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占有》 第4章 是我要嫁给他 车停在漆黑幽冷的巷口。 因为无人打扫,灰色的雪泥堆积在两侧,中央的雪被无数车轮划过,混杂着泥土,融化成了污水。 “麻烦你了,还亲自开车送我和小起回来。” 打开后排车门,季淮书弯腰将还在熟睡中的小起抱出来,“顺路的事。” 怎么会顺路? 季淮书住在市中心的高档公寓,驱车过来最起码要四十分钟。 没有揭穿。 梁吟下了车接过小起,掌心托着她圆圆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上,顺手用围巾遮住那张冻伤的脸蛋,动作行云流水,是这些年做母亲所积攒的经验。 和其他人不同。 坐月子期间,梁吟经历了离婚,与儿子分别,丧母,被叫了二十几年父亲的男人逐出家门。 一个人跌入泥潭倒好爬起来。 可她背上还背着个娃娃,自然要比常人活得更艰难些。 季淮书的心疼是真情流露。 “梁吟,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丛舟已经回来了,你应该让他知道你的近况,好让他弥补你们母女。” 旧巷里漆黑昏暗,路灯是旧的,驱散不了黑暗,只能照出地上的斑驳和残壁。 不进去也看出里面的环境有多糟糕。 梁吟带着孩子住在这种地方,过着有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时,贺丛舟携心上人风光归国,住在几十万一平的金茂府,家里有佣人伺候,出行有司机接送。 这是天壤之别。 但梁吟看得很开,“是我要嫁给他,要给他生孩子,离婚是我答应的,不能因为赌输了就撒泼打滚哭鼻子吧?” “那小起呢?”季淮书连气恼时都是温声细语的,“你知不知道……丛舟这次回来是带叶婉清去见叔叔的,兴许马上就要结婚了。” “……” “而且我听说这些年他把小起的哥哥给叶婉清养,让他把叶婉清当亲生母亲,从来不告诉他你的存在。” 叶婉清。 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是在时装杂志上,十六岁她便是国内外当红模特,美丽高贵优雅。 被媒体戏称“波斯猫”脸,天生的模特,各大社交媒体的红人,一张日常随手拍都能轻松获百万赞。 那几年,叶婉清就是潮流风向标,只要她上身的东西,小到一双袜子都会被一抢而空。 就是这个女人。 在梁吟和贺丛舟婚礼那天冲到现场,举起刀子往自己身上扎了三刀,一刀比一刀狠。 第二天的文娱标题梁吟至今难忘。 《贺氏三公子惨遭逼婚,女侠叶婉清持刀抢婚,上演血色婚礼!》 婚礼上她是新娘。 八卦绯闻里,她是炮灰,是路人甲,是正脸都不需要的女配角。 现实更残酷一些。 贺丛舟将她当作给贺家上下的交代,是棋子不是妻子,是生育工具不是他孩子的母亲。 这些在结婚时梁吟便欣然接受了,更别说过去了这么多年,她早就释怀了。 “我们说好的一人养一个。” 嘴上这么说,她唇角的笑却苦得不行,“就像我也从来没和小起谈起过他,扯平了。” * 这回小起发病又花掉了一笔钱。 余额锐减,不够熬过这个冬天的,为了填平窟窿,梁吟多接了几个家政单子,每天早出晚归,晚上中午啃一口包子便去快餐店打工,从早到晚基本都是在公交车上睡的觉。 小起见不到妈妈,不能和妈妈一起吃饭。 为此失落不已。 看出小起的孤单和难过,梁吟特意提前一晚联系了第二天要上门打扫的雇主,询问是否可以带上女儿同行。 获得同意后才将小起带了过去。 放下工具包,她边戴手套边交代:“不可以乱跑,不可以吵闹,知道吗?” 小起坐在沙发上,小幅度地晃着腿。 “好,我听话。” 房子一共一百四十几层,还有二楼,打扫起来并不轻松。 从楼上的卧室开始,擦桌子玻璃,扫地拖地,清理桌上不需要的垃圾,用一个半小时扫完二楼。 拎着垃圾下去时听到楼下多了道声音,尖细的,上扬的,“妈,不好这样的,洗手间是很私人的,怎么好借给来历不明的人用?” 听称呼是雇主的女儿。 快步过去,梁吟路过客厅,注意到玻璃杯里的果汁已经空了,找到声音发散地,小起被雇主婆婆牵着,正抿唇忍着尿意。 “你让开了,用下马桶嘛,有什么的?” 工作来之不易。 梁吟可不敢让小起和雇主起冲突。 箭步过去从婆婆手里接过小起,她居中调和,“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我带她出去上,很快回来。” 拉着小起转身出去。 背后又传来女人的冷嘲热讽,“这才对嘛,否则要分不清主仆了啊。” 大人的话小孩儿听不懂太多,但能感觉被讨厌和针对。 从洗手间出来。 小起乖乖打开水龙头洗手,怯生生问:“妈妈,我是不是又给你闯祸了?” 她不喜欢看妈妈对别人点头哈腰道歉的样子。 妈妈很美。 应该抬起头才对。 “没有,小起特别乖。”梁吟给小起擦干手,轻声宽慰,“只是阿姨不喜欢有人用她的东西,不是因为小起,知道吗?” 小孩子情绪来的快去的快。 哄两句便什么都忘了。 还要回去打扫一楼,梁吟带着小起跑回去,乘电梯上楼,镜面门一打开,便瞧见雇主女儿正倚靠在门框边,掐着腰,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 “胆子真够大的,偷了东西还敢回来!” 听到声音,雇主太太从里面出来拉住女人,“别胡来,再找找,兴许是掉到哪里了。” “找遍了都没有,一定是被这个女人教唆小孩子偷走了。” 偷这个字眼很严重。 尤其安在孩子身上,梁吟推了一把将小起藏在身后,自己一个人面对质疑,“您好,请问您丢了什么东西,我可以帮忙找找,但一定不是我女儿拿的。” “早上还在,不是你们还有谁!” 女人用手指比划出来,“这么大的古董戒指,识相的快点拿出来!” 梁吟仔细想了想害是否认。 “这个我没有看到过。” “你没看见,你女儿也没看见吗?”女人像是被气昏了头,忽然冲过来拉扯小起,“我看你们就是团伙作案,信不信我报警!” * 声音太大,惊动了楼下楼上的邻居,争抢着去看热闹的人一个接一个。 靠在躺椅上的老人家阖着眸,苍老的手一抬,吩咐贺丛舟,“去隔壁看看怎么了,这么吵。” 五年没见祖母。 贺丛舟仍维持着十二分的尊重。 “是。” 开门出去,对面已经围聚了一群人,贺丛舟本是不想管的,但影响到老人休息是不行的。 慢步过去,站在人群外。 贺丛舟身形颀长,一米八八的身高,站在外也能看得清楚,这一眼,好巧不巧就落在了梁吟憔悴孱弱的脸庞上。 第5章 你也会关心她? “就是这个女人,整天来家里骗老太太,以前是骗吃骗喝,现在好了啊,胃口养刁了,敢偷东西了,十几万的戒指啊!” 惊人的数额致使围观群众不由惊呼。 被异样的目光和轻蔑的指责围困,梁吟眸中逐渐浮起了层雾气,湿湿的。 但在女儿面前。 她是天。 再崩溃都不可以倒下。 “我女儿一直都在一楼,没有去过其他房间,这点老太太可以作证。” 她一字一顿,条理清晰。 猜到了梁吟会找人证,女人靠在门框上,昂头高喊母亲,“妈,你看到没有啊,看到了可要说一声……” 没有回声。 那个和蔼的老太太选择站在了自己女儿这一边。 刚才还摇摆的群众一瞬间全部倒戈。 “小阿姨,你快点拿出来不就好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闹到警察局可是要坐牢的啊!” 声音杂乱,空气稀薄。 不知该怎么办了。 眼瞳无措地往周围转了转,这一转,便看到了人群之后伫立旁观的贺丛舟。 和在场或看好戏,或义愤填膺的邻居们不同。 他的瞳里覆盖着一层冷意。 浅浅的。 像霜,凝结着、平静着。 细细看去还有着极淡的戏谑,或许是烦了,他打开手机,播出一通电话,报出地址。 “对,请马上过来。” 挂掉电话。 贺丛舟屈指叩了叩门,响动带来了片刻寂静,外貌出众的男人不管走到哪里都是视觉中心,因为过分好看的脸和不凡的气质致使周遭群众的吸引力被瞬间转移。 连躲在梁吟身后的小起都忍不住探头。 “我已经报了警,断案请去开封府,不要在这里扰民。” 谁冤枉谁有理贺丛舟不在意。 他只要清净。 说完就要走,路过梁吟时步伐微不可察地一顿,眼睑一垂,便看到了那个像糯米团子一样的小女孩儿。 她露出半张脸蛋。 葡萄仁似的眼珠子充满好奇地盯着他。 那是父女之间的心有灵犀,但也只是一刹那。 走出人群,背后是小女孩儿瓮声瓮气地问:“妈妈,那个叔叔是在帮我们吗?” 叔叔。 血脉相连的女儿叫他叔叔。 门关上。 隔绝外面的嘈杂,耳畔刚安静下来,躺椅上老太太便轻声慢调地问:“出什么事了,吵吵嚷嚷。” “没什么。” 说着没什么,心里分明是有什么。 赵梁吟,赵家大小姐,毕业于京大的王牌专业,实习期就跟着带教老师打赢了一桩轰动律政圈的收购案,一时间成了各大律所争抢的红人。 连怀孕那阵子都有登门求教的学弟学妹。 就算身世成谜,被赶出赵家,她也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活得光鲜。 这样的人。 怎么会跑去当家政钟点工,还带着小孩子。 她的状况,远比贺丛舟想的要糟糕太多了。 门外的人像是散了。 安静下来。 太阳穴却跳得头痛。 “祖母。”望向躺椅上的老太太,贺丛舟装似无意地询问,“您这两年见过梁吟吗?” “神了。” 老太太掀开布满皱纹的眼皮,“你也会关心梁吟?” 当妻子的时候不关心,给他生孩子的时候不关心。 离婚这么多年。 反倒提起这个可怜的女人了。 “突然想到了而已。” 老太太没好气,“没见过。” 贺丛舟被噎了下,“那小孩子……” “你不是只要昭昭吗?” 浑浊的眸子侧了侧,瞥见贺丛舟吃瘪的表情,老太太这口气畅快了才肯告诉他。 “小起本来是让我们养的,结果你那个好婶婶,自己没孩子就嫉妒别人,差点把小起饿死……” “你母亲也是。” “为了把你劝回来,跟着你婶婶一块虐待孩子想让你心疼。” 贺家这帮子人,各个面如观音,心如蛇蝎。 “梁吟知道后就把孩子带走了,再也没回去过。” 贺丛舟表情愈发凝重。 “为什么没人告诉过我?” 老太太笑了。 “是没人告诉你,还是你不想知道?” * 戒指在床底下找到。 误会解开,梁吟拿了一半做工的钱离开,下午还有另一户的工作,不能再带着小起了。 将她送回去给领居婶子照顾,站在门口,小起不舍,“我是不是给妈妈惹麻烦了?” “怎么会呢?” 梁吟半蹲下宽慰她,“警察叔叔不是说了吗?是阿姨自己把东西乱丢,和小起无关。” “警察叔叔是那个帅气叔叔找来的吗?” 贺丛舟那张脸看一眼便忘不掉,这点梁吟深有体会,小起这是随了她,“他好好啊,和季叔叔一样好。” 梁吟五味杂陈。 言语中多了一丝哀伤,“小起喜欢他吗?” 仔细想了想。 小起郑重摇头,“我只喜欢妈妈!” * 提前结束了下午的工作,梁吟结了钱,这么多天不眠不休,总算填补了医药费的窟窿。 还多出来几百块可以给小起买件冬衣。 刚到商场,有疗养院的电话打进来。 “梁小姐,这个月的费用你要交了,我这边拖不住了……” 被赵家逐出家门后只有舅舅肯接纳他。 可还不到一个月。 舅舅便因为车祸去世,只留下一个脑瘫的儿子,舅舅对她恩重如山,她不能不管他唯一的血脉。 “好,我马上打给你。” 疗养院费用高昂,刚赚来的钱加积蓄全部都打过去也不够,在包里翻翻找找,没找到钱,但翻出了一枚戒指。 是结婚时用的。 尚美巴黎,爱系列。 贺丛舟唯一亲手送的、挑的,但可笑的是,内圈的刻字是:WQ 一开始就不是给她的,自然留不住。 * 入夜后的陵江市中心,华灯初上,霓虹交映。 明锐走在路上,一边抽着烟一边打电话,寒风将烟雾吹散,视线清明,前方珠宝店里走出来个女人,侧影被雾灯淡淡照着。 赵梁吟。 是她没错。 “不聊了,看到个熟人。” 电话那头的女人略有不满。 “什么熟人,不会又是老相好吧?” 梁吟走得快,明锐没跟上,停在了珠宝店门口,“行了,少贫了。” 想起前些天贺丛舟那通电话。 梁吟的事他不感兴趣。 贺丛舟就不一定了。 走进珠宝店一问,柜员立刻拿出梁吟刚卖掉的那枚戒指。 这戒指。 明锐太眼熟了,还是当年和贺丛舟一起去给叶婉清挑的。 电话打过去。 他忍不住卖关子。 “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贺丛舟:“没兴趣。” “别介。” 摸着戒指里的刻字,明锐拿腔拿调,“是梁吟,她来卖你们的结婚戒指,穷成那样了还留到今天,该不会还对你念念不忘吧?” 第6章 给小起的抚养费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7章 不知羞耻的朋友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8章 血脉相连的女儿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9章 但他很珍惜 灵魂契约,契合灵魂,只要自己不解除,哪怕对方手段通天,都无法化解。 就好像不死帝君小黄鸡,之前只是神王,他是帝君,同样没办法解决这种约定。 为了防止这家伙变卦,出现反噬的现象,名师大陆就曾专门定下,即便对方可以脱离天道之册,也无法挣脱灵魂间的约定啊! “灵魂契约,的确无法从识海中分裂出去,但我融合了连天道都可以化解的特殊气体,将这种契约化解掉,并不难……只要有足够力量,轰击契约所在之处,就能做到!” 狠人道。 灵魂契约,是建立在天道基础上的,特殊力量连神界天道都能化解,化解个灵魂契约,只要处理得当,又有何难? “原来如此……”张悬目光一闪。 “和你说这么多,也算感谢将我带到神界了!” 解释完,狠人不再多说,身上的气息愈发的亘古悠远,身后的黑洞变得更加巨大,显然说话的功夫,又吞噬了不知多少力量,做了滋补。 “张悬,黑洞吞的越多,他的实力越强……” 洛若曦也发现了不对劲,急忙传音过来。 “准备动手吧!”心中疑惑尽消,张悬深吸一口气,手中长剑,陡然扬起:“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轰隆! 最强大的剑意,再次施展而出。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生死皆不在乎,又有何事可以阻拦? 这一招剑法,虽然是没达到帝君领悟的,却蕴含了心中的一切执念,将体内的天若有情功法,发挥到了极限。 呼! 一剑将狠人的攻击,斩成两半。 同一时刻,洛若曦也出手了,玉手翻滚,剑芒如雪。 她的剑法和剑神天的那位青年有些相似,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大道自然的潇洒。 “你们的招数是很厉害,但对比我,还是差了些……” 轻轻一笑,狠人再次向下抓来。 一瞬间,遮天蔽日,手掌将天地都笼罩了,空间碎裂,日月星辰都仿佛要被硬生生打下来。 噗!噗! 张悬和洛若曦同时倒飞而出,人在空中鲜血狂喷。 以二人的实力,竟然抵挡不住! 这家伙到底达到了何种境界? “放肆!”分身大步踏来,每走一步,就有莲花绽放,虚空中带着流水的声音。 远远看去,逼格十足。 炼化九天混沌金莲,他的修为比起张悬,丝毫不弱。 一拳扬起,力量冲上九天。 和狠人对碰,同样倒飞而出,挡不住一招。 张悬捂住额头。 成就帝君了,分身依旧不改装逼的本性…… 这么绚丽的装逼,还不如将力量集中起来,威力更大! “一起出手,不然,他们死了,我们都会死……” 小黄鸡一声大喝,赤红的的火焰燃烧,天空都像被点燃。 剩下六大帝君,也各自施展手段。 七位帝君联合,毁天灭地,一方天地在面前都抵挡不住,但对方是吸收了特殊力量的狠人,攻击来到跟前,黑洞陡然变大,眨眼功夫就将力量吞噬干净,紧着着反击而出。 嘭嘭嘭嘭! 七位帝君和张悬等人一样,倒飞而出。 十大帝君,联合在一起,竟然都没挡住对方一招! 这家伙,怎么会这么强大? “你们可以死了……” 一招击溃众人,狠人向前一步,手腕一翻,再次拍了下来。 “鼠辈敢尔!” 伴随一声大喝,之前剑神天的那位老者,突兀出现,挡在面前,手中长剑化作银河。 “帝君?他也是帝君实力?” 张悬瞳孔一缩。 这位老者当初跟在青年身后,本以为只是个随从,最多封号神王,施展出力量才发现,竟然也是一位帝君强者! 如果他是帝君,那位青年,是什么? “他本身就是剑神天的帝君……”挣扎站着身来,洛若曦咬牙道。 “那……传我剑法的青年呢?”张悬再也忍不住。 “他是……”洛若曦刚想回答,空间一阵扭曲,随即看到剑神天的这位帝君,同样倒飞了出去,落在不远处,砸出一个大坑。 张悬现在的实力,和对剑道的领悟,远超过他,都抗衡不住,他即便修为不弱,剑术高明,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帝君,一群土鸡瓦狗而已!今天我就灭了九天,灭了这神界,将一切规则踏平!” 将剑神天的帝君击败,狠人疯狂大笑,四周的空间不停坍塌,衬托的他如妖如魔。 “怎么办?”张悬拳头捏紧。 刚才他和分身,都施展出最强战斗力了,甚至眼前的洛若曦,也将最强招数使用了出来,都没挡住对方的一招…… 难道神界,真的没人能够挡住眼前这位? 任由他将世界毁灭? “唯一的办法……是将你的天道有缺,回归天道本身,让天道将他镇压……”洛若曦秀拳捏紧,眼眶泛红。 “回归天道本身?”张悬知道她的意思。 脑海中的图书馆,本身是天道的一部分,一旦回归,天道就等于彻底完整了,或许就可以修复漏洞,自我将狠人排斥出去。 就好像人体的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完整,病毒来了,轻易驱赶;坏了,抵抗不住病毒入侵,再强壮的人,也会因此死亡。 只是…… “他太强大了,即便天道恢复完整,也无法镇压吧!”张悬摇头。 病毒,免疫系统是可以斩杀,但……猛虎呢? 再强的免疫系统,又有什么办法? 眼前这位,只是普通神王,哪怕封号,天道都可以轻易杀死,可比帝君都要强大……已然不是天道可以抗衡的了。 “这……”洛若曦停顿了一下,洁白的玉面上露出失落之色:“是啊……没办法镇压,但是,天道完整,他就能醒过来,斩杀这位,并不难!” “他?”张悬皱眉。 “我带你去见他,就在自在天……”深吸一口气,洛若曦一咬牙,转身就向前飞去。 “想逃?”狠人冷哼,向下一按。 嘭! 洛若曦从空中坠落。 “你……”张悬剑法再次施展出来,剑意辉煌而出。 叮叮叮! 再次被狠人挡住。 “你们快走,我来挡住他……” 知道他们再想拯救神界的方法,而不是逃走,分身和不死帝尊,一声大喝挡在前面,洛七七也摇身一变,回归静空珠本体。 四周的空间凝固起来。 “走!” 见众人奋不顾身挡在后面,无畏惧死亡,张悬眼眶一红,不过,也知道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一拉洛若曦,身体一晃,划破空间,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自在天的范围。 自在天现在已经没了之前的自在,神界崩塌,四处一片混乱。 “你说的他,在哪里?” 没空去观察普通人的生活,张悬看向怀中的女孩。 如果她说的那人,真能拯救神界,自己牺牲又何妨! “他是我的父亲,你吊坠中的血液,就是他的,不死帝君,曾是他的兽宠……”洛若曦调息了一下,解释道。 “父亲?” 张悬恍然大悟。 难怪一直觉得吊坠中的血液和洛若曦相似,却又不同,原来是她父亲的。 这样也就解释了,为何不死帝君留下的那道意念,看到吊坠后,立刻认自己为主。 “你父亲也是帝君?或者拥有超越帝君的实力?” 忍不住道。 图书馆混乱,是吊坠中的血液,让自己恢复清醒,难不成,不仅她是帝君,父亲也是,甚至更加强大? 如果是这样的话,又为何会昏迷? 又需要天道有缺,才能让其清醒? “他不是帝君,而是……天道!” 洛若曦秀拳捏紧。 “天道?你父亲……是天道?”张悬一震,不敢相信。 “是!五十年前,父亲抵挡不住那只大手,陷入昏迷,天道崩散成三部分,天道有序和天道有缺,进入空间乱流,我代为掌控天道自然,维持神界的平衡。想要让他恢复,只有将散开的部分收集……所以,我才如此决绝,不能失败!才专门进入名师大陆,研究春秋大典,想办法战胜孔师!和孔师战斗的时候,拜托他的事,也是这个。” 洛若曦道。 张悬恍然。 名师大陆刚认识不久,眼前的女孩,就和自己讲述过她的故事,要救一位至亲,自己当时还不明白,现在才恍然大悟。 竟然是她父亲,而且还是神界天道! 天道真的能够化成人形,并且生儿育女吗? “代为掌控天道自然……你体内,没有天道碎片?”突然,意识到她语言中的不对劲,张悬看过来。 代为掌控,和自己这种融合在体内,是两种概念。 “我只是掌控,并不是天道的一部分……”洛若曦道。 张悬松了口气。 这样说起来,只需要自己将天道有缺剥离出来就行了,并不需要她也死亡。 尽管这种命运,不愿意接受,却也不愿意眼前的女孩,受到伤害。 “我将体内的天道有缺剥离出来,你父亲就能活过来,甚至将狠人击杀是吧?”张悬看来。 “这……我也不确定……” 抬头看了看已经崩塌的神界,洛若曦迟疑。 神界是父亲的根基,现在根基都这样了,就算清醒,真的能够将那个强大的狠人击败吗? 真不好说! “看来你也不能肯定,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我们只有自己想办法!”张悬咬了咬牙:“你、我、分身,联合九天九帝,如果在配合上孔师,未必不能获胜!” “孔师?他……”洛若曦皱眉。 “孔师已经死了是吧!他并未真正死亡,如果猜的没错,他被你斩杀,只是用来脱离天道的方法……不出意外,他应该和魏长风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张悬道。 看到魏长风,就明白过来,孔师所谓的保持灵智,应该和他一样,是先天胎魂体。 可以做到胎中不迷。 再加上提前留下的后手,复活,只是时间问题。 洛若曦愣住,似乎她没想到,会是这样。 “过去看看就知道了,猜的不错,他应该已经恢复,不然,他的那些学生,不可能连潮汐海都没去……”张悬道。 孔师的那些学生,子渊古圣等人,个个实力强劲,就算没有帝君帮助,也必然有办法进入潮汐海,可却一个都没见。 必然是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想要趁所有帝君去潮汐海无暇顾及的时候去做! 而这种重要的事,明显就是让孔师恢复。 “这……”洛若曦心中一震,恍然大悟。 “走吧!” 不再解释,单手一划,张悬重新来到孔师居住的所在,果然看到一个老者盘膝悬浮在空中,见他们来到,微微一笑:“来了!” 不是孔师,又是何人! 这位万世之师,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和猜测的一样,趁着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潮汐海的时候,重新复活了。 “你……”洛若曦娇躯一震。 她知道帝君可以复活,不死帝君也活过来了,但……没想到速度这么快! “我隐瞒天道,提前就准备了后手,幽魂池中的那个没有名字的巨人,就是我留下的,当日被你斩杀,我借机摆脱了天道的束缚,重新凝聚肉身,现在也刚刚恢复罢了!” 孔师微微一笑。 他精通时间能力,看起来神界只过了一、两天,实际上为了恢复力量,经历了不知多久。 几十年的时光,都有了。 “我们三人的实力,是很强,但想要胜过狠人,也没那么容易……” 见孔师果真恢复,洛若曦依旧摇头。 不是涨他人威风,灭自己志气,而是事实。 刚才这么多人联合,都没挡住对方,即便增加一个孔师,又能如何? 同样改变不了局面! “我们单个的实力,甚至联合在一起,的确不是对方的对手,但……如果将所有人的力量,都融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呢?” 孔师笑着看过来。 “融合在一个人身上?” 这次不光洛若曦皱眉,张悬也满是疑惑。 “那个手掌能够撕裂神界,将天道都打散,实力之强,不容置疑,狠人将这股力量全部吸收,又吞噬了神界五十年的灵气,单凭实力,我们十几位帝君,单个拿出来,的确不是对手……” 孔师道:“但联合在一起,将力量集中在一人身上……就未必了吧!” “如何集中?” 洛若曦看过来。 说的简单,做起来难。 帝君已经站在神界最巅峰了,如果这么容易吸收别人的力量,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停滞不前。 “很简单……我们将身上的力量,集中在张悬身上,一旦他能冲破帝君桎梏,就能救下神界!” 孔师道。 “我?”张悬一愣:“为什么是我?” “灵犀帝尊修炼的是自由自在,超脱自然!但有了父亲和天道的制约,有了牵挂的人,就永远没办法真正超脱!如果我没看错,当初和我战斗的时候,你也曾放弃过,打算被我斩杀吧!” 孔师道。 洛若曦说不出话来。 战斗的时候,的确有过这种打算,所以二人的交手,刚开始的时候,各自留着后手,宛如切磋,不像生死搏斗。 “无法超脱,自然也就发挥不出最强力量,即便给与再多的真气,同样无法冲击那至高的境界!至于我……” 孔师点头道:“心怀苍生,想要普度天下,却不愿意别人为我牺牲,仁慈太多,也是缺点!如果心狠一些,将异灵族灭族,就不会有现在的局面……” 当初如果能将异灵族人全部灭杀,狠人就不可能复活,也不会有现在的情况。 “所以,我也不适合!而张悬,功法顺心,没有缺陷。讲究活出自我,哪怕身死,只要活得无愧,就心中坦荡。这种人拥有更大的包容,更大的发展空间,只有这样,才能走的更高,更远!” 孔师继续道。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连死亡都不在乎,又怎么会被其他事情所羁绊? “这……”张悬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孔师目光炯炯的看过来:“不用推辞了,先说时间来不及,去培养其他人,就算来得及,我也觉得未必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灵犀帝尊体内虽没有天道碎片,却常年掌控天道,对天道有着属于自己的理解;我掌控天道有序,如果我们将力量灌输给你,你体内就会拥有完整天道的力量!配合上分身的九天混沌金莲,完全可以做到定九天,掌乾坤,战九霄,灭万物!” “好吧!” 见对方已经做出决定,自己解释再多也无用,张悬点了点头。 轰隆! 盘膝做好,一眨眼功夫,两股雄浑的力量,就从两侧灌涌而来。 张悬全身一僵,整个人仿佛刹那间化身天道,翱翔在九天之上。 灵魂、肉身、真气,都在瞬间得到了洗礼,越来越强,越来越雄浑。 …… “你们也想拦我?也好,杀了你们,再去将张悬斩杀……” 将洛七七和分身等人拍飞,狠人冷冷一笑。 分身和诸多帝君联合施展而出的力量,的确很强大,不过,和他比,依旧弱了一些。 潮汐海将神界出了城市外的灵气,几乎全部吞噬干净,现在这些力量,都化作他的寄养,举手投足,带着毁灭天地的能力,这些帝君、神王,尽管代表了神界最巅峰,依旧不堪一击。 此时的狠人,仿佛代表了整个神界,无人能挡。 “神界灭亡,我们活着也没意义,我云螭,与你同归于尽……” 云螭大帝变化出本体,一头巨大的五爪金龙,凌空向他扑了过去。 “就你?不配!” 狠人手掌一捏,金龙就挂在掌心,无论如何挣扎,都逃脱不掉。 “老友,等我!” 扶猛帝君也一声大吼,变化出白虎本尊,凌空来到跟前。 不死帝君,不死火凤本尊显示出来,火焰照耀天空。 玄冥大帝,本尊乃一头大龟,宛如托举着诸天。 四大神兽,镇守神界四极,同时变化本体,崩塌的神界,都变得缓慢下来。 乾坤仿佛在瞬间定住。 嘭嘭嘭嘭! 连续四掌,狠人将四兽镇压下来,眼中闪过一道浓烈的杀意:“既然你们找死,我就成全你们……” 咆哮声中,正想下死手将众人全部抹杀,就感到扬起的手臂一紧,在空中停了下来。 “想要杀他们,问过我没有……” 随即,众人震惊的目光中,一个人影从空中缓步走了出来。 正是张悬! 此时的青年,全身力量澎湃,比刚才强大了十倍不止,自天而来,宛如整个人就是一个世界。 “进步了不少……” 狠人停了下来,目光凝重。 他显然也没明白,为何短短几分钟的光景,对方的实力有了如此巨大的变化。 “不过,增加了又如何?全盛期的神界,都抵挡不住,我不信,你能挡得住我……” 一声冷哼,狠人再次拍落而下。 张悬长剑扬起,迎了上来。 双方战斗在一起,空间一道道撕裂,气流四处乱窜。 “张悬能不能获胜?” 自在天孔师驻地,洛若曦满是担忧的看过去。 她和孔师将力量传递给张悬,自身修为,已经降低到只有神王级别,不如之前那么辉煌了。 不过,级别在哪里摆着,只要力量足够,终有一天,可以重新恢复。 “凭借现在的实力,想要胜过……很难!除非……他能领悟超越帝君的力量!” 沉默了片刻,孔师道。 十几个帝君联合,都无法胜过狠人,即便他们将力量全部传递给对方,想要胜过,也没那么容易。 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力量只有集中在一人身上,才有可能触碰到顶点,才有可能真正超越极限,突破自我! “超越帝君的力量?” 洛若曦眼神悠远。 父亲还清醒的时候,曾和她说过同样的话,但……她无法做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能够做到吗? “他一定能……他有着一颗不屈的心!和对这个世界的傲然。” 看出她心中的疑问,孔师笑道。 …… 嘭嘭嘭! 连续几招下来,张悬虎口开裂,胸口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狰狞可怖。 和孔师说的一样,即便融合了他们二人的力量,体内形成了完整的天道,依旧不是对手。 “哈哈,还以为多厉害,不过如此!”狠人冷冷一笑。 “反正不是你的对手,早晚都会被杀,既然如此,我想死在你最强的攻击之下……”深吸一口气,张悬停了下来,不在进攻,反而看向眼前的狠人。 “好,我成全你,给你最强的攻击……” 听他这样说,狠人愣了一下,随即冷哼一声,手掌扬起。 哗啦! 一道青光出现在掌心,猛地拍落而下。 果然是最强攻击,整个神界都发出轰鸣,宛如快要承受不住,再次被打出一个巨大的坑洞。 双眼紧闭,张悬并未躲避。 嘭! 脑袋炸裂开来,灵魂四处溃散。 “张悬……”看到这一幕,所有人都脸色一白。 洛七七宛如发疯。 云螭大帝等人也瞪大眼睛,不停哆嗦。 看到这一幕的孔师和洛若曦也全都一愣。 本意是让他突破桎梏,冲击超越帝境境界的,怎么不去反抗,甘心赴死? 这样,岂不辜负了他们的一番好心? “不对,是不死帝君的不死之法……” 正在奇怪,孔师突然开口。 众人随即看到,脑袋炸开,甚至灵魂碎裂的张悬,胸口的吊坠陡然炸开,一滴血液悬浮而起,燃烧起来,形成了一团炙热的火焰,火焰中,一具完好无损的身影,缓步而出。 “他……借助对方的力量,和吊坠中的血液,将天道有缺和灵魂分离了?” 洛若曦瞳孔收缩。 浴火重生后的张悬,体内竟然没了天道图书馆,没了天道的干扰,脱离了天道! “他怎么做到的?” 孔师也满是不敢相信。 天道和灵魂融合在一起,不分彼此,为了摆脱,他不得不魂飞魄散,借助幽魂池重新凝聚魂魄。 眼前这位,只被斩杀了一下,就彻底摆脱,用了什么办法? “我知道了……他用了狠人摆脱灵魂契约的办法……”洛若曦反应过来。 灵魂契约绑定主人和仆人,主人不解除,仆人就永远受制……天道图书馆也是这样,可以说是一种增强版的契约。 绑定了灵魂,不死不会脱离。 但……狠人借助那种特殊力量摆脱了灵魂契约,具体方法,张悬之前详细询问过,恐怕那时就动了心思。 这才故意拼死,让其施展出最强力量对他攻击。 借助这种力量,浴火重生,没想到,果然大获成功! “原来如此,这才是突破帝君的方法……” 从火焰中走出的张悬,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像是明白了什么,突然一招手,一侧的分身,立刻重新变成一朵莲花,飞了过来。 刹那间,与自身完美融合。 一眨眼功夫,众人感觉,眼前的张悬,像是变成了九天,九天就是他。 脚掌在地上轻轻一踏。 混乱的九天,立刻稳定下来。 九天混沌金莲,九天诞生时出现,能够稳定九天,此时分身和自我完美融合,不分彼此,也就等于他掌控了这种力量。 不仅如此,融合了九天混沌金莲的修为,他本就达到巅峰的境界,出现了松动,似乎随时都会突破。 “主仆情、兄弟情、师生情、父母情、爱情……融合在一起,原来就是世间万物,这才是人!” 面带微笑,张悬喃喃自语。 天道图书馆脱离灵魂的刹那,他明白过来。 是人看了世界,才有了世界,还是先有世界,后有了人? 是风动,还是心动! 这个问题,亘古不朽的困扰着无数人。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没有生命,没有情感,世界就算存在,又有何意义? 所以,突破爱情之后,是众生情!是交织天下的情感。 世间万物皆有情感,有情才有世界,有情感,才能延续生命。 爱,是情。 憎,是情。 高兴,是情。 痛苦,是情。 离别,是情。 相聚,也是情! “万千情意,为我所用……” 一声低呼,张悬体内禁锢的境界,瞬间破开。 帝君桎梏,突破了! 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和大门,灵魂得到了快速的滋养。 无数混沌之气,涌了过来,肉身也飞速提升。 之前只有吸收灵力,才能进步,而现在空间乱流、混沌之气,哪怕是对方的青光,都可以为我所有,不分彼此。 “你……”狠人没想到,自己的全力攻击,非但没将其斩杀,反而成全了他,气的“哇哇!”乱叫,一声怒喝,再次攻击下来。 “你怨恨高高在上的帝君,没在空间乱流中救下自己,是情;觉得曾是我的仆人,蕴含卑微和愤怒,是情;想要毁灭神界,发泄愤怒,是情;想要变得更加强大,同样是情……情感控制着你,你又如何胜得过我,不被我控制?” 淡淡一笑,张悬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响亮,手掌轻轻一抓。 原本纵横无敌的狠人,就被无数情感细线,禁锢在一起,束手束脚,无法动弹。 只要有情,就要被他所用,被他控制! “你……” 狠人眼中满是惶恐:“张师,我是你的仆人,不要杀我……我愿意灵魂献祭……” “现在再说这些,已经晚了……”微微一笑,张悬摇了摇头。 掌控天下之情,仆人之类对于他来说,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杀了神级这么多人,伤了自己的女朋友,洛七七以及这么多朋友,今天,又怎么可能宽恕! “不……” 感受到他的果决,狠人瞳孔收缩,话音未结束,立刻感到身上一阵剧烈的疼痛。 嘭! 一刹那间,爆炸开来,化作无数灵气,向神界各处灌涌。 之前,潮汐海吞噬掉的所有力量,此时全部反哺回来,已经枯竭的荒野,重新焕发生机。 “这……” “这样就杀了?” 云螭大帝、不死帝君、玲珑仙子啊等人,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刚才他们和狠人交过手,知道可怕,这么强大的人,竟然随手覆灭,这位张悬……到底达到了何种地步? 难道帝君之上,真的还有另外的境界? “他成功了……” 孔师和洛若曦,松开捏紧的拳头。 “这是天道的一部分,那我现在就归还天道……” 看到刚才从自己体内,被分离出来的“天道有缺”,依旧在空中悬浮,张悬轻轻一笑,屈指一弹。 嗡! 从重生就伴随他的图书馆,轰然镶嵌在神界的天空之上。 大钟般的鸣响,不断崩溃的神界,肉眼可见的缓慢恢复,混乱的气流,也重新聚拢起来。 崩塌的神界,终于停了下来,干枯的灵气,也伴随狠人的死亡,慢慢复苏。 “看来,神界要重新迎接灵气复苏时代了……”张悬一笑。 潮汐海的窟窿,伴随天道的补全,已经恢复,神界恢复以前的盛况,只是时间问题。 “张悬,这边来……” 刚做完这些,脑中响起一个声音,张悬愣了一下,一步跨出。 这一步,不知飞了多远,随即看到一个青年站在面前。 正是之前传授自己剑法的那位。 “前辈,你……” 看到是他,张悬一愣。 之前就觉得这位,深不可测,现在才发现,比起自己,也只差了一丝而已,已然达到了帝君的最巅峰,比起之前的洛若曦,都强大不知多少。 “直呼我名字即可,我叫……聂铜!”青年身上散发出一往无前的剑意,淡淡道。 “聂铜?”张悬皱了皱眉。 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跟我来,带你见我哥哥!”叫做聂铜的青年莞尔一笑,向前跨步而出。 张悬紧跟在身后,不知飞了多远,在一个山峰前停了下来。 随即看到了另外一个青年。 容貌比他大不了多少,双眉上扬,给人一种深邃不可看穿之感。 “这实力……”张悬一颤。 眼前这位青年的实力,竟然比他还要强大,同样突破了帝君的桎梏,而且修为更加深远厚重! “在下,聂云!”青年淡淡一笑,看了过来:“也就是……聂灵犀,你口中洛若曦的父亲!” “若曦的父亲?” 张悬一震:“你……是神界天道?” 之前洛若曦说过,自己的父亲,是天道,怎么都想不到,是这样一个年轻人。 “我一气化三清,一部分灵魂,变成了天道!再说,这个世界,是我创造的,说我是天道也无不可!”聂云淡淡一笑。 张悬不敢相信。 神界竟然是眼前这人创造的? 那他的实力,该有多强? “不对,如果神界是你创造的,你又是天道,为何任由狠人肆虐,而不出手……”张悬看过来。 如果不是自己突破,神界极有可能彻底崩塌,为何眼前这人,不管不问? 甚至连女儿的生死,都关心? 没回答他的问题,聂云淡淡的看过来:“你认为……神界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生命吗?” “这……”张悬停顿了一下:“应该有吧……” 虽然没见过,但既然他能修炼到这种境界,或许其他人也可以,甚至更强。 就好像眼前这位。 “我曾怀疑,神界之上会有更强大的生命,所以用尽全力窥视,最终引来了更高世界的反噬……一个手掌破空而下!” 聂云看过来:“当时如果我躲闪,极有可能整个神界都会被抹平,再没有半个生命……所以,挡下了这招,但也因此,化身的天道被分裂出去。” “这种情况,我想恢复,只是一道意念而已,但……我明白,想要真正超脱神界桎梏,去探索手掌由何而来,神界之外,又有什么……单靠我一人很难做到。所以,想要看看,有没有生命,能够突破帝君桎梏,达到和我平齐的地步!” “所以,就将分散的天道意念,送到最底层的世界……分别赐予原本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和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而你,最终没让我失望!” 聂云笑道。 “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这样说来,我穿越,也是因为你?”张悬心中一震。 难怪,能够穿越过来,没想到都是眼前这位所为。 “呵呵!”聂云轻轻一笑,道:“本身属于这个世界,就有着对世界的敬畏,想要突破世界桎梏,难度要大得多,我也是心念一动,并没想到,你真的能够成功……” “我……”张悬脸色一红:“如果不是孔师,我根本不可能达到这种地步……” 没有孔师的无私奉献,想要达到现在的境界,根本不可能做到。 “机会我给他了,没把握住而已。和灵犀的比斗,其实就是他突破的最佳机会,可惜,他选择了退避,以为自己留了后手,可以全身而退,实际上却是失去了勇猛精进,面对超越我们的人,如果连这点精神都没有,又如何能够与之抗衡?” 聂云道。 张悬沉默不语。 当时二人的战斗,他都看在眼里,孔师的确在果决上有些欠妥。 也有可能,他不愿意斩杀洛若曦吧。 可惜,就这一念之间,错过了晋级的机会。 “如果孔师获胜,若曦就会死……”片刻后,张悬看过来,眉毛皱起。 难不成,眼前这位连女儿的生死都不管了? “有我在,她不会死……”聂云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实力,和我也差不了多少了,你觉得二人的实力,生死关头,想要救人,能不能做到?” “这……”张悬苦笑。 突破帝君,和帝君,是两个概念,如果他真的愿意出手,的确可以在最后关头将人救下,而且保证,一点伤都受不了。 “灵犀,是我另外一个妻子洛倾城所生,所以她伪装的名字,姓洛……为了能让她相信,不感情用事,到现在一直以为我还陷入昏迷……” 聂云苦笑一声:“我这个爹也算做得够狠了……这样吧,这件事还是你和她解释吧,毕竟,她现在的心思,已经转移到你身上了,我这个老爹,估计都想不起来了……哈哈,我暂时就不出现了,躲避上一段时间再说,不然,真怕她闹得天翻地覆……” 看到眼前这位如此不靠谱的老爹,面皮一抽,张悬只好答应:“好吧……” 不答应也没办法,谁让自己拐走了人家的女儿…… “天道图书馆,是我一道意念所化,是根基,也是桎梏,你能靠自己的能力,突破桎梏,说明了能力和潜力,将来前途无量,我女儿能和你在一起,做父亲的,也算欣慰了。”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10章 他给的东西她不要 声音是贺丛舟的。 冷冽沉着,附带高高在上的权势威压和鄙睨。 和他同来的秘书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怔,侧过脸,略显狐疑地看着。 被叫钱总的男人显然没想到会有人多管闲事。 他收回手。 略有些气急败坏,“你什么意思,我怎么不自重了?” 梁吟还半蹲着。 将最后一盘点心摆放好,她站起来想要离场,也好让这场本就不应该发生的战争提前偃旗息鼓。 可手腕又忽然被钱总拉住。 “我摸她两下叫不自重吗?”他笑得猥琐油腻,“少给我装蒜了,做你们这行的哪有干净的,人模狗样,背地里恐怕比我干的事过分多了。” “钱总,请您慎言!” 一旁的秘书倏然站起来,制止他的污言秽语。 “这里是生意场,您对着女服务生动手动脚本来就不对,我们贺总只是好心提醒!” 梁吟的手还在对方的掌心里,她试图挣脱,因为用力已经面红耳赤,贺丛舟坐在对面,不紧不慢地看着。 再起身时,也并未出言给予帮助。 而是冷漠道。 “既然这样我想我们没有什么继续谈下去的必要了。” 贺丛舟站起来,合上面前的文件,随手系上西装纽扣要走。 钱总不满地冷哼一声,“我说了八百遍了让你们管事的来跟我谈,总是派你们几个小喽啰,怎么,看不起我?” “我们贺总是从总部调来,现担任执行长位置,这样您还觉得不配和您谈判?” 一听到贺丛舟是总部来的。 钱总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拉着梁吟的手也突然放开。 他立刻灭了烟站起来。 “您不早说,我以为您跟上次那批一样,都是来寻我开心呢。” 烟雾还未散开。 但贺丛舟眼角眉梢的轻蔑却愈发明显,为了讨好他,钱总将矛头转到了梁吟身上,“都是你,还不滚蛋,让我被贺总误会。” 梁吟抱着托盘,神色窘迫。 被摸过的手腕仿佛被狗舔了一口,很恶心,恨不得马上冲去洗手间洗干净。 但还是礼貌地鞠躬道歉。 接着快步跑了出去。 关上房间门,她走到走廊尽头,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被摸过的手腕搓红,搓热。 搓到白皙的皮肤下泛起丝丝血色。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镜面里不知何时多了另一个人,贺丛舟面孔精致,棱角分明,目光偏冷时多了几分锐利。 探究的眼神从清透的镜子里折射到梁吟狼狈的脸上。 “拿去。” 贺丛舟递了手帕过去,这份好意多多少少是有同情在的。 梁吟没要。 随手扯下偏硬质地的擦手纸擦干皮肤,“……刚才,谢谢。” 不管怎么样。 这是基本礼貌。 又点了点头,她疏离道了句,“我还有工作,先走了。” 说完便匆匆朝着电梯间的位置走小跑过去。 垂眸看着没被拿走的手帕,贺丛舟唇角不悦地撇下,他记得梁吟以前对他的东西很珍惜。 连一只坏掉的手表、扯掉的纽扣,还有淘汰的钥匙等等都要拿走珍藏。 当时他不解又嫌弃地问过:“你是有收集癖吗?” 梁吟那会儿才二十岁。 美好,烂漫,鲜活。 不管遇到什么挫折,脸上都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也会她反抗不公和骚扰,一身侠气,还会留意法学院里那些家境贫困的学生,匿名地给予适当帮助。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陌生男人的手已经爬到了身体上,竟然毫无知觉般忍受着。 天晓得那一刻他有多恨铁不成钢。 可看到她一脸淡然地走开,连他给的手帕都不要,那股子熟悉的闷堵感便再次涌了上来。 捏紧了手帕。 似发泄般,贺丛舟随手一丢,扔进了垃圾桶里。 梁吟刚到楼下便被通知领班让她去一趟。 顿感不妙,敲开办公室的门一看。 果然刚才的钱总也在。 “你过来。”领班站在钱总身边,掉头哈呀,回头叫梁吟时语气极差。 “钱总,你看是不是她?我立刻让她给你赔礼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钱总侧眸在梁吟身上瞟了眼。 刚在贺丛舟身上吃了鳖,气无处发,可不是只能来找源头了。 “就是她!” 钱总俯身狠狠按灭香烟,“毁了我一单大生意,今天这事处理不好你们酒店以后都别想从我手上挣一分钱!” “您看您说的……” 领班忍不住冷汗直冒,“小梁,你过来快给钱总道歉。” 这些年梁吟早就学会了低声下气和取舍。 这份工作时间短,钱多。 是她目前为止能接触到最好的,和这些相比,低头道个歉实在不算什么。 “对不起钱总,刚才是我不好。” “一句对不起就算了?” 对方摆明了是要为难人,“我今天话撂在这儿,除非她给我跪下道歉,不然,一切免谈!” * 电梯门打开,贺丛舟从楼上下来。 秘书跟在后小心翼翼道:“和钱总这一单真的不要了吗?” “这种地痞流氓以后直接拉进黑名单,永不合作。” 他们这行虽然什么人都有。 但坏人也是要坏得有水准的,姓钱的这种下三滥,贺丛舟还不放在眼里。 看了眼时间。 叶婉清和昭昭的航班快抵达陵江了。 贺丛舟步伐不自觉加快,“等会儿你打车回去,我要去一趟机场。” “是。” 走进酒店大堂,路过几名聚在一起的工作人员身边。 她们音量很小,在窃窃私语。 但也只是几秒钟,还是让贺丛舟捕捉到了那几句话,“梁吟不会有事吧,我听说那个钱总特别难搞,怎么好端端得罪了他,这下死定了!” “上次就是他让小王下跪磕头,老毛病了。” “怪不得客房的不去送茶,也就梁吟不知道傻不愣登地去了。” 脚步刹停。 贺丛舟站在大堂中央,秘书停在身后,茫然道:“贺总,怎么了?” 沉吟片刻。 “……没什么。” 他的手帕她不要,身边也有了季淮书这个可以顶替丈夫和父亲职位的人。 想必现在的帮助,她也是不需要的。 对。 现在还要赶去接叶婉清。 哪有空管梁吟的闲事。 摒弃杂念,贺丛舟重新抬步往酒店外走去。 刚下一级台阶,又再次犹豫,停住几秒后他蓦然转身,“你先走,我有东西落下了,回去拿。” 第11章 我是不会当小三的 办公室内气氛压抑严肃,暖气并不充足,瓷砖地板光洁明亮,膝盖碰触在上面很凉很冰。 几乎是钱总话落的第一秒。 梁吟便毫不犹豫地双膝触地跪了下来,果断干脆,没有让领班为难。 连钱总都被吓了一跳。 “不好意思,是我不对,请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门外。 贺丛舟压下了门把手,门透出了一条缝隙,将视野挤压得很窄,房内逆着光,梁吟双膝跪地的背影被他尽收眼底。 她的背那样薄,人又瘦弱。 卑微和恳切的言辞入耳。 字字如刀。 割开了那道回忆的口子,所有有关梁吟的记忆倾泻而下。 从十六岁认识开始。 她就是人群里的焦点,骄傲的白天鹅,光鲜亮丽,盛装明艳才是她的标签。 这样的人。 怎么能向一个地痞流氓下跪,还跪得这样轻松,似乎尊严对于她来说一文不值。 他分明记得梁吟是最在乎自尊的。 圈里人都知道赵梁吟暗恋他,所以在急需一个结婚对象时,他第一个找到了她。 在宿舍楼下。 他举着的是原本要送给叶婉清的戒指,梁吟那会儿还小,脸蛋饱满,神情里是自带的娇憨气质。 看着他手上的戒指,她傻愣愣来了句:“丛舟哥,虽然我喜欢你,但我是不会当小三的。” 时至今日。 曾经那个赵梁吟像是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 没有闯进去解救梁吟。 贺丛舟关上了门,回到车上在方向盘上趴了很久缓神,刚才那一幕带给他的冲击力太强。 一时半会儿都无法平静。 半晌后才拿出手机,打通明锐电话时都是云里雾里的懵神状态。 “喂?” 明锐叫了几声,贺丛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艰涩地从喉头里挤出几个字,“你帮我问一下,我和梁吟离婚以后,她出了什么事。” 如果不是致命的打击和遭遇,一个人是不会性情大变到那种地步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贺丛舟:“别问那么多,帮我办就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 “梁吟,你刚才真的就跪了?” 更衣室里。 同事没忍住靠近询问,言语中或多或少有关心,但更多的是八卦和好奇。 梁吟脱下工作衬衫,换上保暖衣和套头毛衣,不冷不淡地答,“是。” “你也太……” 想说她太没有骨气和尊严。 可又不好直说,便干笑两声,“那个钱总就是难搞,你下次看到他躲远一点好了。” “工作上难免要遇到这种人的。” 梁吟看得很开。 在离婚的这五年里,她遭受了太多不公,反抗过,撞得头破血流过,然而残酷地事实告诉她—— 在底层生存是最不需要自尊的。 现在下跪,总好过孩子生病向医生下跪好得多。 体谅到梁吟被刁难。 领班出面安排她早下班了一个小时,可以提前去接小起。 路上梁吟还买了小起爱吃的桃子。 幼儿园一放学,老师带着排好队的小豆丁们挨个出来找家长,小起排在一群小朋友们中间,个头稍矮,穿着新的鹅黄色棉袄,远远看去,像一只小黄鸭。 看到梁吟。 她一颠一颠地跑过来,小辫子跟着晃。 “妈妈——” 用力抱住梁吟的腿,她露出像是做梦一样的表情,“我喜欢妈妈来接我。” 婶婶虽然也好,但不是妈妈。 妈妈不来的时候其他小朋友会说她是没有爸爸,妈妈也不疼的孩子。 梁吟蹲下拿过她的小书包,“以后妈妈会早点来接小起的。” 这便是她下跪的原因之一。 迎宾是目前唯一一份可以接送小起的工作。 母亲离奇死亡,舅舅车祸,现如今只有女儿的笑容才能抚平伤痛。 牵着小起的手。 梁吟带她去坐公交车回家,因为高兴,小起忍不住摇晃起妈妈的手臂,笑呵呵的,可走到车站,看着其他小朋友有爸妈接送,又不免失落。 小起仰起乖巧的脸蛋,语气天真,“妈妈,那个贺叔叔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呀?” 梁吟心头一紧。 “没有呀,小起认错了。” 错了嘛? 可她分明记得在妈妈珍藏的结婚照另一面见过。 校门口安排了保安维护秩序,路过车辆禁止鸣笛和加速。 贺丛舟的车被包围在拥堵的家长车中,道路上成群结队的小朋友和老师,乱停乱放接学生的车辆交织,造成了堵塞。 “这么多年了,陵江的路况还是这么糟糕。” 副驾上的女人左右瞥了两眼,将车窗摇上去,嗅到了外面浑浊的空气,指尖不由按了按鼻尖遮掩。 后排的儿童座椅上。 唇红齿白的小男孩睡得香甜,脸颊压在座椅旁,挤出肉嘟嘟的婴儿肥。 贺丛舟小心踩着刹车,放缓车速,“这里是学校,是要比其他地方堵。” 车子从公交车站过去,墨色车窗掩住了外面的母女俩。 车内温暖如初,车外寒风凛冽。 “昭昭也是,没见到爸爸天天吵着要爸爸,见到面了又呼呼大睡。”叶婉清面露幸福的烦恼,“不过说起来,你今天可是迟到了,要罚。” 不知想到了什么。 贺丛舟瞳孔轻缩,这点小情绪没有逃过叶婉清的眼睛。 在机场碰面时她就闻到了。 贺丛舟身上有很淡很淡的香味,她可以确定,那是女人的味道。 “工作上耽搁了。” 叶婉清随手拨动了下一头栗色的长卷发,口吻有怀疑,“刚回来而已,有这么忙吗?” 贺丛舟浅笑了下。 笑容之后,又是无尽的沉默。 车子停在金茂府。 后座的昭昭还没醒,不忍心吵他,贺丛舟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拉着行李箱进去。 叶婉清四下环顾一周。 快步跟上去,随口道:“你当时和赵小姐的婚房不在这一栋吧?” 电梯门打开。 贺丛舟步伐微顿,背着身道:“不记得了,又没住几天。” 话落,他径直走了进去,但气氛显然低落了几分。 叶婉清及时收敛。 没有咄咄逼人。 赵梁吟是他们之间的一根刺,不提起就不会疼。 家中佣人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昭昭要睡觉便没有叫醒,趁着贺丛舟去换衣服,叶婉清拉住保姆琴姐,顺手将自己腕子上的价值千金的手环褪到她手上。 “第一次见面,一点小意思,以后还要靠您多关照。” 琴姐一下乐开了花。 “您这说的哪里话,都是应该的。” 对叶婉清,她们都得谨小慎微,毕竟这是贺丛舟爱了许多年的女人,和梁吟那种娶回家摆着的可是天壤之别。 叶婉清又漂亮又平易近人,言语之间更没有女主人的傲慢。 连语气都带着少有的亲切感,可一开口,却让人心惊肉跳,“您比我先来,我是想问问,最近丛舟身边有没有其他走得近的女人?” 第12章 补偿无法生育的痛 临近寒假,陵江的飘雪覆盖了江面,一夜过去,城市银装素裹,成了冰雪王国。 早晨送了小起去幼儿园。 梁吟搭车去酒店。 这种天气客人不多,大堂内冷冷清清,前几天还有人聚在一起议论她下跪的事。 新鲜感过了,便转了话题。 室外狂风裹挟着雪花,飞成了几个旋,有车在门口停下,梁吟垂下眸,双手放在身前,和对面的同事一起出声:“欢迎光临。” 一双女人的黑色高跟鞋从视野中走过,迈步时露出红色鞋底。 等人走过。 梁吟弯着的腰慢慢直起来,对面的同事给她使了几个眼色,小声嘀咕。 “你看到刚才那个女人没有,好眼熟。” 刚想摇头。 同事又甩了甩下巴,“她怎么一坐下就直勾勾盯着你啊,认识?” 侧眸看去。 梁吟心下一顿。 是叶婉清。 她没有办理住房或用餐,反而好整以暇地坐在休息区,长腿翘着,长卷发垂于胸前,五官美艳立体。 五年前听季淮书说起过,婚礼上那几刀导致叶婉清重伤,因为情绪崩溃患上了精神疾病,并且终身失去生育能力。 在贺父的干预下,叶婉清出国住进了疗养院。 贺丛舟也是因此铁了心要去陪她。 带走的昭昭。 是为了补偿她无法生育的痛。 “认识吗?” 同事又小声问道。 “不认识。”梁吟礼貌否认,面无表情,找不出一点撒谎的痕迹。 “真的假的,那她看着你干什么?” “不清楚。” 叶婉清这一坐便是一上午,中途续了两杯咖啡,其他时候目光都直勾勾放在梁吟身上。 但凡长了眼睛的,都看出来她是为了梁吟而来。 大堂经理找过来。 “梁吟,你去接待一下那位女士。” 身份的悬殊如今成了被掣肘的理由,梁吟的工作地位让她没有资格去拒绝经理。 站在叶婉清面前,梁吟也不再是赵小姐或贺太太。 时至今日。 她只是一个酒店迎宾外加服务员。 “小姐,请问需要点什么吗?” 叶婉清眯眸上下打量过梁吟,而后善解人意地笑道:“赵小姐,我有事想和你聊,但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时间。” 她抬手看表。 “还有半个小时,我等你中午下班。” * 金茂府。 一清早昭昭带来的玩具便丢满了客厅,琴姐跟在后帮着收拾,孩子调皮了些,但因为长得可爱,谁都不忍心责骂。 贺丛舟系上领带出去,严肃下来的面孔让昭昭立刻熄了火,不敢再胡闹。 “爸爸。” 他跑过去撒娇。 “婉清阿姨呢?” 半蹲下,贺丛舟习惯性地擦去昭昭脸上的灰,捏住他肉嘟嘟的小脸,细细观察起五官来,多少是和小起有点像的。 原定要读的幼儿园和小起是同一所。 为了保险期间。 贺丛舟还是打算将昭昭送去贵族学校。 昭昭撅起小嘴,含糊不清,“婉清阿姨说要去见一个朋友,不肯带我去,坏!” “不准胡说。” 被爸爸斥责了,昭昭又捂住嘴巴,“对不起。” “婉清阿姨刚回来,不能一直陪着你,知道吗?” 昭昭一知半解地点头。 书房里手机响起,贺丛舟顺了顺昭昭翘起来的头发,“去玩吧,玩过的玩具要收起来,知道吗?” “知道。” 昭昭返回地毯上坐着搭积木,看他乖了下来,贺丛舟才回书房接电话。 听到关门声。 昭昭挥起手便将积木丢到阳台,然后指着琴姐,“你,去帮我捡回来。” 琴姐无奈叹息。 这孩子,在贺丛舟面前是乖宝宝,在别人这里俨然就是小恶魔。 书房隔音好,听不到外面的丝毫动静,贺丛舟坐下,耳边只有明锐沉重的叙述声。 “我动用了关系,找到了赵梁吟当时最好的朋友。” 梁吟的好朋友有很多,数不清。 但要说从小到大亲如姐妹的,只有钟家的钟疏已。 好到结婚时是伴娘,还在婚礼上对叶婉清的行径破口大骂过。 骂她是绿茶。 骂她卖惨卖到别人婚礼上。 这便是贺丛舟对梁吟好朋友的印象了,“她怎么说?” “你和梁吟离婚后她还没出月子母亲就去世了。” 明锐一向玩世不恭的,少有这样严肃过,“她拖着本来就差的身体跑回家,结果赵家人连家门都没让她进,连人带东西全丢了出去。” 贺丛舟指尖放在桌面上,像是被冰了下,手指抽搐了几下。 寒冬腊月里。 梁吟被丢出赵家大门的场景以想象的画面碎片式地出现在面前。 吞了吞艰涩的喉咙,他问。 “还有呢?” “她身上原本有不少钱的,但不知惹上了什么官司,该查封的查封,为数不多的用在了买墓地和给小孩子治病上。” “……你不知道吧?你和她那个女儿有很严重的哮喘,话说回来这不是遗传了你吗?” 又跑题了。 贺丛舟咳了咳声,“她的律师执照呢?” “包庇罪,吊销了,还大闹法庭被关了几个月,有了案底。” 说起这些,明锐气不打一出来,“听说都是赵家人使的坏,你还记得她有个哥哥吗?是小三生的抱回去养的那个?” 梁吟不是赵家女,这个哥哥便成了异父异母,没有血缘关系的。 这些年但凡她有份轻松些的工作,赵邵意便要从中作梗,不是找人刁难她,就是想办法让她被辞退。 总之就是要让她带着孩子活不下去。 不得已。 梁吟只能做最苦最累的工作,才能勉强躲一躲。 “我好一番打听。”明锐唉声叹气起来,“原来是因为赵邵意那个家伙想逼梁吟做他的婚外情,真是畜生,就算不是亲兄妹,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啊。” “你说什么?” 贺丛舟心脏骤然紧缩,呼吸被限制住,身体里一股气憋得窒息。 不知怎么便想到重逢时梁吟心如死灰地躺在床上。 当时她在干什么? 卖身养女吗? 后来当家政被污蔑为难,又在酒店给人下跪。 他回来才不到一个月。 就见证了她这么多的苦难,在他抛妻弃女离江的五年里,她又有多少痛苦是他一无所知的? 挂了电话。 贺丛舟驾车前往酒店,没在大堂看到梁吟,找人问了才知道她和朋友去旁边餐厅吃饭了。 理智被一番残酷的真相冲刷,留给贺丛舟的只有不安和愤怒。 他想问问梁吟。 既然过得这么苦为什么不去找他,就算他没爱过她,也不会见死不救。 找到餐厅,贺丛舟箭步冲进去,在一楼环视一圈,迅速锁定一个像梁吟的背影。 刚要过去。 却见她蓦然拿起杯子里的柠檬水全部泼在了对面的叶婉清脸上,嘴里还跟了句:“你以为你是谁?” 第13章 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 水从叶婉清皮肤上汇聚而下,染湿了衣领,弄脏了衣服,精致的妆容有些晕开了,但影响不大。 二人还在僵持中。 身后忽然有人冲上来重重推开了梁吟。 “你在干什么?” 这一杯水冲散了贺丛舟对梁吟那点怜惜和愧疚,他站在桌边,抽出纸巾,弯腰轻柔地擦拭掉叶婉清脸上的水。 那种紧张,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慌乱无措是梁吟从没见过的。 连她生孩子痛到撕心裂肺时。 贺丛舟都是一张冰山脸。 原来他这种人也有失态的时候,只是从不对她罢了。 “没事的。” 叶婉清抓着贺丛舟的手,看他时楚楚可怜,看梁吟时余光是略带挑衅的,“是我不好,我只是想弥补梁吟和你们的女儿……她可能误以为我要把孩子抢走。” 说话间。 她特意咬重了“你们的女儿”。 有意将自己变成一个外人的状态,好引起贺丛舟更深层的体谅和同情。 梁吟刚才被推到了椅子上,脊背撞到扶手,很疼。 她勉强直起腰,绕开桌子要走。 贺丛舟侧过眸,声嗓狠厉,“你站住!” “丛舟……” 叶婉清柔着声嗓去拉他的手,贺丛舟转过身,灼热的视线直逼梁吟,“婉清好心想帮你,你不接受就算了,拿水泼她难道不需要道歉?” 一直都是这样。 梁吟深吸一口气苦笑,自己到底在期待什么。 在叶婉清和她之间的选择。 贺丛舟从未犹豫过。 “对不起。” 没有纠缠,没有辩解,梁吟眼睑微垂,含笑拿起叶婉清面前的水,痛快泼到自己脸上,水蜿蜒而下,配上她通红的眼睛。 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水,是心碎还是坦然。 贺丛舟心下一凛,便听她说:“这样可以了吗?” 在他们诧异的目光中。 梁吟快步走进室外的冷风里。 风一吹。 脸上的水仿佛凝结成冰盖在脸上,梁吟皮肤都变得僵硬,她走得很快,身影逐渐被风雪覆盖。 回到酒店冲进休息室。 身后有着同事们无法忽视的窃窃私语,关上门,梁吟迅速拿纸巾清理着脸上的水,可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掉了下来。 没等哭够。 房门被敲响:“梁吟,经理让你去一下。” * “对不起丛舟。” 一上车,叶婉清便温声道歉,她自惭形秽,“我本意是想让昭昭和妹妹见个面……何况那也是你的女儿,梁吟不答应,我就想给钱。” “婉清。” 雨刮器扫走挡风玻璃上的雪水,贺丛舟望出去,视野清晰,白雪皑皑,“你是好心,但梁吟不会要我们的钱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叶婉清不解。 贺丛舟紧握方向盘,“我给过她钱,她没收。” 在贺丛舟视线之外的地方,叶婉清默默暗下了眸子。 她问过琴姐。 知道了梁吟去金茂府的房子里做过卫生,但也仅限于此,没想到他们私下的接触已经这么深。 “原来是这样啊。”叶婉清温声笑笑,“你也是,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害我闹出笑话,梁吟一定对我有敌意了。” 车停在酒店附近。 这个位置刚巧可以看到大门的位置,人来人往间,似乎是梁吟换下了工作时的制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叶婉清张望到,“那不是梁吟吗?她下班了?要不我去和她道个歉吧?” 风雪里,梁吟用一条旧围巾捂住了自己的口鼻,顶着剧烈的冲击力,她迈步向前,像冬日里被雪压弯的枯枝。 贺丛舟眉心蹙起,心口跟着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 但嘴上仍然不留情。 对她留情,就是对婉清的残忍。 “是她自己不识好歹,不用管她。” * 下午两点梁吟回到住处。 领居大婶下楼倒垃圾,正巧与梁吟撞上,“哎,这个点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去上班了吗?” “被辞退了。” 梁吟说得轻描淡写,满不在乎。 毕竟这样的事不是头一遭了,但凡一份工作稳定下来,就会有人将她被拘留过的事情透露出去,害她被辞退。 知道是赵家人在背后搞鬼,但无可奈何。 关上房门,梁吟坐在黑黢黢不见光的房内,从头冷到了脚,耳边还回荡着叶婉清那番话。 “你明知道丛舟娶你只是想让我死心,你还和他结婚,这不算第三者算什么?” “你或许觉得丛舟把昭昭给了我很不公平。”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的介入,昭昭和小起本来就是该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 就是她这句话,让梁吟忍无可忍拿水泼了过去。 而贺丛舟,不分青红皂白便推开她,责怪她。 逼她道歉。 这种行为在梁吟眼中,和那位仗势欺人的钱总没有多大分别。 当初算是瞎了眼。 爱他那么多年。 伤感过后,还是要为生计打算。 拿出手机。 梁吟翻找出家政公司的聊天框:【姐,我这几天有空,可以多给我派单子。】 失去了迎宾的工作,梁吟连续几天带上工具包去跑钟点工的活。 小起是个敏感懂事的孩子。 一下子便看出了妈妈又在做辛苦的工作,连幼儿园加餐的小面包和水果都舍不得吃。 白天上学前特意塞到妈妈包里。 梁吟一上午做了三家,外加一户做了午餐,出来时已经很晚,没吃中饭便要赶赴金茂府的另一家。 差几分钟就要迟到。 梁吟跑得飞快,任由刺骨的风钻进肺里,呼吸都变得生疼。 小区楼下渺无人烟,都在家中躲雪。 唯有她飞奔过去的身影格外醒目,叶婉清陪着昭昭在楼下堆雪人,一眼就确定了那个人是梁吟。 她神情微敛,拿出手机联系了物业。 【你好,我刚才看到一个穿黑色羽绒服跑进来的女人,有些可疑,请问是做什么的?】 等了几分钟那边才回。 【六户业主请来的钟点工,登记过的,正规渠道,不会有问题,请放心。】 钟点工啊。 叶婉清冷笑,大律师变家政保洁,几分真几分假? 弯腰拉住一旁在玩雪的昭昭。 拍了拍他身上的雪,叶婉清表情认真,“宝贝,如果有一天你妈妈回来找你,你会和妈妈走不要阿姨吗?” “不会!” 昭昭斩钉截铁,“我只要阿姨,妈妈是个坏女人,我不要她!” 既然这样,她就放心了。 看着梁吟刚才离开的方向,叶婉清心头不由冒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第14章 我和叶小姐道歉 下午五点,安乔幼儿园门口。 天空飘着小雪,家长们准时进入校园,寻找班级,同一时间段内,学校内挤满了学生和家长,五颜六色的伞面织成一副绚烂的彩画。 半个小时过去。 校园内又归于寂静,六点老师们陆陆续续离开。 值班主任还坐在办公室等着迟到的家长来认领孩子。 陵江的冬日昼短夜长,这个点天色便黑透了,没有星和月光,如同一张黑色罩子从空中笼罩下来,密不透风,全是寒气。 老师吹了吹保温杯中的热水喝了口,不满地去看趴在桌子上写作业的小起。 “你妈妈怎么还不来接你,每天都迟到,真不负责任。” 小起捏着笔,不明所以地看着老师。 青青老师和上次的小敏老师不一样,小敏老师温柔又漂亮,会一直有耐心地陪她,还会安慰她妈妈是想要给她买好吃的要带她住大房子才这么忙。 “看什么,我哪里说错了?” 小起平日里很乖,但有关妈妈的事情便尤为认真,“老师说得不对,妈妈是忙,不是不负责任。” “把你生下来连个爸爸都没有,不是不负责任是什么?” 提到爸爸,小起难免感伤。 从懂事以来“爸爸”在她的生活里就是缺席的,上了幼儿园,所有小朋友都有爸爸妈妈,她没有。 她成了异类。 被孤立,被嘲笑。 后来季叔叔会来接她,给她撑腰。 可叔叔不是爸爸。 “说不定你就是私生女,你爸爸根本不要你。”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 全被门口的叶婉清听了去,压住嘴角的弧度,叩响门,她走进去,“老师您好,我是小起妈妈的朋友,特意来接她。” 青青放下水杯,没有确认,迫不及待地赶人,“小起有人来接你了,收拾收拾走吧。” “老师,我不认识这个阿姨。”小起奶声奶气,又好奇地盯着这个漂亮阿姨。 “我最近才回国,小起没见过我很正常。” 叶婉清临危不乱,“她妈妈叫赵梁吟,做家政的,小起今年五岁,生日是一月二号,对吧?” 和昭昭同日出生,想不记得也难。 原本还想再打电话确认一下。 听叶婉清这么说,老师摆摆手,“没错,小起这是你妈妈的朋友,跟着回去吧。” * 雇主家临时腾出来露台要打扫,路上又堵车,梁吟赶到幼儿园时接近七点,跑进教学楼找到办公室,门关了,窗内漆黑,不见一个人影。 寒风呼啸,吹得耳朵生疼。 梁吟站在走廊上联系小起的老师,半晌后才有了回复:【今天值班的青青老师说小起被一个阿姨接走了,您不知道吗?】 阿姨? 难道是邻居大婶? 风刺痛了肺腔,梁吟大口呼吸着,白雾模糊了视线,打去电话询问过,大婶没来过学校。 又一直联系不上青青老师。 梁吟只好跑去保安室调,监控画面里显示是一个年轻女人将小起带走,凑近又放大,面孔还是模糊,但依稀能辨认出是叶婉清的脸。 她究竟要干什么? 顾不得其他,梁吟冒着寒风骤雪赶去金茂府。 没有家政和贺太太身份。 她连这道门都进不去。 趴在保安室窗上,梁吟着急忙慌地解释:“拜托您了,我就进去几分钟,我女儿被住在里面的一位太太带走了。” 保安在里面嚼着坚果,怀疑性地打量梁吟。 “你女儿?” 他轻视地笑了,“住在咱们这里的非富即贵,你一个浑身上下地摊货的女人,里面的太太要你女儿干什么?” 鞋子湿透,渗入了雪水,发丝也沾了雪湿在脸上。 梁吟急得恨不得跪下来求人。 “我说的都是真的……” 雪夜里,两束白茫茫的轿车前照灯缓缓靠近,落在了梁吟冻红的脸上。 车慢速行驶而来停在了她身侧。 车窗降下。 贺丛舟坐在车内,周身温暖,身份尊贵,西装革履,一个铁皮盒子,便将他和梁吟完全隔开了。 如同云泥之别。 保安及时跑过来解释。 “不好意思贺先生,一个疯婆子而已,我马上把她赶走。” 他说着去推梁吟。 跌进雪里,通身被冰凉雪花覆盖,没有服输,在贺丛舟重新启动车子进去时,她挣扎着从雪地里站起来。 玻璃正要摇上去,没有一点征兆,梁吟十指扒上来,“小起,小起被叶小姐带走了!” 手指本就因为过度操劳而生出了冻疮,生生被玻璃一夹,犹如酷刑,皮肤上崩裂的口子瞬间漫出了鲜血。 骨裂的痛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这只手实在触目惊心,梁吟曾经是最爱惜手的,她爱弹钢琴,爱做指甲,爱打球,每周都会定期养护。 现在受了伤连药也不擦。 就这么任由烂下去。 贺丛舟心头一紧,忙落下车窗,“你疯了?” “小起。” 梁吟在雪里奔波了太久,又和保安解释了太久,嗓音已经干哑,“幼儿园的老师说叶小姐把小起接走了。” “这不可能。” 叶婉清平白去接小起做什么? 在贺丛舟心里叶婉清永远是圣洁优雅的影响,这种没有分寸的事情,她不会做。 “是真的,麻烦您带我进去,如果小起不在我立刻走。” 窗外,梁吟发丝几乎快被雪淹没,唇瓣干裂,眸中水雾四起,柔弱憔悴,风霜布满面孔。 贺丛舟略有动摇,“如果没有,你要怎么办?” “我和叶小姐道歉,下跪都可以。” “好,放她进去。” 有贺丛舟发话,保安不敢再拦。 “婉清不喜欢我的车上坐其他女人,你跑过去吧。” 梁吟身上几乎快冻僵,一路跟在车后面,中途因为湿透的棉靴和失力摔进雪里好几次,这段路历经千辛万苦才到达地方。 停好车。 贺丛舟和梁吟一起进电梯,电梯门狭窄,两人侧身,指尖还是擦过了她的手背,冷得快冻成冰了。 “你一定要这样作践自己?” 被流氓欺负,被保安驱赶,弄得遍体鳞伤。 这下是梁吟听不懂他的话了。 “我只是想找自己的女儿,如果给您添麻烦了,很不好意思。” 这么客气地道歉,反而让贺丛舟和更不悦。 走出电梯。 梁吟忙不迭去敲门,贺丛舟先一步解锁进去,客厅没有人,地上摆放着昭昭还没收起来的恐龙玩具。 没有一点小起的影子。 “看到了?” 贺丛舟口吻冷冰冰地反问。 话音才落。 叶婉清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丛舟你回来了,快过来看看我把谁叫来陪昭昭玩了?” 第15章 让我和你一起睡 梁吟没有犹豫,立刻循着叶婉清的声音冲了过去。 没换鞋,地板上留下了的雪痕。 贺丛舟有轻度洁癖。 最受不了家里脏,尤其是外面带进来的脏。 “梁吟,你怎么来了?” 房间里叶婉清的惊呼声抽回贺丛舟的思绪,他跟着进去,脚步躲开了地上融化的雪水。 叶婉清站在儿童房门口,不明所以盯着梁吟,见贺丛舟来,忙投去求助的目光。 “出什么事了?梁吟怎么……” 没来得及回答,儿童房里已经有了哭声。 贺丛舟跟着进去,房间里两个小男孩儿正在一块玩积木,面对一个陌生女人的闯入,昭昭眨巴着浓密的睫毛,一旁的小伙伴已经被吓哭。 空气一瞬间凝固。 除了领居小朋友的哭声,所有人跟着倒抽一口冷气。 在这种情况下遇到自己的亲生孩子不是梁吟想的。 她手脚发麻地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如雪,浑身裹挟着寒气,身上头发半潮湿,在这个温馨的良夜里活像个来吃孩子的女鬼。 会吓哭小孩子也不奇怪。 看到小伙伴在哭泣,昭昭像个骑士站出来挡在他身前,下意识拿手上的积木去砸梁吟的脸。 她怔着,宕了机。 忘记闪躲。 尖锐的三角积木砸到头上,留下了一片清浅的红痕。 “爸爸,她是谁,让她出去,地上都被弄脏了!她身上好脏啊!” 身后的小朋友哭声震天,激发了昭昭的保护欲,一下下拿积木往梁吟身上砸个不停了,丝丝痛感渗入心口,让梁吟上不来气。 “好了。” 贺丛舟快步进去抱住昭昭安抚,“爸爸马上把她赶走,不怕不怕。” 搂着昭昭。 他侧过眸,“看到了吗?这里有小起吗?还不快滚?” 听到“脏”。 梁吟十分受伤地垂眸看着被自己弄脏的房间地板,再看向昭昭生气厌恶的眸子。 十月怀胎的孩子嫌她脏,要她走,拿东西砸她,将她视作垃圾。 那是是她素未谋面的孩子。 第一面。 她就让他讨厌了。 生产当天自己连抱都没来得及抱过昭昭,贺丛舟便将他带走了,五年过去他长大了,变成了唇红齿白的小男孩。 但也成了其他女人的孩子。 梁吟强忍鼻酸和泪水转身出去,又迅速抓住叶婉清的手,“小起呢,你把小起弄到哪里去了!” “赵梁吟,你够了没有?” 松开昭昭,贺丛舟箭步冲上来将她推倒在地,他拉住叶婉清护在身后,“你一口咬定是婉清带走了小起,可她人呢?她不在这里!” 她不想干什么。 她只是想找到自己的女儿,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了。 “……学校的监控里显示是叶小姐带走了小起。” “是,是我接走的。” 叶婉清瓮声瓮气应下。 贺丛舟回过头,对上她有些涣散的瞳孔,不免哑然住。 “对不起。”她像是很激动,眼睫被泪水糊住,抱歉地看着梁吟,“我是去接了小起……但是她不肯过来和昭昭玩,我就把她送回家了。” 拍着胸口,她像是喘不上气。 又像是病发,思绪完全混乱,“丛舟……我是不是闯祸了?” “好了好了没事,你不是故意的。” 贺丛舟搂着她给她顺气,房间里的昭昭也跑了出来抱着她的手臂,小脸上满是担忧。 做错了事的得到关怀和心疼,被伤害的成了无理取闹。 连昭昭都将梁吟当成罪魁祸首,“都是你,坏女人脏女人,欺负婉清阿姨。” 他挥起手,将最后一块积木砸过去。 砸到了梁吟的眼睛。 也砸碎了心。 * 回到家,房间里亮着灯。 梁吟不要命地爬上楼梯推开门,狭小的屋子里亮着一盏台灯,小起正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画画。 融融暖光照到她脸上。 好在是虚惊一场。 听到门开,小起拿着白天没舍得吃的饼干跑过来塞进妈妈手里,“妈妈,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搂着她的腿。 小起在她身上蹭了蹭下巴,“今天有一个漂亮阿姨说是妈妈的朋友要带我去家里玩,可我不想去,我想回来等妈妈。” 梁吟站着没吭声,眼眶逐渐湿了,小起踮脚去摸她冰凉的脸颊,“妈妈你怎么了?别哭……” 小起最见不得妈妈哭。 她知道妈妈很辛苦,大部分时间里她都在干活,基本没有睡觉的时间,赚来的钱要治病,要付房租,还债,还要给表舅付住院的钱。 身上的衣服永远是旧的。 毛衣洗到纤维变薄起球破洞了也舍不得扔,一年到头连一口肉都舍不得吃。 所以她要尽量乖巧才能让妈妈安心。 看着妈妈的泪,小起也跟着鼻酸,推了推递到手里的饼干,“妈妈吃饼干,甜甜的,吃了就不会不开心了。” 梁吟捏紧了饼干,忽然半蹲下将小起搂在怀里。 嗅着孩子身上的香味。 心也安了下来。 * 看到楼上那抹灯,确认了小起在家,贺丛舟才驾车回去。 升起车窗时看到玻璃上梁吟留下的血污。 她凄楚单薄的,为孩子癫狂的身影还刻在脑海里,有些挥之不去。 还有被昭昭砸到时破碎的眼睛。 贺丛舟不禁咬住了后槽牙。 那个一向开朗坚强的女人,怎么能露出那种表情? 他不能接受。 回到金茂府的家。 叶婉清吃了药平静了下来,从六年前得知贺丛舟一意孤行要和梁吟结婚开始,她便疯狂地伤害自己。 才会失控地用自残来中断他们的婚礼。 她站起来,无措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小起在家里吗?” “在。” 贺丛舟换下鞋子进去。 “对不起,真的,我只是想把小起接过来和昭昭培养感情,毕竟他们是亲兄妹。” 这一场闹剧让贺丛舟有些疲累,解开领带看了眼时间,没有回应叶婉清的歉意,神色淡漠到冰凉,“没关系,你身体状况不好,梁吟可以谅解,早点睡吧。” 走到主卧门口。 叶婉清忽然跟上去,从后搂住了贺丛舟的腰,侧脸贴在他的脊背上,“丛舟,我怕。今晚让我和你一起睡好不好?” 看着腰间那双纤长白皙,保养得当的手。 贺丛舟想到的却是梁吟布满裂口,触目惊心的十指。 拉开叶婉清的手。 贺丛舟背着身,语气凉薄:“婉清,我们可以一直这么安然无恙地生活下去,但永远做不成真正的夫妻了。” “丛舟……” “这点你我早有共识的,不是吗?” 第16章 他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在梁吟回家前小起就写完了作业,还焖好了饭,家里的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取暖器开着,将狭小的屋子里烘烤得很舒服。 迅速从不快的情绪里出来。 梁吟煮了小起最爱吃的番茄炒蛋,她拌着饭吃了一大碗,洗漱过便顶着圆滚滚的肚子躺下了,看着妈妈忙碌收拾的背影。 小孩子稚声稚气道:“妈妈,你和今天那个阿姨是朋友吗?她身上香香的。” “妈妈和她不熟。” 梁吟整理好明天小起的书包放到一边,坐到床上,轻轻拍着她的脊背哄睡,“小起要答应妈妈,以后除了季叔叔和妈妈,你不可以随便和任何人走。” “可是青青老师不喜欢我待在那里。” 小起说着垂下了眼睫,这么小的孩子,脸上竟然有了忧郁的神色,“……而且我也不喜欢她,她总说妈妈坏话,还说我没有爸爸。” 在这个较为开放的社会里这不算什么大事了。 可还是免不了闲言闲语。 梁吟看着小起委屈嘟起的嘴巴,心是酸的,脸上还是尽量微笑出来,“妈妈以后都会早点去接小起,好吗?” 为了省电,房间里关掉了顶灯。 台灯的光若隐若现照在梁吟脸上,照出眼底的泪花,“是妈妈对不起小起,没让你过上好日子。” “不是的。” 小起蹭着枕头摇了摇头,头发被蹭得仿佛炸毛,“妈妈都是为了照顾我,如果没有我,妈妈可以和季叔叔结婚,可以过得很好很好,是我总生病……拖累妈妈。” 不是的。 小起是她唯一的信念了。 为她奔波苦累算什么,哪怕穷到卖血卖肾梁吟都心甘情愿,谁让她是自己唯一的孩子了。 至于昭昭…… 想到那个护在朋友和叶婉清身前的小男孩,梁吟的心更酸,这辈子他们是不可能相认了,只要他过得好她就心满意足了。 哄睡了小起。 梁吟穿戴好离开家,走之前特意敲响领居大婶的门:“婶子,我晚上要去便利店值夜班,小起这里你帮我看着点,拜托了。” “白天去干了一天活了,晚上怎么还去啊?” “买药要花钱,家里开销也不够。” 表哥那里每个月交一次,是一大笔钱,小起的哮喘比她父亲严重得多,经常性发病,药用得很快,梁吟想尽快做手术,这样好让小起过得好一些。 失去了酒店迎宾的工作,家政的单子又散,运气差时一天接不了几个,便利店虽然是夜班,但贵在稳定,一晚上能赚几百块应付开销,还不耽误白天的工作。 早上七点下班,刚好赶上小起醒来送她去上学的时间。 上午就在家里补两个小时的觉。 中午赶去雇主家里煮午餐打扫卫生,下午五点要腾出空来去接小起。 这样反复几天,梁吟适应了工作强度,但困意还是如影随形。 * 定时定点哄睡小起。 踏着月色赶去便利店,和同事交班,她照常补货,记账,准备关东煮。 把事情做完才有空蹲下吃口饭。 门“叮铃”一声被打开,冷风灌进来,有客人,梁吟赶忙盖上饭盒,擦了擦嘴起身。 可看到收银台前站着的人,“欢迎光临”堵在嘴边,说不出去了。 “对不起梁吟。”叶婉清温柔婉约,楚楚动人地站着,像是特意为了道歉而来,可这样不请自来,天然地就是会引起反感。 梁吟淡绯色的唇紧抿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一直想为那天的事情道歉,但是不知道你的电话住址,拜托了丛舟好几天才打听到你在这家店上班。” 这个女人总是这样,用示弱来进攻,让反击者成为罪人。 “我那天真的是好心想接小起去家里玩,她和哥哥从没见过面,所以我……” 叶婉清垂眸哽咽了下,娇艳的面孔上是自责流露,“我没想到她不想去大房子非要回家,是我考虑不周,希望你能原谅我,还有那天在餐厅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好吗?” “说完了吗?” 她这么一番长篇大论,密密麻麻是歉意,可仔细听,还是略带暗嘲。 嘲她在这种店打工,嘲她带小起住的差,嘲她让兄妹分离。 梁吟怎样都无所谓,但把注意打到小起身上就是不行,“叶小姐,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你也不用来挑衅我,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贺丛舟很爱你。” 手上的冻疮又在隐隐作痛了,还很痒。 梁吟很想抓,但必须忍住,连续多日的工作让她的表情在这种状况下看去很不美观,甚至有几分张牙舞爪,“和我结婚那一年里,除了有小起昭昭那次,他就再也没有碰过我,一直为你守身如玉,我相信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你说要他就会去摘。” “……所以,可以不要再打扰我和小起平静的生活了吗?我真的不想和你们再有任何关系,你也不用把我当成假想敌。” 这一番话是为小起说的。 如果不是怕叶婉清继续将主意打在小起身上,梁吟根本不想理会她。 叶婉清在原地站了很久,脸上表情变幻丰富,像是诧异,又像是释然。 “不好意思,我为我之前的行为道歉。” 这一句是真的。 走出便利店,她又回头看了好几次,梁吟回到监控死角吃饭,吃完了若无其事起身工作,没被影响丝毫。 也是。 在被生活压垮脊梁后,她哪有心思儿女情长呢? 驾车回到家里。 昭昭刚被贺丛舟哄去睡了,他换下了正装,穿着居家的毛衣开衫,浅灰色的,将人衬得线条柔和温情。 “还没睡?” 叶婉清换下鞋子,笑容爬上脸颊,快步过去,茶几上还堆放着昭昭的画,是一家三口,妈妈的形象是照着她画的。 不是梁吟,也不可能是梁吟。 “昭昭闹着要陪他画画,刚玩够。”贺丛舟随手收起了那些画,声嗓温凉,“你呢,去哪儿了?” “去和梁吟道歉了。” 整理画纸的手停了顷刻,贺丛舟转瞬即逝的停滞还是落进了叶婉清眼底。 她唇边的笑登时停住,一个细微的动作而已,却又勾起她的不确定性,试探的心思跟着地浮上来,“我和她道歉,但她好像误会了……还说什么她保证你很爱很爱我,还为我守身如玉,真的假的啊?” “守身如玉?” 这个词并不贴切,贺丛舟也过了二十岁时少年心性会哄女孩儿的年纪,对他而言,现在追求的是现实。 迎上叶婉清期待的眼神,他笑得自嘲。 “孩子都有两个了,守哪门子身呢?” 第17章 苦难不是我造成的 “可是她说……” “别她说了。” 贺丛舟合上绘画册子,和画笔画纸一起收进箱子里,在替昭昭收拾玩具文具时人夫感尤为强烈,周身的温柔与慈父威严呼之欲出。 “还有,以后不要再去找梁吟和小起,她们母女跟我没有关系,你不用恐慌。” 恐慌。 这个词精准到叶婉清心虚。 没错。 她不是嫉妒梁吟,也不是怀疑他们,只是恐慌。 毕竟他们之间有一对儿女。 血脉相连的关系令叶婉清极度不安,闭上眼睛就怕有一天贺丛舟心软找回孩子。 到时候要是连母亲也一同带回来。 她该何去何从? 再被放逐到疗养院吗? “不要胡思乱想。”贺丛舟淡漠出声,截断叶婉清的思维发散,“早点睡,明天还要去老宅见爸妈呢,这才是正事,过去的人,过去的事,我都放下了。” 转过身去,客厅的光盏从他脸上移开,面容归于昏暗,一瞬间变得讳莫如深。 回房关上门。 贺丛舟在书桌前坐下,打开手机翻找到明锐的聊天框:【把梁吟的电话给我。】 手机在酒吧吧台上亮起。 明锐仰头喝下身旁女人递来的酒,边喝边解锁进去,看到那条信息,险些没把酒喷出来。 【梁吟的电话我没有啊。】 贺丛舟薄唇抿成一条淡白的直线,本想就此作罢,正巧季淮书打来电话。 “丛舟,是我。” “我知道。” 门外有叶婉清路过的脚步声,贺丛舟转动椅子侧过身,另只手撑着额角,听季淮书说。 “你明天要带叶小姐回家里?” “是。” “我母亲要我回去参加你的接风宴,我拒绝了。” 人在极致的无奈面前是会忍不住笑的,贺丛舟笑声懒洋洋的,“你不会无聊到深更半夜特意打电话和我说这个吧?” “你是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季淮书也发出同样的笑,“梁吟带着小起受苦受难,你怎么能心安理得和叶婉清过日子的?” “她的苦难不是我造成的。” 这样冷漠的话语直接激怒了季淮书,“怎么不是?如果不是你为了要和叶婉清一刀两断把梁吟拉进你们的感情纠葛里,她怎么可能会遇到一个在生产当天和她离婚的丈夫?后来又怎么会带着孩子过得那么苦?” 贺丛舟散漫的表情逐渐消弭了。 认真了几分,他回:“我给过她钱,她不要。” “对梁吟你就用钱打发,那当年你怎么不直接给叶小姐钱呢?” 问完这句话,季淮书挂掉电话,贺丛舟还保持着打电话的动作,心脏却重重一窒。 …… 贺家。 凌晨五点,天不亮佣人与厨娘便早起开始准备今天的家宴。 管家组织了人去清扫门前雪,铺上防滑垫,以防小朋友在院子里奔跑会摔倒,所有家具尖锐处都用柔软的防撞角包上,还在沙发摆上可爱的毛绒玩偶。 其他玩具全部放在了楼下新建的玩具房里,家庭影院也换上了孩子们爱看的动画片。 中午的食材全部是今早凌晨空运来的,前后三名厨娘和两名西厨忙活这午宴,这顿饭必须精细到一根鱼刺都不可以有。 贺母一大早便换上了新旗袍和披肩,脖颈间的翡翠玉佛和耳坠彰显最贵。 车子的引擎声落下。 是贺丛舟到了。 “爸爸,这里的房子好大好漂亮啊!” 小孩子充满稚气,迫不及待。 车刚在车库停好,他转身想去抱昭昭下车,这个小家伙却是个鬼灵精的,自己解开安全带,一溜烟跑了进去。 叶婉清忙开车门跟去,“昭昭,地上有水,你慢点。” 没跑几步,昭昭迎面撞到了贺母的腿,还没喊痛,身子忽然被托抱起来。 “宝贝孙子都长这么大了,你可算肯回来看奶奶了。” “……你是我奶奶?” 小昭昭歪着头,小胳膊顺势扶住了贺母的肩膀和她亲近。 “可不是吗?” 五年没见过,时间组成了无法言说的思念,贺母还在逗孙子,但喉咙里有了些微哽咽,她轻抽气,望向拎着补品走来的贺丛舟。 褪去了五年前的张扬高调,气质内敛矜沉,倒真像个为人父的了。 至于同行的叶婉清。 她根本没理。 “回来了就好,快进来,你父亲早就在等了。” 意识到叶婉清受了无形的委屈,贺丛舟有意叫了声她,“婉清,你先进。” 这是在给她撑腰。 贺母搂着昭昭,步伐一顿,欲言又止。 贺家家大业大,老宅的主楼里装满了古玩字画,小朋友新奇不已,一路上摸摸墙上的画,拽拽花瓶的口子,因为活泼开朗的性子,深得贺母喜欢。 “还是我的宝贝孙子可人,不像小起那个闷葫芦。” 走在后,贺丛舟微不可察地停步,前头一老一小没发觉,叶婉清却看在眼里。 饭厅翻新过,一张圆桌摆放在中间,正面靠墙有一只硕大的青花瓷瓶,那是有了年代感的东西,是贺父当年画了重金的拍卖所得。 他坐在这只花瓶前,身着得体正装,发丝间掺杂着白发,眼皮不抬,威严肃穆。 佣人布了菜推门离开。 贺母笑着将昭昭抱过去,“老头子,你看看咱们的小孙子,长得多伶俐啊。” 贺父心里稀罕,面上还要强装平静,他掠过贺丛舟和叶婉清,没了当年赶亲儿子离开的决绝狠心,人年纪越大,越期待天伦之乐。 这也是态度转变的原因之一。 “坐。” 有了一家之主发话。 贺母忙张罗,“丛舟快坐,你父亲这是不怪你了,就别和家里人这么生疏了。” 拉开椅子。 贺丛舟先安排叶婉清坐下,这是铁了心要护她的表现,贺父用余光看在眼里,无可奈何,他拿起骨筷,“吃饭吧,做的都是你爱吃的,不知道昭昭爱吃什么,等会儿让厨子记一下。” 贺母:“你看你父亲,可比我惦记得多呢。” 说罢。 贺丛舟指间停住夹菜动作,平心静气道:“父亲有心了。” 一句父亲。 令主位的男人震动,苍老的瞳孔里有血丝和动容,久久未回神,可在看到叶婉清时那点感动又立刻偃旗息鼓,“等会儿吃完饭去给你大哥上柱香,否则我怕他死不瞑目。” “老头子!” 贺母惊叫一声,想让他打住。 叫声反而掀开了巨浪,昭昭被叫声吵到,不舒服地踢了踢腿,“奶奶吵。” 坐在贺丛舟身旁的叶婉清不动声色,羞愤埋头。 时隔几分钟。 贺丛舟答:“明白,我会带婉清一起去的,是我们对不住大哥。” “还有。” 贺父没有就此停下,他意味深长的瞳光停留在叶婉清身上,“既然你们决定违背世俗在一起了,那就去把我的小孙女找回来,否则算什么一家人?” 丢下筷子。 他的好脾气就此中止。 “我只剩这一个要求,小起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们的事。” 第18章 心疼婉清,梁吟有罪 梁吟连轴转了一个月,赚来的钱勉强可以应付开支和医院费用,想要给小起做手术还差得很远。 “不如你去做住家保姆?” 邻居大婶倚在门框上,将手里拎来的新鲜沙糖桔放下,“我听菜场的江婆婆说她女儿在有钱人家里做事,一个月一万多块,逢年过节还有红包呢,可比你在便利店熬到天亮赚得多。” 下午接了一单全屋清洁,梁吟睡到中午,来不及吃饭,洗把脸便要赶去。 知道婶子是好心。 她笑着婉拒,走到门口拿下钥匙锁门,“不行,我还得接送小起呢。” “你现在这样和没在她身边一样啊,好几次她半夜醒来哭着找妈妈呢。” 深吸了口气。 梁吟表情尴尬又无奈,“我会尽量调整的。” 再过几天便要放寒假了。 以往的寒暑假梁吟要工作,都会给婶子一千多块钱照顾小起一个月,今年大概率也是一样,这么一来,就要多接几单将这笔钱添上。 做完下午的清洁工作去接小起。 提前到了十几分钟,隔着门看去。 老师正在整合队伍排队将小朋友们送出去,一个个小豆丁聚集在教学楼下,梁吟站在校门口踮脚去找小起,她站在队伍的最末尾,没人和她说话和她玩。 她好像习惯了,垂着脑袋,拽着书包带子,一个人孤零零的。 梁吟想到昭昭温暖的儿童房和玩伴,如果当初小起也和贺丛舟离开,是不是就不用和她一起过苦日子了? 家长的人潮里,叶婉清躲在其中。 她的瞳光聚焦在梁吟母女身上,小起走出校园,看到妈妈那瞬立刻喜笑颜开蹦蹦跳跳过去,梁吟要给她拿书包,她撒娇地躲开,“我不累,妈妈工作辛苦,我自己可以背。” 牵着她温暖的小手,梁吟说说笑笑地带她去坐公交车回家。 一连五天,除了周六日。 叶婉清都会在学校门口等她们,观察小起对梁吟的母女情,这样还不够,晚上在梁吟工作的便利店门口,她的车一停就是两三个小时,因此还跟踪到了她们的住所。 ——一座破得不能再破的筒子楼。 环境恶劣,毫无安全性可言,楼里住着的全部都是社会底层人员,满嘴脏话的粗鄙男人,一身地摊货的中年女人,连小孩子都是在楼底下玩泥巴的那种。 实在不堪入目。 几天的跟踪下来,叶婉清基本了解了梁吟的生活习性和规律,也清楚知道了该从哪方面对小起下手。 最近没下什么雪,道路干净,梁吟上班路上好受了许多,但还是要戴着厚重的围巾避风,走进便利店,开门时玻璃上倒映着路口的白色轿车。 车里是叶婉清。 她的跟踪梁吟全看在眼里,估摸她只是怀疑她是不是和贺丛舟有往来,这么做只是为了安心,如果是这样,梁吟倒也不想去拆穿,便由着她去了。 可叶婉清却开始变本加厉。 不仅私下和小起的班主任往来,连邻居大婶她都搭上了话,有意无意地在打听梁吟母女这些年的生活,这属于侵犯隐私的范畴。 数不清第几次又在便利店门口看到那台车。 梁吟紧攥了下肩上的帆布包袋,鼓起勇气走过去,轻叩窗门,茶色玻璃降下,她对上叶婉清悻悻的神色,“叶小姐,你究竟要跟踪我多久?” “我……” “我记得上次我把话和你说得很清楚了。” 涉及到小起,梁吟无法退让,“我不会和你抢贺丛舟,请你不要再出现了。” “梁吟——” 叶婉清探头高喊了她一声,“我是想和你聊聊小起的事情。” 双腿顿住,梁吟指尖往掌心里扎了扎,“小起……什么事?” “还是之前说过的,我想让小起回到丛舟身边,和她的爸爸哥哥在一起。” 蓄在胸腔里的愤怒在顷刻喷发,倏然转身,梁吟恶狠狠盯着叶婉清,这个女人最擅长用轻飘飘地姿态来激怒别人,然后自己再伪装受害者。 曾经是这样,现在还是。 “叶小姐,你的无耻程度还真是令我叹为观止。” “可是……” “如果你再跟来我会报警。” 不再理会她。 梁吟快步回到店里,没多久叶婉清的车便开走了。 没了那双时刻监控的眼睛,她工作时也更自在些。 熬到三四点,几乎没了什么客人。 街道寂静清冷,冷风卷着尘土和街道上的塑料袋纸屑而过,梁吟坐在收银台打瞌睡,迷迷糊糊过了两个钟头,零星来了几个客人,结完账坐下,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又起身走到角落接起。 那端是季淮书焦急的语气,“你昨晚和叶婉清见面了吗?” 一晚上没喝水,梁吟张了下口,嗓音是沙哑的,“你怎么知道?” “她割腕了。” 四个字,震得她耳朵发麻。 季淮书又补充,“不过已经没事了,但丛舟以为是你说了什么……” 电话里被推门的一声“欢迎光临”打断。 因为货架遮挡,看不清顾客样貌,梁吟捂着话筒,“有人来了,事情我知道了,等下班了我再打给你。” “我马上就到……” 没听完季淮书的话,梁吟从货架后走出去,视线些许模糊,但还是认出了柜台前的站着的人。 贺丛舟风尘仆仆,衣领沾染着寒霜,单手埋在裤袋里,眼睫压得很沉,神色郁郁,一看就知道是来兴师问罪的。 “你好,请问要买什么?” 秉持着还在工作岗位上,梁吟自然要以店员的口吻开口。 可她明知故问的态度反而令贺丛舟更不悦。 从问罪到愠怒,只一线之间。 “你昨晚和婉清说什么了?” 梁吟垂在柜台下的手轻轻颤抖,原来不爱了,也会痛啊。 “您如果不买东西就请不要耽误我的工作。” 贺丛舟嗤笑了下,忽然拿上投购物框走进店里,一股脑将最近货架上的东西全部丢进去,放满后拿到梁吟面前,“这样可以了吗?” “您都要?” “全部。” 拿上扫码器,梁吟一件件扫入系统,像个机器人。 “婉清精神不好,她就算有一些出格的行为也不是她的主观意识。”贺丛舟的字字句句写满了心疼婉清,梁吟有罪。 她垂着眼睑,不发一言,拿扫码枪的手快握不住,很酸。 “在餐厅你泼她水,她好心去接小起你跑到家里发疯,这次又是为了什么?” 贺丛舟从不认为自己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婉清有病,厉害时会伤人,如果是她做了不好的事,他可以代她向梁吟道歉,可她什么都不说,不就是在默认自己理亏? “说话!” 被吼了声。 扫描物品的手顿住,梁吟掀开血丝布满的双眸,从发紧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虎头蛇尾的话,“我想让昭昭回到我身边,和他的妹妹妈妈一起生活,可以吗?” 第19章 你就是嫉妒她 问完。 梁吟继续扫着购物篮底部的物品,滴滴滴声从贺丛舟耳边掠过,如同一颗颗碎石投入湖面,激起重叠的波澜。 “你是不是疯了?” 这话在贺丛舟听来无异于就是个天大的笑话,“一个小起你都养不好,把昭昭给你,你养得活吗?何况当初我们说不是说好了,孩子一人抚养一个,你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这你要问叶小姐了。” “什么?” 将最后一样物品扫完,梁吟轻描淡写,“要袋子吗?” “我问你什么意思?” 梁吟没答。 贺丛舟攥紧拳头,“要!” 抽出袋子,梁吟将物品放进去,边放边解释,“这就是叶小姐和我说的原话,她来向我要小起,我骂了她无耻,这是全部过程。” 迅速将物品塞了两大袋。 迎着贺丛舟怀疑的目光,梁吟将东西推到他面前,“一共八百五十八块七毛三。” “她想要小起是看不得孩子和你一起过苦日子,你有必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吗?” 梁吟举着扫码的手,不禁一阵讽刺,“我没钱,所以不配养孩子是吗?” 细听。 她喉咙里是酸的,紧的,有着微不可察地哽咽。 贺丛舟心脏一抽,“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希望你可以对婉清温和一点,她生了病,和普通人不一样。” “那就应该回医院里。” “……你说什么?” 五年前贺丛舟就说过同样的话。 梁吟听够了,“贺先生,不是谁自杀就有理的,她如果继续来骚扰我和我的女儿,我真的会报警。” 抬高了手臂要扫码。 在贺丛舟铁青的脸色里,她冷血地重复,“扫码还是现金?” “梁吟,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贺丛舟简直要被气笑,身体里的怒意因为梁吟毫无半点同理心的态度迸发,“如果今天婉清只是街上的一个陌生人,你也会用同样的方式对待她吗?” 倏然拉住她拿着扫码枪的手。 贺丛舟用了很大的力气,紧得她骨头发疼,“说白了你就是嫉妒她,明知道她有病还刺激她,有什么不满冲着我来就好,为什么要针对她,这次救过来了,下次呢?” 季淮书赶来时便看到贺丛舟紧拉梁吟手腕不放,一副要寻仇的样子。 顾不得那么多。 他猛地推开贺丛舟,“你在干什么?” 贺丛舟始料未及,被推得后退几步撞到货架,身后恰好摆放着几瓶特价的酒水,货架摇晃,瓶子摔烂在地,酒精混杂着玻璃碎片弄脏了地板。 梁吟瞳孔一紧就要过去打扫,季淮书拉着她上下检查,“还好吗?他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我没事。” 贺丛舟冷眼看着他们互相关怀。 结婚时他就知道季淮书对梁吟有好感,好几次暗示要他对妻子好一点,他们离了婚,他默默守护这么多年,倒真像个大情圣呢。 “丛舟,叶小姐受伤你紧张我可以理解,但这不是你不分青红皂白怪罪梁吟的理由。” 季淮书正义凛然,贺丛舟余光在他和梁吟身上瞟了瞟,随后讥诮嗤笑,“你紧张梁吟就像我紧张婉清一样,你不也一样不分青红皂白对我动手,谁又比谁高贵?” 阴阳怪气完,他抬腿要走,身后一道力蓦然扳住他的肩膀,在他回头瞬间,季淮书一拳正砸鼻梁,贺丛舟不备,被推着摔倒在地,耳畔是梁吟的拉架声和季淮书的咬牙切齿。 “我忍你很久了,对梁吟和小起不闻不问这么多年,你是人吗你,你配做父亲吗?” 两人扭打在一起,完全不顾这里还是梁吟工作的地方,在推搡中,货架上的东西散落一地,门外的客人见这架势纷纷逃开,唯恐惹祸上身。 梁吟冲上去拽着季淮书的胳膊和贺丛舟的手想将人拉开,嗓音嘶吼着,“别打了,住手!” 可没有人听。 在挣脱季淮书时贺丛舟奋力甩开胳膊,梁吟顺势被推开,脚下踩到了酒水,一打滑摔倒在地,掌心连着手腕被酒瓶碎片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血从皮肉里流淌而下,滴进了酒里,缓缓晕开一片触目惊心的红。 …… 梁吟只简单包扎了下便要走。 因为这事耽误到九点钟,手机里收到便利店店长的信息:【所有损失加起来2300左右,具体清单我随后发给你,你可以找你朋友要,或者你自己赔偿。】 看到那串数字。 梁吟上不来气,这么多钱,她拿不出来。 最关键的是…… 【店长,我还能去上班吗?】 【在找到新人替班前,你先来上着。】 没有立刻辞退她,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一楼拿药,每天换一次。”护士拿来药费单子递给梁吟,看着上面的数额,想到家里药箱里还有些没用完的碘伏和云南白药,足够了,这点伤死不了人就用不着再多花钱。 护士要走,梁吟叫住她,“你好,请问和我一起来的两位先生呢?” “你说季医生?” 护士指了下隔壁,“他去做手术了,另一位还在隔壁上药。” 梁吟走到隔壁,里面贺丛舟仰面由护士处理着口腔里的口子,薄白的眼皮阖着,莫名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一睁眼便看到女人憔悴的脸。 挥手暂停了护士的工作。 他冷声:“你来干什么,如果是道歉就免……” “两千三。”梁吟举起手机,“你在我工作的店里损毁的物品,现在能把钱给我吗?” 手机屏幕上是她和店长的对话。 赔偿金额,辞退信息,被放大了以最真实的面貌呈现在贺丛舟面前,她这些年,就是这样讨生活的吗? 两千块对他而言,连一双袜子都买不起。 可他也不是冤大头。 “我只会给你一千一百五,剩下的你找季淮书要。”贺丛舟拿起手机就要转账给梁吟,“东西因为我们打架弄坏的,要赔也是一人一半。” 他这样,明摆着是羞辱人。 梁吟抿紧了绯色的唇,在贺丛舟要扫码时又收回手,按捺着满腹委屈,“不用了。” 等梁吟跑了出去,贺丛舟才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他起身追上,隔着廊道看见梁吟进了电梯里,在门合上瞬间箭步冲去用手臂抵住门。 电梯门受到感应,缓缓打开。 第20章 小起缺一个父亲 走进轿厢,贺丛舟拿出手机。 作势要扫码,“两千三,给你,行了吗?” 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 如果是五年前的赵梁吟一定会毫不犹豫给他一巴掌,可她不姓赵了,两千块是她和小起两个月的生活费。 她划开屏幕,举起手机,接受了巴掌和甜枣。 贺丛舟扫了码。 到账三千二。 梁吟细眉抽动,瓮声瓮气:“多了。” “还有我拿的商品的钱。” “你没要。” 下一秒,一千块钱又原路转了回来,贺丛舟拧眉,不自觉上前一步,将梁吟逼至电梯角落,顶部惨白的光落在脸上,放大了面部的清苦凄楚。 “一千块钱而已,就这么不想收我的钱,这么怕和我扯上干系?” 梁吟不懂他是什么意思,“难道您希望我们纠缠不休?” 答案一定是否。 贺丛舟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他不想承认自己的薄情寡义,便将罪名往别人身上推,“那淮书呢?如果是他的钱,你就肯收了?” “有的账可以还清,有的账是剪不断理还乱的。” 电梯行至一楼。 梁吟侧身从贺丛舟怀中逃离,布满冻疮的耳朵蹭到他的肩膀,那样鲜红又泛紫的颜色,一定又痛又痒,她一个千金小姐,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站在电梯里,贺丛舟打出电话,“帮我买一些最好的冻伤药送到……” 梁吟住的地方没有门牌号。 算了。 就当是最后一次。 “送到我这儿,要最好的。” * 离开医院,细雨落下,梁吟没带伞,用手遮着额埋头小跑,没跑两步便撞了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她弯腰致歉,路人的声音却无比熟悉,“梁吟?” “还真是你。” 钟疏已捂着被撞疼的肩膀,眼神落在梁吟的衣着、冻伤的面容上,表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们从小一块长大,是邻居,是挚友,六岁到二十岁的合照有上万张,梁吟出事后钟疏已让她住进自己的家里,主动要做小起的干妈。 知道贺丛舟带走了昭昭,差点买了机票飞过去抢孩子。 也是在同年,梁吟在她的生日派对上和她的未婚夫衣衫不整地躺在同一张床上,还被所有人捉奸在床。 那一年里,朋友亲人,她都失去了。 “你又来医院干什么,生病了?”钟疏已口吻高傲,“小起呢?她跟着你这个妈也算是倒霉,五岁了吧,恐怕连口好吃的都没吃到过。” 没有回答。 梁吟用气声道了句“抱歉”便弓着背走开了。 看着她黑色羽绒服下枯瘦干瘪的身体,钟疏已又想起那年生日,众目睽睽之下,她问梁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说,她就信。 她们十几年的感情,一个男人而已,她根本就不稀罕。 可梁吟却莞尔轻笑,“我就是故意的,我离婚了,现在小起缺一个父亲,持谦很合适,所以我就和他睡了。” 钟疏已气血翻涌,抬手打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打碎了十几年的姐妹情,从那以后,她便成了圈子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舅舅去世,她挨家挨户的借钱,遭到轮番辱骂,最后连块买墓地的钱都凑不齐。 抱着鲜花,钟疏已哀叹一声走进医院,上楼去住院部。 刚到走廊,却与贺丛舟冷不丁四目相对。 …… 贺丛舟和季淮书在便利店大打出手的手传至贺父耳边,有季淮书母亲出面,问清楚缘由,得知是叶婉清作妖,还因此伤了梁吟。 贺父本就对叶婉清没有好印象,打电话去发了一通脾气,警告她收敛,又要求贺丛舟去向梁吟道歉。 “是我不好,我就是想让梁吟把小起交给我们抚养,但她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不舍得我也理解……” 叶婉清割腕后元气大伤,靠在床头,扶风弱柳般,“应该我和梁吟道歉,是我不对。” 以退为进这招。 她从未失手。 这次也一样。 贺丛舟将她裹着纱布的手放进被褥里,“你有你的考虑,你没错,但我不想父亲误会你,去道个歉而已,我去是一样的,小事。” “丛舟……” 清泪从叶婉清颊边滚落,她坐起来扑进贺丛舟怀里,“如果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活下去了,你再也不会抛弃我的,对吗?” …… 梁吟从便利店离职后便入职了Blaz西餐厅工作。 她外文水平很高,当翻译都绰绰有余,在西餐厅里当个服务生,是大材小用。 八点半有包厢客人用餐。 梁吟和另一名同事负责服务,拿着红酒和冰桶进去,包厢内大概三五人,有说有笑,其中一人拨开打火机要抽烟。 被一道女声制止,“明盛死烟鬼,要抽滚出去抽。” “你怎么那么事呢?” 这两道声音梁吟都认识。 怕被认出来,只好将头埋得低一些,没成想那只打火机忽然被一甩,丢到了地上。 被叫明盛的男人“啧”了声,“倒霉催的,麻烦捡一下。” 梁吟离得最近,理应她来捡,弯腰将金属质地的打火机捧到掌心递过去,尽管下巴快陷进了颈窝里,但还是被一眼认了出来。 “赵梁吟,你又改行了?” 刚才骂明盛的女人嗤笑,“刚才就看着像你,不是冤家不聚头啊,也是,陵江就这么大,你这个孽种本来就削尖了脑袋要往有钱地方钻,遇到也不稀奇。” 说着。 她看向包厢内另一名服务生,“我们这就要她伺候,你出去吧。” “可是……” “不走等着我投诉你啊?” 同事同情地看了梁吟一眼,才带上房门出去。 没了外人,桌前几人气氛微妙,明盛像看脏东西一样,“我这打火机是限量款,二十多万,被你这种人碰了,我还怎么用?” “这有什么难的,洗干净不就好了?” 奚玥说着便将梁吟的手塞进冰桶里,寒意瞬间爬上皮肉,深入骨髓,痛得她挣扎几下,复又被按下去,“这点痛就受不了了?你坏了疏已婚事的时候怎么不想想她会痛呢?她可是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这样还不解气,她又喊了声,“把红酒打开,被赶出赵家这么多年,很久没喝过这么好的酒了吧?” “奚玥,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过分,你们忘了她是怎么背刺大伙的了?” 话落,几人对视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回忆,明盛率先站起来,撬开红酒,不由分说掐住梁吟的下巴便灌了下去。 …… 西餐厅经理得到消息贺家长子要来用餐,一早便亲自到店门口迎接。 贺丛舟一进去便问起梁吟。 “你们这里是不是新来一个姓梁的服务生?” “您找她?我帮您问一下。” 经理叫来和梁吟搭班的同事,“小梁呢,怎么没看到?” 同事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说啊,你哑巴了?”经理催促着。 她咬着唇,艰难看向六号房包厢,“梁你吟被几个富家子弟留在包厢里,好像得罪了他们……” 眼皮突跳了下,贺丛舟拔腿上楼,前方六号房的门突然打开,似乎是梁吟要从里面出来,可一步还没落地,便被一双手撕扯着头发狠狠拽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