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海军穿成帮派弃子》 第1章 沉塘 大周承平二十一年,凤州漕帮,澜江之上,春水初涨。 江水灌入肺腔的刹那,楚云玖猛然清醒——穿越了! 铁笼沉江,麻绳勒体,死亡近在咫尺。 海军杀技瞬间涌现。 她猛地蜷身,将脱臼的左肩狠狠撞向笼壁青石。 "咔嚓。" 剧痛换来半寸松动。 袖中银簪弹出薄刃,簪尾海波纹在暗流中闪着微光。 父亲楚震川,漕帮帮主,掌控着凤州三闸五埧七十二个半码头。三日前突然暴毙,临终前含混地说了句"沧澜...账册..." 如今,它是她杀出血路的利器。 铁笼又下沉,她咬牙拧转手腕,将左肩复位,"喀啦"脆响中神志反而愈发清明。 整座铁笼猛地倾斜。 麻绳绷得笔直。 "嗤啦——" 银簪割断最后一缕麻丝,带出一蓬血花。她看着血迹森森的腕子,竟无知觉。 笼门锁扣已锈成暗红一团,却仍咬合如钳。 指尖在铁栅栏上摸索,忽然触及左上角一根铁条,锈蚀已将它啃噬得只余薄薄一层。 第一下。"咯吱。"锁链发出垂死呻吟。 第二下。铁条绽开狰狞裂痕。 第三下。她将最后气力灌注肩背—— "咔嚓!" 断裂铁条顺势弹开。 "哗啦——" 破水而出的瞬间,雨点扎在脸上。她张口欲呼吸,却先呕出一口血水。 腥甜铁锈味混着雨水清冽。 雨势渐小,江面茫茫。 她抬头望了一眼星空,按照星辰位置推算,应当是深夜时分。 远处,虞振山暴怒的声音撕开雨幕:"贱种!沉塘都死不了!" 蟠龙令牌在他掌中咯吱作响,映得眼底猩红:"下水!把她的脑袋给我拎回来!" 两道黑影破开水面,直坠江底。 楚云玖屏住呼吸,任由身体随暗流缓缓下沉。江水浸透的衣袂在水中翻涌,恍惚间想起前世那片深蓝海域,海藻缠绕脚踝的触感竟如此相似。 左侧那人腰间悬着青铜令牌,随水流晃动,令牌边缘磨损处泛着诡异青芒—— "咕噜噜……" 查看祭笼的帮众口中溢出气泡。 楚云玖忽然发力。 锁链套住那人脖颈。 一击,致命。 前世习得的杀人要诀瞬间涌上心头——拇指抵住第三节颈椎,双臂呈V字收紧。 男人瞳孔在水下骤然放大。 他疯狂抓挠颈间铁链,腰间令牌撞击礁石,发出沉闷"咚"声。 楚云玖感受到那人的挣扎渐渐微弱,不过片刻,五指抽搐着松开,分水刺缓缓沉向江底。 "哗啦!" 另一人猛然转身,短刃划开银亮水痕。 楚云玖侧首避让,刃锋擦着耳际掠过,削断的发丝在水中如墨丝飘散。她右手扣住对方手腕,拇指狠狠压上尺骨茎突—— "咔嚓!" 骨骼错位的声响被江水吞没。男人扭曲的面容近在咫尺,脱手短刃旋转下沉,刀刃上映出她冰冷的眼眸。 当最后一丝气泡从敌人口中逸散,楚云玖才松手。两具尸体随暗流飘荡,腰间青铜令牌与锁链相撞。 第一次杀人。 血腥味在舌尖蔓延,但她心中只有快意。 楚云玖游回芦苇丛,湿透衣衫紧贴肌肤。 岸上,虞振山焦躁的脚步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二爷,会否他们也……" "住口!"虞振山暴喝,声音却带着隐隐颤抖,"后日申时大人便要验货,万万不可有失……" 远处江面传来轻微水声。一艘乌篷官船悄然靠岸,船头朱红灯笼在风中摇曳,照出舱门上小小的蟠螭纹。 舱帘掀起,靛青官袍的男子缓步而出。 楚云玖悄然游近,借着芦苇掩护。雨势已歇,夜深人静,岸上的对话声在水面上传得格外清晰。 "可曾处置妥当?" 这声音让楚云玖浑身一僵,如钝刀刮过青石,每个字都带着黏腻。 虞振山立刻躬身,自怀中捧出一卷靛蓝封皮的账册:"大人明鉴,账目皆已重新誊写。沉底之人俱是心腹,断不会……" "不管用什么方法,在朝廷新派的水师提督到任巡查前,将事情处理干净!"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忌惮,"绝不能让其察觉丝毫端倪!" "不就是个水..." 虞振山有些不屑。 "你知道什么!" "黎野。" 官袍男子吐出这二字,如含冰碴,"此人在京中素有清名,且手握兵权。楚震川查得太深,他女儿又知道多少?若是被新提督手发现,定会落个尸骨无存!" "新提督一旦到任,吾等皆不能有半点闪失!" 楚云玖心中一震。 三日前,正是这个虞振山在刑堂上指控她下毒弑父。 父亲尸骨未寒,虞振山便以"代理帮主"之名主持大局,声称从她房中搜出断肠草,指控她忘恩负义、弑父夺权。 三百漕帮子弟,竟无一人为她作证。 那张伪造的药包,众口一词的指证,还有那些平日里对她恭敬有加的叔伯,转眼间都成了指控她的利剑。 按漕帮祖制,血亲相残者必沉塘祭江神。 她这才知晓,来人竟是盐运使司的官员。 官袍男子抬手,虞振山的话戛然而止。 他慢条斯理翻阅账册,指尖在某页轻点:"楚震川之女,岂可仅作''祭品''了事?" 虞振山的声音透着急切:"那贱种若是活着,必然会回来报复……" "报复?"官袍男子冷笑,"一个黄毛丫头,你竟如此忌惮?" "刑堂前,那丫头仿佛像变了个人,她那双眼睛,和楚震川如出一辙——冷得能杀人。"虞振山擦了擦冷汗,"并且,连杀我两名手下。" 芦苇丛中,楚云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血珠滴落,在江水中晕开淡淡红晕。父亲临终前紧握她手腕的力度仿佛还在,那句含混的"沧澜……账册……"此刻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父亲早就预料到了什么,可惜他没等到这位提督到任,就被害了。 而她,不过是灭口路上的一颗棋子。 既然老天让她重获新生,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先死! 官船缓缓驶离,虞振山站在原地,望着漆黑江面,忽然狠狠道: "烧了这片芦苇荡!" 江面烧起来的时候,楚云玖正攥着半截铁链往芦苇深处潜去。 火油在水面快速铺开,舔舐着夜空。 虞振山那张扭曲的脸倒映在浪尖上,烛火摇曳间显得格外狰狞。 "烧!给我烧个干净!一根草都不许留!" 火箭破空的尖啸扎进耳膜,楚云玖猛地蜷身下沉。腰间的铁链勒进旧伤,腐臭的江水混着血沫呛进肺里,疼得像吞了千根银针。 失血让她头脑昏沉,但复仇的火焰反而烧得更旺。 "真正的战士,越是绝境越是清醒。" 她咬着银簪,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身体在颤抖,但手很稳。 暗流在左前方三丈处必会形成涡旋,水势汹涌处往往有生机。她松开攥紧的铁链。 火油桶被暗流推着撞向江心,炸开的烈焰瞬间吞没半边天空。虞振山的狂笑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帮众慌乱的呼喊。 借着这片刻混乱,楚云玖死死扣住江底一块突出的礁石。指甲翻折的剧痛让她保持清醒,却比不上左肩伤口被盐水浸泡的万分之一。 如今她的骨头,真的成了锚。 江面倒映的火光将楚云玖的瞳孔染成琥珀色。任由铁链在腰间缠绕三圈,勒出的血痕。 三艘乌篷船正从不同方向驶向江心,船上帮众忙着往水里倾倒火油。虞振山立在主船船头,手中蟠龙令牌在火光中泛着诡异青芒。 海军战术课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火油、风向、水流,还有那些用血与火换来的爆破经验。 她舌尖轻抵银簪暗扣,"咔嗒"一声轻响,薄刃弹出。 "想烧死我?"楚云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虞振山,父亲待你如手足,将漕帮副帮主之位传与你,连家中账目都由你代为管理。可你却恩将仇报,勾结盐运司,害死父亲,栽赃于我! 今日,便用这江火洗清我身上的冤屈! 暗流推着她前行,拖拽的火油桶一下下撞击礁石,发出沉闷的"咚咚"声,震耳欲聋。 "一、二、三……" 数到第七下时,猛然拽动铁链。锈蚀的锁扣应声崩裂,火油桶被急流卷向虞振山乘坐的主船。 簪刃划破桶身的声响细微得混在风雨里。 "轰——!" 火光。碎木。惨叫。 第一朵火莲绽放在主船船底时,虞振山正在训斥手下搜查不力。爆燃的气浪掀翻了两名帮众,烈焰舔舐着船舷。 楚云玖趁乱攀上第二艘船的锚链,悄无声息地摸到缆绳堆后的火油桶,银簪在桶身轻敲三下—— 翻身入水时故意踢翻了桅杆下悬挂的风灯。 第二声爆炸,更猛烈。 虞振山忍着剧痛从废墟中爬出,左腿几乎无法支撑。 他扶着仅剩的第三艘船船舷,脸色惨白如纸,嘶吼声都带着血腥味:"放箭!给老子射死这个妖女!" 楚云玖深吸口气,抓着沉塘笼的残骸潜入水下。铁笼阴影里,她锁定了最后那艘船的舵叶—— 银簪插进舵轴缝隙的瞬间,整条船发出垂死的呻吟。虞振山踉跄着扶住船舷,惊恐地望向水面,正对上楚云玖从黑水中缓缓抬起的脸。 湿透的额发间,那双眸子亮得骇人。 "二叔。"她无声地做着口型,右手猛地拧转簪柄,"这把火,可还暖和?" 龙骨断裂的巨响中,第三朵火莲腾空而起。 巨大的气浪袭来,楚云玖被狠狠推着撞向身后的礁石群。后脑重重撞击在尖锐的岩石上,剧痛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鲜血顺着颈间流淌,带着铁锈的甜腥。 活着的滋味,从未如此真实。 三艘漕船,片刻间化为乌有。 虞振山在爆炸中被冲入江中,左腿血肉模糊,拼命向岸边游去。 "楚云玖!老子不会放过你的!" 这只是开始。 血债,当以血偿。 远处忽然传来急促的号角声,似有船队正往这边赶来。 她拼尽最后的力气游向对岸的芦苇荡,可体力早已殆尽。 透过芦苇杆的缝隙,她看到远处江面上密密麻麻的灯火。那不是漕帮的船。 船队规模庞大,阵容严整,为首的黑篷战船船头高悬白色官灯,在夜色中格外醒目。 官兵! "搜!" 一声令下,无数火把在芦苇荡中亮起,向她所在的方向快速收拢而来。 楚云玖靠在芦苇杆上,眼中闪过一丝苦笑。躲过了虞振山的追杀,却要栽在官府手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从袖中取出银簪。 "这里有人!" 楚云玖闭上眼,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 "救……" 这一声虚弱至极,刚出口便被身后传来的破空声吞没。 "唰!" 一道寒芒破开浓烟,直接钉入她眼前三尺的泥滩! 楚云玖瞳孔骤缩。 那是一柄乌鞘长刀,刀柄错金纹海浪吞月,刃未出鞘,煞气已割得她脸颊生疼。 "救人!" 二字落,江风骤止。 三百铁甲齐步踏前,刀鞘撞铠之声震动船舷。锁链寒光刺破夜色,水师精锐已封死所有退路。 "本官要亲自问,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焚江。" 嗓音凉薄。 她艰难抬头。 江风撕开烟瘴,玄色大氅在风中翻飞。 那人立在战船甲板上,半张脸隐在阴影里,只露出一截冷白下颌。周身气场强大得让人不敢直视。 "提督大人!此女怕是水匪……" "水匪?" 他忽然轻笑,指节叩了叩刀鞘。 "咚。" 一声闷响,震得楚云玖心脏发麻。 "本官倒觉得,"他俯身,大氅垂落将她完全笼罩,"是只索命的……" 他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那双眼睛深邃幽暗,看似温和,实则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的每一处秘密。 忽然眯起眼,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水鬼。" 第2章 提督 昏沉中,楚云玖感受到了久违的温暖。 恍惚间她听到低沉的男声在询问什么,但意识如潮水般退去,将所有声音都推向遥远的彼岸。 待她再次睁开眼时,已是另一番天地。 檀香缭绕,一盏琉璃灯悬在船顶,将整个空间照得温暖如春。她试着动了动手指,左肩的伤口已被妥帖包扎,细麻布缠了三层,尾端收了个精巧的结。 她下意识去摸袖中的银簪,却摸了个空。 "醒了?"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舱门处传来。 楚云玖猛地绷紧脊背,循声望去—— 青衣男子负手而立,面容清朗,剑眉星目,指尖把玩着一支银簪,簪尾海波纹在灯下闪着微芒。 她的簪子。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楚云玖缓缓支起身子,左肩的伤让她动作略显凝滞,但眼神依然警觉,"只是不知公子救我,所图为何?" 黎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银簪在手中轻轻抛了抛:"工艺精巧,非寻常之物。" 他走到紫檀案几前,慢条斯理地为两只茶盏注水,动作优雅从容:"姑娘身手不错,从何处学来?" 楚云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人在试探她。 "公子先救我于水火,又细心为我疗伤,"她没有接茶,而是直视对方的眼睛,"想必不是出于善心。" "哦?"黎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此话怎讲?" "沉塘私刑,漕帮必定会封锁江面,公子的船怎么恰到好处的救了我?"楚云玖唇角勾起一抹讥讽。 黎野忽然轻笑,茶盏在他手中轻敲案几,发出清脆的"叮"声: "聪明。" 黎野放下茶盏,从袖中取出一纸公文,慢慢摊开在案几上。朱砂大印猩红刺目,上面赫然写着"楚氏女"三个字。 "姑娘可认识此人?"他指尖轻点文书,语调平静。 楚云玖扫了一眼,面色不变:"公子这是在审犯人?" "只是随口一问。"黎野将文书又推近几分,"勾结水匪、弑父、焚江,桩桩都是死罪。" 楚云玖忽然轻笑:"这种东西,公子不会当真吧?" 黎野眸光微闪。 "姑娘对漕帮之事,似乎颇为了解。" "江边长大,谁不知道漕帮的事?"楚云玖反问,"倒是公子,救了我又拿出这等文书,莫非..." 她话说一半,忽然停住,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莫非什么?"黎野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莫非公子是想拿我去换赏银?"楚云玖笑道,"只怕要让公子失望了。" 正当两人试探正酣时,外面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 "大胆!哪来的船队敢挡漕帮的道!" 楚云玖脸色微变,下意识看向舱门。 黎野却神色如常,甚至似乎早有预料:"外面似乎很热闹。" "公子不去看看?"楚云玖很快恢复镇定,但眼中警觉更甚。 "是啊,"他淡淡道,"我得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更大的喧哗声:"交出那个女贼!我们明明看见你们救了她!" 这是虞振山的声音。 "给我搜!" 虞振山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甲板。左腿上的绷带渗着血迹,但气势依然嚣张:"老子漕帮办事,识相的让开!" 十几个漕帮打手跟在身后,人多势众。 黎野缓步而出,神色淡然:"深夜扰人,所为何事?" "少装蒜!"虞振山指着船舱,"交出那个女贼!我明明看见你们救了她!" "草民不知你说何人。"黎野语调平静。 虞振山冷笑:"别以为有几条破船就了不起!这凤州地界,还轮不到外人撒野!"他猛地抬起拐杖,直接朝黎野胸口戳去,"给脸不要脸!" "大胆!" 黎野身后的侍卫愤怒,敢对他们的主子动手,这是找死! 瞬间,三名侍卫同时出手。虞振山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拐杖被夺,整个人被一拳砸倒在甲板上。 "啊——!"虞振山惨叫一声,口中鲜血狂涌。 "敢对我家主子无礼!"侍卫怒道,又是一脚踹在虞振山肋骨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虞振山在甲板上翻滚惨叫,左腿的伤口彻底撕裂,鲜血染红了甲板。他的脸被打得鼻青脸肿,门牙都飞了两颗。 "二爷!"漕帮打手想要上前,但侍卫的刀已经架在了他们脖子上。 "谁敢动,杀无赦!" 十几个漕帮打手吓得瑟瑟发抖,看着虞振山在地上像条死狗一样呻吟,却不敢上前一步。 "你们...你们等着..."虞振山艰难地爬起半身,满嘴血沫,声音都变了调,"老子不会...不会放过你们的!" 他颤抖着掏出一个哨子,用尽力气吹响。 很快,远处江面传来急促的号角声,数艘官船的灯火在夜色中快速靠近。 远处,盐运司巡丁的官船已经包围上来。为首的船上悬着"盐运司"的旗帜,船头站着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巡检。 巡检看到甲板上血肉模糊的虞振山,顿时暴怒:"好大的胆子!竟敢在凤州地界伤人!" "谁动的手!立刻给我站出来!" 他身后的盐丁们刀兵齐备,杀气腾腾:"持械伤人,全部拿下!格杀勿论!" 虞振山用手指着黎野,声音微弱但充满怨毒:"就是他...就是他的人打的我...大人,一定要为我报仇!" 盐运司巡检冷眼扫视着黑篷战船,语调森寒:"奉盐运使司之令,立刻交出伤人凶手!否则格杀勿论!" 甲板上,黎野看着包围而来的官船,神色依然平静。 黎野缓步走向船头,月光洒在他玄色的大氅上,猎猎翻飞。 "搜查?"他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们,没有资格。" 盐运司巡检怒道:"大胆狂徒!竟敢藐视朝廷威严!" "朝廷威严?"黎野忽然轻笑,从怀中取出一物,在月光下缓缓展开。 那是一面金质令牌,正面雕着蟠龙戏珠,背面刻着"钦差"二字,在夜色中闪着慑人的金辉。 "水师提督,黎野。" 几个字轻飘飘落下,却如惊雷炸响。 盐运司巡检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佩刀"当啷"一声掉在甲板上。 "参...参见提督大人!" 他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船头,额头重重磕在甲板上,冷汗如雨下。身后的盐丁们也慌忙跪拜,刚才的杀气腾腾瞬间化为瑟瑟发抖。 虞振山更是如遭雷击,拄着的拐杖都掉在地上,整个人踉跄后退:"不...不可能!黎提督应该后日才到任!你...你怎么会..." "我竟不知虞当家竟对本官的行程了如指掌,"黎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寒光如刀。 虞振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脑中一片混乱,想起第一章那个夜晚,盐运使大人说过的话——"黎野此人在京中素有清名,且手握兵权,绝不能让他察觉丝毫端倪"。 可现在,他不仅察觉了,还亲自来了! "卑...卑职不知大人身份,多有冒犯,还请大人恕罪!"虞振山勉强稳住身形,想要下跪请罪。 "冒犯?"黎野踏前一步,声音森寒,"本官看你是胆大包天!" "不敢不敢!"虞振山冷汗直冒,"小的只是在追查逃犯,绝无他意!" "逃犯?"黎野眸光一闪,"何人?" "就是...就是那个楚氏女!杀父弑亲的逆女!"虞振山见黎野语调缓和,以为有了转机,连忙道,"卑职追查多日,今夜见大人船队救起一女子,疑是此人,这才...才..." "所以你就敢围攻水师战船?"黎野声音骤然转冷,"按大周律,围攻朝廷官兵,当如何处置?" 虞振山面如死灰。 围攻朝廷官兵,轻则流放,重则斩首! 舱内,楚云玖透过窗棂看着这一幕,心中震撼难平。 原来他真的是黎野!那个让盐运使都忌惮三分的水师提督! 怪不得他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怪不得他对漕帮的事了如指掌,怪不得他敢试探自己的身份... 这个男人,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谁。 而她,竟然还在和他玩试探的游戏。 甲板上,黎野环视包围的盐运司官船,声音传遍江面: "本官奉圣上之命,接任水师提督。今夜所见所闻,真是让本官大开眼界。" 这话如一盆冷水浇下,盐运司巡检和虞振山都打了个寒颤。 若是水师提督上奏朝廷,说他们围攻朝廷官兵...后果不堪设想。 "大人明鉴!"盐运司巡检连连磕头,"下官只是奉命搜查,绝无围攻之意!" "是啊是啊!"虞振山也急忙道,"小的也是为了追查逃犯,绝无冒犯大人之意!" 黎野冷冷看着他们,半晌才道:"既然是误会,想必虞当家这伤也应该是无碍了。" "无碍无碍..."虞振山捂着自己的伤龇牙咧嘴的陪着笑。 "是是是!下官这就撤退!"盐运司巡检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回到自己船上。 虞振山却不甘心,咬牙道:"大人,那楚氏女?" 黎野眸光一冷:"虞当家,本官从未见过你说的楚氏女。" 一句话,让虞振山浑身一颤,再不敢多言。 看着远去的官船,黎野转身回到舱内。 楚云玖正坐在锦榻上,静静地看着他。"原来公子就是那位让盐运使忌惮的...水师提督。" 黎野在她对面坐下,重新为两只茶盏注水:"现在,姑娘可愿意好好谈谈了?" "谈什么?"楚云玖忽然笑了。"勾结水匪、弑父、焚江?" 不是闺秀的掩唇轻笑,而是刀尖刮过瓷盘的刺耳声响,听得人牙根发酸:"大人若信那些......" 素手突然掀开左袖,露出一截皓腕,其上深可见骨的勒痕已经泛青,"早该把我扔回江里喂鱼。" 她指尖抚过伤痕,在旧伤旁又添一道血痕,"何必......"突然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丝丝缕缕的猩红,"何必浪费上好的金疮药?" 黎野的拇指摩挲过刀镡上的蟠螭纹,那凶兽的眼睛是用珊瑚镶嵌的,在烛火下泛着血色的光。 这女子果然聪明,一语便道破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本官做事,自有章法。"他说着,刀鞘却沿着她脖颈缓缓下滑,最后停在心口,"一字一句地认。" 楚云玖她忽然明白了什么,看向黎野的眼神多了几分探究。 这个男人,只怕早就在布局了。 "那大人怕是等不到——" 她倏地倾身,鸦羽般的发丝扫过对方佩刀,带起一缕龙涎香,"大人急着赶来,"唇几乎贴上他耳垂,呵气如兰,"是为了漕帮吧?" "何出此言?" "父亲生前提起过朝廷要整顿漕运..."楚云玖开口。 黎野没有回应。 "只是没想到新任提督会这么快到任。"她继续观察。 "大人千里迢迢提前到任,想必也不是临时起意。" 楚云玖试探道,"莫非朝廷对漕帮早有不满?" 黎野眸光微动。 "本官行事,向来雷厉风行。"黎野淡淡道。 "大人远道而来,怕的不只是几船货物吧?"楚云玖眸光一闪,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漕帮坐拥三闸五埧七十二个半码头,若能不费吹灰之力就纳入朝廷管辖,岂不是天大的功劳?" 黎野眸色一沉,却没有否认。 "你倒是看得透彻。" "大人日夜兼程,提前到任,不就是想出其不意?"楚云玖毫无避讳,"只可惜,父亲已死,虞振山那等鼠辈,如何能担得起大任?" 黎野瞳孔微缩。 "我不知道大人具体要什么,但我知道,虞振山绝不是大人想要的合作对象。"楚云玖看着他,"而我,需要借大人的势力报仇雪恨。" 她停顿片刻:"这样的交易,大人觉得如何?" 黎野审视着她,半晌才道:"你还知道什么?" "那得看大人的诚意了。" 第3章 天罚 三日后 盐运使坐在临时搭建的凉棚下,手中折扇轻摇,面露难色。 "虞当家,前几日的事处理得如何?"他压低声音询问。 虞振山拄着拐杖,左腿绷带渗着暗红血迹,恭敬地说:"大人放心,那贱种就算逃脱,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盐运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记住,绝不能留下把柄。" 话音刚落,晨雾散尽的刹那,江面血色漩涡撕开天际。 盐运使面色一沉,手中茶盏啪嗒坠地,茶水溅了一地。 码头上的漕帮打手们惊恐地跪倒在地:"楚老爷显灵了!天罚降世!" 虞振山顾不得疼痛,声音颤抖:"这...这怎么可能?那贱种不是已经..." "可能得很。"清冷的女声从芦苇荡深处传来,如寒风穿过竹林。 虞振山先是一惊,随即狞笑道:"好得很!省得老子再派人去找你!" 他打了个手势,十几个漕帮死士立刻从四面八方涌出,钢刀出鞘,寒光闪闪,将楚云玖团团围住。 "楚云玖!"虞振山咬牙切齿,"你杀我兄弟,烧我战船,害得老子断了一条腿!今日不把你碎尸万段,老子誓不为人!" 楚云玖站在刀光剑影的包围中,既不逃跑也不反抗,只是静静地环视众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急什么?我好不容易来一趟,先听我说完再杀不迟。" "说?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虞振山抬起手,"老子今日就要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给我上!" 刀光乍起,十几把钢刀带着呼啸风声同时向楚云玖斩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玄铁令牌破空而至,准确击中最前方的刀刃。 "铛!" 钢刀应声而断,断刃飞溅。 紧接着,江面传来如雷暴喝:"住手!" 声音未落,黑篷战船已破雾而来,船头立着一道玄色身影。 黎野大氅猎猎,踏着血色江水纵身一跃,人在半空绣春刀已然出鞘,刀光如匹练,直接落在楚云玖身前,横刀挡住。 "你是何人?"虞振山见有人阻拦,愤怒道。 "水师提督。"黎野不急不缓。 漕帮死士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震慑,手中钢刀都有些颤抖,纷纷后退。 虞振山强撑着胆子,色厉内荏道:"黎...黎提督,这是我漕帮内务,你一个水师武官无权过问!朝廷自有法度!" 盐运使壮着胆子开口:"黎大人,漕帮归我盐运司管辖,还请大人不要越权行事,以免坏了朝廷规矩。" 黎野缓缓收刀入鞘,神色淡然:"本官确实无权管漕帮内务。" 虞振山顿时得意起来,脸上狞笑更甚:"既然如此,还请黎大人退开,莫要坏了规矩。这贱种今日必死无疑!" "但是,"黎野话锋一转,眼中寒光乍现,声音如寒冰,"若是出了人命,那就归本官管了。本官就在此处观看,你们尽管动手试试?" 虞振山脸色瞬间一变,手中拐杖都握得更紧了。他再狂妄也不敢真的在水师提督面前杀人,那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盐运使也不敢多言,只能恨恨地瞪着楚云玖。 楚云玖这才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如霜:"虞振山,盐运使大人,既然有这么多人在场作证,不如我们来好好算算账?" 她走到江边,纤手握着银簪,轻巧地刺入水中某处。血色漩涡瞬间如泄了气的皮囊般停歇,江面恢复了镜子般的平静。 "装神弄鬼的把戏,也配称天罚?"她淡淡道,"不过是用红丹粉配合江底引流装置制造的假象罢了。" 众人哗然,原来刚才那吓人的异象竟然是人为制造! 楚云玖从袖中取出一枚精巧的磁针,朝黎野的方向看了一眼。 磁针放置的位置太过精确,显然有人早就探明了私盐的确切位置。看来这位水师提督,来凤州的时间只怕比她想象的更早。 黎野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她沿着码头缓缓踱步,当走到西侧一处看似平常的木板地面时,磁针开始剧烈摆动。 "这里。"她淡淡道,"藏着你们的私盐。" 虞振山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胡说八道!那里只是普通的码头!" 楚云玖充耳不闻,抬起绣鞋,狠狠一脚踢向伪装的木板。 "咔嚓!" 木板应声而裂,露出下方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里面堆满了雪白的盐包。 盐运使虽然心中震骇,面上却强作镇定,冷声道:"黎大人,仅凭一些盐包就要给本官定罪?这码头谁都能进出,谁知道是什么人藏在这里的?" 楚云玖俯身取了一撮盐粉,放在磁针上方。磁针立刻疯狂旋转。 "这些私盐掺杂了大量铁屑,是为了增重牟利。"她直起身,目光扫过虞振山和盐运使,"而这些铁屑,正是销毁军械的残余。一举两得,既毁了赃物,又发了横财。" 黎野见铁证如山,沉声道:"走私官盐,证据确凿。私盐掺杂军械铁质,必有军械来源不明之嫌。本官有权彻查!" 盐运使依然强作镇定:"黎野,你要拿本官,可有圣上旨意?本官身为朝廷盐官,岂能凭一些来路不明的盐包就定罪?" "来路不明?私盐掺杂军械铁质,已涉嫌盗卖军械重罪。"黎野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本官有权就地彻查!" 楚云玖闻言,缓步走向停泊在码头边的华丽座船:"既然涉及军械,那就该查查军械的去向。" "你要做什么?那是朝廷命官的座船!"盐运使色厉内荏地喝道。 楚云玖充耳不闻,在华美的船舱内细细搜寻。 很快,她从一个暗格中摸出了数件精制的弩机和锋利的刀剑。 "军械!"她高举兵器,声音清晰地传遍整个码头,"兵部制式,私藏在朝廷命官座船之中!" 说着,她又从暗格深处掏出一面血红色的小旗,上面用金线绣着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替天行道"。 盐运使看到这些东西,瞳孔微缩,但很快恢复镇定,厉声道:"黎野!你无旨意搜查朝廷命官座船,程序不当!纵然搜出什么,也不能作为呈堂证供!" 他指着楚云玖,声音越发严厉:"更何况,让一个钦犯搜查朝廷命官座船,这是何等荒唐!这些东西分明是事先栽赃,本官要上奏朝廷,参你越权妄为、知法犯法之罪!" 黎野大步上前,接过那些军械仔细端详。当他看清弩机上的兵部印记和小旗上的字样时,眼中杀意如实质般迸发:"兵部制式弩机,替天行道的造反旗号..." 他猛地抬头,双目如电直射盐运使:"谋反!" 这两个字如惊雷炸响,在场所有人都倒抽一口凉气。 "谋反?"盐运使强压下心中恐惧,厉声道,"黎野!你好大的胆子!本官乃朝廷四品大臣,岂会做这等蠢事?你凭几件来路不明的物件就要给本官扣上谋反的帽子!" "来路不明?"楚云玖忽然开口,从怀中取出一卷用油纸仔细包裹的账册,"那这个呢?" 盐运使见到账册,脸色微变,但仍强撑着道:"一纸账册就想定本官的罪?谁知道是不是伪造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那卷账册上。 "父亲临终前曾握着我的手说''书房...暗格...''我当时不解其意。"楚云玖缓缓展开账册,"后来才明白,他早就为今日准备好了证据。" 账册展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私盐交易的详细账目,每一笔都有时间、地点、数量,甚至还有盐运使的亲笔签名。 "这...这一定是伪造的!"盐运使声音有些颤抖,但仍在强撑,"楚震川早就死了,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详细?而且谁能证明这账册的真实性?" "伪造?"楚云玖看向他,"那这个签名,这个印章,也是伪造的?大人不妨当众写几个字,让大家比较一下笔迹?" 盐运使脸色更加难看,但仍在狡辩:"就算笔迹相似又如何?本官身为盐运使,签署的文件何止千份,有人模仿也不足为奇!"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镇定:"就算有账册又如何?本官身为盐运使,职责所在,与商贾往来乃是常事。这些账目完全可以解释为正常的盐务管理!" "而且,谁能证明本官不是被胁迫的?楚震川手握漕帮,势力庞大,本官一个文官,岂敢与他作对?说不定这些签字都是被威逼所为!" 楚云玖淡淡一笑:"胁迫?那这个又怎么解释?" 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药包,在阳光下轻轻摇晃。 虞振山看到药包,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随即意识到不妥,强作镇定地站直身子。 楚云玖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虞二叔,这药包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什么药包?"虞振山强撑着道,"不过是寻常药材罢了,有何特别?" "是吗?"楚云玖将药包在手中轻轻抛了抛,"既然是寻常药材,二叔为何要往后退?" "谁说我往后退了?"虞振山矢口否认,"我只是...只是换个位置站着罢了。" "换位置?"楚云玖步步紧逼,"刚才大人们都在好奇地看着,为何偏偏二叔要''换位置''?莫非这药包让你想起了什么?" 虞振山努力保持镇定:"一个药包能让我想起什么?你莫要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楚云玖眼中闪过一丝锐利,"那我问你,这药包里装的是什么?" "我又不是神仙,如何得知?"虞振山反问道,"你拿个药包来,难道还要我猜里面装什么不成?" 楚云玖忽然笑了:"二叔说得对,确实不该让你猜。那我直说了——这里面装的是断肠草。" 虞振山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断肠草又如何?这世上用断肠草的人多了去了,与我何干?" "与你何干?"楚云玖冷笑,"那为什么我一提到断肠草,你的脸色就变了?" "我脸色变了吗?"虞振山强辩道,"你莫要含血喷人!" 楚云玖看向周围众人:"诸位都看见了,刚才我说出''断肠草''三个字时,虞二叔的脸色确实变了。一个寻常人听到毒药的名字,或许会害怕,但绝不会是这种心虚的表情。" 她顿了顿,声音如刀:"除非,他见过这种毒药,甚至...用过。" 盐运使见虞振山快要撑不住了,连忙出声解围:"黎野!这分明是逼供!楚氏女用心理战术诱导虞当家,这样的口供不能采信!按照大周律,逼供所得证言一律无效!" 他努力保持着最后的镇定:"本官乃朝廷四品大员,纵有过失,也当由三法司会审!岂能凭一面之词就定罪?" 但虞振山的心理防线已经开始松动,额头冷汗直冒:"我...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楚云玖将药包高高举起,"那我再问一遍,这种断肠草的药包,你是否见过?" 虞振山咬牙道:"没有!我从未见过!" "是吗?"楚云玖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可是据我所知,父亲就是被这种断肠草毒死的。而这药包,恰好是从你房中搜出来的。" "那是栽赃!"虞振山矢口否认,"有人故意陷害我!" "栽赃?"楚云玖冷笑,"那为什么要栽赃给你?而不是别人?" 虞振山一时语塞。 楚云玖继续逼问:"更巧的是,父亲死后,受益最大的人就是你。你接掌漕帮,掌控码头,还能与盐运使大人合作牟利。这一切,是否太过巧合了?" 虞振山终于有些撑不住了,声音颤抖道:"你...你这是诬陷!" "诬陷?"楚云玖看向盐运使,"那敢问大人,虞振山第一次主动求见您,是在什么时候?" 盐运使脸色微变,没有回答。 楚云玖又道:"我猜,应该是在父亲开始查账之后吧?虞振山担心事情败露,所以主动找到您,提议除掉父亲。而您,也正愁如何解决这个麻烦,两人一拍即合。" "胡说八道!"盐运使厉声道。 "是否胡说八道,一验便知。"楚云玖看向虞振山,"你敢当着众人的面,发誓自己从未害过父亲吗?" 虞振山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在场众人都看得出来,虞振山已经心虚到了极点。 终于,虞振山的心理防线彻底崩溃,声音尖锐地叫道:"不是我!都是盐运使逼我做的!他说楚震川查得太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不除掉他我们都要完蛋!是他给我的毒药!" 盐运使脸色大变,厉声喝道:"住口!你这畜生胡说什么!本官何时给过你毒药?" 但虞振山已经彻底失控:"胡说?你敢说那断肠草不是你给我的?你敢说不是你让我在楚震川的酒里下毒?那晚你亲手交给我药包,还说事成之后平分漕帮财产!" 盐运使见事情败露,最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塌,声音变得歇斯底里:"都是这个蠢货害的!本官不过是想与漕帮合作牟利,是他说楚震川迟早会发现真相,建议先下手为强!" "合作?你分明是主谋!"虞振山彻底豁出去了,"是你说楚震川不死,我们都要完蛋!是你提供的毒药!是你制定的计划!" 两人开始互相指责,将多年来所有肮脏的勾当统统抖了出来。 黎野静静听完这场闹剧,眼中寒光更盛,森然道:"走私官盐,草菅人命,私藏军械,意图谋反。数罪并发,别说你是朝廷命官,就是亲王犯法,本督照样拿下!" 他猛地一挥手:"拿下!" 话音刚落,早已待命的水师精锐如潮水般涌上,瞬间将盐运使和虞振山按倒在地。 正当黎野要下令押人时,江面忽然传来一声朗喝: "慢着!黎大人!" 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一艘气派官船正破浪而来。 船还未靠岸,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站在甲板上,俯瞰众人。 黎野眯起眼,不自觉地皱了下眉:"林大人来得可真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