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死鬼》 第1章 第一章 从植物人病床上醒来，我失去了一条腿，却成了豪门孔家急于认回的真千金。 曾经最好的室友邱亦然，在我沉睡的三年里，将我断腿的赔偿金挥霍一空，扮演豪门大小姐后顺利抢走了我的男友苏哲。如今，我挂着“傻白甜”的笑，端着五颜六色的毒酒，邀请她共饮“交杯酒”。 她以为我是不甘心，还想扳回一城，加入她和苏哲之间玩那场争宠的三角游戏。 其实我是想告诉她，人生在世各有樊笼，她换命，依旧逃脱不了乌比莫斯环一般扭曲的宿命。 这次，复仇的棋局早已布下，以偿还她当年那场换命阴谋的债。这一次，我要逼着邱亦然故技重施，让她品尝我承受的地狱。 1 奢华的孔家家宴，我，林栀栀，穿着天空蓝渐变鱼尾裙，侧坐吧台。裙摆巧妙遮掩了我缺失的右腿。珠光宝气，容颜依旧，吸引着众多目光，包括那个男人——苏哲。 “栀栀？真的是你？”苏哲手中的高脚杯摔得粉碎，震惊转为见鬼般的恐惧。 最惊惶的是邱亦然，我曾经的室友，现在的苏太太。她冲过来抓住我：“林栀栀？你从医院失踪后怎么会在这里？” 我优雅甩开她的手，声音不高却清晰：“不然呢？你拿了赔偿金，我养父母停了我的医药。我不逃，等死吗？” 邱亦然的脸色非常难道。她被戳中痛处，一巴掌甩来：“贱货！断腿了还勾引我老公？”她尖叫着污蔑我，要保安把我这个“黑户”拖出去。 管家不动，看我脸色。 我提议：“亦然，我们谈谈？” “你也配？”她第二个巴掌即将落下。 人群骤然寂静。邱亦然被孔家保镖单手提起，扔进泳池。她挣扎出水，却对上了一个男人的眼睛——孔寻，孔家继承人，我的“哥哥”。他妖孽般俊美，却似一杯谁碰谁死的毒酒。 他无视狼狈的邱亦然，脱下西装盖在我身上，满眼心疼：“栀栀，怎么对这种疯女人宽容？” 他公主抱起我，放在轮椅上，转向脸色煞白的苏哲：“苏哲，你老婆是瞎子？该换了。” 苏哲求情：“孔少，她们是闺蜜，有误会……” 孔寻只问我：“栀栀，你想怎么做？” 我犹豫着。孔寻却仿佛看透，闲聊般说：“栀栀快生日了，哥哥把南山树海别墅送你，开心吗？”四周一片抽气声。 水里的邱亦然，眼中只有嫉恨的火焰。 “留着邱亦然陪我玩玩吧，”我莞尔一笑，“我缺个洗脚婢。”邱亦然母亲曾是洗脚女，这称呼精准戳中她的痛处。 孔寻宠溺应允：“好。”他推我离开，对挣扎求救的邱亦然视若无睹。 苏哲拉住轮椅：“栀栀，我们谈谈！……至少让亦然跟我回家！” 我回头，看着池中困兽：“哥哥，把她喂鱼吧。” 保镖立刻行动。苏哲急了：“林栀栀！她是我老婆！” 我冷冷道：“家生子苏哲，我不跟你计较。但她？凭什么？”“家生子”三字揭了苏哲老底——苏家是孔家世代家臣，周围哄笑。 邱亦然彻底恐惧：“林栀栀，别杀我！我们再喝一次酒，好不好？！” “再喝一次酒……”我知道她在暗示我。那场致命车祸前的酒局，瞬间涌入脑海。 三年前，我和邱亦然是拮据的室友，有共啃白馒头的“情谊”。直到我撞见苏哲在楼道里吻她。我懦弱逃离。 邱亦然随后摆下“谢罪宴”，并在我面前用酒瓶砸破自己的头！血流满面。她握住我捂伤口的手，狠厉地笑：“干杯！还是好姐妹。”杯子上印着她的血手印。我被迫一饮而尽。 几天后，她拉我去商场买情人节礼物。我提议坐公交，她坚持骑共享电驴，用我的账号。我坐后座，冷风刺骨，莫名心悸。 快到商场时，她突然问：“你和苏哲，睡过吗？” “就一次……”我脱口而出，脸红。 “那我们打平了。”她语出惊人。 我愕然想问，一辆满载的渣土车呼啸而来！ 刺耳的刹车声后，我倒在血泊中。模糊中，听到邱亦然在打电话：“妈！车祸了！……我没事！她？好像还活着。”语气带着逃过一劫的兴奋。 我被送医，截肢手术失败，成了植物人，一躺三年。 林家养父母用赔偿金给儿子娶妻生子，只维持我最基本的生命。 邱亦然和苏哲结婚了，她把喜糖塞到我的病床里。 我流下了眼泪却睁不开眼睛。 2 孔家地下室。邱亦然成了我的“洗脚婢”，受尽折磨。苏哲几次求情，指责我恶毒。 我冷笑，戳破他的幻想：“邱亦然用你的钱养小白脸。”递上证据后，苏哲愤怒离去捉奸。 昏暗房间，我拿出调制的鸡尾酒。 “亦然，喝一杯？我有今天，靠你安排。” 她提议喝交杯酒，防止下毒。 交臂而饮后，我摊牌：“两杯都下了毒。” 邱亦然舔唇，指尖咬破，擦着杯沿：“最后了，开诚布公吧。”她承认当年用我换命挡灾：“你是我唯一的好友，换命方便。我为自己，天诛地灭！” 我愤怒：“为什么是我？” “命运待我如蝼蚁，我不挑。”她毫无愧疚。 我质问：“那你不奇怪孔寻宠我，为什么我也想死？” 她冷笑，勾开我衣领露出“吻痕”：“看看这个！真让人嫉妒！” 我恼羞成怒摔杯：“你不怕报应？我的人生都被你毁了！” “就你？！你那草芥般的人生只配给我垫脚。”她眼神疯狂。 我意识到，在她的字典里是没有良知这两个字的，她不会后悔的，更不会忏悔。 我忽然笑：“你走吧，我哥答应留你一命。” 邱亦然愣住，继而狂笑：“哈哈哈！林栀栀你就是怂货！下毒？吓唬我认错罢了！又想享福，不肯吃苦！”她逼近，“我喜欢孔寻，替你受罪！” 我“震惊”：“疯子！” 她得意：“后悔了！早知道少条腿就能当千金，何必求换命咒！” 我突然眩晕。 “你……下药了？”我踉跄倒地。 邱亦然狞笑：“我妈欢场老手，下药小意思！再表演一次换命，不包教包会哦！”她擦拭酒杯，将血混入我唾液，开始念咒。 我倒地，看向墙上藏在画后面的平板摄像头——录下全过程。 “希望你别后悔。”我最后说。 再醒来，我在医院。养母骂骂咧咧。她竟然活着？我跳下床，狠狠反扇她一巴掌！ 养母惊呆。 我说：“你脸上是有蚊子。幸好，我把它打跑了！” 然后我在病床边旋转跳跃，当初要拔我氧气管的养母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你……林栀栀，你反了？！” “你，你把人家孔家大小姐害到食物中毒！我看你怎么收场！” “死丫头，为了苏哲拈风吃醋，你还敢在人家碗里下毒？！” 下毒？ “邱亦然她怎么了？” 她换了孔家真千金的命，现在应该正高兴吧？ “食物中毒，截肢了！” 我当时听了，笑得前俯后仰看来，要进孔家的门，只能缺胳膊少腿。 “好！” 我大喝一声，迎面又挨了一巴掌。 “好什么好？孔家大小姐也敢得罪，你这个灾星！” 我捂着脸笑。 其实那桌子她和我赔礼道歉的菜，都是邱亦然自己点的。 但是邱亦然，的确不会放过我。 我离家出走了，和苏哲的婚约也不要了，犹如人间蒸发。 我离家出走，切断一切联系。躲在小餐馆打工。 生日那天，我给养母汇钱，嘱托十元给大黄狗买吃的。三天后，邱亦然带人堵到我。邱亦然拄拐出现，用手机给我看大黄七窍流血的照片！ “啊！！邱亦然我一定杀了你！” 我什么都不会和人争抢，可我读书的时候应该和她说过，大黄才是我唯一的家人。每次有人汇钱给我，我都会留出一百元和大黄一起买吃的。 “放心吧！到时候，狗骨头炖汤，狗肉熬粥，狗皮就给我做顶御寒的帽子。你养父母都同意！” 我反扑向她，却被邱亦然的人死死摁住。 “为什么一定要逼我？”我猩红双眼问她。 “我们可是换命的交情，你不活得惨，怎么证明我做的选择是正确的呢？你看我的腿！是用我的腿换来孔家小姐身份的荣华富贵。你要是逍遥，岂不显得我很蠢？” “你不得好死。”我咒骂她。 却被她的保镖一头摁进了泔水桶里，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什么时候从泔水桶里被人捞起来的。 但是意识不清，只看到模糊的男人轮廓——是孔寻。 濒死之际，孔寻出现救下我。他无视邱亦然“她偷我东西”的指控，当众宣布：“她以后是我的女人。”他抱着满身污秽的我上车。 酒店里，他最终没强迫我。相反，他开始疯狂追求我，砸下南山树海别墅，公开放话护我。我接受了——利用他的眼盲心瞎，在邱亦然的磨刀霍霍中打算继续活下去。 3 人不能和泼天的富贵过不去。 而且，我觉得孔寻会看上我，和我之前造他黄谣有关系。命运不是能被交换的廉价品，所以，我也遭了报应。 是的，我对邱亦然隐瞒了我真正想要换回命运逃离孔家的真实原因。 孔寻其实什么都没干，他当时对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疼得和眼珠子一样，也不过是想补偿身世坎坷的妹妹而已。 但是，我为了让天性多疑的邱亦然相信我是因为孔寻才会生不如死，我捏造了孔寻的兽性。 其实他什么都没对我做。我之所以捏造一个兄妹□□想死的理由，是为了掩盖另一个我被剧透的真相。 那个真相才是我不顾一切要逃离孔寻的真正原因。 孔寻不爱我，觊觎我的也不是身体。孔家养得我金尊玉贵，放任我的一切恶行。因为，孔寻天生有心脏病。 这事情，我想邱亦然现在还是不知情。 确定关系后，我不想专心只当孔寻的金丝雀，我要求施展自己的艺术才华。我会跳舞，我有残缺后还让人意乱情迷的维纳斯的美感。 我出道了，在孔寻的支持下成了当红的模特，继而一支广告就成了家喻户晓的女明星。看我和孔寻出双入对，邱亦然几次都要找我麻烦。 她从二楼的楼梯一直滚到了大厅，却依旧无法让她的哥哥回去看她一眼…… 这是怎么回事呢？我和邱亦然换了命，照理说，孔寻对我的宠溺应该会无条件地转移。但是…… 孔寻难道是一个BUG吗？ 我不知道，反正我想，他应该只是对不断换命造成的剧情动荡还有惯性。 过段日子，就好了。 然后我飞黄腾达把我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事业上，却没想孔寻把一枚戒指戴在了我的手上。 “今晚，我父亲七十大寿，你陪我回家吃饭吧！” 他眼中满是期待，我愕然。为什么？我利用他利用地这么明显，孔家大公子可不是蠢蛋。 带回家，这不是要在家族里官宣？ 孔寻他的后坐力那么强吗？我和他不过是名利场中被圈养的金丝雀，以及随手玩弄我的纨绔子而已。 见家长？我有些吃不消了。 我和苏哲见过家长，但是这次不太一样。 我在孔寻的威胁利诱下，硬着头皮去了。跟着他再次回到孔家，我果不其然成了全场的焦点。 “孔大公子的缪斯女神，真是羡煞旁人！” “听说她是孔公子一手捧出来的，之前只是偏远山村的孤女？” “手段了得，想必在床笫之事上必然有自己的过人之处吧！” 孔寻被老爷叫去，周旋在族亲之间。而周围人看我的眼色，犹如我就是一只只会唱歌跳舞套好男人的金丝雀。 “栀栀！栀栀真的是你啊！” 一声破锣嗓子的惊呼，我都没看清来人，就被蛮不讲理的带着猪屎味道的拥抱给差点撞飞出去。 他们狠狠朝我撞了过来，再抬眼，是林家养父母，他们和我久别重逢，众目睽睽下抓着我的手不肯放。 “栀栀，这些年你为什么一去就没了音信了？因为我们不是你的亲生父母，所以你就准备抛弃我们吗？” 我看着二老声泪俱下绝对不比我差的表演，听到了角落的嗤笑声。 孔家大小姐孔亦然下来了，她被女仆推着轮椅，正在旁边静静看着这场她精心安排对的好戏。 我想，邱亦然之所以会安排这么一出，无非就是想让我被孔家扫地出门。 平心而论，我真希望她的计划成功。我不想嫁入孔家，因为之前在孔家生活过半年的体验，我知道孔家是个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富贵窝？不，孔家后院有个狗舍。那里养着各种我都叫不出名字的恶犬。 它们平时不知道吃的什么东西，那里都是喂生料的，腥臭味能传出好远。每次有道上的得罪孔家，后来遗物都会被发现在海里，而尸骨找不到。 我有一次经过那里，在狗舍门口找到了一只四十码的染血的皮鞋。 第2章 第二章 4 我悍然反击，掌掴二老：“滚！不然剁碎喂狗！”所有人以为我仗孔寻势。 旋即，旋转扶梯上却响起了掌声，我看过去，是孔家老爷孔思华。别看他现在老态龙钟，和蔼可亲。 死在他手里的冤魂，过奈何桥都要排队。 “好！这烈性子我喜欢。阿寻，你是有眼光的。我还怕你养的金丝雀，太听话，容易成为我们孔家日后的软肋。” 一句话，包括我自己都不敢置信。 不是吧？这孔家老爷喜欢这种悍妇？我觉得自己很冤，我还等着被孔家人一脚踹出去，我还等着收一笔分手费再静静看接下去的好戏。 但是，怎么就刹不住车了？ 林家养父母被孔老爷子赶走了，而我则被未来公公满眼欢喜留下来一起共进晚餐。 邱亦然坐我旁边，咬牙切齿：“贱人真有手段。”我回敬：“不如你命好，瘸腿苏哲还不离不弃。”苏哲偷看我，被邱亦然桌下狠踢。 苏哲吃完晚饭，偷偷来找我，当时我已经被安排住在了孔家的客房里。孔寻照旧没有和我同房，我当然知道原因——他心脏天生衰弱。 和我亲吻抚慰，都会心跳加速吃保心丸。 我和孔寻，至今只是我拿他的钱，可他并没有真正得到我的关系。 真划算的关系啊……我的金主他不行。 我知道这个秘密不奇怪，奇怪的是苏哲居然也完全知道内情。 “栀栀，跟着孔寻你憋坏了吧！想我吗？” 他摸我。 其实我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比后面的狗舍还臭。 我冷笑着反手捏住他的下巴，苏哲以为我果然是饿了，连他这种隔夜饭我都吃得下。 “金针菇。” “你说什么？”他的脸色铁青。 “女人果然都是贱货！你爱上他了？”苏哲如今的表情我很陌生，可能，我看走眼的不止邱亦然一人。 “那边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今晚，我们会重温鸳梦。想想我们大学做饭那次……真香！” 我意识到，苏哲不过是来拖延时间的。邱亦然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成为孔家少夫人，所以去干蠢事了！ “她……知不知道老爷子杀人如麻，她不过就是个私生女？” “知道，所以她得努力爬上孔寻的床。你不知道吧？孔寻的母亲就是孔老爷子的堂妹。说是堂妹……其实……” 近亲繁衍，所以孔寻天生有心脏病！ 孔寻都不敢真的和我做饭，他那种身体怎么受得住那种药性？ 我一把甩开苏哲，直觉地要去救孔寻。这些日子，他只是保护我，给我花钱，除此以外就是把我当金丝雀养。 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好的金主老板，我怎么能眼睁睁看他去死？ “你居然真的爱上他了？！”苏哲从身后拦腰抱起，狠狠把我摔在床上。他永远有种傲慢感，以为我的白月光始终是他。 “我现在和你一个老板，你就不担心自己成丧家犬？” 苏哲冷笑，眼中浮现我不曾看到过的凶狠锐色：“到时候，孔家没了子嗣。老爷子年纪大了，我就是孔家的好女婿，他唯一的依靠。” 我当时一阵恶寒。我小看了苏哲。 他怎么可能是个恋爱脑？他默默享受女人对他的争抢。 “乖乖的，我只要能站稳，就一样包你好吃好喝。记得吗？从小我们一起长大……” 嘴上要我顾念旧情，他的手却撕裂了我的裙摆。当他的手探进我的裙底，我浑身鸡皮倒立。 我从来没这么恶心过苏哲，哪怕他出轨邱亦然的时候都没有。 我回敬他一个大嘴巴子，气得苏哲掐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床上。 “我再告诉你个事情，我已经把你养父母送到后院喂狗了。看，我对你多好……” 宴会上所有人都看到我和他们决裂，转头他们就死了。 所以，苏哲这是在提醒我，他要是把狗粮散出去，我可就要倒霉了！ 到时候，不但所有努力化为乌有，很可能还会锒铛入狱。 “那以后，还要多靠苏总关照了！”我的脚勾住他的，两人同时倒下了。 5 火光带着闪电。我用□□招待了苏哲。 苏哲轰然倒下后，我一把推开他。踩过他的脸，又给了他两脚。而这时候，门也被外面的男人踹开了。 “栀栀……！”孔寻没事，他还来救我。 深夜，被下药捆绑的邱亦然扔在孔思华面前。她哭求哥哥爸爸的怜爱。 孔思华扔出两双血淋淋的布鞋：““我杀他们不是为了给林栀栀出头，我是为了你大哥的体面。你要记住，你和你哥哥比，不过是可有可无的边角料而已。别打他的主意。” 说完，慈祥的孔老爷命令将她塞嘴丢入暴雨中清醒。 邱亦然在雨中哀嚎求饶。管家请示万一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孔思华并未犹豫道：“坏了，再找一个。” 但是，这并不好找。 于是，作为同伙的苏哲也没有死。我感觉苏家在孔寻手下有一种超然的地位。邱亦然都被二十四小时严密监控软禁了起来，可是，敢对我动手的苏哲却只是失去了几个堂口而已。 那晚以后，我就没了邱亦然的消息。她好像彻底被当做笼养的家禽而被关了起来。最干净的食物，最万无一失的密室。 而孔寻每次都只是在他买给我的别墅里住一晚，他说他想我了，想抱着我睡觉。他脸色不太好，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身体不行了，听着他有些突突突的心跳，陷入一种很矛盾的心境里。 我希望邱亦然死吗？ 二十年前，才五岁的孔寻就被发现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心脏早衰。那个时候，孔寻就扬言不管任何代价都要留下他的独子。 他自己知道罪孽深重，但是大言不惭要和老天爷抢人。 他年轻时候被道上称为活阎王，而他为了独子孔寻做过太多阴间的事情。今年，孔寻二十五了。 一表人才，天潢贵胄。但是，他仍然有一颗脆弱的无法正常运动的心脏。 “栀栀，你要什么？”半夜，他习惯性地因为差点窒息而惊醒，他紧紧搂住我，一身冷汗。 “我给你去拿药。” 我已经习惯了伺候他，因为孔寻总好像和我身边的人不太一样。 他把我拉回去，死死锁在怀里：“栀栀，我只想要你。我们去领证吧！我怕我活不到父亲同意的那一天。” 我不知道说什么，听着他并不规律的心跳，点头答应。 领证那天，天气很好。 我们简单地拍了照，然后和他微笑着手牵手，在海港边面朝远方。 “栀栀，想去哪里度蜜月？” 我想了想：“我想去金山港码头做远洋游轮，在游轮上喂海鸥！” 他说好，却在和我拥吻后的半小时后，慢慢躺在我的怀里睡着。 我在他水里放了安神助眠又不会伤害心脏的药。老爷子要我带他回去。 再不换心脏，他必死无疑。 我知道，这回轮到邱亦然了…… 我把孔寻送回了孔家，拿了五千万的分手费看着孔家大门缓缓关上。 孔思华那天家宴装作喜欢我的样子，不过是为了安抚她的儿子。其实他早就给孔寻找好了门当户对的联姻对象。 我整理别墅里的衣物打包进行囊，我买了金山港码头的票，去周游世界。 虽然只有一个人……我也仅仅只剩下一个人了！ 晚上没有孔寻陪我，整个房子大得救好像一个太平间。 轰隆隆！半夜的惊雷打醒了我。我睡眼朦胧好像看到一个人，在看我的平板！ “谁？”我起来慢慢靠近，因为心虚甚至还拔了刀才敢进客厅。 闪电中，那身影一闪而过，贼吗？他逃走的时候，甚至没来得及把我的平板放回原位。 电闪雷鸣中，我的平板播放着一段囧长而又繁复的咒语。森然而又凄凄，邱亦然与我换命的时候就像修罗道的恶鬼，永无餍足。 这就是用我的一条腿换来的平板。 6 我发现它从那次车祸一直陪我到现在，我就知道它和我绑定了，并不会因为换命而消失。 那天，我用它拍摄了邱亦然的第二次换命的过程。那段囧长的咒语我现在只能记住一大半。 我要换命的目标一直都是孔寻，富贵迷人眼。我要是有孔寻的身世背景，少活几年都无妨。 可每次看他睡熟在我的身边，我又犹豫了。换命的咒语稍有念错，反噬都会由被换命格者承担。我几次想下手，但是都没有让他喝下我调制的酒。 第二天，雷雨下得没完没了，我正要和树海别墅说永别。一个女人冲了出来。 她蓬头散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栀栀，求你了！救救我，救救我！” 是邱亦然！她竟然能从孔家跑出来？ “怎么救？”我冷冷问道。 “你求他，你求孔寻！放了我吧！他们家要什么**移植的心脏没有？” 我挥开她的手，搬行李下楼。 “林栀栀！原来你早就知道了！我要杀了你！”邱亦然后背一刀过来，其实我早就有防范。 但是我把她刀子打落在地的时候，她却狞笑着咬破了嘴唇，然后朝我狠狠吻了过来。 我大意了……这游戏她玩得屡屡得手，而且已经上瘾了！ 我反手一个巴掌打得她摔下楼梯，可晚了！我嘴里已经尝到了血的味道，是邱亦然的…… “哈哈！”她狞笑。 看她那样子，她做恶鬼都不会放过我了。 邱亦然坐在雨中念念有词。我冲下去阻止她，却好像来不及了。突然，一群撑着黑伞的西装壮汉下了一辆宾利，他们抓邱亦然好像抓一只鸡。 “你没事吧栀栀？” 为首的男人叼着一根烟，让我在雨幕中认了好久才发现是苏哲。这才是他最本真的样子。 “苏哲！你个王八蛋，我才是你老婆！你竟然不帮我！” “这是孔老爷的命令。” 邱亦然不肯上车，用脚抵住在车门边怎么都不愿意进去。 被带回去，她死定了。 “塞进去。”苏哲看都没看她一眼，他的打手打晕了邱亦然。然后世界安静了。 苏哲亲手送未婚妻去手术台。 孔家这样的安排，我也没想到。 “不得好死！你们全都不得好死……！” 雨下得越来越大，邱亦然的脸撞在模糊的后窗玻璃上，五官狰狞。玻璃上印上了扭曲的挣扎手指印。 我没有回头，压住心底的恶寒，不断往码头走。我觉得，只要离开了这里，一切都好像重新启航的游轮，会到新的彼岸。 我在船上当晚就做起了噩梦。 为了保证心脏的鲜活，孔家甚至没有给邱亦然足够的麻醉剂。那明晃晃的手术刀，头顶上的无影灯…… “阿寻没在，就直接冷冻起来吧！”我是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惊醒的。 满头的冷汗，接着不住喘息。 好像我的心脏也不存在了。 手术结束了吗？游轮房间的灯是昏黄的。我甚至觉得惨死的邱亦然的魂魄就游荡在我的床头…… 她一定很恨，她恨不得将我一起拖下地狱。 结束了吗？可是我想到流满血的手术台，在孔家大堂里扔出来的那双鞋，以及狗舍里的臭味就忍不住狂吐。 就算出海了，但是狂风暴雨还是没有停。 气候像见了鬼一样，我冷的瑟瑟发抖。 第3章 第三章 7 突然，一双手从身后搂住了我，他轻轻吻我的发丝：“别怕。” 孔寻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我惊叫着站起来，怕看到一个血淋淋的挂着邱亦然心脏的男人。 但是我周围没有人。 嘟嘟嘟……我的平板已经关机了。 可是现在，下半夜突然亮起了一束诡异的光。 我赤脚走过去，打开后却看到上面自动书写了两个字：别怕。 我怎么可能不怕？ “谁？！谁在这里？！” “栀栀，来甲班。”平板上又自动出现了一行字。我第一时间就冲出了船舱，然后我终于在颠簸的船舷边看到了往外坐着的孔寻。 他整个人都是朝外的，就好像个欣赏日出的少年，无忧无虑没有恐惧地坐在船舷上。 海浪几次都要冲上来把他卷下深海，而我一步步靠近他，想要把他拉回来。 “为什么你逃了？”那邱亦然的死算是什么？ “你怎么那么傻？你知道多少人羡慕你吗？”包括我自己。我觉得邱亦然真是个蠢蛋，明明世界上有那么多值得交换的命运，可她却只盯着我一人。 这何尝不是一种作茧自缚呢？ 而我，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却屡次都想去交换孔寻的命运。这样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栀栀，五岁的时候我做过一次心脏移植手术。那时候我什么都不懂，以为对方是濒死之人生前签了捐献书。但是二十年后，我的心脏再次出现了问题，我甚至魂不附体半死地躺在医院里。那时候我才知道，父亲为了让我活下去，他干了……什么事情。” 我走近一步，想要把他拉回来，毕竟孔老爷给了我五千万。他要他儿子好好的。 “他爱你……”我说出来的话，违心地自己都不敢相信。但是那五千万仍然在埋没我的良心。 “栀栀，他们如此肮脏的关系，生出了如此肮脏的我。所以，我不值得。” 孔寻原来什么都知道了。一个风浪打来，孔寻挂在海面上的身体剧烈晃动。 我箭步上去拉住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挥开！因为用力过猛，他整个身体都从上面滑了下去。 我拼命用自己的另一只手抓住他，但是实在太沉了，我被迫挤压在船舷的狭小缝隙间，仅仅靠着一个手臂的力量让他没有被深海一口吞没。 “栀栀，别学换命术，你要的我都给你。命运不是能从他人身上剥离的战利品。” 他为什么连这个都知道？ 我想到平板上自动弹跳的字迹，脑海里有个异常大胆的念头跳了出来——自从那次车祸后，可能和我绑定的不是平板，而是……孔寻？ 邱亦然说过，她是拿我挡死劫的，为什么我没死而是失去一条腿？ 而那时候，孔寻魂不附体正躺在那家医院。 “栀栀，你这么好，应该爱自己” 话音落，我整个人都陷在美妙的而又让我浑身发抖的动人告白中。 孔寻在说他自己吗？ 他在宽慰我，对一个出卖他利用他的女人…… 但是，我和他之间只是一场交易。关乎金钱和色相，和爱情又有什么关系？ 我手里的平板又在自动播放诡异的画面。那是我出车祸时候的道路监控录像！ 只是这回我看到的是，一阵刺耳的土渣车的刹车声后，平板里的画面是有个透明的灵体挡在了我的前面！ 是孔寻？ 8 我还没想好，大海就一个巨浪打过来，将我的疑问，还有迟钝麻木的回应完全卷入了它的血盆大口中。 我愣了好几秒，才疯了一样对着大海疯了般狂叫。 “孔寻，孔寻你回来！”还是没人出来，于是我打算自己下海去捞那个男人。 船上的水手出来了，把我拉回来并且怀疑我意图自杀将我关在了船舱里。 我说有人落海了，但是船长说那里有摄像头，一切都是我的幻想。 那时候船舷上根本没有人。 我不相信，抱着我的平板一直在自言自语。 船到港后，他们要带我去精神病院，可是有孔家的管家提早找到了我。 等我上岸的时候，孔家变了天。 孔寻拉着我去领证后，作为我的亡夫，他把一切都留给我了。而他的尸体是在本市一家公立医院找到的。 植物人病房417床，我怎么可能忘记？就在我躺了三年的病床隔壁！ 孔思华因为得到儿子的死讯，中风在家里没有办法动弹。苏家登堂入室。 就好像苏哲说的，没有了孔寻，孔思华不过就是无牙的老虎，他再横，也为时已晚。 不过，我是孔家新的话事人，这显然打破了他的计划。 他口口声声叫着我大嫂，但是看我的眼神不过是狼在跃跃欲试要开荤的眼神。 终于过了孔寻的头七，我和苏哲约了个饭局。 他说：“真寂寞啊！四个人的游戏，只剩下我们两个了。” 我把平板放在我身边的座位上，只笑不语。 “你从什么时候觉醒的？恋爱脑的苏公子，现在能步步为营把整个孔家都吞了？” 苏哲的手顿住，笑笑，不明白我说什么。 “邱亦然的妈妈那么节省，怎么可能去泰国请法师教换命术。倒是你的妈妈，三天两头去泰国。” 苏哲并不畏惧摊牌，因为孔家一半的堂口在他手里。就算我是唯一的大嫂，但是还是有手下不服我。 “你继续说，我听着。”他所图，实现了大半。他甚至希望我知道他的手段，成为他炫耀的资本。 “你和孔寻换过一次，但是失败了。可能是咒术太长，你没记住。又或者时机不对，再或者孔寻命格太贵重，不是你个穷鬼能扛得住！反正，你失败了……” 苏哲脸色很难看，让我闭嘴。 “后果就是孔寻遭了反噬，在医院昏迷，甚至一度魂不附体。而你告诉孔思华，换了二十年的心脏又再次衰竭，该换新的了！” 苏哲举杯敬我：“怪不得邱亦然死在你手里，栀栀真聪明！” “先别记着夸我，我还查到个事情，别说，手底下有一群人可供差遣，我就闲不下来了！” 我也喝了一口酒，然后擦擦嘴巴继续说。 “孔思华的确是个偏执狂的老顽固，但是，他一辈子只爱他妹妹，也就是说，他要是能容得下其他女人上他的床，也就不存在子嗣问题了。所以，私生女哪里来的？” 苏哲笑笑，将酒一干二净。 “你说呢？” “除非一开始就是打着认亲的名义，乖乖让那个放养的供体回去。毕竟，孔家千金的身份太诱人了。而养在身边，孔家怕处出感情。” 苏哲点头鼓掌，他承认小看我了。 “孔寻五岁的时候，给他换心的人叫邱婧，谁啊？” “问这个做什么？重要的是，最后的赢家是我们啊栀栀，孔家的一切都会到我们手中！你不高兴吗？” 后面的山头都是孔家宅邸，苏哲这几日已经在里面猎了几只珍贵的麋鹿。他觉得，他就是这里的王。 新的丛林法则开始了。 “可我不喜欢双王的结局，我们之中，必然只能有输赢。”我轻轻搅拌杯子里的液体。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把邱婧骗到孔家换心给孔寻的？！”我捏碎了手里的酒杯，指尖掌心都是血！ 9 “别胡闹了！这陈年旧事你还翻？”他走到我身边，颇有控制欲地弯腰抚摸我的裙底。 然后脸色一滞，我的大腿内侧有把枪。我掏枪拉下保险环抵住他的脑袋…… “说吗？” 苏哲叹口气：“邱婧是我爸的表妹，想要进城找工作。我爸当时被上面的老**得不行，没办法。结果带到医院一配型，还配上了！” 他笑的没这么骄傲了。 老苏家的发家史，是献祭了骨肉姊妹的，也不是那么光彩。 “邱婧来城市投奔你爸前，在老家生了个女儿，是邱亦然吗？”我问。 “当然，那还用问！” “可我看她留在老家的照片，那孩子手臂上有个胎记，你们没发现吗？” “什么胎记？小奶娃都要接种疫苗，各个手上都有，没什么稀奇。栀栀，邱亦然已经死了，你为了别人的妈妈和我呕什么气？” 他还敢来搂我的腰。 今天是我和这位位高权重的苏堂主谈判的日子。外面，忠于孔家的和归顺苏家的两派，正荷枪实弹等着我这里的结果。 只要我开枪，就是两派的厮杀。 苏哲以为，我对他的旧情足以抵消这场腥风血雨。我要是林栀栀，他一定能睡服我。 我慢慢作势要扣动扳机，用眼色让他放规矩点。 我卷起自己的袖口，向他展示：“这叫朱砂痣，不是打疫苗的小疙瘩。是因为对我妈妈有愧？所以你们在我被孔家找到前，已经给我换了命了？” 苏哲一家用邱亦然来搪塞孔家，而邱亦然所认为的妈妈其实是孔家派来监视她的。对邱亦然，没有半分真心。 我的妈妈被他们当做青云直上的垫脚石，而我迷上了杀母仇人的儿子。 摊牌后，我试图在苏哲的眼中找一些愧疚，人性的底色之类的东西，这是我的坏习惯了。 结果，我果然失望到底。 “看来是想中间商赚差价，孔家那么容易找到第二个供体，显示不出你们苏家的价值。你爸让你和我联姻……” “栀栀，你别猜了。我爸实在是情非得已。我们一家也是有血有肉的好人，他还给林家寄钱，要我以后娶你，就是想弥补你！” 我的手上都是血，以至于我再拿起酒杯，香槟都染成了淡淡的粉色。 “栀栀，相信我，我们结婚了，就是最完美的结局。” 他轻易卸了我手里的枪，早就看出我不过是故作坚强。孔家这横跨黑白两道的家业，我一个寡妇怎么撑得起来？ 他搂住我，吻我。 我说：“喝杯交杯酒吧！” 枪在他手中，酒在我手中，他欣喜若狂，立马点头。 接着……他喝完后轰然倒地。 “林栀栀！你在我的酒里放了谁的血？我看你和邱亦然一样蠢！也不怕我外面的兄弟撕了你！”他用枪指向我的胸口还扣动扳机。 可是，里面根本没子弹。 “狗血。我请教了高人，其实换命术并不局限于施咒者和被施加者两者之间的换命。还可以，和第三者……” “狗血？！！”他终于意识到我要干什么，却在悔恨中失去意识。 苏哲再醒过来，发现自己跪在我的脚边吐舌头。他觉得不对想要反抗，但是忍不住为了一根骨头和我摇尾乞怜。 他跪在我的高跟鞋边，被我用狗链子拴住牵了出去。 当着所有孔家家臣的面，苏哲告诉大家：“我从今往后就是大嫂的狗！汪汪汪！我是狗！” 说完，他在我脚边打滚，求我摸他的头。 全场愕然，死一般安静。 那些跟着苏哲造反的大哥们都觉得无比丢脸，然后，学着苏哲的样子，跪在我的面前。 苏哲以后改名叫了大黄。我对他也还算不错了。 兵不刃血，我是孔家的掌权人。 嘟嘟嘟，平板又开始自动跳出字体。 “老婆，过年我们是不是应该吃肉火锅了？” “老公，你别吃醋，他只是我的狗而已！”我摸摸苏哲的头，将平板抱在怀里安慰孔寻道。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