟赶紧接过笔，指尖不经意间擦过对方微凉的指腹，一股细微的电流感倏地窜过，让他差点又把笔扔了。他慌忙低下头，掩饰自己过快的心跳和突然发烫的耳根。 老师没再多言，直起身，走回讲台。何佰仟却觉得刚才被触碰过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那微凉的触感，搅得他心神不宁。他甩甩头，强迫自己看向桌上的语文试卷。 题目密密麻麻，但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的画面：那低沉的嗓音，那透过镜片看来的沉静目光，那俯身时靠近的清冽气息，还有…指尖那转瞬即逝的微凉触感。 “冷静！何佰仟！考试！分班考！”他用力掐了自己大腿一把，试图把那个身影从脑海里驱逐出去。可越是抗拒，那人的影像反而越发清晰。他偷偷抬眼，瞄向讲台。 年轻老师正微微垂首看着一本书，侧脸在光影中轮廓分明，鼻梁挺直，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他一手随意搭在讲台边缘，指节分明，指尖干净圆润，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何佰仟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那只手上，莫名想起刚才那微凉的触感… “同学，专心答题。”低沉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安静的教室，也像一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了何佰仟的心湖，荡开一圈涟漪。 何佰仟一个激灵，像被抓包的小偷，猛地低下头，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他赶紧抓起笔，胡乱地在试卷上写了起来，试图用笔尖的沙沙声掩盖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可那扰人的身影和声音，却如同烙印，深深印刻在了他混乱的思绪里。什么证明自己的取向，什么初中找妹子…在这一刻，似乎都被讲台上那个低音炮、戴眼镜的年轻老师冲击得摇摇欲坠。 何佰仟握着笔，手心全是汗。他悄悄用余光再次描摹那个身影，阳光正好落在那人的肩头，像镀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这个新起点…好像，有点不一样了？他低头看着自己微微颤抖的手，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对方指腹的微凉触感和…那一点难以言喻的悸动。他下意识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刚才被触碰的地方，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问：这老师…到底姓什么啊？ 好的，我们继续何佰仟在三立初中的故事，聚焦他入学考试后的寝室风波与沈老师带来的“特别关注”： --- **第二章：心跳考场与初露锋芒的“麻烦”** 何佰仟几乎是把自己砸进了那张冰冷的课椅里，试卷摊开在眼前，密密麻麻的文字像一群躁动的蚂蚁，爬不进他此刻一团乱麻的脑子。讲台上那道身影的存在感太强了，即使对方只是安静地看书，何佰仟也觉得那沉静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笼罩着整个教室，让他如坐针毡。 他强迫自己把视线钉在试卷上，手指因为刚才那短暂的触碰还有些发麻，笔尖悬在作文格上方，迟迟落不下去。题目是《起点》。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命题作文。 起点？ 他的起点是什么？ 是今早被砸烂的手机和破碎的排位梦？是妈妈唠叨的“不准早恋”和爸爸砸手机时的怒容？是小学女厕所门口丢过来的铅笔和“娘炮”的嘲笑？还是……刚才推门而入时，撞进那双隔着无框眼镜、沉静却仿佛能洞悉一切的深邃眼眸？ “嘶…”何佰仟倒吸一口凉气，赶紧甩头。要命，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他可是立志要在初中证明自己是钢铁直男的人！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痛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点。 “冷静，何佰仟！写作文！写点积极向上的！”他给自己打气，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稿纸上打草稿。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他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在构思上。然而，讲台上偶尔传来的翻书页的细微声响，或者那年轻老师端起茶杯啜饮的侧影，都像投入心湖的石子，一次次扰乱他刚刚聚拢的思路。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何佰仟终于磕磕绊绊地写完了前面的基础题和阅读理解，只剩下那篇折磨人的作文。他盯着稿纸上寥寥几行的构思，又抬头偷偷瞄了一眼讲台。 沈老师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目光从书本上抬起，隔着半个教室的距离，再次精准地落在了何佰仟身上。那眼神平静无波，却让何佰仟瞬间有种被看穿所有小心思的窘迫感。他慌忙低下头，心脏咚咚狂跳，脸颊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升温。 “完了完了，他是不是觉得我在作弊？还是觉得我傻？”何佰仟心里哀嚎，握着笔的手心全是汗。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他咬咬牙，决定豁出去了。管他什么沈老师李老师，先把作文糊弄完再说！ 他放弃了原本想好的“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平庸套路，笔走龙蛇，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把自己早上进校门时的混乱、对父母的不解、对新环境的迷茫、甚至那点对“娘炮”称呼的委屈和不忿，都一股脑地倾泻在了作文纸上。他把自己描绘成一个被砸了手机、扛着行李、在迷宫般学校里晕头转向、最终在一位“声音低沉好听但眼神有点吓人”的老师注视下狼狈考试的倒霉新生。字里行间充满了自嘲、无奈和一点点倔强的不服输，最后笔锋一转，落在那句：“站在这个乱七八糟的起点上，我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我知道，再糟糕的起点，也比停在原地被自己的胡思乱想吓死强。至少，我进来了，考了，哪怕考砸了，也算迈出了第一步。这，大概就是我的起点——一个手忙脚乱、气喘吁吁、还有点丢脸的起点。” 写完最后一个句号，何佰仟长长舒了口气，感觉像跑完了一场马拉松。他放下笔，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腕，这才发现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他偷偷抬眼去看讲台，发现沈老师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书，正低头看着什么，似乎并没有再关注他。 “呼…”何佰仟稍稍放松，但心里又莫名有点空落落的。 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响起，尖锐刺耳，打破了教室的沉闷。何佰仟几乎是第一个跳起来，把试卷和答题卡胡乱叠在一起，就想往讲台上冲——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让他心律不齐的“刑场”。 “同学，按顺序，从后往前传。”沈老师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平静，瞬间浇灭了何佰仟的冲动小火苗。 何佰仟僵在原地，讪讪地收回手，老老实实等着前面的同学把卷子传过来。当那叠带着墨香的试卷终于传到手里时，他飞快地整理好，低着头快步走向讲台。他把卷子放在讲桌边缘，小声说了句“老师再见”，转身就想溜。 “何佰仟。”低沉的声音叫住了他。 何佰仟脚步一顿，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僵硬地转过身，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沈、沈老师？”他终于知道对方姓什么了！刚才交卷时他瞥见了讲桌上的名牌——沈砚。 沈砚拿起最上面那份试卷，正是何佰仟那份字迹潦草、作文格还被他激动时戳破了一个小洞的卷子。他修长的手指点了点作文部分，镜片后的目光看不出情绪：“作文…写得很有‘真情实感’。” 何佰仟的脸“腾”地一下红透了！真情实感？他写自己迷路、被砸手机、被嘲笑“娘炮”…这算哪门子真情实感！这分明是大型社死现场记录！他感觉自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示众的小丑，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瞎写的…”他声音细若蚊呐，头垂得更低了，只敢盯着自己沾了点灰尘的鞋尖。 沈砚似乎没在意他的窘迫，目光在他那张因为奔跑和紧张而依旧泛着薄红、显得格外“可爱”（虽然何佰仟本人绝对抗拒这个词）的脸上停留了一瞬，语气依旧平淡：“字迹需要加强。考场不是练习本。”他顿了顿，补充道，“分班结果明天公布，宿舍安排贴在宿舍楼一楼公告栏。现在，可以去食堂吃饭了。” 没有预想中的批评，甚至语气都算不上严厉，但那句“字迹需要加强”和“考场不是练习本”还是让何佰仟臊得慌。他胡乱地点点头，像只受惊的兔子，转身飞快地逃离了207教室。直到跑下楼梯，冲进阳光里，他才敢大口喘气，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沈砚…沈老师…”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指尖仿佛又回忆起那微凉的触感，脸颊的温度怎么也降不下去。 第3章 俗的情节 午餐时间，食堂里人声鼎沸。何佰仟端着餐盘，在一堆陌生的面孔中艰难地寻找着空位。他没什么胃口，脑子里还回旋着沈砚那句“真情实感”和考场上的窘迫。就在他快放弃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嘿！迷路的小学弟！这边！” 何佰仟循声望去，只见唐丹学姐正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挥手，旁边还有几个空位。他眼睛一亮，赶紧挤了过去。 “学姐！救命恩人！”何佰仟把餐盘放下，一屁股坐在唐丹对面，夸张地抹了把不存在的汗，“饿死我了！” 唐丹笑着推了推她的银边眼镜：“考得怎么样？没再迷路吧？” “别提了，”何佰仟扒拉了一口饭，含糊不清地说，“考场倒是找到了，就是差点被监考老师吓死。” “监考老师？谁啊？我们学校年轻的老师可不多。”唐丹好奇地问。 “沈砚，沈老师。你认识吗？” “沈老师？！”唐丹旁边的另一个短头发女生惊讶地插话，“他监考你们新生？他不是教初三物理的吗？还是年级组长助理！平时可高冷了，据说背景挺厉害的，校长都对他客客气气的。” “啊？”何佰仟愣住了。初三物理？年级组长助理？听起来就很厉害也很可怕的样子。“他…是挺严肃的…”他想起沈砚那沉静无波的眼神，心有余悸。 “岂止是严肃，”短发女生压低声音，“听说他要求特别严，尤其是对他带的学生。不过…他长得是真帅啊！咱们学校公认的颜值天花板！就是没人敢靠近，气场太强了。” 颜值天花板？何佰仟回想起沈砚那清晰的侧脸线条和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副禁欲感十足的无框眼镜…好像…是挺好看的？他赶紧甩甩头，把这个“危险”的念头甩出去。 “对了，”唐丹用筷子敲了敲何佰仟的餐盘，笑眯眯地提醒，“别忘了我的‘买路钱’哦，明天欢迎大会，舞台右手边，十块钱起步，上不封顶！” 何佰仟苦着脸：“学姐，你这是趁火打劫…” “这叫言而有信！”唐丹得意地扬起下巴。 * * * 下午是冗长的新生入学教育和参观校园。何佰仟跟着大部队，总算把早上那些混乱的楼层关系搞清楚了点。他按照公告栏的指示，找到了自己分配好的寝室——三楼，307室。 推开307的门，里面已经有了三个室友。两个正热火朝天地收拾床铺，另一个则大大咧咧地坐在唯一一张收拾好的下铺书桌前，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看到何佰仟进来，玩手机的男生只是懒懒地抬了下眼皮，另外两个倒是友善地打了招呼。 “你好，我叫李想，他叫张伟。”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挺斯文的男生指了指旁边正在努力套被套的微胖男生。 “你们好，我是何佰仟。”何佰仟也笑着回应，目光扫过那个玩手机的男生。 “周浩。”玩手机的男生头也不抬，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倨傲。他身材高大，比何佰仟高出一个头还多，穿着明显价值不菲的运动品牌，手腕上戴着一块亮闪闪的智能手表。 何佰仟没在意，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他被分到靠阳台的一张上铺。就在他吭哧吭哧往上铺递被子时，周浩突然开口了，语气带着点不耐烦：“喂，小个子，你动作轻点，灰都扬到我这边了。” 何佰仟动作一僵，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好脾气地应道：“哦，不好意思。”他放轻了动作。 然而，麻烦似乎才刚刚开始。何佰仟收拾完床铺，拿出洗漱用品准备去阳台的洗手台。刚走过去，周浩也恰好起身去倒水。狭窄的过道只能容一人通过，何佰仟下意识地侧身想让，但周浩却像是没看见他，径直往前走。 “砰！” 何佰仟手里的脸盆被周浩撞了一下，水洒出来一些，溅湿了周浩限量版球鞋的鞋面。 “我靠！你他妈没长眼睛啊？！”周浩瞬间炸了，声音拔高，怒视着何佰仟。 “明明是你撞的我…”何佰仟看着对方凶神恶煞的样子，心里有点发怵，但也不甘示弱地小声反驳。 “放屁！老子走路好好的，你端着盆挡什么道？你知道我这鞋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周浩一把揪住何佰仟的衣领，把他往前拽了一步。何佰仟个子矮，被这么一拽，脚下踉跄，差点摔倒，脸盆“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 李想和张伟被这动静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劝架：“浩哥浩哥，算了算了，都是室友…” “何佰仟也不是故意的…” “谁跟他是室友？”周浩甩开李想的手，依旧揪着何佰仟的衣领，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何佰仟脸上，“矮冬瓜，我警告你，以后离我远点！看见你就烦！娘们唧唧的！” “娘们唧唧”四个字像针一样刺进何佰仟的耳朵。小学时那些不愉快的记忆瞬间涌了上来，厕所门口女生的嘲笑、扔过来的铅笔…一股混合着委屈、愤怒和难堪的热流直冲头顶。他可以忍受迷路，可以忍受考试迟到，甚至可以忍受沈老师那让他心慌意乱的目光，但唯独这个标签，像一道揭不开的旧伤疤，被周浩粗暴地撕开了。 何佰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不是害羞，是极致的愤怒。他猛地抬起头，那双平时总是带着点迷糊和笑意的圆眼睛里，此刻燃烧着从未有过的火焰。他用力去掰周浩揪着他衣领的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放！开！我！” 他的力气自然比不上高大的周浩，挣扎显得徒劳。周浩看着他那张因为愤怒而显得格外生动（甚至在某些人眼里可能更“可爱”）的脸，嗤笑一声，非但没松手，反而捏得更紧了：“怎么？还想动手？就凭你这小身板？” 寝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李想和张伟一脸焦急却不敢再上前。何佰仟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将他淹没。就在他眼眶发酸，几乎要控制不住情绪时—— “砰、砰、砰。” 清晰而沉稳的三下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所有人都是一愣，看向门口。 宿舍门并没有关严，虚掩着。一只骨节分明、干净修长的手推开了门。紧接着，一个穿着浅灰色衬衫、挽着袖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无框眼镜后的目光沉静如水，扫过室内一片狼藉的景象（掉在地上的脸盆、洒出的水渍），最后落在了揪着何佰仟衣领的周浩和被他揪着、眼眶发红却倔强昂着头的何佰仟身上。 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 沈砚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停留片刻，那平静无波的眼神却让周浩下意识地松开了揪着何佰仟衣领的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何佰仟也愣住了，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个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忘了跳动。 沈砚走了进来，步伐从容。他没有看地上的水渍，目光直接落在周浩脸上，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压迫感，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寝室里： “307，周浩？” 他的视线转向何佰仟，那目光仿佛带着穿透力，将他此刻的狼狈、愤怒和强忍的委屈尽收眼底。 “还有，何佰仟？” “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何佰仟看着沈砚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听着那低沉磁性的声音再次念出自己的名字，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鼻尖。刚刚强忍住的委屈，在这个意想不到出现的人面前，突然变得难以抑制。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好的，我们接续何佰仟在307寝室与周浩的冲突，以及沈砚的突然出现： --- 周浩松开手的动作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仓促，仿佛被沈砚沉静的目光烫了一下。何佰仟踉跄着后退半步，衣领被揪扯得有些凌乱，眼眶还残留着未褪尽的红，但他立刻挺直了背脊，像一株在风暴中倔强挺立的小草，强忍着不让那点委屈的湿意漫出来。他飞快地低下头，不想让门口那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模样，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一半是未消的愤怒，另一半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被抓包的羞窘。 沈砚的目光在两人之间缓缓扫过，最后落在何佰仟脚下翻倒的脸盆和那一小滩水渍上。他没有立刻追问，只是迈步走了进来。他的步伐很稳，踩在有些湿滑的地砖上也没有丝毫晃动，那股雨后森林般的清冽气息似乎也随着他的靠近而弥漫开，奇异地压下了寝室里剑拔弩张的硝烟味。 李想和张伟大气不敢出，缩在一边，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位突然降临的“高冷阎王”的敬畏和对自己室友的担忧。 “解释。”沈砚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不高，却像带着冰碴，砸在寂静的空气里。他没有看周浩，那双隔着无框眼镜的眼睛，沉静地落在何佰仟低垂的脑袋上。 周浩被那无形的压力激得有些恼羞成怒，抢先一步开口，声音带着刻意的拔高和委屈：“沈老师！是他！何佰仟！他端着盆走路不看路，把水全泼我新鞋上了！我让他小心点，他还跟我顶嘴！”他指着自己鞋面上那几滴其实并不太显眼的水渍，语气仿佛自己遭受了天大的损失。 何佰仟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瞪着周浩那张颠倒黑白的嘴脸。愤怒再次冲上头顶，他刚要反驳，却对上了沈砚看过来的目光。 那目光很平静，平静得像深潭的水，看不出丝毫情绪。没有质疑，没有愤怒，也没有偏听偏信的轻信。只是……在看着他。何佰仟所有冲到嘴边的辩驳，在这道沉静的目光下，忽然就卡住了。一股巨大的委屈和酸涩猛地涌上喉咙，堵得他发不出声音，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眼眶不受控制地更红了几分。 “是这样吗？”沈砚终于把视线转向周浩，语气平淡得像在问今天的天气。 周浩被沈砚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仗着自己“占理”，梗着脖子：“当然！李想张伟都看见了！”他试图拉上证人。 李想和张伟瞬间僵住，脸色尴尬。他们看见了冲突，但谁先撞的谁……狭窄的过道，周浩那毫不避让的架势，他们心里其实有数。可周浩平时在学校就有点小“名气”，家里据说也挺有背景，他们实在不想得罪。 “我…我们…”李想支吾着，张伟更是把头埋得更低。 沈砚的目光在他们两人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掩饰。他没有再追问，重新看向何佰仟，声音低沉了几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问道：“何佰仟，你说。”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把钥匙，猛地打开了何佰仟被委屈堵住的闸门。他看着沈砚镜片后那双沉静的眼睛，那里面没有预想中的审视或责备，反而像是一种……等待？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发颤，带着被冤枉的愤怒和倔强：“是他撞的我！我端着盆侧身让他，他故意撞过来！还揪我衣领！骂我…”后面那四个字，他实在说不出口，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浓浓的屈辱感。 “你放屁！”周浩立刻炸毛，指着何佰仟的鼻子，“沈老师你别听他胡说！他就是个矮冬瓜娘炮，自己笨手笨脚还赖别人！” “娘炮”二字再次像针一样扎进何佰仟的耳朵。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抖。就在他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时—— “够了。” 沈砚的声音不高，却像一道冰冷的闸刀，瞬间斩断了周浩的叫嚣和何佰仟即将爆发的冲动。 整个寝室陷入一片死寂。 沈砚的目光终于完全落在周浩脸上，那眼神依旧平静，却像淬了寒冰，带着一种无形的、沉重的压迫感。周浩嚣张的气焰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瞬间熄灭了大半，他下意识地避开了沈砚的视线，喉结滚动了一下。 “周浩，”沈砚的声音清晰地响起，每一个字都敲在寂静的空气里，“三立初中校规第三条，是什么？” 周浩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沈砚会突然问校规。他张了张嘴，没答上来。 “禁止辱骂、欺凌同学。”沈砚替他回答，语气平淡无波，却字字千钧，“第四条，禁止在宿舍内寻衅滋事，干扰他人。”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翻倒的脸盆和水渍，“第五条，保持宿舍内务整洁。” “你违反了几条？”沈砚的视线重新锁住周浩，那平静的询问比任何疾言厉色都更让人心头发寒。 周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唇翕动了几下，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还有，”沈砚的目光转向何佰仟被揪扯得变形的衣领，“动手？谁给你的胆子？” 最后这句话，声音陡然沉了下去，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意。周浩感觉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我…我…”周浩彻底蔫了，嚣张气焰荡然无存，只剩下慌乱。 沈砚不再看他，转而看向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李想和张伟：“你们两个，当时在什么位置？看到多少？” 李想被点名，头皮一麻，在沈砚那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他实在不敢撒谎，只能硬着头皮小声道：“我…我在靠门这边收拾东西…看到…看到浩哥…周浩他…好像是没怎么让…何佰仟端着盆是想让的…”他越说声音越小。 张伟也赶紧点头附和：“是…是的…何佰仟是侧着身的…” 真相不言而喻。 沈砚点了点头，不再追问细节。他重新看向周浩：“鞋，湿了多少？” 周浩看着自己鞋面上那几滴几乎快干的水痕，脸涨得通红，嗫嚅道：“就…就几滴…” “需要送去干洗，还是需要赔偿？”沈砚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让周浩无地自容。 “不…不用了…” “很好。”沈砚的目光扫过寝室，最后落回周浩身上，“现在，把你弄倒的脸盆捡起来，放回原处。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然后，”他加重了语气，“向何佰仟同学道歉。” “什么？！”周浩猛地抬头，满脸的不敢置信和抗拒。让他给这个矮冬瓜娘炮道歉？ 沈砚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那目光沉静如渊，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压。空气仿佛凝固了，无形的压力让周浩感到窒息。他咬紧牙关，拳头在身侧握紧又松开，反复几次，最终在那无声的威压下，所有的反抗都化为了不甘的屈服。 他极其缓慢地、僵硬地弯下腰，捡起那个廉价的塑料脸盆，动作粗鲁地塞回何佰仟手里。然后，他又走到洗手池边，拿过角落里一块抹布，胡乱地在地上那滩水渍上抹了几下，动作敷衍至极。 做完这些，他像是完成了一项极其屈辱的任务，猛地转过身，面对着何佰仟，眼睛却死死盯着地面，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对、不、起！”声音又硬又冲，毫无诚意。 何佰仟抱着脸盆，看着眼前这个刚刚还嚣张跋扈、此刻却不得不低头道歉的周浩，心里并没有多少胜利的快感，只有一种深深的疲惫和复杂。他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 沈砚似乎并不在意道歉的质量，他只需要这个形式被完成。他转向何佰仟，声音比刚才缓和了一丝，但依旧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何佰仟，整理好你的东西。宿舍是集体空间，以后注意分寸，避免不必要的冲突。” “嗯。”何佰仟低低应了一声，抱着脸盆的手指收紧了些。他明白沈砚的意思，这是让他也收敛些，别再惹事。他心里有点涩涩的，明明自己才是被欺负的那个……但沈砚的处理，确实让周浩吃瘪了。 沈砚最后看了一眼307室，目光在三个噤若寒蝉的新生脸上扫过：“记住，这里是学校。再有下次，”他的目光在周浩身上多停留了一秒，那警告意味不言而喻，“后果自负。”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从容地离开了307寝室，轻轻带上了门。 直到那沉稳的脚步声在走廊外渐渐远去，彻底消失，寝室里凝固的空气才仿佛重新开始流动。 “呼……”李想和张伟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一片。 周浩猛地一脚踹在旁边的床架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恶狠狠地瞪了何佰仟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和不甘，却终究没敢再说什么，只是重重地哼了一声，摔门冲出了寝室。 何佰仟站在原地，怀里还抱着那个脸盆。寝室里只剩下他和李想、张伟。空气里还残留着一点沈砚身上那种清冽的气息，混合着水渍的味道。 他走到阳台，重新接水，拧干毛巾，蹲下身，仔仔细细地擦拭着地上那块被周浩胡乱抹过的水渍。动作很慢，很专注。 李想犹豫了一下，走过来小声说：“何佰仟，你…你没事吧？周浩他…他家里条件好，平时有点…咳，你以后尽量别跟他正面冲突…” “嗯，谢谢。”何佰仟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他知道李想是好意。 他擦得很用力，仿佛要把刚才所有的屈辱和混乱都擦掉。脑海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沈砚出现后的每一个细节：那推门而入的身影，沉静的目光，冰冷的质问，还有最后那句“后果自负”的警告…… 他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吗？还是……何佰仟甩甩头，把这个荒谬的念头甩出去。沈砚是老师，是年级组长助理，他出现在新生宿舍楼巡视，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他为自己主持了公道，虽然过程让他难堪又委屈。那句“娘炮”……沈老师听到了吗？他会怎么想？何佰仟的心又揪了起来。 擦干净地面，他默默地把脸盆放好，开始整理自己被弄乱的洗漱用品。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刚才被周浩揪住衣领时那粗暴的触感，但更清晰的，却是被沈砚那沉静目光注视时，那种仿佛被看透、又莫名被支撑了一下的复杂感觉。 “沈砚……”他无声地念着这个名字。这个新起点，真是……波澜壮阔得让人心累。他疲惫地靠在阳台的栏杆上，望着楼下渐次亮起的灯火。明天，分班结果就要出来了。他会分到哪个班？还会……再见到他吗？ 何佰仟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刚才被揪过的衣领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点对方靠近时带来的微凉气息，还有那沉静目光带来的、难以言喻的心悸。他轻轻叹了口气，这个初中生活，开局就这么“精彩”，后面……还不知道有多少麻烦等着他呢。他得……更小心一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