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卷王穿进九叔世界》 第 5章 打伤女鬼 陈阿生被这变故惊得碗都掉了。 哆哆嗦嗦的问:“媳妇儿,你怎……” 女鬼忽地转身,腐烂的手掌用力一挥,陈阿生被撞飞在墙上,头着地昏死过去。 阴风骤起,茅草漫天。女鬼张牙舞爪的嘶吼着破窗而出,一头扎进叔侄俩早就准备好的捕魂网。 两人默契将网翻了个面,把女鬼死死按在地面上。 捕魂网上的公鸡血发作,红光如电流侵蚀女鬼的每一寸皮肤,炸得“噼里啪啦”响。 “啊——!”女鬼凄惨的鬼嚎震得石子乱飞。在剧痛的刺激下,彻底突破厉鬼界限,完全没有意识,只想杀戮。 原本溃烂的皮肤瞬间碳化,化作漆黑的硬壳。只见她利爪一挥,特制的捕魂网被生生撕裂。 “闪开!”九叔一把推开阿豪。两束漆黑鬼气擦着他们的衣角而过,在地上腐蚀出滋滋作响的深坑。 女鬼身形如电,挥着爪子直取尚未站稳的阿豪。千钧一发之际,九叔桃木剑破空而来,将女鬼击飞数丈。 跃到阿豪身边将他提起,后退几步。 阿豪望着挡在身前的挺拔背影,眼中冒着星星。“哇,师叔,你动作好快啊!” “少贫嘴!”九叔反手拍了拍他的脑门,不着痕迹的挺直腰板。“认真点,这可是正儿八经的厉鬼。” 阿豪咧嘴一笑,“刷”的抽出自己的桃木剑,活动了下筋骨,肌肉贲张的双臂青筋暴起。 “放心吧,师叔!五年前我帮着师父收了她,现在也一定能帮你收了她!” 九叔咬破指间,鲜血在剑面画了一道赤符,“不必,这回直接灭了她!” “好!”阿豪跟着照做,两人如离弦之箭一左一右攻向女鬼。女鬼厉喝一声,头发伸长数米,根根如刺射向两人。 九叔剑走游龙,所过之处黑发寸断,腾起阵阵鬼烟,反手就是一张驱鬼符激射而出。 女鬼招腐躯诡异的扭成直角,符咒擦着嫁衣掠过,还想用头发扎九叔,被阿豪一剑砍断攻势。 阿豪重在锻体,在身上贴上符篆,砂锅大的拳头裹挟着风雷之势,一拳将女鬼轰出三丈开外。 “好小子!”九叔不由得夸赞出声,小小年纪就能到如此境界着实不凡。 趁此机会,取下脖子上挂着的的鎏金八卦印,按在八卦镜上。 镜面吸收月光,顿时流光溢彩。 “乾坤借法!”九叔反手向女鬼照去。“孽畜受死!!”八卦镜折射出一条蓝光,直直轰向女鬼。 “啊!!”女鬼被激光打飞砸破墙面,羊圈轰然倒塌。 在废墟中蜷缩身子,魂体明灭不定。见九叔正要追来,想撸起陈阿生逃走,却被近前的阿豪一剑砍断鬼臂。 “唔…”女鬼抱着断臂怨毒嘶吼,在九叔赶来之际,化作黑雾遁入山林。 阿豪想追过去,被九叔叫停。“阿豪,穷寇莫追,里面太危险!” “呜呜呜~~~” 山林中树林飘荡,白雾升腾而起,向四周蔓延,诡异呜咽声由远及近。 “师叔…”阿豪望着沙沙作响的暗色山林,九叔翻过石头碎屑,捞起陈阿生。 “子时将近,里面的东西要出来游荡了,咱先回去。” 阿豪接过虚弱的陈阿生,轻松无比的扛在肩上,两人快速远离,赶回李家村。 阿方抱着桃木剑在院子里无聊的来回踱步,远远瞧见往回赶来的叔侄二人,忙不迭打开院门迎两人进来。 “师叔,师兄你们回来啦,那只女鬼找到了?” 阿豪扛着陈阿生进门,晦气的唉了一声。“被她逃进山林里边了。那里边有大东西咱不能进去,不过那女鬼被师叔和我打残了,应该短时间好不了。” 陈阿爹和陈阿妈还没睡,见阿豪把儿子扛进门,两人面色各异。 陈阿爹直接黑脸,说话带刺:“还带这个畜牲回来干什么?为了个女鬼抛妻弃子,连父母都不要了,死外边得了!” “他爹…”陈阿妈掩了把泪,拉了拉丈夫的袖子。 陈阿爹见不得老妻泪眼婆娑的样子,转身走开,坐到门口石头上生闷气去了。陈阿妈赶紧去看床上臭气熏天,脸色苍白的儿子。 边揉搓他冰凉的手,边颤着声音小声叫嚷。“阿生啊!阿生,你听不听得见?是娘啊…阿生……” 秋华冷着一张脸抱着女儿看了一眼,就掀开帘子回自己屋。 九叔进来拨开哭得不能自已的陈阿妈,就没丫丫那么温柔的待遇,直接拿出一张驱邪符贴在脑门上,一汩汩黑气向外流淌。 陈阿生疼得嘶牙咧嘴的抖动嚎叫。 冷汗哗哗流了一身。 陈阿妈在一旁急得不行,陈阿爹没好气的吼了一句。 “够了!为这么个小畜生哭?这小畜生也不怕折寿了。” “他爹,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现在这样……到底是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啊!” 她还对儿子心存幻想,认为是女鬼蛊惑了儿子,只要九叔做法,儿子就能恢复往日的样子。 他们又是幸福的一家。 陈阿爹也不说话了,沉默的揉着膝盖,把头偏一边,眼中全是泪。 直到陈阿生身上的大部分阴气被拔光,九叔这才对二老说。 “他身上的阴气已经拔除,接下来好好进补,多休息几日就能养回来。现在身体很虚弱,还是等明天醒来再说吧。” “好,好,多谢道长,多谢道长!”陈阿妈哭着道谢,然后倒腾步子打来水,亲自给儿子擦洗。 秋华看不上男人,但很感谢九叔三人,哄睡了女儿就赶紧烧了锅热水,煮了点往常晾晒的甘草。 “道长,实在对不住家里没什么好东西,将就着喝点暖暖身子。” 九叔客气接过,夸道:“唉,客气了!这甘草归心、脾、胃经,具有脾气益气的功效。可是十分好的中药材。” 秋华倒了水,纠结再三才抹下面子,很不好意思的敲开隔壁大虎家的门。 自家实在狭小,贵客临门怎能将他们晾在院子里? 大虎听说后,很大方的答应了,跟着秋华一起过来,顺便看了看昏迷不醒的阿生。 见阿生白岑岑的躺在床上,好歹是一起干活的兄弟,也没说什么,叹了口气。 拿了小半袋小米递给陈阿妈。“婶子,这半月阿生也没干活,你家也该没米了,拿点去煮来给阿生喝吧。 您二老也别太忧心,这次过后阿生也会懂事了!” 陈阿爹连忙进来把米还给他,大虎强硬拒绝,自家条件再怎么也比他家好。 然后出来请九叔三人去他家暂住。 出门时忍不住说了句:“这月间怎么回事?犯冲吗?先是阿生被女鬼缠上,大虾被女鬼抓走,大胆也………唉~” 阿豪跟在后面听了一耳朵,好奇问大虎,大虎见九叔帮助了阿生一家,也该是有本事的。 就把他们为了吓唬张大胆,在子时对镜子削苹果的事说了。 九叔听闻连连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 第6 章逆子 大虎家比陈家生活好了不只一星半点,屋里也收拾得利利索索。 大虎热情的想给三人下碗面,九叔急忙拒绝,深夜前来已是打扰,家家都不容易,怎能吃别人家的粮食。 九叔坐在堂屋打坐,陈兰花的执念就剩下阿生,她一定会再来。 阿豪和阿方抱着桃木剑,铺了两张席子席地而睡。 阿豪睡得香甜梦见吃鸡腿,激动之下抱着阿方的手就啃,把阿方疼得一脚踹醒他,两人又转过身各睡各的。 天蒙蒙亮,九叔正在院里洗漱,突然听到隔壁老两口声嘶力竭的呼唤。 出远门一看,陈阿生正一把推开哭得伤心欲绝的亲娘,踉跄着爬起身,头也不回的顺着村路跑来。 陈阿妈枯瘦的身体倒在地上,扬起一片尘土。 “混账东西!”九叔眉头皱成个川字。待人走近,一把将其逮住,反手扣住他的肩膀。 这小子还不死心的扭动身子,嘴里喊着。“放开我,我得去找兰花,她没我不行的……” “啪!”九叔忍无可忍,一个大的巴掌重重的印在他脸上。陈阿生被打得歪着头,愣愣捂着脸,不可置信的呆愣着。 九叔揪住他的衣领强迫他看向后面满脸泪痕,身上裹满泥土,半天爬不起来的亲娘。 “勿以不孝身,枉为人子皮!” “睁开眼睛好好看看你爹娘,堂堂男儿如此行事,没有半点人子气节,简直畜牲行径!” 陈阿生被迫看向满头华发,骨瘦如柴,哭得撕心裂肺的母亲。忍着膝盖摩擦,杵着拐杖勉强追赶的父亲。 红了眼眶,而后低下头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心,挣开束缚自己的大手,直挺挺跪地,向二老“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爹娘,孩儿不孝,这辈子枉为人子,让您二老操碎了心……”接着抬起头,眼中全是坚定。“我已经负了兰花两次,决不能在丢下她,她只有我了!” 恰在此时,秋华抱着哭得哇哇大叫的丫丫赶来,闻听此言不由得身子一滞。 陈阿生不舍的在女儿通红的小脸上停留两秒。 艰涩开口。“秋华会替我照顾你们二老,日后丫丫也能给你们养老。定会比我这个当爹的强……” 阿豪和阿方听得攥紧拳头,恨不得当场把他屎给打出来。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九叔头一次这么生气,这比那些厉鬼妖魔还让他心惊胆寒。 “孽障东西!”气愤揪住他的领口,指着跌坐在地的陈阿妈。“你爹娘这辈子可有对不住你的地方?你媳妇嫁给你可有嫌弃过你半分?” 反手又是一巴掌给他拍地上。 “你现在是要拿你爹妈的老命去喂鬼?” 陈阿生瘫倒在地。本就虚弱,九叔这两巴掌下去,都没力气爬起身。 大虎也顾不得少管别人的家事。端起一盆冷水出来,当头泼在陈阿生身上。 忍了又忍,才按下想拿木盆敲破他的脑瓜的冲动,扣住其双臂咬牙切齿的摇晃。 “阿生你醒醒吧!那可是只女鬼啊!你疯了吗?婶子和叔伯都是外乡人,你走了,丢下秋华孤儿寡妇,怎么养活一大家子?” “让他走!!”陈阿爹忍着剧痛,一瘸一拐的艰难赶到,从家到这短短十余米,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也坚定了摇摆不定的内心。 这样狠心绝情的孩子,就算解决了女鬼这事,怕也未必会心甘情愿回到家庭。 保不齐还得记恨他们! 陈阿妈擦了擦脸上的泪,在秋华的帮扶下起身,祈求的盯着儿子看,但陈阿生至始至终都低着头,可能也害怕对上爹娘的目光。 陈阿爹一杵拐杖,不容置疑的语气道:“我这一辈子,少时没靠住爹娘,壮时也没靠过儿子,老了也用不着搭在一个小丫头身上!!” 看儿子的眼中是彻骨的心寒和绝望。 他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才教出了这样的孩子。 当立之年把年迈的爹娘压在襁褓中的孩童身上,何其可笑? 陈阿妈急得揪紧袖子,想求求情,对上丈夫坚决的目光,无法开口,默默低头拭泪。 陈阿爹愣了半晌,没多说一句废话,用着平常语气说:“你走吧,以后是生是死都不关我们的事。我没你这个儿子,丫丫也没你这个爹!” 陈阿生喉头哽咽,含着眼泪又磕了三个响头,踉跄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简直畜牲不如……”阿豪捏着拳头,额上青筋暴起,想追上去给他两拳。九叔拦住他,摇摇头。 “阿生啊……”陈阿妈哭吼一声,气血上头直直向后栽倒,阿方一个箭步过去扶住她,帮着陈阿爹把她扶回去。 九叔拿上布包,等阿方回来,三人跟上陈阿生。 陈家的决定他们不必插手,但陈兰花一定要消灭,陈阿生这衰样和女鬼待不了几日就一命呜呼了。 他死后,陈兰花的执念就没了,没了掣肘,是会归隐山林,还是滥杀无辜谁都说不准。 不可控因素必须清除。 陈阿生走两步歇一步,跟个病痨鬼一样晃到后山,破羊圈已经坍塌成废墟,在四处转悠半天,都没寻到爱人的身影。 便扯开破锣嗓子呼唤“兰花……兰花啊…”,没唤两声就力竭瘫坐在草地上,气喘得跟破风箱似的。 脑中记忆反复,全是五年前的一个夜晚。那天村长和爹娘闹得很难看,他和兰花的婚事吹了。 兰花趁夜深,提着小包袱来找他,求他带她走,两人去没人认识的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她梨花带雨求了很久。但他想着家中爹娘,想着去外面该怎么生活,想着各种危险和困难,退缩了。 他还记得兰花走时看他那绝望黯淡的眼神。 第二天就从二禾叔口中得知兰花被带去了酒泉镇的百花楼。 陈家村几乎家里有模样好的闺女都被送去过,没人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也没人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他疯了一般拿了家里所有钱去镇上寻找,却连门都进不去。 等再次见面也才过去不到一年,兰花却面目全非的被扔在村口,如果不是她还能开口,没人能认出这就是以前村里最美的姑娘。 陈阿生躺在地上一会儿嘟囔:“兰花…兰花…” 一会儿又哭又笑,有力气的时候拍着胸口又哭又嚎:“兰花…是我窝囊,我对不住你啊!兰花!” 阿豪和阿方跟着九叔蹲在不远处的废墟中,死鱼眼盯着他在那鬼吼鬼叫。 阿豪扯了扯九叔的袖子,有些不确定的问:“师…师叔,他身上的阴气真没了?” 阿方也怀疑的看过来。 九叔瞟瞟他们两个。“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然除干净了!” 两人又看向正沉浸在悔恨中满地打滚的陈阿生,很是疑惑啊! 这情况已经超出他们的认知了,要是林潭在这还能给他们解释一下,在西方,这货八成是个神经病。 三人说话这会儿,人家又化身情圣,对着空气告白:“兰花,等你…我在这等你回来。咱们一起去没人的地方…过…自己的日子……” 可能说得太好又把自己感动哭了。 九叔连连摇头。 “他被厉鬼影响心智,又贴身生活了半个月,就算拔除阴气,也留下了不少后遗症。” 第 7章 杀鬼 陈阿生扯着嚎了半晌,渐渐体力不支,眼皮一沉,昏死过去。 九叔带着阿豪和阿方走出,打算废物利用。取出毛笔蘸上鸡血墨,在他胸口画镇邪符,又绕着他布下四方锁魂阵法,红线缠枝,铜钱压阵。 阿豪压低声音说:“师叔,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陈阿生是她最后的执念,就算把他放道馆,她都会来的。”九叔不置可否。 鱼饵放好,三人重新退回去,只等女鬼自投罗网。 时间缓缓而逝,太阳落山,夜色覆山盖地而来。 山林中风声呜咽,树影婆娑。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阴风吹过,树林沙沙作响。一道红色身影悄悄而至,小心翼翼的飘到陈阿生身旁。 看着地上昏迷不醒的陈阿生,兰花戾气少了一些,神色稍稍清明,幽幽的飘到他身边。 俯下身子,空灵悠远的呼唤:“阿生,阿生——” 声音像极了恐怖片里的美姨唤小强。 陈阿生眉头微蹙,眼珠转动,怎么也醒不过来。 女鬼围着他飘了两圈,见他毫无反应,慢慢放下警惕,落到身旁,苍白的手指抚上他的脸庞,冰得脸皮直抽抽。 确认没事,女鬼全身心趴在陈阿生身上。就在她挨上的一瞬间,“唰!”金光乍现,陈阿生身上的符咒被激发,女鬼被击飞。 她想逃,却被困在方格里。以陈阿生四周为准,地底现出四道金光,成四角之势,在空中接壤,将其牢牢困在其中。 “孽障哪里逃?”九叔暴喝一声,带着阿豪和阿方手持桃木剑踏步而出。 阿豪和阿方咬破手指,血液点上驱邪符贴在身上,防止阴气侵体。 三人进入阵中,女鬼只剩残血,却如困兽般嘶吼,猩红的眼中满是警惕与怨毒。 三人也没弄花里胡哨的,有阵法相护,关门打狗实在容易。 激发桃木剑就砍,女鬼完全不是对手,被逼得步步后退。 紧急之下爆发浓烈阴气,黑雾如潮水般向四周涌出。企图干扰突围,九叔一张驱邪符呼啸而去,穿梭黑烟势不可挡,紧贴女鬼身上。 “轰!” 符咒炸开,女鬼惨嚎一声,被炸得倒飞出去,重重撞在金光闪烁的阵法屏障上,又被弹回阵中,狼狈摔在九叔身前。 九叔毫不迟疑,抬手就是一张镇鬼符,贴在女鬼额间,红色的火焰瞬间侵蚀全身,黑烟滚滚而起。 “啊!!”女鬼发出凄厉的哀嚎,挣扎着想要扑向昏死的阿生。 阿豪见状,桃木剑狠狠刺向女鬼胸口,阳气灼烧,女鬼魂体彻底透明。 怨毒的眼睛死死盯着昏睡的陈阿生,渐渐被火焰烧成灰烬,飘散于天地间。 三人吐了口气,阿方过去收起铜钱和符纸,打扫战场。 “师叔,他怎么办?”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阿生。 “给他抬到屋里去吧,好歹有个遮挡,身上也有符咒鬼物也奈何不了他。” 阿豪和阿方把陈阿生抬进还算完整的墙角,怕他冻死,还贴心的燃了篝火,做好隔离,就离开这里返回陈家。 告知老两口女鬼已经消灭,陈阿生现在正在后山倒塌的羊圈里。 接不接回来是他们一家子的事。 陈阿妈蠢蠢欲动,但陈阿爹铁了心不要这个儿子,她也不敢擅作主张。 九叔象征性收了一个铜板和两个番薯。 帮人做事无论多少都得收钱,陈家这事不算小,粮食对老两口来说算珍贵,多收两根番薯,也能抵押一些业债。 在大虎家歇了最后一夜,走时就给了他一张平安符,大虎这几日正怕邪事,当即做成荷包时刻戴身上。 别说真就踏实了不少。 九叔解决完事情就赶着马车带着阿豪和阿方离开十里镇。 途经九里坞,在路口茶馆停歇吃饭。 阿豪和阿方还没吃过这样的摊子,看其他客人都在吃盅饭,也想尝试。 “累了几日了,是该好好吃一顿,你们两个随便点。”九叔大方道。 两人那叫一个高兴。 一人点了两份盅饭,配着店家送的茶水吃得津津有味。 这时,张大胆和许真人赶尸归来,正巧也进了这家茶摊歇脚。 两人风尘仆仆,刚坐下,许真人便提起茶壶给张大胆倒茶,夸赞这家路边摊:“这家茶馆东西好吃,又便宜,咱们算是来对了。” 张大胆接过茶碗喝了一口,目光瞟到邻桌吃得正香的九叔三人。 一口茶水呛到喉咙,还不敢发出声音,急忙拿手捂住,憋得脸通红,恨不得把头埋茶碗里。 “你怎么了?”许真人觉察异样,顺着视线转身,看到穿着道士长衫的三人,顿时眼前一亮。 连忙打招呼。“几位道友,有礼了!” 九叔闻声回头,目光先是在缩成鹌鹑的张大胆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同样装束的许真人,温和一笑,拱手回礼。 阿豪和阿方也赶忙放下筷子,抹了抹油光光的嘴巴,正襟危坐。 “茅山林九,见过道友。”九叔声音清朗。“敢问道友师承何处?” 许真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巧了!在下许发,同出茅山一脉——观音茅山分支!” 九叔闻言,神色更显亲近,当即行了个标准的道门平辈礼,阿豪和阿方也紧随其后,规规矩矩的行了个下礼。 虽分属不同支脉,但天下茅山本是一家。 同门相见不易,干脆拼个桌子,一起边聊边吃。 张大胆一听是九叔是自己人,松了口气,讪讪抬起头来扒饭吃。 席间,许真人把张大胆的事娓娓道来。 他因妻子偷情,被人杀害蒙冤。如今连野汉子是谁都不知道,现在还顶着罪犯的名头,无奈之下跟着许真人一起赶尸生活。 话罢,九叔看了看他的面相,沉吟道:“张兄弟眉带桃花煞,此劫虽凶,却并非无解。” 蘸着茶水在桌上画了个方向。“依我看,不妨往东南方向查访,或有转机。” “东南方?”张大胆疑惑抬头,朝茶摊后窗看去,望着密不透风的竹林,就差把你没算错吧写脸上了。 许真人则若有所思。 于此同时,许真人的师兄钱真人正躲藏在竹林里拿张大胆的生辰八字施展厌胜术。 他奸笑着把一根银针缓缓扎入稻草小人胸口。 “师弟啊师弟,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住他一世……嘿嘿嘿……” 茶摊内,张大胆正捧着碗扒饭,突然胸口火烧火燎,如烙铁一般灼烧。 “啊!”疼得他大叫出声,碗碟掉落在地,吓得周围食客全都看过来。手忙脚乱的揭开衣领,拿出一张泛着金光的符纸。 正是九叔在大虎家门前给他的那张。 张大胆睁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大叔,这…这符……” 竹林里的钱真人被反噬,吐出好几口老血,面前的尸油灯“砰”的炸裂,他不可置信盯着手中断成两节的钢针。“这怎么可能?” 随后怒从心起,一把扔飞所有钢针,仰天怒吼:“我就知道!师父定是教了许发别的神功,隐藏得可真好!难怪敢跟我作对!” 恼羞成怒之下,从布包里拿出一个精心包裹的锦囊,一层层打开,里面是一套银针。 这是师父临终前传给他的本派法宝,祖师传下来用于救世济人的“渡厄针”。 “那就看看咱俩到底谁厉害……”他阴笑着取出一根银针,蘸上黑狗血,运起全身法力朝稻草人天灵盖上扎去。 第 8章 鬼鸳鸯完 平安符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彻底激发,化作灰飞失去作用。 许真人拿桃木剑拍案而起,“好胆!”怒喝一声,一个鹞子翻身跃出后窗,朝竹林疾奔而去。 张大胆摸不着头脑,“你去哪……哎哟!”还没说完就被九叔撰住,整个人打了个转被按在桌上。 “阿方!” 阿方连忙从兜里翻出毛笔和朱砂鸡血墨,蘸了蘸双手递上。“师叔。” 阿豪拿着桃木剑盯着张大胆跃跃欲试。 九叔拿毛笔在他额头眉心画了道小镇煞符咒,符咒刚印下去,就泛出一层金光,隐隐有热气透出。 “哎哟,烫烫烫!”张大胆嘶牙咧嘴,额上青筋暴起。 阿豪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嚎了,我师叔可是在救你,要没这张符给你挡灾,你早嗝屁了。” “啊!”张大胆惊得站起,下意识想去摸摸头上的符咒。 “唉,别摸,抹掉了就没用了。”九叔眼疾手快拦住他。 张大胆连忙放下手,看了看竹林,憨厚的挠挠头,笑着对九叔竖了个大拇指。 “大叔,你真厉害,还真让你算到了。” 阿豪和阿方挺直腰板,与有荣焉的笑着。 张大胆头上的符咒不再发光,证明许真人已经找到凶手。九叔收起东西,看在同门好友的份上,又给了他一张平安符。 便找来店家结账,店小二哆哆嗦嗦的过来,快速收了钱,生怕这些人给他打一顿。 阿方去打包几袋包子带着路上吃,站在笼屉前看到衙门的人把着大刀气势汹汹的往这赶来。 随意推搡过路的行人,态度极其嚣张。 阿方连忙跑过去报信,指着外面提醒:“师叔,衙门来人了!” “啊!”张大胆立马站起身,想也没想就从后窗翻了出去,去寻找许真人。 衙役们拽天拽地的进来,扫了一圈,却没发现要找的人,不耐烦的杨杨眉头。 呵斥给他报信的小吏,“不是说张大胆在这吗?人呢?” 那小吏浑身冷汗,眼睛到处看,店里就这么大点,哪都藏不了人。 “我也不知道,是钱开差人来说的。” 衙役一巴掌把他拍倒在地上。“那他人呢?” 小吏找不到人,为了转移怒火,拉上一个没跑掉的顾客,把画像怼他脸上,恶狠狠的问张大胆的去向。 那人看了看闲适喝茶的九叔三人,没说出口,哆哆嗦嗦的指了指后窗。 小吏笑了,迎着一行人追去竹林。 九叔三人起身离开,阿豪接收到师叔的眼神。眼睛乱瞟不看路,一不小心就把被碰掉在地的擀面杖踢了过去。 又一不小心滚到最后一人脚边,那人又又一不小心踩上,滑了个滚。 意料之中推倒了前面的人,然后一个推一个,“刷刷刷”摔了一排,最惨的是带头的老大。 威风凛凛的起跳正要翻出窗外,被后面的小弟一推,直接在空中翻了个个儿。 “咔巴!”一声栽倒在地,捂着腰间盘惨嚎,八成是凸出了。 阿方眼疾手快把擀面杖捡起来,噔噔噔带着凶器跑上车。九叔放了一银元递给店家,当是赔他窗户的钱。 还留着的人群一瞬间跑光了,生怕被碰瓷。 眨眼间就剩衙门的人唉唉惨叫。 九叔三人再次驾车,回到酒泉镇已过两日。 酒泉镇还是老样子,没有发生大事,伏虎居也很消停,过去这些时日,身体棒的林潭和秋生已经恢复大半。 两人又开始卷。 但没有那么变态,都是在往常的基础上加练两套。 秋生这家伙是真的天道宠儿,这几日真就把驱邪符和镇邪符这样的基础符篆给画会了,就是没有受箓,不能借法。 那些看过的小术法学了不少,使得有模有样的,最近还开始练习憋气,为土遁术做准备。 这让可让林潭嫉妒得面目全非,在阴暗的角落里咬碎了十数条帕子。 文才努力了半月,在秋生身上明白了天赋的重要性,他和林潭一起长大,小时候都是一起学习的。 林潭天赋没多高,但重在好学,而且也有点天赋支持她学。 文才那是真的没办法,天赋实在太差,九叔是没对他有期望的,后路都给他安排好了。 文才也接受,他不是这块料,就不跟天才同路,慢慢学能学多少算多少。 茅山明这些日子是真学到不少,有专业知识加身,底气足了不少。 气质大变,以往那畏畏缩缩的模样不见,挺直腰背,抬头挺胸。 九叔在镇上给几个后辈带了糖葫芦和桂花糕,想想陈阿生那种叉烧儿子,自己的三个徒弟可真是来报恩的。 拎着油纸包才踏入门槛,两道身影便如小旋风般扑来。 “师父!” 林潭和秋生两人一左一右抱住他的胳膊,叽叽喳喳的说着最近发生的事,吵得耳朵疼。 “师父!” 文才刚从菜地里出来,瞧见九叔怀里的油纸包,篮子一丢,带着泥的萝卜滚落地面都来不及捡,就跑过来接过纸包开始拆。 “什么东西?”秋生凑近看。 文才拆开眼睛都要笑弯了。“哇,桂花糕!” 当即拈出两块递给九叔,抱着其他的撒丫子就跑。秋生正防着他,仗着腿长三两步追上。“好你个文才,拿出来……” 九叔宠溺的笑着。“别抢,人人都有,阿豪,阿方过去拿,别让他们吃完了。” 阿豪和阿方喝了水,连连摇头。 “不了,师叔太累了,我要先去洗澡睡觉。” 林潭连忙招呼。“有烧热水,我让花棉袄给你们送过去。” 暮色西沉,洗完澡的九叔被三个徒弟围坐在中间,讲十里镇的事。 三人一边吃糕点一边认真听着,听说陈阿生的所作所为,气得憋得脸通红。 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年代,他活得挺超前。 十里镇 陈阿妈最终不忍心把儿子接了回来,陈阿生听说兰花已经魂归魄散,又摆那死出。 整日浑浑噩噩,在九叔离开的第三天,把自己拾掇干净。 特意早起去周边小河抓了条鱼,给家人做了顿饭,破天荒抱着丫丫在院里转了好几圈。 陈阿妈感动得热泪盈眶。 陈阿爹默默的吃着鱼,眼中带泪,什么都没说。 秋华沉默的看着一切,没吃也没说话。 当天夜里,他就在偷摸溜出门,在院中冲着房子磕了三个响头,消失于夜色中。 家里三人谁都没睡着,谁也没出来阻拦。 半个月后,下游村民发现河滩上泡肿的尸体,送去九里坞,由报仇雪恨的张大胆和许真人收尸。 多亏九叔走时留下的平安符,钱真人做法收到反噬,请神能力不济斗输了许真人。 虽然最后张大胆也没能接住师父,但许真人剩有功力,不至于憋屈的摔死。 两人把尸体送回陈家。 陈家沉默的办完丧事。 秋华本就不爱陈阿生,人死债消。决定给兰花立个衣冠冢,和陈阿生葬在一起,成全这对生死与共的有情人。 陈阿爹得知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拎着锄头硬是走到后山,把陈兰花的衣冠冢砸得稀巴烂。 陈阿妈坐到儿子新坟边上,把他私藏的兰花旧物用粪水浇,眼里全是恨毒。 “你好好看看,给我好好看着。别以为死了就能和她在一起,活着的时候不让她进门,死了就更不可能!” 第1章 任家老管家找来 又是一个绝佳的好时候。 九叔和茅山明准备帮大宝小宝入地府投胎转世,两鬼生前都是普通人,死时年纪都不大,死后也没干过坏事。 本该早就投胎转世,只是之前茅山明不会送魂,恐两鬼被其他孤魂野鬼欺负,才一直带在身边。 有兰花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九叔拍板决定给伏虎居镇压的厉鬼都分个类。 在阿豪和阿方的帮助下统计类别。 那些杀戮过重的怨魂,无法洗涤的直接人工净化。尚存善念的给条生路。 净化好的趁这次机会一起送入地府。 九叔有阳间代理人身份,直接写上呈请书沟通地府,就有本地的阴差前来勾魂。 大宝和小宝遇到茅山明也算机缘,托九叔的光,不用跟其他鬼一起在枉死城多层安排,能走绿色通道直入地府。 子时三刻,阴风骤起。 一黑一白两位阴差自虚空中踏出,锁链哗啦作响。 林潭和秋生熟练的给两位阴差烧纸钱。 “有劳二位!”九叔客气作揖。 大赚一笔的阴差眉开眼笑。“林道长客气,这两位小鬼我等定当妥善安排。”乐呵呵的态度极好。 大宝和小宝不舍的跟茅山明告别。 “明叔——”小宝呜呜哭着,张着手还想去抱茅山明,大宝紧紧牵着他,不让他过去。 茅山明板着脸,严肃道:“快走吧,师叔可是花了很多钱才给你们争取到的机会。” 大宝又带着小宝向九叔等人鞠躬,不舍的看了看茅山明。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头,化作一句:“明叔,你要照顾好自己啊……” “赶紧的!”茅山明跟没事人一样挥着手,强装洒脱。 “没了你们拖累,我不知道活得多自在,再也不会倒大霉……”他吊儿郎当的笑着,眼眶却越来越红。 阴差和九叔交谈好,拿了钱,笑逐颜开。 一挥哭丧棒带阴魂归地府。 阴风之中,小宝突然挣脱大宝的手,哭喊着往茅山明身上扑:“明叔,明叔……” 大宝一把将他扛起,跟着队伍渐行渐远。 待阴风散尽,茅山明瘫坐在地嚎啕大哭,“大宝,小宝……” 秋生和文才也没去说他,虽然大宝和小宝害惨了茅山明,但不可否认,两鬼陪伴他挺过艰难岁月,经历了数不清的危险和低谷。 这份情谊早已超越生死。 待茅山明哭够了,九叔才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别太伤心,大宝和小宝下辈子能继续做兄弟,还能投个富贵人家。” 茅山明这才擦干眼泪,强扯笑容站起身。小宝和大宝有他们的路要走,他也将步入正途。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该启程回茅山了。 九叔前两天就准备好三兄弟一路上的吃食,衣物,画了能激发的攻击类符篆,灌上葫芦,在一个晴空万里的日子送走了阿豪和阿方。 九叔带着三兄妹在官道上驻足良久,直到三兄弟都没影了才折返。 走到路口,就见一队马车停留在岔路口,拉着过路行人询问。 林潭好奇的瞧了几眼,还瞧出熟人来了。 为首的赫然是任家的老管家。 老管家客气送走行人,转身就看到了九叔,立马眼睛放光,快速踱步过来。 “九叔,九叔啊!” 一走近就紧紧抓住九叔的手臂,九叔客气抽过,反手拖住他的臂膀。 “你是任府的老管家?”又看了一队车马行,“可是任家出事了?” 老管家顿时愁眉苦脸,一副天塌下来的模样。 九叔见状,便带着他们去伏虎居,老管家急得不行,在路上就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短短半年时光,任家已经天塌地陷,那几个老乡绅瘫了没多久便相继离世,随着老一辈逝世,外姓乡绅肆无忌惮把任家瓜分干净。 老管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都说狡兔还有三窟,但他们任家狡得实在太干净,偌大的家族没有一个能顶事的。 眼睁睁看着自家被分食殆尽。 现在任家镇的小辈都已经带着包袱四处讨生活去了,估计凭他们那弱鸡手段出去也是被人吃的份。 本来任家还有另一支靠山,也就是早早移民淘金的大老爷——任天堂。 奈何天意弄人,任婷婷带着瘫痪的任老爷去到旧金山还没两个月,任天堂也去世了,还诈尸变成了僵尸,好在目前不太凶。 任婷婷有先见之明,联合堂姐任珠珠将其用麻绳捆住封在棺材里。 去了旧金山的任婷婷简直颠覆三观,那些洋人对尸体有着神经质一样的痴迷,尤其是西方的木乃伊和东方的僵尸,最得盛宠。 为了享用美味,指派大把冒险者去埃及和东方抓捕?任婷婷不敢将大爷爷的事公之于众,为了大爷爷不被端上绅士们的餐桌,想趁早火化。 但守旧的任大老爷(任天堂的儿子)不同意,坚持要让父亲落叶归根。 拗不过堂伯父,只能千叮咛万嘱咐送行的队伍,并与留守在省城的老管家取得联系,让他请九叔帮忙。 计划赶不上变化,队伍还没行多远,任发也没能挺过,直接在疗养院诈尸,那些护士坚信他是复活,是神迹。 扔着鲜花欢呼,要把像狂犬病发作到处乱咬人的任发送去教廷,让他坐上转世教父的宝座,受世人崇拜敬仰。 任婷婷急得团团转,无奈之下趁人不备直接将亲爹五花大绑,送去火化了。 失去神迹的狂热分子顿觉五雷轰顶,集体跑到任家游行,任家被赶出社区。 好不容易找到落脚点,屁股还没坐热乎,任大老爷也瘫了。任婷婷临时挑起家族重担,在异国他乡抵挡豺狼秃鹫。 任珠珠坐上赶往老家的轮船,回家族处理事务,安葬爷爷。 因为老太爷的尸体和任珠珠不同路,东方此时的交通不便利,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任珠珠都回到了大任家镇,任老太爷还在路上跳。 经历过僵尸事件的老管家知晓兹事体大,赶紧来求九叔帮忙。 文才和秋生跟在队伍后面,压低声音窃窃私语。 “这任家干多了黑心事,报应来了吧?老的变僵尸,小的也变僵尸,一家子都快成僵尸窝了。”文才瘪瘪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秋生点头附和,瞟了一眼跟九叔说得唾沫星子横飞的老管家。 冷哼一声。“活该!让他们干坏事,棺材板都压不住他家的尸气。” 自从风水师事件大白天下,秋生和文才对任家的厌恶达到了巅峰。 九叔眉头紧锁,面色沉郁,有些不想接这档子事。 他对任家印象本来就不好,之前要不是任威勇在他的道场,他绝不会插手风水师报仇。 可若僵尸破棺而出,恐怕又要祸害无辜百姓。 正纠结着,忽然,一道破空声袭来—— “咻!” 一只千纸鹤如利箭般疾射而来,速度之快,明晃晃的显示发信人此时心情不大美好。 林潭眼疾手快,伸手抓过,千纸鹤把她手都撞红了。 摇了摇手,展开看。 意想不到居然是大师伯石坚的来信,他很生气,字语行间充斥着压制不住的怒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破纸而出,把当事人劈成渣渣。 第 2章兵分两路 石坚的来信开门见山,劈头便是一句质问。 “阿豪和阿方怎么还没回茅山?是不是在外面玩野了,要我这个大师伯亲自下山请他们回来?” 字迹凌厉,墨色深重,仿佛能透过纸面感受到他的怒火。 也没落下九叔,接下来一句就是对他办事效率的批评。 “小小一只厉鬼就拖了这么长时间,简直优柔寡断,不成体统!” 接下来是最让他气愤的事。 “最可恨的是麻麻地那个老家伙,竟敢趁我不备,私自下山!” 原来,在山上啃老,提前八十年享受退休生活的麻麻地,实在闲得发慌,中年叛逆。 突然“雄心壮志”,声称要“振兴师门”。自请下山建立道场,惩恶扬善。 趁石坚处理事务无暇顾及之际,带着两个徒弟偷溜走,接了一单赶尸生意,直接跑路了。 最后一句几乎是咬牙切齿写的。 “他若敢去酒泉镇投奔你,立刻给我回信,我亲自来请他回山!” 后面又是训斥九叔的话语,林潭不敢再看,头皮发麻,连忙塞给九叔。 麻利退到秋生文才旁边,加入群聊,假装对任家的事很感兴趣。 大师伯教训两位师弟,哪里是她这个小辈能看的。 九叔倒是神色如常,只是惊讶麻麻地居然私自跑下山。他的本事大家都知道,完全够不着下山建立道场的门槛。 也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 看完信笺,九叔心中的天平已然倾斜,麻麻地赶着一群行尸,若是处理不当尸变或被抢走,后果不堪设想。 当即对老管家道:“实在抱歉,师门有大事发生,无暇顾及。” 眼见老管家又要劝说,赶紧对他说:“离这不远的九里坞还有一位道法高深的许真人,诸位不妨去请他前来相助。” 老管家立马急眼了,哪有现成的不用去请别人的道理?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本事! 当下死缠烂打请求九叔先去解决大老爷的事,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磨得九叔烦不胜烦,最后只得让秋生带着几位仆从去九里坞帮忙请,老管家这才消停。 却仍赖在伏虎居不肯离去,想等许真人来了验验本事再说。 九叔也无暇理会,吩咐林潭准备行囊,就回屋写信。一封向暴跳如雷的石坚说明情况,一封寄给麻麻地,叮嘱他暂时哪都别去,等待自己前去接应。 有时候事情就是那么凑巧,九叔还在写信的时候,麻麻地就不出所料地闯出大祸。 要说这麻麻地,倒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幼时有师父雪阳道君庇佑,师父仙逝后,又有大师兄石坚照拂。同脉师兄弟各个成才,阴德深厚,有一个不成器的,长老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懒点就懒点,不出去闯祸就行,就当是吉祥物了。 思想方面也是遥遥领先,深谙养老之道,早早就在山上选了两个天赋不错的弟子,丢给大师兄教导。 小豪和阿强道法上比之师父也不差,就是性格上有所欠缺,不过有这样的师父做榜样,倒也不足为奇。 此番下山,就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了,把啃小发挥得淋漓尽致。自己整日游山玩水吃香喝辣,赶尸的重任完全交给两个徒弟。 小豪和阿强从小生活在山上,初入凡尘,见识到山下的灯红酒绿,躁动的心蠢蠢欲动。 好在牢记大师伯的教诲,不敢擅离职守。主要还是师父玩得忘乎所以,没人给他换班,想走也走不成。 两人闲来无事,运用道法操控行尸打拳击赛。 索幸有深入骨髓的规矩约束,一行人平安送了几具尸体,赚了不少钱。 有了钱的麻麻地纵情享乐,这日恰巧碰到赶回来的任家护送队伍,带头的一听说三人是茅山道士。 当即重金相聘,任天堂此时只是只普通僵尸,一张镇尸符就能搞定,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哪曾想大任家镇上有一个疯子科学家,专爱拿尸体做实验。 麻麻地对徒弟过于自信,让徒弟小豪独自赶尸回大任家镇,在路上遭到伏击,尸体被抢走。 麻麻地虽然懒惰,却不混蛋,知晓闯祸了,赶紧发信求九叔前去帮忙。 师徒三人害怕那些老乡绅等不及拿他们祭天,又装扮成任天堂蒙混过关,企图拖延时间。 林潭收拾好包袱踏出房门,就见文才拿着一张信纸慌慌张张的从廊下跑过,差点撞到院里的石灯笼。 “师父,师父!”文才喊声里透着惊慌。 林潭心头一紧,也跟了上去。 跨进书房门槛,就见九叔一目三行扫视信息,脸色沉得能滴出水。 随后重重把信纸拍在桌上,揉着太阳穴,长叹一声。 林潭踱进屋,试着询问:“师父,大师伯又来信了?” “是你麻麻地师伯,他在路上又接了任老太爷的活,半路把尸体弄丢了。任家现在正在等着尸体入土!” 林潭恍然,看样子是音乐僵尸的剧情,那任天堂怕是已经被科学家抢走做实验了。 事态紧急,九叔不敢耽搁,发了信息让秋生改道去大任家镇,便带着林潭先行赶去。 两人一路燃烧法力开疾跑,生怕麻麻地被那些乡绅活埋。 老管家得知九叔要去处理老太爷的事,总算放下心来,忙不迭命人卸下礼物,带着家丁匆匆追去。 行至半途,林潭法力不济渐渐落后,想着麻麻地别被打死了。喘着气跟九叔说:“师父你先走,我等等师兄,随后就到。” 事有缓急,九叔留下大部分法器,嘱咐林潭保证安全先行离开。 九叔一走,林潭就拿出一块布把头发包起来,往身上脸上抹了点土灰。 看上去就是穷兮兮吃不饱饭的穷小子。 大任家镇和任家镇相隔一座山之距,想必当初任家两兄弟是用同样的手段,将一个发展好、地段好的小镇逐步蚕食,变成任氏乡绅主宰的地盘。 天色渐暗,官道上行人稀稀拉拉,看林潭还以为是出来讨生活的小子,恨不得离她八丈远,生怕她逮着行人要吃的。 林潭寻了个僻静处,从布包翻出黄纸,捯饬出一个白惨惨的纸人,掐诀念咒灌注法力。 新纸人就是没有花棉袄好用,僵硬笨拙,没啥灵性的感觉。 “唉,凑合着吧。”林潭瘪瘪嘴,很不客气地跨坐在纸人肩上。纸人驮着她一路狂奔,倒是省了不少脚力。 待赶到大任家镇周边,天都黑了。 本想拿出小纸人找找九叔在哪,就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紧接着,四五个乡民慌慌张张的从路边小路跑出来,个个面如土色。 “快跑啊!有僵尸!”跑在最前面的汉子看到她,扯着嗓子喊道。 林潭立马警觉,指间夹住两道镇尸符,警惕的逆着人流摸去,拐过弯道就见一座临时搭建的窝棚。 “啊——!”一道人影跌跌撞撞的从窝棚里滚出来,肩膀上是几个醒目的大窟窿,鲜血汩汩往外流淌,他顾不得伤痛,连滚带爬的往外逃。 下一刻,一只嘴角带血的僵尸从棚子里扑向他,带着血液的黑指甲直取他的脖子。 林潭飞冲上前,一记窝心脚正中僵尸胸口。僵尸仰面栽倒之际,她翻身而起,飞扑而去,两张镇尸符贴在其额头。 地上那人早已吓破了胆,此刻竟是连逃跑都忘了,蜷缩身子抖似筛糠,牙齿“咯咯”打颤。 第3 章 初次交锋 林潭转身把他拖起,正要掏糯米拔尸毒,却见对方突然剧烈颤抖,活像见了鬼。 她二话不说,两膀子一使劲,“嗖”地把人扔出去老远,可怜的汉子飞落地面,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几乎同时,林潭侧身翻滚躲避,眼角余光瞥见那只僵尸直挺挺的落下,十指如刀插入她方才所在之地。 不敢想象若是她没滚开,这会身上应该多出好几个大窟窿。 更吓人的是,这僵尸居然跟活人一样盘腿坐下,伸手拿下头上的符纸,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去。 林潭大惊,这家伙莫非就是任天堂?不会这么倒霉吧? 任天堂白天被九叔骗了一圈,对符篆相当憎恨,抬起胳膊就要取其性命。 林潭临危不惧,拿出捆尸索,旋转一圈套住伸来的双手,再从他身旁翻过,借力收紧往后一拉,任天堂整个仰翻在地,四脚朝天。 “看招!”从百宝袋里掏出银匕首,照着心窝就是一下子。 “嗬!”任天堂痛呼出声,大力扫飞林潭,用力扯开捆尸索,强行拔除银匕首。 林潭翻滚一圈泄力站起,就见任天堂触碰银匕首被灼出了尸气,但依旧没啥事。 她记得电影里,科学家是用激素和吸血鬼的血液打入其体内,生成的新型僵尸。 本来还以为是中西结合体,不怕道法应该会怕银器,现在看来不尽然。 银器对他影响不大。 道术就更不可能了,九叔都奈何不了这家伙,她就别去耍大刀,赶紧跑路才是正事。 本想招呼那汉子快逃,打眼一看人早没影了,估计早就跑出二里地外。 激发真火符,火蛇向任天堂冲去,林潭趁机会拔腿狂奔,然而任天堂不打算放过她,冲开火焰包围起身飞来。 这家伙居然还会飞? 林潭矮身躲避,任天堂从头上掠过。她拿出压胜钱灌注法力全力一掷,法宝的蕴含的天威依旧存在压制作用。 电光闪烁,任天堂“啪叽”一下掉地上,操控白纸人捡起压胜钱,激发数道符纸拖延时间。 纸人扛起主人就跑。 任天堂穷追不舍,飞在空中手臂直抓而来,林潭反手就是一匕首刺去,一点不留手的戳出两个大窟窿。 剧烈的疼痛让老太爷张嘴痛嚎,却被强行塞进一整个大蒜,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下意识咬下去。 刺鼻的恶臭熏得他干呕连连,又从空中跌落。 用手疯狂扒拉嘴巴,大蒜把他的嘴巴侵蚀出好几个大缭泡,火烧火燎的隐隐作痛。 这会是真生气了,看这小子就莫名想到白天遇到的老骗子。 全力追逐必要吸干她。 林潭无法只能牺牲白纸人,多灌注了一些法力,白纸人冲向任天堂拖延时间,林潭趁机跑进树林,给自己贴上敛吸符。 等任天堂撕碎纸人,林潭早就不知所终,气得仰天怒吼。 正巧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调子,任天堂寻着声音飞向竹林。 林潭从树后窜了出来。 看着飞远的僵尸,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竹林 麻麻地师徒三人为了三天生死之约,正用口哨吹怀表调子引任天堂前去。 任天堂果然赴约,从天而降,全身心投入音乐,躺在空中听得正嗨。 麻麻地带着两个徒弟抱着碗口粗的竹筒,从不同方向冲出来给人家捅飞在空中。 被打扰兴致的老太爷很生气,一棍一个小朋友,小豪和阿强一个拍飞在大树上,差点撞断脊椎,倒地吐出一口老血。一个飞出十数米,滚得根本停不下来。 麻麻地独得恩宠,被一竹筒捅得倒飞在树干上,无臂大回环三圈半,成大字型摔在地面上,激起一地灰尘。 “哎哟我的亲娘唉!”麻麻地缩成成虾米,痛到无法呼吸。 任天堂一个飞扑就想把他扎成筛子,还好小豪孝顺,忍着剧痛爬到陷阱处,拉下绳子。 一块起码半米厚的石板从天而降,把地面砸出个大坑,整块地都跟着颤动。 三人连滚带爬的来到石板处。 麻麻地欣喜若狂。“哈哈,压到他了!快抬起来,咱把他铲起来交给队长就能收工了。” 三人齐齐用力,使出吃奶的劲才抬起一点点,小豪低头看去,却发现下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啊,师父!” “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他被压住的。”麻麻地不相信。 也低头去看,发现真没有,很是疑惑,便问蹲在他身旁的任天堂:“你有没有看见他去哪了?” 任天堂横眉怒目,显然是知道自己在哪。 一个大鼻兜给麻麻地扇飞,空中旋转两圈半屁股着地,痛得跳起,捂着屁股拔腿就跑。 小豪和阿强紧跟而来,任天堂一脚踢动石板,石板滑向三人,三人前后脚被撞翻在地。 老太爷直奔麻麻地而来,麻麻地情急之下跃起踹到他的心窝窝,刚好是林潭用银匕首捅出的大窟窿,疼得老太爷倒飞出去。 被小豪和阿强抛出的铁链捆住。 麻麻地解开衣服甩出法器符咒斗篷,却被任天堂撕了个粉碎。 三人被追得到处跑,小豪为了救阿强还被咬到了手臂。 最后还是任珠珠吹着调子救了他们。 四人夺路狂奔,好不容易出了树林就被埋伏在外的保安队给抓了起来。 三次追丢猎物的任天堂气得跳脚,打算多抓几个人补补血。 林潭在树林里七拐八绕,才出林子就碰到名场面。 任天堂张牙舞爪的从天而降,打算抓住两个走夜路的倒霉路人。 林潭二话不说扔出压胜钱,电光闪烁,老太爷被敌方偷袭,栽到树丛里去了。 那两人还傻乎乎的探头张望:“啥东西掉进去了?” 林潭一个箭步冲过去捡起压胜钱,撒丫子狂奔,只留下一句:“还看?那是僵尸啊!” “僵、僵尸?”两人异口同声,相互对视一眼,顿时面如土色,尖叫着夺路而逃。 没两下追上林潭,眨眼间就把她甩到后面,速度堪比短跑冠军。 老太爷从树丛里爬出来,再次见到林潭眼睛都红了,兴奋得手舞足蹈“嗖”的飞冲而来,还没停稳就张开腐臭的大嘴,不管不顾要咬上一口。 然后又被塞了一整颗大蒜。 嘴里新添几个缭泡,等扒拉完嘴里的残渣人又没影了。 林潭脚步不停跑得飞快。 一路不敢停。 跑着跑着还看到了两位短跑冠军,两位已经有些吃不消,正想停下来喘口气,就听后方响起急促的脚步声。 “妈呀!追来了!”顿时像打了鸡血似的,充满了力量。 双腿抡得跟风车一样快,眨眼间消失在道路尽头,连个脚印都没留下。 可没多久,前方就传出两声凄厉的尖叫,“鬼啊——”听起来这两位长跑冠军好像被什么吓到了。 林潭正打算窜进树林避难,就见前方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秋生背着包袱一脸茫然的东张西望。 哪来的鬼?在哪呢? “发什么呆…快跑啊……”林潭冲过去一把拽住他的衣袖。可怜的秋生还没搞清状况就被拖着飞奔起来。 第4 章麻麻地被抓 两人一路狂奔进镇子,直到拐进一条小巷才停下,靠在墙边大喘气。 “咱…要为啥要跑啊?”秋生弯腰撑着膝盖,上气不接下气地问。 林潭抹了把汗:“老太爷变僵尸了,刀枪不入,道法对他也不管用。” 秋生后知后觉,刚才莫非就是僵尸在追?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往镇中心走去。 林潭从包里摸出九叔的黄纸人,施法激活,活过来三个。嘀嘀咕咕几句,纸人蹦蹦跳跳地从不同方向跳走。 九叔此时正在镇外空地上搭了个篝火架子,等待烘干衣服时间,整合白日里试探出来的信息。 道法居然对僵尸无效,这怎么可能呢? 符咒失效,法器失灵,这完全违背了常理! 到底怎么回事? 沉思间,忽然瞥见一个小纸人从草丛里钻出来。颠颠的跑到他身边,又蹦又跳,连连摆手。 九叔眉头舒展,迅速穿好衣服,踩灭篝火,跟着纸人匆匆而去。 林潭和秋生蹲在闹市区的小摊子前,为掩人耳目,头顶各顶了一个竹篓子,装蒜的那种。 啃着冷冰冰的油饼充饥,听到一阵喧哗。 保安队打着火把进镇,将一老两少三个道士五花大绑往衙门带,后面跟着一个眉眼熟悉的少女,正与保安队长查理争执。 “他们不是凶手,我看到了,僵尸在外面咬人,唔………” 任珠珠还想说,就被赶来接她的老管家强行捂住嘴巴。 查理一见任家来人,立马点头哈腰的迎上去:“任管家你来啦!放心这事一定给你办妥!” 小豪和阿强趁机求饶:“队长,我们真能抓僵尸!要是把我们关起来,可就真没人能抓住他了。” 队长冷笑着掏出枪:“是吗?我给的三天之期已到,僵尸呢?” 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两人不敢吭声,眼睛却不服气的盯着他。 “你们这三个混蛋!搞丢僵尸不算,还敢糊弄任家,就等着吃枪子吧!带走!” 查理一声令下,保安队推搡还在争辩的三人押往衙门。 老管家拽住任珠珠的衣袖,小声耳语:“大小姐,可别犯傻。现在镇上都不知道外面杀人的是老太爷,这要是传出去了,咱们任家会很麻烦的。” 任珠珠咬了咬嘴唇。自从任家二房倒台后,她们大房对大任家镇的掌控也大不如前。 要是再闹出自己爷爷也变成了僵尸,保不齐外人会怎么编排任家。 对家只需稍稍运作,他们家就惨了。老管家见她冷静下来,又说:“大小姐放心,我请来了之前处理二老太爷的道长,他的本事可大着,一定能把这事办得体体面面。” 任珠珠这才勉强点头,跟着管家上了马车。 等一行人走远,摊子后面出来两个竹篓子,鬼鬼祟祟往衙门挪动。 保安队粗暴地把麻麻地三人扔进牢房,“哐当”一声关上铁门,骂骂咧咧的离开。 “哥几个今晚去哪喝两盅?” “还喝啊?外边还有只僵尸在杀人呢,我还是回家躲着吧……” 一行人勾肩搭背相携离开,完全没注意到门口两个可疑的大竹篓子。 待脚步声远去,竹篓子慢腾腾挪进大门。一听到动静立刻停下装死,就这样一路摸到后院。 麻麻地三人狼狈地爬起身。 小豪被僵尸咬过的伤口已经没了知觉,麻麻地拍干净身上的灰,才想起来关心徒弟。 “小豪,你没事吧?” 小豪脸色煞白,颤抖着撕开衣袖仔细看了看,黑洞洞的牙印发黑,隐隐还有一股腐臭味。 狠狠扭了一把,完全没有痛觉。“完了…” 心如死灰的摇头:“没有知觉了,尸毒已经侵入筋脉,师父你们身上还有没有糯米啊?” 两人一脸菜色,身上的东西都被收走了,哪还能拿出糯米。 这僵尸这么厉害,若不及时处理,怕还没等到明天挨枪子,小豪就先尸毒攻心而死。 要是明天再他们来得晚一些,至少也能给师徒三人收尸。 “咔嗒!”正当三人躺平摆烂时,牢门外突然传来锁头撬动的声音。 麻麻地一个鲤鱼打挺跳起来,瞪圆眼睛四处张望。“你们听见没?” 小豪安详地双手交叠放在肚子上。“什么声音啊?这个点哪还有人呐?师父咱们好好躺着吧,明天就能下去跟师爷报到了。” 麻麻地怀疑的四处打量,院中除了两辆破推车什么都没有,大门也被锁上了,不可能有人进来。 看了一圈发现没动静了,又躺回去。还不忘损小豪:“你想吧!你这样八成得变僵尸,可见不到你师爷咯。” “哇,师父你嘴也太毒了。”阿强忍不住吐槽。 三人正吵吵,突然—— “咔嗒!咔嗒!咔嗒!”一阵更用力的撬锁声响起,像是撬不开,生气了,连拉带拽的。 阿强吓得蹦到麻麻地背上。“师…师父,该不会是老太爷找来了吧?” 麻麻地一把将小豪扯到面前挡着,冲外边喊道:“谁在外头?是人是鬼?报上名来!” 声音又消失了,院里刮起一阵冷风,透过空洞的牢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三人心里打鼓。 “你们三个混蛋搞什么鬼?”留守的保安听到动静还以为是麻麻地三人在敲门,骂骂咧咧的跑过来打开院门。 提着棍子冲进来对着牢门猛拍几下,小豪和阿强赶紧收回手,差点就被打到了。 保安凶巴巴的吼道:“你们这三个混蛋!真是不让人省心呐,敲敲敲,敲什么敲?” “唉,长官这不是我们……”阿强赶紧解释。 保安一棍子打牢门上。“不是你们是鬼啊?给我老实点,不然立马崩了你们!” 警告了一顿,就重新锁上院门揣上钥匙离开,完全没注意到从墙根外挪进来两个竹篓子。 等值班保安走远,小豪继续躺在地上等死。阿强拍了拍他:“唉,别睡啦,这衙门好邪门的!” 小豪无所谓的摆正姿势,很是惬意。“邪门就邪门吧?反正都是死路一条。” “这倒也是。”阿强下意识脱口而出。正打算和他一起躺,无意间瞥到两个竹篓子从墙根“咻”的一下移到推车边。 “师……师父……”哆嗦着拍打还纳闷的麻麻地,指向门外语无伦次的说。 “搞什么见鬼了?”麻麻地转身看去什么都没有,正想骂徒弟不稳重。 脑中突然灵光乍现,趴在牢门上往外看,只见刚还空空如也的院里突然冒出两个竹篓子。 怕自己看错又擦了擦眼睛,瞬间瞳孔骤缩,就这一会的功夫,那两个竹篓子又移位了。 一个挪到推车前,一个诡异的出现在推车上面。 麻麻地心脏砰砰跳,紧紧攥住师父留给他的保命符。 虚张声势的吼道:“何方妖孽?还不速速现出原形!” 小豪迷糊的睁开双眼看看缩到墙角的阿强,又看看凶狠恶煞指着外面,脚却往后退的师父,摸不着头脑。 “师父,你们能不能消停……啊!!”小豪的吐槽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个人影突然出现在牢门外,趴着栏杆往里看。 麻麻地直接吓瘫在地,倒腾双腿往后缩,阿强紧闭双眼连看都不敢看。 第5章逃狱失败 林潭和秋生趴在铁栏杆上,借着月光往里瞅。 麻麻地比电影里要年轻很多,没有中年困扰,一头浓密的黑发梳得油光铮亮。 想来也是,山上灵气充沛,有吃有喝,又不需要担心妖魔鬼怪,生活自然有滋有味。 两个徒弟身材壮硕,膀大腰圆一看就是个练家子,手脚功夫不差。 秋生不知道麻麻地的尿性,想着师父的师兄也差不到哪去。眼前这个吓得哆嗦的人实在不像高人的样子,不确定的问道:“是麻麻地师伯吗?” 三人听外边的能说话,是活人!在一听对方在问自己,还叫他师伯,顿时欣喜。 一骨碌全冲过来,挤在门边上。“我是,我是麻麻地!你们是?” 正要细问,听门口又传来值班保安骂骂咧咧的声音。 “快躲……”麻麻地话还没说完。 打眼一看门前早没人影了,墙边阴隐处立着两个竹篓子一动不动。 “哐当!”保安大力拉开观察的小窗,朝里边看了一圈,只见三人老老实实的躺在地上打呼噜。 狐疑的扫视一圈,院里一切正常。 这才没好气的关上窗户。嘴里嘟囔:“都要挨枪子,还能睡得着……” “师伯,他们走了。”林潭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三人被吓得一激灵,抬头一看,两人又不知何时回到牢门前,正冲他们笑。 “你们…”阿强瞪圆了眼睛,“怎么比兔子蹿得还快?” 林潭:能不快吗?小时候捣蛋被地师级别的人物追着打,能逃掉几鞭可都是凭着自身过硬的本事! 麻麻地急吼吼的挤到前面。“可是林九的弟子?他人呢?” 秋生边找东西边回答:“不知道,八成在对付那只僵尸。师伯,那只僵尸怎么回事?你们怎么搞出来的?” 他都没有听过不怕道法的僵尸。 忍不住多看了麻麻地几眼,难不成这位师伯是养尸方面的行家里手?能造出如此特别的僵尸,可真是深藏不露啊! 麻麻地下一刻就击破了他的遐想。 先是瞪了一眼面色发紫直翻白眼的小豪,哭丧着脸说:“我也不知道啊!那家伙失踪了回来就变成这样了,道法,法器都对他没用……” 说着说着,超长的反射弧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推了推白里透紫的小豪。 惊叫出声:“哎哟喂,你怎么样啊?脸色不大正常啊!” 小豪浑身直抽抽,白眼反复的翻。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师…父…我…看起来…像…没事吗?” “小豪你别吓我啊!”麻麻地赶紧抱起小豪,掀开衣袖检查伤口,一看都已经黑的发亮,还隐隐泛着蓝光。 “天呐!这怕是要入心脉了。两位师侄有没有带糯米啊?我徒弟被那僵尸咬了。” 秋生大惊失色。“你怎么不早说!” 赶紧从兜里翻出一袋红糯米,是用朱砂颜料浸泡过的,效果翻倍。 林潭又拿出蛇药和解毒药递过去。 “先用蛇药把毒素吸至伤口,才好拔除!” 阿强赶紧敷药,麻麻地把小豪的嘴掰开,将解毒丸放进去,见他吞不进去,直接用那根刚扣过脚的手指捅进去,一不小心捅到嗓子眼,差点又给吐出来。 小豪清醒后生无可恋,靠在墙头胆汁都快吐完了。 他看看师父那根五毒俱全的手指,肝胆俱裂。挖鼻孔,抠屁股,抠脚丫,撕脚皮全指望它。 最重要的是还不爱洗手。 小豪的命保住了,麻麻地也就没管他在那怀疑人生。 连忙请求林潭和秋生救他出去,林潭在外面试过。 意想不到,这衙门居然全是真材实料,尤其是牢门的铁将军,简直结实得可怕,武力很难破坏。 在三人逐渐绝望的目光中,秋生慢悠悠掏了掏兜,拿出希望之光——一根生锈的铁丝。 “你随身带这玩意干嘛?”林潭疑惑。 秋生露出神秘的笑容,指间灵活翻转铁丝,自信的说:“你还记得我之前看过的孤本吗?天下第一贼子有一项望尘莫及的手艺,这份手艺被我学到了。” 林潭更疑惑了,就一小说,你跟谁学的? 顶着林潭怀疑的目光,秋生挺直腰板。“书上写了所有步骤,现在都在我……”戳了戳自己的大脑门,耍了个帅。“这里!” 秋生逼格拉满,装了一波后,胸有成竹的将铁丝怼进锁眼,捣鼓捣鼓。 “咔巴!”很不幸,虽然声音很像,但却是铁丝断在锁眼里的声音。 空气瞬间凝固。 林潭呆如木鸡,麻麻地目眦欲裂,阿强天雷滚滚,小豪。。。。 秋生不发一言,取出断掉的铁丝,迎着师徒二人控诉的视线,很内疚的把残骸揣进兜里。 林潭长长吐了口气,站出来。“师伯,我们还是智取吧。” 声音温和得发颤:“要不…我们还是等师父来救您?我已经发了消息,他处理完僵尸就能赶来。 您放心,师父处理老太爷,咱们就算是和任家扯平……” “砰!”麻麻地直挺挺的倒在地上,他感觉今天的血压有些不太稳定,现在头很晕,还是躺地上缓缓吧。 “师伯您这姿势…” 林潭看着地上躺得板板正正,将双手交叠到胸前,睡得安详的麻麻地,眼皮直跳。 不是,你这姿势有点不大对啊! 恰在此时,两个黄纸人从房顶飞进来,飘到林潭肩上,一个劲比划。 看清纸人传递的消息后,林潭面色骤变。 从兜里掏出几张符纸递给麻麻地:“师伯,那些被老太爷咬的人诈尸了,我们得先去处理,这些符你拿着防身。 这里目前挺安全的,你放心我们会去和任家商量好,不会有事的。” 又拿出一些油饼和水葫芦,麻麻地一个懒驴打滚翻起来,夺过水葫芦吨吨吨灌了好几口。 小豪也连忙过来拿水漱口。 阿强早就饿了,拿过油饼啃起来,软乎乎的还挺香,赶紧又拿了一张。 麻麻地看他吃得香,也拿了一张发现确实挺好吃,也就没执着于出去。 嘴里嚼着油饼含糊不清的叮嘱:“一定要去说啊!” “放心吧!”林潭收拾好东西纵身跃上推车,秋生重重一压把柄,林潭坐跷跷板向上飞去,抓住屋檐翻了上去,转身伸手。 秋生跳上推车,借着翘板抓住林潭的伸来的手,一个鹞子翻身跃上屋顶。 两道身影轻盈的跃过屋脊,借着月色赶去镇外与九叔汇合。 第 6章捉捕行尸 俗话说,凌晨两点半还不回家准没好事。 这大任家镇简直是个人才聚集的地方。在这个鬼神世界居然还有夜生活,有大半夜闲逛的,出来喝酒吹牛的,走夜路的,还有摸牌九的。 深夜秩序官老太爷从天而降,一口一个送他们去祖宗面前认错。 九叔匆匆赶回镇上,在路口发现两个倒霉催的路人被吸干精血。 树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原来是一群汉子躲林子里赌牌,把老太爷吸引了过来,短短几分钟就遭到了毒手。 “孽障!”九叔暴喝一声,搭弓射箭。虽然知道符纸对他毫无作用,还是试图引开注意力。 果然,老太爷见到他眼睛都红了,穷追不舍。 情急之下,九叔传信给林潭,让她和秋生过来处理尸变的行尸。 林潭和秋生来到此地,简易搭建的棚子早就坍塌,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老太爷不惧阳光,刀枪不入,没有天敌天天到处乱逛,逛到哪里吸哪里。 短短时日已经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两人把尸体搬到一起,用桃木剑一一刺入心脏,贴上镇尸符以防万一。 就赶去别的地方寻找游荡的僵尸。 秋生手拿墨斗线,扔向对面的僵尸围着手臂旋绕一圈,墨斗线散发红光将僵尸炸得浑身颤抖。 用力往前一拉,白僵应声倒地,林潭抄着桃木剑刺向心脏,放干尸气。 “这样下去得找到猴年马月去,再耽搁它们都跳镇里咬人了。”激发小纸人去寻找别的僵尸。 两人跟随指引找到行尸刺杀,尸体等明天衙门来收。 忙活了一夜。 天蒙蒙亮时,林潭和秋生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衙门,却发现院里乱成一锅粥。 保安们提着枪往后院冲。 副队长挽起袖子,怒气冲冲扯着嗓子骂人:“妈的,不是让你们处理了吗?搞什么?不知道被僵尸咬了会尸变啊?” “副队,我们也不想的,那是个洋人!”一个保安队员苦着脸解释,“上头要求把尸体完整送回省城,哪敢烧啊…” “晦气!屁事真多,早晚把这些洋鬼子赶出去!”副队狠狠摔了烟头,抬脚就往墙上踹。 不小心撞爆甲沟炎,疼得直抽冷气。紧闭双眼,手脚不自觉抽搐,触电般抖个不停,一分钟八百个小动作。 为了面子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即将出口的惨叫咽回肚里,从牙缝里挤出奸细的声音怒斥:“还不快去…把那洋僵尸…绑起来!” 保安们呼呼啦啦往院里跑,副队正要放声哀嚎,抒发情绪。 “副队长,我们要报案!”林潭和秋生很没眼力见的走了过来。 副队及时勒马,未出口的抒发卡在喉咙,憋得脸通红,额上青筋直跳。 “有……什么案子?快说!!” “我们是茅山道士,在树林发现了很多尸变的僵尸,已经处理过了。请你们去搬回尸体送还家人。”林潭言简意赅的汇报树林里的情况。 副队听完,甲沟炎的疼痛都被吓退了。 又有人死了!任老太爷这么凶? 这都杀了起码二十几人了吧?这还得了! 赶紧一瘸一拐的怼进后院,吩咐人去树林里搬尸体。 林潭趁机看了眼牢房方向,那边静悄悄的一片漆黑。院里燃着篝火在烧尸体,应该是之前被咬的。 停尸间外围了一群人,哔哔赖赖,推推搡搡谁都不敢进去抓捕西洋科学家。 副队看得火冒三丈,拔出配枪怒吼:“都杵着干嘛?想让我亲自上……” 话未落地,所有人迅速分站两排,把大门留给他。 “您请!”笑容可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 副队气炸了,下一秒,西洋僵尸跳了出来。 “母啊!出来了!”保安队做鸟兽散。 副队看着逐渐逼近的狰狞恐怖的僵尸,连连后退,吓得手抖,盒子炮掉在了地上。 赶忙转头对两人道:“那什么,你们不是道士吗?快把他抓起来,我给钱!” 两人闻言眼睛一亮,秋生一跃而起一脚给科学家踹飞在墙上,林潭紧随其后,桃木剑精准刺入心脏。 只需两招僵尸就没了动静。 副队长松了口气,哆哆嗦嗦的捡起枪过来,下意识踢了两脚僵尸,又牵动甲沟炎,疼得脸皮打颤。 冲林潭两人挥了挥手。“跟我…来…” 副队还挺有诚信,一颠一颠挪到办公室,从抽屉里取出个钱袋,嘶牙咧嘴的数着钱。 数着数着又毛了:“怎么他娘的少了这么多?” 林潭和秋生自来熟的找个椅子坐下。 “呐,这是抓僵尸的辛苦费!”副队将一块银元拍桌子上,又掏出本泛黄的账册。 “至于树林里那些尸体,按规矩一具二十个铜板。我们衙门做事向来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林潭接过银元揣兜里,顺手翻开账册,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具尸体的收敛费用。 确实算良心价格,比酒泉镇那动辄二十大洋的“服务费”公道多了。 两人在衙门喝茶等待,直到日上三竿,保安队才陆陆续续把所有尸体搬回来。 一共十二具。 副队看着排开的尸首,气得直拍桌子。“不是贴了告示禁夜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不怕死的?” 一个保安队员偷瞄了眼林潭两人,凑到副队耳边小声低语:“任家吩咐了不能让镇里人知道僵尸是任老太爷,队长就没让我们贴告示!” “放他娘的屁,查理那个扑街!”副队暴跳如雷,甲沟炎都顾不上。“这个蠢货!死了三十几号人还想捂盖子?当镇民是瞎子?” 说着从桌上翻出告示拍在小保安脑门上,喝道:“还不快去贴告示!!” 保安队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动,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副队挨个赏下响亮的大比兜。 “脑子都让屎糊了?咱们吃的是皇粮,不是任家的赏钱。他们还得靠我们保护,你们这群傻冒还想争着当狗啊!还不快去!妈的!” 这话点醒了众人,他们是正规衙门又不是乡公所,还真是被队长给带歪了。 连忙拿了告示去粘贴,有镇民问就老实告知,但也没蠢到说明僵尸就是任天堂。 可这事想瞒也瞒不住,稍稍一查就知道,不到中午,任家门口就挤满了来讨说法的镇民。 查理怒气冲冲地闯进办公室,反倒被副队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最后灰溜溜的退了出来。 憋了一肚子窝囊气,为了帮任家反转名声,打算把麻麻地三人推出去。 “把全镇百姓都召集到刑场!”查理扯着嗓子喊道:“让所有人都知道谁才是放出僵尸的真凶!” 林潭和秋生听到后,赶紧找去任家,正巧撞见脸色铁青的九叔从大门出来。 任家留守的二老爷,任珠珠的二叔趾高气扬地撂下狠话: “这事是你师兄他们闹出来的,等你解决我爹这事再来找我商量!” 二老爷看着围堵在门外讨要说法的镇民,急得团团转。 情急之下接受了查理的建议,先把麻麻地师徒三人带到刑场,告知镇民是他们闯出的祸事,把任家摘出来再说。 第7 章 找证据 “师父?”林潭和秋生快步上前。 九叔面色沉得能滴出水。“任家要我们把任天堂处理好,再谈放人的事。” “可大队长已经绑了师伯去刑场,说是要师伯承认僵尸是他们放出来的,给任家洗白名声。”秋生急道。 九叔闻言瞳孔骤缩,这要是说了,麻麻地的名声暂且不提,怕是还会连累茅山,急急赶往刑场。 林潭眼珠子一转,拽上秋生直奔任家大宅。 任家此刻鸡飞狗跳,二老爷在家里大发脾气,摔了不少瓶瓶罐罐,佣人们矮着身子来来往往的收拾。 任珠珠和老管家正在极力规劝二老爷。 “二叔,为今之计应该先解决爷爷的事要紧,现在能解决这事的就几位道长,你这不是把他们都给得罪干净了吗?”任珠珠从小在西洋长大,接受的是精英教育,思路清晰,看事情比较讲究实际成果。 她觉得现在比起任家的名声,先把老太爷处理好才是首选,先抓了麻麻地三人。 再威胁来帮忙的九叔,简直是把自家往绝路上逼。 “是啊!九叔本来就不愿意插手,若真把他惹急眼……” 老管家知晓九叔压根不想接他们任家的事,若是把他惹急眼,直接带走麻麻地不管任家,他们可就惨了。 毕竟这里又不是两人的道场,也不是必须留下来帮忙。 二老爷把任家的自大和愚蠢遗传了十成十,土皇帝当久了就认为别人都该是奴才。 怒斥任珠珠:“你一个丫头片子懂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我还没说你天天在外面乱逛,大哥真是把你给惯坏了。” 说着,那双狭小的三角眼眯起,鄙夷的打量任珠珠的身上的衬衫西裤:“看你穿得这些衣裳,哪有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些时日就好好待在闺阁里,等你爷爷下葬,我就给你找个好人家。” 任珠珠听后五雷轰顶,浑身发抖,推开下人夺门而出。 与其在这里对牛弹琴,还不如去刑场阻止队长。 “反了天了!”二老爷暴跳如雷,直跺拐杖。 转向老管家更加肆无忌惮:“难怪二房会败,几个小小的道士就把你们吓破胆? 哼!他们要敢不听话,看能不能走出大任家镇,再厉害还能扛过枪子?” 老管家气得心肝脾胃肾绞痛,要不是奴隶思维深入骨髓,铁定抄起茶壶给他开瓢,看脑壳里装的是屎还是浆糊。 “砰!”两道身影从天而降。 二老爷一激灵直接从太师椅上滑落,像只翻了壳的王八似的瘫在地上。 “我们是不能扛住枪子,但你们也未必经得住拳头……”林潭和秋生冷脸看着他在那扑腾。 老管家鄙视的过去把他扶起来。 心想:人家从哪来都琢磨不到,还吃枪子呢! “来人!快来人啊!”二老爷扯着嗓子喊,一群家丁冲进来,看见屋里多出两个陌生人,都傻了眼。 还以为老爷仇家上门寻仇来了。 “还不快去找保安队。”二老爷急吼,挪腾半天才站出来几人,转身就跑,结果在院子里转了半天愣是没出得去大门。 秋生慢悠悠夹着两张符纸晃了晃,眉飞色舞得意极了。 欧耶,又学会一种术法! 老管家斜眼偷睨二老爷:你倒是叫枪子来啊? “你们,你们好大的胆子。”二老爷色厉内荏的指着两人,手指直哆嗦。 “知道我是谁吗?若是胆敢动我一根毫毛,休想走出大任家镇。”虚张声势的吼道。 转头吩咐下人:“都给我上!绑了送去刑场给那些贱民紧紧皮!” 半刻钟后,秋生活动胳膊,晃着腿,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哀嚎的家丁。 林潭仗着秋生的势,狐假虎威的嘴脸展露无遗,小手叉腰昂着脑袋:“咱们能好好聊了吗?” 二老爷从老管家身后探出头,赔着笑:“能…能…” 一炷香后,老管家颤巍巍的往刑场而去。 林潭和秋生刚出任家大门,一只小纸人鬼鬼祟祟从墙角钻出来,顺着裤腿爬到林潭肩上,手舞足蹈的指向西边。 “师兄,咱走!”林潭拽着秋生往西边窜去,这边人烟稀少。秋生一头雾水:“到这来干嘛?” “纸人发现这里不对劲,我怕还有漏网的僵尸。”林潭眼睛到处乱转,东张西望,终于在街角找到了记忆中那栋房子。 科学家的住所,大门上贴了封条,铁定错不了。 “咱们进去看看。” 秋生无脑相信林潭,二话不说蹲下搭了个人梯。林潭借力一跃,抓住窗台翻了进去。 扫视一圈,屋里黑乎乎的还算安全。 “师兄!”探出脑袋向下伸手。“快来!”秋生助跑踢上墙壁,抓住林潭伸来的手翻了进去。 两人点燃火折子,摸黑下楼。科学家的屋子里堆满了稀奇古怪的器材,散发着刺鼻的气味。 秋生捂住鼻子,这动动那摸摸。好奇问道:“这都是些啥东西?” 林潭也装作不知道的摇摇头。 小纸人得到主人的命令,跳下地面。带着两人来到地下室的入口,推开暗门。 顺着楼梯下去,正对面摆着一张手术台,周围摆了一圈,装着五颜六色液体的瓶瓶罐罐。 “别乱摸,看上去就不对劲。”林潭嘱咐好奇的秋生,化学液体可都不是好惹的。 秋生看看没来得及收拾的手术台,拿起断裂的束腹带。“这里摆这么一张大床,该不会是处理尸体的地方吧?看上去像衙门仵作验尸的地方。” 小纸人跳到一面器材架子墙上,冲两人挥手。 林潭挑眉,这可不是她下的指令,看来纸人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两人走近,小纸人使出吃奶的劲把架子上一个白色瓷瓶推开。 “咔嗒!”一声,整面架子突然轰轰抖动,缓缓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黑漆漆的密室入口。 两人相视一眼,林潭一扬下巴,秋生摆手,啥都不用说了,抬腿就进。 密室比外头实验室大了一倍不止,正中间摆着张桌子,上面有一些食物残渣和饼干盒子。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捏紧拳头,警惕的四下张望。 墙边整整齐齐摆着八口西洋棺材,给人一种里面正有一只吸血鬼在睡觉的感觉。 “分头看看!”林潭压低声音,两人轻手轻脚摸过去,小心翼翼打开一条缝,确认没事才敢完全打开。 好家伙,里面全是一些颜色各异,狰狞恐怖的怪尸。秋生那边更吓人,有三条腿的,六只手的,两个头的,全是缝合出来的怪物。 “这疯子……”不用想都是疯子科学家的精心杰作。 两人直咂舌,瘪嘴拧眉的在最后一口棺材前碰头,交换了个眼神。 “三、二、一!”林潭猛地掀开棺材盖,秋生沙包大的拳头“嗖”地就砸了下去。 棺材里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拳捶得鼻血横飞,昏死过去。 第 8章 救下麻麻地 两人把火折子凑近,仔细看了看。 西洋人,头顶秃得铮亮,就剩几根金毛倔犟的支撑着,从聪明绝顶的发型判断是个传教士。 胖墩墩的身子裹着不合身的旧衣裳,胡子比头发还浓密,乱糟糟没打理,一看就过得挺惨。 把他捆成粽子后,两人折返衙门,刚好留守的是副队长。 现在保安队分成了两派,队长带着亲信亲近乡绅,押着麻麻地师徒去刑场给任家洗白。 副队不想掺和这事,安排自己人挨家挨户张贴告示,提醒禁夜,顺便搜查僵尸。 见到林潭和秋生进来,当即笑容大盛,起身相迎。“诶,你们来得正好,我正在找你们呢!” “找我们?”秋生疑惑,难不成还想把他们也抓去刑场示众? “是啊!”副队热情从柜子里翻找压箱底的好茶叶,给两人泡上。“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我们这在闹僵尸! 多亏你们俩帮忙把外面那些僵尸抓住,不过那只老的还没抓到,现在正到处咬人。”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们去抓任天堂吧?”林潭试探询问。 副队殷勤地倒茶,茶香飘飘,清香扑鼻。 “唉,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僵尸还没搞定,那些蠢货就把道士给抓起来了,还想搞什么警卫队,我是不会跟他们胡搞的。 这样,只要你们能帮我们抓住僵尸,价钱好说!” 说话间从抽屉里拿出钱袋子,听声音有点不大可观,副队面色一变。 急忙倒了出来,两个铜子在桌上翻滚一圈,“啪叽”落地。 “妈的,这群傻冒!一个晚上就嚯嚯完了!”副队气得爆粗口,一拍桌面,铜子顺着力道咕噜噜滚落地面,打着旋儿。 秋生帮忙捡起来。 副队嫌弃的瞥了眼,郑重的跟两人说:“你们放心,我们衙门是不会说白话的,待会我就让那些老家伙开个会,多少钱都凑出来,你们开个价!” “副队长!”林潭打断他,“我们又发现个大案子,跟这次闹僵尸有关。” 副队举着茶壶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挎上配枪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一队人马杀向科学家的住所。 刑场 麻麻地三人被五花大绑在刑架上,保安队员用枪管紧紧顶着后背。 “快念!”查理恶狠狠的催促,把一张写好的认罪书怼到麻麻地脸上。 刑场外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对着三人指指点点,有的还提着一篮子烂菜叶,就等他们认罪后开扔。 麻麻地相当清醒,紧咬牙关,他的名声臭关系,决不能连累山门。 小豪和阿强肠子都悔青了,山下有什么好的?在山上有吃有喝,代掌教还是亲大师伯,只要不犯错就可以横着走。 这是何必啊!! 人群熙攘开始不耐烦,查理给队员使眼色,队员顶着的枪更用力。 小声嘀咕:“识相点,念完就能回去,不然就崩了你们!” “师父,别念啊!”小豪急得直冒汗,生怕师父不靠谱。 “是啊师父,您要是念了,大师伯会劈死我们的!”阿强抖着腿应和。 麻麻地嘴硬道:“放…放屁!为师是…那种人吗?” 查理气急败坏就是一巴掌,怒喝:“不念是吧?把你们打死,替你们念也一样。” “你们也太无耻了!”阿强怒吼,查理反手又是一巴掌。 阿强不服气的吐出一口血沫。“我们就不说,有本事打死我!” “嘿呀!”查理气得抬起枪,打算先打死阿强,逼迫麻麻地。 阿强被枪口顶着反而不怕了,怒目圆睁的把头顶过去。“我要是吭一声就不是男人。” “喂,你别乱来啊!我师弟就快过来了,他会帮我们抓僵尸的,没了我们可就没人抓僵尸了……”麻麻地见徒弟遇险,急忙搬出九叔。 查理显然是气狠了,不管不顾开了枪,麻麻地和小豪吓得魂飞魄散,却发现开了个空蛋。 紧接着诡异的一幕发生了,所有保安队员如提线木偶一般,端着枪转圈圈,查理更是不受控制的把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救…救命啊!”他魂都吓飞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指慢动作扣动扳机。 人群哗然,九叔阴沉着脸从后方走出,两柄收魂伞在地上滴溜溜打转。 乡民被诡异的一幕吓得不知所措,连忙躲老远生怕被波及。 九叔打了个响指,保安队员停下,纷纷上膛指着对方。 无法控制身体,眼中全是惶恐,腿都在发抖。 查理又怕又怒,还不忘威胁九叔:“哪来的神棍?敢用妖力害人!我们可都是衙门的保安,你敢杀我们,上头不会放过你的。” 麻麻地看到九叔松了口气。 九叔瞪了他一眼,转向百姓,声如洪钟:“诸位乡亲,在下茅山林九,这位是我的师兄麻麻地。我师兄帮任太老爷赶尸归乡,途中遭歹人劫持。那歹徒往僵尸体内注射药水,才酿成今日之祸。” “师兄确有失职,但绝非故意纵尸害人,这几日我们都在全力抓捕……” 话未尽,人群却已炸开了锅,首先任老爷真是僵尸,从他开始杀人已经过去好几天,而禁夜的告示是今早才发出的。 这些信息不难猜出幕后操作。 人群先是沉寂一瞬,接着开始问责保安队。 查理一看急了,连忙转移注意力:“你们别听这神棍瞎说,僵尸就是他们放出来的……” 九叔反手一指,查理手里的枪反转“砰!”的一声,子弹擦着头皮而过,巨大的声响让他头晕目眩,耳里全是滋滋电流声。 整个人抖似筛糠,胯下一片黄汤。 九叔高声道:“僵尸?任天堂在旧金山就已尸变。任小姐本想火化,是任家执意要送他归乡,事发后又隐瞒真相,害得多少无辜百姓丧命? 他目光如电扫视众人:“你们犯下的罪过,哪一桩不比师兄严重?倘若你们一定要他担下所有罪责,我这就带他回茅山领罚!至于这里的烂摊子……” “啪!”一个响指,保安队员们顿时瘫软在地,冷汗浸透衣衫。 查理面如土色,心脏砰砰跳。 这怎么可以?按照他们的计划,应该是麻麻地担下所有罪责,替任家和保安洗刷罪名。 再用他威胁九叔处理任天堂,那么这笔高额的费用也不用付了。 可要是他们走了那僵尸怎么办? “你们要是敢走,我就告上茅山!”继续虚张声势的威胁。 九叔冷哼一声。“不劳你们费心,门有门规,茅山戒律森严 ,绝不会姑息。诸位还是想想怎么和百姓交代吧。” 话落,任珠珠匆匆赶到。愤怒的民众瞬间围了上去。“任小姐,老太爷是不是早就变僵尸了?” 任珠珠说不出话,不敢承认也不想否认,进退两难急得满头汗。 查理赶紧去阻止,拿着枪对着百姓吆五喝六,差点被愤怒的百姓打成沙包。 等老管家赶来时,九叔早已带着人扬长而去。 到底是血脉亲人就算不生活在一起,还是同样的自大愚蠢,专挑有本事的人威胁。 气得捶胸顿足,吐出一口老血,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