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自己写的书中我老实了》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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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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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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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2章 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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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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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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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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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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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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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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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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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城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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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 7 章
“松绑吧。”竹晟轩走过来对吴宇枫道。
“噢。”
绳子一点点松开,小二也不管说了什么连滚带爬朝门外跑。
“跟我来”竹晟轩带着两人往小屋走。
“师尊,在卧室找到的”顾彧安将搜出来的纸交给竹晟轩。
竹晟轩将泛黄的纸轻轻打开:“借据?”
上面清楚的写着邢凯借郭添一百二十四两银子。按照上面的时间,此时的雾昌戏院钱是只进不出,亏本时常都有,钱能不能再拿到手还是一回事,这个无底洞谁都不会出钱去填更别说郭添这个最懂利弊的商人。
到屋,竹晟轩指着地上躺着的郭毅道:“郭毅成鬼了。”撇眼旁边的绳子“八成是吊死的。”
吴宇枫: “人死到成鬼至少要两年,这两年连个音都没有。”
“那他的死就是被刻意隐瞒。”顾彧安顺着吴宇枫的话说。
“找找看有什么有用的。”竹晟轩拉开抽屉,里面装满了生锈的零件,往下翻看见许多灯的图纸。
昨晚的声音又响起:“郭郎,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吴宇枫顺嘴道:“我们又不是郭毅。”
竹晟轩顺着声音在床底找到个盒子拿出时破旧的盒子顿时破碎开,露出里面装的东西。
竹晟轩扒了扒,和昨晚一样发出声音的泥人掩埋在最中间,用手一碰也消失了留下个刻着“怨”字的木牌,它旁边一张泛黄的纸格外显眼:
郭毅,我心悦你。
邢兰
竹晟轩猛然想到:泥人是邢兰,她口中的郭郎是郭毅,邢兰让郭毅还自己命,但小二口中邢兰是自尽,和郭毅有什么关系。地契也是自愿给郭毅的,她为什么要恨郭毅?
“伪造自尽,杀人骗房?”竹晟轩自言自语。
“我这有叠纸,空白的,在那个桌子上。”顾彧安的声音把竹晟轩拉回神,抬头见顾彧安拿着纸,指着正中间的桌子。
竹晟轩拍拍手上的的灰,跨出门栏:“先拿着,去雾昌戏院看看。”
“最南边就是雾昌戏院,虽说郊远生意还是兴隆的,某天一人发现楼外的野草一夜之间长了二十来寸,每到半夜还有女子的啼哭,这事越传越邪乎雾昌戏院也就停了。”吴宇枫在马车上讲着打探到的消息。
雾昌戏院四周果真如吴宇枫所说长满杂草,四周更是连个活人也没有,门没上锁,轻轻一推就开了。
门内热闹非凡却是蜀货园的酒楼模样,人们在酒桌前喝着酒完全没有注意到三人,忽然,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七窍缓慢向外渗血,最终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嬉笑声又响起来,只不过变成戏院。
“不要害怕,有我在。”竹晟轩对二人道。
一位侍女听见动静走来:“邢小姐都要彩排了,你们三个小厮怎还不去台边看小姐演出。”
小厮?竹晟轩反应过来连声答应,带着身后两人随着人群进了里屋。
里屋正中央有一个台子,周围围满红色锦缎,几乎所有佣仆都来到此地,叫喊声不断。
一旁两个侍女的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清晰。
“郭毅可真是好命,第一次同台就和邢小姐一起。”
“听说他们都快成亲了。”
“摇身一变成了富人这可不是咱们能有的待遇。”
“可不是嘛,我听说郭毅就凭一张画像一尊泥像就把邢小姐哄的心花怒放人家总归是有些本事在身的。”
……
突然,房间中的蜡烛被熄灭,舞台上亮起光,周围变得寂静无比,好戏开始了!
“就当是正常看戏,不要有太大动作。”竹晟轩嘱咐两人道。
邢兰在台上唱着,台下的人眼神直勾勾的盯着没有一丝生机。幕布后郭毅也走出来,他和下面的人一样但身上的每一块肌肤都像是被火烧的绽开,远远看去宛若浑身长满了艳丽的红花。
“英台不是女儿身,为何耳上有环痕。”
“耳环痕有原因,梁兄何必起疑云……”
郭毅虽然和邢兰对唱但与邢兰相比一举一动像提线木偶般僵硬。
邢兰唱着唱着,停了下来。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台下的观众,但扫视到竹晟轩周围时眼睛猛然睁大。
“今天也来了稀客。”邢兰注视着竹晟轩,嘴角裂开一个不自然的大小“那就杀了给表演助助兴吧。”
随着邢兰的话,四周的仆从扭动着身体朝竹晟轩三人扑去。
竹晟轩拿起“缪悥”砍向源源不断奔向他们的人。而在台上的邢兰眼中却闪着兴奋的光:“热闹,热闹。郭郎,你我继续唱起。”
刀剑碰撞的声音越大邢兰唱的越激动,仆从随着邢兰声音的提高也活跃起来,一波连一波朝竹晟轩三人扑去。
竹晟轩杀去前仆后继的仆从,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仆从都是灵魂所化杀不死,一个倒地另一个又站起。
竹晟轩结印变出一屏障,把吴宇枫和顾彧安拉入其中,仆从被隔绝在外只能用手不停拍打屏障。
邢兰也不再淡定,急切的望着下面,用手触碰舞台边却又马上抽缩回来,摸着头上散发光芒的簪子。
簪子散发的光芒围绕在仆从四周,仆从敲打的力度更多,在他们周围又出现一群新仆从,这一切都被竹晟轩尽收眼底。
“仙尊,这啥时候是个头啊?”吴宇枫看着望乌泱泱的人问竹晟轩。
“马上。”竹晟轩抛给两人一个荷包,“里面是‘定心丸’能缓解疲惫,等出去最主要的是躲其次是打,保存体力才是正事。”
两人点头,待屏障散去成群的仆从向三人扑来比刚才还要多些。
竹晟轩趁着混乱变出分身吸引仆从注意,自己隐去身形慢步走向舞台。
邢兰在看到台下再次陷入打斗放松警惕,拍手叫好:“打起来,打起来!”头上的簪子散发的光也更加强烈。
竹晟轩来到舞台边,邢兰看到竹晟轩满脸惊恐,向后退完全没了刚才的气势。
“别杀我,求您别杀我。”邢兰道,转头看向郭毅“你依然不救我,你还要杀我。”
“抱歉。”竹晟轩打邢兰头上的簪子。
簪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光也暗下去。仆从没了光的控制纷纷瘫倒在地。
邢兰没想到竹晟轩只把簪子打碎,接近疯狂地笑道:“有本事杀我,哈哈哈,你有本事杀我。”
顾彧安二人看到倒地侍从先是一愣,随后又快步走来。
竹晟轩见两人过来,连忙制止:“退后。”
两人连忙停下脚步,向后退。
邢兰看见以为他们不敢就出言嘲讽:“你们这些仙人连我一个小魅都不干杀还有什么能耐。”
竹晟轩用内力把邢兰操控过来的郭毅击开,缪悥指向郭毅身上的线。
邢兰慌了跪着抓住竹晟轩的衣摆道:“杀了我能别管他吗?”
竹晟轩闭眼不看,手起剑落把线劈断。
跪在地上的邢兰在线断掉的那一刻被黑气包围,眼神变得空洞,从她身后出现白绫朝竹晟轩飞去。顾彧安和吴宇枫看见冲上前。
“把郭毅杀了。”竹晟轩躲着白绫对二人说。
竹晟轩在赌,赌邢兰会不会把心脏分给郭毅些许以便控制。
果然邢兰听到竹晟轩的话,让白绫环绕在郭毅身旁。
“要死一起死。”邢兰笑着有分出条条白绫把三人围在其中。
顾彧安试图用剑划出一个缺口,但只要一层破裂又会有另一层补上。
忽然,一条绳子窜出缠住顾彧安的胳膊,在顾彧安将其割断后又有绳子从四面八方出来,制止将三人完全隔开才停止,原本柔软的白绫也变得像铁皮一样。
“怎么回事?”顾彧安用手拨着白绫。
“没事。”竹晟轩安抚道。
白绫开始向三人缠绕,一条条白绫缠上胳膊,手腕。竹晟轩用缪悥划破,白绫在身旁穿梭,发现有任何威胁到自己存在的事物都会裹上,拖入绳中。
缪悥被缠上,竹晟轩下意识拉动剑。在转动过程中剑刃磨出一丝火光,绳子一遇火就缩了回去。
“它怕火”竹晟轩用刀锋上的火把白绫烧开,火势顺着绳子的走向蔓延开,在滋啦滋啦的声响里,周围的绳子燃成灰烬。
“长啊,继续把他们围住。”邢兰见绳子消失无能狂怒。
“你该走了。”顾彧安用剑抵在邢兰颈侧。
正当顾彧安要下手时,从郭毅的方向穿出斯拉一声,转头看郭毅手中拿着一颗跳动的心脏,左胸腔血液奔涌,血从七窍流出,郭毅张开口说:“这是我的心脏,能不杀她吗?”
“郭郎,别傻了,他们只杀我,不管旁人。”邢兰朝着郭毅喊,因自己心脏的一部分被暴露在外而口吐鲜血。
郭毅跌跌撞撞的走向三人,伸出血淋淋的手把心脏递给竹晟轩:“大人,行行好,放了她。”
“好。”竹晟轩不管血有没有染上,双手小心捧起。
郭毅见竹晟轩收下,笑着闭上了眼,向后倒去。
顾彧安放下剑,邢兰奔向郭毅哭嘴里喊着他到名字,看着郭毅紧闭的眼还是不死心的晃着他。
“给,这是他还你的命。”竹晟轩把心脏交给邢兰。
邢兰拿着已不再跳动的心脏,全身忍不住的颤抖,一开口只能发出呜咽。
“我们知道你受了委屈,向我们讲清事情的经过,好吗?”竹晟轩拿出手帕轻轻放在邢兰面前。
“好,”邢兰擦着血和泪。伸手一挥将四人带到一间空房子中。
“我是雾昌戏院的小姐邢兰,那天,阿爹领来一位男子说以后要和我一起学戏。”
说着邢兰回忆起往事:
我叫郭毅,你叫什么名字?
邢兰。
“经了解,他是郭添新认的义子,本来我爹是不收亲徒的,但奈何郭添怎么也不肯收我爹的钱,还说只要让郭毅进来不仅不用还钱还出钱改善我家戏院,那时人多座位都不够正是需要改善的我爹就答应了。
那时我才十一岁,这义子对戏很感兴趣一点就通,花样也多,画像变着花样哄我开心,我俩喜好竟也出奇的一致。”
对不起,您大人有大量别生我气这些泥人和画像送给你咱继续练好吗?
什么时候做的?
小的自有时间下次再给您做些。
那本小姐就笑纳了,继续吧。
“我开始期盼着与他相见,在知道他还在旅店住时我开始三天两头过去,没过多久郭毅搬到郭添的院子里,我们也就不怎么见面了。
秋季,我听旅店的小二说郭毅经常来这边的芦苇游玩,我站在郭毅往日的房间看着来的路想着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叫我猜中了。”
郭毅!我在这
你怎么来了?
你不用管。
“慢慢的我发现我喜欢上了他,毕竟没有哪个姑娘不喜欢处处吸引着自己的男子,我把这事讲给娘听,娘只是笑了笑,和我讲起自己和爹的故事。”
我和你爹小时候是对门,每当过节你爹总给我带点稀奇玩意儿,我们那时和你们差不多大……
“于是带着少女情窦初开的懵懂悄悄将信塞在郭毅随身携带的包中,意外发现包中全是我的画像,我有种预感他似乎也对我有感情。”
放在包里总能看见吧。呀,这怎么都是我?
“一次《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演出后他向我表明了爱意。”
我爱你,我想让我们像梁山伯祝英台那样生死相依。
“婚前,郭毅还总往我这跑说是想我,不停塞给我东西,还托人带了个木盒,让我在新婚之夜打开。
那时我丝毫没有起疑还认为自己嫁对了人可在临近婚期时一场大火烧毁了我的幻想,也烧死了我的父母,火势不可控制越浇反而烧的越旺,我独自去寺庙祈祷才免于一难。”
快来人救火,快啊!
“一瞬间我只觉得天旋地转,人生也就这样了吧,郭添表现的更加焦急像是跟我父母交情很深,但我却知道他只是做做表面功夫罢了。”
“在我为此泪流满面时一盘有毒的菜却要了我的命。我本没往郭添身上想,毕竟饭菜可是郭毅一手操办的不可被下毒,但死后灵魂飘在空中竟看到郭添问下人我死了没。”
她死了吗?
主子放心,事办的妥妥的。
“而郭毅呢?在他送我的盒子里找到了戏院的地契转让,我竟不知我何时放进去过。看到郭添拿着地契四处炫耀我的心都像是撕裂一样。”
雾昌戏院的地契我郭毅拿到了。
“十五年啊!我和他相识了十五年,他怎么这么绝情。他不是说我们要恩爱百世,他不是说要我们白头偕老!原来那句‘我们过几日在拜堂成亲,这几日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就当世间只有你我’只是为拖住我而说的。不是他说要像梁山伯祝英台那样生死相依,那我便用他的灵魂做个人偶永远陪在我身旁。我自小恐惧黑暗,可他却想让我永困暗无天日的地府。”
“那你知道郭毅已死吗?”竹晟轩问。
“死了就死了吧,也是种解脱,虽说灵魂在我这里但如果不是自愿附到木偶上算算时间差不多该轮回了。”邢兰自嘲地笑笑“是啊,谁会愿意附到木偶上呢?”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是默默地低着头。
“那泥人呢?”顾彧安问。
邢兰懵了一瞬立刻否认道:“我不知道,我成魅后一直都在戏院里。”
邢兰说完四人再度陷入沉默。
突然,四面封住的墙照进一束光,那光照在邢兰身上,邢兰微微一笑:“我也该走了,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邢兰的周围发出光,随着那透出的星星点点消散。
消散殆尽时,邢兰的声音从房顶传来带着释然:“我恨郭毅,但想来你我皆是困在**里的鸟。我想要他的爱,可他想要的是地契。耗费大量精力,到头来尽管抓地再深也会失去。”
房间坍塌,灰尘迷住眼。等从其中出去尘土飞扬,房屋化成灰烬,掩盖住原来土的颜色。
第8章 第 8 章
再回舞台,仆从都消失了而左胸口崩着血的郭毅却依旧以半跪的姿势在舞台上。
顾彧安看着郭毅冰冷道:“他怎么没消散?”
竹晟轩轻碰顾彧安的手肘:“别说话。”
郭毅一动不动地盯着三人,眼中蓄满泪,浑身忍不住颤抖,自言自语道:“走了,她走了。”
吴宇枫不屑的切了一声道:“这会儿倒是不舍,害得她家破人亡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好心?。”
听见这话,郭毅神情激动道:“不是这样的,我并没有想害她的想法,我没有想害她,相信我。”
吴宇枫把头转向一边,要不是竹晟轩在场他真想让这负心汉落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顾彧安猛地走上前,对着郭毅大声道:“你觉得我们为什么要相信你?没有你她明明可以过得很好,可现在呢,她家破人亡。而你一遍遍的忏悔有什么用?能救得了她吗?负心人就该入十八层地狱,跟阎王解释去。”
竹晟轩没想到顾彧安会有这么大反应,用手拽拽他的衣袖:“彧安,没事吧。”
顾彧安意识到自己失态,退后几步:“对不起,想起些往事。”
竹晟轩问郭毅:“你还有什么事吗?”
“有,有。”郭毅用手插进右胸口,血顺着手指滴落。一颗像宝石一样晶莹的心脏出现在三人眼前。
吴宇枫道:“你怎么还有一个?”
郭毅回答:“这是邢兰给我的。”充满温情。
吴宇枫道:“两个心脏,谁也用不了这么多,难怪一言不合就掏心。”
“两个就代表双重保障,就是一个没了还有另一个支撑身体所需。”竹晟轩开口:“反而是缺少心脏的邢兰,尽管没有人了结她,轮回是迟早的事。”
郭毅伸手把心脏递到竹晟轩面前请求道:“麻烦您去趟蜀货园,在后院有个小屋子,那是我的,东面有一颗桃树,把这放在桃树西面的根上,邢兰在那。”
竹晟轩应下:“好。”
见竹晟轩答应,郭毅没再多说什么笑着倒下去,随着一阵风落入尘土。
马车上顾彧安和吴宇枫为邢兰抱不平:“好好的姑娘命咋这么苦啊。”
竹晟轩叹气:“是对苦命鸳鸯罢了,郭毅把心脏给我们,意味着他在邢兰死后还有意识,凭空捏造出的事物却是随着造物主而存亡,那这就说明郭毅附在人偶上面,不受邢兰影响。”
“那还不是为了赎罪。”吴宇枫嘟囔。
竹晟轩又道:“你们想想邢兰的泥人和郭毅的尸体。”
“如果说郭毅的灵魂附在人偶上,他和邢兰就矛盾了!”顾彧安道:“邢兰说她从未出过雾昌戏院,那她有是如何找到郭毅的灵魂。”
“邢兰不知泥人的事,那谁又知道邢兰的死是另有蹊跷?”吴宇枫问。
竹晟轩见引得差不多,故作玄虚道:“邢兰不知道郭毅已经死了,但要困住灵魂是在人死的前提下,找到那人的尸体,取之灵魂附于物,将其尸体炼化成鬼不让灵魂归位轮回,这一切都建立在发现尸体上。”
“要么就是邢兰在撒谎,要么就是有人暗中牵线帮邢兰。”顾彧安若有所思道。
竹晟轩轻笑,抛出最后问题:“失去魂魄的鬼,只能靠操控在世间游荡,但一个魅能控制一个不是自己杀的鬼吗?郭毅的印堂发黑了吗?”
顾彧安冷静道:“不能,没有。操控鬼魂不能离太远,有别人曾在我们身边,我们却没发现。”
吴宇枫摸摸自己胳膊:“别这样,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看两人都若有所思竹晟轩轻笑:“好了,这件事还需和其余仙尊商议,别担心。”
三人又回到那间破败的屋子钱,房间旁的桃树似是知道郭毅消亡,花落了满地,新长出的枝叶孤零零的挂在枝头。
竹晟轩将心脏放到根上,落下的花叶从地上跃起回到原来的地方,死气沉沉的枯木枝头绽出新花,枝干在微风中摇曳。
吴宇枫惊讶道:“这也有法术。”
心脏逐渐透明,最终溶于土壤。
竹晟轩道:“尸体偏西,会吸收阴气,怨气也由此增加,在这埋的尸本应不会自愿进入轮回,但邢兰却愿意,很可能因为树影响了邢兰成魅时执念的‘量’。但执念不会变,可怨气却会减少,所以它淡化了邢兰的怨。”竹晟轩推推不存在的眼镜讲解道:“知识点,等你们独自行动就有用了。”
“知道,师尊,走吧。”顾彧安转身,拿出在郭毅房中发现的那叠白纸,正打算扔掉,无意间展开时惊呼出声:“上面有字!”
竹晟轩和吴宇枫快步走去,看清上面的一言一句,事情的来龙去脉已完全清楚:
我被一个名为郭添的人收养,没想到我这一生还能有这等好事,知道我喜欢戏后还送我到雾昌戏院学戏。雾昌戏院可是出了名的不收外徒,不知郭添用什么法子让我进去,虽然学戏苦,但还遇见师父的女儿——邢兰。
我捏的泥像竟深受邢兰喜爱,她还经常来旅店找我,有时还会让我教她捏些,但随着郭毅让我搬到蜀货园住后我和邢兰见面的次数也就少了。
秋季,旅店旁的芦苇开花了,我去看时遇见邢兰。她站在窗台转过头对我笑,我心脏好像都漏跳一拍。我发现我爱上邢兰了,那可是师父的女儿,怎会放低身价和我成亲呢?
我房间门前棵桃树,我做了个秋千挂在上面,邢兰来这儿看我也不至于太无聊,窗户正对着秋千,一抬头就能看见邢兰,她的衣摆飘起笑得灿烂,头顶是盛开的桃花,他们常说的天上的仙女恐怕也就是这样吧。
邢兰居然心悦我,师父也同意了这门婚事,告诉义父时他好像比我还高兴。
街东头有卖桃树的,邢兰曾说过喜欢桃花,种在院子里等开花酿桃花酒,婚后再在树上绑个秋千,酿好的酒当喜酒,我一定要给邢兰办个盛大的婚礼。
邢兰怕黑这是她的秘密,不告诉任何人。虽说有我再她身侧但保不准会有时我不在,灯可长明于黑夜,邢兰喜欢小巧的,做好装盒子里送过去。郭添拖人带话说是要和我商量婚期,下人便帮我把盒子送了过去,代送的人说邢兰收到后欣喜的不行,还要在新婚之夜打开,让我不要告诉她里面是什么,想等那晚自己看见。
婚后邢兰再被人提起想到的也只是“郭毅之妻”我不想让她只能待在后院围着琐事转,我要让她在这几日做遍心中所想。
一场火使我们悲痛欲绝,看着邢兰日渐消瘦我心中也不是滋味,还没等我接受这个消息邢兰也中毒致死,当我赶到时却不见邢兰的尸体。
晚上,我听见佣人闲聊,无意中知道邢兰被扔到南山的野草丛中,佣人嘴严,如何也不肯说出是受谁指使,但在这院子里佣人全受郭添差遣,但口说无凭先把邢兰找到才是最关紧的。
刚上南山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上前一看野狗正在撕咬邢兰的尸体,我把野狗赶走邢兰的脸以被咬的面目全非,我颤抖着抱起她往回走,此时的邢兰已没了往日的活泼一动不动的躺在我怀中头发凌乱被血粘在脸上,冰凉极了,明明前几天还好好的,现在就没生息了呢。我的妻最怕黑,不能待在这我带你回家。
从后院回屋,把邢兰放到床上我忍不住流泪。夜深,在桃树下挖了一个坑希望邢兰别嫌弃,填平后我盯着地发呆,这一盯就是一夜,我和邢兰的种种都恍如昨日,怎么就阴阳两隔了呢?
庭院嘈杂,恍惚之间我好像听到郭毅的声音“还不是我挑干儿挑得好”。出门就见郭毅手上拿着雾昌戏院的地契,地上散落着我送给邢兰的灯笼的零件,盒子被郭毅随手丢弃。
一瞬间我明白了,冲上去抓住郭毅的衣领大声道:“是你害死了邢兰!”郭毅笑了,几个仆从把我拉开,他笑的轻蔑,仿佛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事。
他们把我关在屋里,任我自生自灭,我不甘心趁着月色从窗户的破洞出来,走到郭毅床边拿起放在床边的刀狠狠刺下,鲜血四溅,腥甜充斥着整个屋子,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我还未从杀了人中缓过来。有一刹那的恐惧但马上就被为妻子报仇的喜悦包围。
忽然,蜡烛燃起,我看清床上躺着的人根本不是郭毅而是和他有七八分像的仆人,我丢下刀向后跑可郭毅站在门外,见我出来立刻叫人把我按住,对身旁的人说:“杀人了,快去报案。”
被关在屋里,看着修补好的窗户我明白了原来这一切都是郭毅设下的套,等着我自投罗网。我这一辈子都窝囊至极,浑浑噩噩,度过一生也就罢了,却还让深爱我的人惨死。
我拿出放在床底的绳子庆幸他们没发现,如果我不做他郭毅的义子邢兰的结局会变吗?
顾彧安:“未想到是自杀。”
第9章 第 9 章
清晨,传语令“叮叮当当”响得厉害。
“还让不让人睡觉了,每次都被吵醒从来没睡饱过。”竹晟轩骂骂咧咧接起:“喂,谁呀?”
“晟轩事办完了吗?”吴昊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
竹晟轩瞬间清醒坐起:“好了,好了。”
吴昊:“办完的话赶紧回来正好能赶上喜酒。”
“好,好。”竹晟轩连声应道。
“没事,不用太急等你们。”
传语令挂断,竹晟轩拖着疲惫的身体来到顾彧安门前,轻叩房门,门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竹晟轩唤道:“彧安。”
门内依旧毫无反应。
竹晟轩见房门未锁道:“彧安,我进来了。”说着推开门:“彧安。”
房内空无一人。
消失了?竹晟轩心道。
这时门口响起熟悉的声音:“师尊你起来了。”
竹晟轩转头看,只见顾彧安拎着包子站在门口,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
竹晟轩:“年轻精力就是好。”
然后就见吴宇枫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从顾彧安身后探出头,摇摇晃晃地站直:“师尊起来了。”
眼看吴宇枫两眼一翻就要晕倒,竹晟轩和顾彧安连忙扶他坐到椅子上。
顾彧安拿出包子塞到吴宇枫嘴里:“你前几天不是惦记着我买的包子吗。”
“你想噎死我啊!?”吴宇枫从嘴里拿出被塞了一半的包子,“你想养个能被你摧残的东西出门右转小树林自己找,实在不行变态点虐待自己也行。”
“出门时你非要跟着我,下次别逞强实,我好像没有不让你回来。”顾彧安低下头装着思考模样“好想没有吧。”
“顾彧安!凭什么说我不行。”吴宇枫拍着手边的桌子猛然站起,然后以一个笔直的姿势向后倒去。
顾彧安,竹晟轩:“哎!哎?哎!”
竹晟轩手疾眼快扶住吴宇枫:“休息休息,吃个包子。”
吴宇枫结果竹晟轩递来的包子,小口小口吃着。
见吴宇枫脸色好转,竹晟轩接着上句话说:“吃完了,回去吃喜酒。”
“吃喜酒??”吴宇枫撑着一口气问。
“应该是吴小姐和易少主的喜酒吧?”顾彧安在一旁补刀。
“是的。”竹晟轩转过头看向窗外“马车到了,现在走的话刚好能赶上他们拜堂。”
“‘吴小姐,易少主的喜酒’?!‘现在走的话刚好能赶上他们拜堂’?!”吴宇枫自言自语。转头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告诉我姐,我终有一天被易南锺克死。”说罢两眼一闭倒了。
竹晟轩,顾彧安:哎!哎~哎。
这次竹晟轩没扶住,吴宇枫的头重重磕在桌子上。
吴宇枫:“诶哟,你们为什么不扶我?”
顾彧安架着吴宇枫跟在竹晟轩身后,三人好不容易进入马车。
吴宇枫对两人不站在自己这边很不满意,对着墙生闷气:“易南锺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对谁都笑眯眯装的要命,我姐咋看上他了?”
竹晟轩劝道:“医盅谷的少主总归还是一般男子性情温柔的,至少杏姑娘不会在夫家受委屈,这也是旁人比不了的。”
吴宇枫:“那易南锺有我抗揍,有我好使唤吗?”
顾彧安若有所思:“的确没你耐打。”
吴宇枫:……
先世间将百姓分为“民,医,法,捕”四类。其中医和法分别代指医盅谷和枫霖寺,民指平民百姓,而民中又有人家中习法专门以较低的价格帮民除鬼杀人这类人称为捕。
捕差不多算是枫霖寺的分支,家中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法术最开始的教法人基本都在寺中当过差。这些年头捕都不赚钱,所以也是少之又少。
枫霖寺中一派喜庆,连弟子们的练功服都换成红色。三人下车直奔回屋,把衣服换成鲜艳颜色。
竹晟轩推开门,按方旭的作息此时应该在地上打坐,可房内干干净净连个人影都没有。
竹晟轩轻叹,拿起床上的书晃了晃对着书说:“方叔,出来吧。”
书本没动静。
“方叔,我回来了。”竹晟轩声音又放缓些。
书本依然没个声响。
“方叔,我不应该不带你,你出来吧。”竹晟轩说完就将书放回原位没再说话。
书中的方旭没再听到竹晟轩的声音不情不愿地哼了一声,探出头:“被魅伤少则修养几月可多则就耗半年修为,带上我在危险时我不也可以救你。”
方旭这人年级大,吃软不吃硬在他身上提现的淋漓尽致,老小孩似的。
竹晟轩见方旭松口凑上去哄道:“我走的急你又不是没看见,加上你不能被旁人发现,当着宗主的面把你拿上不就是明知故犯吗?我真心没不想带你。”
这一通话也就糊弄糊弄方旭,但方旭还就偏偏吃这套。
竹晟轩换完衣服,带上方旭,按吴晟的话看着吴宇枫,以防一句话不对被吴黎杏打了。
刚踏进门就听见吴宇枫的声音:
“姐啊,你真要嫁。”
“对。”吴黎杏不耐烦道,“你都问几遍了,脑子还没记住。”
“你看上他啥了?”
“我看上他能教我学医了。”吴黎杏敷衍道。
“你想学医让咱娘教你就行,能不嫁吗?”
“不能。”吴黎杏怒气直达头顶,“别逼我在今天打你。”
吴黎杏把头转到一边,刚好和竹晟轩对视上,连忙把他请进门:“仙尊,你帮我劝劝他,我那边还有事要处理。”说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竹晟轩坐到吴宇枫对面道:“大喜的日子别哭丧着脸。”
“晟轩。”吴昊也匆匆赶来,“考虑的怎么样?”
竹晟轩点头。
“来宇枫喊声师尊。”吴宇枫被吴昊拉起。
“师尊。”
“好,去找你师兄顾彧安玩吧。”
整个过程不超十秒,吴宇枫就迷迷糊糊地站在了门外,吴昊和竹晟轩讲起正事。
“此次顺利吗?”吴昊道。
“还行,就是有旁人出现。”
“旁人?”吴昊眉头微蹙。
竹晟轩将事情讲与吴昊,拿出出现在尸体泥人中的木牌。
吴昊看见木牌有些惊讶:“先是明询拿出木牌,接着其他仙尊都遇见此事,凡事最近接手的除妖都有木牌,先看来不简单”
“宗主,接亲队伍快到了。”一位弟子跑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欣喜。
接亲队伍浩浩荡荡,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来接他的新娘,可谓是红妆十里,热闹奢华。
“女儿长大都成亲了。”曲歆靠在吴昊肩上眼泪不自觉流出。
反观吴宇枫看到易南锺的那刻起就直勾勾地盯着,眼里厌恶不减。
队伍穿街入巷锣鼓声从未停止,路过的人无不感叹盛大。
夜入一更,宴请的宾客也都散去,盯了易南锺一天的吴宇枫还真把他看顺眼了,一激动拉着顾彧安直灌酒。
“徒儿们都醒着吗?”竹晟轩进屋道。
“醒着。”吴宇枫一口接着一口,还没忘劝顾彧安,“这可是我爹在我姐出生时埋下的女儿红,既然你成我师弟了那是断不能亏待你,喝了这回就没下回了。”
顾彧安不好拒绝也一杯一杯灌。
眼看两人双颊泛红,马上要醉竹晟轩连忙阻拦:“酒虽好却也伤身,好了,别喝了,师尊带你们去个地方。”
“去个地方?”吴宇枫放下酒杯问“哪儿?”
万胜赌坊现在可谓是灯火通明,骰子摇动发出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子。
门口的小二看见竹晟轩连忙笑脸相迎:“掌柜来了,副掌柜在最里面的八号房。”
竹晟轩挥手示意小二退下。
顾彧安吴宇枫,听见小二对竹晟轩的称呼先是一愣,惊呼道:“师尊,你还有副职?!”
“嗯。”竹晟轩承认毕竟那成箱的铜钱也不是只考宗内的俸禄来的。
一到十号间相邻在顶楼,五号往前都是家世显赫的才有资格进入赌的也比旁人高上几倍,一路上叫价声不断。
“二十五两。”
“我赌四十两。”
“六十两!”
“家底厚就是不一样。”
随着一声比一声高,富家公子们也激动起来,加价声不绝于耳。
竹晟轩虽不如蒋沣昼精通算术但也是经常过来看账本的,那白花花的银子都拱手送人,赔到底裤都不剩在这也不稀奇,靠这发家致富的却是少之又少。
竹晟轩语重心长对两人道:“有人靠着平步青云,有人却倾家荡产,但你们记住你们想要的别人不能给师尊能。”
八号房被推开,蒋沣昼坐在窗前,借着月光拨动算盘,见三人来了连忙起身相迎,身上的玉佩随着起身发出叮当叮当的声响。
蒋沣昼道:“掌柜来了。”
竹晟轩道:“还在对账呢。”
“最近人多,账算清点也好。”看了看竹晟轩旁边两人,“这两位是?”
“我徒弟。”竹晟轩笑道。
蒋沣昼连忙行礼:“在下蒋沣昼,不知二位如何称呼?”
顾彧安也连忙行礼:“姓顾名彧安。”
“我,吴宇枫。”吴宇枫咧嘴笑着。
“来看看,有没有想玩的。”竹晟轩将桌上的玩法簿递给两人。
蒋沣昼补充道:“不管是单双,骰子,六博,还是长行,胡画,奕棋都是最近盛行的,打牌麻将也都有。”
两人头对头商量着,看来看去别说玩连听都没听过。搓麻将!两人一拍即合。
“麻将”
麻将互相碰撞放出清脆响声。吴宇枫从身后拿出从医盅谷带来的酒:“有酒,谁输谁喝。”
竹晟轩劝道:“饮酒伤身,以茶代酒也不错。”
“茶多没意思,我不要。”吴宇枫道。
除了吴宇枫其他人运气好的不行,吴宇枫酒是一杯连一杯的下肚,就没停过。
吴宇枫:“六条。”
顾彧安:“碰,一饼。”
蒋沣昼:“杠,五饼”
竹晟轩:“胡了。”
见自己又输了拿起一旁的酒。
竹晟轩连忙拦住:“你再喝可真不行了。”
吴宇枫趁竹晟轩不注意将酒一饮而尽:“没事。”
吴宇枫从小就跟着父亲吃酒,自认酒量可以但喝这么多也有点遭不住。
吴宇枫摇摇头:“我出去走走透透风。”
风轻刮着,吹散了身上的酒气人也清醒了不少,准备回屋再战时却看见一身着黑衣的人站在一号间房顶顺着瓦缝向里看,酒劲上头吴宇枫二话不说捏紧手中的小刀向那人冲去。
突如其来的吴宇枫打乱了黑衣人的计划,黑衣人只好跳下房顶跑人房后的树林,吴宇枫紧随其后刀光剑影中黑衣人的面具被击碎,鼻梁也划出血迹。
黑衣人收起剑,躲着吴宇枫刺来的刀:“停 ,你我无冤无仇就算你想伤我也需要理由吧,我一没杀人二没作怪,你为何拿刀就刺?”
吴宇枫动作顿时停下,月色照在两人身上,可黑衣人的面容却隐在黑暗中只能看见轮廓,那张脸吴宇枫好像见过,很小的时候见过,但记忆却是那么模糊。
见吴宇枫一时发呆,黑衣人转身跑入黑暗,强风四起刮落树上的枝叶掩盖住黑衣人的行踪,但那张模糊不清的脸却在吴宇枫脑海中挥之不去。
管他呢,今晚就是来玩的,再说见过又怎样?吴宇枫想着往回走。
酒过三巡,吴宇枫是醉的不行了倚着椅背休息,黑衣人那事也就忘了。顾彧安把他带到床上时吴宇枫拉住顾彧安的胳膊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凑近听一大多半都是损易南锺的。
顾彧安没法脱身,只能任由吴宇枫拉着。蒋沣昼也醉的不省人事,跌跌撞撞的走回房。
竹晟轩抱了两床被子铺在地上:“没房间了,今晚将就一下。”
顾彧安用手掰不开吴宇枫只得向竹晟轩求助,醉了的人只能哄,竹晟轩放软语气,轻拍吴宇枫手:“宇枫,晚了该睡了。”
吴宇枫自言自语说着,可手抓的还是紧,顺着顾彧安手臂往上看刚好对上顾彧安的眼。
“阿沈”吴宇枫轻唤。
阿沈?!
还没等两人接收完吴宇枫又道:“别走,陪我。”
上手拉不管用,轻声细语也不管用,吴宇枫手就是不放。折腾到后半夜,稍有些上头的顾彧安也有点晕。
“要不,你也睡床上。”竹晟轩提出建议。
顾彧安也管不上了,索性就顺着吴宇枫的意睡着了。
熄灯后竹晟轩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身就看见方旭蹑手蹑脚地出来,黑暗中把竹晟轩吓了一跳。
竹晟轩闭上眼:“桌上有给你留的糕点,吃完赶紧回去。”
吴宇枫早上一睁眼就正对顾彧安,惊呼出声:“救命啊!你在这干嘛?”
顾彧安揉着眼睛坐起,反驳道:“昨晚你非拉着我不放。”
“不可能!”
“你敢说昨晚没把我错认成了‘阿沈’,不让我走。”
顾彧安的话让吴宇枫如遭雷劈,丢失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向自己。
竹晟轩被吵醒,听到‘阿沈’顿时清醒,追问道:“所以‘阿沈’是谁?”
吴宇枫连忙解释:“别误会,只是我朋友。”
“只是朋友吗?”顾彧安问。
“当然,九年前的事了,你现在让我想我也想不出他长啥样,我只记得是个男子。”
敲门声响起,蒋沣昼端着早点进来,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略有尴尬。
“醒了就来吃吧。”
第10章 第 10 章
蛇爬动,嘶嘶声传遍山林。
蛇山,远近闻名的药材库。
就算是山下村庄中的人曾被杀死,一个不留,但很快也有新的人到这里安家到来,只因那里有数不胜数的名贵蛇。
但最近蛇山好像又开始不太平:
几月前,在傍晚进入蛇山的人都没有回来,等找到早就如中蛇毒皮肤溃烂,七窍流血。
村民担惊受怕,天未黑就锁起门。
而竹晟轩这次就是带顾彧安和吴宇枫捉蛇妖,准确的是看上那妖的妖丹。
刚到村庄,竹晟轩就将事情交代清楚:“蛇山顾名思义,可能走着走着有条蛇掉在你头上,若害怕,在村庄待着。”
吴宇枫搓搓胳膊,略有害怕,想留在村庄。
却听顾彧安道:“无碍,师尊我陪你。”
这能让他出尽风头?吴宇枫立刻改变想法:“我也行。”
村口有一群孩童聚集,竹晟轩过去,想打探些消息。
正中间的孩童手中拿着一本书,间有人靠近忙合上,质问道:“你们是谁?”
看看三人的衣着,眼睛顿时亮了:“你们就是来捉蛇妖的仙人吧。”
竹晟轩:“正是,关于蛇妖可否告知一二?”
孩童:“我不知道,除非给点东西。”说着两只手指相互摩擦,做出讨东西的样子。
这次出门急,钱袋子落在青莲局,还真没什么东西能给的。
顾彧安上前一步,掏出个袋子,打开是甜腻的花生糖。
孩童们看见,你一把我一把抓过,分完。
吴宇枫不禁嘲笑:“花生糖?我小时候才吃的东西,现在早过时了,你还随身带着!”
顾彧安连个余光都没舍给吴宇枫:“噢。”
吴宇枫见他没大反应,自觉无趣,也没在说什么。
孩童吃完砸吧着嘴,掏出那本书递给竹晟轩:“上面的故事是听大人说的,好像是真发生过,但太玄乎,看看就行,我们也只知道这些。”
竹晟轩掀开,第一面写着四个大字“蛇王觅食”:
明月高悬之时,所有蛇都苏醒,它们扭动身体爬进山洞,那里面是他们的王。
毫无生机。
他们前仆后继钻进王的口中,甘愿成为蛇王的食物。
圆月嫣红,进入蛇山的人都死在圆月下,成为养料滋养百蛇……
再翻“毁约的惩罚”:
以外来补蛇人为首,村民被利益熏昏眼,
竹晟轩合上书:“上山。”
蛇山高且陡,不好走。树上地面是蛇。
吴宇枫捏起条无毒的,蛇眼发白分明已死,他怀疑道:“是真蛇吗?”
顾彧安施法,使凡是带有法力的都呈蓝色。
顿时,蛇山蓝成一片。
竹晟轩用缪念挑起一条,小蛇一动不动,老老实实待在缪念上:“不是蛇活了,而是蛇山各处都被施了能暂时复活的法术,蛇离地,法力中断,死蛇自然也就不会动。”
远处,有条河,河水清澈见底,能看见水蛇在其中游动。
三人准备在此休息。
顾彧安拿出水袋,举起道:“谁需要?”
吴宇枫:“吧我的给我。”
顾彧安随手丢给他一袋,正巧砸到吴宇枫头。
吴宇枫深呼吸,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过去。
两人打闹着。
竹晟轩:“小心点,我去走走。”说罢,进入一旁的树林。
等竹晟轩走到树林正中心,方旭从书中出来,一见面就拉着竹晟轩转圈看,恨不得把衣服都扒开,看个清楚。
方旭眼中满是担忧,生怕宝贝疙瘩受伤:“没事吧,我听青蛇说,你见他第一次就吓得后退,怎么还要来这鬼地方,邯檀宗又不止你一人。”
竹晟轩:“一切都好。总有人会来,这次可是大妖,那妖丹不说别的,吃后光是修为就能长个六七年,做师傅的改为徒弟铺路。”
方旭撇撇嘴,不赞同:“你疼他们,我还心疼你呢。”
竹晟轩眼角微弯,攀上方旭的肩:“知道,方叔最在乎我,我会谨慎的。”
上方的树冠摇动,方旭瞬间消失,竹晟轩重心不稳差点栽倒。
抬头,一位男子站在树冠上。
能稳稳站在树冠上,肯定有法力,竹晟轩还是提醒道:“山里有蛇妖,若无要事早些回去。”
男子不语,踩着树冠离开。
竹晟轩整理衣服,回到河边。
休息好后,三人继续往前走。
蛇山顶有个洞穴,靠近能听到蛇吐信子的声音,可进去却不能闻。
洞穴内漆黑,突然,一条蛇从旁边的石堆里跳出。
缪念划去,只接触到它的鳞片,蛇便炸开,蹦出的汁水鲜红如血,地上的草沾上立刻枯萎。
竹晟轩手腕处落上滴,他只是感觉微凉,并不痛。
一条接着一条的蛇从洞穴顶部探出头,绿色的竖瞳盯着三人。
竹晟轩认出是刚才那种,挥手,变出屏障将蛇隔绝在外。
蛇撞到屏障上,绽出红汁,如下血雨。
吴宇枫看着如此奇观:“好漂亮。”
顾彧安对吴宇枫微笑下,转头问竹晟轩:“师尊没被蛇妖到吧。”
竹晟轩随便擦了擦红汁:“没有。”
蛇来的快去的也快,屏障收回,继续走。可竹晟轩未发现,红汁并不能擦掉。
从山洞出来,是条小路,两侧是深不见底的悬崖。而小路通的,正是与刚出的一模一样的洞穴。
顾彧安回头:“师尊,此地是不是来过。”
瞬间白光吞没小路,顾彧安用胳膊挡住眼。
白光散去,已在洞内,身后空无一人。
三条路在面前。
顾彧安:“师尊,吴宇枫?”
洞穴大且空,回应的只有回声。
隐隐约约能看见左边山洞散着亮光,顾彧安走进。
顾彧安走后,吴宇枫独自到这,四处打量:“师尊,你在哪?师尊?”
无人回答。
面前是两条路,左边那条被石头封死。中间的好像能看见出口,吴宇枫犹豫下,还是进去。
等竹晟轩到时,只剩右边一条。
竹晟轩:“彧安,宇枫?你们在这儿?听见为师的声音了吗?”
无奈,只得进去,边走边寻。
路的尽头,是个圆形空地,不见出门,入口被石头封死。
他来来回回走了一趟又一趟。
书中出来的方旭直接将他拉到空地,竹晟轩感觉到方旭生气了,乖乖任他拉着。
袖子往上挽,原本只有芝麻大小的红点蔓延到小臂。
竹晟轩眼瞪大:“这是为何?”
方旭把他按到石头上坐下,握住竹晟轩的手腕开始把脉,眉头紧皱。
竹晟轩吓一跳:“我要死了?!”
方旭叹气,不知是气自己没有保护好他,还是气竹晟轩不爱惜自己。
将丹药塞进他口里:“保护修为的。百蛇炼毒,色红如血,中此毒不疼不痒,可一旦红痕跑到心口,必死无疑,唯有放血保命。”
说罢,方旭变出小刀,刀刃划过手腕,暗到发黑的血涌出。
刚开始竹晟轩还不觉得有什么,可随着血流出得越来越多他开始出冷汗,汗滴混着血液落在地上。
直到手腕冒出的是鲜红色,方旭扯下一片衣摆,给竹晟轩包扎。
方旭掏出丹药递他:“如若伤口裂开,把它吃了,可以止点血。”
竹晟轩收下,揣进里衣:“明白,方叔你就放心吧。”
方旭摇头:“你都这样了,让我怎么放心得了。”
竹晟轩挠挠鼻尖:“我会注意。”
“咔嚓,咔嚓。”原本平整的岩石裂开,漏出文字。
竹晟轩凑近,眯起眼,一字一句读道:“蛇山,百蛇生死在此……”
蛇王爱护自己的子民,与山下的村民签订契约,承诺每月会给没位村民二十两银子,但村名从此不得踏入蛇山半步。
有个村民本抱着试试的想法,但在得到第一个二十两时发现这好像是真的。
一传十,十传百,凡得知次事的村民,争先恐后地与蛇王签字用自己的血画押。
蛇山中的小蛇也避免被剥皮,挖胆。
原本一切都是那么好,直到一个外地来的补蛇人在村庄住下。
听说啥都不用干,每月还能得二十两,眼睛都亮了。
不顾黑夜,要上山和蛇王签契约。
可补蛇人上山就发现各种名贵的蛇在山中爬行,随手一抓都能买个好价钱,一步五两,两步十两,如进了世外桃源。
他边嘲笑村民傻和蛇王签订契约,进不了山,边随手抓起条跑回村庄炫耀。
村民看了眼红,祈祷补蛇人被蛇王报复。
可日复一日,补蛇人依旧活蹦乱跳。
一位村民忍不住诱惑走进山中,抓了许多蛇,却毫发无伤。
其他村民见状,纷纷拾起以前的补蛇工具,上山抓蛇。
可在这时,被补蛇人剥皮挖胆的蛇双眼发白的直立起,对着补蛇人就是一口。
当村民发现时他全身溃烂,许多死去的蛇趴在他身上吸食血肉。
原来蛇山上的所有蛇不可也不能抓!!
这波未平,那波又起,首个违背契约上山的村民被控制般主动走进蛇山,倒在蛇堆里,蛇爬满他全身。
种种表明,村民死路一条,他们不想坐以待毙,商量杀死蛇王。
夜黑风高,所有村民一同上山,让蛇王把契约接触,否则就放火烧山让所有蛇和他们同归于尽。
甚至把被打的奄奄一息的蛇王妻子带来做威胁。
无奈,蛇王只得妥协。
可谁曾想,村民因心虚仍然用火把将山照亮,烟雾滚滚。
儿子不知所踪,蛇王没时间去寻只能祈祷他离开山林。
火吞没半个山,蛇王将百蛇带到山下的洞避灾,他和妻子用自己的身体将洞口堵住。
烈火灼烧鳞片,原本白如雪的鳞片如今却成墨色。
火足足烧了一天一夜,还好天降甘霖。
火灭后,蛇们从山洞中出来,看着王和王后一动不动,他们以为是睡着了,便日日轮流照看。
某日,一条蛇道:“王和王后不进食会死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众蛇你问问,我讲讲寻找解决方法。
一道声音在切切私语中脱颖而出:“我们爬进王和王后的嘴里充当他们的食物如何?虽然不太礼貌。”
众蛇赞同,一条接着一条爬进王和王后的嘴中。
与他们的王融为一体。
年复一年,村民好像忘记,如以前般生活,只不过蛇山成了禁地。
蛇王的儿子回来,大火烧山时它被火包围,不只是天意他还活着,不停修炼。
他长成自己的父亲,甚至比父亲还强大,可以更好的保护子民,它在山洞找到子民的身体。
因有王和王后的庇护,躯体未腐,只不过死太久无法真正复活。
蛇山被他遍布法力,众蛇接触到法力如活了爬出山洞,蛇山又恢复了往日的生机,只不过村子里的人履行了契约,死的一个不剩。
“从此入蛇山者杀无赦。”
随着竹晟轩读完最后一个字,墙边窜出条鸡头蛇,鳞片炸起,像只活刺猬。
方旭忙回到书中,竹晟轩往后退,后面的岩石咔嚓裂开,蛇吐信的丝丝声响起。
回头,四方地中盘着条黑蛇,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竹晟轩。
裂缝关闭,竹晟轩取出缪念与黑蛇打斗起。
再强大的妖也是动物变成的,保留动物最原本的缺点。
打蛇打七寸,缪念刺去,却发现其上的鳞片硬如石,一片搭着一片,不留缝隙。
黑蛇猜到竹晟轩的意图,转头朝他咬来。
竹晟轩往后飞,缪念插在蛇身来稳住身形。
七寸上的一片鳞片掉落。
“咔嚓,咔嚓。”有是两声岩石裂开的声音。
顾彧安和吴宇枫也从中出来:“师尊,我们来了。”
竹晟轩转头对两人道:“刺它的身体,七寸的鳞片会掉。”
刀刀入肉,鳞片掉落,黑蛇发出痛苦的咆哮。
突然,它身上的鳞片纷纷竖起,身体剧烈抖动。
吴宇枫不受控制往黑蛇围成的空地中倒去。
竹晟轩眼疾手快拉住他,将自己和吴宇枫互换位置,掉进空地。
黑蛇感觉到用东西掉落,停止抖动。身体一点点将空地上方盖上。
空地里的光渐渐消失,竹晟轩置身于黑暗,缪念不知方向,伸出就被鳞片挡回。
蛇身蜷起,空地远不足一尺。
鳞片竖起,每片都如刀刃。
竹晟轩能感觉到鳞片朝自己逼近,却无退路,施法变出屏障却不堪一击。
他明白这才是蛇妖的目的,杀人的方式。
鳞片刺在皮肤上,密密麻麻的胀痛涌上。
“滴答,滴答”血落到地上,竹晟轩眼前发昏,以为自己要交代在这儿。
蛇身外,顾彧安用尽全力刺蛇,心里是对师尊的担忧。
终于,七寸上的最后的鳞片掉下,旿华刺入 。
竹晟轩也感觉到蛇妖卸力,插在肉中的鳞片未继续往里。
妖死后妖丹就会从中脱离。
他嘴里念叨:“妖丹,我的妖丹。”
金色小球浮现在眼前,刻着“怨”字的木牌与之一起出现。
他举起满是伤痕的是手紧握,将两者一同藏在准备好的袋子里。
蛇妖散去,没有支撑点,竹晟轩直挺挺往下倒,顾彧安跑来将他抱在怀里。
顾彧安用手帕擦拭竹晟轩脸上的血,声音哽咽:“师尊,很疼吧。”
竹晟轩想安慰几句,却张口吐出血:“为师,呕,为师没事,呕。”
血占满喉咙,竹晟轩心道:好难受。尽可能使声音平稳:“里衣口袋里有止血的药丸。如果为师晕了,一定一定要守好为师的衣服,不能让任何人动!”
不让动的原因有两点,一是妖丹在,二是方叔在,竹晟轩把自己都感动了:晕也要安排好事才能晕。
顾彧安在他身上摸索:“徒弟不会让师尊晕的。”
不知碰到哪里,引得竹晟轩发笑,不笑不要紧,这下全身伤口都往外冒血。
竹晟轩两眼一翻,晕了。
顾彧安找到药丸,却犯了难,这药丸足足有蛋黄大小,如何吃下去?
不管了,顾彧安掰开竹晟轩的嘴,将药丸撕小,混着水喂下去,心里默念:师尊对不住了。
转头对吴宇枫道:“快点联系易少主啊,师尊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急!”
吴宇枫被墙角吸引,直直朝那边走去,将丹药扔给顾彧安:“先师尊给吃。”
顾彧安深呼吸,两眼一黑,只得边道歉边塞药。
突然,吴宇枫大喊:“这里有个人。”
第11章 第 11 章
竹晟轩再次醒来就身处医盅谷了,一睁眼就看见顾彧安和吴宇枫,两人凑的极近,就这样眼都不眨一下的盯着自己。
顾彧安扶着竹晟轩坐起,手轻拍竹晟轩的背:“师尊,你醒了。锅里熬着补汤,我去给你盛。”
吴宇枫也不甘示弱,拿出从曲歆那偷来的仙丹:“这是我娘用一年练出的十全大补丸,就等您醒呢。我爹也说了,这次就当出来玩宗门里的事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养病。等你病好了咱玩它个十天半月。”
“我昏了多久?”竹晟轩揉着太阳穴。
“不多,四天。”顾彧安道。
竹晟轩低头,身上早已不是洞中那件:“我衣服呢?。”
“易南锺给你敷药时脱了,上面全是血顾彧安不让人拿去洗现在在门口的篮子里放着,干净的在那呢”吴宇枫指向墙角的篮子,“师尊你衣服好多,我俩一开始准备拿一半,但塞一半篮子早破了,没办法就带了这些。“
手上动作也没停,剥开包着药丸的纸,“给,师尊。”
“曲夫人知道吗?”竹晟轩问。
“没事,我娘的也是我的。”
竹晟轩接过药丸,把纸重新包上:“没少因拿曲夫人的东西遭宗主打,还不长记性放回去现在我护不了你。”
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手提医箱的男子,长相偏稚嫩带着一丝胆怯。
男子低着头,对竹晟轩道:“仙尊我来给您换药。”
竹晟轩正要脱掉衣服,就察觉有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移开的意思。
竹晟轩被盯的坐立不安对两人道:“你们回去休息下,别看我了。”
“师尊有什么事用传语令告诉我。”顾彧安一步三回头。
两人走后,偌大的房间里变得鸦雀无声,男子低头拆开层层纱布在伤口处敷上药草,不敢直视竹晟轩。
“你叫什么名字。”竹晟轩打破僵局。
“我?”男子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嗯。”竹晟轩笑道。
“我叫贺岚柏,是易少主的师弟。在宗门里负责配药,换药。”
“我叫竹晟轩。”
贺岚柏的手加快速度:“我知道。”
两人再度陷入沉默。
纱布从胸前到腰间,把竹晟轩裹得严严实实的。
“仙尊,晚些我会再来给你换药,伤口愈合前忌辛辣。”贺岚柏说完转身离开。
竹晟轩出声挽留,可贺岚柏脚底像抹了油把走地飞快。走到玄关处遇见了易南锺,易南锺手中拎着药包,笑盈盈地走向竹晟轩。
“我这师弟小时候被外人欺负,从那时起见到外人就比较胆小。”易南锺放下药包向竹晟轩解释,“如果有不周之处还请多担待。”
“我这身伤还多亏易少主你们二位照料,哪还有不周啊。”
两人说着就笑起来。
“您是宇枫师尊,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叫我南锺就行。这是按照岚柏药方抓的药,岚柏这孩子是我们这药调的最好可以说是药到病除,也不怕您笑话我也只会法力疗伤药草方面是一窍不通。”
“说笑了,南锺你的疗伤本领可是远近闻名的你们给我治疗我放一百个心。”
易南锺把药包放到窗前的桌上,又将一本书递给竹晟轩:“饭后让宇枫拿到煎药处,一日三次。这本书是讲补体的,中万蛇毒放血的确是最有效的方法,但也是最伤身的,毒完全清除仙尊的血也就算换了一轮,加上被蛇鳞刺出的深可见骨的伤口身体也更虚弱,要在旁人身上,现在就算醒了也动弹不得,还多亏了彧安熬的补汤。仙尊每天照着上面作一两点,配上彧安的补汤好的要快个三五倍。”
“多谢南锺,但总麻烦你们也不好,关于蛇妖的事还要和吴宗主讲,你看我这伤什么时候能好的差不多?”
“再过个十一二日不用再换药了也就能走了。”易南锺又想了想道:“从洞中带回来的人估计现在也就醒了。仙尊应该不知道,是宇枫在墙角发现的,说来也神奇身上大大小小近百处伤却无一处致命。仙尊若想见见那人可以让宇枫带您去转转,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易南锺走后,竹晟轩穿好衣服来到门口扒着篮子里的衣服,看到存胆袋和书本松了口气。
书中的方旭感受到竹晟轩的靠近化成人形,一出来就盯着自己的房子叹气。
“何必要冒这险,修为又要耗不少,连老夫的房子都染上你的血,里面没发住人了全是血气味,你那俩徒弟就跟那门神似的站在窗前我出不来硬生生闻了三天血丑味。”方旭挥了挥衣袖“现在我这身衣服可算是熏入味了。”
血腥经过几天发酵臭味也出来了,竹晟轩不好意思的挠挠脸道:“今天晚上我们下山买新书,给你买个大宅好不好。衣服我这有方叔不嫌的话拿去几件换装穿。”
方旭没说活,明显是默认了。竹晟轩把一件件衣服拿出摊平摆在床上,任方旭选。
方旭挑了件灰色的,手指晃动,衣服就飘浮在头顶上方,一眨眼就自动套好了。
“再进去是不可能的要本暂住的书,你有吗?哪种都行”方旭问。
竹晟轩把易南锺带来的书交给方旭:“等晚上我换完药就带你到街上买书。”
方旭拿着书左右看了看:“你出去吧,老夫要进去打坐了。”说罢一溜烟钻进书中。
竹晟轩推开门,就见顾彧安和吴宇枫坐在台阶上托着下巴发呆。竹晟轩悄悄走到两人身后道:“带回来的人在那呢?”
吴宇枫被吓了一跳,顺着气道:“师尊你走路没声啊。”
得逞了的竹晟轩笑了笑。
“在东边的养病房,师尊我带你去。”顾彧安起身带路。
走进东院的养病房,一踏进门草药味就扑面而来。
“昏过去还留着一口气这人不简单,知道身份姓名尤为重要。”竹晟轩对二人道。
“知道了师尊。”顾彧安回。
“好的。”吴宇枫嘴上这么说,心里早就想好了怎么整屋内人。
三人来到最深处,推开最后一扇门却不见房内人,转头正好对上藏在门后鬼鬼祟祟的男人。
竹晟轩觉得眼前人有点眼熟,仔细一想不正是在森林里劝过的那人吗。
“你们好。”男人笑笑,转身就想从半开的门逃走。
“别着急。”吴宇枫用法术把男人捆住带到三人面前“你醒了也不感谢我们?总得交代下姓甚名谁,以防不给钱跑了。”
“怎么说我们两个也算有亲密交流了,怎么现在趁我法力没恢复就绑我的身,这么不留情好伤我的心啊。”说着男人装出一副受伤的神情。
吴宇枫翻了个白眼:“打个架都算亲密交流那你还挺不值钱的。”
“你们俩认识?”竹晟轩问。
吴宇枫:“不认识。”
男人:“认识”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吴宇枫冷笑,不就是上次打了他几下,想赊账门都没有。
“病好了就交钱走人。”吴宇枫用法力将男人抬起,“如果没钱我们这也不差你这一星半点,杀了喂后山的狼也不浪费。”
男人被吊在半空中,大声喊道:“我是捕,医盅谷应无偿治疗捕。”
“你这人嘴里假话多,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更何况谁能证明你是捕呢?。”吴宇枫说着将男人以头朝地倒过来“师弟你能吗?”
顾彧安摇头。
“师尊你知吗?”
“为师不知。”
“谁都不能那就我说的算,是还是不是呢?。”吴宇枫迎着男人激动的目光缓缓吐出二字“不能。”
“别带私人恩怨,点到为止。”竹晟轩道。
吴宇枫向竹晟轩投了放心的眼神,正了正音对已经被转晕的男人道:“你叫什么家里有几口人?回答好了放你下来。”
“沈羿琛。”说着又摆摆手,“家里没人就我一个。”
得到想要的答案沈羿琛被放下来。
“不知你家在何处?”顾彧安问。
“我家?”沈羿琛用手指指自己,“我四海为家。”
“不就是没房子吗。”吴宇枫道。
沈羿琛像是被看透了不可告人秘密,用衣袖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是的,那你可否收留我呢?”说着对着吴宇枫眨眨眼。
“呕。”吴宇枫忍不住干呕。
“我在北边的山脚下有个房子,地广人稀适合疗伤,若不嫌弃能暂住。”竹晟轩道。
房子!沈羿琛眼睛都亮了,现在房子可是天价,伤好了再找个人卖了偷偷拿钱跑路“我要发了!”
“你说什么?”吴宇枫问。
意识到心里话不小心说出来沈羿琛连忙岔开话题:“没什么,各位叫什么?”
“顾彧安。”
“吴宇枫。”
“竹晟轩。”
“竹仙尊!”沈羿琛拉住竹晟轩的手:“不知何时去看房呢?”
“今晚就行。”竹晟轩用手扶着沈羿琛的肩膀,“到房子处要经过长街,沈兄弟的衣服还在吗?”
沈羿琛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穿的里衣,想了想不知去向的外衣笑了笑。
顾彧安顺着竹晟轩的话说:“沈兄弟,穿着里衣跑到街上可不太好,被未出阁的女子见了也影响你的名声。”
“我记得宇枫好像有一套不用的医盅谷的练功服。”竹晟轩对吴宇枫笑道。
“啊?对”吴宇枫反应过来“你出点钱我给你,或者你再待几日自己离开。”
“宇枫,沈兄弟没钱。”
沈羿琛向竹晟轩投去感激的眼神。
“那沈兄弟可愿交个朋友倘若哪次我们除妖帮上一二,辛苦是辛苦些,如若愿意这衣服我就当见面礼送了。”
到嘴的房子可不能飞了,就算当牛做马也值,沈羿琛一咬牙:“行,就这样定了。”
目的达成,竹晟轩找机会离开:“今天晚上不见不散。”
出了门,吴宇枫有些摸不着头脑:“那人脑子绑水袋,房子还真打算给他?”
竹晟轩含笑掏出“心言纸”。
“现在房子可是天价,伤好了再找个人卖了偷偷拿钱跑路”吴宇枫的声音从纸中悠悠传来。
“没钱心眼坏!”吴宇枫吐槽:“好心好意让他住他却打起房子的算盘。”
“房子里多人少人我能察觉,一时半会也卖不出,能拖到宗主来看一眼就行。”竹晟轩道,“回去吧,晚会儿师尊带你们逛长街。”
第12章 第 12 章
“仙尊,来换药了。”贺岚柏提着药箱匆匆赶来。
被鲜血染红的纱布解下,敷上药草裹上新纱布。
“你在这几年了”竹晟轩唠起家常。
“十年了。”
“家住哪里?”
“最南头那座山的山脚下。”
“今晚和我们一起逛长街吗?人多热闹。”
“我不喜热闹。”
“哈哈”竹晟轩笑着缓解气氛。
贺岚柏低着头,换完匆匆离开。
“你药箱忘带了。”竹晟轩对着即将进入夜色的人喊。
贺岚柏从门外探出头,一把拉住桌子上的药箱,半天憋出一句:“谢谢仙尊。”
这孩子可真有趣,竹晟轩暗暗腹诽。
长街上灯光璀璨,叫卖声此起彼伏。
方叔能听到吗?竹晟轩心道。
脑海中,方旭的声音响起:能,老夫新弄的荷包还真有用。
竹晟轩垂手抚摸腰侧刺绣粗糙挂着一条条线的荷包。
“你嫌弃什么?”方旭问。
“没有啊!”竹晟轩连忙否认“我怎么可能嫌弃,是吧,哈哈,哈哈。”
“但你现在心里觉得它丑。”方旭戳破竹晟轩的话。
竹晟轩:哈…
竹晟轩声音渐小。
“老夫与你心意相通,以后说谎把荷包摘了。”
竹晟轩:……
“算了,不和你计较,等会儿书听我的买。”
大街上人多,来来往往的人将四人分成两块。
“他们人呢?”竹晟轩踮起脚张望。
“我用传语令问问。”顾彧安道。
没过一会,传语令一头有了声响,嘈杂声使声音听不太清。
“你们在哪?”顾彧安问。
“什么?”吴宇枫道,“听不清。”
顾彧安增高音量:“我说你们在哪?”
“我祖母买牛奶?”吴宇枫疑惑,“连我都没见过我祖母,让你见到了?”
“不是,你在哪?咳咳。”顾彧安用尽全力一吼。
“我不知道。喂,那沈前面是不是就是出口了?”
“我有名字,别叫我那沈,怪别扭的。”
“我问你前面是不是出口。”吴宇枫声音压低。
“好像是。”
“我们在出口等你们。”吴宇枫说罢挂断传语令。
“师尊,他们在出口。”顾彧安转头对在小摊上买书的竹晟轩道。
“师尊要买书吗?”顾彧安走到竹晟轩身边。
“嗯。”竹晟轩一边回答一边在心中问方旭。
竹晟轩:这本怎么样?
方旭:换个,灵气含量太少。往前走走看。
竹晟轩:噢。
“没有想要的,走吧。”竹晟轩放下书。
“我们着还有别的,客官再看看。”
“不了。”竹晟轩转身要走。
顾彧安拿起一本:“这本多少钱?”
竹晟轩凑近:“《地方妖记》,你喜欢这种记载妖怪的?”
“想了解下过往妖的特点谈不上喜欢。”
小贩看顾彧安很感兴趣道:“如果要便宜点三十五文,怎么样?”
顾彧安想了想:“二十五文,可以的话就要了。”
“这样我会亏的,三十文。”
顾彧安放下书,拉起竹晟轩要走。
小贩忙出声:“行,二十五文。”
顾彧安把钱放到小贩手里,拿起书和竹晟轩一起往出口走。
竹晟轩按着方旭的指引在一家书坊前停下。
竹晟轩:旭叔,这家?
方旭:对。
竹晟轩对身旁的顾彧安道:“进去看看?”
顾彧安:“师尊去吧,我在这等师尊。”
竹晟轩踏进门就听方旭碎碎念:最左边书柜,从上往下第三行,从左往右第八本,蓝色那个。
竹晟轩:知道了。
取出书看见上面的字一惊:《兄弟间的二三事:第三册“捅破窗户纸”》
竹晟轩:这是正经书吗?
方旭:当然,我都能感受到里面的灵气。
“客人可是找错书了?”
竹晟轩手一抖,书掉在地上,他忙捡起,小声道:“没找错。”
老板娘:“没想到啊小兄弟,你竟有这种喜好。”
竹晟轩尴尬地四处张望,正巧和窗外的顾彧安对上视线。
顾彧安朝竹晟轩笑了笑。
老板娘碰碰竹晟轩的手肘:“那是你兄弟,长得还挺俊。”
明明很正常的话竹晟轩却咋听咋别扭。
老板娘凑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这里还有第四册,本来是下月下旬开卖的,既然你喜欢我就偷偷卖给你,你别和别人说。”
竹晟轩婉拒:“不必了,不必了。”
一道声音从门口传来:“最近可有新出的医术?”
竹晟轩闻声望去,一位看不出年级的女人进来,她脸上的皮肤是光滑细腻的,但眼神和举止投足流露出的满是沉稳。
老板娘回道:“姐来啦,有,有在楼上放着,都给你留着呢!”对竹晟轩道:“你再看看,钱直接放柜台上。”
竹晟轩:“嗯。”
老板娘带着女人上楼,竹晟轩将铜钱翻到柜台上也出了书坊。
方旭化作一缕烟,从原来的书中出来钻进新书:新书就是不一样,这灵气可不是一般能比的。
竹晟轩把书藏起:书买好,那荷包我摘了。
方旭:随便。
竹晟轩将荷包取下,迈步向顾彧安走去。
竹晟轩:“走吧。”
顾彧安:“师尊没买?”
竹晟轩:“……没。”
“这!在这!”吴宇枫见着顾彧安两人直挥手。
沈羿琛手里提满东西,脖子上还挂几个,见着竹晟轩迫不及待道:“竹仙尊房子在哪呢?”
竹晟轩看着沈羿琛身上的大包小包:“这是?”
吴宇枫道:“我让他拎的。”
竹晟轩欲言又止,带着三人往前走。
原野上有个茅屋,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青草。
竹晟轩取出钥匙,打开门锁。
沈羿琛看见屋内的景象眼都瞪大一圈,从外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茅屋里面却大的出奇,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沈羿琛随手摘下身上的东西走进去。
吴宇枫忙接住:“弄坏你赔?”
沈羿琛自顾自的在屋子里走:“这真是给我住的。”
竹晟轩点头。
沈羿琛一个滑跪到竹晟轩面前:“义父,您就是我义父。”
竹晟轩忙扶起:“大可不必,大可不必。既然你知道地方,我们就先回去了。”对在一旁收拾东西的吴宇枫道:“放这吧,师尊在给你买。”
吴宇枫不情愿的松开手,跟在顾彧安身后出去。
沈羿琛兴高采烈冲着三人喊:“有空常来!”
吴宇枫小声嘟囔:“真把这当自己家。”
回到竹晟轩住处,顾彧安将煎好的药端出,竹晟轩深吸一口气喝完。
药汤下肚,竹晟轩撇嘴:“呕,好苦。”
顾彧安把一块花生糖放到竹晟轩手中:“挺甜的,吃了就不难受了。”
竹晟轩接过,小口小口地咬着,果真很甜。
竹晟轩:“你们回去吧。”
顾彧安一步三回头:“好,有事给我传语。”
竹晟轩摆手:“走吧,走吧。”
吴宇枫把顾彧安拽出门:“别磨蹭,师尊要休息。”
顾彧安一路上想着竹晟轩心不在焉,到拐角处猛然被吴宇拉到墙内。
顾彧安:?
吴宇枫食指抵着唇,一手指向前方。
顾彧安顺着看去:易南锺搂着吴黎杏走过,隐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易南锺:“我做了几道你爱吃的菜,回去尝尝。”
吴黎杏:“你手怎么了?”
易南锺:“做菜时伤到,无碍。”
……
吴宇枫阴阳怪气道:“能做做,不能做别做,还‘做菜伤到’。”
顾彧安道:“易少主人挺不错的,师尊昏迷那几日经常来。”
吴宇枫翻个白眼,坐到台阶上,拿出剑,在剑锋上燃起火,拍拍身旁的位置。
顾彧安坐过去。
吴宇枫小声道:“我第一次见易南锺是在前年,山下开个蝴蝶园,我姐一时兴起带过去抓蝴蝶:”
吴黎杏走入亭子,吴宇枫跟在她身后扇扇子。
吴黎杏:“热死了,给我买碗冰酥酪。”
吴宇枫合上扇子:“别太得寸进尺。”
吴黎杏把一串铜钱在他面前晃晃:“剩下的当小费。”
吴宇枫高兴拿过,将扇子还给吴黎杏:“您在这等着,冰酥酪马上就来。”
吴宇枫走后,吴黎杏无聊地坐在长椅上,盯着草丛发呆。
“吴姑娘,巧遇。”
易南锺很自然坐在吴黎杏身旁。
吴黎杏注意到他手中的瓶子:“巧遇,瓶子里装的是?”
易南锺取出塞子,一股清香飘出:“一些吸引蝴蝶的小玩意罢了,吴姑娘试试?”
“嗯。”
易南锺拉过吴黎杏的手,在她手腕上滴上一滴,轻轻抹开。
“你手给我放开,大白天跟我姐动手动脚。”
吴宇枫过来推开易南锺。
易南锺顺势跌坐在地,手中的瓶子也四分五裂,碎片割伤手血滴顺着瓷片流下。
吴宇枫心道:我手劲有这么大?
吴黎杏忙用手帕帮易南锺包扎:“没事吧。”
易南锺:“无碍,想必吴少主不是故意的。”
吴黎杏瞪眼吴宇枫:“你为何回来?”
吴宇枫不知所措:“我想问问冰酥酪哪有卖。”
吴黎杏:“性子毛毛躁躁做事都不过脑子。”
易南锺轻拉吴黎杏衣袖:“可能的确是我越界了,吴姑娘不必怪罪于他。”
一只黄蝴蝶落在易南锺被割伤的手掌上,紧接着越来越多的蝴蝶出现,几只落在吴黎杏的手腕上,然后是易南锺被药水浸透的衣衫。
吴黎杏喜悦道:“这是药水的作用?”
易南锺笑着看向吴黎杏:“应是。”
……
顾彧安:“然后呢?”
吴宇枫:“然后我就被我姐赶走,回去我想了一宿我根本没用那么大劲,分明是他易南锺陷害我。”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医盅谷不许生火,你们是哪个门下弟子?”
顾彧安拉起吴宇枫就跑。
吴宇枫:“慢点。”
顾彧安不理:“再慢就要被抓回师尊那。”
第13章 第 13 章
炼丹炉打开,一股苦味飘出。
方旭用手赶着面前的黑气:“你这巴掌大的炼丹炉能练出啥?”
竹晟轩取出里面的三颗丹药:“这不练出来了。”
方旭看着又大又黑的药丸不知从哪开始评价:“你用什么炼的?”
竹晟轩得意道:“上好妖丹加上好药材。”
方旭叹气:“浪费了。”
竹晟轩:“怎么就浪费了,虽然味道不行但功效是一样的。”
方旭:“这苦味老夫是受不了,等我进书后把书那外面通通风。”
竹晟轩:“有那么难闻吗?”用传语令给顾彧安和吴宇枫传语:“为师练了几颗丹,过来试试。”
没多久,吴宇枫和顾彧安姗姗赶来。
吴宇枫闻见屋里的味就开始皱眉:“这啥味啊,师尊,你怎么一直在屋里,等会儿会中毒的。”
顾彧安也道:“师尊,你伤还没好全,确实不能久待。”
竹晟轩:“是炼丹的味道,无碍,先尝尝为师练的丹药。”
吴宇枫对着药丸左看看右看看,不知从何下口,他转头看向顾彧安,而顾彧安已经咽下。
吴宇枫:?用眼神对顾彧安道:那么大一个你直接吃。
顾彧安不理他。
没办法,吴宇枫深呼吸几下,咬一小口。瞬间,苦到发甜的味道四散开。
吴宇枫:“呕。”
竹晟轩眼疾手快捂住吴宇枫的嘴:“别吐啊,一两值千金。”
吴宇枫被迫吞下,顺势一鼓作气把其余的药丸全塞到嘴里,然后就一直扶着桌子干呕。
竹晟轩心道:有这么难以下咽吗?
明询轻扣门:“宗主要开小会,让我带你过去。”
“好。”竹晟轩把剩下的药单交给顾彧安:“你和宇枫分分,为师走了。”
竹晟轩跟着明询到大殿内,宗门仙尊基本都在来了。
吴昊拍拍桌子:“让大家来肯定是有大事。”
他将手朝下打开,怨字牌露出,映射到每人面前,上面的字清晰可见:“待到赤水满百万,苍生悲叹世人哀。”
吴昊:“怨字木牌想必大家都见过,这是在我窗前发现的,一个能操控众多妖魔,堂而皇之进入宗中不留任何痕迹的魔,实力可能是我们从未遇见的……总之大家多注意下带怨字牌的任何东西,如果无事散吧。”
仙尊们一次离开大殿,吴昊叫住竹晟轩:“晟轩,你来。”
两人进入偏殿,吴昊问:“你对此事可有看法?”
竹晟轩思考道:“有没有一种可能,他在我们中。”
吴昊:“应该不会,长期在宗门的人身上不能有一丝魔气。”
竹晟轩:“可能是我多虑,宗主别放心上。”
吴昊:“以防万一,这几日我在让宗中各位再测魔气,你先走吧。”
竹晟轩本想到赌坊,可在拐角处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沣昼:“东家,你的脸毫无血色。”
竹晟轩:“可能是伤口复发。”
蒋沣昼:“我弟学医,医术能算得上数一数二,今日刚回来让他给东家看看。”
竹晟轩:“我是来看赌坊。”
蒋沣昼拉着竹晟轩走:“赌坊一切都好,把身体放在首位才重要。”
村庄偏僻简陋,但人们却笑得开朗,用方言聊着天。
大娘:“沣昼回来啦,等会来我家吃饭的啊。”
蒋沣昼用方言回:“那请您多加几双碗筷啊。”
大伯:“岚柏开的药膏对我这扭几年的腰用着好着呢。”
蒋沣昼:“我让他再给你开几副。”
越往里走人越少,蒋沣昼对竹晟轩道:“爹娘走得早,我和我弟是被他们一口饭一杯水养大的,前面就是我家,在地里干活的是我弟。”
房子想是翻修过的,隐隐约约能看出被烧过的痕迹。
蒋沣昼弟弟身旁站着个人,竹晟轩不可置信的揉揉自己的眼,震惊喊出那两个熟悉的名字:“顾彧安,蒋岚柏?你们怎么在这!”
顾彧安,蒋岚柏一时也没反应过来,忙走过去。
蒋沣昼笑道:“东家和家弟认识,岚柏今天说要带回一个人没想到是彧安。”
竹晟轩看看蒋沣昼又看看蒋岚柏还真有五六分像,他问顾彧安:“你为何来?”
蒋岚柏答:“我们这有专治仙尊伤的药,顾公子听说跟着我来的。原来我哥说的大东家就是竹仙尊,他还说……”
蒋沣昼捂住他的嘴:“哥哥什么也没说。”转移话题道:“你给东家看看伤,你们中午留下,我炒几盘菜。”
蒋岚柏指向墙角:“都是回来伯伯姨姨给塞给我的。”
蒋沣昼看着活蹦乱跳的鱼和扑腾着翅膀的鸡道:“不能收伯伯姨姨们的东西,送的也不行。”
蒋岚柏撇撇嘴:“当然没白拿,带回来的药膏草药也都分给他们了,再说我哥手艺一绝,不做菜可惜了。”
蒋沣昼点点蒋岚柏的额头宠溺道:“你呀,这么大还跟小时候一样,去给东家和彧安倒水。”
蒋岚柏做个鬼脸,小跑着进屋拿杯子。
蒋沣昼对顾彧安和竹晟轩道:“我先去做饭,有什么事喊岚柏就行。”
顾彧安也跟着进厨房:“我来帮你。”
独留竹晟轩在院子里站着,蒋岚柏超他招手:“让他们忙,竹仙尊这里坐,我帮你看伤。”
蒋沣昼系上围裙,手起刀落杀死鸡,顾彧安刮着鱼鳞,蒋岚柏拿出蒋沣昼给他带的糕点和竹晟轩在院子里聊天,一片岁月静好。
开门声响起,蒋沣昼匆匆洗手从厨房出来道:“菀姌姐你来了。”
蒋岚柏激动跑出,保住女人的胳膊:“菀姐我想死你了。”
贾菀姌默默蒋岚柏的头:“我们家岚柏更可爱了。”
竹晟轩和顾彧安也跟着出来,竹晟轩看见贾菀姌的脸总觉得十分熟悉。
蒋沣昼介绍道:“这是竹晟轩和顾彧安,都是我和岚柏的朋友。这是贾菀姌,菀姌姐,可以说是岚柏学医的第一位师傅。”
学医?竹晟轩又在脑海中搜索一番,想起她正是买书时遇到的人,但总觉得外貌上有点变化。
才几天,不可能,应该是记错了。竹晟轩打消念头。
贾菀姌:“既然是沣昼和岚柏的朋友,那也是我的朋友,叫我菀姌姐就行。”
蒋岚柏道:“菀姌姐医术比我还高,已经49了看看起来跟三十几似的。”
竹晟轩,顾彧安:!
贾菀姌:“调皮。”
当贾菀姌看向竹晟轩时,收起笑,皱起眉严肃问竹晟轩:“你最近可有被妖所伤,种妖毒?”
竹晟轩一愣,如实点头。
顾彧安紧张问:“菀姌姐,我师尊如何?”
贾菀姌道:“你师尊?你们两个随我来,我和你们慢慢讲。岚柏去采些黄草”
蒋岚柏:“噢。”
顾彧安想想,跟着贾菀姌进屋,但竹晟轩还在犹豫。
顾彧安拉拉竹晟轩:“师尊,你的伤反反复复不见好,这么长时间用大量法力疗伤体内法力也有了些抵抗,但药物太慢,你又要杀魔不如去看看。”
竹晟轩妥协,也进了屋。
贾菀姌拉过竹晟轩的手就开始把脉,神情越来越严肃。
顾彧安:“如何?”
贾菀姌:“衣服脱了。”
竹晟轩不可置信的指指自己:“我?”
贾菀姌点头。
竹晟轩别过头,缓缓褪下外袍,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顾彧安也四处张望,是不是咳嗽几声。
竹晟轩:“能只露上面吗?”
贾菀姌一副不然呢的表情。
衣衫滑落,露出雪白肌肤。
贾菀姌拿起银针刺在竹晟轩脖颈,血珠冒出。
贾菀姌朝门外喊:“岚柏,黄草拿进来。”
蒋岚柏推开门看见屋内的场景放下篮子,退出去:“没事,你们继续。”
黄草其实就是就黄色的草,贾菀姌拿出些,放在石臼中捣碎敷在血孔处:“你们年轻人看病而已扭扭捏捏的。”
顾彧安:“我能帮上什么忙?”
贾菀姌用手帕擦手:“刚好下一步我不太好做,等敷上半炷香把黄草取下,然后你好吸他脖子上的血孔,刚开始血是黑红吸到鲜红就行。”
顾彧安问:“吸出来的血怎么办?”
贾菀姌:“吐出来就行。”
贾菀姌走后房间里只剩竹晟轩两人。
竹晟轩额头渗出冷汗:“好疼,要比以往都难受。”
.
顾彧安虽急,但也不能擅自把黄草去下,只能安慰道:“黄草是这独有的药材,等会儿就好了,没事的,师尊可也握着我的手。”
竹晟轩拉住他的手,顾彧安这才发现他师尊的手凉的冰人。
半炷香后,顾彧安小心将黄草取下,竹晟轩如释重负般松口气。
顾彧安结结巴巴道:“我能吸了吗?”
竹晟轩疑惑道:“什么?”
顾彧安指指竹晟轩的脖子。
竹晟轩恍然大悟,大大方方亮出脖颈:“来吧。”
当竹晟轩说完的那一刻,顾彧安就贴过来。
他吸着那块软肉是不是轻咬,生怕一不留神伤到自己的师尊,血从脖颈流入口中,两人都紧张的燥热。
时间流逝,顾彧安抬头,将口中的血吐出。
竹晟轩擦掉留在他嘴边的血:“做的很好。”
顾彧安的脸顿时红了。
两人就这样看着彼此,谁都没动。
蒋岚柏的声音传来:“竹仙尊,我能进来吗?”
竹晟轩回神,忙穿好衣服:“可以。”
蒋岚柏为竹晟轩把脉,脸上是忍不住的笑意:“仙尊的伤已好□□成了,原先融在血液里的毒素造成的亏损也都消失了。”
顾彧安小声道:“那就好,那就好。”
第14章 第 14 章
下旬,竹晟轩要检查赌坊账单,顾彧安怕他伤口复发也到赌坊,吴宇枫见顾彧安跟着也想去。无事,他也就允了。
赌坊内,竹晟轩交代道:“你们随意逛,有事到账房找我。”说罢直接离开。
赌坊内人满为患,吴宇枫觉得太聒噪,独自到后院散心。
一进后院就见一人偷偷摸摸在房顶上蹲着,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吴宇枫:“何人在此?”
那人闻声转头见是吴宇枫对着他笑,露出上下牙:“是我呀,小少爷。”
吴宇枫上去攥住沈羿琛的嘴:“上次也是你,为什还来?”
沈羿琛扒开吴宇枫的手:“小少爷真热情,一上来就动手动脚。”
吴宇枫踹他一脚:“好好说,来这干什么。”
沈羿琛正经道:“有个人傻钱多的财主,说赌坊有鬼怪影响他赚钱,就让我这个武力高强的捕来抓鬼怪,助他实现赚钱梦。”
吴宇枫:“别乱说,我们这都是正规的,不会整那些歪门邪道。”
沈羿琛凑近:“小少爷开的?”
吴宇枫:“我师尊。”
沈羿琛很快接受,自言自语:“难怪。”
一个黑影出现在两人间,仔细看是孩童模样。
小人儿看看吴宇枫又看看沈羿琛尴尬道:“不好意思,闪多了,你们就当没看见。”摸出两个符分别塞给两人:“助你们早生贵子。不必惊讶,知道是你们想要的,本神先一步。”说罢闪没影。
沈羿琛疑惑盯着手中的符:“还真有这东西。”
吴宇枫恨铁不成钢地踹他:“什么有没有,追啊。”
两人从院子这头追到那头,来来往往小人儿就是不出院子。
吴宇枫刚开始以为是小人儿的手段,如今看来他是出不了院子。
沈羿琛也明白这点,直接拎着黑影衣服将他拎起。
小人儿脚挨不着地只得在半空中动弹:“把本神放下来”
沈羿琛不语,把小人儿举的高些。
吴宇枫用传语令给竹晟轩和顾彧安报信。
没一会,竹晟轩和顾彧安匆匆赶来,沈羿琛将小人儿放下。
小人儿知道自己逃不走,蔫蔫地站着。
竹晟轩问:“你应该不是魔,为何在世间游荡?”
小人儿气鼓鼓道:“本神当然不是魔。”
竹晟轩看着小人儿鼓起的腮帮眼角微弯:“你是什么神?”
小人儿:“本神是送子福来神,给的“早生贵子符”很是灵验,有人日日夜夜都想着。本神的庙里有本神的雕像,别人想见都见不到,你们居然不认识本神。”
竹晟轩:“你既然有庙为何不在庙里带着。”
送子福来神:“本神的庙被一个人,不对;两个鬼,不对;半人半鬼,还不对;反正本神的庙被一个东西霸占着。”
竹晟轩:“那我们帮你把庙取回好吗?”
送子福来神眼前一亮,拿出一张符想要贴在竹晟轩脸上,却怎么踮脚也够不到,竹晟轩弯腰,让他把符贴上。
送子福来神轻轻按压:“这符十两银子都难求,作为报酬应该不差。”
送子福来神想想,又掏出张符,一跃而起拍在顾彧安肩头:“他们都给了,不能只有你没有。”然后挥挥手让他们走:“去吧,但那魔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是本神不能和魔待在一起自愿出来的,不必让他魂飞魄散。”
竹晟轩:“明白。”
庙里,白天还燃着火烛,照在墙上倒映出贡品的影子,原本人满为患的寺庙如今却没人烟。
四人跨进庙门,香火味铺面而来。
竹晟轩摸下朱门,手上沾染上白粉末,他嗅了下:“不是人们不信神了,而是魔让人忘记这儿还有座庙。”
庙中间摆着一尊像,顾彧安读出上面刻的字:“送子福来神像。”
沈羿琛,吴宇枫仔细看:?
吴宇枫:“腿新安的吧,人拔高多少。”
沈羿琛:“一点也不写实,乍眼一看以为谁家弱冠少爷,哪还是个小孩模样。”
远在赌坊的送子福来神“吸着”顾彧安给的花生他,打个喷嚏。
四人一进入正堂,门自动关上,原本刺眼的阳光竟一点也没透进来,只有幽幽烛光,不用想也知道是魔干的。
四人分头在正堂搜索,顾彧安走到供桌钱,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顾彧安拨开桌裙,一个女孩扑出脸上满是泪痕,手里还拿着贡品,顾彧安忙往后退。
三人被声音吸引走来,女孩看见是四个人抱着头蹲在墙角,边哭边道:“你们怎么进来的,明明马上就好,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太饿了才吃的,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
竹晟轩把她扶起:“没事,我们只是问问你有没有见过魔。”
女孩眼睛忽的瞪大:“我只是寻常人不知道,你们找错人了。”
竹晟轩:“我们也只是问问,怎么称呼你?”
女孩:“阿娣。”
门外刮起大风,雨落下滴滴答答落满地,树摇摆不定,刮掉片片新叶。
阿娣目光呆滞,冷静道:“回来了。”把四人推向偏殿:“他不喜欢生人,你们躲躲。”
竹晟轩示意三人顺着阿娣,走向偏殿。门关上,听不到任何声音。
吴宇枫:“那阿娣就是有问题,哪个人能在魔的地方随意活动。”
顾彧安:“阿娣身上没有魔气,她是人。”
沈羿琛:“打开门看看不就行。”说着就要拉门。
竹晟轩制止:“不能贸然开门,稍安勿躁。”
一阵大风刮过,吹开紧闭的窗户,隐隐约约能看见有一团黑气藏在风中进入偏殿,那黑气如蛇般绕着四人游走。
顾彧安用手驱散黑气,但黑又马上聚集:“魔来了”
竹晟轩关上窗:“只是魑罢了,不必紧张。”
黑气被困在屋中,慢慢形成人形。
旿华先是刺向黑气,黑气瞬间四散,缪念将黑气汇集起,使它无处可逃。
吴宇枫和沈羿琛的配剑也被召出加入其中。
门突然打开,黑气顺着门缝逃得无影无踪,阿娣走来,脸上没了惊恐:“你们看见什么吗?”
竹晟轩道:“没有。”
阿娣:“雨停了我带你们出去,你们不下山山,可能会被伤着。”
竹晟轩又问:“你见过魔。”语气是肯定的。
阿娣颤抖小声道:“是。”
沈羿琛急切道:“那他在哪?”
阿娣背弯得很低:“我不能告诉你们,我们不害人,就让我们在这儿待几日。”
吴宇枫:“但魔就是该……”
竹晟轩拉住吴宇枫示意他不要继续说:“好,你带我们出去。”
阿娣喜出望外,跑着打开正殿的门:“走吧。”
山路崎岖但阿娣走得极快。
阿娣念念叨叨:“我们姐弟不会在这太长时间,不会伤这里一草一木,只是我弟恢复肉身需要在这庙里。”
竹晟轩搭话:“你弟?”
阿娣露出微笑:“对,我阿弟,是极好的孩子。”
顾彧安:“恢复肉身?”
阿娣:“是,他是在庙中求来的,有个人告诉我只要在……”她突然捂住嘴:不能告诉你们。”
吴宇枫对周围阴沉沉的环境感到不适,不停揉着胳膊。
沈羿琛打趣道:“小少爷怕了?”
吴宇枫嘴硬:“哪里,我只是不喜欢这里。”
一个兔子窜到吴宇枫面前,红眼睛格外明显。
吴宇枫没反应过来,害怕往后退,撞入沈羿琛怀中。沈羿琛眉峰一挑,伸出手:“小少爷想的话可以拉着。”
吴宇枫犹豫一瞬还是牵上。
风刮大,走在前面的阿娣突然停下,风吹起她的头发,她以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般对着大风说着。
风停下,阿娣对为首的竹晟轩道:“我要先回下庙,你们在这等下我,很快。”
竹晟轩让开路,阿娣急匆匆往回赶。
顾彧安问:“师尊,庙里怎么了?”
竹晟轩:“应该是她弟让她回去。”
一片落叶掉到竹晟轩头上,顾彧安取下:“风好大,师尊冷吗?”
竹晟轩摇头,眼中含笑。
吴宇枫牵着沈羿琛走近:“我们自己下山如何?”
竹晟轩:“魔没除就走,送子福来神可要伤心。”
经竹晟轩这么一说,四人顿时没那么紧张,小声笑着。
没一会儿,阿娣又回来,只是这次她好像格外放松,四人继续跟着她。
阿娣问顾彧安:“你们从哪来?”
顾彧安:“姑娘不用知道。”
阿娣又问:“你们修行几年?”
顾彧安警惕道:“何事?”
阿娣:“没事,就是问问。”
四人越走越远,入目是遮天的树,像是往深处走。
吴宇枫:“咱们来时有这么多树?”
沈羿琛:“没有。”
竹晟轩也察觉到不对,问阿娣:“这是下山的路吗?”
阿娣加快脚步:“无错。”
竹晟轩看向阿娣脚下,阿娣脚步虚浮,像是飘着。
竹晟轩道:“你叫什么?”
“阿娣。”
顾彧安拉住她,没想到的是手直接穿过阿娣的胳膊,阿娣转头看着自己的胳膊,并没有惊惶而是笑道:“被发现了,那就让我吸干你们的血,这样阿姐就不用再用心头血滋养我。”
四人和“阿娣”打起来,“阿娣”毕竟是魑,自然打不过四人,手臂被切下。
“阿娣”吸气,断手又重新长出。
刀刃如雨办落下,“阿娣”避之不及又被割伤。
竹晟轩发现虽“阿娣”不会被剑所伤但每当她受伤身形就会透明几分。
果不其然,当“阿娣”已经被割伤许多次后,她变作一团黑气钻进丛林。
竹晟轩对三人道:“跟上。”
山中树木密植,黑气穿梭极快,四人跟随在其后。
第15章 第 15 章
黑气到一个三面环十几寸长的草的空地上停下。
等四人进入空地,黑气便围上四人,四人背靠背,剑刃闪着光。
竹晟轩:“别分神。”
黑气引着四人往后走,突然一团黑气变大吞噬顾彧安。
竹晟轩:“彧安!”伸手想抓住他却落了个空。
旿华剑锋挑破黑气,顾彧安顺势跃出,剑指黑气。
所有黑气汇聚在一起,小声哭泣般喘息。
“住手,住手。”阿娣突然跑来,挡在黑气前:“阿姐来了,不怕,不怕。”
对四人大声道:“你们刚才不是口口声声答应我回去的?作恶多端的人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却容不下我们只想好好活着的人,你们不怕遭雷劈吗?”
黑气将阿娣包围,似是保护她般。
沈羿琛道:“他是魔,经常待在一起,就算是最低级的魑也会伤害人。”
阿娣音量提高:“他是我弟,为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他又怎么可能害我?”
话音刚落,一阵大力从背后袭来,阿娣被黑影推出去,胳膊被地面上的石子磨破皮,流出血。
阿娣顾不得身上的疼痛,想再往黑影身边靠,却听见“咔,咔。”几声,地裂开一条缝,地面往下沉,黑影跟着掉下去。
阿娣反应极快伸出手,却只和黑影擦过。
她向下看,下面是望不见底的悬崖,这块地因为三面环数寸高的草并没有突兀。
魑不能依靠自己杀人,所以想将竹晟轩四人推入悬崖以便吸食血肉。
阿娣楞楞地看着悬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回过神求竹晟轩道:“救救我阿弟,只要你们能将他救上来我们立马就离开。”
竹晟轩叹气,摇头:“魑本来自己就会消散,刚又受伤,掉下悬崖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一缕残魂。”
阿娣接受不了瘫跪在地。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原来这就是霸占本神庙的魔。”
送子福来神从悬崖边缓缓升起,一片云在他身旁,而上赫然是那黑气。
云落到地上便散去,阿娣跌跌撞撞跑到几乎透明的黑气旁,从怀中拿出个木盒,咬烂自己的手指将血滴进去。
木盒瞬间发出红光,黑影不再消散,慢慢汇聚起来。
送子福来神仔细看着阿娣,觉得有点眼熟,一愣道:“你怎么还不死心,人死是不能复生的。”
阿娣:“试试,万一可以。”
送子福来神:“你这么困着他也不是办法。”
阿娣:“但那人跟我说有一线生机。”
竹晟轩:“那人?”
送子福来神轻叹:“姑娘,告诉本神,你为什么执着让他活。”
阿娣小声道:“他也叫阿帝,帝王的帝,变成这样后他性格救阴晴不定。父母从我记事起就恨我,如果说是我哪里错了,想必错就错在我是女孩。”
天灰沉沉的。娣父,娣母每天往送子福来神庙跑,两人拿着香拜得虔诚。
娣母小声念叨:“保佑给我家来个男娃好传宗接代啊。”
娣父也附和道:“只要让能让我家娘们怀上,别再是个丫头片子,十两香火钱我们也出。”
几天后,娣父娣母拿着银子,兴高采烈来到庙,将银子放在送子福来神像前,银子瞬间消失。
娣母攥着手:“显灵了,神仙显灵了!这胎保准是个男娃。”
娣父冷声道:“要是这胎还不能生出儿子,你就走吧,我可没钱养你们仨。”
娣母没接话,只在一旁站着。
阿娣突然跑出来,抱住娣母的腿:“娘,我饿,我好饿。”
娣母踢开她:“你怎么摸索到这的,去去,去,能跑来就饿不死,给你弟带来霉运我饶不了你。”
娣父:“滚回去,不然给你现在卖到村口的瘸子家,他家还缺个童养媳。”
阿娣吓着,跑出门。
娣母问娣父:“真要卖给瘸子,他家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娃子看人的眼神都透着恨,把那猫能活活虐死。别刚过去就弄死了。”
娣父道:“怎么能叫卖呢!这叫嫁。先让她伺候咱们几年,等长大了多收点彩礼钱,好给咱儿子凑彩礼娶媳妇好不好啊!”
说着就摸娣母的肚子,两人回了家。
十月后,啼哭声响起,产婆抱着孩子出来。
娣父问:“男孩,女孩?”
产婆笑盈盈道:“恭喜啊,是个男孩。”
娣父小心抱着孩子喊道:“阿娣,去给你娘杀只鸡补补身子。”
阿娣看着襁褓里的婴儿问:“是弟弟?”
娣父不耐烦道:“是,不像你这个赔钱货。”
阿娣低头默默离开,到鸡圈中抓鸡,放血,拔毛熟练极了,不一会儿鸡汤就送到娣母手中。
娣母美滋滋接过,叫住正要走的阿娣,筷子拣出一块鸡脖子放在她手中:“你弟弟几天出生,你也沾上光。”
阿娣喜出望外,拿着鸡脖子跑到隔壁放着自己床的柴房小口吃着,听见爹娘逗弟弟笑:
“咱们阿帝肯定是人中龙凤,不像那赔钱货。”
“将来带着爹娘过上好日子。”
一滴泪顺着下巴落下,阿娣擦去,心中苦涩至极。
阿帝从记事起就记得自己有个仆人般的姐姐,冬天砍柴,夏天种地,爹娘不待见她,自己也就不把他放在心上。
阿帝拿着爹爹新给他买的万花筒出门,天挂着大风。
阿娣扫着地,关心道:“别出去吧,要下雨了。”
阿帝对她做个鬼脸:“还轮不到你管我。”跑出去
阿娣依旧道:“早点回来,淋雨会感冒。”
村口,王地主家的小儿子在一旁玩,阿帝从他面前走过,他立刻看见阿帝手中的万花筒。
他拦住阿帝:“出村要交钱,我看你这万花筒不错拍,给我就放你出去。”
阿帝将万花筒护在怀中:“这是我爹给我的,不能给你。”
王家小儿子伸手来夺:“管你谁的,我看上的就是我的。”
两人拉扯,王家小儿子将阿帝推到,万花筒也摔得稀碎。
阿帝小心的将坏了的万花筒捡起,心疼道:“这是爹爹给我买的生辰礼。”眼中满是怒意。
王家小儿子把万花筒碎片踢散:“这种粗制滥造的东西给我我都不要。”
阿帝站起擦掉眼泪,对着王家小儿子的脸就是一拳:“把你的嘴闭上。”
王家小儿子也没想到阿帝敢打他,不可置信地摸着自己的脸,想反击可举起的手却被人拉住。
阿娣:“你凭什么欺负我弟。”
王家小儿顿时没了威风,挣脱阿娣跑回家。
晚上,娣父从外边回来就直奔柴房,将睡熟的阿娣拽去,甩到地上。阿娣背磕上柴堆,几根木头掉下砸在阿娣身上。
娣父踹阿娣几脚,不解气又扇她几巴掌。阿娣脸上顿时浮现清晰红痕:“你个丫头片子,长本事了,竟敢欺负到王地主家头上。”
娣母闻声赶来:“怎么了?怎么了?阿帝刚睡着小声点,别吵醒他。”
娣父指着阿娣说:“我回来时王地主带着他的小儿子来讨公道,说阿帝和这赔钱货打了他小儿子,阿帝怎么乖怎么可能下得去手,肯定是她挑唆的。”
娣母听后喘着气对阿娣道:“阿帝那么乖的孩子早晚要被你。”
阿娣不做声,她知道父母是不会信她的,狡辩只会换来他们变本加厉的殴打,与其挣个事实,不如少受点皮肉之苦。本来就是王家小儿子笑错没必要再把阿弟迁进来,尽管他不会收到惩罚。
娣父拳头砸下,娣母来扯她的头发,阿娣抱着头蜷缩在墙角。等娣父娣母骂骂咧咧地走后,阿娣身上早已是紫一块青一块。
蜡烛燃烧殆尽,柴房被黑暗吞噬。阿娣坐到床上,默不作声地擦着眼泪。
门被打开,阿娣不敢动,一个稚气的声音传来:“阿姐,我能进来吗?”
“来吧。”
阿帝坐在床边,把藏在身后的东西塞给阿娣:“对不起,是我让阿姐受苦了。”
阿娣就着月光看清,那是阿帝视如珍宝的万花筒,价格比白天摔坏的那个更贵。
阿娣还回去:“不怪你,东西拿回去。”
阿帝委屈道:“阿姐可是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那就收下。”
阿娣拗不过他只好将万花筒收到匣子里。
阿帝见万花筒被收下便跳下床,小跑着离开,到门口时道:“阿姐明天我还会来看你。”
果然,第二日晚上,阿帝从门口探出头:“阿姐我能来吗?”
阿娣点头。
阿帝屁颠屁颠地跑过去神秘地拿出一个盘子,揭开上面的布,一整只鸡泛着油光。
阿娣问:“哪儿来的?”
阿帝:“我让爹爹买的,骗他说我自己吃。”
阿娣:“不怕被爹娘发现。”
“给阿姐吃的话,我不怕。”
阿娣用手刮了下他到鼻尖:“阿姐不爱吃,你吃吧。”
阿帝撕下一个鸡腿递给她:“阿姐都不吃怎么知道不喜欢。”
阿娣小口咬着,用帕子给阿帝擦着嘴角的油。
一日,两日,日日如此。阿帝晚上总带点阿娣不能得到的东西给她,但渐渐娣父娣母也发觉不对劲。
阿娣生辰那日,她兴冲冲拿着阿帝给她编的花环回来,就见自己的东西在地上,装满阿帝送的东西的盒子在地上碎裂,里面的东西不翼而飞。
“回来了。”
阿娣抬头,娣母站在她面前。
娣母:“说说吧,这东西怎么来的。”
还没等阿娣回话,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娣母:“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做姐姐的竟偷起弟弟的东西来了。”
阿娣:“不是的……”
娣母直接打断:“不是什么。”阿娣的反驳使她更生气,又是一巴掌。
然后就是如往常一样的拳打脚踢。
但一个小小身形挡在阿娣前。
阿帝:“东西是我给姐姐的,有什么事冲我来。”
娣母:“这么好的东西怎么给她。”想搂过阿帝却被挣脱开。
阿帝:“我阿姐这么好的人就要配好东西,把我给的都还给她,以后我给的你们也不许拿,一个都不准动。”
阿娣身体一颤,这是她第一次听别人说自己好。
娣母连声答应,带着阿帝出屋。
阿娣蹲坐在地上发呆。
又是一晚,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门又打开,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
“阿姐我能进来吗?”
“来吧。”
阿帝一进屋就扑进阿娣怀中,拿出一个万花筒——是最近流行的款。
阿帝:“和我玩的孩子都人手一个,我的阿姐也要有,就算是阿姐的生辰礼了。”
生辰礼?这个词对阿娣来说有点陌生,她好像从出生起就没收过。
她颤抖接过,泪留下,越来越好。
阿帝手忙脚乱拭去她的泪,当阿娣紧抱他时他也会抱着自己的阿姐。
阿帝:“爹娘不疼,阿弟疼。”
阿娣再也绷不住,哭出声。
好景不长,一年春天,花开了,阿姐要嫁人了。
娣父看着村口瘸子送来的聘礼笑得合不拢嘴。
瘸子:“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你女儿送到我家,尽早给我儿子生个大胖小子。”
娣父连连点头,这是阿娣拎着菜篮回来,看见院子里一大群人,站在原地不敢动。
瘸子:“这就是你姑娘吧,长得还挺标志。”对身后一群人使了个颜色。
阿娣也明白了,丢下篮子往外跑,可却误打误撞跑进死胡同。
阿娣绝望呼救,可留给她的只有绑住她手的麻绳。没有嫁衣,没有轿子,只有一张红盖头。
“散了吧,别把我新娘子吓着了。”
阿娣一眼就认出他是瘸子的儿子。
等人走完,瘸子的儿子步步逼近阿娣。
阿娣往后退直到背靠墙。
阿娣:“你……你别过来,救……救命。”
瘸子的儿子像是听到笑话:“你人都已经卖给我了,让我好好摸摸。”说着便要摸阿娣的腰。
阿娣用尽全力用头撞向瘸子的儿子,他被阿娣撞得后退,瞬间火气上来,抓住阿娣的头发往墙上撞,血流下,落在阿娣眼中,刺激地她不觉流泪。
突然,“砰”的一声,瘸子的儿子手松开,直直倒地。
阿娣回头,就见阿帝手上拿着一块石头,瘸子的儿子被砸晕在地。
没等阿娣回过神手上的绳子就被阿帝解开。
阿娣:“你怎么来了?”
阿帝:“我回家就听到爹说你嫁人了,便出来找你,阿弟带你走。”
阿娣点头,被阿帝拉着往出口跑。
离出口仅剩几步之遥,一股大力拉住阿帝将他拖倒。
阿帝推了把阿娣:“走!我不会有事。”
瘸子的儿子醒来,把阿帝摁在地上打,拳拳见血,咒骂道:“毛都没长齐,敢算计我,我tm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
听见拳头砸在肉上的声音,阿娣的腿似乎冻住,与其独自逃跑不如黄泉相遇。
她捡起块巨石,绕道瘸子的儿子身后,颤抖着用尽全力砸下去,一个血窟窿出现。
瘸子的儿子晕死后,阿娣忙抱着阿帝跑出巷子。
阿帝喘着气:“阿姐,阿弟好累,今天晚上不能给你送东西了。”
阿娣:“别睡,阿姐现在带你去看大夫。”
阿帝伸手如往常一样拭去阿娣眼角的泪:“阿帝爱阿娣……”说罢,手重重落下。
感受到怀中的人没了气息,阿娣瞬间僵在原地,盯着阿弟一动不动。
雨下起,冲刷掉阿帝脸上的血。
“送子福来庙。”五个字突然出现在阿娣脑中。
“阿弟是从那儿求来的,那里一定能救他。”阿娣念叨着把阿帝紧紧护在怀里,往山上跑。
雨天路滑,山路难行。阿娣的衣摆早已变得泥泞不堪,但阿帝身上却仅有几滴雨水。
到正殿,阿帝被轻而缓地放在地上。阿娣跪在送子福来神像前,不停磕头:“求您救救我阿弟。”
额头上的结痂又破,地面上印出血痕。
半柱香,一个声音从房顶传来:“回去吧,生老病死皆是规律,想扭转就像幼草穿石,遍体鳞伤也不能实现。”
阿娣还是不停磕头,一下比一下重:“您想想办法。”
送子福来神无奈道:“这就是他的命。”
声音散去,阿娣依然保持磕头的动作,无声地哭泣。
“贱人,你跑到这以为我们找不到?在那儿跪着干什么,丢人。”
娣父,娣母赶来。
娣母一上来就问:“你弟呢?”
阿娣不语。
娣母正要动怒,就看见躺在一旁的阿帝,她不可置信地奔过去,用手探他的鼻息。
发觉早已没有后崩溃朝娣父喊:“阿帝死了,被贱人给害死了,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扫把星。”
娣父攥紧手,拉住阿娣的衣领将她拖出去,自己在伞下,而阿娣却在雨中,脚踩在她胸口:“你怎么不替他去死。”
是啊!我怎么不能替他去死,但马上我们就能相见了。
阿娣任由娣父打她,头发上沾上血也被雨冲掉。
娣母跑出大声道:“别打了,她要是真死了彩礼是要退回的,阿帝还指望着这个办丧呢,先把阿”
娣父听娣母这一说才收回手,临走还踹她几脚,冷冷道:“自己回去。”
雨下大,阿娣依旧躺在地上,隐约看见个带面具的男人出现。
面具男:“你想救活他?”掏出匣子:“只要将他的血和你的血滴进去,匣子就是你弟的载体,再用你的血滋养十天半月或吸食修仙者的血肉便能起死回生,但若匣子毁坏他也就死亡。”
阿娣接过,连着匣子一同被递来的还有包粉末。
面具男:“若无去处还可来此,将粉末抹在门上便不会被发下。”又放下一把伞:“别再淋了。”
感谢的话还没说出口,面具男就消失在雨幕中。
阿娣扶着地站起来,忍着身上的疼痛,先将粉末抹在所有门上才撑伞往家中赶。
生活十几年的屋子此时却无点灯,娣父娣母不在。
阿娣翻窗进入,在阿帝屋中发下了他。
她显示咬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入。等到阿帝,她从自己屋中拿出细针,小心刺入,挤出血滴。
两滴血交融,一团黑气从中升起,缠上阿娣,越缠越紧,阿娣开始喘不上气。
她安抚道:“是阿姐,不要怕。”
黑气似听懂般松开了点。
阿娣:“阿姐取点东西就带你离开。”
她在自己的屋中翻找,拿出阿帝送她的生辰礼。
这是,门开了,娣父娣母从外回来。
娣父一进来就觉得不对劲道:“谁在哪?出来。”
阿娣呼吸一瞬,从窗户逃走,连伞都没带,却还是被娣母看见。
娣母大声道:“是那贱人,抓住她,别让她再跑了。”
雨下大,阿昏昏沉沉往山上走,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娣父在她身后,且越来越近。
娣父:“贱蹄子,自从你出来我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你就是个扫把星。”
阿娣加开脚步,可黑气却缠紧,她重重摔下,可她不能停,也不敢停,用手撑着地爬。雨又将她打湿,如她的人生一次有一次跌入深渊。
终于,她看见了送子福来庙,用尽全身力气爬进,将大门关上,靠在门后喘气。
娣父来后没见阿娣的身影,骂着返回:“让着贱人跑了,有本事就永远别回来,不过这地咋这么熟悉,以前是建什么的……”
阿娣听见娣父的话松口气,眼皮越来越沉,她闭上眼。
再次醒来是被阳光照醒的,黑气汇成人形乖巧地坐在阿娣身边,见阿娣盯着自己,开口道:“阿姐。”
阿娣欣喜,抱住黑气,恨不得把他揉入自己身体中:“对,是阿姐,是阿姐。”
……
“明明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可阿帝接受不了自己如今的样子性情大变,原先那个会在晚上给我送东西的小男孩也不见了,但我依旧愿意守在他身旁,因为他是阿帝。”
黑气苏醒,拽拽阿娣的衣摆:“阿姐。”
阿娣忙道:“在,我在。”
黑气轻笑:“那就好。”话锋一转:“阿姐把匣子摔了吧。”
阿娣惊道:“你知道它碎了你会怎么样?!”
黑气平静道:“知道,我会消失,但我不想让阿姐在往匣子里滴血。”凑近阿娣:“悄悄告诉阿姐,我遇见个戴面具的男子,他说是她教你让我复活之法,但也告诉我当我重活之日便是滴血人死时,于是我便想食他们的血肉。”
靠近竹晟轩,顾彧安下意识把剑被竹晟轩拦住。
黑气满怀歉意:“抱歉,是阿帝错了。”
竹晟轩半开玩笑道:“没事。你阿姐是顶好的,这世也算没白来。”
黑气骄傲道:“我阿姐自然是最好的。”
泪模糊阿娣双眼,那个七八岁的孩子与黑气重叠,她好像又看见了。
黑气见阿娣哭了,如往常一样擦去她的泪:“怎么还这样,我走后可就没人给你擦了。”
阿娣问:“你想走对吗?”
黑气坚定点头:“摔了匣子吧,阿姐。”
阿娣握紧手中的匣子,用力往下一摔。
随着匣子四分五裂,黑气变得透明:“这世苦,阿帝先走了,但阿姐要好好活,来世我们再遇做个寻常百姓家可好?”
待黑气消散,怨字牌掉落在地,竹晟轩弯腰捡起。
阿娣将头埋在臂弯,泣不成声。
送子福来神拍拍她的肩:“姑娘若不嫌弃来我庙中,替我打扫庙如何?”怕被拒绝补充道:“我包吃住,得来的供奉三七分,你父母还找不到你。”
阿娣擦干眼泪:“多谢。”
……
几日后,正午,几乎没人,竹晟轩和顾彧安来看阿娣,她正擦着送子福来神像,看见两人道:“来了。”
竹晟轩道:“过得可好?带了点东西。”
顾彧安放下,吃的用的都有。
阿娣道:“挺不错的。”拿出几根根香递给二人:“来都来了,不拜拜算白来。”
竹晟轩婉拒道:“不必。”
阿娣:“没事,反正早晚都要用上。”
竹晟轩无奈,那着着香和顾彧安一起拜。
他要起身时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他转头,顾彧安盯着自己,和竹晟轩对视后忙移开,脸不自觉红了。
顾彧安问道:“师尊会娶妻生子吗?”
竹晟轩回:“不一定,有可能在宗中孤独终老。”
顾彧安:“我陪着师尊。”
竹晟轩眼角微弯:“那为师就谢过徒儿。”
……
等两人走后,阿娣继续打扫,送子福来神的声音从屋顶传来:“累半天了,休息吧,本神给你弄只烧鸡。”话音落,一只色泽诱人的烧鸡出现在桌在上
阿娣:“多谢。”
她带着烧鸡坐在门槛上吃着,想起阿帝,她的阿帝曾经也给她带过烧鸡。
阿娣拿出放在里衣里的万花筒,放在眼前转几圈,花开花变,隐约她好像看见了那个男孩,甜甜地叫着她“阿姐。”
她笑着,咬口鸡肉道:“阿姐好好活,时间肯定是要长的,但阿帝可别忘了阿姐呀!”
第16章 第 16 章
一日天晴,竹晟轩给青莲堂的花浇水。
方旭道:“别累着。”
竹晟轩:“我哪有那么娇弱。”
方旭:“以后天气热了,衣服别穿太多,容易闷出疹子。”
竹晟轩想起方旭的话:“别踢被子容易着凉。”“要按时吃饭,不然容易得胃病。”“能偷懒就偷会,不能做的就别逞强。”
方旭好像从刚见面的疯疯癫癫道人变成了个唠唠叨叨的老父亲。
竹晟轩:“我发现你好像变得很关心我?”
方旭狡辩道:“没有,老夫一直都是这样,只是你才发现我的好而已。”
竹晟轩拿着浇水壶到井边打水:“好吧,是我慧眼不识珠,没一开始就看见你的好。”
方旭拿出一盘自己做的象棋:“来陪老夫下两把。”
“好,但我不会,你可要教。”
几把过后,方旭有点不相信,自己怎么可能一直输。
方旭:“再来,再来。”
又是一把,方旭仔细思考过后慎重地让“马”走了步。
竹晟轩再也忍不住笑:“确定?”
方旭一看,自己刚好给竹晟轩的“将军”让了路。
方旭耍赖道:“老夫还没想好,这步不算。”
竹晟轩拦住他:“这么大人不能悔棋,将军,我赢了。”
方旭孩子气般把棋推散:“这局不算……”
四周传来大喇叭声:“请仙尊到练武场集合,请仙尊到练武场集合。”整个宗里无处不闻。
竹晟轩起身:“回来再玩,你要和我一起去吗?”
方旭摆手:“不了,老夫在家扫扫地浇浇花就行,你去交几个新朋友我在你也放不开。”
竹晟轩走到玄关处,墙上挂着各种颜色的荷包用来配衣服,而里面装满白银。
竹晟轩:“走了。”
“去吧,去吧。”
竹晟轩踏出青莲堂,使了个法让大门封锁,仙尊的房子是在一片的,经过明询屋时正巧碰到明询出来,脸色苍白可以说是无血色,与往常相比更虚弱,身后跟个人——贾菀姌。
明询见到竹晟轩一愣。
竹晟轩也略有惊讶,在他眼中两人毫不相干,问道:“你们……”
明询自然回道:“我们好几年的交情,最近身体不适,她医术高便让她给我看看。”对贾菀姌道:“你回去吧。”
贾菀莹对竹晟轩一笑:“我先走。岚柏,沣昼最近也要回来,有空去村里玩。”
竹晟轩应下。
方旭道:“同去。”
“同去。”
练武场,一个大喇叭在中央的柱子上,三百六十度旋转播放:“请仙尊排队滴血验魔。”
两人排到队中,明询刚站会儿就有点头晕,变出根拐杖撑着:“我这身子一天不如一天。”
竹晟轩搀扶着明询:“怎会如此严重?”
明询道:“每个月总有几回,习惯了。”
验魔石被灵力拖着,飘在半空中,中间是如海蓝的玉石,如若是仙则会发出蓝光反之是黑色。
竹晟轩将血滴在玉石上,玉石瞬间发出蓝色的光芒。
一旁的弟子道:“仙尊请走。”对明询道:“仙尊请来。”
明询变出一把小刀,割开自己的手指,将血滴上,验魔石顿了下同样也发出蓝色光芒。
仙童:“请走。”
两人出了练武场,明询道:“我先回住处,身子这样多走几圈估计够呛。”
竹晟轩道:“好好修养,改日去看你。”
明询:“那我可要备上好菜。”
两人随便客套几句便散了。
竹晟轩拐到弟子居,想看看顾彧安,就见他正收拾着包袱。
竹晟轩问:“有何急事?”
顾彧安见是竹晟轩,将包裹放下给他倒杯茶:“月初,要去看看山下的阿婆,带点东西,和师尊提过的。”
竹晟轩想起顾彧安确实说过在山下帮个老人家。
竹晟轩道:“不知我能否和你一起去?”
顾彧安喜出望外:“当然,阿婆看见师尊一定很高兴。”
小山村山清水秀,是不是响起几声鸟叫,旁边是条瀑布,哗哗水声不绝于耳。
顾彧安带着竹晟轩停在一座茅屋前,轻敲大门,道:“阿婆,我来了。”
一会儿,门打开,一个和善的老婆婆笑的眼都眯在一起:“彧安来了,快进,快进。”
刚进来一个小团子就扑过来,身后跟着条小黄狗:“顾哥哥来了。”狗也朝顾彧安摇尾巴。
阿婆看见竹晟轩眼眯得更小了:“小顾这是带心上人来看阿婆了,长得真俊。”
小狗从顾彧安脚边挪向竹晟轩,围着竹晟轩转圈。
竹晟轩蹲下揉了把小狗的头。
小团子道:“它叫来福。”
顾彧安脸瞬间红了,一时忘了反驳。
小团子无奈道:“奶奶,你有眼花,这明明是位哥哥。”
顾彧安回神才解释道:“这是我师……”
竹晟轩按住顾彧安的手示意他停下道:“我是彧安兄弟。”
阿婆笑笑:“老婆子眼真是不行了,叫什么啊。”
竹晟轩:“叫我小竹就行。”
阿婆慈祥道:“小竹啊,进来,快进来。”
竹晟轩正欲跟在顾彧安后进入茅屋,衣摆被拉了下,低头看,小团子似乎想要和他说话。
竹晟轩弯腰,小团子道:“我是阿羽,阿婆眼睛不大好,加上竹哥哥长得比姑娘还要俏上几分,阿婆也就认错了,哥哥莫怪。”
竹晟轩摸摸阿羽的头:“不会的,进去吧”
茅屋虽捡漏,但被打扫地很干净,阿婆从屋里搬出几把椅子到院子:“小顾说过你们哪儿到这儿有段路,坐着休息会儿。”
竹晟轩主动接过椅子:“不远,很快就能到。”
阿婆:“你和小顾都是好孩子,阿婆知道,但快到夏天了,天热来来回回也受罪,不用月月来。”
顾彧安:“阿婆,没事,我主要想看看你和阿羽。”
阿婆知道劝不动叹口气道:“乖孩子。快中午了,没吃饭吧,我去做。”
顾彧安很自然跟着阿婆进鸡圈:“我帮你。”
被阿婆拦下:“你和阿羽陪着小竹逛逛村子,我一个人就行。”
顾彧安本想拒绝,但阿羽早已拉着竹晟轩跑出门,来福在两人身后跟着。
阿羽:“顾哥哥,走了。”
阿婆:“小竹好不容易来一趟,带人家逛逛。”
顾彧安只好叮嘱阿婆几句,匆匆跟上阿羽和竹晟轩。
阿婆自言自语道:“这孩子哪都好,就是太操心别人。”
阿羽和顾彧安带着竹晟轩逛完村子,到村口的广场。一群孩子在广场打闹,见顾彧安过来一个个都跑向他。
“顾哥哥,你终于来了。”
“我想吃糖。”
“把你那口水收收……”
顾彧安很自然地拿出两袋花生糖,递给竹晟轩一袋:“给孩子发糖。”
竹晟轩打开糖袋,分给围在自己周围的孩子。
不知是谁说了句:“谢谢漂亮哥哥。”后“漂亮哥哥”不绝于耳。
竹晟轩也都一个个回应。
阿羽小大人般得拍拍手道:“谁要玩捉迷藏?”
孩子们的注意立刻被吸引去纷纷举手,异口同声道:“我。”
阿羽背过身,用手盖住眼,数道:“一百,九十九,九十八……”
孩子们四散,顾彧安向竹晟轩伸手:“配孩子们玩会儿。”
竹晟轩在村子里奔跑寻找藏身处,见两座房间有一缝隙,刚好能容纳人便走进去。进去抬头就对上顾彧安的眸子。
竹晟轩:“我再另寻地方。”正欲退出,被顾彧安拉住手腕,没站稳被拉着撞上顾彧安。
竹晟轩道:“没事吧。”
顾彧安道:“无碍,阿羽快来了,这里能藏下两人。”
脚步声响起,朝两人这边走,阿羽声音传出:“竹哥哥,顾哥哥,你们在哪?”
竹晟轩往顾彧安身边靠,两人挨得极近,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和体温。顾彧安脸红,心道:会不会太进了。不自觉想和竹晟轩拉开距离。
脚步声停下,阿羽道:“好像不在这边,来福走。”
可来福汪汪叫,咬着阿羽的裤脚。
阿羽:“你是说他们在里面?”
来福:“汪汪。”
阿羽:“我信你。”
竹晟轩在心里默念:别信啊!
脚步声又传来,阿羽跑地飞快:“哈!哈让我找到了。”阿羽双手叉腰,仰起头骄傲道。
竹晟轩从缝隙出来,拍拍衣服:“阿羽好棒,一下就找到我们了。”
阿羽挠头,笑得露出牙:“是来福发现的。”
来福摇着尾巴:“汪,汪。”
顾彧安脸上红晕已消道:“小来福,可分得清谁陪你时间长,这样的话下次可就没有肉喽。”
来福委屈:“汪汪。”
竹晟轩道:“好了,来福也很棒啊。”
顾彧安问阿羽:“别的小孩子呢?”
阿羽道:“被我找到就回家去,就剩你们两个。”看见从高山留下的瀑布兴致勃勃对竹晟轩道:“竹哥哥,我带你去看瀑布吧,那儿有一大片花。”
竹晟轩语气放柔:“谢谢小阿羽带路。”
阿羽拽着竹晟轩的手往山上走,顾彧安忙到竹晟轩身边,只剩来福跟在后面。
来福生气叫几声,把顾彧安挤开自己跟在竹晟轩身边。
顾彧安道:“嘿,你还来脾气了。”
来福扭头不答。
山顶满山野花,色彩缤纷,瀑布水从高空跌落,砸在河中发出声响。
三人一狗躺在草地上看着湛蓝的天,竹晟轩深呼吸:“好久没这么放松了。”他侧躺在胳膊上,面朝顾彧安:“你经常来这?”
顾彧安:“不算,山路难走,要没有阿羽也找不到路。”
阿羽道:“竹哥哥喜欢吗?”
竹晟轩:“喜欢,怎么能不喜欢呢?”
不知不觉竹晟轩生出些困意,昏昏沉沉睡去。
阿羽和顾彧安对视,一个点子迸发。
阿羽示意顾彧安凑近:“咱们用花给竹哥哥编头发吧。”
顾彧安:“我不敢,万一晟轩醒了可是要生气的。”
阿羽:“出事我担。”
顾彧安想了想,慎重道:“行。”
阿羽带着来福到处采花,一会儿就怀抱野花回来,他把花全部倒到顾彧安身边:“够吗?”
顾彧安:“够。”他拈起一朵花,插在已经被他编好的头发上,乌发艳花,衬得人儿更美上几分。
阿羽也拿起几多花在竹晟轩脸上摆图案,摆着摆着笑出声。
顾彧安忙将手指抵在唇上。
阿羽手忙脚乱捂上嘴,可声音还是惊动竹晟轩。
竹晟轩肉肉眼,将花瓣扫落,见两人心虚至极疑惑道:“怎么了?”
顾彧安先发制人:“是阿羽让我用花给你编头发的,他刚才还在你脸上摆花。”
竹晟轩佯装生气:“小阿羽,看我怎么惩罚你。”说着将阿羽搂在怀中,挠他痒痒。
阿羽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求饶道:“好哥哥,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吧。”
竹晟轩松手:“看在你知错就改发份上放你一马。”
顾彧安将编好的花环带在竹晟轩头上,扣扣脸道:“随手编的。”
竹晟轩对他微微一笑。
顾彧安见山下房子都冒出青烟道:“走吧,回去阿婆正好做好饭。”
竹晟轩起身,阿羽却不动:“我累,走不下山。”
顾彧安:“我背你。”
阿羽摇头:“不,我要竹哥哥抱。”
顾彧安道:“小阿羽,有了竹哥哥就不要顾哥哥了。”
阿羽朝顾彧安吐吐舌头。
竹晟轩弯腰,将阿羽抱起:“竹哥哥抱,咱们回家。”
阿羽:“回家。”
路上,阿羽窝在竹晟轩怀里:“如果你是个女孩子就好了。”
竹晟轩问:“为何?”
阿羽:“这样你就可以嫁给顾哥哥了,我还挺想竹哥哥当我嫂子,咱们生活在一起……”
顾彧安的脸又红了。
竹晟轩道:“即使不是一家人也可以生活在一起,比如现在。”
阿羽激动道:“对,我们要一起生活。”
来福也附和般叫几声。
顾彧安看着两人心中涌起暖流,真好。
回到茅屋,阿婆还在灶边忙活,顾彧安道:“阿婆我们回来了。”
阿婆:“回来啦,饭马上好。”
顾彧安撸起袖子到厨房帮忙,竹晟轩和阿羽则在院子里逗来福。
竹晟轩问:“阿羽,你想修仙吗?”
阿羽摇头。
竹晟轩:“可以保护奶奶。”
阿羽犹豫下还是摇头:“我们已经麻烦顾哥哥太多,不能再让竹哥哥费心。”
竹晟轩捏了个诀,变出一张地图:“送给你。”
阿羽接过:“这是?”
竹晟轩指着上面的红点:“这是你,深蓝是顾哥哥,浅蓝是我,如果遇到问题或麻饭可以去找我们。”
阿羽如获珍宝般小心地收起地图,在竹晟轩脸上吧唧亲了口:“阿羽喜欢竹哥哥。”
顾彧安的声音从灶房传来:“开饭。”
阿羽听到有饭,立刻跑过去,竹晟轩解开腰间的荷包,将荷包放在椅子上也过去。
回到青莲堂已是夜晚,竹晟轩进门就见方旭像个小孩子一样眼巴巴地等自己回来。
竹晟轩:“方叔。”
方旭:“饿了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竹晟轩想拒绝,可方旭已经点燃灶火。
不久,一碗阳春面端来,竹晟轩夹起面条吃着,味道有点熟悉。
方旭问:“怎么样?”
竹晟轩下意识道:“熟悉……很好。”
方旭又问:“你觉得我怎么样?”竟有一丝丝紧张。
竹晟轩虽觉奇怪还是回答道:“很好。”
方旭松口气道:“吃吧,多吃点。”
第17章 第 17 章
暴雨一过,蘑菇就一簇一簇地长,邯檀宗开始举办“摘蘑菇会”,山上聚满人,个个淋着篮子。
竹晟轩顶着鸡窝头打开门,顾彧安和吴宇枫戴着草帽,拿着铲子,双眼发光异口同声道:“师尊,去挖蘑菇吧!”
竹晟轩楞楞道:“行,行,行。”
三人到山上时就见密密麻麻的人,半个多宗的仙尊弟子都在,两个弟子发着篮子。
顾彧安道:“看来咱们还是来晚了。”
竹晟轩:“就图一乐,挖不到想要的为师去买。”
三人领好篮子,篮子中有张纸,吴宇枫拿起读出上面的字:“采蘑需谨慎,食用后如有不适请立刻到药房……”后面还跟着几个带毒蘑菇的画像。
吴宇枫不屑扔掉:“我不需要。”
顾彧安仔细看道:“吃到剧毒蘑菇可是会减修为的,到时候某人因修为不够还赢不了我的话。”
吴宇枫一听,忙捡起纸,盯着毒蘑菇看:“不可能。”
山中刚下过雨,泥土湿润,蘑菇有的长在枯树上,有的藏在野草丛。
顾彧安率先发现颗,小心取下,辨别无毒后放入篮子。
吴宇枫眉毛一挑,来了好胜心,挽起袖子,不管有没有毒都往篮子里扔,势必要和顾彧安比出个高下。
顾彧安无心和他比,问竹晟轩道:“师尊想吃什么。”
竹晟轩正弯腰拨杂草,闻声转头道:“彧安采的都行。”阳光照在竹晟轩发烧,使他镀了层光,又穿的是浅绿衣裳,使竹晟轩像林间不染尘埃的仙人。
顾彧安盯着他道:“好的,师尊。”
一只兔子窜出,跑到竹晟轩面前,通人性一样咿咿呀呀叫个不停。顾彧安和吴宇枫也发现,三人盯着兔子看。
竹晟轩蹲下身问:“有事?”
兔子点头。
竹晟轩施法让兔子发出人声。
兔子:“我孩子钻进个洞穴中不见了,你们是这儿的仙尊,能帮帮我吗!”
竹晟轩对顾彧安和吴宇枫道:“找找看?”
顾彧安不假思索答应:“都行,师尊。”
吴宇枫也忙附和:“反正没事,我也行。”
竹晟轩对兔子道:“带路吧!”
兔子蹦蹦跳跳往前走,三人跟在它后面找到那个山洞。
竹晟轩走在最前面,刚进去,一阵强光闪过。
竹晟轩用手遮住眼。等亮光消失,三人处于个空间中,没有出口,枝干泛着金光的大树几乎将空间占满。
一只小兔子从树后面跳出,兔妈妈看见自己的孩子松口气,带着孩子超三人鞠个躬就走了。
吴宇枫:“好了,回去继续采。”
突然,大树睁开了眼,浑厚的声音从上空传出。
大树:“可是有人来?”
吴宇枫抬头,正好和大树对上视线,有种不详的预感。大树看见吴宇枫眼睛发亮,伸出枝条将他卷向自己。
吴宇枫没料到会这样,将篮子推到一边,对竹晟轩道:“师尊,救我?!”
大树不理会,使吴宇枫在自己身上摩擦,语气是掩不住的喜悦:“你就是小少主吧,已经长这么大了,想当年我看见你时你可是被你祖母抱着。”
吴宇枫无心听它讲话道:“师尊……”
竹晟轩正欲取出缪念,自己连着顾彧安也被卷过去,蘑菇散落满地。力量大到两人根本无法挣脱,和吴宇枫一样与树皮紧贴。
大树:“你们就是小少主的师尊师兄,长得和我们小少主一样标志。”
等大树蹭够了,将三人放出,不好意思道:“太久没见,没把握好分寸。”
竹晟轩被顾彧安扶着晕晕乎乎站在一旁。
大树对吴宇枫道:“小少主,上面有多花你摘下来,就当是见面礼了。”
三人往树顶看去,一朵金色的花长在枝头。
吴宇枫往前走,被竹晟轩拦住。
大树笑笑,自己摘下金花递给吴宇枫:“谨慎好,谨慎点好。”
吴宇枫还在迟疑,但看见大树真诚的表情还是接过,可就在他接过的那一刻,红云遮天蔽日,大树慈善的面容消失,硕大竖瞳一眨一眨盯着三人。
吴宇枫意识到自己做错,忙扔开金花,回头入口早已消失。
粗壮的枝条甩来,横在吴宇枫旁,竹晟轩想把他拽到自己和顾彧安这边,却被条条枝干阻挡,层层相叠形成面墙。
顾彧安试图用旿华斩断,却无济于事。
吴宇枫拍打枝干:“师尊!你们还在吗?”
竹晟轩道:“别怕,为师在。”
几棵树凭空出现朝着顾彧安二人挥出枝干:“为什么要给我注入魔气,为什么要给我注入魔气……”
竹晟轩躲着枝条问吴宇枫:“你那边出现什么?”
吴宇枫:“什么都没啊!”
所有一切都始于那朵金花。
“金花。”竹晟轩又问:“刚才它给你的花呢?”
吴宇枫:“好像扔你们那边了。”
竹晟轩努力寻找,顾彧安举起手:“师尊,这里!我去把它接上,你在这照顾吴宇枫。”
竹晟轩想想最终点头:“小心。”
“明白,师尊。”
顾彧安将金花护在怀中,跳上大树,寻找它从何处取下。身后,一条枝干追着他不惜撞断自己。
随着往上走,顾彧安发现由两条枝干围成的圈里全是动物的幼崽,他没有停,继续寻找。
在树梢上,断口散发金光。顾彧安用灵力使金花重新在枝头绽放,顿时,天光大亮,身后追随的枝条也不见了。
顾彧安从树上跃下,看见竹晟轩对着吴宇枫嘘寒问暖心中竟有点酸。
竹晟轩对顾彧安道:“你很棒。”
酸味好像少不少。
这是,大树有发出声音:“我体内被注入魔气,是不是就会攻击来此的人,我现在就像草堆中的火星,稍不注意就会蔓延。还好这次还有一丝神识,没有伤到小少主,小少主杀了我吧。”
树皮层层展开,露出金色内壁。
大树:“小少主,进来杀了我。”
吴宇枫还有点后怕,站在原地。
竹晟轩:“没事,去吧。”
师尊都这样说肯定没事,吴宇枫走进去,树皮层层关闭。
进入后,大树的声音在吴宇枫身边响起:“变化真大,你小时候迷路还是我让小鸟儿送你回去的,那时还是你祖父当宗主。”
吴宇枫疑惑:“为何我毫无印象?”
大树干笑:“记错了,记错了。”又道:“时间这么久小少主应该也忘了,开始做正事吧。”
一个金色果实从地上升起。
大树:“小少主,刺下去。”
吴宇枫捏紧手中的剑,划破果实。
一切开始消散,化成粉末。
大树:“走了!”
吴宇枫还未回神洞穴就已消失,三人也随之出来。
回到远处,吴宇枫第一件事就是找出推到旁边的篮子,下巴微抬,对顾彧安道:“你的呢?”
“撒了。”
吴宇枫下巴又抬高几分:“哈哈,也是让我胜一局。”
顾彧安蹲下,从新开采,情绪毫无波澜:“我从未答应与你比。”
吴宇枫如被浇盆冷水,从头凉到脚:“你!你!你!”
顾彧安:“我什么?”
吴宇枫气急,只说出二字:“有病。”
顾彧安眨眼,换成无辜神情,可怜巴巴向竹晟轩告状:“师尊,他骂我!”
吴宇枫也偷偷掐自己大腿,努力挤出几滴泪:“师尊,他明知我气性大还气我,不是存心欺负我是什么?”
竹晟轩夹在两人中,很不好受,劝劝这个,又哄哄那个,还是让两个“小朋友”握手言和。
远在天边的房子发出动静,八成是沈羿琛带人看房。
吴宇枫得知理不争了,委屈也咽下,吵着要去抓他个现形。
而沈羿琛还高高兴兴送走客人:“看上记得联系我。”
他目送客人走远,正欲关上门,却被一只手挡住。
沈羿琛顿感不妙,僵硬抬头,吴宇枫笑眯眯看着他,竹晟轩和顾彧安也在。
进屋,沈羿琛就如个犯大错的孩子,坐在凳子上,抠着手,观察竹晟轩的神色。
竹晟轩率先开口:“你……”
沈羿琛噌的站起,头狠狠低下:“是我不对,我会立刻离开,这些日的房费也会还。”
吴宇枫煽风点火:“让他卷铺盖走人。”
顾彧安拉住他,让他少说几句。
竹晟轩没说活,带沈羿琛进里屋:“房子你能先住。”
沈羿琛头忽的抬起,眼眨眨不可置信:“真的?”
竹晟轩点头:“但是宗主让的,要谢还是谢他。别告诉宇枫,他得知应该愿意。”
沈羿琛嘴角都要咧到耳后:“宗主在哪?我要谢谢他。”
竹晟轩扶额,怎么越看沈羿琛和宇枫越像,感觉都“没心没肺”,不过这样也好,少些烦恼。
道:“不必。”
两人出去,顾彧安带着吴宇枫在灶房忙活,虽然吴宇枫说他要露一手,顾彧安刚进去就被赶出。
竹晟轩看吴宇枫点火就废大劲,对顾彧安道:“要不去帮帮。”
顾彧安点头,可还未迈进去就听“啪”一声,一股黑烟从灶房涌出。
三人惊住,忙去看发生什么大事。
而吴宇枫就和没事人样端着炒好的蘑菇走出来。
依次和三人对视:“围这儿干嘛?”
沈羿琛接话:“怕你把灶房炸了。”
吴宇枫看到沈羿琛就添堵:“炸了也不想某人没钱赔,赖在别人的房子不走。”
沈羿琛露出个痞里痞气的笑:“那小少爷收留我啊!”
吴宇枫肘开沈羿琛把菜放在桌子上,招呼竹晟轩和顾彧安吃。
蘑菇块大,黑的油光锃亮。
顾彧安发出疑问:“切得这么大,熟了吗?”
吴宇枫:“那你别吃。”双手把筷子递给竹晟轩,眨眨眼:“师尊尝尝,我第一次下厨。”
竹晟轩一时不知是接下还是拒绝:“为师……不饿,对,不饿。”
吴宇枫叹气:“没人吃我吃。”
说罢,不顾竹晟轩的阻拦,夹起块放进嘴里。
还没怎么嚼苦味就散发出来,和竹晟轩炼的丹药有一比。
但现在吐出去不就丢人丢大发了,吴宇枫深吸气,一口咽下,故作镇定:“好吃,不愧是我,第一次做就如此之好,不过头怎么有点晕。”
在吴宇枫晕倒时,竹晟轩眼疾手快拉住,往他嘴放进颗弹药。
竹晟轩:“早有预料,提前准备了颗解毒的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