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错任务目标的日常》 第1章 地牢 浓烈的腥臭味刺激着所有人的神经,不明烂肉堆砌在角落,陈年血迹呈飞溅状留在墙体上。 压抑的哭泣声,恐惧到极致的呕吐声,崩溃的惨叫声萦绕在文雨耳边,恍惚间,他甚至觉得自己身处地狱,因为他无法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与现实联系起来。 文雨蜷缩在最角落,身体靠在一具不知死了多久的尸体上,浑身都散发着绝望的气息。 他眼神空洞,神情麻木,如身后的尸体般一动不动,在他无助地接受命运的时,“尸体”的手指轻轻抓了一下他的袖口。 文雨的眼珠轻微地颤动,似乎是有些疑惑。 白醇栖的意识终于清醒了,他费力地喘了几口气,半睁开眼睛。 由于身体上的重量,他呼吸一下比一下费劲,在攒了些劲后,便用手抓了下身上的人。 那人看着没什么反应,白醇栖勉强深呼吸了一下,一巴掌拍在了那人脑袋上。 被死人拍脑袋无疑是件恐怖的事情,文雨几乎是弹跳起来的,他飞快后退,惊恐地瞪着眼睛。 "呼……”重量减轻,白醇栖立及大口呼吸,脏污的脸搭配上快窒息而死的表情,让他看着颇为恐怖:“你是……呃……” 文雨大张着嘴巴对着他,脸色苍白看着跟要死一样,白醇栖顿了一下,谨慎地闭上了嘴。 文雨恐惧到了极点。 白醇栖毫不掩饰地审视着他,文雨看上去被吓得不轻,他似乎是想要尖叫,但张大嘴巴后反而发不出任何声音。 在一阵浓烈的焦香传来后,文雨喉头一动,猛地弯腰吐了出来。 白醇栖反应迅速地扑向一边,避免呕吐物沾到他的身上。 文雨看上去实在可怜,白醇栖轻轻给他拍了拍背。 随后他站起身来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是个很大的地下空间,一群不知数目的百姓被囚禁在此,男女老少皆有,中间是个圆形的刑台,鲜血从刑台流进排水装置。 白醇栖定睛一看,刑台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油锅,热油滚烫,散发出阵阵肉香,两个侍从正用铁钩将几大块看不出形状的肉块捞出油锅。 白醇栖心底发凉,忍不住用手掩住口鼻。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几乎是要穿透在场人的耳膜。 四周恐慌的百姓不敢再发出声响,白醇栖被也吓得立刻蜷缩回人群。 人头太多,他看不清情况,便想要询问文雨,但回头一看,才发现文雨倒在了他刚刚躺的位置,胸口上还沾上了大片呕吐物。 他心底一惊,心道不会被他吓死了吧。 白醇栖也顾不上脏污,赶忙上去探他鼻息:“唉,小哥,小哥。” 手指上感受到的微热气息让他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只是吓晕过去了。 白醇栖替他调整了姿势,然后才揪住了心口的布料,大着胆子往刑台的方向挪过去。 刚刚的惨叫声只持续了一小会儿,白醇栖透过铁杆观察,这才发现刚刚的惨叫声是来自一个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 “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畜牲。” 他声音颤抖地咒骂,对施暴者而言,弱小者的反抗让这场单方面的凌虐增添了别样的趣味性,于是他一把砍刀剁在了少年耳旁,少年瞬间被惊吓出声:“啊——” 恶徒嘲笑一声,粗鲁地将人翻过身,少年尖锐地哭叫着。 白醇栖侧身。 这位少年的动作虽然顺从,但眼里是明晃晃的怨恨。 恶徒自然察觉到了,但他毫不在意,被关押的所有人在他们面前都如同羔羊一般,他只觉得羔羊的味美,并不觉得羔羊的牙齿锋利。 但是,在他屠刀下的不是羔羊,是个会死死咬住他血肉的抵抗者。 少年的指甲狠狠抓在他的背上,指甲外翻,但疼痛对他仿佛镇定剂一般,他的神情只是扭曲了一瞬便平静下来,身体也停止了颤抖。 白醇栖头顶着铁杆,静待时机。 少血淋淋的指尖抚摸着刽子手的脸,恶徒感受到液体流动,停下了动作。 他视线跟随着那抹鲜红,那鲜红和地上干枯的血迹不同,那是流动的,近在眼前的,可以将他视线锁住的。 少年的脸上突然带着看好戏的神情。 而恶徒仿佛受到指引一般,伸手抓住了那节手指查看,手指摸着有些粗糙,凑近一瞧,细细密密的白点布满指节。 那是疫病。 恶徒怪叫一声,满脸的横肉恶心地抖动。 “你这该死的贱种!”他推开少年,惊慌失措地往外跑。 其他恶徒停下手里的活计,莫名其妙地看向这边。 几个守卫上前,一把扣住了恶徒的肩膀,领头的上前不解地询问:“伍叁,你好端端地发什么疯?” 伍叁情绪格外激动,他不顾一切地挣扎:“那该死的贱人,那该死的疫病,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清洗!” 听见疫病两个字,守卫下意识松开手,让伍叁逮着机会往外跑出去。 疫病两个字对被关押在这里的百姓来说,已经没有震慑力了,他们只是窃窃私语了一会儿,便开始幸灾乐祸于伍叁的遭遇。 “该死,杀了这么多人,终于遭报应了。” “哈哈哈,这群畜牲,怎么不把他们全部病死!” “你们敢杀我们,刚刚的混蛋就是你们的报应!” “……” 牢里原本恐惧的人们突然开始低声咒骂,因为这个插曲,白醇栖观察到他身旁的好几个人像是被灌入了灵魂,面部都生动了不少。 这些守卫们显然都经历过大事面,并没有被疫病吓到,尤其是领头的守卫有条不絮地下达命令,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 这场单方面的折磨和屠杀再次进行。 领头守卫吩咐道:“我是听说西北那边生出了疫病,你们处理“食材”的时候注意点。” 食材? 居然是用食材来称呼他们吗? “他们说的食材是用来制作一位大人自创的菜肴。” 文雨不知什么时候凑到了他的身后,脸上带着些惊魂未定,手指都轻微抖动,但语气已经平稳下来。 突然的解释把白醇栖吓了一跳,他后退一步才回头问道:“大人?” 文雨的精神好了些,他鬼鬼祟祟地将白醇栖拉回最角落:“你也是外地来到吧?过来我与你轻声讲。” “我本是西北小村来外地谋生的,我父母都是疫病死的,本来我们已经被朝廷困死了,但我是家里一根独苗,我爹花了全部家当才把我放出去。” “我不敢出现在别人面前,生怕又被关回去,所以走了七天水路,我也幸运,没被抓到。” 文雨哭笑着,眼泪不自觉地掉下来:“我本来想找份事做的,但我现在是个黑户,又没见过世面,被人牙子盯上了。” “唉,我叫文雨,你呢。” 白醇栖静静地看着他,并没有对他的遭遇发表意见:“我想知道我们要做哪位大人的食物?” “不好意思,我这个人就是有点自来熟,所以没忍住说多了。”文雨挤出歉意的笑容道:“大人啊,在金笼城不就只有一位大人吗?” 白醇栖笑了下:“你说的是城主?” 传闻中的城主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有人说他清正廉明,有人说他正直善良,有人说他如天上仙人一般不染世俗。 白醇栖在京城曾经远远见过这位城主一面,当年的城主极其儒雅,还满腹经纶,京城不少读书人都视其为榜样。 如今第二次见面,他就要成为城主的盘中之餐了。 文雨瞧见他的笑容,只觉得莫名,他颇为不解地问:“我们现在任人宰割,有何可笑?” 白醇栖摇了摇头,安慰道:“你们西北人民向来坚毅强悍,比如刚刚的少年,就能让自己摆脱被烹食的命运,你也可以的。” 文雨想到被拖走的少年,心底更加悲凉:“那少年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们免不了一死了。” 白醇栖现在的模样很狼狈,脸上糊着泥,头发乱糟糟地散在背上,但他的眼睛很有神采。 他用手托着下巴,歪头看着沮丧的文雨。 文雨的脸颊非常消瘦,脸色苍白如纸,刚刚还被突然“诈尸”的白醇栖吓得够呛,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死气。 白醇栖正要对他解释,现场突然爆发出呐喊。 白醇栖这才发现一个身穿绯红衣裙的女人,步伐婀娜地靠近他们,女人面戴薄纱,金银玉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女人围着他们走了一圈,像是在观赏他们的丑态。 “陈领头,我没打扰到你们吧?”女人用带着笑意的嗓音问道。 领头对她的到来感到惊讶,他上前恭敬地行礼,道:“自是不会,不知玉姑姑前来所为何事?” 玉姑姑看着是个很美的女人,她隔空扶了领头,浅笑嫣然:“听闻这段时日,领头亲自带队去了百鸟都,还带来些顶好的食材,我是特意前来进货的。” 领头闻言有些为难,他问道:“不知大人是否知晓此事?” 玉姑姑眼睛很漂亮,此刻盯着领头,莫名给人一股威压:"这点小事,还需要禀告大人吗?” “你是觉得我做不了主?” 领头赶紧低头致歉:“当然不是,姑姑请便。” “多谢。” 言罢,玉姑姑在人群里搜寻起来,她眼睛自然是美的,但没人敢直视她的眼睛。 在她的注视下,没有人发出声音,每个人都将头低下,他们不知道所谓的“进货”是什么意思,但他们本能地感到恐惧。 文雨拉着白醇栖蹲下,白醇栖偷偷抬头看了眼玉姑姑。 玉姑姑点了几个人,有男有女,无一不是容貌出众的,众人立刻反应过来“进货”的含义。 她的身后的侍从将被选中的人带了出去。 白醇栖以为自己满脸泥巴,不会入玉姑姑的法眼,没想到玉姑姑突然停在他附近,蹙着眉观察了他要番。 白醇栖垂下眼睫,避开了玉姑姑的视线。 玉姑姑轻笑出声,对身后的人吩咐道:“把那个小可怜抓出来洗干净。” 亲亲[哈哈大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地牢 第2章 入狱 黑泥糊在他的脸上,浅蓝的衣衫破破烂烂,活像个乞丐蹲在角落,听到玉姑姑的吩咐后便抬起一双眼睛明亮地望着她。 玉姑姑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这乞丐的不凡,她染着蔻丹的指甲拂过发丝,眼中生出了些兴趣。 白醇栖:“……”完了。 文雨在玉姑姑走过来时就把自己蜷成了一团,在感受到白醇栖站起身后,他更是吓得一抖。 两个侍从架着白醇栖的手,粗暴地将他拖到玉姑姑面前,他手被掐得生疼,正欲说话,下一秒,其中一人舀了勺水,泼在白醇栖的脸上。 干泥巴变为稀泥,白醇栖还没做出反应,侍从就又将一桶水淋在他头上。 “咳咳咳!” 白醇栖被呛得直咳嗽,他下意识挣扎,但手臂被侍从牢牢钳制,他的徒劳反抗让玉姑姑“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玉姑姑饶有兴致地近身,白醇栖一抬头便对上了她的眼睛,仔细一看,他才发现这位美人的眼睛有些浑浊,没什么光彩。 “玉姑姑要再泼……” 玉姑姑呼吸停了一瞬,她抬手打断了侍从的话,从袖子里掏出手帕,急忙为白醇栖擦拭脸上剩下的泥巴。 “……” 手帕布料柔软,擦在脸上很舒适,还带着带着浓郁的香气,他被熏得有点发懵。 “真好看啊。”玉姑姑的语气很是惊喜,她爱不释手地摸着白醇栖的脸。 白醇栖被对方摸得头皮发麻。 玉姑姑极其兴奋,指甲刮蹭着他的脸,一用力便在白皙的皮肤上刮出红痕。 “太好了,太好了,好久没看见品质这么上乘的货了。”玉姑姑眉眼弯弯,面前这张精致的面孔让她移不开视线。 白醇栖低头避开她的手。 女人被拒绝也不恼,反而堪称宠溺地抚摸白醇栖的头发,手指插入发丝,他能感觉到女人手指的微微颤抖。 女人神色有些痴迷,喃喃道:“你真是好看,我一点都忍心伤害你。” 白醇栖:“……” 他真是开了眼了。 容貌为他带来的优待不少,但多数人都是含蓄内敛地表达喜爱,他倒是第一次遇见这么直白的表达方式。 他有些排斥地摆动脑袋,试图将女人的手甩下来,而就在此时,变故发生。 “噗——” 血肉炸开的声音响起,点点温热的液体沾在他的脸上,白醇栖厌恶的表情瞬间僵住,他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抬头。 “啊——” 玉姑姑的肩膀突然炸开一个窟窿,女人瞳孔骤缩,摸着白醇栖脑袋的手收紧。 他痛呼一声。 “噗——” 女人的腹部再次炸开,随后是手臂,大腿,胸脯……血液将她的衣裙染成深色。 血液飞溅在白醇栖的脸上,钳制他的侍从赶忙将他扔在地上,上前察看玉姑姑的情况。 “啊啊啊啊啊啊!” “姑姑!” “救命啊,快去叫人,快!” 好机会! 白醇栖只是错愕了一瞬,便反应过来迅速往出口跑去。 只不过刚到门口,一波守卫便迎面赶来,和白醇栖撞了个正着,守卫齐刷刷拔出砍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白醇栖:“……” 好吧。 玉姑姑的情况极其糟糕,去叫的医师还没有赶来,但玉姑姑已经炸得只剩骨架。 骨架下是满地的鲜血和碎肉。 领头也被炸了满身鲜红,他惊骇地看着这一幕。 他的理智无法维持,额头青筋暴起,大步上前揪住白醇栖的领口,厉声质问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白醇栖表情一懵,心道我啥也不知道。 “呃……” 领头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恨得眼眶猩红:“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吗?!你杀了她,我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活不了!” “等……一下……” 白醇栖抓住领头的手,呼吸困难让他脸颊涨红。 领头咬着牙,目光死死钉在白醇栖身上。 白醇栖艰难地解释:“不是……我……不是。” “你的解释还是讲给城主听吧。”领头猛得松手,深呼几口气,转身对守卫道:“将这里的所有人带去地牢。” 侍从领命,用黑色头套套上了他们的脑袋。 地下空间的规模很大,温度也很低,甬道四通八达,纵横交错,脚步甚至有隐隐的回声。 不知过了几个岔路口,白醇栖才感觉有阴冷的气流拂面。 “把他们关进去。”陈领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白醇栖,道:“把这小子单独关一间,城主要亲自审问。” 白醇栖神色慌张,心道不好,这神经城主连人都吃得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些什么残酷的刑法等着他呢。 一左一右的两个侍从粗鲁地将他踢进单人牢房里。 白醇栖摔在地上,又狼狈地爬起来,与陈领头对视,他解释道:“我和玉姑姑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她还对我颇为赏识,我有什么理由对她动手。” 陈领头冷嗤一声,对白醇栖的解释不置可否:“玉姑姑与城主的关系非同一般,无论你行凶与否,城主都不会放过你,更何况你是最有嫌疑之人。” 白醇栖:“可是……” “没有可是。”陈领头不想和将死之人多费口舌,他冷漠道:“事实上,不仅是你,你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 白醇栖疲惫地望着陈领头的背影。 难逃一死吗? 他胎穿在异世的十几年,死了不知多少次,人生的容错率高得离谱,因此面对陈领头提前下的判决书,他心里掀不起任何波澜。 当年开国大将建安侯与发妻诞下一子,侯府夫人曾落水落□□寒之症,而侯府世子出生之时恰逢寒冬腊月,夫人难产,而小世子从出生便体弱多病。 侯府夫人性情多思多疑,长久之下思虑成疾,加上体寒之症伤了根本,本就是强弩之末。 她给未出生的小世子取了瑞儿做小名,希望他福瑞相伴,她靠着对孩儿的强烈的爱意撑到了临盆。 弯月高悬,在某一刻被云雾遮挡,在她生死垂危之际,一声微弱的啼哭唤回她一些神智。 “瑞儿,瑞儿。” 侯爷对外放出消息,侯府夫人难产而死,刚出世的孩儿气息奄奄,不到半个时辰便断了气,并把早以备好的死婴放在了侯府夫人产房。 侯府夫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襁褓中的孩儿抱给了湘王妃,湘王妃和侯府夫人是手帕之交,在夫人落水之时也是湘王妃跳水相救。 湘王妃眼眶含泪地接过了小世子,将小世子偷偷带回了湘王府,而建安侯给小世子取名白醇栖后便不发一言,紧盯着湘王妃抱走了孩儿。 曾经骁勇善战的建安侯握着妻儿冰凉的手,像是老了十岁般,那时刻挺直的背脊终是被冷漠皇权压弯了。 先皇势力不稳,又有外戚干政,急于收复势力,而建安侯府功高震主,背后还有世家牵扯,于是这颗眼中钉肉中刺被先皇以豢养私兵,草芥人命,有谋反之意的名头抄了家。 侯爷追随爱妻而去,而家中其余有侯府血缘之人全部斩首,剩余男仆诛杀,女奴贱卖。 侯爷与侯夫人将小世子送往湘王府便是想要湘王看在交情上保小世子一命,但先皇不得民心,正是需要揽权之时,对于这个民众极力拥护的兄弟,他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外戚的权利被世家分割,而对于和世家往来频繁的湘王,他们恨不得立马从湘王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于是外戚和先皇罕见地处于同一战线。 不到半年,湘王倒台,全家被压入大牢,与湘王有牵扯的世家受到重创,此一消息放出,立刻引起了民众激愤,早不满先皇暴政和夺嫡之争曾站队湘王的朝廷官员纷纷上书要求彻查湘王一案。 快速地势力收割让先皇和外戚的确获利颇多,但他的民心也越发不稳。 先皇本就残暴不仁,喜怒无常,喜爱虐杀妃嫔宫人,后宫佳丽三千人,但她们受到的不是宠幸而是折磨。 当年先皇挑了一位贵女入宫为后,与皇后行周公子礼的时候,先皇给自己下了猛药才起了感觉,等太子一出生,先皇嫌先皇后膈应便让人烹了。 皇后的香味飘了半个宫殿,先皇尝了一口觉得甚是美味,大发慈悲让所以嫔妃排队品尝,先皇看见嫔妃不顾形象呕吐崩溃的场景,甚是高兴,于是那一段时间先皇痴迷上了人肉的味道。 或许他也知道自己坏事做尽恐怕要下十八层地狱饱受折磨,所以他开始沉迷方术,不惜搬空国库也要在各地兴修祭台,并要求每家百姓都要三月进行一次祭司。 频繁地供奉财物和牲畜,让百姓怨声载道,更有贪官污吏借此谋得不义之财。 先皇在登基不久就对朝政不管不问的做派,让外戚乘机而入,等先皇意识到危机将至,便增加赋税和残杀官员谋钱谋权,让民众和大臣苦不堪言。 当今圣上的母后就是那位倒霉皇后,登上后位不足一年便被先皇烹饪进腹,而作为当时太子的皇帝无时无刻生活在先皇的折磨当中。 太子就约同于先皇的狗,非打即骂,在太子年幼时采用一天饿三顿地养育方法。 他看到了自己的母后被开膛破肚,看到了后宫里的妃嫔被先皇抓来的乞丐凌辱,甚至叫来众人围观。 于是这样一个昏庸无能,残暴不仁的君王在湘王死后彻底失去民心。 太子党羽派人潜入地牢救下了湘王,而湘王怀里死死抱着气息微弱的侯府世子,于是太子才得知建安侯还有血脉存活。 而在这个幼小的孩子被救走后,王府众人不愿意以莫须有的罪名被处死,所以在众人的肯求下,湘王向狱卒要了一把火,葬送了所有王府之人。 而众位大臣和民众以丞相为首用为建安侯府和湘王府申冤的名义,弑君篡位,众人纷纷拥护十二岁的太子登基。 而身为先皇的儿子,他怀着弥补的心理将侯府世子封为乐安郡王,并带进皇宫抚养。 亲亲[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入狱 第3章 寒潭 白醇栖颇为郁闷地想着他的任务。 他要找到一个人,然后用生命守护他,这是他被带到这个世界的任务。 他的样貌,他的品行,他的家世……他对其一无所知,只能在茫茫人海中,如大海捞针般追寻。 就算擦肩而过,也认不出对方。 这任务的难度何其之大。 白醇栖蜷缩在地牢中,极其迷茫,虽然被系统指引到金笼,但他现在的情况极其被动,又如何去寻找他的任务目标呢。 地牢中只有满地的稻草和一盏高挂的油灯,在黑暗的环境下为他照亮身下的小片区域。 他带着满腹心事靠坐在墙边。 湿润的阴风夹杂着浅淡的血腥气味,时间静止一般,也禁止住所有嘈杂的人声,一切都开始静谧,一切都开始隐藏。 在某一时刻,这偌大的地下空间开始变幻,而所有人毫无察觉。 白皙的手臂从衣袖中探出,一点红痣长在手臂中央。 白醇栖手肘撑在膝盖上,手掌托腮,将脸颊上的肉挤出点点弧度,他蹙着眉,虚空盯着一点陷入沉思。 “红痣”在白皙的肌肤上缓慢移动,带来微不可查的痒意。 白醇栖略微疑惑,正欲察看,下一秒,痒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刺痛,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开始头晕目眩,他的意识也在渐渐丧失。 他脱力地垂着头,眼神涣散。 空间诡异地变幻着,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地牢的锁链突然掉落在地,与地面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 白醇栖无知无觉地低着头,身体无力地靠在墙边,四肢垂地。 蓦的,他像是提线木偶般,机械地摆正脑袋,摇摇晃晃地起身。 他的步伐不急不缓,表情呆滞,在靠近铁门时,铁门自动打开。 原本错综复杂的甬道在变幻之后成了一条笔直且看不见终点的道路,空气中弥漫着浅淡的雾气,隐隐泛着血红的微光。 白醇栖意识不清,只是下意识往前路走去。 “红痣”在咬了他要一口后,又回到了手臂正中央,和肌肤融为一体。 这条甬道越往深处越是寒冷,雾气渐浓,几乎要看不清前路。 在不知前行了多久后,一股刺骨寒冷的阴气包裹住白醇栖,寒气从肌肤渗入骨髓,再裹挟住灵魂。 他的神智像是被人重重敲击,随后被强行拉回身体,白醇栖没忍住,尖叫一声,身体重重跌倒在地。 “啊……” 寒意冻僵他的身体,白醇栖痛苦地跪伏在地面上。 缓了一会儿后,他艰难地撑起身,他低头看见自己颤抖的手毫无血色,甚至连指尖都凝出了冰霜。 真冷啊。 冬季的皇宫也会漫天飞雪,银装素裹,但雍华宫内像是春季一般暖和,每个冬天他几乎都窝在他的宫殿里。 舒适安逸惯了,现在他拿这刺骨的寒冷几乎没什么应对措施。 白醇栖用冻僵的脑袋思索了片刻,随后从衣袖上取出细针,往“红痣”的位置一挑。 他现在已经感受不到细微的痛感,于是他胆子更大了,用细针对着肌肤又捅又扎。 他的手抖,很难拿稳细针,但好在他细心且耐心,“红痣”很快被他挑了出来。 “呼……” 终于—— 在“红痣”被挑出的一瞬间,他的体温迅速恢复正常,白醇栖大松口气,双手捧住微僵的脸揉了揉。 那颗“红痣”在离开他的肌肤后,就消失不见。 白醇栖的注意力被他所在的环境吸引,他来时的道路被浓雾笼罩,用肉眼完全无法探视到雾中的场景。 很危险,他做出了结论。 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变幻了空间,模糊他的神智,操控他的身体,对方神秘且危险,抱着不为人知的目的吸引他来到这里。 对方也及其危险。 白醇栖深吸一口气,警惕地继续前进,随着他的步伐,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淡,视野也越来越开阔。 在浓雾彻底散去后,他终于抵达这条甬道的尽头——一池寒潭。 偌大的洞穴被人工建造成为一间水牢,地面和岩壁雕刻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洞穴中央是黑得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寒潭。 白醇栖一靠近,就被寒气裹挟。 这池黑水没有任何涟漪,剔透得仿佛一块巨大的美玉生长在洞穴之中。 白醇栖惊叹于这诡异又天然的美感。 几根半人粗的锁链连接着潭边,垂进黑水之中,白醇栖凑近观察了一番,在看见锁链的构造后,瞬间两眼一黑。 锁链用玄金铸造,每个零件都衔接得十分紧密,这种独特的衔接方式让链条的活动性很强,稳定性和牢固性更高。 这是桦城原家发明的衔接结构,被用于关押韵国无间之境中十恶不赦的罪犯。 白醇栖心都跌落到了谷底。 这里居然也关押着危险级别这么高的犯人吗,那为什么外界没有传出任何消息? 莫非是被人刻意封锁。 白醇栖本就苍白的脸色,在此刻褪去了所有血色,潮湿的空气浸湿了他的额发,紧贴脸颊。 他有点难以呼吸,便狠狠咬了下手掌。 黑水倒映不出他的面容,他深深看了一眼,转身就走。 在他生出退却之意时,寒气却瞬间裹挟住他,白醇栖猛得跌倒在原地。 他甚至连表情都做不出来,腿也冻得没有知觉,只能半抬起眼,回头看向寒潭。 寒潭还是那样静谧,但身边的寒气却威胁般的萦绕着他。 白醇栖颤抖着嗓音道:“我只是个没有武功没有法力的普通人,不知大人设法引我至此,所为何事?” 话音刚落,寒气仿佛有了实质一般,将寒潭掀起一阵涟漪,锁链感受到异动的一刹那,便缓慢移动着,伴随着机关启动的沉闷之声,水面中央卷起漩涡。 突然的异动让白醇栖面色一紧,他跌跌撞撞地远离水面。 无论这里关押了什么怪物,对方引他前来的目的无非就是想利用他解开禁锢,可他又有什么特别之处,让对方看中了他。 漩涡掀起的气流,让洞穴的气温急速下降。 一条旋转向下的石阶出现在水下。 白醇栖的衣裳本就单薄,此刻快被冻得神志不清了。 他将手指放在嘴里咬着,用疼痛感保持冷静,然后连滚带爬地往出口逃去。 就在他冲进出口后,一阵天旋地转,他抱着脑袋艰难地睁眼,面前是一阶阶石梯。 又是空间变幻。 血液顺着白皙的手指流下,白醇栖勉强撑起身体,再次往出口跑去。 天旋地转,又出现在了阶梯前。 白醇栖的面色惨白得像死人,他吐出一口血沫,问道:“你想让我下去?可是我无法为你任何事,我只是个平凡人,我就算下去了也无济于事。” 寒气拂过他的流血手指,他排斥地将手指蜷缩。 “如果我不下去,你是不是就要把我一直留在这里?”白醇栖声音颤抖地询问。 寒气再次拂过手指,对方用这种方式回应他。 白醇栖别无他法,闭了闭眼,妥协地往下走去。 阶梯很深,还被布下了结界,潭水被挡在两边,形成了壮阔的水幕,将石洞唯一的光亮吸收。 水汽弥漫,白醇栖微微蹙着眉头,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乌黑的发丝和惨白的肤色形成对比,形成几乎诡异的美感。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和身旁紧逼的寒气让他步履维艰。 往下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些如星般的萤火停留在前路,等他靠近后,萤火雀跃地围绕着他。 长时间待在黑暗里,突然的一点光亮如同一颗定心丸,白醇栖的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 在这狭小,危险的空间里,越来越多的荧光闪烁着。 白醇栖尝试伸手去触碰,点点星光却在与指尖相触的一瞬间熄灭。 他了然,这荧光只是一点法术残留,随着时间的推移,法术分解成这脆弱的光亮。 不过荧光的形成条件十分苛刻,普通的法术使出后就会消散于天地间,一般强大到能扭曲空间的法术就能在空间缝隙里残留下来。 无间之境的最深处就出现过一次法术残留的荧光——几名罪不可赦的罪犯联手攻破封印结界,被镇压后,法术残留于空间缝隙,在经过空间自动修复后,永远黑暗的无间之地才泛起点点光亮。 荧光能出现在此地,想来这里经历过一场恶战。 白醇栖步伐迟疑,但想到自己正处于任人宰割的境地,又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淡淡的光亮萦绕在身旁,在他踏入平地后,萤光缓缓散去,四周又漆黑一片。 白醇栖被惊了一下,连连后退几步,这时才他发现身后的阶梯消失不见了。 又是空间变幻。 在他愣神之际,空间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空间的照明系统被触发,石壁镶嵌的巨大萤石发出白色光亮。 空间一瞬间亮如白昼。 白醇栖反应迅速,在听到声响时便侧首闭眼,但骤亮还是让他眼部不适。 他甚至还没睁眼,周围的气氛就变得压抑诡谲。 心跳在某一刻的感知后飞快跳动着,大脑还没反应,他的手指就已经开始不自觉地抖动。 无形的威压如排山倒海之势震慑着空间里的一切。 空气似乎都停滞了。 白醇栖神色剧变,他猛地睁眼,手紧握成拳,他直视着被关押之人,眼里是深深的忌惮。 虚影微垂着头,萤石撒出的亮光落在他如雪般洁白的衣衫上,给他蒙上了一层浅淡的光辉。 他的五官并不算柔和,甚至称得上凌厉,但略微透明的面部让他产生了诡异的亲和感。 冷淡平静的神色在看到来者后有了丝波澜。 空间变幻,虚影的发丝擦过白醇栖的脸颊,空气在感受到波动后化为凌冽的锋芒割破他的皮肤。 痛感刺激着他的神经,他的瞳孔不自然的放大。对方修长的指节屈起抚摸过伤口,身后不知名的“怪物”叹道:“原来是你啊。” 伤口自愈,白醇栖的头皮发麻,每个细胞都催促着逃跑,但他现在完全不敢轻举妄动。 “你小时候就特别怕我,怎么长大后一点长进都没有。” 亲亲[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寒潭 第4章 客栈 对方的视线落在白醇栖的脸上,毫无温度的手缓缓下滑,随后掐住了他的脖颈。 明明对方并未用力,但白醇栖还是下意识屏住呼吸。 虚影轻笑了一声。 白醇栖被他的动静吓得一抖,眼睛死死闭了起来。 虚影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看见他的反应后,坏心眼地把手收紧,笑话道:“你胆子这么小,我怕是还没掐死你,你就被吓死了。” 威压震慑着,白醇栖不敢跟他叫板,只能颤颤巍巍地把眼睛睁开,道:“别说废话了,你还是赶紧把我杀了吧。” 虚影露出诧异的表情,道:“说这么没出息的话,也不知道刑淮闫是怎么教你的。” 此话一出,虚影能明显感受到白醇栖的身体一僵,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定格住,他眼神迷茫地转头。 虚影和他对视着。 白醇栖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现下露出一副这样的表情,看起来颇为可怜。 他对虚影口中的话感到费解,大脑如同生锈发机器,艰难地运转着。 虚影显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耐心,掐着脖颈的手骤然收紧,他直接用粗暴的方式打断了百醇栖的思考。 “唔!” “行了,既然你不记得我,我也没必要跟你叙旧了。” 话音刚落,一股灵力裹挟着寒气向他袭来,白醇栖根本无力对抗,只能任由灵力探进他的衣领。 一块小巧的金牌被翻了出来,金牌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用黑绳串起来挂在他的脖子上。 虚影接过,放在手心打量。 白醇栖的脖颈被掐出了红痕,他不敢发出太大的动静,只能小声的平复呼吸。 在发现虚影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后,他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撞向石壁。 虚影察觉到他试图自杀的动作后,只是不解地皱眉,并未阻止。 白醇栖从来没这么狼狈过,血液源源不断的从额头上流下,模糊了他的视线,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下,他从血液中感受到了温热。 不痛,那说明这次肯定是要死的。 毕竟每次造成的致命伤,都不会让他感到疼痛。 在意识模糊的时候,他隐隐感觉到有人用轻柔的力道将他扶起来。 虚影将金牌的一角擦过白醇栖的脸颊,血液沾染的瞬间,金牌上的小字散发出浅淡的光芒。 随着光芒越来越盛,空间里隐藏的法阵也渐渐显现。 虚影盯着金牌旁边装饰用的玉竹节,意味不明地笑了声。 而断气倒地的白醇栖并不知道在这充满秘密的金笼里,此处发生了非同一般的变化。 金笼的居民来自五湖四海,因此这里融合了各方文化,各方特色,像是一只缝合怪,来者不拒地吸纳所有来组合自己。 白醇栖睁开眼所看到的就是绣着精巧花样的床帐,独特的绣法让他有些恍惚,甚至还以为回到了京城。 他呆呆地看着帐上的“福”字,一动也不动地躺在床上。 “你把脑袋撞坏了?” 突然的声音让白醇栖死机的大脑加速重启,他缓慢地眨眼睛,思考现在的处境。 “我在问你话。” 一双手扶住白醇栖的肩膀,轻柔又不容拒绝地他托起来,还贴心地给他加了枕头垫背。 他现在已经不是半透明状态,而是切切实实的肉身。 白醇栖茫然地看着那张俊美的脸,毫无情商道:“你居然还有点良心。” 还把他的尸体带出来了。 或许他脑袋真的是被撞坏了,面对如此大的危险因素,居然也敢开口得罪。 白醇栖勉强扯起嘴角:“早知道你有这好心,我就不撞了。” 男人站在床边,并不在意他的态度:“我本就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你只是不了解我。” “原家主真是幽默,乐善好施的强盗吗?” 原绻闻言查看他脑袋,佯装疑惑地问:“你真把脑袋撞坏了,怎么现在这么没礼貌。” 白醇栖面露不满,伸手挡住额头,不让他看:“我跟先皇党派讲什么礼貌。” 原绻故意露出惊奇的表情:“你胆子也变大了。” 没有刺骨的寒冷和无形的威压,白醇栖的胆子的确大了不少,尤其是在猜到对方身份后,他更是极其排斥对方。 他扭头不想说话。 原绻烦他:“生气了?度量这么小呢。” 白醇栖:“……” 原绻:“也正常,毕竟刑淮闫度量就小,你是他教出来的,度量自然也大不到哪去。” 白醇栖忍无可忍道:“你出言不逊!” 原绻:“怎么,殿下要诛我九族吗?” 白醇栖顿了下,倒是被他提醒到了:“九族倒不至于,但你抢了我的金牌,陛下要是追究,你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 原绻轻笑出声:“这么严重啊,那好吧,我不跟你吵架了,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复活的,我就把金牌还给你。” 白醇栖抬头瞪着他:“我凭什么告诉你,你现在应该老老实实把金牌还我,然后我让陛下宽恕你。” 原绻笑容和煦,他的身量很高,俯视着床榻上的白醇栖。 白醇栖的脸色依旧苍白,脖颈上还留着他的指印,额头上的伤口被他好心包扎,还特意扎了个精致的蝴蝶结。 他还在瞪着眼睛。 原绻伸手摆弄,将被白醇栖弄歪的蝴蝶结摆正:“我真的很好奇,你明明都断气了,到底是怎么活过来的,只是令人费解。” “你那没用的好奇……” 白醇栖愣住,因为原绻在他出声后突然将蝴蝶结扯住往下拉,包扎伤口的纱布就这样垂在他的肩膀上。 “嗯?” 原绻揪住他的头发,将他的脑袋抬起来,细细打量他的额头。 “你应该向我解释一下,你的伤口去哪了。”原绻抓住头发,晃动他的脑袋:“我不认为你能习得治疗法术。” 白醇栖咬了咬牙,半点不虚地说:“陛下给的药,说是能假死脱身,危机时刻能救我一命,我在离开皇宫之前吃过一颗。” 他的眼神坚定,原绻为难:“好吧,勉强信你。” 白醇栖摊开手:“那就赶紧把金牌还我,陛下会饶你不死的。” “感谢殿下的大恩大德了”原绻不怎么走心道:“在你枕头下面,自己找吧。” 白醇栖立刻掀开枕头。 原绻走近窗边,看了看天色,回头道:“太阳要落山了,你收拾一下就下来吃饭吧,听说这家店的吃食很有特色。” 白醇栖抓着金牌往脖子上挂,听到原绻的话,才想起来自己自从被抓去当食材后就再也没进食过。 他捂住肚子,其实他不是很饿,反而提起食物就感觉恶心。 但他现在想找机会离开,于是假模假样地抿了抿嘴唇,道:“正好我饿了,你下去准备吧。” 原绻听出他隐隐含着怨气,但也迁就着:“好的,殿下,臣这就为您准备。” 白醇栖在他关门后,轻手轻脚地靠近木门确认原绻走远了,才推开窗户目测距离。 窗户外是条小巷,两层楼高,穿过小巷就是街道,不远,他隐约能听到人声。 白醇栖蹲在窗沿,把被子往身上裹,随后两眼一闭,就往下跳。 他死死咬住牙关,不让自己尖叫出声。 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反应过来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在空中坠落了好久。 他慌忙睁开眼的一瞬间,落地感才传来。 白醇栖心有余悸地环顾四周。 用红线绣的“福”字在白床帐的衬托下极其吸睛,他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逃跑被发现了。 原绻在他跳的一瞬间把他转移到了床上。 白醇栖气得摔枕头,原绻简直是个讨人嫌的瘟种。 最后他带着满肚子怨气下了楼。 客栈人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桌客人,他一下楼就在角落找到了坐着喝茶的原绻。 原绻虽然在金笼被关了这么多年,但他并没有见识过金笼的繁荣。 “我以前便听闻,金笼是锦蕴国最大的贸易市场,如今一看果然不同凡响。” 白醇栖顺着他的视线望向外面拥挤的街道,赞成道:“的确,天都快黑了,商铺还是门庭若市。” 原绻拍了拍身旁的椅子,示意他坐下:“不止是商铺,等晚上这件客栈也会住满。” “来,尝尝看这里的菜。” 白醇栖捏着筷子,心不在焉的扒拉,随口问道:“你怎么知道会住满?” 原绻:“你昏迷了五天,我就在这儿住了五天,每天晚上都住满了,想来今天也不会列外。” 五天! 他这次居然五天才醒吗?! 白醇栖刚放嘴里的菜都忘嚼了。 原绻给他夹了块肉,催促道:“愣着干嘛呢,赶紧吃饭,一周没进食,小心饿死了。” 白醇栖现在看见肉就恶心,尤其是闻到肉菜的香气,一下就让他联想到了油锅里捞出来的肉块。 原绻夹到米饭上,白醇栖难受地后撤。 原绻皱眉:“你怎么还有挑食的毛病。” 白醇栖不想跟他拌嘴,放下筷子就要往外走。 原绻眼也不抬地往他碗里夹了跟空心菜,“别费劲走那两步路了,小心真饿死了。” 白醇栖还没走两步就被迫坐回来,他瞪了眼原绻,接着顺了顺头发。 他把肉和被肉汁浸染的饭挑回了原绻碗里。 原绻又将肉挑出来,扔在桌上。 白醇栖不想跟他说话,自顾自的把残缺的大米和被菜染上颜色的大米挑出来,他挑得很慢,一粒一粒,挑了七八粒后,他突然感觉到一股不满的视线。 他拿着筷子抬头。 原绻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你没学过饭桌上的规矩吗?” 亲亲[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客栈 第5章 悬赏 原绻的脸部线条本就凌厉,现下脸上没有任何笑意地盯着他,让他的危险性几乎化为了实质。 白醇栖瞬间老实了。 原绻又给他夹菜:“偏要我凶你,你才吃,什么毛病?” 白醇栖低头把菜往嘴里塞。 原绻给他倒水:“出门在外,不比家里,你多少得吃点。” “我知道,但我就是没胃口,吃饭总觉得恶心,尤其是不想吃肉。”白醇栖颇为沮丧。 “那也得吃主食和蔬菜,先垫垫肚子吧,吃完给你买零嘴。” 白醇栖闻言摸着脖颈,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只觉得原绻真是个诡异的瘟种——前几天还掐他的脖子,今天就要给他买吃的。 原绻并不认为自己的行为诡异,继续专心致志地给白醇栖布菜。 被凶了一下后,白醇栖就不敢打探他了,于是只能安静吃饭。 天色渐晚,街道倒是更加热闹,客栈也点起大红灯笼,摆出好酒好菜,准备迎接顾客。 在他们吃完后,客栈陆陆续续地涌入几匹人,大堂热闹起来,窃窃私语和碗筷碰撞的声音让原绻觉得有些吵。 他给白醇栖递了手帕:“走吧,去街上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白醇栖接过犹犹豫豫地捏在手里不敢擦,担心手帕浸了毒药把他毒死。 原绻把他的担忧看在眼里,逗道:“现在怕了,刚刚怎么不怀疑我在饭菜里下毒?” 白醇栖这才擦了擦嘴,但他不喜欢别人逗他,所以把擦完嘴的手帕摔在了原绻身上。 原绻也不恼,用灵气接住,在白醇栖走出门后,偷偷塞进了他的腰带。 白醇栖毫无察觉。 他好奇地观察街道两边的商铺,金笼是锦蕴国的黑市,任何东西都可以在这里买到,因此金融经营着许多京城都没有的生意。 来往的顾客有很多都带着面具,甚至有很多奇装异服,但在金融这种各种文化交融的地方,倒是显得极为正常。 白醇栖在他们当中显得过分正常,他觉得有些尴尬,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他见路边有卖面具的小摊,变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原绻,问到:“你有钱吗?你要是有的话借我一点,等我回家了,我就还给你。” 担心原绻不借,他又补充:“我可以还你两倍。” “知道你是小富翁。”原绻凭空变出一袋金叶子挂在白醇栖腰带上:“不用还,去买吧。” 白醇栖没有否认这个称呼,他攥着钱袋在小摊上选了一个青面獠牙的面具,顺便给原绻也挑选了一个。 他将面具戴在脸上,把为其精挑细选的面具递给了袁泉,他笑道:“我觉得这个很适合你。” 原绻看他眼里都在冒着坏水,轻笑了一声:“好吧,你说适合就适合吧。” 他顺从的将粉红小猪面具戴在脸上,白醇栖见他这么好说话,嘴角没忍住勾了勾。 一个青面獠牙和一个粉红小猪就这样融入的金笼的街道。 他其实不是很想吃东西,但在两边的小摊上看到不少新奇的糕点,一路逛下来居然产生了些兴趣。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因为他打算逛远一点,熟悉一下路段,再找个机会跑掉。 毕竟他不想和这个温种待在一起,喜怒无常,莫名其妙的,指不定哪一天就把他弄死了,而且他还有任务在身,若是身边跟着个温种,还怎么完成任务? 白醇栖想事情的时候就会忍不住做些小动作。 他将那一袋金叶子抛高又接住,身后还缀着个原绻,行人来来往往,也并没有在意他们。 白醇栖觉得今晚就是个跑路的好机会,金笼的街道并不宽,再加上建筑密集,街巷交错,如果利用人流量应该很容易逃脱。 想清楚后,他领着原绻到处乱逛,为了避免对方起疑心,他还在在路边的小摊上停留一会儿,看到喜欢的便买下来。 不多时,他怀里面就揣了几个手帕。 走到中心路段时,前方变得格外拥挤,白醇栖踮起脚尖,只能看到前方高大的公示牌,但上面的内容被拥挤的人群挡的严严实实,他什么也没看到。 他转头用眼神询问原绻。 原绻低头,眼神空了一瞬,随后他抬头用带着笑意的眼神看着白醇栖。 白醇栖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懵逼的询问道:“你这是什么眼神,那里到底有什么?” 原绻笑着摇头:“我也没看到,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白醇栖皱了皱眉,心知他在说谎,但他心里突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于是他只是不满地看了原绻,就钻进了人群。 金笼的居民和顾客都来自不同的地域,他们的语言晦涩难懂,白醇栖只知道他们看过公示牌后纷纷表现出惊讶的神情,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白醇栖扶住脸上的面具,避免被挤掉。 他的身量较小,行动灵敏,费力地转进去后,才送口气,调整面具的眼睛。 调整好后,白醇栖一下就看到了自己的脸出现在面前,他一瞬间就懵了。 公示牌上贴着他的肖像。还描写出他的衣着,他盯着自己头顶上红色的悬赏令大字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挺值钱的,1000两银子在金笼不算少了。” 白醇栖被原绻的声音下了一跳,他心虚地四处张望一番,没有看到原绻的身影,才意识到这是他的传音。 看到通缉令,他才后知后觉地道:“我想起来了,我现在是嫌犯,不过你带我越狱了。” “嗯,对,你现在是越狱的嫌犯,罪加一等。” 白醇栖瞬间炸毛:“还不是你带我越狱的,你也脱不了干系,你是帮凶。” 原绻的嗓音响在白醇栖的耳边:“原来我是帮凶吗,那怎么没有我的肖像呢?” 白醇栖气的不想说话,他紧紧扶住面具,钻出人群,拉着人群外的原绻,快步离开。 他商量道:“是你把我带出来的,我还帮了你,我的令牌帮你解除了封印,所以你必须得帮我,就当是你感谢我的报酬。” 原绻:“我为什么帮你,难道我是什么知恩图报的人吗?” 白醇栖用金叶子砸他:“你不是自称乐善好施的好人吗?好人就应该知恩图报,更何况我罪加一等都是因为你。” “你可不要挟恩图报。” 看原绻无动于衷,白醇栖气得围着他转。 “反正我要是再被抓走,我就说你才是主谋,我是受了你的指使。” 原绻看他急的到处乱走,只能一把拉住他:“你这样到处乱跑倒显得你做贼心虚,稳重一点,玉姑姑的死我也看见了,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你也没必要拉我下水,你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真相,还你的清白。” 白醇栖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凭借自己的力量查明真相会很艰难,所以他是铁了心的要拽着原绻一起下水。 白醇栖:“不是我,而是我们,我们得一起洗刷冤屈,而且你不是本身就不打算放我走。” 原绻无奈的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被转了,我们一起想想办法就是了。” 原绻把白醇栖跑乱的头发理了一下:“那你现在还要吃东西吗?我们买完赶紧找个落脚的地方。” 白醇栖自然也知道客栈不能待了,他们要找个新的住所。 他现在极其郁闷,好不容易提起的兴趣也消失了,他扯着原绻随意找了一家小摊,选了些五颜六色的糕点。 他低落的说道:“我们走吧。” “好。” 金笼很大,位于风水极凶极煞的地段,一些居民会供奉各种各样的神像,以求庇护。 尤其是达官显贵,格外在意这方面,会特意修建庙宇供奉。 原绻为他们找的新住处就是山间废弃的神庙。 神庙荒废不久,墙体只是脱了皮,规模不大,但带个院子,院子里还栽了颗桃树,桃树旁就是一口井。 白醇栖没来过这么破旧的地方,他直愣愣就走进去了,原绻在旁边看着,并为阻止。 然后白醇栖就被糊了一脸蜘蛛网:“……” 原绻笑得很坏。 白醇栖抹掉脸上的蛛网,无语地盯着他:“……我真受不了你了。” 原绻毫无歉意道:“抱歉,我来不及提醒你。” 白醇栖懒得理他。 他被原绻带出寒潭之前也没想到他会是这种性格。 对方给他的初印象就是强大危险,他属实没想到这种危险性如此之高的人物会干这么幼稚的事情。 因为原绻一直表现得跟奇怪,有些行为也很离谱,所以白醇栖不喜欢他。 他手撑着门框试探道:“我还以为你解开封印后,就要打算回家了,没想到你居然真的会帮我收拾烂摊子。” 原绻摇摇头:“我最先是打算和你一起回去,不过现在只能把我们的冤屈洗脱才能走了。” 白醇栖震惊:“和我一起?!为什么?” “你家在京城,我家也在京城,我们一起回去相互有个照应。” 白醇栖几乎是匪夷所思地看着他:“你是在讲梦话吗?” 为什么要用老乡的语气跟他说话!真的很诡异啊! 白醇栖想了想,评价道:“你是个很自来熟的人。” 闻言,原绻的笑容突然变得浅淡,眉眼的笑意也所剩无几,他轻飘飘地看了白醇栖一眼。 白醇栖顿时心头一跳。 但他只是把白醇栖买的糕点扔他怀里,就自顾自的进庙。 白醇栖只能在心里嘀咕,莫名其妙,喜怒无常,神经病。 亲亲[竖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悬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