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不愿再提的三件事》
第1章 夫妻
这一年,山中的村落里出现了一对特别的年轻夫妻。
丈夫丰神俊朗,气宇不凡。妻子温婉清秀,但寡言少语。
二人自称是北郡人士,因连年战乱南下逃荒。村民们老实淳朴,很快便接纳了他们。
唯有住在他们隔壁的婶子偶尔会在家里嘀嘀咕咕: “我娘家表舅就娶了个北蛮子,前些年还走动过,我看根本不是他们这样的口音。”
她丈夫忍不住道: “欸!你管那么多别人家的事情作甚?”
婶子来劲: “你别不信!要我说,他们根本不像从北方来的。那气度,倒像是南面城镇里的贵人呢……阿菱,你做什么去?”
婶子的女儿阿菱拿着针线,正要出门去:“映雪娘子说可以教我绣喜服的花样。”映雪娘子便是隔壁新搬进来的那家妻子,是个难得的巧手。
“穷讲究!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她娘笑骂道:“欸,跑那么快作甚!又不是不让你去。你可有点眼力劲儿,别劳苦了人家,她家毕竟有身子……”
*
“你可以先想想要绣什么图案。鸳鸯?或者喜鹊?”
阿菱年前便与村东头的王家定了亲事,只是她心思活,死活不想穿娘亲当年的旧衣裳,这才缠上了隔壁的映雪。
想起这桩婚事,阿菱表现得有些羞涩,支支吾吾道:“还没想好……”
“没事,我帮你先绣几个花样,你可以先看着挑一挑”,映雪含笑道:“反正我身子重,现在也不太方便出门,正好找点事情做。”
阿菱有些不好意思地偷偷看她。
映雪与丈夫感情很好,搬进来没多久就有孕了,不过还没有显怀,粗布麻衣下腰肢仍然纤细。
此刻,她斜斜地倚在榻前,散着的头发泼墨一般,遮住了侧脸,只露出白皙的下颌来。
不同于他家的丈夫相貌出众,映雪的眉目不过清秀而已。只是,她的气质有些冷冷的,对什么都漠不关心一样。不过,还好她爱笑,她一笑,便露出温柔可人的底色来。
映雪的指尖灵巧,那些令人头疼的针线在她手下很快露出的图样的雏形来。
“手真巧……映雪娘子,你同明大哥成亲时,嫁衣上绣的是什么呀?”
阿菱的话音未落,就看见映雪的手一抖,不小心将针扎进了指尖。血珠冒出来,很快滴落在她手中的绣品上。
“小心!你的手流血了……”
映雪先是感到一阵刺痛,但很快,她就感到自己体内仿佛有一股暖流,源源不断地涌上了伤处。
这感觉奇异,却也温暖,细细地、绵绵地缠绕着她。
阿菱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身:“都怪我,不该和你说话害你分心,我找找有什么东西能……”
映雪却叫住了她:“没事,只是针碰到了一下”。
她用拇指捻了捻尚刺痛的指尖,神色颇有些奇怪地端详了一会儿,才道:“你看,我没有受伤。”
阿菱皱着眉看向她的指尖,又拉起她的手细细看了一遍,竟真的没有一丝伤口,这才疏了一口气:“吓死我了,要是伤了你,明大哥非杀了我不可……”
她口中的“明大哥“便是这家的男主人,映雪的丈夫明懿。白日里,他都跟着村民混在田里,为了让夫妻俩能在村里站稳脚跟,他格外卖力。
映雪:“别瞎说,怎么至于?”
“怎么不至于?”阿菱笑嘻嘻道:“村里谁不知道,他爱惨了你,连饭都不舍得让你做。”
提到丈夫明懿,映雪一贯温柔端庄的脸上终于露出点小女儿般幸福的情态。
那个绣了一半的喜鹊纹样被忘在一旁,时间久了,上面混着的血迹黯淡不少,乍一看像一朵血色的梅花。
时光飞逝,转眼便到了秋天。
秋收已经结束,村里的青壮年便相携到城里去卖些作物,映雪的丈夫明懿也在其中。
此时,映雪的身子已有些重了。但她仍和村中的其他妇人一样,来到村口送别丈夫。
明懿不舍地吻了吻她的额角。经过大半年的劳作,他被晒黑了不少,皮肤也显得干涩,但依然年轻英俊,轻易惹得不少村里的小姑娘红了脸。
临行前,他走到阿菱一家面前,郑重地拱手:“烦请帮忙看顾我家娘子,明懿万谢。”
阿菱对上了他的视线,笑着应道:“明大哥客气了。”
明懿不在家的这段时间里,阿菱时常陪着映雪,几乎要在她身边住下了。
白日里,阿菱经常扶着她在村里散步。
已经到了冬月,天气不总是那样好的。这一日走着走着,太阳便不见了,清晨的雾也一直没有散尽,显得有些阴冷。
阿菱扶着映雪,悄悄地打量她,只见她容色清丽,不笑的时候显得面若冰霜,揉在清晨的雾色里,有种浅淡的神秘。阿菱虽扶着她的手臂,却并不感觉自己抓住了她这个人。
仿佛这个人随时都可能消失一样。
为了避开阴冷浓厚的雾气,她们渐渐偏离了平日里的路线。不知不觉,竟是走进一处竹林。枯黄的叶子凌乱地落了一地,沾染了晨露的泥土微湿,混着残叶粘到鞋上。
映雪这才察觉到不对:“我们走到哪里了?”
阿菱道:“好像是村子后面,再往前要进山了。”
映雪皱了皱眉,刚想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凉风袭来,带来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淋了两人一身。
阿菱连忙护住映雪,焦急道:“我记得前面有个破庙,映雪娘子,我们先到那里避一避把,千万别着凉了。”
二人只得跌跌撞撞地走到竹林里,不多时,果然看见了一座低矮的庙宇。
这庙其实并不如映雪想象得破败,虽然年岁久了,却能看出曾被人仔细打理过。屋顶明显有几处塌陷过,被人用新的砖瓦依次补了起来,漏雨的墙角被重新粉刷过,面前的供桌上摆了个挺漂亮的白瓷瓶,不过里面的花已经枯萎了。庙的中间摆了座石雕像,是个持剑的女子,那剑上还刻着一朵莲花。
映雪望着那雕像,那持剑的女子仿佛也望着她,一股奇异的古怪不期然涌上心头。
阿菱看映雪痴痴看着那雕像,猜想她应该是好奇,便开口解释。
据传说,在几百年前,此地原不是山,而是一片平原,有个有名又有钱的家族居住在这里,坐拥良田万顷,仆役上千。这家后来出了个举世闻名的天才,拜入了当世最大的仙门,最后飞升成仙。当地的居民们十分敬仰她,自发地修建了庙宇拜祭,祈求她的保佑。然而,沧海桑田、世事变化,当地的家族逐渐败落,渐起的峰峦也使得绝大部分人搬离了故乡。时间越久,知道的人越少,故事终于变成了传说。
“虽说只是个传说罢了,但这里供奉的毕竟是个仙人呢”,阿菱说:“要不我们拜祭一下,就当为娘子腹中的孩子祈福了。”
映雪还未应声,却突然听见她们头顶传来一阵短促的笑声,二人吓了一跳,抬头就只看见庙宇的房顶。
一个清亮的男声随即响起:“小丫头,可千万别拜。”
那声音里搀着笑意,还带着玩世不恭的懒散,虽是动听的,却不像个正经的老实人:“这庙里供着的可不是什么神仙,照我看,是个十足的大魔头才对。你家娘子要是拜了,才是真的请祸上门了。”
阿菱如梦初醒地护在映雪身前,循着声源望去却始终没看见人:“什么人在装神弄鬼!”
没人再答话。
映雪拉住她的衣袖,向上指了指,轻声说:“在屋顶。”
阿菱不知哪里来的胆子,猛地往屋外冲出去,映雪怕她冲动,连忙跟上去。走到门口,却只见她若有所思地盯着屋顶——那里空无一人。
察觉到她跟上来,阿菱的视线和映雪撞在一起。她的神色晦暗不明,半晌,才终于露出个笑,又显出小女孩的情态:“雨停了,娘子,我扶你回去吧。”
*
不知是不是镇上有什么事耽搁了,明懿他们足足去了两周多。回来的那天,阿菱陪着映雪去村口接他。
尚且隔着一段距离,明懿便跳下车、冲上前一把抱住了映雪。即使风尘仆仆、面色疲惫也掩不住他的好颜色。
村民们看到了都纷纷打趣着。阿菱站在她们后面,只能看到明懿通红的眼眶和映雪瘦削的背影。许是小别胜新婚,在这之后,明懿总是整日守着映雪,寸步不离,连阿菱也找不到和她独处的时间。
很快到了新年,这是明懿和映雪在村子里的第一个年。
阿菱一家早早地就收拾起来,考虑到夫妻俩多有不便,便邀请他们晚上一起来用年夜饭。
明懿欣然答应,并提出白天过来帮忙,被阿菱她娘三两句推走: “不用,你顾着你媳妇儿就好,回头给你生个大胖小子,来年我们全家上你家吃年饭沾沾喜气呢。”
听到最后一句,明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脸色僵硬了一瞬,倒是坐在床上休息的映雪笑着应了。许是怀胎久了,身体负担重,她的神情显得有些倦怠。
除夕的夜来得格外早,都没有看见太阳下山的影子。
阿菱他娘有些着急地收拾蒸笼里的包子,一边催着阿菱去喊明懿和映雪过来吃饭。阿菱应声走出门。
过了今晚,明懿终于不得不离开家,听说村长打算带着他一起到隔壁村拜年,她终于又找到机会单独和映雪在一起。
阿菱的脚步轻快。她攒了好些话要跟映雪说。
真期待看到映雪听到后的表情。
前夜里刚下了一场雪,软软地铺在地上。背后的房门里有爹娘的笑骂声,空气里是饭菜的香气,村庄里的各家陆续点上了烛火,像掺在山间的星光。又是一个好年。
阿菱踩着雪走到隔壁,寒风刮得人耳朵冰凉,便一路小跑过来。走到近前,才发现门没有锁。
她站在门口叫了一声:“明大哥,映雪娘子,可以去吃年饭了。”
一片寂静,半天都没有人应答。
“映雪娘子?”阿菱踌躇着走进来。
一阵温暖而潮湿的气息迎面扑来,带着隐约的铁锈味。
房间里昏暗得看不见人影,好在窗外的月光隐隐照了进来,映出床边依偎在一起的两个身影。
被抱在怀里的那人正是映雪,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头发杂乱地粘在额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经受了巨大的折磨一样。
她的丈夫明懿正一手将她牢牢地锁在怀里,而他的另一只手,竟然探入了她的腹腔之中,仿佛在她的身体里找寻着什么东西。
这一切都诡异极了。
阿菱的声音异常惊恐:“你在做什么!”
许是她的声音过于尖锐,床上的映雪竟慢慢睁开了眼睛:“明……懿……”
只是她太痛了,痛得咬烂了嘴唇,痛得眼神都没法聚焦。
她看到的不再是昔日温柔英俊的丈夫,而是一片血红的重影。那团血影俯下身,温热的手抚在她的脖颈上。
“咯噔”
映雪的头无力地垂下来。
房间里的血腥味浓重,未关的门和窗外的风却送来了烟火气和欢笑声。一声尖叫划破了新年的长夜。
第2章 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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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环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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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王爷
自映雪重生以来,最骇人的一件事出现了。
赵明懿竟然提前回来了。
他显然是连夜奔波过的。身上的甲胄失了光泽,披风上也布满尘埃。眼里的血丝、额下的胡渣都骗不了人。
前世,赵明懿也是先派出了捷使报信,自己率领大军在一个月后才回到上京。而在这一世,捷使是正常出发的、并且在四天前抵达上京。若他一早便打算即刻返京,完全可以一同回来。可他却这样风尘仆仆地晚了好几天。
就仿佛是,在这之后又临时决定要提前回来一样。
重生的人,只会有她一个吗?
一股凉意席卷了映雪全身,令她的手脚麻木。
然而,尽管内心如何翻江倒海,映雪也只能先克制住自己。她走上前,垂着眸子行了个礼:“王爷。”
赵明懿并没有立刻接话,但映雪能清晰地感觉他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沉默地打量她。那视线如同一条毒蛇,盘旋着她、缠绕着她,最终落在她的脖颈周围。
一瞬间,她的冷汗几乎要流下来。但她明白自己万不能在赵明懿面前露出一丝异常。
她悄悄咬紧牙关,这才挤出了一点笑意:“府中前日便收到了王爷大捷的消息,只是以为您要随大军一起凯旋,才没有去城门口迎接,请王爷恕罪……”,说着,她的膝盖曲地更低,就要跪下去。
赵明懿才终于有所动作,伸手扶住了她。
他常年行军,持剑纵马,手臂格外有力。此时,这双手如嗜血的兽类般擒住了她,也不收敛力道,硬生生将她拽了起来。
映雪吃痛,下意识地望向他,却撞入他深沉的眸子里。
又是这种眼神。
映雪想,她仿佛常在不经意间感受到这种情绪,就好像赵明懿并不是在看着她,而是透过了她,看到了另外的什么人。
赵明懿皱着眉:“你如何能跪?”
“我……”
映雪正想接话,就被一个炸响的声音打断了。
连翘惊呼一声:“王爷,您受伤了!”
旁边的“环环”像是被她的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当场翻了个白眼,差点被望过来的赵明懿看到。
因这一声,赵明懿如梦初醒,蓦地松开了握住映雪的手。
映雪也抬起头,这才发现他肩侧的布料渗出血来,可能是在战场上的伤口开裂了。
赵明懿注意到她的视线,下意识侧了侧身,把受伤的一面藏在身后。
他笑了一下,笑容驱散了他身上的冷厉气质:“小伤而已,不必在意。”
说话间,他方才的那点恍惚消失殆尽。他又变回了那个带着假面的秦王殿下。
映雪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明白刚才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伤口撕裂了,如何算小伤?”她只好顺着话说:“连翘,快来王爷快回房休息吧,奴婢这就去叫郎中过来。”
说着,映侧身想要绕过他,谁知赵明懿竟也朝这个方向动了一步,正好拦在她面前。
“我说了不要紧,你别着急走”,他的脸上露出一点受伤的表情,那情绪却浮于表现,不曾触及眼底:“难道,你其实不希望见到我吗?”
映雪连忙道:“奴婢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赵明懿一瞬不移地盯了她一会儿,突然说:“我不喜欢你用这个词称呼自己。”
“什么?”
“奴婢”,赵明懿说:“往后不要再用这个词。”
这句话他前世也说过,映雪心里有些苦涩。
只是现在的心情与当时已经天差地别了。
一时无言。
赵明懿伸手去握映雪的手。
他的手热而干燥,掌中有被缰绳和兵器磨出的、厚厚的茧。映雪瑟缩了下,像是觉得不妥,还是轻轻挣开了他。
察觉到她的抗拒,他迟疑了一瞬,但到底没多说什么。
只是,他的视线仍然黏着在映雪身上,就像笼罩她身上的一层阴影。尽管身在上京的王府、沐浴着午后的春光,映雪却觉得自己被带回了那个冬夜里狭窄阴暗的房间里,空气里的弥漫着散不尽的血腥味。
直到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映雪姐姐”。
这声音清亮动听,好似是初生的柳、摇曳的银铃。
那一瞬间,一股熟悉的、温暖的力量缓慢而不容抗拒地涌进了映雪的身体。
这感觉奇妙极了,就像是数不清的枝桠把她当作了可以依赖和伴生的树,紧紧地缠住她、包裹她,既像是困住了她,又像是保护了她。
但终于是把她从那阵浓稠的阴影中拉出来,又妥善地安放在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地方。
“环环“走到二人身边,行了个礼:“王爷,您一路奔波,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映雪姐姐大病初愈,恐怕伺候不好您,不如我先扶着您回房,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赵明懿的视线终于从映雪身上移开,像是才发现旁边有这么个人。只见是个扎双髻的丫头,圆脸,看着年岁不大。
“你是谁?”
“我是绣坊新来的婢女,名叫环环。映雪姐姐如今帮嬷嬷带着我,是我的师傅。”
“谁允许你自称‘我’的?”
“环环”眼里闪烁了一下,改口道:“奴婢知错。”
赵明懿脸上看不出喜恶:“没事,以后注意。”
“那奴婢……”
“行了,不用其他人,你们都先退下吧”,赵明懿打断他的话:“映雪,你跟我过来。”
话到此处,映雪再也推辞不得,只能跟上赵明懿的步伐。
但她走出去的每一步,都能感觉到“环环”落在她背后的视线。
就在她的脚步踏出后院的一瞬,一个声音突然在她脑中响了起来:“我会先封住你的金丹和灵脉。”
竟然是“环环”的声音。
然而声音的主人已离她很远了,映雪的脚步骤然乱了一下。
隔着这样的距离,声音是不可能如此清楚地传过来的,仿佛,就像在她的脑海里同她对话一样:“继续向前走,不要回头。”
赵明懿带着映雪走进内院,脚步放慢,正打算说什么,却听见背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还是那个叫环环的小丫头。
他不耐烦道:“还有什么事?”
“王爷,奴婢失礼,是映雪姐姐落了东西”,那小丫头跑到跟前,竟是将一双男鞋送到映雪手上。借着这个机会,他握住了映雪的手。
那一瞬间,映雪已经顾不上体内被某股力量束缚住的感觉了。
握住她的那双骨节分明的手瞬间变得细腻而柔软,她震惊地看到面前的红衣男子身量变矮变小,摇身一变竟真的成了个圆脸的小女孩。
她狡黠地冲映雪眨了眨眼:“这可是姐姐送给王爷的礼物,亲手所做,怎么能忘了?”
如果不是脑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映雪真的要以为她只是来送东西的:“我可以通过识海继续和你对话。继续向前走吧,不要回头。”
映雪在心里追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她沉默地注视着环环的脸,那却是她记忆中的小女孩模样。环环的口唇闭着,并没有说一句话,也没回应她脑海里问出的那个问题。
“环环”退出了院落。
赵明懿也没再走,他记得映雪手里的那双鞋。
他知道,这是映雪亲手做的,作为他大胜还朝的贺礼。
他得到过举世无双的荣誉、也收过价值连城的宝物,但那些对他而言都像是隔着云雾的、飘渺的东西。唯有收到这件礼物的时,他觉得自己脚踏实地,那份欣喜,他不曾忘却。
“给我的?”
“是”,映雪点头:“王爷在外征战辛苦,大胜归来……”
赵明懿笑着和她开了个玩笑:“这次没有做大了吧?”
映雪紧张地掐住自己。
此前,她从没有送过衣物鞋袜,他也尚没有试穿过,如何能知道自己曾把衣物做大了。
赵明懿真的也重生了。
她想了想,露出个恰到好处的不解神情:“这是何意?奴婢……不,我还没有机会量过王爷的尺寸,只是一番心仪,若王爷嫌弃,那我……”
“别这么认真,我开个玩笑”
赵明懿拿过那双鞋,自顾自往脚上套,只是确实大了些,踩在地上松松垮垮的。
映雪连忙道:“王爷料事如神,是做大了些。请王爷快脱下来把,我再拿去改改。”
赵明懿却笑得挺开心,绕着她走了两圈:“大吗?我倒觉得很合脚,就这么穿着吧。”
他的情绪明显轻松了很多,映雪默默松了口气。这一关,她大概是过了。
“那王爷,我先扶您回房休息。”
“不急”,赵明懿摆摆手:“我率军大破北郡,亲手砍了那老匹夫的头,终于报了当年之仇。合该先去祠堂,将这消息说与父亲母亲听才是。”
映雪看着他落寞的侧脸。本是光宗耀祖的功绩,即使敲锣打鼓地庆祝也不为过,却被他低哑下来的语气带的令人想要扼腕叹息。
赵明懿冲映雪伸出了手:“映雪,你陪我一起去吧。父亲母亲若是见到你,也会十分欢喜的。”
在映雪应答的同时,一声冷笑不期然在她的脑海里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