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叹·陌路人间九时净》 第1章 【序】陌路相逢·回到昨天 白夜很亮。 后来啊,我融化在夕阳里。 我的创始者,我的上帝,我的伊甸园,我的灵魂,「阿陌」。 一[致·陌]: 你不会知道的。 不会知道我在这条没有归途的路上走了多久,不会知道孤身一人在慢慢长夜里看到白昼莅临的绝望,更不会知道,我连活下去都是这一辈子里最大的愿望。 我想再见你一次,即便你或许只是来自大脑一时兴起的那一抹幻想,只是日食发生时被挡住光芒的恒星,只是另一个世界与地球碰撞一闪而过的投影。但我还是想见你。 ——你看到了吗? 你让我活下去,我现在努力地活下去了。 …… 姜欣悦好像做了一场绮丽的梦。 那场梦被她遗留在了往生的道路上一去不复返,却滞留在脑海里不断重放。 后来,在那个鸟语花香的春日,少女嫣然飘荡的裙摆编织成好一场盛大的宴会。 在这场看不到尽头的春日宴,她身形消瘦站在对岸,光与暗的交汇模糊了视线。 姜欣悦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世界,眼角晶莹不断滑落而下。 “阿陌,你真可恶。” 将我从世俗的泥潭拖拽而出,却又将我丢弃在这万千红尘中迷失方向。 ——— “所以呢?外星人小姐,你知道什么是虚无吗?”夕阳一点点洒在水面上,倒映出少女轻快的步伐。慢慢地,慢慢地,如同一场春梦,带着虚无缥缈的希望飞来。姜欣悦顿住脚步,那样背在身上厚重的书包,此刻,也显得轻如羽毛一样了。她含着笑看向身后。 “让一让哦,小姑娘。”老爷爷拿着拐杖挥赶着矗在路边的少女。“哦!抱歉!”姜欣悦暗叹自己在这故事里的沉浸。 春深五月,街道边的商贾云集,小贩吆喝着贩卖春日的第一杯鲜花茶。浮光掠影,元日西斜,金色光点里,来来往往的车水马龙在那一刻,仿佛不约而同归于黑洞深处的寂静。 街心站着的那位墨发飞扬的姑娘,有着这世间最通透的双眼和纯如白纸般的感**彩。人潮涌动地穿过不同的十字路口,她站在中央,一点一点被人影穿过,化为虚无,又忽然凝聚在一起,铸造成她看不透的身影。 她的名字一如她本人那般生人勿近。“陌”,陌路人的陌。 “‘虚无’?”那少女轻轻地笑了,相隔五米的闹市,那样清冷理智地声音却依旧清晰的传入耳廓,引人心中一颤。“你们人类没资格知道,也永远读不懂。” 少女高傲冷漠的神态在姜欣悦看来,自然是不屑的很。“那你,就把我能听懂的告诉我呗。”姜欣悦耐着性子继续问。真是有意思的外星人,虽然她知道阿陌说的没错,但还是很不爽啊喂! “哦?”阿陌那张瓷白带着略微血色的脸轻轻歪了歪。那双眼清澈透亮,却锐利如刀,似乎在一瞥之间渗透世间万物,让姜欣悦心中一颤。少女轻轻扯开唇角一笑,眼波流转,一副不染尘世的模样。 “那么我就告诉你,虚无是什么。” “虚无是零,是无限,是黑洞深处望不到的地方,是阳光来不到的亿年冰层,是永远流动的时间,是永不明确的内涵,是万物,是朝阳,是贫瘠灵魂扎根在土壤里绽放出的鲜花,是写不完结局的故事,是车水马龙,人声沸鼎的世界。更是——创始者本身。” ———— 如果逝去的时间是思念,那我对你的思念便是永恒的虚无。 … 一片漫无天光的黑暗里,她睁开眼,漫天星芒落入世界。 余晖下两道长长的影子,拉长着玩闹发笑的身姿。 “我送你一句话吧,小星星。你可一定要记住哦。” 耳边,好似响起了不存在的人的话语。 那人含着笑歪着头,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 “陌路人间九时净。” “这人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失去的。人间是场陌路,轰轰烈烈来一趟,也干干净净离开。” 黎明的光辉一点点升起普照大地,如同少女迷雾般的身影逐渐堙灭在不见底的深渊。 "我知道的,"名为''陌''的那少女弯着漂亮的桃花眼,月牙湾一般蕴藏着浅浅的秋水。她唇角上扬笑得灿烂,黑白分明的瞳仁里倒影着永不落幕的天际。 "——这条人世里与孤独为伴的冗长陌路,你也走过很长很长的时间吧。" …… 记忆里的声音逐渐清晰了,昏黄孤独的黑夜里,发光的那个白色灵魂。 姜欣悦翻开一页页陈旧的纸,日记上凌乱的字体记录着一个人的一生。纸张上划过的泪痕和扑面而来的喜悦,好像都在昭示她什么。 她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忘记的是什么?是自我,是回忆,还是割裂开来碎掉的灵魂? 白茫茫一片脑海里,只剩下刻入骨髓的两个字: 阿陌。 ——— 阿陌睁开眼,周围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她问我,她是谁。 我拿出一本书,将属于她的故事慢慢道出,把所有的回忆,都一点一滴的告诉她。 我念,她认真的听,仿佛那书里写的,是另外一个人。 忘了,全忘了。 我看着那双熟悉的眼,只能不住地感叹。 她嘴角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眼里冷漠天真参半:“这是一件很值得悲伤的事吗?”我听见她问。 我语气激动,不可置信:“那是你的回忆!” “姜欣悦啊,回忆又如何?”她喊了我的名字,淡漠的笑笑:“在时间的长河里,不过是最不起眼的沧海一粟罢了。” ——你可曾记得,你曾唱过一首童谣? 白羽过,微风藏。 圣洁光,万物生。 阿陌还是摇头。 罢了,你若是不记得了的话,就让我来告诉你吧。 ..* 滴答..滴答...滴答 好似钟表指针运动的声音,又像是水滴落下的回声。 和你的第二次遇见——在第68秒的域界。 … “喂。” … … “ 你知道什么是''情’吗?” … 情…? … “不对,我不该问你的。” … “那是我究其一生也没能找到的答案。” … 模糊的黑暗里,看不清那人的踪迹。我只觉得那声音很熟悉,很清脆,像是很久以前就听到过的。 … 在哪里呢?我想不起来。 … 刺骨的寒冷忽然一点点深入骨髓,那样无力窒息的心情,好像又回到了从前。 不对,为什么是又?为什么是从前? 直到那声音好似突然来到耳边,在我的惊诧里一字一字慢慢地吐气叹息。 恍惚间大脑忽然嗡嗡作响,周围的世界突然亮堂起来。眼前刺眼的一个个白色光屏播放着看不清的光景,像是梦里出现过的画面。 然后,那个诡异时刻又出现了。我嘴里吐出的文字与那人洁白模糊的面容奇怪的重合在一起。 · 歪头 · 浅笑 · “你好。” ——— 漆黑一片的零点,床上的女孩忽然睁开眼睛。急促的呼吸还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她撩了撩耳边的碎发,眼神木纳地扫过床头柜上的时钟。蓝晶色的电子钟,时间依旧在一分一秒的流逝。 ——才一点半,她叹了口气倒回了床上。 墙上贴着的一面面奖状,奖状上的金体字''姜欣悦''还在闪闪发光。 真是的,姜欣悦想,为什么上了初中就没再睡过一个好觉呢?——上帝你跟老子(划掉)我有仇啊?姜欣悦鲜少地在心中不太文雅的腹诽。 不对!姜欣悦见了鬼一般坐起身来。 睡前紧闭的窗户竟然开了,冷风呼呼地刮进室内,驱散了令人晕头转向的闷热温暖。月色从外面一直溜进来,窗户还在吱呀吱呀的响。 ——我是不是精神真出问题了?姜欣悦叹息了一瞬,漠然地看了一眼窗口。 她抱拳在那里又静静地盯了几眼,心中感叹着自己竟丝毫不觉惊慌。要知道,万一真的有坏人呢? 现在她却冷静的可怕,失魂了一般。甚至,自己已经不是自己,而是在另外一个视角默默地注视着什么。姜欣悦那一瞬间突然觉得自己又行了,实在是太勇敢了啊。她感觉到自己快速地爬下床,趿上拖鞋,就要去关窗。 “咳咳。”床边传来的那两声轻咳,如闪电一般在心间划过引起细微的痉挛。姜欣悦碰到窗户的手缩了两下,然后顺从地收起。“果然是你。”姜欣悦认得她。这个在葬礼上把自己裹成一个黑煤球的怪人。她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儿,不觉得害怕,只是歪歪头平静地问着:“你到底是谁?” 月色下坐在窗口的少女闻言哑着嗓子,轻轻笑起来。那声音是甘甜的泉水流过心脏,回味无穷。姜欣悦不由自主地想向她靠近了。窗台上的少女周身被月光包围,雪色的长发洋洋洒洒落在肩上,凌乱无序里却形成了柔和的美感。这样清冷古怪的装扮,却依旧挡不住少女身上散发出的浓郁的亲和力。心脏好像此刻突然有力跳动起来了,仿佛在疯狂叫嚣:亲近她!亲近她!纯粹的如同人类的本能。 在月光里,那双波光粼粼的蓝色眼眸如同包含万千恒星的宇宙,在白里透红的脸上亮的可怕。 这双眼睛根本不像是人类的眼睛,姜欣悦惊讶地心直直跳。她觉得她欢乐谷效应犯了,为什么眼前长得这么像人类的人身上却一点也没有同类的味道? 可是最让她!恼!火!的!为什么为什么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啊啊啊啊啊啊啊!?果然从这个奇怪的外星人出现的时候她也变得不正常了吗啊啊啊啊啊? 姜欣悦笨拙的打量着少女超凡脱俗的身段。她承认,眼前的人是这世界上从未有过的美貌,只是她的美,无法用人类的词语描摩开来。那是一种属于外世界的,如同天外来客般的惊艳。 “是谁的话…你猜?”少女好像学着女孩的样子也歪歪头,睁着眼睛静静地注视,一副不染尘世的模样。“你别学我。”姜欣悦有些恼怒,大概是不想承认眼前的少女一颦一笑的感染力罢。 夜很深了,万籁俱静的马路上只有几盏孤灯还在相映发亮。白纱与头发纠缠在一起飘扬在远方,容颜下是少女嫣然的微笑。姜欣悦紧紧地盯着她缓缓在窗户上站起身,然后轻飘飘地足尖点地在空中,如同一只即将离去的白鸟。 “阿陌。”熟悉的称呼,不知为什么突然从嘴里冒出来了。姜欣悦醒过神来惊愣地捂住嘴,嘴里仿佛有寒冰在发酵。 “哦,你知道了啊。”没想到少女却很开心地应下了,仿佛早就知道她会猜出来。“什么?”姜欣悦皱了皱眉头,放下捂住嘴巴的手:“这还真是你的名字?”完了,真是疯了!对方没搭话,只是在宁静的夜色里,嘴角一直保持着那几分凉薄的弧度。 为什么我会知道从未存在过的人的名字?姜欣悦面上不显,可心里的疑虑和恐惧却越来越大。 “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可不喜欢。”少女一开口,理性的冷气就蔓延在房间里。“不过你不害怕我,这倒是不错。”她沉着一张脸做沉思状。姜欣悦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少女犀利的目光好像在分秒之中已经把她完完全全地看透。让她觉得自己只是暴露摊开在她面前的一张纸,而她却是让人深不见底的一潭死水。 姜欣悦有一种预感,不管她再怎样努力,最终窥探到的也只能是少女外壳的冰山一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这样离奇的画面,姜欣悦默默地猜测着。世界上的每个人都见过这样的生物吗?像自己一样见过之后又都闭口不谈?她看着眼前的景象漠然。 奇怪的是,在见到这少女的一瞬,姜欣悦竟也没了心思费劲力气去叫他人相信她的存在了。没有惊慌,没有逼迫,没有恶战。两人似乎在无形中达成了一种默契——一种绝不属于陌生人的默契。 “晚上又睡不着觉?”没经过姜欣悦的允许,少女就熟练的下了窗台来到室内。姜欣悦防备地想将她挡在外面,可伸出手的手好似不受控制一般堪堪放下。 这样并不好,姜欣悦想。为什么她没有身为一个人类在看到外星人之后的害怕?为什么她心里总是相信这人不会伤害自己,却明明没有任何证据? 姜欣悦不知想到了什么,放弃地对自己摇摇头。那少女似乎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嫣然一笑。漫长的僵持对视瞬间结束,倒像是家人一般,姜欣悦接上阿陌的话,默默点了头。 转身——视线又与蓝眸对上了。 胸腔里有什么话要呼之欲出,心脏轰鸣着发出强有力的跳动。 很奇怪的感觉,姜欣悦想。 像是刹然初见的心有灵犀,又像是陌路尽头的千帆再见。 我是雪糯米团团,很高兴认识你们!本书是妥妥的哲学小故事(生动有趣的那种就是比较慢热…!)接下来,就让我们进入到情节里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序】陌路相逢·回到昨天 第2章 【序】极乐人间·百世孤独 阿陌云,浮生有三记。 一为衡。 二为世。 三为情。 再往下,便是没有了。 ——— “我再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少女放松的姿态,好似真真切切还存在以前。 一片刺眼的白光里,她一袭耀眼迷人的樱花裙盛开在彼岸。 …… ——“那样炙热的、至死不渝的感情,即便跨越了时间,跨越了宇宙,逐渐消失在记忆的扉页,我的灵魂却依旧与你发出最真挚的共鸣。” 还记得那天,少女柔软飘逸的衣裙沾满了猩红冰川的鲜血。雪色长发盘旋在颈间,撒落,撩起绵长语调。悠远空灵,似庙堂里钟磬在敲打。裙摆的褶皱是人类跳动的心脏,在没有尽头的回忆里,微不足道的挣扎。 她睁大着眼,终于得让世人窥见神灵的眼眸。那里盛放着的无数个由银河系一般组成的璀璨宇宙,而人类自己却连她眸中一粒尘埃都不如。 清澈明亮的笑容点缀了房间,乖乖巧巧的声音好似并不很大,可只有姜欣悦自己才明白,那样微小却蔓延控制住整个灵魂的战栗与震撼。 “阿陌…你想说什么?”她沉默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了自己发颤的声音。 水痕,热浪,在沉默中蔓延。 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的翅膀扑棱闪烁,雪衣神女低垂了眼眸撑起头嘟着嘴低喃:“是啊…说些什么好呢?” 这人世间的故事,早就讲完了。 ——【永夜旭光】—— 春天好像已经来了。她却还是在发呆。阳光明媚的春日,讲台上一板一眼的数字跳动着,企图吸引她的注意力。可她一贯忽略那样微不足道的挣扎,只定定地望着窗口外的一枝叶。那上面,点点嫩绿正在急切地冒出来。 小姑娘乌黑的眼睛发亮,高高的马尾束起随着风一点点游荡,眼里流光溢彩,嘴角始终勾着一拐淡然的笑。不自觉地一下下咬着笔头。她光明正大地侧过头去盯了那小小的嫩芽很久很久。直到班上的躁动忽然停止下来,平静地很突兀。 她被春日的暖阳照得舒服地眯起眼,如同一只懒洋洋的猫,悠然自得。下一秒,意料之中的,沉稳又隐含怒气的声音便传了开来:“姜欣悦。” “哎。”她随即泰然自若地转过头来,一点也不拖泥带水,把视线移地干脆利落。映入眼帘的,妇女淡淡皱起的眉头,眼里是隐藏在内的指责与无奈。“抱歉啊一老师。”阿陌眼里泛起一点点笑意,低下头遮住眼里的情绪,一副乖巧如鹌鹑的模样:“我走神了。” “你知道就好。”那戴眼镜的妇女生硬地道,只留下无奈留在眼底。阿陌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她倒确实是仗着自己成绩好开小差开了不少次了.哎,心有愧疚啊。她在心里默默打趣自己。“这么喜欢看风景?下次你去办公室看一整天好了。”妇女还是不免有些不满,阿陌浅笑着立刻举起双手缴械投降:“老师,我发誓,再也不会有类似的情况了。 “姜欣悦,没有下一次。”女老师笃定地声音在告诉她如果再犯的后果。下一次?也不可能有下一次了。阿陌想着在心理叹息。她自是老油条了,规矩地点点头,挨完批评后就老老实实地坐下来听课。 窗外,春光明媚。阳光一丝一缕照到少女写字白皙的手腕上,衬得她皮肤透亮,散发出健康的红晕。流畅的笔迹微微停了停,她一笔一划地在作业纸上写下“姜、欣、悦”三个大字,便施施然起身往讲台走去了。 呀,又是第一个交啊。她走到台前,环顾了下四周埋头苦干的一个个小脑袋,心中却不见意外。 “老师”妇女没回答,阿陌自知刚才理亏,讪笑着把作业纸摆放到讲台上,便潇洒地转身离开。 转头的那一瞬,窗台外,满园春色刹那之间撞入她眸中。花红柳绿,啼莺舞燕。她放慢了回位的脚步,低下头在无人之处漾开灿烂的微笑。 姜欣悦,你说,我们要是相遇在这样生机盎然的春天,该有多好呢? 讲台之上,刚刚还在埋头工作的妇女抬头,复杂地看了一眼那个正低垂着眼眸,坐在椅子上小憩的少女。她还记得那天,少女在面对全班人质疑的时候,斩钉截铁地站在台上一字一顿的宣言: “世人言,一物克一物。遗憾总伴随幸福而生。两者如影随形,互相追逐。因为遗憾,所以珍惜,因为珍惜,所以幸福。” “可有遗憾,就必定有幸福么?有幸福,就必定有遗憾么?” “我不觉得。” 那样铿锵有力的,像是明白了既定结局的语气,硬生生地把整个班级都逼向了沉默。演讲的题目是【生活中的幸福时刻】,她自是偏题了。或许,连偏题都不能这样算,它与主题全然无关。那是那个孩子在这漫长的三年里,唯一得到的不及格。 姜欣悦啊,将心悦。 明明名字里是快乐与希望,可为何你却在这人世里悲伤绝望?阿陌合上的眼睛里,有什么湿润的东西流淌出来了。 那天妇女在听的时候其实很疑惑,为何一向循规蹈矩,成绩优异的她却不惜代价以一次不及格,来做这样一次演讲呢? 她还是太年轻了,那天她这样想。 生命总不可能都是遗憾吧? —长命女·春日宴— 姜欣悦在日记里写:“2016年,冬,12月,我遇到了一个人。” 那是个奇怪的人,总是嘴角挂笑,仿佛与我很熟悉。后来我知道了,原来她叫阿陌。 阿陌阿陌,陌路之人的陌。 就像很多年以后,那天她在傍晚时在我手心里写下的字。 冰凉的指尖一点点地抚过我滚烫的肌肤。我闭上眼,一笔一划的,在手心一遍又一遍地描摹。 横折折折钩、竖、横、撇、竖、左耳旁和一个“百”。我抬起眼,轻轻地念出声来。 阿。陌。微微张开嘴,露出上半部分的牙齿,从丹田里呵气,唇瓣轻抿,再缓缓分开,舌尖微曲腾空,再逐渐平坦,轻轻落到牙齿上。 阿陌,其实我一直都明白的。或许真如你的名字那样,我们还没走到尽头,便就形同陌路了。 2018年,冬,1月。 今天是元旦,大街上好热闹啊。我已经不再抵触去走访亲戚了,可这个喧嚣世界终是与我无关了。 阿陌又来看我了,她撑着一把黑伞,手里拿着与周身不符的红色炮竹,这很显眼。黑伞里的她若隐若现如同迷踪,如同初见。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场庄严的葬礼上。那天,我还记得很清楚。灰蒙蒙的雨夜里,她打着一把纯黑的伞,像是来自地狱的神明。 她侧过身来,看见我。百无聊赖地耷拉着眼皮。歪歪头笑出声来,一副不染尘世的模样。 “你是谁?”我怕惊扰她的梦,轻声轻语地失了神。渺小的烛火被黑暗包裹,我透过微弱的光看到她眼里的倒影。 纯蓝的眼里毫无波澜。只有金色的余光,像是高高在上的审判者。试图去窥探她眼里的自己,却又迷失在纯粹的颜色里。不自觉伸出的手,却穿透那摇曳的烛光,穿透了她血色的背影,唯独没有碰到她。 从那一天开始我知道,她原来从不属于这个世界。 木质书架上放着的,是弗拉基米尔·纳博科夫的《Lolita》。翻开第一页,漂亮的英文花体,像是什么人用心写上的批注: "Light of my life,fire of my loins,my sin,my soul." 似有感应般的,我回头看去。她果然也在背后看着我。雪发,黑衣,还有那双充满谜团的红眸。 我突然来了兴致。我问,她是否经历过什么不寻常的事。 她的眼神怜悯而又绵长,在我渴求的目光下,她只张开嘴轻轻说了两个字。 “青春。” … 我总是很好奇你的故事的,可就像算不尽的圆周率,答案早就模糊不清。 阿陌啊,现在我想跟你说。我跟你相见短短两年,你和我的回忆却如同几百个世纪那般漫长。虽然我自始自终不知你从何而来,但我知道,你是个很爱讲故事的人。你给我讲了那么多故事,故事里的每一个画面,我都清楚地记住了,包括故事外的我们。 你太会讲故事了,就像是一切真是发生过的一样。每次你讲故事的时候,总是如同把我带入一起做了一场荒诞的梦。 我一直在想,在讲最后一个故事的时候,我们和梦中人的画面应当如何呢?现在我知道了。 那天你的眼泪是圣洁的蓝,身后雪白的羽翼缓缓展开。我看见你沐浴在阳光下,神圣的白鸽从你头顶飞过。 阴郁的、神秘的、让人看不懂的阿陌,此时也和温暖明媚的太阳融为一体了。 你看着我,对我笑。 “我的故事太漫长,慢慢讲给你听,如何?” 第3章 【序】拾光追忆·浮生若梦 漫天的血色与荆棘交织,谱写光怪陆离的纯白与圣冠。魔王的王国如同最纯净跳动的心脏,在冗长宇宙的深渊里酿造世间最毒的酒。 魔界的春天,正是山花烂漫时。树林葱葱,遍地是姹紫嫣红,高高的身影晃啊晃,从最高点一直一直滑落下来,再如同白隼一飞冲天。少女银铃的笑声逐渐与春天的脚步重叠,憧憧恍恍闯入未知的世界。 拾起地上被撕碎洒落的红色花瓣笑着走向她身后。纯白的长发随风如纤细的柳条般飘荡,少女眉眼弯弯,美艳绝伦,那张脸仿佛是上帝最鬼斧神工的作品,无形中携带着的诱惑与神性,让人不自觉的去追寻。 阿陌在秋千上不停地晃啊晃。几千万年过去了,她还是那样一副15、6岁的少女模样,饱满嫣红的唇微微轻抿,俯视着脚下属于自己的世界。 耳语声随着晃动的纸条传入耳廓,雪白的肌肤撩过柔软的草地掀起一阵涟漪。秋千停了下来。少女眯了眯眼,用她钻石般的幽深双瞳注视着身后之人。 阵阵花香飘过,引得秋千上挂着的金色铃铛冽冽地响。 阿陌歪了歪头,再抬眸浅笑。眸中清澈见底,尽是纯良无害:“情?吾向来不知情为何物。” …… 2017年的傍晚,姜欣悦曾笑着问她有没有喜欢的人。她说:“你的名字真特别。若你代表的是陌路的话,倒真让我想到一个词。''陌路尤金。''” 尤金?好像封存的回忆里,又有什么冒出来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吧?像是发了酵的思念滋生蔓延。 ……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阿陌三岁。 那天,耀眼的阳光透过高高的树梢,让她的眼睛有片刻的失明。她只觉得,这人真漂亮。漂亮的,好似从天上落到地面上的太阳,明媚又张扬。 “哥哥,你真漂亮。”她歪着头,晃着小小的脑袋。口齿伶俐,一字一顿地说出来。见他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阿陌天真烂漫地弯弯唇,面容上浮现出两个小小的酒窝。小酒窝在瓷白的小脸上浅浅的很好看,衬得她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精灵。 “小鬼头。”少年唉声叹气地站在一旁无奈。她停下了脚步回了头:“阿陌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跟我的朋友约定要在天黑前回家了。”“你怕黑?”他忽地满面春风笑了。“嗯!”小孩儿挺直了腰板,认认真真地点点头。“这次不怕了?”他随意地问,只觉好笑。 阿陌眨巴着水蓝色的大眼睛,信心满满的样子:“当然呀,毕竟太阳就在阿陌这里呀!”他一时无话,抬头却见女孩愈走愈远的身影突然一个拐弯又来到他身边。“?”他诧异。 “阿陌想想还是算了吧,承诺是很重要,但是朋友可以天天见,哥哥可是见不到了。”她理直气壮地插着腰,丝毫不为自己放了别人鸽子而感到抱歉。 内心无端升起淡淡的喜悦,他自己没察觉,可声音里却不自觉的带了一丝笑意。“嗤,不讲义气的小孩。”算你识相。话虽这么说。可手却扯上她的衣角,不情不愿地大踏步向前走。 “现在可还早呢,”他随意抱起两只胳膊,在正午毒辣的阳光里一步步走。“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 …… 最后一次见他了,阿陌还是三岁。 那天,她静静地坐在冰凉的秋千上,注视着太阳从这个世界里一点一点地落下来。那天她很安静,夕阳的风吹散了她纯白的发丝,消散在黎明前的晚霞里。 她抬起头,看着那鎏金的颜色晃花了眼。她只觉得,眼前这人真漂亮。漂亮的,好似从天上落到地面上的太阳,明媚又张扬。“哥哥,你真漂亮。” 小孩子心直口快,一不小心就嗲声嗲气地说出来了。阿陌看着他脸上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弯唇笑了,笑容在她脸上绽放,溜进浅浅的酒窝里。“笑什么!”他忽地恼怒起来。 呀,哥哥炸毛了。这么一想,阿陌突然有些后悔起来,可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了。“你干嘛?”阿陌停下了脚步回了头:“阿陌后悔了。”“后悔什么?”“后悔跟我的朋友约定要在天黑前回家了。” “你怕黑?”他诧异的眼神扫过。 “嗯!”小孩儿挺直了腰板,认认真真地点点头。“这次不怕了?”他只觉好笑,难得耐心。阿陌眨巴着水蓝色的大眼睛,盈盈地笑:“那当然是呀,毕竟,阿陌的太阳就在这里呀!”“什么''阿陌的太阳。我才不是你的呢。”少年捂着头无奈地呵斥。 阿陌不答,只是笑看仔细地一点点看过去,嘴角抿着笑,仿佛要将眼前人刻到心里去。他一时气急语塞,抬头却见女孩瘦小的身影一点点堙灭在即将降临的夜幕里。 “可惜呀,阿陌是个讲义气的人,背信弃义的事还是不做了。”细微的呢喃淡淡传来,浅蓝色的眸里似有遗憾滑落。 无名的惊慌升起,他却见她在灯火阑珊处,眉眼弯弯地举起手,不紧不慢地挥了挥。“等等!”“等等!”-等等!心好像突然打起了鼓,回忆潮水般的向他袭来要将他吞噬。 “哥哥,夜深啦,回家吧”轻快的语句那样渺小,却清晰地传入他的世界。他还想问什么,可却仿佛被人扼住了咽喉,如同沉溺在深水里的人,冰冷刺骨的痛一点点蔓延开来。 夜渐渐深了,模糊了女孩纯白如雪的背影。万籁俱寂之时,他只听她道: “再见啦。” …… 阿陌陷在熟悉的背景里,听着时空隧道的狂风在耳旁亢奋地吹过。此时一向温和的脸蛋却蒙上了冰霜。 渺小如蝼蚁的人类,却似乎有着开启潘多拉魔盒的钥匙,把里头杂乱无章的思绪都揿倒出来。 “如果说现在,您能够离开「创始者」的宝座,您会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呢?” 她来不及抬手释放神理之力,画面又切换了,一直到那个世界的第563年的冬天,蜂拥而上的崇拜者层层叠叠把她紧紧包围。 “第一件?身为「创始者」,不能做的事从来只有一件。”她顿了顿,淡漠的眸子略略扫过眼前兴奋的女孩,不屑地扯出一丝笑。 “当然是去死喽。” “什、什么?” “您说什么!?” “啊…是吾说得不太文明吗?好像吓到你们了呢。”艳阳下,少女朝颜若雪,明眸皓齿,般般入画。 转身逃离那个**萧条世界的那一瞬,阿陌想,罢了,若是陷在回忆里,就陷在回忆里吧。反正她的生命同宇宙那般漫长,直到魔盒关闭也不能损她分毫。 她时常问自己,这一生,有多长?在数不清的日夜里,一步一个脚印,目送着太阳的东升西落。 这段没有结局的旅程,被她无聊时赋予了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时光”。 “时光”,“拾光”。于朝露时拾起,在落日下归还。“时光”,虚无时间里来自黎明的最后一缕光。 有时候,她会想。时间到底是什么呢?在她的世界里,她拥有永恒的时间。没有时间的流逝,没有事物的消亡。 有时候,她会问。尽管自己存在的意义已经分明如斯,可当真正抛去一切身份枷锁,只剩下那个纯白的灵魂时,她为何而活? 她不知。 她越来越像一抹孤魂了。 人间的地球上,工厂里的小孩儿告诉她,按照流水线的生产规定,她要先测测自己的体重,再测测那华丽躯壳的重量,最后两者相减,才是她灵魂的分量。 她照着做,小孩儿也兴致勃勃地问。 她企图将碎掉的灵魂一片一片的拼起。可再努力的缝合,在放上测重仪之时却依然排斥开来,碎了一地。她只能一片一片的称。 小孩儿好心的从工厂车间的隐秘角落,翻出一台布满灰尘的仪器。骄傲地拍着胸脯向她炫耀,说在如今只做重工业的工厂,这种轻工业的仪器早就被淘汰了。而这便是这工厂里剩下的唯一精准的轻工业仪器,只有他知道的。可以测到微克呢!他信誓坦坦。 阿陌小心翼翼地放上一片又一片灵魂,可仪器上0的数字一点也没改变。 小孩儿惊讶地叫,不可能。 阿陌淡淡地笑,或许,她的灵魂真的已没剩下多少了,亦或者,是真的早就没有了。 她告诉小孩儿,别再忙活了。她这幅艳丽无味的画破掉了,早就修不好了。小孩儿却斩钉截铁地说着不可能,神仙姐姐是不会死的,更何况是她。 她目光迷茫,穿透男孩儿坚毅的脸,再一次审视着自己那一碰就碎的灵魂。 神不会死吗?她问。什么是“神”呢? “神”,“礻”“申”。 左边,是人类信仰化成的仪仗。 右边,是戴上枷锁的十字架。 以“神”为壳,装上了心便是“人”。 令人啼笑皆非。 可神真的不会死吗?她又问。可她觉得她早就死了。 … 阿陌说,她做了一场梦。梦里,形形色色地人从她身边走过。她们短暂的相遇又迅速的分开。朋友,亲人好像一切的一切都与她擦身而过。只留下无数个熟悉的背影,狠狠插进她心底。 她好像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什么都没有了。一直充当解语花的「命运」啊,看着年幼的创始者,扬起唇淡淡的微笑。 “你瞧瞧你,这么难过做什么。他们走了,便再找一批便是。难道你还真如自己所说的,把一颗真心活活交出去了?” 年轻的神明抿唇不语,她不敢说,不敢问,害怕坦白剖析出的答案会让她崩溃。命运的力量是可怕的,明明她自己也凌驾于这种力量之上,又为何还会受制于此呢? 她还是问了。紫罗兰色在她目光里缓缓荡漾开了。 「命运」大笑着点点她的鼻尖。“「创始者」啊,你何曾思考过,为何你与世界同生,却又受制于此吗?” 阿陌呆住了。 她终于张开嘴,缓缓把那个埋藏在心底不敢面对的答案一字一顿的说出来。 “这哪是因为你真的受制于此啊?”可是「命运」在她开口之前又抢着说出来了。“只是因为你以人类之身,在尚且洁白时被画上了凡人的涂鸦罢了。” 我知道.我知道”阿陌大笑不止,只是笑里带看苦涩。真讨厌.她在心中埋怨自己,为什么要来寻找「命运」呢?自己不是,最希望听到假话的吗? “可你不是。”「命运」,又把真相说出来了。“曾经拥有过再失去的感觉不好受吧?阿陌。”她笑眯眯地问。 “你早就知道了吧?” 红润脸色变得苍白,阿陌无力地点点头:“是。”原来,之前一切沉浸在其中的歇斯底里都是假的。只是因为从前得到过,所以惋惜罢了。 她从头到尾,从始至终都清醒地明白着,明白着自己的使命,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自己的一切。 “我就说「创始者」是这个世界上对自己最狠的人了。看看你对自己多狠啊。”桌盘上的点心一小块一小块的浮现,勾动了记忆深处的回忆。幼神迷茫的眼神变得粘稠。 清晰的桂花香,忽远忽近的笛声,妇女嘴角挂上的温和微笑,还有阳光和煦的深宫。 是在那时候啊。 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一字不差地记下了。 可是不知为何,面对这样曾经不敢面对害怕被勾得泪流满面的场景,心脏根部已经麻木。 原来早就不在乎了。 “你来,是想确认的。是想借我之力,让你面对真相。”「命运」饶有趣味地撑头观察她表情。 阿陌坦然地笑出声来。“不错,我早就知道了。” 那天「命运」想,不愧是「创始者」,在短短的时间内,忽然把状态调零,又什么都不在乎了。人类的词语怎么说的来着?是「凉薄」吧。 “往事如烟,早已消散。纵然回忆尤金,可惜我本却无喜无悲。” 不管曾经是多么刻骨铭心的回忆即便携刻在心间,在漫长的岁月里都不可能依旧痕迹如初,流光不褪。 “是为永生,浮生若梦啊”阿陌眯起眼缓缓地嘲弄。 “终究是忘了。” … 很多年以后,阿陌才知道。回忆不过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那样曾经繁花似锦的日子里,归根结底也不过是她漫长的岁月里最微不足道的一瞬。当夜色降临,星光熠熠铺满了身后的道路,那些往日的点点滴滴都将逝去,真正剩下的是永恒的孤独。 就像那时她无意之中说出的偏激的话:“总有一天你会发现,你仍身处地狱。” 阿陌不知道她这一生应该怎样来评判。她的一生中似乎夹杂了太多的情感,分不清是善还是恶。她这一生太漫长,漫长到,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她曾经的模样。好似在回忆里,一个个人、一件件事,都如同走马灯似的闪过,如同一盘散沙,一碰就散了,再也拼凑不起来。 她曾经以为,或许善良是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幸。直到最后,她才知道,这世界上最大的不幸就是她本身。 或许,她早就死了。死在那个望不到尽头的回忆里,死在那片潮湿虚无的深海里,死在梦中繁浪翻涌的红尘往事里。但她又好像还活着。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角落,活在每一个人的回忆里,活在每一个人的声音里,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里。 很久以前,她还记得有人问她一句话,“我死以后,你们也会记得我吗?” 夏夜里的孤灯在咆哮,头顶细碎的灰尘飘洒下来,破旧世界的光芒暗淡地闪了又闪。 “会的。”她听到自己那样坚定的回答。“真好。”那人翠绿的眼眸即刻盛满了幸福与喜悦。“这样,我就永远活在你们心中了。” “……”她顿了顿。其实,她很想问。若终有一天,在这条看不到尽头的陌路里,她也不想走下去了呢? 若是这样,依旧无人忘怀,她也必将这样痛苦地往前走直至终点吗? …… 就像很多年以前的冬天那样,繁华的景色在她眼里一闪而过。连同曾经懵懂无知的岁月,一头扎进万劫不复的深渊。 春去秋来,日月更迭。日子还在一天天过下去,鹅毛大雪还在铺天盖地地落下,一片一片,铺满整个回忆的道路,直到现在也没有停下。 阿陌大概终于明白,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物最终都会消逝堙灭,唯她永驻时光,始终走在那冗长黑暗的陌路上,没资格回头。 …… “我在等一个人。”烛光倾泻。在堙灭的黑暗里,她静静坐在跟前。近在咫尺,却犹如远在天边,不可触及。 “那,彼人是谁?”跳动的火苗里,我伸出手,试图抓住她掠过的纯色发丝。湛蓝色的星光穿透华丽的外衣,似乎窥见了她破碎的灵魂。 她一把扯下肩上洁白的羽衣,阖了阖眼。 “一个永远也回不来的人。” 第4章 【卷一】·深宫 你是否曾知道,我从何而来? … 无色的手套浸入水里,袖口竟也随之消失。纯白的扉页在口袋里翻滚,身着黑色西服的少女惊恐地后退。她弯下身不住地干呕—— 身旁,容貌清丽的女孩佩戴着纯金王冠。她浑身之雪白,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在近乎刺眼的白光里,她几乎与周身的光芒融为一体。她高高在上,嘴角却噙着那样无害纯良的微笑。 少女看她,就像在看一个怪物。鲜血逐渐蔓延上天使的脸庞,伊甸园的声音清脆一尘不染,低沉的语调如同在悼念一个已经死去的人:“伊维利亚。是谁派来你,抹去我的时间。” … 2017年的傍晚下了很久的雨。人群吵吵嚷嚷在这墓地里互相挤兑。 一袭黑衣她忘了带伞在暴雨中狼狈地逃窜,蹲下身正想找屋顶避雨。抬眼,却撞入那双清澈如鲜血的双眼。 “你也是来参加葬礼的吗?”姜欣悦心里慌的厉害。“扑通…”“扑通…”心脏似乎要罢工一般疯狂跳动,少女意味深长的微笑好似勾起了曾经碎片化的回忆。 …… 春光盎然,万物复苏,雪发蓝眸的女孩童真地仰头微笑。在黝黑沉闷的宇宙里,伊甸园的手慢慢掠过那样一派明媚的景色,下一秒,照片碎成无数条纸片,随着逐渐下沉的黑洞彻底消失不见。…头好像有点痛。坐惯了上位者的位置,连气质神态也变得从容不迫。不怒自威地压抑气氛,蔓延开来的是属于诞生于深渊的纯白。 ……她忽然下意识地抬起手想要呼唤,可以往那杯滚烫温和的茶杯却没有如约而至的端到她手边。缓了缓眩晕的头,高傲的神明终于不自觉流露出属于孩童的破碎:“啊,我差点忘了。” “原来你们都死了。” 霎时间,周围繁花似锦的场面褪去,连悠悠的纯白也浸没入死水里。被撕成碎片的照片摇摇晃晃漂浮在水面,月光照得背面那一串奇怪的字母更加清晰诡异。 “563|18 第5章 重要通知!! 大家好大家好!为我为数不多的四个粉丝解释一下,这本书其实在别的地方主要更新,一直没来得及搬运到这里,但是隔的时间太长了omg所以我可能需要一点新的曝光流量,大家放心!!我还会在这里,我就是重新开一本新的,名字也一样,大家可以去搜!会有更漂亮的封面和更加人性化的读书指导(别怕别怕我会照顾好你们的) 到时候会每天更新一段时间!真的日更!会更精彩哦,每天搬运过来! 谢谢你们的支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