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泪》 第1章 淡漠 这日,太阳火烧一般笼罩着整片海,云被般的蓝天裹着棉花糖形状的云朵,风缓缓抚过海面,掀起澜澜涟漪。 烫脚的沙滩上,游客成群。 一个手握着棒棒糖,带着小墨镜,赤着肉脚走在沙滩上的男孩,突然抬头看向苍穹,指着远处的云朵,扯着一旁女士的裙摆大喊:“妈妈,你看,那朵云真像棉花糖!我想吃。” 而他的母亲正与友人聊得热火朝天,全然没回应。 “妈妈妈妈!天黑了!” 原本火辣辣刺眼的天空,倏的昏暗下来。吵闹的人群,亦突然被强制噤声了一般。 不等人们反应过来,大雨暴虐地重击下来。海浪莫名被掀起十米浪花,肆虐地拍打在岸上。 尖叫声、哭喊声霎那间层出不穷。 棒棒糖掉落下地,男孩被父亲抱走,他的双眼被刮风的细雨打湿,迷蒙地眨巴眨巴眼疑惑又惊恐地说:“爸爸,海水是黑色的。” 男孩离开不久,棒棒糖便被漆黑的海浪吞噬。 滨海度假村的工作人员开启紧急广播,救生员陆续冲了出来。 传声机此起彼伏地响起,“快!快!快让游客离开沙滩进来!” “收到!”卢森拿起传声机回话后,走到接近滨海的地方,定睛一看,原本供游客游玩的海滩早已被吞噬在大海的嘴里。他自言自语道“这..”失魂了一般按下传声机的按钮对着话筒木然道:“队长,这次恐怕,死伤惨重。” --- 狂风暴雨的大海之下,一座神秘又华丽的宫殿根植于大海的最深之处,此处便是最深之处的海底,那是人类到达不了的地方。 拿着三叉戟的人鱼说行礼道:“神,他们该遭报应了。”语气谨慎,不时小心翼翼地往坐在神座上的人鱼瞥一两眼。 那神座上的人鱼,长着一条蓝白相间的长尾,尾巴之上是白如脂玉的细腰,右侧腰窝似贴着一朵白花。他双手搭在扶手上,发着淡蓝光色的双瞳静静地注视着跪在他身前的人鱼,声寒如冰:“你们太莽撞了。” 整座大殿瞬间结冰了一般 跪在他身前的那条人鱼双目死死地盯着地面,丝毫不敢抬眸与其对视。 下一秒,神座上的人鱼瞬移至他身前,蹲下来,用力地扼住他的下颚,让他抬头看着他。 冷汗涔涔从额间冒出 眼前的神,长着一头米金色的头发,那眼眶里含着一对蓝宝石,看似柔软的宝石下却飘散着一股能让所有生物都结冰的寒气。 “图拉斯夫,你知道,违背我的命令,会是什么下场吗?” 图拉斯夫的下颚被死死地攥住,他放弃了挣扎。他当然知道违背神的命令下场是什么。但他依旧欲为己一搏。 他艰难地张开双嘴,“米尔斯,近几年来,整片海域的生物正在以最快的速度消亡着!我不觉得我错了!” 良久,米尔斯松开了手,他的双颊瞬间得到解放。图拉斯夫瑟瑟地望着他。 米尔斯站起来,深蓝色的瞳孔化为淡蓝,直视前方,“这事,不急。退下吧。” 图拉斯夫听懂他的言外之意,喜悦在心海里游荡,“是!” “但是。”米尔斯冰冷地俯视他,“没有下次,若再有下次,你的下颚会被我捏碎成粉末。” 图拉斯夫心有不甘,但依旧行礼道:“是。” 米尔斯挥了挥手,守在米尔斯神座上的两个人鱼神卫将图拉斯夫押了下去。 他重新坐回神座上,对返回的两个人鱼说:“我不在时,你们帮我做好掩护。” 两个守卫人鱼行礼道:“是!” 一道刺眼的光芒刺得两个守卫睁不开眼,睁眼后,大殿早已空无一人。 --- 办公室的寂静被急切的电话铃声打破,细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拿起话筒。 话筒一端传来急切又喧闹的声音:“南医生!快来昌和区春景路29号!这里发生了一起重大车祸,有一位患者..” 那边“咔”了一声,又传来那股急切的声音,因前半段被“咔”没了,他只听到:“心率已严重失常!” 他不紧不慢地拿起搭放在座椅上的白大褂,再缓缓穿上,拿起医疗箱打开了门便看到迎面跑来的吴医生,他举起手,刚想打招呼说出一个字:“吴” 吴医生就抓着他举起的手腕,一把把他扯着一起跑:“南医生,你也收到电话了是吧!真是十万火急啊!听说那患者好像是什么什么研究员?上级极其重视!这不全院的顶级大夫都出动了!” 南山:“……” 吴医生尬然道:“呃..当然..我过于自傲了..呵呵..呵呵..” 吴医生边跑边气喘吁吁地与南医生说着那病患的详细病况。 二人跑到早已备好的救护车上,坐下后,吴医生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镜,看着脸不红气不喘的南医生,气喘吁吁地问:“南山..你..你..你不累啊?跑了这么久。呼..”他不停地深呼吸,抚平自己因剧烈运动而狂跳的心脏。 南山拍拍他的肩,嘴角隐现一道不明显的笑:“你还需多锻炼锻炼。” 吴医生情不自禁地打了一颤:“你这人说话怎么总带着一股阴风。”又故作叹息道:“也就我愿意和你做朋友。” 四五辆救护车亮起爆闪灯,似以飞快的速度直冲现场。警报器的声响响彻整条大道,车辆纷纷让行,救护车通行无阻。 很快,所有医护人员到达昌和区春景路29号。 现场一片混乱,与前不久突发的海啸场景一般,嚎哭遍野。 南山缓缓下车,向前走了几步,便看到远处那辆原本白色的SUV几乎被撞成压扁的面包,很明显,已经灭过火,要不是还剩一些白色碎片,还不知道它原本是什么颜色。压扁的SUV已被警戒线严密地包围着。 吴医生亦下了车门,不自觉地发出感慨:“天哪。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太阳的暴晒下,血腥味愈发浓烈,四周有不少苍蝇的“嗡嗡”声。南山不自觉地捂着鼻子。 吴医生很自觉地从口袋里抽出医用口罩递给他:“戴上吧,别捂着鼻子,影响不好。” 南山白了他一眼的时候发现吴医生早已戴上了口罩。 戴上口罩后,他远远看到那辆SUV一旁的不远处,警戒线围着的地方,有一人躺在血泊里,周围围着他站了一圈的人。有医护人员、警察、穿着西装革履等人。 想必,他就是众人紧张的人。 一名前襟沾血的护士跑到二人眼前,带着医用手套的双手亦沾满血,手套上的血不时滴在地面上,阳光的炙烤下,很快凝结。她焦急道:“南医生、吴医生,快来一下!” 她朝扁形SUV方向扬了扬下巴,愈发紧张地说:“南医生,那位便是受伤最严重的患者。被撞散架的车零件横插胸腔,失血过多。现场验血发现他是稀缺血型,血库正在紧急调动。但来这儿需要五个小时。他还有其它的撞伤。院长和各部门领导都说这人必须抢救回来,您快去看看吧!” 吴医生扶了扶镜框,皱眉看向那边。 二人跟随护士前往事发现场,吴医生在半路被另外的护士叫了去。 他不慌不忙地跟在护士身后,时不时捏捏口罩,检查口罩松紧。 来到警戒线之外,护士上前与入口处全副武装的武警报备后,武警打开通道,南山跟着护士进去。 院长焦头烂额地站在“血人”一旁,手机像是焊在了他的耳朵上,紧迫道:“加急之后还有多久能到?” 电话那端的回答似乎让他稍微放松了一些,紧皱的双眉舒缓下来。放下手机便看到南山朝他走来。 他朝南山招手:“南医生,快快。快来。” 南山走到院长跟前,看着躺在血泊里的人道:“这便是那位受伤严重的患者。” “对对。你看看这该怎么办?血包还有一小时就能到。” 站在一旁的领导叫回院长,不时看向南山,低声问:“老赵,这医生……行不行啊?看起来像刚毕业的大学生。” 赵院长道:“你放心吧,南医生只是看着年轻,不要以貌取人嘛,他妙手回春过很多次,办公室的锦旗都放不下了。” 南山朝“血人”走近,戴上医用手套,躬身蹲下,观察着“血人”的伤势。 这人的脸被血污和灰尘呼着,五官模糊。但南山越看越觉着熟悉,他微微蹙眉。 这人怎么,有点面熟? 血包比预期快到 直升机盘旋在众人上空,掀起阵阵强风,血腥味四面八方地飘散。 护士跑向直升机吊着的箱子下方,谨慎地接过箱子,慢慢地走向南山,将箱子递了过去。 南山淡淡道:“你们可真够蠢的,为什么把患者放在细菌极多的大路上?还放了这么久,不怕细菌感染加重伤势吗?” 现场瞬间噤声 他依旧平静地说:“来个人,帮我把他抬上救护车去。” 那位扯着赵院长的领导问:“老赵,这行吗?” 赵院长亦不解地说:“南医生,这样那铁块会有深入的风险。” 南山轻声冷笑地说:“你们不怕他死的话,那就这么放着吧。”说完,他从容地起身。 “我来帮你!” 吴医生喘着气跑过来,两名守着入口的武警拦着他。他朝武警瞪了一眼。 南山大喊:“让他进来。” 武警朝里面的李勇望了一眼,李勇举起手挥了挥,示意放行。于是二人放开吴医生。 “赵院。”吴世白朝赵尚德打了声招呼。 他快速地走进救护车,拿出巨型担架,放在地面上,轻点按钮,便舒展开来。 一旁的护士都前来帮忙把他抬上去,几人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这人平稳地抬了上去。铁块原封不动地保持原状斜插在“血人”的胸口。 其实,与救护车内相连的担架完全可以自动将病人抬进去,但是这位病人过于“重量级”,因此只能人工上场。 站在赵尚德一旁的李勇刚想说话,赵尚德便说:“老李,只能赌一把了。各大医院来的医生都毫无头绪,只有他敢做。你不想上面的人落罪,就信他一次。” 这话把李勇到嘴的话硬生生给堵了回去。 救护车内是手术室的缩小版,工具应有尽有,而且是全自动地提前做好了消杀。上车的人全部穿好了专门的无尘无菌服。 吴世白双手交叉,看着眼前的“血人”,惆怅地说:“南山,你要怎么做?” 南山稳如磐石地问:“有冰块吗?” 护士齐声回答:“有,有!”赶忙从一旁的冰柜抽出几袋子冰。 吴世白纳闷地问:“南山,你要干嘛?” 第2章 赐予 南山细细观察了那几袋冰块:“好,冰块够了。我要先消毒,然后将冰块敷在他的伤口处,再把这铁块抽出来。” 几名护士的眉头紧皱。 南山漫不经心道:“你们先出去吧,吴医生在一侧即可。” 吴世白扭过头,盯着他,道:“南山,你疯了?只有我和你怎么弄?” 南山戏谑道:“你把高科技忘记了?” 他看着南山不紧不慢地捣鼓着冰块,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警报声”。但南山像是没听见,依旧捣鼓着冰块。 吴世白手足无措,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血人”直直地躺在担架上,脸上的血已经干了,嘴唇苍白得快要死了。 南山气定神闲地说:“你先给他擦拭一下伤口周围的血,我待会儿就把那铁块抽出来。” 吴世白抿嘴道:“行..你快点。” 南山捣鼓好那几袋冰,将做好的冰袋陆续紧贴在伤口一旁后,直接双手握住铁块。 吴世白问道:“慢着!” 南山皱眉看着他:“怎么了?” “打麻药。” “刚刚护士已经打过了。紧张啥。别吵了,我要抽出来了。” 话毕,他双手用力又干脆利落地将铁块一抽,胸腔里的血,瞬间像喷泉一般涌出来,四处飞溅。虽然是“高科技救护车”,能快速清理血污,但是空气中依旧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血喷涌而出时溅到了南山白净的前襟,他将铁块递给吴世白,吴世白愣愣地看着这块不断流血的铁块。 但整个过程,南山连眉头都没皱,拿起工具便有条不紊地缝合伤口。 吴世白在一旁给他递缝合工具,看到监护仪上逐渐正常的指数,稍微安心地长了一口气:“终于知道你为什么叫那两护士出去了。你一是担心吓到她们,二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不想让她俩担罪是吧?” 南山操持着手术刀,冷冷道:“别废话,专注手术。” “你看你这人,跟个冰块儿似的。” 过了两个小时,伤口终于缝合完毕。 吴世白将工具放整齐,心率监测仪恢复到稳定的正常数值。他松了一口气。 南山给这位“血人”擦拭脸,将他身上满是血污的衣服撕开,换上干净的病患服。他一边用消毒毛巾擦拭他伤口处的血污,一边说:“你去和他们说,可以回医院了,让司机师傅快点开车。” 吴世白说:“行,你先检查着,我出去向各位领导汇报。” 吴世白还在汇报,南山已经从车上走了下来,像只猫似的伸了伸懒腰。 李勇看到南山的身影,走上前问:“南大夫,洛教授还在车上?” “谁?哦,你是说车上的血人吧,他无碍了。我让护士上车看护着,现在需要快点开车回医院做下一步检查了。” 李勇看着他漫不经心的模样就飙火,但念在他救了这位重要人物的份上,又稍微降了降火。他抑制住自己难以控制的火气,礼貌地说:“真是太感谢南医生了,南医生可真是妙手回春..” 没想到,南山不以为然,只回道:“没听到吗?赶快开车送他回医院,他只是伤口无大碍,其余地方不知如何。再磨蹭,还是会有可能丢命。” 李勇听了,又气又急,依旧压制住心中的火气,柔声细语地说:“那请南医生主刀。” 赵尚德担心南山得罪这领导,于是插进二人之间,与南山说:“南医生啊,您上车里去善后一下。”他拉着李勇走到一旁:“老李,咱们也跟着回去吧,南医生说得对,时间就是生命,分秒必争。” 吴世白扯着南山上了救护车,边走边低语:“诶呀祖宗,走吧走吧。” 南山会心一笑 我还真是你祖宗 上车后,南山即刻换了一件干净的白大褂、手套和口罩,把沾满血污充斥着腥气的高级服装仍在一旁。 吴世白看着他毫不紧张、心如止水又毫无涟漪的脸庞,不由佩服。他搭在南山的右肩,竖了个大拇指:“兄弟,真是佩服你。宠辱不惊的典范呐!” 南山缩肩,抖落他的手:“别碰我。” 吴世白撇嘴说:“哼。你这人啊,真是像个冰山做的刺猬!还有啊,你干脆别叫‘南山’了,叫‘冰山’吧,‘冰山’很适合你。” 一旁的护士忍不住笑出声。 南山口罩上方浓密又长的睫毛和洋气又不失中气的眼,经常引得护士的注目和惊叹。 车上的三个护士时不时都看着南山。 吴世白发现这一现象,故意问:“你们看他干啥呢?” 这句话问出,就像往蝴蝶堆里拍了一巴掌,目光都迅速收回。 吴世白哼笑道:“就这块冷冰冰的冰山,没什么好看的。各位大姐小姐,看点别的吧。” 正说闹时,心率监护仪又发出警报声。 吴世白看向危险的数值,瞬间愣住,“完了。” 南山平静地说:“别慌,快到了。” 吴世白心道 大哥,你这块大冰山,现在才会安慰人?不合时宜啊!你不仅是块大冰山,还是一块大木头! 但是,南山并不是安慰他,只是想图个清静,所以学着说电视上常用的安慰语句。 在通行无阻的情况下,救护车很快到达医院。 南山被众人推挤着,很是烦躁。于是怒吼道:“都让开!” 一声吼下,全场寂静,整个大厅都回荡着“都让开”的回声。担架平稳地进入手术室。 南山一行人离开后,大厅的护士小声说:“好帅啊!” 一套清洁后,南山走进手术室。 “血人”被扒光衣服,除了**部位,几乎是**裸地躺在手术台上。所有科室的主要医生全部到场。 南山站在第一位,离他最近的位置。这也是李勇要求他主刀的原因。 “所有工具、设备和重要的血包,都准备齐全了。南医生,可以开始了。” 南山微微点头。 他举起手术刀的时候,照明灯照在钢刀表面上,反射在“血人”的肩膀上,一个若隐若现的人鱼形胎记出现在他眼前。 那一瞬,他有点晃眼。 乌黑的瞳孔有一瞬抑制不住变成了深蓝色,但很快又变了回来。 紧握手术刀的手悬空愣住。 这不是我的标记吗? 他眉心紧蹙,死死地凝视那处的标记。他沉浸在思绪与回忆里,直到吴世白一声呼唤让他从过去抽离。 吴世白看着百年难得一遇的皱眉南山问道:“你脸色不对,怎么了?是他病情加重了吗?” 南山没有回话 继续盯着那个胎记。 “他叫什么名字?” 一旁的医生不解地回答:“洛弈。” “都出去,我先检查完我这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一群医生开始为难,叽叽喳喳地说:“这..这..” 吴世白说:“走走走,我们先在外面等会儿吧。先让南医生检查一下,反正一会儿还能进来。”说着便推搡着大家出门。 他知道,如若不如意,这块木头冰山怕是会冰山爆发。 南山又仔细看了看洛弈被插着呼吸管道的脸。从第一眼开始,南山就觉得这张脸很熟悉,但仔细想想不可能是他,于是没放在心上。 他狠狠地咬破自己的大拇指,大拇指瞬间出血,然后轻轻地贴在那个胎记上。胎记放出刺眼的蓝白色光芒。 南山也不顾门外的急切的敲门声。 这一刻,似乎一切都冻结停滞了。 门外敲门的人,手悬空着;说话的人,动作也停滞着;愁眉或怒目的人,表情都停滞了。一切都像看电视剧时被按下了暂停键。 南山小心地摘下洛弈的呼吸管,定定地看着他,哽咽道:“是你..是你..你与千年前,长得一般无二。” 他脱下手套,轻轻地贴着洛弈的脸,双眸含泪道:“对不起。差点没救回你…” 微弱的蓝光萦绕在洛弈四周,南山毫不犹豫地说:“Moi se god ,tulu noi sa et le,hop noi de.Moi nei noi.”(“我以海神的名义,予你神力与永生之力,愿你这次得以自保。”) 滴下的泪化为一颗纯蓝的珍珠,滑落进洛弈的嘴里。 洛弈的睫毛微微煽动了一瞬。 手术室外的一切又被按下开启键,闹哄哄起来。 李勇就站在手术室外,看到所有医护都出来了,扯着赵尚德问:“这南医生是怎么回事?他怎么把所有医护都赶出来了?他一个人能行?” 李勇上前,欲按下开门的按钮。 吴世白阻拦道:“哎哎,这手术室..” 吴世白话还未说完,就被李勇打断,“行了吴医生,我现在不相信你们说的话了。我们要求转院!” 吴世白的双眸沉了下去,阴沉地说:“您可别忘了,刚刚是南医生救了这位先生一命。” 赵尚德拉开吴世白,继续与李勇周旋。 现场简直一片混乱 吴世白敲了敲门:“南山,快开门,外面乱了。” 此时,洛弈神奇般地苏醒过来。 他记得,被一块巨物横插胸腔之后,他便昏死过去,不省人事了。 南山的双眸含泪,抑制住哽咽的声音说:“你好,洛弈。”他试探性地问好,想知道他还记不记得他。 他睁开迷蒙的双眼,看到站在一旁全副武装的绿衣人,吓了一跳,但快速反应过来,礼貌问好:“大夫,您好。”他扭了扭脖子,看向四周的环境,“我这是..” 南山的心像被泼了盘凉水,但温声说:“你在手术室。” 他轻松地支撑起身体,动了动手臂,心想:“好像没有受伤过似的。” 门外的吴世白还在不停地敲门,“南山快开门,不然外面要炸了!” 南山犹豫了一下,轻轻一挥手,洛弈倒下,又昏睡了过去。 他打开手术门,外面的李勇已经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刚想指着他骂,赵尚德及时地握住了他的手腕说:“都快进去,检查一下他的身体情况!” 赵院长向他眨巴了几眼,示意让他先回办公室。 但南山并没有看到他的眼神,木然径直地往办公室走去。 --- 一名护士看着洛弈:“这..南医生给他穿上衣服了。” 几名医生用电子设备对他全身扫描,结果均显示“非常健康”。 不信邪,又人工体检了一遍,结果依旧是“非常健康”。 这哪里像车祸过的人?更不用说是严重车祸的人。 吴世白推开南山的门,拉开座椅坐下。对着对面正看着书的南山说:“你说神奇不神奇?他竟然一瞬间就完全好了。难道是咱们院的医疗神器起作用了?” 南山头也不抬地说:“这有什么神奇的?在这个时代,出现这种现象不是很正常吗?” “诶南山,你可要倒霉了我跟你说。那李大胡子,气得可不轻。” 南山没有回话 吴世白自说自话:“但你救了那人一命,想必不会有大麻烦。” 南山只冷笑一声,继续垂眸看书。 第3章 参观 吴世白翘着二郎腿,手垫着靠在椅背上的后脑勺,“真是奇怪,除了他那对近视眼严重近视之外,身体没一处是不好的。”啧啧称赞。 南山放下书,抬眸看向吴世白,“他现在在哪?” “洛弈?” 南山点点头 南山坐上电梯来到15层,电梯门徐徐打开,他向1503病房走去。漆黑的通道只有挂在天花板上的时钟闪着红色微光,示意现在时间为:23:30。 南山听吴世白说洛弈醒了之后便一直难以入睡,于是想来看看他。 走到病房门前,南山举起准备敲门的手,竟有些紧张。做好准备后,轻轻地敲了敲门。 病房内传来:“进来吧。” 南山走了进来 洛弈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脸色依旧苍白。他的近视度数很深,车祸时,眼镜被撞掉碾碎了。他看着朝他缓缓而来的模糊的人影便问:“您是?” 南山顿了顿,回复道:“我是南医生。” 洛弈笑着说:“哦!你便是南医生,听了很多医生说过,也在各大报道看过南医生妙手回春的新闻。”他做了“请”的手势:“南医生,请坐。” 南山看着眼前熟悉不过的面孔,但又有种陌生的感觉。 他轻轻坐了下去,将一瓶药递给洛弈,开口说:“洛先生。”这个称呼,像一柄利剑直戳心窝。“听说你醒了之后便有失眠的症状,有可能是车祸后的应激反应。这瓶药能帮你缓解一下。” 洛弈接过这瓶药:“多谢南医生。” 南山坐在他身旁的椅子上,二人距离较近,洛弈看向南山,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有一瞬间晃了神,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人,他一直看着南山的双眼,觉得那双眸子特别熟悉,而且很有引力感,自己的魂都好像被勾了进去。重要的是这双眼非常非常熟悉。 便问:“南医生,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南山的瞳孔微缩:“是吗?” “洛先生,也很是面熟呢。” 他还记得……? 洛弈笑着摆手道:“因为工作原因,我经常到处去,也许是见过。那些领导为难你了吧?” 南山想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便问:“是,可为难了。我们接到电话,就赶紧出诊,我来这医院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不知洛先生是从事何种工作?” 洛弈摆摆手:“害。一个海洋生物研究员罢了。可能是因为我的祖父,他们才如此紧张吧。” “哦?祖父?”南山边问边削苹果。 洛弈说:“我的祖父今年快90了。其实,我是个孤儿,是祖父把我捡回来的,但是大家都不知道,说了也不相信。祖父捡到我的时候,已经50岁了,祖父没有孩子,只有我一个孩子。” 南山将苹果递给他,看着他平静地述说,心脏不禁一揪。 洛弈接过苹果:“谢谢。祖父的功绩哗然,所以..他们这么重视我吧..或者..与我研究的项目有关。” 洛弈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能与素不相识的南医生能说出这么多,换到平时,虽然他大剌剌,但也不至于不知不觉就把那保密级别的项目脱口而出。 洛弈移开这些不开心的话题:“光顾着说我了。南医生,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南山接受采访时并未对外公布自己的姓名,所以大众并不知道南医生的真实姓名。 南山答复道:“我叫,南山。” 洛弈的脑中闪过一个画面 画面里,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对着一个人,看着他那双与南山极为相似的眸子,欣喜地说:“那你叫,南山吧!” 但是这个画面仅仅一瞬,他想继续回忆,脑袋便一片空白甚至漆黑,然后就钻心一般的剧痛起来。 他双手捂着脑袋,“嘶…怪了,我的头怎么这么痛。”其实也不清楚自己哪里痛。 可能是车祸撞到脑袋了。 南山扶着他的手,准备施法时,李勇开门进来了。 李勇看着床上捂着脑袋,神情痛苦的洛弈,还看见没礼貌惹人讨厌的南医生扶着洛弈,看见南山,李勇有一股莫名的气。但看洛弈的状态,还是走过去友好地问:“南医生,小洛这是怎么了?” 南山没有正眼对视李勇,目光一直停留在洛弈身上,“车祸撞到脑袋的话,治疗后也需要恢复的时间。这是正常现象,不必紧张。” 南山躬身过去扶他时,洛弈闻到他身上有一股独特的清香,这股味道瞬间让他的疼痛消失。 于是,洛弈恢复过来,放下双手,看见李勇站在床尾一旁站着,便问:“李叔,你怎么来了?” 李勇看了眼南山,说:“听说你失眠,我来看看你。” 洛弈看着李勇手上的公文包,便知道李勇是有事要和他商量。他说这句话,只是看南山在一旁的客套话。 洛弈对南山说:“南医生,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这一天辛苦你了。有李叔照顾我,放心吧。” 南山微微点头,起身后,他斜睨瞥见李勇手上的再普通不过的公文包。 看起来虽然是极为普通的公文包,棕褐色,还掉了几层皮。但他知道,那绝不普通。 出门之后,门口站着两名守卫。于是,他轻吹一口气,两个守卫便闭着眼站着,就算雷劈在医院楼顶,这两人也不会听见。 他倚在门沿,听着屋内的对话。 洛弈大剌剌地说:“李叔,坐。” 李勇坐下后,便直入主题。 “小洛,研究院那边,急需你回去,那些个人鱼,是我们研究员好不容易捉回来的。这事儿外界还不知道,这是十分保密的工作。” 南山听见“人鱼”二字,眸中凌厉的寒光倏的一闪。 “李叔,再晚一点儿,我这不受着伤呢吗?我还没恢复过来呢。” 李勇冷笑地说:“小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盘,你伤早好了,这还得多亏现在的科技。你第一次看到那条‘人鱼’那奇怪的反应,监控记录都存着。你若想要多点钱,这点钱,研究院给得起。” 洛弈皱着眉,没有回答。 李勇看了看他的脸,从公文包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洛弈:“你看看,这是新发现。”顿了顿,又改口说:“哦,这也不算是新发现了。” 洛弈接了过去,翻开第一页,便是一个沾着黄泥土圆滚滚的东西,“这是什么?” 李勇笑着说:“这是一颗..奇怪却很美的珍珠,我们所有人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怪异又瑰丽的珍珠。” 洛弈继续往下翻,都是一些关于研究这颗珍珠的详细信息。 洛弈看到一行信息,疑惑道:“人鱼?” 李勇将手指抵在嘴边:“嘘。” 门外的南山失神不小心碰到门,发出声响。 他的眸中布满血丝,含着即将化珠的水汽,眼眶渐渐猩红。双眉紧皱,手握成拳状。他想立刻就将这栋楼就毁了。但仅存的理智控制住了他。 洛弈被声响吸引,看向门外。 李勇即刻起身到开门检查,只见两名守卫依旧站在双侧,他沉声问:“刚刚是什么人?” 两名守卫说:“没有人,是我们不小心撞到门。” 南山回到办公室,看到吴世白早已在躺椅上呼呼大睡,也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 南山坐下椅子的嘎吱声吵醒了他,他睁开眼,看到回来的南山喃喃道:“回来了?怎么这么久,药给到了?” 他看着南山少有的愣神模样,问道:“怎么了?跟人吵起来了?” “他的职业,是海洋生物研究员?” “对啊。” “他研究什么生物?” 虽然他明明听到了,但是潜意识里依旧不信。因此,明明知道,却还要再问问,想要得到更为确切的答案。 吴世白撑着太阳穴,眯着眼说:“这我哪知道。这是保密级别的东西,那些个研究院,信息都很封锁,我们这些普通人是不可能会知道的。”他又睁大了眼睛,“你问这干嘛?” 南山敷衍道:“只是随便问问。” 吴世白眼睛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说:“说起这个,那位洛弈教授,像是专门研究神秘生物的。这个只是看过一次新闻报导,那则新闻有些奇怪。” 南山睫毛微微一动:“什么新闻。” “好像是什么..人鱼?” 南山的心中有一团即将燃烧的烈焰,他的双瞳更为深沉,彻底暗沉下去,眸中一潭冰堆,集结着寒冰的冷。 吴世白转眼看到他的双眼和神态,汗毛直竖,身后的冷气从脚底板直冲脊梁骨。他小心地笑着问:“南山,你咋了?” 南山僵硬地说:“我没事,你先回去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吴世白瑟瑟地离开了南山快要结冰的办公室,出了门,他打了一个寒战,“明明他办公室没开空调,还是大夏天,这人的办公室怎么一股凉气,还瞬间就冷下来了。”他悄悄地对着房间里的人小说地说:“南山,你真是一座冰山!坐哪儿哪儿结冰!” 南山双手交叉平放在桌面上,嗤笑一声后,眸中的伤情瞬间消失,转化为冉冉燃烧着的烈焰。 南山看着那本写着洛弈相关资料的书,盯着洛弈的脸,哼笑道:“那么,这场游戏,就有意思了..” 第二日白天 南山正在看诊,刚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还没坐下五分钟时,传来一阵敲门声。 “南医生?你在吗?” 是洛弈 南山缓步去打开了门 开门便看见,洛弈提着一筐水果大礼包,递给南山:“南医生,给你,谢谢你救了我。” “进来坐坐吧。” 南山坐下后,看着眼前的洛弈,穿着一件白色T恤,搭配黑色工装长裤,背着棕色斜挎包,梳着一头二八分碎发的发型,看着妥妥的男大。 “南医生此处,真是干净整洁啊。”洛弈将放在桌面上的果篮朝南山面前推了推,“希望南医生你能喜欢这些水果。” 洛弈不知为什么,看着南山的时候,心就砰砰地跳。但他怀疑自己是伤后未愈。 南山忍不住问:“你今年多少岁?” 洛弈噎住了一般:“我今年33,过完生日34。” 1000以下的数字对于南山而言就如同九牛一毛。 洛弈看着眼前的南山,梳着一头碎盖发型,白净的肤色,又洋气又中式的大双眼,浓密的睫毛扑扇着,瞳孔黑蓝黑蓝的,也忍不住问:“南医生你呢?今年多少岁?” 南山的嘴角微微上扬,是不明显的笑意:“今年,30。” 洛弈道:“看不出来南医生已经三十了啊!”话锋一转,他直入主题说:“南医生,当时我在手术室里一睁眼便看见你,我就知道是你救了我。为表达谢意,我邀请您来我们的研究院参观,这是我个人的邀请。” 说着,洛弈双手递过一张名片给他 南山接过名片,看了看,“你们研究院,这么远..听说,戒备森严,允许外人进去吗?” 洛弈急忙说:“我会来接你。哦,有游览区域的,只是不允许拍照,拍照的话,也会远程删除照片就是了。” 南山低眸看着名片上的姓名、职业和联系方式,实则大脑正在快速运转。但几乎是一秒的时间,他便给出回复:“好。”接着,撕了张小纸片,写上自己的电话号码和住址,递给洛弈。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住址。” 洛弈笑了,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南山觉得此时的他像太阳花。 “好!就这么决定了,那这周六早上八点三十分,我在你家楼下等你。” 洛弈出门后,感觉室外和室内的具有明显的温差,便自言自语道:“刚刚明明看到没开空调。” 南山往后倚靠在椅背上,冷冷地注视着洛弈离开的身影,他的双目微眯,两颗在深蓝与漆黑来回切换的眼珠,泛着森冷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