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嘴炮与拳头的斯莱特式爱情》 第1章 第 1 章 霍格沃茨特快列车轰隆隆地奔驰过连绵起伏的苏格兰丘陵,窗外的景象正急速地向后方流淌。九月微凉的空气里混合着煤烟味和糖果甜香。玛丽戈德·艾略特(Marigold Elliott)蜷缩在空荡荡的隔间一角,窗外移动的光线在她那头极其罕见的粉金色短发上跳跃流淌,如同初阳染上云霞。她安静地翻着一本封皮都快脱落的《魔法药剂与药水》,仿佛周围一切喧嚣都只是无关的背景杂音。 隔间门被不客气地“唰啦”一声拉开。一个耀眼的铂金色脑袋探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铁塔般壮实的跟班,自然卷的黑发和几乎看不见脖子的敦实身材让他们的影子几乎堵死了门口的光线。 “这里还有空位,我看见了。”说话的是那个铂金头发的男孩,声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腔调,是那种从小就知道自己名字自带分量的语气。他的目光扫过整个隔间,最后精准地落在那抹独特的发色上,冰灰色的眼睛里滑过一丝新鲜的趣味。“哦!粉金色,”他微微扬起下巴,努力做出一种随意的欣赏姿态,“相当独特啊,非常稀有。我是德拉科·马尔福。这两位是克拉布和高尔。” 玛丽戈德从书页上抬起眼皮,淡淡的银灰色虹膜平静无波地在他和那两个跟班脸上停了片刻。“嗯。”一个字,不冷不热,算是听见了。她又低下头去看她的魔药配方图,一行行复杂的咒语符号在她眼前延伸。 马尔福碰了个软钉子,精致的眉毛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简慢的回应。但他还是径直走进来,坐到玛丽戈德对面的位置,以一种少爷视察领地的姿态舒适地靠好。克拉布和高尔也笨拙地挤进来,像两座肉山轰然坐下,把整个长椅都震得微微发颤。 “我想,你一定也是个有来头的姓氏。”马尔福重新开口,笃定地下了个结论,“我父亲提过几个古老的家族,他们的发色非常特别。” 玛丽戈德终于又抬眼,用一种近似研究坩埚气泡的冷静目光看着马尔福那充满优越感的精致脸庞。她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非常平淡地回了句:“是吗。”语气里既没有受宠若惊,也没有想要攀谈的兴致,仿佛在谈论窗外的天气。 马尔福嘴角那点礼貌性的笑意僵了僵,他不太适应这种被彻底忽略的感觉,尤其是当他已经主动伸出橄榄枝的情况下。车厢里的空气因为玛丽戈德那不咸不淡的回应显得有些凝滞,只剩下列车有节奏的“哐当”声。克拉布困惑地眨了眨眼,伸手从包里掏出一个油腻腻的纸袋子,摸出一块巨大的、撒着糖粒的黄油饼干。香甜的黄油味立刻在狭窄的空间里弥漫开来,总算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他嘎吱嘎吱地嚼起来,声音粗重。 夜色彻底笼罩了天空,霍格沃茨巨大的城堡轮廓在黑黢黢的群山映衬下逐渐清晰,灯火辉煌,如同从古老神话里直接降临到山崖上。小巫师们挨挨挤挤地下了火车,尖叫声和好奇的议论声混成一片。他们坐上会自己行动的、摇摇晃晃的小船,穿过平滑如镜的黑湖水面,水汽带着凉意扑面而来。玛丽戈德混在新生的洪流里,脚步依旧安静无声。 城堡内部远比想象中更加宏伟古老。高耸的穹顶似乎消失在深邃的黑暗中,冰冷的石墙被火炬跳跃的光芒映得忽明忽暗。巨大石厅里,四张长桌早已坐满了不同学院的学生,头顶是施了魔法的璀璨星空。空气里充满了食物的香气和嗡嗡的低语,无数道目光好奇或审视地投向这群还有些畏手畏脚的新生。 麦格教授穿着她那身墨绿色长袍,神情严肃地站在一把四脚凳旁,凳子上放着一顶又破又旧、打着补丁、还沾着油污的尖顶巫师帽——分院帽。 “现在,安静!”麦格教授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大厅里,“我念到名字的同学,上前来,戴上分院帽,分院帽会决定你属于哪个学院。” 一个又一个名字被喊出。每一次分院帽那裂开的宽大帽嘴开合,喊出“格兰芬多!”、“赫奇帕奇!”或“拉文克劳!”时,相应的长桌上就会爆发出或欢呼、或掌声的热烈欢迎。“斯莱特林!”的宣告则总是伴随一阵更为矜持却同样骄傲的响应。 玛丽戈德安静地站在队列中,像一道融入夜色的影子。那头粉金色短发在明亮的礼堂灯火下格外显眼。她看到长桌旁那些熟悉的身影:铂金色的脑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正用一种掺杂了审视和还未完全消失的好奇目光注视着她,嘴角似乎习惯性地准备上扬,等待某种他早已认定的结果。 终于。“玛丽戈德·艾略特!” 所有目光都聚焦到她身上。她走上前,步伐平稳得像是在图书馆的过道里穿行。矮凳对她来说有点高。她稳稳地坐上去,冰凉的木质触感隔着袍子也能感受到。 麦格教授将沉重而带着灰尘味的帽子放在她头顶,那顶帽子宽大的帽檐几乎盖住了她的眼睛。瞬间,一个细小的、只在脑子里直接响起的声音钻进耳膜: “嗯……”一个嘶哑的老人的声音在她脑海深处响起,带着点黏糊糊的犹豫,“非常清晰的思想……相当聪明……啊,相当敏锐。逻辑能力确实不错。也有抱负……是强烈的抱负,藏得很深……嗯……那么,把你放在哪里最好呢?嗯……” 那个“嗯”拖得很长,带着一种古老的审慎。 玛丽戈德在心里没有呐喊,她只是异常冷静地想着:别磨蹭。要最好的资源,最近的距离。直达权力中心的地方才能掌握足够的信息和保护自己。 帽子的声音似乎笑了笑,带着了然的意味:“信息?权力?自保?哦,孩子,你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没错,非常有野心……而且决心坚定,手段直接……好吧,毫无疑问——” 礼堂里一片寂静。每个人都屏住呼吸。德拉科·马尔福身体微微前倾,脸上那种准备迎接新同类的、带着优越感的笑容已然到位。 帽子裂开的帽嘴猛地张开,用高亢而清晰的声音喊道: “斯莱特林!” 银绿装饰的斯莱特林长桌上立刻爆发出掌声和符合贵族身份的矜持欢迎。级长们带着得体的笑容。德拉科·马尔福也跟着拍了两下手,脸上那种“看吧,我就知道”的神色更加浓厚,他甚至已经侧身对身旁的扎比尼小声说了句什么,显然是在介绍(或者说炫耀)这位特征鲜明的新成员。 玛丽戈德走向欢呼渐渐平息的斯莱特林长桌,找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位置坐下。新生的座位周围开始互相低语介绍。一个脸庞圆润、似乎带着点婴儿肥,栗色卷发梳理得很整齐的女生凑近过来,笑容真诚热情:“你好!我是潘西·帕金森。你这头发色真的美极了!”她由衷地赞叹,带着初次见面的善意,“刚才太棒了!我是说你的分院,分帽几乎没有犹豫。” “谢谢。玛丽戈德。”玛丽戈德简短回应,微微点了一下头,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既不冷淡也谈不上热络。 “艾略特?”另一个懒洋洋、带着点华丽腔调的声音插了进来。是扎比尼,他有着深色的皮肤和一双显得很精明的眼睛。他指尖随意地转着自己的羽毛笔杆,目光若有所思地在玛丽戈德脸上和发色之间逡巡。“嗯……挺有意思的……艾略特……”他似乎在记忆库里搜寻这个词,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试探。德拉科·马尔福也转过头来,保持着饶有兴趣的姿态,俨然是等着听一个符合他预期的家世背景介绍。 就在这时,另一个声音像一头吃饱了还没消化就迫不及待要冲出来的树熊,粗鲁、含混不清地打断了还算平和的氛围。那是文森特·克拉布,他刚刚狠狠对付完一个巨大的鸡腿,油腻的手指上还粘着肉汁,脸颊高高鼓起,艰难地吞咽着食物,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把白天憋在肚子里的话一股脑倒了出来。 “艾、艾略特?”他费力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声音又高又带着惯有的迟钝和无遮拦的恶意,“哈!我想起来了!是不是那个……那个搞什么乱七八糟炼金玩意儿、跟麻瓜玩意儿扯不清的那个艾略特?我妈提过一嘴!你爸爸是个没什么用的哑炮叔叔,后来不知道捣鼓什么把自己炸残了?而你妈妈——”他嘿嘿笑着,愚蠢又恶毒的目光扫过玛丽戈德平静的脸,吐出那个在斯莱特林某些人看来极具侮辱性的词汇,“是个没半点魔力的麻瓜!哈!泥巴种!就这也能进斯莱特林?” 克拉布那巨大的、油腻腻的脸庞因为得意和某种莫名的优越感而挤压变形着,咧开的嘴里甚至能看到没咽下去的土豆泥渣子。他一边说着不堪入耳的嘲笑,一边像是要庆祝自己的“机敏发现”似地,习惯性地伸手去摸索那个总是放在手边的黄油饼干纸袋——那几乎成了他思考时的镇定剂。 整个长桌的末端瞬间陷入一片死寂,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冻结了一秒。 德拉科·马尔福脸上的微笑,像骤然跌入冰湖的玻璃器皿,发出无声的、彻底崩碎的裂响。所有的优越感、一丝残留的兴趣和新成员的接纳姿态,在那三个字——“泥巴种”——冲进他耳朵的刹那,被一种**裸的、纯粹基于血统的震惊和骤起的极度鄙夷彻底冻结、取代、粉碎。他冰灰色的瞳孔急剧收缩了一下,震惊之后是纯粹的排斥,如同看到精美地毯上被甩上了一块肮脏的呕吐物。他甚至无意识地、极其明显地往座椅里缩了缩身体,拉开距离。旁边潘西倒抽一口气,手捂住了嘴,深色皮肤的高尔也停止了咀嚼,张大嘴茫然地看着。就连长桌稍远处一些的老生也投来了或惊讶或了然或玩味的目光——斯莱特林的餐桌上,血统永远是第一张无形的门禁卡。 玛丽戈德脸上的表情一点都没变。甚至可以说,没有任何表情。在那惊愕、鄙夷、探究混杂的几秒钟里,她看起来安静得像根本没听见克拉布说了什么。连眼睫毛都没颤一下。 她只是动了动。不是转身,不是怒吼。快得让人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突然爆发的粉金色掠影。 前一秒还安然稳坐,下一瞬她已经像蓄满力道的弹簧般弹起。没人看清她的动作轨迹,只觉得一道影子裹挟着凌厉的风压就闪到了正努力和饼干袋做斗争的克拉布面前。速度快得扎比尼的惊呼被噎回了喉咙里。 她那只看起来与“力量”二字毫无关联、指节分明甚至有点纤细的手,以一种极其精准、毫不拖泥带水的角度和路线,握紧成拳,由下而上,狠狠地——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牙酸的撞击声,混合着某种硬物碎裂的脆响,在大厅这片刚刚陷入诡异安静的区域炸开! 所有目光都锁定在那个瞬间。 那一拳,带着无法阻挡的决绝,如同挥起的重锤,狠狠上勾,直接撞上文森特·克拉布试图抬起下巴进行愚蠢蔑视的下颌骨底端。力透骨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半秒。克拉布那张宽大油腻、原本因得意而扭曲的脸庞,五官瞬间在巨大的冲击下错位。双眼因惊愕和剧痛瞪得滚圆,眼白似乎要翻过去。张开的嘴巴更是猛地被这股力量强行合拢!上下牙齿带着一股摧毁性的势能猛烈撞击在一起—— “咔嚓!咔嚓!” 两声异常清晰、令人头皮发麻的碎裂声!正是从他口腔深处传来。碎牙! 伴随着这可怕的声响,是克拉布那刚刚摸到手的新鲜黄油饼干——酥脆可口、涂满了糖霜的那一块——在他被砸得猛地闭嘴前毫秒间,被他下意识地、慌乱地塞进了张开的嘴里,试图进行他那可怜的咀嚼动作以获得一点点虚假的安全感。 于是,那可怜的饼干,在牙齿彻底崩碎前不幸处于它的主人嘴里,此刻便成了碎裂牙齿最可怜的陪葬品。巨大的冲击力下,饼干粉身碎骨,和着唾液以及某种瞬间从牙龈中涌出的腥甜温热液体,一起喷溅而出! “噗——唔——!!!”克拉布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惊惧、难以置信又带着浓重痰音的怪叫,整个人像被伐木巨人全力抡起的巨斧劈中的大木墩子,无可抗拒地向后栽仰而去。 “轰隆!!!”他那过于壮硕沉重的身体狠狠撞击在他和旁边高尔共用的那张长条凳上,发出巨大的闷响。凳子腿在石质地板上刮擦出刺耳的噪音,带着上面的银质餐具稀里哗啦、叮叮当当地滚落碰撞。坐在旁边的高尔,正张大嘴傻乎乎看着这一切,猝不及防被巨大的冲力带倒,“哎哟”一声惊呼,也跟着笨拙地摔向一边,狼狈地撞向更外侧学生的桌子边缘,引发另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叫。 克拉布高大的躯体最终失去平衡,“咚”地一声直挺挺摔在冷硬的石头地面上,蜷缩成虾米状。他捂着自己血肉模糊的下巴和嘴巴,鲜血混着饼干渣子和疑似白色碎牙的颗粒,从他那肥厚的手指缝里止不住地往外冒。喉咙里发出如同濒死野兽般“嗬嗬”的倒气声和压抑不住的痛苦呜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 “嗬嗬……嗷……啊……噗唔唔……”断断续续的哀鸣声在寂静中被放大,带着痛苦的哭音。 玛丽戈德·艾略特站在那里,微微喘着气。她收回自己的拳头,手指关节处泛着红色,沾染上了一些星星点点的碎屑和深红的血沫。她的表情依旧平静得可怕,眼神如同淬了冰的黑曜石,冷冷地俯视着在地上痛苦蠕动抽搐的身影。 整个斯莱特林长桌的末端,陷入一片绝对的死寂。只剩克拉布那嘶哑压抑的痛呼和远处其他学院餐桌还浑然不觉的喧闹形成诡异的对比。 潘西·帕金森的手死死捂在嘴上,眼睛瞪得溜圆,似乎连呼吸都忘了。布雷斯·扎比尼捏着羽毛笔的手指停顿在空中,向来懒散自恃的脸上头一次出现裂痕,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西奥多·诺特远远看着,深色的眼睛眯起,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若有所思。德拉科·马尔福下意识地用手撑住桌面才稳住身体,脸上褪尽了所有的血色,一片煞白。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那个刚刚被他一脚踢进“下等”行列的混血女孩,再看看地上狼狈不堪、哀嚎呜咽的克拉布,一股极其陌生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蛇行而上。 麦格教授急促的脚步声从礼堂前方传来,伴随着她严厉又带着震惊的声音:“这里发生了什么?以梅林的名义——!” 玛丽戈德缓缓地抬起她沾了些污秽、微微发红的右手,用另一只手慢条斯理地、近乎仪式性地整理了一下因为刚才疾速动作而蹭乱了的、短短的粉金色发尾。她的声音不高,却像冰棱一样清晰地凿穿了这片混乱和死寂,每个字都砸在每个人的鼓膜上: >“闭嘴的警告没来得及说,”她的语调平得像霍格沃茨的黑湖最深最平静的水面,目光扫过克拉布那张涕泪血污横流的脸,最终落到桌上那堆散落的黄油饼干碎片上,“所以他用饼干就了自己——一次性的。” 第2章 第 2 章 医疗翼冰冷的石墙和浓重的消毒药水气味让文森特·克拉布的哀嚎显得更加凄厉刺耳。庞弗雷夫人匆匆赶来,花白的头发都带着怒气,看到地上那滩混杂了血沫、饼干屑和疑似牙齿碎片的狼藉,以及痛苦蜷缩、下巴肿胀如球的克拉布时,她倒抽一口凉气。 “天呐!这……这是怎么回事?”庞弗雷夫人的声音带着颤抖的严厉,她迅速蹲下检查克拉布血肉模糊的下巴,“牙齿!我的天!他至少掉了两颗……不,三颗!下巴也伤得不轻!高…高尔?别傻站着,搭把手!把他扶到担架上去!” 高尔迟钝地“哦”了一声,笨手笨脚地去搀扶还在呜呜咽咽、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克拉布。整个过程中,克拉布怨恨又带着恐惧的目光死死钉在玛丽戈德身上,喉咙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咒骂:“呜…呜……窝的要……泥……泥巴……” 玛丽戈德站在原地,安静地掏出一方素净的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指关节上沾染的血迹和碎渣,仿佛刚刚只是拂掉了一点灰尘。 “玛丽戈德·艾略特。”麦格教授的声音冰冷得像苏格兰高地的寒风,她铁青着脸站在一片狼藉的长桌旁,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得几乎要刺穿这个瘦小却散发着危险气息的新生。周围的长桌议论声嗡地一下拔高。 德拉科·马尔福僵立在混乱的中心,脸色依旧苍白。看着被高尔半拖半拽弄走的克拉布,看着他嘴巴里不断涌出的血水,那股陌生又令人心悸的寒意更深地攫住了他。他甚至忘了维持纯血少爷的矜持姿态,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撞到了身后的长凳。 “解释。”麦格教授的话是对着玛丽戈德说的,但声音清晰地震动着整个斯莱特林长桌末端。 “他用词不当,教授。”玛丽戈德将沾污的手帕折好,收进口袋。她的声音不高,但异常平静清晰,穿透了喧嚣。“我请他闭嘴,用他能理解的方式。” “用拳头?!”麦格教授简直难以置信,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 “语言交流暂时中断了,”玛丽戈德抬眼,那双银灰色的眸子坦然地迎上教授燃着怒火的目光,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事实,“他的手部动作更明显。” “艾略特小姐!”麦格教授几乎是低吼了,“这是公然斗殴!极其恶劣!霍格沃茨决不允许……” “够了。” 一个如同冰蛇滑过石面般冰冷、丝滑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瞬间压过了麦格教授愤怒的指控。是斯内普。他无声无息地从教职工长桌那头快步走来,一袭黑袍在身后翻滚如巨大的蝙蝠翅膀。他那鹰钩鼻下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严厉的直线,眼神如同浸过毒液的刀片,先是在克拉布摔落处那片狼藉上刮过——泼洒的南瓜汁弄脏了精致的银绿纹饰,昂贵的银器餐具散落一地,几根肥鸡骨头混在血污和饼干渣滓里——他脸上那层常年的蜡黄似乎因为隐忍的怒火而更显得阴冷几分。 最终,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重量,沉沉地落在了玛丽戈德·艾略特的头顶。 一股刺骨的寒意,远比刚刚德拉科感受到的更为凝练沉重,猛地压向玛丽戈德。斯内普的凝视如同摄神取念的前兆,带着无声的、强大的威压。整个斯莱特林餐桌瞬间彻底失声,连远处其他学院的喧嚣都模糊成了背景。潘西下意识地抓紧了桌布,德拉科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在这个时刻,没有人比他这个从小在斯内普的注视下长大的孩子更清楚,这副黑曜石般的眼睛后面蕴藏着怎样恐怖的力量。 “米勒娃,处理伤员是医疗翼的职责。”斯内普的声音比他的眼神更加冰冷,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性,目光却丝毫未离玛丽戈德,“至于这里——”他环视着那片混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破坏公物,打翻食物,在分院晚宴上制造如此不堪入目的丑闻……”他的视线冷冷扫过呆滞的高尔、脸色苍白的潘西、一脸震惊的扎比尼,最后重重地剐了一眼下意识把自己缩得更小的德拉科。 德拉科被那目光刺得一激灵,浑身肌肉都绷紧了,生怕引火烧身。 “——斯莱特林学院,扣五十分。”斯内普的声音在大厅里清晰地回荡开,如同冰冷的铁锤砸在金属板上,清脆而残酷。 “五十分?!” “天哪……” 斯莱特林长桌像是被投入了一颗臭蛋,轰然炸开一片压抑的惊叫和难以置信的抽气声。许多高年级学生,尤其是那些魁地奇队员们,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德拉科猛地抬头看向斯内普,脸上是全然的震惊和不解,甚至忘了掩饰。一向最护短的斯内普教授,竟然会对自己学院开刀?而且一扣就是五十分!这简直破天荒! 潘西捂住了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眼眶都泛红了。扎比尼手里的羽毛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麦格教授似乎也对这个决定感到意外,她张了张嘴,但最终在斯内普冰冷逼人的眼神下什么也没说,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转身快步跟上正把克拉布弄出大厅的庞弗雷夫人和高尔。 混乱的中心,只剩下斯内普和玛丽戈德·艾略特。那股针对她的巨大威压并未随着扣分而消失,反而更加凝聚、更加沉重,仿佛要将她碾入脚下的碎石地板里。无形的力量挤压着她周围的空气,带着试探,带着冰冷的审视,甚至是某种隐藏极深的厌恶——不是针对她血统的轻视,而是一种对暴力本身、对“麻烦制造者”根深蒂固的排斥和烦躁。 玛丽戈德笔直地站着,粉金色的短发在灯火下几乎要发出光。她微微扬起下巴,小巧的下颌线绷得很紧,像拉满的弓弦,带着不肯屈服的力度。但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银灰色的眼睛坦然地、毫无惧色地回视着斯内普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在用沉默告诉他:事情就是这样,我做了,我承担,但我不怕你。 那场风暴般的分院仪式最终在斯莱特林一片死气沉沉的低声咒骂和远处格兰芬多幸灾乐祸的窃笑中仓促收场。级长们铁青着脸,勉强维持着秩序,引领新生前往位于湖底的公共休息室。德拉科·马尔福走得飞快,铂金色的脑袋垂得很低,仿佛生怕沾上任何一点刚刚事件残留的晦气,他身边紧紧围着同样脸色难看的克拉布和高尔(后者刚从医疗翼回来,眼神带着巨大的茫然)。潘西·帕金森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几步远的地方,时不时偷偷回头看一眼孤零零走在人群边缘的玛丽戈德·艾略特。 “口令:‘纯血’。注意是中文发音,念清楚,否则后果自负。”冰冷的石墙前,级长生硬地吐出通行密令。沉重的石门无声地向一侧滑开,露出后面通往地下的幽暗通道。 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弥漫着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氛围。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来自黑湖湖底的光线透过巨大的窗户投射进来,在墨绿色为主调、饰以银光蛇纹的奢华家具上摇曳晃动,勾勒出诡异的阴影。先一步回来的老生们或冷眼旁观,或三五成群聚在一起低声议论,那些目光像冰冷的探针,毫不掩饰地在新生的脸上——尤其是那个粉金色头发的异类——身上扫射。几个魁地奇队员聚在巨大的壁炉旁,对着墙上刚更新的、写着“-50”的学院分栏指指点点,脸色比阴雨天翻腾的黑湖水还要沉。每一次目光落到玛丽戈德身上时,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和怨恨。 玛丽戈德对此视若无睹。她径直穿过那些冰冷的目光和压抑的私语风暴,走向最靠里、最阴暗角落的一张空沙发。沙发是深绿色的丝绒,绣着精细但色泽暗淡的蛇纹。她坐下,将自己小小的身体深深埋进那片厚重的靠垫形成的阴影里,脊背挺得笔直,拿出她那本《魔法药剂与药水》,哗啦一声翻到之前中断的地方,那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像是在宣告她的存在和毫不在乎。 第3章 第 3 章 “瞧瞧,我们大出风头的‘新明星’。”一个略带沙哑、刻薄的女声懒洋洋地响起。西奥多·诺特斜倚在窗边,深色的眼睛像是浸在玻璃瓶里的两颗黑石子,倒映着摇曳的湖底绿光,没什么温度。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旁边几个六年级的男生感慨,“勇气可嘉,可惜用错了地方。” 声音不大,但足够清晰地传到角落。 潘西原本正在犹豫是否要上前跟玛丽戈德打个招呼——她对那头漂亮的粉金色头发还是带着一丝本能的喜爱——听到这话,脚步瞬间钉在原地。德拉科正窝在他专属的、位置极好能俯瞰入口的丝绒扶手椅里,烦躁地翻着一本魁地奇杂志,杂志精美的图片在他苍白的手指下翻得哗哗作响。诺特的话让他手下一顿,精致的眉头皱得更紧。他抬眼,冰灰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角落那抹粉金色一眼,嘴唇无声地翕动了一下,大概是什么纯血统最不齿的、关于混血野人的刻薄话。 就在这时,另一个尖锐的声音像乌鸦般划破了沉默。 “哈!‘勇气’?诺特,你在开玩笑吗?”说话的是刚刚被庞弗雷夫人简单处理过下巴的克拉布。他下巴肿得老高,嘴角还有凝固的血痂,说话漏风,含糊不清,“嘶……那个泥巴种……嘶……就是个疯子!我明明没说什么……”他指着自己惨不忍睹的下巴,对着周围看过来的人努力瞪大眼睛,试图表现无辜和委屈,但那双小眼睛挤在肿胀发紫的肥肉里,显得更加蠢笨,“嘶……她上来就打!麦格教授就该把她直接扔回麻瓜的臭水沟里去!” “噗嗤……”布雷斯·扎比尼站在几个高年级女生旁边,手里把玩着一枚金加隆。他听到克拉布愚蠢的控诉,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的低笑,金加隆在他修长的指尖灵巧地跳动旋转着。他看着克拉布那副狼狈相,又看看角落里那个捧着大部头、面无表情的粉金发女孩,眼神里带着一种发现了新玩具般纯粹的玩味,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弧度。“有趣……非常有趣……” “有趣?”一个坐在壁炉旁、脸颊消瘦的七年级男生猛地转过头,对着扎比尼吼道,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扎比尼!她被扣了整整五十分!因为你口中的‘有趣’!开学第一天!整整五十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扎比尼耸耸肩,笑容不变,只是眼神冷了几分:“意味着我们的克拉布同学需要找个厉害点的治疗师,或者一个靠谱的假牙供应商?哦,对了,也许还得戒掉他的黄油饼干瘾,那玩意儿明显对健康有害。” 他的话引来几个胆大女生低低的嗤笑声,但也让更多人对角落那个“惹祸精”投去了更深的敌意。刚才吼扎比尼的男生——魁地奇队的副队长,脸色更加阴沉。 角落的沙发里,玛丽戈德翻过一页书,羊皮纸在油灯下发出沙沙的轻响。书本的厚度遮挡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半截光滑的额头和几缕粉金色的发丝。她的眼神专注地盯着书页上那些复杂的魔药配方图,仿佛那些关于毒藤汁液处理步骤的文字和坩埚火候的符号,远比周遭那场因她而起的冰冷风暴更能吸引她的注意。周围那些或愤怒、或鄙夷、或好奇的目光,那些夹枪带棒的讽刺话语,那些低沉压抑的咒骂……全都像隔着厚厚的、消音的玻璃。她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但那强烈的恶意似乎无法穿透她周身那道无形的、坚固的屏障。 她只是在看书。在湖底幽暗的光线下,在绿影幢幢的蛇形装饰中,在斯莱特林休息室这片对她充满敌意的沼泽中心,像一个寻常的学生那样,安安静静地预习着她的魔药学。 夜更深了。潮湿的空气裹着黑湖湖底的冷意,无声地渗入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冰冷的石壁。 德拉科·马尔福终究还是没能抵挡住那种无声的侵扰。他摔开那本早已失去了意义的魁地奇杂志(上面的追逐场面此刻只让他联想到今晚那抹危险的粉金色身影),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扶手椅柔软但似乎毫无暖意的靠垫里。冷。一种骨头缝里透出来的寒意。无论壁炉里跳跃的火焰多么努力,绿幽幽的火光始终带着水底特有的阴冷,无法驱散这片空间深处弥漫的寒意。 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飘向那个角落。 粉金色的发丝在昏黄灯下只留下一个模糊的剪影。她还在那里。像个幽灵。 那拳头……快到看不清。 克拉布肥硕的身体倒下去时发出的沉重闷响…… 骨头碎裂的脆音…… 还有那刺眼的红……从她白得晃眼的指关节淌下来…… 他猛地闭了一下眼睛,长长的淡金色睫毛在苍白得近乎透明的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又迅速睁开,像是要将这些画面强行挤出脑海。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感觉嘴巴发干。一种名为“忌惮”的东西,带着尖锐的倒刺,深深地扎进了他十四年顺风顺水、唯我独尊的少爷心脏里。这感觉太陌生,让他烦躁得想砸东西。 真该死。 他需要离这些乱七八糟的、和他高贵身份毫不匹配的糟糕情绪远一点。 “潘西!”德拉科突然开口,声音拔高,带着一种刻意的、不耐烦的腔调,试图盖过休息室里低沉的嗡嗡议论声和角落那片令人不安的沉默。 潘西吓了一跳,她正缩在另一张沙发上,惴惴不安地偷瞄着玛丽戈德那边。听见德拉科叫她,立刻像找到了主心骨的小鸟,小跑着过来,脸上努力堆起讨好的笑容:“德拉科?怎么啦?” “我的课本包!”德拉科没有看她,视线固执地停留在壁炉上方悬挂的巨大斯莱特林院徽上,那条金属巨蛇的眼睛在火光下闪着冰冷的光泽。“庞弗雷夫人肯定在里面放了消肿的药水!我要用!”他强调性地加重了“消肿”两个字,仿佛下巴的酸胀是他此刻最大的困扰。但他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其实是克拉布肿胀的、渗血的下巴特写。 潘西立刻应声:“哦!好的,德拉科!”她急忙弯下腰,在那堆被家养小精灵收拾得过于整齐、堆放着的行李包里翻找起来。她的动作有点急,带着讨好,又生怕出错。 “快点,潘西!你难道指望巨怪帮你找?”德拉科急躁地催促着,语气恶劣,脚踝却又不自在地互相蹭了蹭。他把心底那股莫名的烦躁,一股脑倾泻在了潘西身上。 潘西手一抖,差点把一瓶墨水瓶打翻,委屈地瘪了瘪嘴,但手上的动作更快了。 角落里的沙发动了一下。 只是极其轻微的一个动作。像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后自然而然的小调整。玛丽戈德似乎微微抬了抬视线,从厚重的大部头边缘上方瞥过来一眼。那道目光极快地在德拉科焦躁催促的侧脸和潘西慌乱翻找行李的身影上扫过。 没有任何情绪。 没有鄙夷,没有嘲笑。 那目光甚至没有被潘西手忙脚乱中带倒旁边一个细颈瓶发出的微小声响吸引。那瓶子里装着一些五彩斑斓的砂砾状粉末,歪倒在旁边另一个装满各色干枯昆虫遗骸的玻璃罐旁,滚落出一小撮金粉和一些甲壳碎片。 那道目光只是短暂地停留,然后便毫无波澜地滑开,重新落回书页上。仿佛刚刚发生在她眼皮底下的那场带着讨好、急躁和一丝可怜味道的小闹剧,与她桌上的《魔法药剂与药水》相比,就像路边的石子一样毫无价值,不值得她浪费一个完整的注视,哪怕那石子旁边滚出了一点她炼金实验中刚好可以用到的、价值不菲的凤凰石金粉和研磨后的甲壳虫粉末。 潘西终于在那堆行李深处找到了德拉科那个特制的、镶嵌着细银纹路的墨绿色蛇皮课本包。 “找到了,德拉科!”她如释重负,额角都渗出细汗,献宝似地把包递过去。 德拉科几乎是粗鲁地一把扯过自己的课本包,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他看也没看潘西递过来的动作,哗啦一声拉开包的银扣。里面的东西果然被精心分门别类摆好。那瓶标着“去淤消肿剂”的魔药被放在最容易拿到的夹层里。 他手指搭上冰凉的药剂瓶身,冰冷的触感稍微压下了一点心中的燥意。 就在这时,那个角落传来一个声音。 依旧是平平的语调,不高,却因为休息室此刻相对安静而显得异常清晰。玛丽戈德的目光甚至没有从书本上移开,像是不经意地,对自己说出一个结论,又像是对着空气评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效率低下的行为,浪费资源。” 第4章 第 4 章 休息室那晚后,玛丽戈德·艾略特的名字在斯莱特林低年级里彻底变了味。一部分人视她为瘟疫,走路都绕着她那角落的沙发;另一部分人——主要是几个被克拉布和高尔长期压榨的瘦小男生——看她的眼神里偷偷掺了点敬畏。但没人敢当面挑衅。克拉布漏风的门牙和肿了三天才消的下巴成了**警示牌。 德拉科·马尔福是第三种。他烦躁。 开学第一周,魔咒课。弗立维教授尖细的声音在讲台上讲解漂浮咒要点。德拉科故意选了玛丽戈德斜前方的位置。他挥魔杖的动作刻意又夸张,羽毛轻巧浮起,赢得弗立维一声赞叹:“漂亮,马尔福先生!斯莱特林加五分!” 德拉科下巴微扬,冰灰色眼珠斜斜往后扫。潘西立刻捧场地低呼:“太棒了,德拉科!”高尔笨拙地鼓掌。克拉布捂着嘴,含糊地哼了一声。玛丽戈德正低头对付她的羽毛。那根灰扑扑的羽毛在她魔杖尖下顽固地贴着桌面,纹丝不动。 德拉科鼻腔里溢出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混血就是混血。 “手腕放松,艾略特小姐,别像抓着一根打人柳的枝条!”弗立维教授踮着脚提醒。 玛丽戈德没抬头,手腕几不可察地调整了角度。羽毛还是不动。德拉科转回头,指尖得意地敲着桌面。看吧,泥巴种连最基本的漂浮咒都—— “羽加迪姆勒维奥萨。”一道清晰平稳的咒语声自身后响起,音量不大,却像把锥子扎破了课堂的嗡嗡声。德拉科猛地回头。 玛丽戈德魔杖尖稳稳指着羽毛。那根死气沉沉的羽毛,此刻正悬停在离桌面一英尺的空中,稳得像块石头。更刺眼的是,它悬停的高度,恰好比德拉科刚才展示的高出半英寸。 “哦!非常……非常稳定,艾略特小姐!”弗立维教授惊喜地推了推眼镜,“斯莱特林再加五分!控制力值得表扬!” 德拉科嘴角那点得意瞬间冻住。他刚才只让羽毛颤巍巍地飘起来几秒!这粉毛怪凭什么?他瞪着玛丽戈德。她正收回魔杖,脸上还是那副死水一样的平静,仿佛刚才只是掸掉袍子上的一点灰。她甚至没看他一眼。 一股无名火“腾”地烧上来。德拉科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在石头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噪音,引得全班侧目。“教授!”他声音绷得紧紧的,“我想艾略特小姐的魔杖可能有问题。我亲眼看见,她刚才根本连让它动一下都做不到!” 弗立维教授困惑地眨眨眼:“是吗,马尔福先生?但我刚才确实看见——” “也许是某种……投机取巧的小把戏?”德拉科打断他,冰灰色的眼睛死死钉在玛丽戈德脸上,试图从那片平静里凿出一点裂缝,“毕竟,有些人总是很擅长在规则之外钻营,不是吗?” 休息室里那晚的记忆不受控地翻涌上来。那快得看不清的拳头。骨头碎裂的声音。克拉布的哀嚎。还有她此刻这种该死的、置身事外的平静!凭什么她能这样? 玛丽戈德终于抬眼看他。银灰色的瞳孔里没有愤怒,没有难堪,只有一种近乎研究的冷静,像在观察坩埚里一种反应奇特的魔药材料。 “马尔福先生,”她开口,声音不高,却让整个教室安静下来,“你对我的魔杖使用状况似乎比我自己更清楚。需要我把它借给你检查吗?或许你能从木头纹理里看出它刚才是否‘投机取巧’了?”她甚至微微歪了下头,粉金色的短发滑过耳际,露出一点白皙的脖颈,“或者,你更想亲自示范一次漂浮咒?我保证这次会认真看你的手腕动作,学习如何避免‘像抓打人柳枝条’的错误。” 噗嗤。拉文克劳那边传来一声没憋住的笑。 德拉科的脸瞬间涨红,像被泼了一桶滚烫的辣椒水。他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巨怪掐住。他能说什么?说她在讽刺他?可她那该死的语气平静得像在念课本!弗立维教授也皱起了眉:“马尔福先生,请坐下。质疑同学需要证据。” 德拉科僵在原地,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他狠狠地剜了玛丽戈德一眼——她居然又低头去看她那本该死的《魔法药剂与药水》了!——然后重重地坐回椅子,袍子带起一阵风,把他自己那根刚被表扬过的羽毛扫到了地上。 变形课成了德拉科的新战场。麦格教授要求把火柴变成针。格兰芬多的万事通格兰杰第一个成功,得到一枚闪亮的银针和十分的加分。德拉科憋着气,集中精神,他的火柴好歹扭动几下,尖端变得银亮锐利,虽然尾巴还拖着点焦黑的木头。麦格教授严肃地点点头:“方向正确,马尔福先生。斯莱特林加三分。” 他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向斜后方。玛丽戈德桌上的火柴……还是火柴。她眉头微蹙,盯着那根小木棍,魔杖尖轻轻点着桌面,似乎在思考。 德拉科心里那点郁气总算找到出口。他故意清了清嗓子,用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的声音对旁边的扎比尼说:“看来魔咒课那次真是‘运气’?毕竟漂浮咒只需要一点蛮力往上顶,变形可是精细活。”他刻意加重了“精细”二字。 扎比尼挑眉,没接话,只是饶有兴味地看向玛丽戈德。 玛丽戈德像是没听见。她拿起那根毫无变化的小火柴,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然后放下。接着,她做了一件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事。她没有再挥魔杖,而是从变形课用的工具篮里,抽出了一根……缝衣针。 麦格教授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地眯起:“艾略特小姐?你在做什么?” 玛丽戈德没回答,只是把那根闪亮的钢针平放在火柴旁边,然后拿起魔杖,对准那根真正的针,低声念诵变形咒语。 德拉科几乎要嗤笑出声。搞什么?把针变得更针?这蠢货—— 咒语的光辉闪过。那根钢针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动着,变短,变粗,表面木质的纹理迅速蔓延覆盖……几秒钟后,一根和旁边那根火柴几乎一模一样的小木棍,静静地躺在玛丽戈德桌上。 全班寂静。 麦格教授快步走下讲台,拿起那根“新火柴”。她捏了捏,甚至用指甲掐了一下,留下一个清晰的凹痕——是木头。她又拿起旁边那根原装火柴对比。 一模一样。 “逆向变形……”麦格教授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震动,她看向玛丽戈德,“你把一根钢针,完美地逆向变形成了一根火柴?包括材质和形态?” 玛丽戈德点头:“直接变火柴有点难,教授。我熟悉针的结构,逆向推演它的‘未变形’状态,似乎更容易找到那种‘改变本质’的感觉。”她指了指桌上那根原装火柴,“现在,我觉得我能理解它该变成什么样子了。” 她再次举起魔杖,对准那根原装火柴,清晰念咒:“维拉维托!”(注:原文火柴变针咒语为Vera Verto,此处为虚构小改动) 这一次,魔杖尖端流淌出的银光流畅而稳定。火柴在光芒中优雅地伸展、拉长、褪去木质,镀上银辉。一秒钟后,一根针尖锐利、针尾圆润的银针,静静地躺在桌上,在教室窗口透进的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完美!”麦格教授的声音罕见地透出激动,“非凡的思路!逆向变形作为理解变形本质的阶梯……斯莱特林加二十分!” “二十分?!”潘西失声叫出来。德拉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看着玛丽戈德桌上那两根并排的银针(一根变的,一根逆向变回来的)和一根木头火柴,感觉脸上火辣辣的,比刚才在魔咒课更甚。她不是不会!她是嫌直接变太低级!她甚至用一种近乎炫技的方式,踩着他的“三分”爬了上去! 下课铃响得像解脱。德拉科抓起书包就想走。 “等等,马尔福。”玛丽戈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德拉科身体一僵,极其不情愿地转过身,下巴绷得死紧,做好迎接新一轮讽刺的准备。 玛丽戈德只是把那根她逆向变回来的木头火柴递给他,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你的针刚才掉了。这个赔给你。虽然材质一样,但……”她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睛扫过他紧绷的脸,“……它经历过完整的变形循环,结构可能更稳定点?练习时大概不容易烧焦尾巴。” 德拉科瞪着那根躺在她白皙掌心、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火柴,像在看一条毒蛇。她什么意思?可怜他?施舍他?还是用这根破木头继续嘲笑他?! 他猛地抬手想把它打掉,动作却在半途僵住。周围还有没走完的同学在偷偷看。他不能像个被踩了尾巴炸毛的猫狸子。 他几乎是抢一样抓过那根火柴,指尖擦过她微凉的掌心,带来一阵细微的、令人极度不适的战栗。他看也没看,把那根该死的木头狠狠塞进袍子口袋,像塞进一块烧红的炭。 “谁稀罕你的破火柴!”他丢下这句话,声音压得低而狠,转身就走,袍角翻飞,带起一阵冷风。 玛丽戈德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她拿起那根第一次变成功的银针,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冰凉的针尖。刚才……他碰到她手了?感觉有点怪。像被一只炸毛的、虚张声势的猫挠了一下。 第5章 第 5 章 魁地奇赛季临近,城堡里的空气都带上了躁动。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绿银色的装饰中,魁地奇队员招募海报格外醒目。德拉科靠着壁炉旁最舒适的扶手椅,享受着潘西递来的糖果,目光若有若无地瞟向角落里安静看书的身影。 “她居然报名找球手选拔?”潘西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语气酸溜溜的,“一个……混血?她能买得起光轮系列吗?怕不是要用横扫七星跟你的火弩箭比?” 德拉科哼了一声,心里却有点发紧。他想起魔咒课上那根悬停得比他高的羽毛,变形课上那该死的逆向变形……这粉毛怪总能搞出点出人意料的东西。“扫帚再好也得看骑手。”他故作不屑,捻起一颗滋滋蜜蜂糖,“弗林特队长不是瞎子。”他特意加重了“弗林特队长”几个字,带着一种“我跟他很熟”的优越感。 选拔那天,黑湖边风很大。斯莱特林魁地奇球队现任队长马库斯·弗林特,一个身材壮硕、脖子几乎和脑袋一样粗的五年级生,抱着胳膊站在场边,脸色阴沉得像锅底——开学扣的五十分里,有十五分是他魁地奇训练时违反宵禁被费尔奇抓住扣的。 候选者们骑着各式扫帚在空中穿梭,争抢弗林特抛出的鬼飞球。德拉科的火弩箭在低空灵活地盘旋,他刻意压着速度,但每一次俯冲、急停都带着行云流水般的优越感,引来场边潘西等人的阵阵尖叫。他眼角余光扫过更高处。 玛丽戈德骑着一把老旧的彗星260,型号旧得掉漆。她飞得很稳,但速度不快,大部分时间游离在激烈的争抢圈外,像在观察。弗林特吼了几次让她“动起来!别像个木头桩子!”,她才开始移动,动作精准但缺乏德拉科那种张扬的爆发力。 德拉科嘴角勾起。看吧,花架子。他猛地驱动火弩箭,一个利落的翻身,从两个正在争球的高年级队员中间惊险穿过,直扑弗林特刚抛出的下一个鬼飞球。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到那颗鲜红球体的皮革表面时—— 一道灰影以不可思议的角度从更高的地方俯冲而下! 不是抢球,是截击! 玛丽戈德的彗星260像一枚被精准投射的标枪,带着破空声斜插进德拉科与鬼飞球之间那不足半秒的空隙!彗星260的尾梢甚至擦到了火弩箭的扫帚柄! 德拉科惊得猛拉扫帚头向上急避,火弩箭发出一声不满的嗡鸣。那颗他势在必得的鬼飞球,被玛丽戈德伸出的手稳稳地凌空摘走。她甚至没有看他一眼,拿到球后立刻调转扫帚,一个干净利落的高抛,将球远远掷回给场地中央的弗林特,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千百遍。 整个过程不到三秒。快、准、狠。不带一丝多余的花哨。 场边一片寂静。弗林特抱着砸进怀里的鬼飞球,有点发愣。潘西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德拉科悬停在空中,火弩箭微微颤抖,他死死盯着那个已经重新飞回高空、继续“像木头桩子”一样观察的粉金色身影,胸口剧烈起伏。刚才那一瞬间的压迫感和精准拦截……绝不是运气! “艾略特!”弗林特突然吼了一嗓子,声音里带着点难以置信的兴奋,“刚才那一下!你怎么看到的?!” 玛丽戈德降低高度,飞到弗林特面前不远,声音被风吹得有些飘忽,但很清晰:“马尔福先生的飞行轨迹很漂亮,但意图太明显了。每次他准备冲刺前,火弩箭的尾翼会有一个微小的下沉调整,大概零点五秒后他就会全力加速。他习惯从左侧切入,因为右手持握扫帚柄更利于发力。看准时机和角度,提前卡位就行。”她顿了顿,补充道,“彗星260的启动加速度慢,必须预判。” 全场目光“唰”地集中到德拉科身上。意图太明显?习惯动作被看穿?被一把老古董彗星预判卡位? 德拉科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他感觉像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连最细微的习惯都被拿出来剖析!羞耻和愤怒像毒液一样冲上头顶。 “你——!”他猛地驱动火弩箭冲向玛丽戈德,速度快得像道银绿色的闪电。 “德拉科!”弗林特厉声喝止。 德拉科在离玛丽戈德几英尺的地方险险刹住,两把扫帚几乎相撞。他喘着粗气,冰灰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玛丽戈德。 玛丽戈德坐在那把破彗星上,被高速冲来的火弩箭带起的风吹乱了粉金色的短发。她看着他,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有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有点困惑他为什么这么激动。 “选拔继续!”弗林特的声音打破僵持,“艾略特,你去守门员位置试试!马尔福,下来休息!” 德拉科像没听见。他就那样悬停在半空,和玛丽戈德僵持着,胸膛剧烈起伏。阳光刺眼,他看到她被风吹乱的发丝下,那双银灰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清晰地映出他自己此刻气急败坏、狼狈不堪的倒影。 这个认知比刚才被当众看穿习惯更让他难堪。他猛地调转扫帚,几乎是砸向地面。落地时一个趔趄,被高尔扶住。他甩开高尔的手,看也没看场边一脸担忧的潘西,抓起自己的水壶,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球场。背影僵硬得像块石头。 弗林特看着德拉科怒气冲冲的背影,又看看空中重新飞向球门柱的玛丽戈德,粗犷的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惊讶和算计的表情。他摸了摸下巴,咕哝道:“……预判卡位?这脑子……当找球手好像有点浪费?” 晚餐时,斯莱特林长桌的气氛有些微妙。弗林特在餐桌上宣布了新赛季的队员名单。找球手毫无悬念还是德拉科·马尔福。但守门员的位置后面,加了一个名字:玛丽戈德·艾略特(替补)。 “替补?!”潘西的声音尖得能刺穿玻璃杯,“她凭什么?!德拉科才是最好的找球手!” 德拉科用银叉子狠狠戳着盘子里的烤土豆,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替补?还是守门员?弗林特脑子被游走球打了吗? “安静,帕金森。”弗林特不耐烦地挥挥手,像赶苍蝇,“艾略特是替补守门员,主守还是迈尔斯(一个六年级男生)。但她,”他看向长桌末端安静吃着蔬菜沙拉的玛丽戈德,语气难得带点欣赏,“脑子够快,眼睛够毒,关键时候能顶上去卡位置干扰对手追球手。这就够了。” “靠她那把破扫帚卡位置?”德拉科终于忍不住,声音冰冷地响起,带着浓浓的嘲讽,“别第一次上场就被游走球砸成肉饼,给我们学院再扣五十分。” 长桌安静了一瞬。不少目光投向玛丽戈德。克拉布咧开还漏风的嘴,嘿嘿笑了两声。 玛丽戈德放下叉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她的动作很慢,很细致。然后她抬眼,目光平静地穿过长桌,落在德拉科那张写满刻薄的脸上。 “谢谢关心,马尔福先生。”她的声音清晰平稳,听不出半点怒气,“我会努力不被砸成肉饼的。毕竟,”她顿了顿,银灰色的眼睛扫过他面前那盘被戳得稀烂的烤土豆,“……破坏食物也是浪费资源。而且,看起来你盘子里的土豆似乎比我更需要担心被‘砸’的问题?” “噗——”扎比尼这次没忍住,一口南瓜汁呛在喉咙里,咳得惊天动地。几个高年级的嘴角也在疯狂抽搐。 德拉科的脸“腾”地红透,像被扔进了壁炉。他低头看着自己盘子里那堆土豆泥,又看看玛丽戈德面前那碟完好无损、翠绿鲜亮的蔬菜沙拉,一股强烈的、想要把整张桌子掀翻的冲动直冲头顶。 他“哐当”一声扔下叉子,银器撞击瓷盘发出刺耳的噪音。“我吃饱了!”他硬邦邦地丢下一句,起身就走,袍子带翻了高尔的南瓜汁杯,黏糊糊的橙色液体泼了高尔一身。 “嗷!德拉科!”高尔手忙脚乱地跳起来。 德拉科头也不回,脚步更快,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出了礼堂。他能感觉到背后那两道平静的、像冰锥一样的目光,一直钉在他背上,直到他消失在门厅的阴影里。 该死!该死!该死! 他靠在冰冷的石墙上,大口喘着气,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分不清是愤怒还是别的什么。为什么每次对上她,失控的总是自己?为什么她总能轻飘飘一句话,就把他精心维持的傲慢和优越戳得千疮百孔? 口袋里有东西硌着他。他烦躁地掏出来。 是那根变形课上,她“赔”给他的、经历过逆向变形的木头火柴。 第6章 第 6 章 德拉科把那根该死的火柴塞进长袍最深的暗袋,像藏起一个烫手的秘密。走廊冰冷的石壁贴着他发烫的脸颊,克拉布漏风的哀嚎和玛丽戈德那双平静得瘆人的银灰色眼睛在脑海里交替闪现。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快步走向地窖,只想把自己关进熟悉的四柱床帷幔里。 接下来的日子,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的气氛像凝固的沼泽。玛丽戈德依旧占据着那个角落沙发,像一株长在阴影里的植物。德拉科刻意绕开那片区域,连带着潘西也不敢靠近。魁地奇训练成了他唯一的发泄口,火弩箭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能短暂盖过心底那团无名火。 万圣节前夕,魔药课地下室。 空气里弥漫着硫磺和苦艾草的刺鼻气味。斯内普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低矮的拱顶下无声滑行,黑袍翻滚,阴冷的目光扫过一排排冒着泡的坩埚。今天熬制肿胀药水,步骤繁琐,材料刁钻,稍有不慎就会引发灾难性后果。 德拉科熟练地碾碎河豚鱼眼珠,眼角余光却不受控制地瞟向斜后方。玛丽戈德正用一把银质小刀精确地剥离着非洲树蛇皮上的粘液薄膜,动作稳定得如同钟表机芯。她面前那口坩埚里的药液呈现出教科书般完美的紫罗兰色,正冒着细密均匀的气泡。该死的完美。 “艾略特小姐,”斯内普幽灵般出现在她身后,声音低沉丝滑,“告诉我,为什么要在加入豪猪刺前,将月长石粉末在月光下静置七分钟?” 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连哈利搅拌药水的手都停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斯内普最爱刁难非纯血学生。 玛丽戈德头也没抬,继续着手上的精细操作:“为了中和月长石本身的潮汐魔力波动,教授。满月时的月光会加剧这种波动,静置七分钟——一个完整的魔法周期——能让粉末能量场趋于稳定,避免与豪猪刺的爆裂属性在高温下产生不可控的链式反应,导致……小型爆炸。”她顿了顿,用刀尖挑起一丝完美的薄膜,“就像帕金森小姐坩埚里三分钟前差点发生的那样。” 潘西的坩埚正不祥地冒着黄绿色烟雾,她手忙脚乱地想挽救。德拉科看到潘西的脸瞬间涨红,而斯内普蜡黄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其罕见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满意,随即又恢复冰冷。 “显然,艾略特小姐预习得足够深入。”斯内普的声音听不出褒贬,“斯莱特林加五分。至于帕金森小姐,清理干净,重做。格兰芬多扣十分,波特,你的鼻涕虫黏液加早了,这锅废料简直是对魔药艺术的亵渎。” 哈利沮丧地看着自己那锅灰扑扑的糊状物。罗恩小声咒骂着。赫敏咬着嘴唇,飞快地翻书。 德拉科用力捣碎自己坩埚里的材料,指关节发白。又是五分!她凭什么总是对的?凭什么连斯内普那个老蝙蝠都……他猛地往坩埚里倒进豪猪刺。 “嗤啦——!”一股浓烈的黄烟伴随着刺鼻的臭味猛地腾起,瞬间包裹了他。德拉科被呛得连连后退,昂贵的银绿色校袍前襟沾满了恶心的粘稠泡沫,还在不断膨胀! “梅林的裤子!”克拉布惊呼。 “清理一新!”斯内普的魔杖尖射出一道蓝光,烟雾和污渍消失了,但德拉科精心打理的铂金头发乱成一团,脸色铁青,狼狈不堪。 寂静中,一声极轻的、仿佛羽毛落地的嗤笑声传来。德拉科猛地转头,精准地捕捉到角落里——玛丽戈德的嘴角飞快地向上弯了一下,快得像幻觉,随即又恢复了那副该死的平静。但德拉科确信自己看见了!那绝不是善意的笑,而是……一种纯粹的、看到滑稽场面时的忍俊不禁?这比她的拳头更让他恼火! 他狠狠瞪过去,玛丽戈德已经低下头,专注地往自己完美的药液里滴入最后几滴犰狳胆汁,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万圣节宴会,礼堂。 天花板的魔法蜡烛摇曳生姿,漂浮的南瓜灯龇牙咧嘴。长桌上堆满了烤南瓜、糖浆馅饼和滋滋冒油的烤鸡。欢声笑语几乎掀翻屋顶。 突然,礼堂大门被“砰”地撞开!奇洛教授跌跌撞撞冲进来,头巾歪斜,脸上是货真价实的惊恐,结结巴巴地尖叫道:“巨——巨怪!在地下教室!以为——以为你们该知道……”说完,他直接晕倒在地,引发一片尖叫。 礼堂瞬间炸锅!邓布利多不得不放出几个紫色爆竹才让大家安静下来。 “级长!”他声音洪亮地命令,“立刻带领各学院学生回宿舍!老师们跟我去地下教室!” 混乱开始了。学生们像受惊的康沃尔郡小精灵一样推搡着涌向门口。德拉科本能地想跟着斯莱特林的人流离开,但就在他挤过格兰芬多长桌附近时,眼角瞥见一抹扎眼的粉金色——玛丽戈德没有跟随人流,反而逆着方向,快速闪进一条通往奖品陈列室的侧廊! 她疯了吗?!巨怪在地下教室,那条走廊是必经之路!德拉科脚步猛地顿住。克拉布和高尔在人群里茫然地喊他:“德拉科!这边!” 理智告诉他应该立刻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但玛丽戈德刚才在魔药课上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有她揍克拉布时那快如闪电的拳头,鬼使神差地拽住了他的脚。“你们先走!” 他烦躁地对克拉布吼了一句,转身就挤开人群,朝那条侧廊冲去,心脏在胸腔里擂鼓一样狂跳。他对自己说:只是去看看那个不知死活的粉毛怪怎么被巨怪吓破胆!绝不是担心! 侧廊光线昏暗,回荡着远处礼堂的喧嚣和……一种沉重的、拖沓的脚步声,伴随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越来越近!德拉科抽出魔杖,屏住呼吸,背贴着冰冷的石墙,小心翼翼地探出头—— 就在前方不远处的拐角,玛丽戈德背对着他,正面对着那个从阴影里走出来的庞然大物!十二英尺高,皮肤像花岗岩,疙疙瘩瘩,散发着垃圾堆和下水道的混合恶臭。它手里拖着一根巨大的、沾满不明污物的木棒,浑浊的小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扫视着,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低吼。 德拉科感觉血液都凉了,握着魔杖的手心全是汗。蠢货!快跑啊!他在心里咆哮。 玛丽戈德没跑。她甚至微微伏低了身体,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猫。她左手紧握着魔杖,右手却从长袍口袋里摸出了一块……石头?不,是她在变形课上用过的那块练习用的小木块! 巨怪发现了她,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抡起木棒就砸了过来!带起的风压吹乱了玛丽戈德的短发。 德拉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就要喊出“盔甲护身”! 就在木棒即将落下的瞬间,玛丽戈德动了!快得只剩残影!她猛地向侧面翻滚躲开致命一击,木棒砸在石地板上,碎石飞溅!同时她魔杖一指地上被砸飞的一块碎石:“瓦迪瓦西!(Wingardium Leviosa)” 石头像被强弓射出的箭矢,“嗖”地飞起,狠狠砸中巨怪那只没拿木棒的手!巨怪吃痛,嚎叫一声,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玛丽戈德魔杖再次闪电般指向左手紧握的木块,咒语短促有力:“维拉维托!(Vera Verto - 火柴变针咒)”木块瞬间拉长变细,化作一根寒光闪闪的钢针!她看也不看,用尽全力将它狠狠扎向巨怪那只穿着破烂皮靴、踩在湿滑碎石地上的脚面! “噗嗤!”钢针穿透破烂的皮革,深深扎进巨怪粗糙厚实的脚趾缝里! “嗷——!!!”巨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嚎,剧痛让它瞬间失去了平衡,笨重的身躯像山一样向后倒去,“轰隆”一声巨响,砸在地上,震得整个走廊都在颤抖!它抱着受伤的脚,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哀嚎,暂时失去了攻击力。 玛丽戈德喘息着后退几步,粉金色的发丝被汗水沾在额角,校袍上也沾了些灰尘,但握着魔杖的手依旧稳定。她迅速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下一个可利用的物品或退路。 德拉科完全呆住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还在疯狂跳动。刚才那短短几秒发生的一切——翻滚躲避、漂浮咒干扰、变形术制造武器、精准攻击弱点……行云流水,狠辣有效!这根本不是一个一年级新生该有的反应!她……她简直像在对付一只稍微大点的地精!恐惧?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到! 就在这时,玛丽戈德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藏身的位置,银灰色的瞳孔在昏暗光线下亮得惊人。她显然发现了他。 “看够了吗,马尔福?”她的声音带着剧烈运动后的微喘,但语气依旧平淡,甚至……有点不耐烦?“还是说,你打算继续当壁画,等它爬起来再欣赏一次?” 德拉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藏身处跳出来,脸上又红又白,混合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被戳穿的羞恼:“谁……谁看你了!我是不小心走错路!你以为我想管你这个疯……”他硬生生把“泥巴种”咽了回去,克拉布的下巴在他眼前闪过。 “很好。”玛丽戈德似乎懒得拆穿他拙劣的谎言,目光再次投向挣扎着想爬起来的巨怪,“那你最好真的‘走错路’了。或者,你有更好的办法让它彻底安静下来?” 德拉科被噎住了。他脑子里一片混乱,只有漂浮咒、障碍咒这些基础咒语打转,对付巨怪?他毫无头绪。看着玛丽戈德沾着灰尘却异常明亮的脸,看着她手里那根普通的魔杖,再想想自己刚才的恐惧和躲藏,一种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和另一种更陌生的情绪翻涌上来——不是鄙夷,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比下去的、不甘又复杂的情绪。 脚步声和呼喊声从远处传来,麦格教授和斯内普带着几位教授赶到了。魔杖的光芒照亮了走廊,巨怪很快被制服。 “艾略特小姐!马尔福先生!”麦格教授严厉的声音响起,“解释一下,你们为什么没有跟随队伍回休息室?” 德拉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难道说他鬼迷心窍跟着玛丽戈德跑进了危险区域? “报告教授,”玛丽戈德平静地开口,脸上看不出丝毫惊慌,“我掉了东西,回来找。遇到巨怪,被迫自卫。马尔福先生……”她顿了顿,瞥了德拉科一眼,那眼神让德拉科心头一紧,“他可能也是掉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是担心同学走失,回来查看的?” 德拉科猛地看向她,冰灰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她在帮他?用一个听起来没那么愚蠢的理由?为什么?怜悯?还是……另一种形式的讽刺? 麦格教授狐疑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视,最后落在还在哼哼唧唧的巨怪身上,尤其是它脚上那根醒目的钢针上,又看了看玛丽戈德手中已经恢复成木块形态的“武器”。斯内普站在阴影里,黑袍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他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眼睛在玛丽戈德和德拉科之间缓缓移动,最后定格在德拉科苍白的脸上,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讽。 “在如此危险的情况下,能保持冷静并利用环境有效自卫……”麦格教授的语气缓和了些,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值得肯定。斯莱特林加二十分。”她特意加重了学院名。 二十分!一次性!德拉科看着玛丽戈德,第一次没有因为加分给她而产生强烈的愤怒。那二十个翠绿的宝石,像是砸进了他心湖的石子,激起的不是嫉妒的浪花,而是一种更深、更难以言喻的涟漪。她刚刚战斗的身影,她此刻平静的侧脸,还有那句替他解围的话……像慢镜头一样在他脑海里回放。 斯内普的声音冰冷地滑入沉默:“但违反命令,擅离队伍,置自身于险境,愚蠢至极!每人关禁闭。周六晚上,费尔奇先生会‘照顾’你们。”他刻意加重了“照顾”二字,目光扫过德拉科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现在,立刻滚回你们的公共休息室。别再让我看到你们像无头巨怪一样乱窜。”