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逐星》 第1章 烦躁 早春的M城不同往年的炎热,云熙阳撑起手臂,揉了揉眼睛,尽力驱赶自己的困意。 “熙阳,外面有人找你。” 突如其来的声音吸引了众人的目光,云熙阳向外瞟了一眼,随后便冷哼出声。眼看好友要走出去,齐辰立马上前拉住他 “行了,他这种人不值得你动气。你就是犟,打不过还非要上,最后让小季给你收拾烂摊子。快上课了,回座位!” 云熙阳不满的看了齐辰一眼,又望向窗外一脸嚣张的人,撇了一眼后慢慢走回座位。 终于听见下课铃声,齐辰看向身边无所谓的大少爷,没忍住唠叨了起来 “我说熙阳,你等会儿还是躲着点走吧,姜林那人就是个疯子,现在不能把你怎么样,但等会儿绝对找人给你点颜色,你还是小…… “得了,我看是我给他颜色吧,你别担心了,只记得晚上去落日给我和佳佳过生日,我现在去给她准备点小惊喜!” 齐辰一脸无奈的看着他:“大哥,你过生日不收礼就算了,怎么还爱送礼?” 云熙阳比了一个嘘的手势,拎起书包笑了笑“那要看送给谁,走了!” M城的早春天气非常多变,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就乌云密布。“ 云熙阳翻着手机屏幕,导航去往花店的路。再一抬头,眼前赫然站着上午找自己的人。 “姜林,你挡到我路了,起开!”对方轻蔑的笑了一下,抬了抬手,便被几个人包围了起来。再反应过来时,云熙阳已经被踹到地上。 “学生会会长,你不是挺牛吗?把我踢出学校的时候没想到现在这么狼狈吧。就…特别像我家看门的狗仔子!” 周围哄笑声不断,云熙阳只是看了看眼前即将完蛋的人,抬眸撇了他一眼 “姜林,我再给你一次后悔的机会,你要再动手,我保证明天滚出M城的会是你全家!” “好可怕呀,大家快别打他了,我可不想滚出去!艹,装你妈呢?还滚出去,怕死就直说!”姜林拍了拍他的脸“你他妈是首富儿子呀?还在这演上霸总了?” 说罢,云熙阳被重重扇了一巴掌,接踵而至的拳头也挥向他的身上。 “姜林,你完了。”云熙阳只是冷哼一声,下一秒,喊痛的呻吟便传到他耳旁。 “阿季,太棒了!”云熙阳抓住季惟星的手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一行人“哎,我都说了你们会完的,前后不过10分钟,一群垃圾!”季惟星拍了拍云熙阳身上的灰“好了,别在这说风凉话了,跟我去校医室!” “来不及了,我约了佳佳个齐辰他们过生日。阿季,今天我生日,一起开party呀!” 季惟星看着对方红肿的眼睛,“你是打算顶着一个拳头印过生日吗?”云熙阳摸了摸脸,无奈的抱怨了几句。 “你说,佳佳看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会笑话我!”季惟星勉强笑了一下,把头了背过去 “你还去校医室吗?要是不去就算了,但你也要注意好… 云熙阳最烦被人唠叨,“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到我腿受伤了,你背我!” 季惟星蹲下看了看他的腿,“我看你这也没事,起来自己走!”云熙阳见对方连背自己都不愿意了,有些生气 “你怎么这样,连一点要求都不满足,别忘了,你是我的保镖!”说完,云熙阳直接天到季惟星的背上。 “我不管,你背我我就去,不然我扣你工资!” 季惟星无奈的摇了摇头,把人背到了起来。云熙阳懒懒的趴在他的肩头,呼吸声打在季惟星的脖子上,有意无意的蹭着对方的脖颈。 “熙阳,别乱动,好好趴着!”季惟星清了清嗓子,警告似的拍了拍云熙阳。 到了校医室门口,他把人轻轻放了下来“你先坐好,我去找大夫要一下碘伏和棉签。” “好的,谢谢我的小保镖。”云熙阳摸了摸季惟星的头发,“早去早回呀!” 季惟星黑着脸,看着故意调戏自己的人,什么泽没说,转身走到医药区。 “你现在坐好,不要乱动,我给你上药,可能会有点痛。”季惟星把瘫坐在床上的人叫了起来,轻轻的抚摸着云熙阳脸上的伤。 “熙阳,有时候多听听别人的话,别那么倔,我们都是为你好,多依靠别人,也是为了你好!” 云熙阳立刻摆出一副委屈的表情,“连你也说我,我哪有不依靠别人,你看我多依靠你呀!”季惟星瞬间慌了神,“好了,我不说了,我只是想你可以更安全,我也不能随时陪在你身边,对吧。” 听到季惟星说这种话,云熙阳更生气了,“你是不想陪我了,开始嫌弃我了?” 季惟星摆了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 “那你和我一起去party ,我就原谅你。”季惟星露出无奈的神情,“今天不行,我今天有事不能去。” 云熙阳更加不满了,”有什么事比我重要!我是你的少爷,你是我的保镖,我现在命令你,跟我走!” 季惟星无奈的叹了口气,“少爷,今天真不行,我晚上接你,给你补过一个,好吗?” 看对方这个态度,云熙阳立马跳下床,“有什么比我生日重要!”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季惟星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到 “今晚有我为你弹奏的吉他,只为你一个人,你为什么不能再看看我呢?” 看着云熙阳毅然决然坐上去往party的车,季惟星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身来到礼堂准备表演。 “阿季,快来排练,你不是要表演你的原创曲吗?不好好做准备?”闻枫搭上季惟星的肩,笑着抱怨了几句。 “不了,不用准备了,我不唱了。”季惟星怀疑的状态让闻枫不自觉多看了两眼,“说吧,有怎么了?又不开心的就跟我说,有我呢!”季惟星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快排练吧!” 闻枫知道季惟星不愿说出那些事,“好,不提不开心的。什么坏事都可以在一场爽快的表演后消散,让我们享受乐队吧!哎,给你说个事,来了个新贝斯手,我领你去看看,弹的很不错,和你的吉他挺和的!” 两人一并走进排练室,季惟星拿起吉他,调了调音。 “阿季,这是新来的贝斯手!” 季惟星一抬头,便一眼认出眼前的人 “岫岫!” “阿季!” 闻枫看着两人激动的神情,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们,“你们这是?”陈远岫笑着搂过对方,“我们小时候就认识,连学乐器都是在一起的,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铁哥们,也没想到阿季搬到M城了!” 他乡遇故知的开心立马冲淡了季惟星的忧愁,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也搬过来了?多久没见了!” 闻枫尴尬的站在旁边笑了笑,“行了,好好排练,我先去练声了。今天可是我新歌的首个live,大家都加把劲!” 乐队的众人互相打气后,便投身于紧张的训练中。 “阿季,有个事,你能帮帮我吗?”看着一脸认真的陈远岫,季惟星感到一丝怀疑,“事出反常必有妖,说吧,有什么事?” 陈远岫深吸了一口气,用最低的声音说道:“我喜欢闻枫,你帮个忙?”季惟星瞬间瞪大了双眼,“什么?这就是一见钟情?” 陈远岫摆了摆手,“不是,我们的事…很难说,你听完后别惊讶!”季惟星迟疑的点了点头。 “我和闻枫认识的时间比你认识他要久,大概是初中的时候,你转走了,我就认识了他,我们就成了形影不离的好友。到高一,校内传出一些不好的言论,说我们关系不正当,。我当时…有些逃避。久而久之,我们之间就特别怀疑。再之后,他就转走了,我花了一年去认清自己。才发现,我其实是喜欢他的,然后我就转过来找他,但他心里肯定有芥蒂。所以,求你帮帮我吧!切拜!!” 季惟星呆滞了片刻,没有回应。陈远岫见状摇了摇他的衣袖,“你说是我唯一的靠山了,求求了!” 看着对方一再的请求,季惟星只好答应了下来。 “谢了,你就帮我旁敲侧击一下,接下来就由我!”陈远岫眼里溢出的光和压不下的嘴角让季惟星想起了自己。 “我好像,也会再看见我的太阳时,闪出眼里的星星。”拨动着琴弦,他又生起一丝酸涩,想起那个可望不可及的他。 云熙阳翻着手机,停留在和季惟星的聊天页面,心中似有千万般话语想说出口,可犹豫好久,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从车里看着party的现场,他突然有一丝的后悔。“这都什么事,不想了!”拿着礼物,云熙阳递给站在门口的佳佳。 “给,我的小美女,生日快乐!”对方笑着接过手中的盒子,又递出去一个袋子,“这是你的,走吧!” 云熙阳熟络的和在场的朋友打招呼,一边喝酒一边唱歌,收下一份份礼物。可没过一会,他总觉得少些什么,莫名其妙的烦躁涌入心头,开了瓶香槟,坐到了一旁。 齐辰看出他的怪异,走过去碰了碰他的杯子,“我说你,又怎么了?大少爷?闷闷不乐的?”他缓缓坐到云熙阳的旁边,拍了拍他的脑袋。 “也没什么,我就是觉得阿季怪怪的!以前生日不管什么局,他想不想参加,都会陪着我,可是今年我叫他来,他居然拒绝了!” 齐辰一脸笑意的看着对方,“你不会喜欢上他了吧?一点小动作就搞的我们云大少爷闷闷不乐的?” 云熙阳看着对方坏笑的样子,就知道他又是在开自己的玩笑,“得了吧,你觉得可能吗?喜欢自己的好朋友好兄弟,这还是男人吗!” 齐辰像是看懂了一切,点了点头,“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 云熙阳把目光放回party,没过一会儿,又觉得莫名的烦躁。拍了拍一旁的齐辰 “得了,我先回去了,玩不下去了,不太舒服。”齐辰笑着望向走到大厅的云熙阳,摇了摇头。 “哎,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小可怜!” 第2章 “和好” 云熙阳站在酒店大厅,踌躇了片刻后给季惟星打了电话。可过了良久,电话才被接通。 “是找阿季吗?他不在,我刚好替他保管手机,你等大概30分钟,我让他给你回过去。但你如果有急事,可以给我说,我帮你转告。” 云熙阳听着对面完全陌生的女生甜甜的叫着阿季的名字,内心的烦躁又涌出来,生日的挂断了电话。 “怎么挂了?奇奇怪怪的?”苏禾喃喃了几句,便将手机小心的装回了包里,回到了观众席。 “亲爱的朋友们,来尽情的享受音乐吧!这是我的新歌《逆光飞奔》首个live,欢迎大家捧场!我是你们的好朋友—闻枫!Let’s enjoy together!” 架子鼓的声音响起,季惟星和陈远岫对了个眼神,卡点进入了拍子。 “我们是逆着光的子弹!怀揣着梦想与追求! 心跳和音箱共振到沸腾!青春上写下我们的名字! 就算世界已经陷入黑暗,也要让自己的声音点亮夜空的繁星!” …… 几个人痛痛快快的玩了一场自己的livehouse,接连唱了四五首歌才走下台。 苏禾站在候场的排练厅,将手机一个个发了下去。“对了,阿季。刚才有个人给你打电话,你记得回一下!”叮嘱完后,苏禾取出放在保温恒温箱里的润喉水,又将准备好的一个个发了出去。 “我说,我这个投资老板也算看到一些回报了!闻枫,你不请大家伙吃个饭?”闻枫笑着接受了苏禾的建议,“好,我们去吃烤肉,今天闻老板请客!走走走!” 季惟星跟在队伍的末尾,回拨了云熙阳发过来的电话,却都显示未接。“怎么不接呢?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他想着,情急之下,给齐辰打了个电话。 “小齐,熙阳在你那吗?他有没有出什么事呀?我打电话他都不接。”齐辰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诶呦!你是找熙阳对吧!哎呀,他好像不在,对了!他今天心情不好,早早就回去了。你要不回去找下他吧,他应该在家里呢。” 季惟星挂了电话,内心越来越觉得不安,慢慢走到闻枫旁边,“我有点事,得先回去一趟。”又连忙向众人说了声抱歉,打车快速赶回了云家。 “熙阳?你在家吗?”看着黑漆漆的客厅,季惟星开始担心云熙阳是否安全。直到看见卧室里亮着的灯,他才彻底的放下心来,拿着准备好的礼物,敲响了云熙阳的房门。 “熙阳,快看,这是我送给你的…” 话音未落,只见云熙阳一手打翻了季惟星手里的盒子。“你出去约会还被人小女生送礼物了?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季惟星一脸茫然的看着对方,“什么约会?你在说什么?” “人女孩都保管上你手机了,还在这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看看这送的什么鬼东西,把你心都迷的二五八万了?”云熙阳一脸鄙夷的拿起盒子,取出了里面的围巾。 “云熙阳,把你手里的围巾给我!”季惟星有些生气,伸过手去抢围巾。“别呀,这么快就护上了?还是亲手织的,谁这么有心呀!”说罢,云熙阳将围巾扔到地上,又狠狠的踩了上去。 “云熙阳,你这样做有些过头了,你别太过分!”季惟星看着自己亲手织的围巾被喜欢的人踩在脚下,愤怒过后更是难言的心痛。 云熙阳感到一丝心虚,可作为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少爷自然是不会认为自己存在错误,便再一次搬出保镖的言辞,“季惟星,你是我的保镖,要以我为主,凡事都要听我的,知道吗?” 季惟星看着眼前的人,无奈的心情漫上心头,冷笑了一声,“云熙阳,你知道吗!我今天下午有校园表演,保管手机的是乐队经纪人。而且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脚下的围巾是我花了很长时间亲手给你织的,但是我想了好久,现在,我不送了!” 季惟星拽走云熙阳脚下的围巾,扔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转过头看了看云熙阳脸上错愕的表情,一时间又觉得自己说的太过分,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今天不回来了,咱们都好好想想吧。” 撂下一句话,季惟星把垃圾桶里的围巾捡了起来,关上了门,离开了云家。 云熙阳愣在原地,看着礼物盒上的信纸,一时间说不出话来。颤颤巍巍的捡起地上的信纸,看着熟悉的字体,突然感觉浑身无力,瘫倒在沙发上,缓缓地拆开了那封信。 “熙阳,生日快乐!这些年多亏了你和云叔的照顾。我们熙阳如今也成年了,我就祝你抓住最后几个月加油,我们一起考到首大,一起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人。未来的路,我会陪你走下去的!放心,我永远都在你身边。记住,我很幸运成为你的朋友,保镖,最亲密的人。还是那句话,我们一起加油,一起向前冲!” 云熙阳轻轻地合上信纸,懊恼和悔恨瞬间涌上了心头。“我好像真的错怪他了,我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冤枉他呀!我应该相信他的!”思考了好久,他拨通了季惟星的电话。 坐上去往聚餐酒店的出租车,季惟星看着手机不断的来电提示,想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对方挂断了电话并不再打来,他将手机关机,放下了一切思绪。 “呀!我们阿季来啦,快过来,我们干一个!”闻枫说着把一杯酒递给季惟星,陈远岫也顺势把季惟星拉到凳子上。看着杯子里的酒,浓重的无力感满上季惟星的心间,他自嘲的笑了笑,一口闷了进去。 “别愁眉苦脸的,来多吃点!”陈远岫拍了拍季惟星的肩,又往他盘子里夹了些肉。见对方没什么反应,陈远岫低声道:“你这表情,跟当时我发现闻枫走了的时候一模一样,是不是情路坎坷啊?”季惟星没说什么,只是戳了戳盘子里的肉,点点头后又笑着摇了摇头。 苏禾见状,放下手里的酒杯,“说吧,我看看你到底怎么了,又闷闷不乐的?”季惟星又喝了一杯酒,感觉到一丝醉意,借着酒劲说出内心的爱意。 “什么?他是谁?怎么能这么说你?还好我不认识他,要是我认识,我绝对要找他说个清楚!”陈远岫气愤的说到,表达自己的不满。季惟星看着他,也只能无奈一笑。 “不不不,他不一定是看不起你,”苏禾笑了笑,“你说的话中我觉得他是个有少爷脾气的富二代。你想想这种人,一般都以自我为中心,又有些暴脾气,对吧?”季惟星没说话,但也流露出一丝认同。 苏禾指了指他的太阳穴,“你傻呀!我觉得,他就是在意你!动动脑子吧!” “他?在意我??”季惟星不可思议的问到,心中既有想要这个答案是正确的盼望,又充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肯定。 似有万千思绪在脑海中浮现,云熙阳对每个女孩甜言蜜语的样子、他和谁都自来熟的态度、抛下自己去别人那里都背影……过往的一切像电影里的胶片,一帧帧在脑海中再现。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了下来,闻枫立马向苏禾递了个眼神。见状,苏禾只好讪讪地闭上了嘴,默默转移开话题。 现场的气氛再一次活络起来,陈远岫看着一旁之歌就不说话的季惟星,默默的走到他身边,想办法让他开心一点。 “阿季,你来一下!”陈远岫趁着大家都不注意,小心的将季惟星叫了出来,一路领出了包厢。 “阿季,人不能在一颗树上吊死,我懂你的感受。但是如果那个人是我,骂我的人是闻枫,我估计我也不会不喜欢他了。所以,一切的一切,只能靠你自己,慢慢的冲淡这份感情。”季惟星看着陈远岫对自己的关心,内心又多了些幸福与希望。 “好了,出来玩,肯定要开开心心的!走吧,一会儿有卡牌游戏,记的帮帮我和闻枫,靠你啦!”陈远岫拍了拍季惟星的肩,快步走回了包厢。 季惟星打开手机,看着云熙阳打来的十几个未接来电,思虑良久,回拨了过去。 “阿季!你可算接电话了!”云熙阳立马接通电话,高兴的说到。“刚才的事是我的不对,你别生气了,好不好嘛!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季惟星听着对方少爷般的发话,无可奈何的笑了笑。 “不用什么,我给你的围巾…”话音未落,一旁的云熙阳连忙应到,“围巾我会收的,你下次直接到店里买,更好看,不用害怕价钱,大不了我给你报销!” “你说什么?”季惟星不可思议的问到。“报销呀!我又不差钱!”眼看对方无所谓的回应,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回想起自己亲手织围巾时灌注在里面的爱意,可笑自以为是的认为云熙阳会在意自己。沉默了良久,季惟星深深叹了一口气,“熙阳,我今晚不回去了,同学有事,你自己在家,明天见。”不等对方回应,季惟星立马挂断了电话。 “我还真心以为他会在意我,太他妈可笑了。我在他眼中不过是用钱可以打发的小姑娘,这些年有算什么?季惟星呀!你把心放在一个根本不在乎,不了解,不爱你的人身上,傻不傻呀!你太可笑了,太他妈蠢了!”季惟星蹲在路边,这几年的心酸和苦楚随着泪水缓缓落下。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看着闻枫打来的电话,季惟星快速整理好自己的情绪,接通了来电。 “阿季,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回来?我们要玩真心话大冒险呢,快过来!”季惟星连忙答应了对方,站在门外缓解好自己的情绪后,走向一旁的果茶店。 第3章 失控 “抱歉,我刚才去处理了点事情,耽误大家时间了。这是买的果茶,大家来拿,别客气。”说着季惟星便将果茶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上。 闻枫从包里取出了卡牌,“人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接着将两叠卡面得好,陈远岫也从地上拿起一个酒瓶子,“我们就来转酒瓶,转到谁谁来选,回答不上来或完成不了任务的,自罚两杯,行吧?” 见众人没有什么异议,陈远岫便转动起了酒瓶,摇晃了几圈,瓶口最终对向了闻枫,“我吗?那真心话吧!”说着便抽了最顶上的一张卡牌。 “有没有初恋?在什么时候?”陈远岫听着这个问题,不自然的吞了吞口水。“有,那年我...高一。” 陈远岫听到‘高一’时指尖一颤,那段共同记忆如潮水涌来。他慌忙低头,却瞥见闻枫同样仓促避开的目光。 陈远岫将椅子往季惟星的方向挪了挪,低声说到:“阿季,你说他是不是…阿季?阿季?季惟星?”陈远岫又摇了摇没什么反应的季惟星,对方连忙应到:“怎、怎么了,不好意思我刚才走神了。” 陈远岫也觉得怪异,“你在发什么呆?怎么了?”季惟星张了张口,还是咽下了想说出话,把自己的心动与痛楚也一并咽下,“没什么。”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说吧!” “我觉得闻枫也喜欢我,他刚才的回答,肯定有什么。阿季,靠你帮忙了。”季惟星点了点头,决定抛掉这些想法,全心投入游戏中。 在酒瓶与玻璃的撞击声清脆又响亮,一局局游戏也随瓶子的响在静谧的时间中流逝。 苏禾再一次转动了瓶子,这一次瓶口对准了季惟星,他想都没多想,抽中了大冒险。 “还以为你会选真心话。”闻枫笑着说到。 “心里藏了太多事,说出口的‘真心’也掺了假” 季惟星了然的笑了笑,读出了卡牌上的问题:“选出两个人替你受罚,让他们对视三十秒并说出想告诉对方的一句话。”苏禾不满的撤了撒嘴,“你运气太好了,一直转不到你,好不容易转到了又可以免罚。” “对啊,希望我运气一直好。那样...没什么,我选闻枫和岫岫。”季惟星看向陈远岫,后者回给他一个大拇指。 “来吧。”陈远岫看着没什么动作的闻枫,站起身来快步走到闻枫身边,一把将他拉起来。两人十指相扣,对视的瞬间,仿佛连最锋利的刀锋也能被这目光融化。 陈远岫望着他的眼睛,耳边忽然闪过那句不知从哪儿听来的话——“爱人的眼神是无声的告白,连指尖都在诉说温柔。”他垂下头,苦笑一声:“闻老师……你离开后,我才明白,自己对你的感情从来不只是‘朋友’。” 闻枫怔在原地,掌心还残留着对方的温度。良久,他才轻声回应:“还好,现在还不算太迟。” 季惟星盯着两人交握的手,胸口泛起一阵钝痛。那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炙热、柔软,是看向心上人才有的目光。就像……就像他每次望向云熙阳时,拼命压抑却仍从眼底溢出的情愫。他记得自己是如何沦陷的:某个寻常的傍晚,云熙阳替他拂去肩上的落叶,指尖无意擦过他的脖颈。那一刻,他听见心脏轰然崩塌的声音。 可暗恋是一场无解的困局。他只能日复一日地咀嚼着幻想,像饮鸩止渴的囚徒。 “阿季,你太棒了!闻枫说聚完餐要和我聊聊!”看着陈远岫打心底的感到高兴,季惟星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扯开嘴角。“如果云熙阳这样叫我……我大概会比闻枫更失态吧。”他心想,可事情有时就是无解,他比谁都不愿幻想,却在失望中靠着幻想度过这苦涩的暗恋。 街道的叫卖声越来越小,繁华的小吃街也变得萧条,众人看着过了凌晨的钟表,连忙各自赶回家中。本想去闻枫家借住的季惟星也作罢了自己的想法,又不好意思回去,只能目送一个个人离开,才走出饭店,打算找一家酒店凑合一晚。 “阿季” 季惟星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转过头却看见自己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身边,“熙阳,你怎么在?是来找..” “我来找小齐,他刚才走了,我刚好看见你在这。”云熙阳边说边走上前。“果然,我又多想了。”季惟星喃喃的说着,叹了口气又转过身。“你快回去吧,天黑了!小心叔叔担心。” “你还在生气吗,我们一起回吧。”云熙阳伸手拉了拉季惟星的衣袖。“不了,我今晚有事,去同学家住。”他知道自己暂时不想和云熙阳待在一块,便拉出了闻枫当借口,想赶紧逃离这里。 云熙阳却一把拉住他,固执地说:“可是,我没见他,你让他来,不然我不信。”季惟星有些无语,只能被迫打给闻枫,求他别怪自己。“闻枫,你可算接了,你和岫岫在哪,过来帮个忙。就在饭馆门口,谢了。”云熙阳看见对方的确叫来了朋友,又生气又难过。 他也意识不到自己为什么总想让季惟星保持在自己的视野里,可弄巧成拙反倒让对方越离越远,他也因为面子不敢告诉是自己打听了聚饭的一个鼓手,专门来找的他。直到看见来了个他见都没见过的人接走了季惟星,心里才后悔自己没说出口。 一个隐忍沉默,一个倔强固执,一个将汹涌的情感压在地毯下发霉,一个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只得让彼此越发远离自己,却又无法宣之于口自己内心隐瞒的爱意,一个是不自信,一个是不意识。 出租车内,季惟星把额头抵在冰凉的车窗上。玻璃映出他泛红的眼尾,像晚霞最后的残烬,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彻底的反抗云熙阳。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锁屏——是去年校运会时偷拍的背影。云熙阳永远不知道,自己随手递来的矿泉水瓶,会被人当作战利品收藏至今。他有一刻想告诉自己不要再喜欢云熙阳了,可看见的那一刻,自己就意识到——这一切根本做不到。 他只能将痛苦埋得更深,用指甲掐进掌心的疼来保持清醒。 “你不问我为什么让你来找你吗?”季惟星缓过劲来,小声的问。闻枫拍了拍季惟星的肩,“不问,如果这件事你真心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的。” 他有时想,或许这一天天只有自己痛苦的日子里,是朋友救了自己。季惟星不想让自己的悲伤影响到朋友,于是迅速整理好情绪,整理好被攥皱的衣角,也收拾起自己的杂念。 云熙阳站在街角,指尖掐进掌心,直到那辆陌生的车载着季惟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他后知后觉地尝到铁锈味——原来下唇早已被咬破。那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很久没因为一个人的各种行为而感到喜怒哀乐了。 “这一切都因为我,辜负了他的付出。”但也只能落寞的转过身,坐车回到了家中。“这么几年来,阿季还是第一次在外面住。”云熙阳百感交集,他像一具空壳般回到家,站在季惟星的房门前,盯着那把冷冰冰的锁,他有一点堵的慌。 “会不会从他进入这个家的第一天起,就没把自己当成家的一份子,锁上的不仅是门,连同的还有他心中那个围墙,我永远越不过去。” 这个念头让云熙阳心脏一缩。他缓缓滑坐在门边,脑海里全是季惟星沉默的背影。 “你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云熙阳猛的攥紧拳头,感到有一丝的慌乱。 他解释不清自己的在意,更看不懂那个总是安静退让的少年。他习惯了被簇拥,却不知道该怎么主动靠近一个人,就算知道,他也清楚自己不会拉下脸去做这些事。 “明天还是……去道个歉吧,毕竟,我也有错在先。”云熙阳这么想着,但比起怎么样道歉他更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开口,思虑良久,毫无头绪的他只能发消息给齐辰。 云熙阳盯着手机屏幕,指尖在键盘上方悬了许久,最终只发出了一句干巴巴的:“小齐,我请教你个事呗。” 消息提示音几乎立刻响起。 “怎么?我可没见过你这么说话,被盗号了?”齐辰的回复带着熟悉的调侃。云熙阳咬了咬下唇,飞快打字:“不是,我就想问怎么道歉,我做错了一些事。”对话框顶部的“对方正在输入…”反复出现又消失,漫长的三分钟过去,齐辰终于回了一串震撼的感叹号:“你要道歉?真TM吓人。”云熙阳盯着这句话,突然笑出了声,笑着笑着眼眶就红了。他慢慢敲下:“反正,就是,你帮个忙。” 又是一阵沉默。 “这不很简单吗?”齐辰的新消息跳出来,“直接开口,反正你有错。”紧接着又补了一句,“噢,忘了!你死要面子。” 云熙阳把手机扔在床上,整个人向后倒去。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划出一道白色的线,像极了刚才季惟星离开时,决绝的身影留下的样子。 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季惟星时的场景。那个瘦弱的小男孩站在医院里,衣服袖子长到盖住半个手掌,声音却大得吓人:“你有什么资格安慰我!” 而现在的萧熠星,已经学会用沉默对抗整个世界了。 手机又震动起来。齐辰发来一段语音,云熙阳点开后听见好友难得严肃的声音:“熙阳,你要是真在乎他,就别让骄傲毁了这段关系。有些话现在不说,可能就永远没机会说了。” 窗外,一片树叶轻轻拍打着玻璃,像极了那个总是小心翼翼敲他房门的少年。 出租车穿过霓虹灯海,光影在季惟星脸上明明灭灭。他解锁手机,相册自动跳转到最新收藏——昨天偷拍的云熙阳,那人正趴在课桌上小憩,睫毛在晨光里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拇指无意识摩挲着屏幕边缘。这部手机是六年前生日时云熙阳送的,当时那人漫不经心地说:“旧款将就着用”,却没发现包装盒里藏着最新款的蓝牙耳机——和郭文韬自己用的是情侣色。 相册分类精确到变态的程度: 开学典礼:137张 篮球赛:309张 初雪:326张 …… “要删吗?”闻枫突然探头,嘴里还叼着陈远岫塞给他的棒棒糖,“我帮你格式化?” 季惟星猛地锁屏。车窗倒影里,他看见自己耳朵红得能滴血。六年里拍过云熙阳打哈欠、流鼻血、甚至哭到打嗝的丑照,却在此刻突然羞耻起来。 “留着吧。”他最终把手机塞进书包最里层,“反正...以后也不想拍了。”天窗漏进的月光恰好照在那个鼓起的书包上。里面除了一部手机,还藏着云熙阳送他的耳机、穿过的衣服以及校运会时MVP合照——就像个可悲的博物馆,收藏着所有未被签收的悸动。 少年一旦心动,便是永久,像夜空的星星,数不清也理不明。 第4章 心动 玻璃窗上蜿蜒的雨水痕迹被晨光映成淡金色,耳机里音乐的前奏刚好放到第17秒。季惟星按灭闹钟时发现左腕还戴着之前云熙阳强行给他系上的幸运手绳——难怪梦里总听见那人在耳边碎碎念。 慢吞吞坐起来时,脊椎咔地轻响一声。他抓了抓睡皱的衣领,赤脚踩上冰凉的地板,被激得脚趾蜷缩。残梦的碎片还黏在眼皮上,季惟星洗了把脸,慢悠悠的走向另外两人的房间。 “起床了!”话音刚落,两个赖床分子发出哀嚎,三人打闹间碰倒了昨夜没喝完的可乐,碳酸气泡在木质桌面上炸开细小的破裂声。 首班公交摇晃着穿过雨幕时,季惟星从车窗倒影里捕捉到异常。平时聒噪得像两只麻雀的朋友,此刻正用眼神进行着某种加密交流——闻枫的食指无意识抠着书包带,陈远岫把学生卡翻来转去看了六遍。 “要说什么?”季惟星扯下一只耳机,看着眼前的两人。沉默像滴入水中的墨,在车厢里缓缓晕开。 闻枫的指甲无意识刮擦着座椅扶手,发出细碎的"咯吱"声。他忽然抓住前排椅背的网兜,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我们被苏禾公司的星探选中了。”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半透明的弧线,陈远岫的倒影在窗上模糊成一片。他飞快地补充:“我们不老写歌发歌演唱吗,好几首歌还不错,有些粉丝基础。” 两人安静了片刻,异口同声道:“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季惟星的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吉他包上的磨损处——那是他们第一次校园演出时被闻枫不小心摔出来的刮痕。 他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却像琴弦崩断的尾音:“不了。” 闻枫的拳头猛地攥紧,校服袖口被他揉得皱皱巴巴。陈远岫则像是早有预感,低头扯了扯自己卫衣上那根脱线的抽绳。“我很喜欢吉他,”季惟星抬头时,眼睛里映着车窗外的雨,像是蒙了一层雾,“但我爸走前……”他顿了顿,指腹摩挲着琴包拉链上挂着的那枚星星徽章——那是他父亲留给他的最后一样东西。“音乐投资太大,我赌不起。”他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没成功,“但你们可以。” 雨不知何时停了,走廊积水倒映着三人变形的影子。闻枫突然转身,倒退着走路,校服外套被风吹得鼓起来:“那今天就是我们最后一场校园表演了,好好干! “一定!”季惟星喉结动了动,“等你们开演唱会...” 话尾消失在预备铃里。三人默契地同时转身,陈远岫突然在拐角大喊:“吉他手不准跑调啊!”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阳光从云层裂缝漏下来,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仿佛还能并肩走很多年。 云熙阳飘进教室时,活像只被吸干精气的僵尸。齐辰正咬着豆浆吸管,抬头一看差点呛住:“嚯!您这黑眼圈——昨晚当贼去了?偷的还是熊猫窝吧?” “呵...”云熙阳瘫在课桌上,额头“咚”地磕向桌面。“我琢磨了一宿道歉的话...”他揪起自己一撮刘海,“看见没?这儿是不是秃了?” 齐辰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少爷居然会为道歉秃头?”他学着对方平日里的样子,捏着嗓子道:“我没错,我怎么可能有错——这话谁说的来着?”“滚蛋!”云熙阳抄起英语书砸过去,书页哗啦啦散开,正好露出扉页上季惟星帮他改过的笔记。他突然泄了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那些字迹:“…到底怎么才能自然点啊…” 齐辰眼睛突然一亮,猛拍大腿:“有了!课间□□假装低血糖去校医室躺着。”他抢过云熙阳的保温杯当道具,“我骗阿季说你快挂了,那家伙绝对跑得比体测还快”云熙阳缓缓竖起大拇指:“…你真是个天才!” 下课铃刚响,云熙阳已经闪现到后门。他回头朝齐辰比了个夸张的wink,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栽出去,手忙脚乱扶住门框才没当场行大礼。 季惟星甩着手上的水珠刚出门,就被齐辰一个箭步堵住。“熙阳他...” “让让,我下节是数学课。”季惟星往左跨步。齐辰同步横移:“在校医室快不行了!” 空气凝固了两秒。季惟星的表情从困惑变成震惊最后定格在惊恐,转身就跑,差点把路过抱着作业本的课代表撞飞。 “哇,太快了我话都没说完。“齐辰看着季惟星焦急的背影。“俩两个麻花精,真麻烦。” 校医室的门被“砰”地撞开时,云熙阳正踮着脚偷翻医药柜。他惊慌转身,手里的绷带“啪嗒”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季惟星脚边。“你...”季惟星喘得说不出完整句子,额发被汗黏在眉骨。他目光突然钉在云熙阳小臂——那道细长的血痕正渗出细小的血珠,在冷白皮肤上刺目得惊人。 碘伏棉球按上伤口的瞬间,云熙阳倒抽冷气。季惟星立刻放轻动作,无意识对着伤口吹气。凉丝丝的气息拂过皮肤,云熙阳盯着对方随呼吸颤动的睫毛,突然希望这个拙劣的谎言能再长一点。 “怎么这么不小心。”季惟星皱眉的样子像在解奥数题,指尖却温柔地抹开溢出的药液。云熙阳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始终攥着校服下摆,布料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 云熙阳的手臂微微后缩,袖口布料摩擦出窸窣的声响。他垂着眼睛没敢抬头,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刚好遮住闪烁的目光:“围巾的事...对不起。”喉结滚动的声音清晰可闻,“我那天...没有考虑你的想法,你织的围巾很好看。” 语文老师曾经讲过,文章的辞藻要优雅华丽又不过于空洞才能吸引人的注意力,占据人的心。可偏偏这么一个人,他不用任何语言,一句话,足以占据自己心里百分百的位置,吸引自己全部的注意力。 见对方没有回应,云熙阳的指尖轻轻挑起季惟星的下巴,此时校医室的阳光正好斜切过两人之间。他望进对方浅褐色的瞳孔,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那片琥珀色的湖里微微发颤。“你看着我,”云熙阳的声音比棉签擦过伤口时还轻,“我是真心的。” 季惟星忽然笑了。不是礼貌性的微笑,而是那种从眼底漫上来的、让云熙阳想起初雪落在睫毛上的柔软笑意。“好,”他伸手揉了揉云熙阳的发顶,发丝穿过指缝的触感让人莫名心悸,“不生气,小祖宗。” 这个称呼烫得云熙阳耳尖发麻。他感觉季惟星的指尖像带着电流,从发梢一路窜到脊椎。当对方低头朝伤口呼气时,那股温热的气息简直要灼穿皮肤——“手还疼吗?” 云熙阳猛地抽回手臂,动作大得差点打翻碘伏瓶。“没事!”他声音飘得不像话,低头假装整理袖口,却发现自己正无意识摩挲着刚刚被触碰过的发梢。窗外蝉鸣突然震耳欲聋,盖不住胸腔里失控的轰鸣。 “熙阳,校庆你来吗?我有表演。”季惟星的话尾音还没散尽,云熙阳已经用力点头。发梢扬起的弧度让他想起自己去年在篮球场投进三分球时,看台上突然爆发的欢呼。“学生会还有事!”云熙阳后退时撞翻了凳子。他扶凳子的动作像在掩饰什么,指尖在金属凳腿上敲出急促的哒哒声,“校庆...我会在第一排。” 门被仓皇关上的瞬间,染血的棉球在垃圾桶里绽成暗红色小花。季惟星突然用镊子把它们埋到最底下,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某个呼之欲出的秘密。 走廊的光把影子拉得很长,他踩着自己的影子走,每一步都精准踏在阴影的心脏位置。 云熙阳推开校医室的门,早春的风迎面扑来,他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层薄汗。他抬手揉了揉发烫的脸颊,指尖触到的温度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心跳怎么这么快……”他小声嘀咕着,深呼吸了几次,直到感觉胸腔里那只横冲直撞的小鹿终于安分下来,才迈开步子往教室走。 教室里,齐辰正百无聊赖地转着笔,见云熙阳进来,立刻眼睛一亮,替他拉开椅子:“回来了?事情解决得怎么样——等等!”他突然抓住云熙阳的手腕,“你手怎么了?真受伤了?”云熙阳疲惫地点点头,在座位上瘫成一团:“有点疼……不过已经没事了。”他顿了顿,嘴角不自觉扬起,“下午校庆,一起去看阿季表演。” 齐辰挑了挑眉:“这么快就和好了?”他故意拖长音调,“要是我,八成心都凉透了。”这本是句玩笑话,却让云熙阳的表情突然僵住。他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少有的不安:“我……真的很过分吗?他会不会其实还在生我的气?” 齐辰一愣,随即失笑,伸手揉了揉云熙阳的头发:“想什么呢!我们熙阳可是小天使,谁会不喜欢?” 思虑良久,齐辰还是忍不住问到,“你怎么那么在意阿季?” 齐辰的问题像一颗石子,“咚”地投入云熙阳心湖。他无意识转着笔,笔尖在草稿纸上洇出好几个墨点——像极了他此刻理不清的思绪。 齐辰看见云熙阳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窗外飘进来一片枫叶,正好落在他摊开的课本上,盖住了“抛物线”三个字!“找答案又不是解数学题。”齐辰轻轻抽走那片叶子,叶脉在他指间透出光来,“试试这个——”他突然把冰可乐贴上云熙阳的脸颊,“想到他要和别人睡一张床,这里会难受吗?” 云熙阳被冰得一颤。他想起昨天季惟星被闻枫接回家的样子,自己硬生生把铅笔按断。 齐辰笑得像只偷腥的猫:“答案不是找到了!” 排练室的旧空调嗡嗡作响,季惟星拎着的塑料袋凝满水珠,在他脚边洇出小小一滩。他分发冰棍的动作像在发演唱会VIP票,连鼓手都忍不住调侃:“阿季今天心情能发电啊?” “晚上有人来看表演。”季惟星把最后那根西瓜味冰棍单独放进窗台保温盒——云熙阳上次随口提过喜欢这个口味。 闻枫眼疾手快勾住他脖子:“他?该不会是...”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终于要正式介绍了?”陈远岫的贝斯“啪”地掉在地上。三个脑袋在角落挤成朵向日葵,季惟星压低的声音里藏着蜜:“就...我暗恋的那个。” “卧槽!”闻枫的惊呼被陈远岫捂回嘴里,“半年了!每次问你都说再等等…可算见着了!” 窗台保温盒突然“咔嗒”一响,西瓜冰棍的包装纸被穿堂风吹得簌簌颤动。季惟星伸手压住,指尖沾到的冰水顺着掌纹蜿蜒而下,像某种隐秘的心事终于渗出痕迹。 “别贫了!”季惟星笑着把乐谱拍在闻枫胸口,纸页哗啦作响像被惊飞的鸟群,“你们陪我练一下《星弦与日冕》!”陈远岫打了段slap“哟~这不是你压箱底的那首...”被季惟星用拨片砸了脑袋。 云熙阳把表演单对折三次,折痕精准压在“季惟星《星弦与日冕》”那一行。他小跑时纸页在掌心发烫,像揣着块烧红的炭。“熙阳!”佳佳突然闪现,怀里抱着的巧克力盒缎带飘到他手腕上——和上周季惟星递给他矿泉水时,碰到他皮肤的吉他拨片链同个颜色。 “高二学妹送的。”佳佳挤眼睛的动作让云熙阳后背发毛。他盯着巧克力盒上那个爱心贴纸,突然想起季惟星嘲笑他“数学公式写得太像告白信”时翘起的嘴角。“容易引起误会。”云熙阳把盒子推回去的动作像在排雷。 佳佳突然凑近他耳畔:“你该不会...”她故意拉长音调,直到云熙阳的耳尖开始泛红,“——有喜欢的人了吧?” 校庆礼堂的灯光骤然亮起。云熙阳拽着齐辰冲向第一排时,佳佳在身后大喊:“你上次跑这么快还是体测作弊!” “看表演!”云熙阳用节目单挡住脸,纸页下传来齐辰的闷笑:“你确定是来看表演不是来演出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膝盖正在疯狂抖动,震得整排座椅都在微颤。 季惟星抖开泛黄的谱纸,钢笔字晕染处还留着去年被可乐打湿的痕迹。《星弦与日冕》的副歌部分被他用红笔圈了又圈——那段旋律是照着云熙阳解数学题时哼的小调写的。 “歌你不是倒着都能弹吗?”闻枫戳了戳谱面上的铅笔标记,被季惟星用拨片敲了手背。陈远岫突然弹出一串华丽的前奏:“吉他大人~等会儿要是唱破音了…” “闭嘴!”季惟星耳尖通红地去捂他的嘴,三个人的笑声惊飞了窗外的麻雀。阳光透过百叶窗,在谱面上投下琴键般的阴影。季惟星发现自己的手指在琴弦上微微发抖——就像上学期末考,他从后门看见云熙阳低头转笔时,笔尖在阳光下划出的那道晃眼弧线。 闻枫突然凑近他耳边:“放心,就冲你暗恋人家这么久都不给我们介绍——”他灵活地躲过季惟星的肘击,“今晚我们绝对让你这首情歌发射成功!” 第5章 退却 后台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苏禾拍手的回声像按下某个开关。季惟星低头让化妆师扫最后一点高光时,瞥见镜子里自己锁骨上粘着的亮片——和去年校庆云熙阳替他贴的星星贴纸同一个位置。 “To Be My Best!”众人的吼声震得化妆台眼影盘轻颤。季惟星无意识摩挲着吉他包上的背带,用来掩饰内心的不安。 台下的云熙阳在第五个节目时开始点头。暖黄色顶灯落在他发旋上,随着呼吸一起一伏,像夜航时看见的灯塔。直到尖叫声海啸般炸开,他猛地惊醒,睫毛上还沾着睡意朦胧的水汽—— 聚光灯下,季惟星正低头调弦。他今天穿了件半透明的蓝色衬衫,锁骨处的亮片随呼吸闪烁。似乎感应到什么,他突然抬头,准确捕捉到第一排那个还在揉眼睛的身影。 吉他弦发出"铮"的一声轻响。季惟星对着云熙阳的方向歪了歪头,嘴角勾起一个只有他们才懂的弧度——和那天在校医室,他给云熙阳胳膊包纱布时的表情一模一样。 “Hello!各位兄弟姐妹们——”闻枫跳上音箱,震起一阵反馈啸叫。他扯开校服领口,汗湿的刘海黏在眉骨,“最后一场了!”陈远岫的贝斯声突然炸响,闻枫在第四拍腾空而起:“《破晓之前》!” “Hey! 就算跌倒又怎样! 伤口是勋章痛才够响亮!” 闻枫突然冲向台边,把话筒怼到观众席。全场合唱震得天花板落灰,季惟星趁机瞄向第一排:云熙阳正用口型跟唱,睫毛在舞台激光下泛着蓝光。 “拆掉所有边框撞碎所有高墙! 我们的歌要唱到地裂天荒!——”闻枫破音了。但没人介意,因为陈远岫把水泼向了观众席,而季惟星正用变调夹在琴颈上敲出摩斯电码。后台的苏禾举着手机录像,画框里是少年们被汗水浸透的校服后背,和电子屏上的“校庆快乐!” 现场气氛瞬间点燃起来,众人在唱歌曲的激励下,纷纷喊出自己理想之未来。“谢谢大家,下面第二首歌,让我们的贝斯手——陈远岫带来他的歌曲!”闻枫接过陈远岫递上的电吉他,把C位让给了他又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退到了副位。 “好了!接下来是我的主场,你们也能欣赏闻主唱的电吉他了!” 云熙阳坐在台下,看着季惟星拨动着吉他弦,几句时不时的合声,那一些明明那么普通,却又让他那么迷恋,“我应该是真喜欢上他了吧!”云熙阳笑着,心里又多了份坚定。 海蓝色的光瀑倾泻而下时,季惟星踉跄着被闻枫推进光圈中央。他挽到肘间的衬衫袖口还沾着刚才陈远岫恶作剧拍上去的闪粉,此刻在聚光灯下像碎落的星屑。 “这首《星弦与日冕》…”麦克风捕捉到他喉结的滚动,台下尖叫浪潮中,他准确分辨出那个用钢笔敲打节奏的声音——云熙阳总在解出难题时这样轻叩桌面。 云熙阳捏扁了喝空的西瓜汽水罐。前排女生高举的灯牌晃得他眼花,那些“季神娶我”的字样让他咬扁了吸管。可当季惟星拨响第一个和弦,所有嘈杂都褪去了。 “最后一场了。”季惟星突然扯松领带,这个动作让观众席又爆发尖叫。他望向云熙阳的方向眨了眨眼:“特别送给...所有让我写出这首歌的人。” “我们是停电后燃烧的音箱, 是琴颈上相依的泛音光。 任宇宙调低所有音量, 也要把「爱」字吼到破音沙哑!” 舞台的蓝色光雾中,季惟星指尖流淌出的旋律像夏夜涨潮。云熙阳看见他颈间滑落的汗珠坠在琴弦上,炸开成细碎的光点——那件总被自己嘲笑土气的校服衬衫,此刻被灯光浸透竟像银河裁成的战袍。 观众席陆续亮起手机星光,几对情侣在副歌时十指相扣。他突然想起去年冬夜,季惟星也是这样固执地握着他在雪地里走了二十分钟,就因为他随口说了句“手套丢了”。 “原来你弹吉他时...”云熙阳无意识攥紧座椅扶手,掌心的汗让金属支架微微打滑,“…会露出这种表情啊。” 齐辰突然在间奏时对云熙阳说到:“某人盯的太认真啦!”云熙阳慌忙用节目单挡脸,白了齐辰一眼。转过头,在飘落的纸页间,他看见季惟星用口型说:“抓到你了。” 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只留下一束暖黄色的追光打在季惟星身上。他抱着吉他站在原地,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微微反着光。背景屏幕上开始播放乐队这两年的演出片段——第一次街头表演时生涩的和弦,校庆时全员跑调却笑得灿烂的模样,还有无数个在排练室通宵的夜晚。 闻枫突然从后面推上来一个小蛋糕,上面插着18根蜡烛,火光在黑暗中轻轻摇曳。“各位——”他对着麦克风大喊,“祝我们的吉他手大人...” “生日快乐!!”全场观众齐声喊道,声音震得天花板都在颤动。 季惟星愣住了,烛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盛满了星星。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观众席第一排——云熙阳正举着手机录像,嘴角挂着笑,但眼眶已经红了。 “最后一首歌,《像你这样的朋友》...”闻枫的声音有些哽咽,手指握紧话筒时微微发抖,“送给所有陪我们疯过的人。” “开始斗嘴是我作对是我,最不爽你就是我。 没想到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现在爱你是我挺你是我,就算肉麻也是我。 多幸运有像你这样的朋友。” 舞台上的季惟星被闻枫和陈远岫左右夹击地搂着,蛋糕奶油蹭在脸颊也浑然不觉。他笑得眼角挤出细纹——那种云熙阳从未见过的、毫无保留的灿烂。 观众席的灯光暗下来,云熙阳没看见季惟星借着弯腰吹蜡烛的动作,目光穿过摇曳的烛火精准锁定他。就像过去六年里的每一次: 高一开学典礼,他在礼堂最后一排记笔记,没发现台上发言的学生会主席念稿声音突然变调——因为看见他低头时露出的一截白皙后颈。 高二篮球赛,他作为替补队员递水,不知道季惟星攥着那瓶水直到塑料瓶变形。 上学期期末考,他在图书馆睡着,季惟星用校服盖住他时,指尖悬在他睫毛上方颤抖了三秒终收回。 后台的日光灯管滋滋作响,苏禾发礼物时手抖得厉害。她塞给季惟星的黑色礼盒里,除了拨片和调音器,还藏着一张记忆卡——里面是所有排练的视频,包括他第一次弹《星弦与日冕》的样子。 季惟星低头拆调音器包装时,一滴汗砸在透明胶带上。他忽然想起高二那年冬天,苏禾也是这样红着眼睛,往他们冻裂的手指上贴创可贴——那天他们为了校庆表演,在没暖气的排练室熬到凌晨三点。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找闻枫和陈远岫。 “走吧!我带你们去找他。”季惟星满怀欣喜的走向大厅,却看见摄影社的活动简章。 他的脚步猛地刹住,鞋底在地面蹭出细微的摩擦声。他手里还攥着准备送给云熙阳的拨片——金属边缘硌得掌心发疼,可此刻却比不上胸口突如其来的钝痛。 摄影社的女孩歪着头,指了指身后:“就那样,情侣拍照免费哦!” 季惟星的视线越过她,定格在云熙阳身上——他正微微低头,配合那个女生调整拍照姿势。女生怀里抱着一束桔梗,花瓣在灯光下灿烂得刺眼。 那是他最喜欢的花。 闻枫察觉到不对,一把拽住季惟星的手腕:“阿季?” 季惟星却像被烫到般猛地抽回手。拨片“叮”地掉在地上,弹了两下,滚到不远处的角落。他盯着那枚小小的金属片,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们走吧。”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陈远岫皱眉看向拍照的方向,突然瞪大眼睛:“等等,那女生不是学生会的——” 但季惟星已经转身。他走得很快,仿佛只要慢一步,某种坚持了很久的东西就会彻底崩塌。 “谢谢学长,祝你考上理想大学。”云熙阳向和自己拍照的女生点了点头,拿起自己给季惟星准备的花和礼物,打算去找他,可绕礼堂一圈,也没找到人。 云熙阳攥着那束桔梗的手越来越紧,花瓣被捏得微微变形,花茎上的刺扎进掌心,他却浑然不觉。 “他什么意思?”云熙阳咬牙低声问,声音里压着恼火和委屈,“我特意等到现在……” 齐辰叹了口气,接过他手里包装精美的礼物盒——里面是云熙阳熬夜做的吉他保养套装,连琴弦都一根根按季惟星的习惯调好了张力。 “打电话问问?”齐辰晃了晃手机,“说不定……” “不用了。”云熙阳突然把花丢在地上,转身就走,“他爱去哪去哪!” 可走了两步,他又猛地停住,回头盯着那束桔梗——花瓣散了几片,像他此刻乱七八糟的心情。 暮色像泼翻的蓝墨水浸透街道,季惟星跑得太急,校服下摆勾破了铁丝网也浑然不觉。他蹲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喘气,呼吸间全是铁锈味——这才发现掌心被拨片划出了血痕。 “阿季!”闻枫的声音由远及近。季惟星迅速把手塞进口袋,摸到那枚带着体温的金属片。他抬头时已经挂上熟悉的笑容,甚至故意晃了晃手机:“定位我?怕我想不开啊?”陈远岫盯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拽过他的书包:“少废话!” 季惟星盯着来电显示上“熙阳”两个字,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颤抖了十秒。按下接听的瞬间,对方带着怒意的声音劈头砸来:“季惟星,人呢?我转个头的工夫——” “拍照吧!你慢慢拍。”季惟星冷笑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要过生日,不奉陪了。”他看见便利店玻璃映出自己的倒影——眼眶通红却咧着嘴角,像个滑稽的小丑。 电话那头传来包装纸撕裂的声响。云熙阳显然在拆那束被丢下的桔梗,“把话说清楚!什么拍照?” “装什么纯情?”季惟星踢飞脚边的易拉罐,金属罐身撞上消防栓发出刺耳回音,“一个月换一个新对象,你这么缺女人怎么不去酒吧点——” “你再说一遍?”云熙阳的呼吸声陡然加重。 季惟星攥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六年积压的酸楚混着生日当天的委屈喷涌而出:“跟你暧昧过的女生排队能排到法国!喜欢你真TM恶心——”话出口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但听见电话那头传来花束砸地的闷响,某种自虐般的快意又涌上来。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季惟星脚边投下一圈孤零零的影子。他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通话结束的界面还亮着,映出他微微发颤的嘴角。 “太过了……说得太过了。”他低声喃喃,嗓音沙哑,像是被冷风割过喉咙。 闻枫和陈远岫站在几步之外,面面相觑。最终,闻枫叹了口气,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季,走吧,吃饭去。” 季惟星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快,差点踉跄了一下。他扯出一个笑,故作轻松地挥了挥手:“没事,我真没事。今天可是我生日,我爸说过生日哭不吉利。” 可他的眼眶分明是红的。 陈远岫盯着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行,那走吧,火锅店还等着呢。” 季惟星任由自己被拉着往前走,视线却仍不自觉地往学校的方向瞥了一眼。 电话被挂断,云熙阳一脚踹开凳子,把桔梗狠狠的扔到地上。 齐辰被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跳,赶紧弯腰去捡:“熙阳,别冲动!肯定有什么误会……” 云熙阳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他盯着地上散落的桔梗花瓣,喉咙发紧:“他凭什么那么说?我做错了什么?” 空气陷入了安静,突然,云熙阳又一脚踹翻脚边的凳子,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他扯开领口冷笑,“当年要不是我爸把他从那个破福利院领回来——” 齐辰按住他发抖的手腕:“你明知道阿季最恨别人提这个。” “那就让他恨!”云熙阳甩开手掏出手机,屏幕光照出他发红的眼尾,“佳佳!把那几个学妹叫上,现在就去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